《大宁赤剑》 第一章开学 三月初一。 草长莺飞,繁花盛开。 正是大宁帝国的开学日。 “静安,快点,再不报到就来不及了,一会儿还有考试呢。”前面一个穿着草鞋,背着背篓,皮肤有些黝黑的灰衣干瘦少年一边跑,一边对后面催促道。 “哎,急什么,来得及。”后面一个穿着黑色长靴,背后背着褐色大布袋,双手抱着后脑勺,嘴里还叼了根狗尾草的清瘦少年,不紧不慢地跟来。 “我还要复习啊,这几天赶路,我都没时间做题了,好多东西我都忘了。”于泽杨看后面这家伙实在走得慢,只得停下等他。 “那些东西你都已经背得滚瓜乱熟了,不会有问题的,又不考武科,你怕什么?”李静安慢悠悠走来,那张略微黝黑,还带点雀斑的脸庞上,写满了疲累二字。 两人是千里之外赶来求学的学子,只因家贫,所以这一路都是跋山涉水徒步走来的,走了七天。 “文科我也怕啊,这可是西院特招考试,聚集了大宁所有天骄,出题肯定不简单,我还是多看看书,有备无患吧。”于泽杨一张同样黝黑的脸蛋上挂满了忧虑。 “临时抱佛脚能备个什么,还不如放松心态,沉着以对,这样或许能考得更好些。”李静安站定,抬头望着前方那座被世人称为龙门的雄伟山门,还有山门上那笔走龙蛇的四个大字——上阳学宫,怔怔出神。 于泽杨眼里泛起亮光,笑道:“听村里人说,只要踏进了这座山门,就相当于鲤鱼跃过了龙门,就能成龙成凤了。” 李静安点头,“最为关键的是,从这里出去的人,都能得到一个金饭碗,哪怕什么也不做,也能安享到晚年。” 少年伸了一个懒腰,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于泽杨叹了一口气,“你这家伙,怎么总是想着躺平?” 李静安诧异地看向这位同村好友,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这就是我的人生理想吗?不然我费尽心力地考来这里干嘛,就是为了少干多拿,不干也拿啊。能躺着绝不站着,能睡着绝不醒着。” “你……哎。”于泽杨用手指了指李静安,最后又只得无奈放下。没办法,这就是李静安的秉性,一直如来都是如此。 李静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快走吧。” 两人进入学宫,中央是一条宽六十米的大道,大道两旁有花草无数,绚烂多彩,又有楼房多栋,雄伟宏大。 路上站了不少人,他们大多都穿着锦衣华服,显露尊贵。一些人更是手拿法器,腰佩利剑,更有甚者,连坐骑都牵了进来…… 上阳学宫作为大宁帝国最高等的学府之一,每年送进来的贵公子小姐们,自然多不胜数,像李静安和于泽杨这样的泥腿子,终究是少数,一百个里都难得见一个。 这也是没办法,寒门难出贵子。 于泽杨左瞧瞧又看看,真是一副乡下人第一次进城的模样,对村外世界的一切,都感到无比惊奇和兴奋。 “静安,你看,有法器哎,不知道是什么品级,有什么能力。” “嗯。” “还有坐骑,他们竟然能驯服那些凶禽猛兽,真厉害。” “嗯。” “静安,你看,那些人的衣服真好看,是法袍吗……” “嗯……” 李静安敷衍回答,依旧双手抱着后脑勺,挺着个身子漫不经心地跟着走,他对这些事物,似乎并不感兴趣。 若不是为了看路,他甚至都不愿睁开眼睛。 两人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报到处。 “到了。”于泽杨兴奋地说了一声,然后来到一个桌子前。 桌子后坐着一男一女两人,此刻正有说有笑,送走一个华衣锦服的少年,不过一转头看到于泽杨和李静安站在眼前后,立马皱起了眉毛,收敛了笑容。 于泽杨没注意他们的神色变化,他只是自顾自地,无比兴奋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才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帕子来。 他将帕子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层层剥开,露出一本小册子来。 他双手拿起小册子,然后恭恭敬敬地递给报到处的那名男子,“学长,我报到。” 那男子看了看满头大汗的于泽杨,又看了看他黑黢黢的双手上拿着的崭新录取文函,抬了一下眼皮,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夹起那文函册子的一角,将其提了起来,扔到了桌子上。 然后又伸出一根小指,用小指的指甲盖翻开文函随便瞥了一眼,确认是真的后,才对旁边那个女子抬了抬下巴。 那女子同样不愿触碰那本册子,只用指甲盖将册子划到了自己身前,然后从下面的一个大箱子里取出一枚玉牌来,又拿起一把刻刀,将册子上的名字、籍贯刻下,确认无误后,没有多话,也不看于泽杨,随手就丢了出去。 于泽杨手忙脚乱才接住,完了还不忘笑着拱手冲两人道谢,“多谢学长、学姐。” 那两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抬起手扇了两下,像赶瘟神一样,示意他快走。 于泽杨再次拱手道谢,这才站到一边。 轮到李静安了,他直接伸手入怀将录取文函掏了出来,然后随手丢到了那两人的身前。 两人看着桌上皱皱巴巴,好像一团废纸的东西,沉默了三秒,才一起抬头望向李静安。 而李静安后仰着身子,双手抱着后脑勺,居高临下,耷拉着眼皮,与他们对视。 那男子沉着脸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静安不解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那男子指了指桌上的录取文函,“你就这么丢给我?” 李静安诧异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我看到你们给东西就是丢啊,我以为你们城里人的习惯就是这样呢。” 那男子眯着眼,“你在说我的不是?” 李静安耸耸肩,“哪敢。只不过我们乡下人实诚,别人怎么对我们,我们就怎么对他。” 那男子冷哼一声,“哼,别把你们乡下人的那一套带到城里来,更别带到学宫来。到了这里,就要懂得这里的规矩。” 李静安道:“不好意思,初来乍到,不太懂你们的规矩。” 那男子道:“不懂没关系,不懂我可以教你。现在,把你的东西拿回去,然后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再双手恭恭敬敬地把东西递给我,懂了吗?” 李静安摇头,“不懂,要不,你给我示范一下?” “静安。”于泽杨察觉到了不对,连忙过来拉李静安,不想李静安惹事。他甚至都不知道李静安是因为什么事,和对面的学长卯上的。 那男子阴沉着脸,紧绷着腮帮子,一字一句说道:“你说什么?” 李静安加大了一点声音,“我说,我不懂,还请学长给我示范一下,怎么跪下磕头。” 那男子拍案而起,指着李静安的鼻子,“看来你是执意找死了。” 李静安放下一直抱着后脑勺的双手,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将那男子的手拨开,“我们乡下人的规矩,认为用手指人,很不礼貌。” 那男子将拨开的手指,又指了回来,“我凭什么守你们乡下人的规矩?” 李静安右手切住那男子的手腕,“那我为什么要守你们的规矩?” “因为……你现在在我们的地盘上!”那男子突然手腕一拧,竟是直接扣住了李静安的手腕,然后用力往他身前一拉,同时左手握拳蓄力,就要给李静安的脸上来上一拳。 但李静安早就防备了,他看到那男子左拳上隐隐有黄色气晕笼罩,连忙一脚朝桌子踹去。 那桌子后滑,撞在那男子的大腿上,登时疼得他松开了右手。 李静安得以解脱,立马跳开。 这动静吸引过来了不少人,好些人都围了过来。 其中还有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褐红色长衣的少女看到李静安后,更是眼睛一亮。 那男子退了几步,正打算揉揉自己的大腿,但看到旁边不少新生都看了过来,便强忍着疼痛挺直了身子,对李静安冷笑道:“好好好,才刚进学宫,就敢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看来今年的学生,很有教养啊。” 旁边不少新生脸色巨变,连同跟在他们身旁的家长们,也是沉了沉脸色。 李静安不急不缓地说道:“目中无人,欺贫重富就很有教养?” 旁边不少人都笑容玩味看着,觉得有点意思。那褐色少女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双臂环胸看着。 那男子脸色铁青,双拳紧握,立马就要动手。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东西,郑玉学长,我帮你教训教训他?”旁边那女子站起来说道。 “也好,让他多长长记性,知道知道我们的规矩。”那男子隐去自身的炁,退后一步,让那女子出手。 那女子嫣然一笑,扭着腰肢就走了出来。她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身材曼妙,只是长相差了点意思,不过抹上几层胭脂后,倒也有几分姿色。 此女名叫祁彤,是学宫丙届学生,比李静安正好大一届。 祁彤缓步走出桌子后,笑盈盈地说道:“小学弟,咱们练练?” 旁边不少人皱了皱眉,心想这笑盈盈的女子像条毒蛇,这泥腿子要吃大亏了。 李静安看这女子气若游丝,脚步虚浮,心道:“这女人不像是走武道、剑道路子的,更像是修炼玄道的。那她应该擅长术法远攻,不擅近身肉搏。她的体魄肯定没我强悍,只要我贴住她打,未必没有胜算。” 便上前两步笑着说道:“你是要恃强凌弱么?” 祁彤笑道:“你怕了?” 李静安看似轻松地摇了摇头,“不……不怕,我怕什么啊。”说话的同时,身子很自然地向前面挪动了几步,几乎看不出故意为之的痕迹。 祁彤微微一笑,“算了,我让你一只手吧,免得让人看见了,说我以大欺小,传出去了也不好听。” 她说完便将左手背在了身后,只露出右手。 李静安微笑着,又走上前几步,拱手说道:“多谢!”但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冲了出去,如同一头猛然突袭的老虎。 两人原本相距不过十米,但李静安在说话时,不着痕迹地不断往前挪动,将距离拉近到了五米。 这个距离,已经够李静安突袭了。 果然祁彤身为玄士,近身肉搏是她的短板,本该远距离攻击的她,被瞬间拉近了距离,根本来不及反应。 李静安双手抱着她的脑袋,脚步一踏,整个人飞身而起,抬起膝盖就朝她的胸口撞了过去。 原本浑圆的半球在势大力沉的膝撞之下,瞬间被压成了一块面饼,紧接着深凹了下去。 力量直抵心脏。 祁彤一口鲜血吐出,周身准备调动的炁也在瞬间溃散,再也无法形成防御。 李羡放开了手,脚尖刚一落地,又立刻转身来了一招回身踢,正中祁彤的额头。 砰! 祁彤被踹飞了出去,后脑勺重重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她背靠着神情呆滞,后背贴着墙壁顺滑到了墙根下。 一张惨白的脸,写满了不可思议四个字。 其实何止是她,旁边的郑玉,还有不少赶来看热闹的学子,以及陪伴的家长们,都惊诧地看向李静安。 他们没想到这场战斗竟会发生的这么突然,过程又这么快,结果还这么不合常理。简直匪夷所思。 他们原本以为两人相搏,李静安肯定会吃大亏,却不想吃大亏竟是那个大一届的女子。 “这……” 众人面面相觑,因为发生的太快,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只有少数几个有深厚修为的家长,才看清了是怎么一回事。 红衣少女也看清了,所以她此刻的笑容更甚了。 第二章别管我 大惊失色! 郑玉双目瞪大,浑身颤抖,指着李静安道:“你竟敢偷袭伤人。” 李静安耸耸肩,不以为意,甚至有些想笑。 郑玉赶忙将祁彤扶了起来,“没事吧?” 祁彤一只手扶着有些发晕的脑门,另一只手则捂着已经不太浑圆的柔软,尖着声音叫道:“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郑玉嗯了一声,转身看向李羡,“既然你执意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一拳向李静安轰去。 李静安双手手势快速变换,掐指念诀,“甲亥子未午申丁丁戊己庚庚庚辛丑。火法·九阳凌空!” 听到他念诀,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双眼一亮,但随即又苦笑摇头。 只有旁边那些人一脸好奇地看着李静安,期待他手里的术法施展。 而郑玉却是脸色微变,眼看就要到达李静安身前了,他连忙折返回身,往后跳去。心中惊骇道:“这厮竟会火法?!” 只是李静安结印完毕后,双手往外一推,却什么也没发生。别说火法了,就是一点术法的炁息都没有。 旁边那个褐红色少女看到这一幕,鹅鹅鹅地笑了起来。 装模作样比划了一通,结果只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 郑玉也明白过来了,不由得恼羞成怒,指着李羡道:“你竟敢骗我。” 李静安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郑玉,“我一个刚入学的人,体内的炁气还未凝结成海,怎么可能使出那种大型火法,别说火法了,就是火术都未必能行。你竟然也信,不知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人体的力量来源便是炁,人在开脉以后,气海内就会产生炁。 只不过一开始很少,而且很轻,所以炁会以气体的形态存在,但当炁积蓄到一定量,其质量也发生改变后,便会凝结成水,多则汇聚成炁海。 当然,再进一步,就是形成炁珠、炁山了。 只不过有炁山的少之又少,那都是神级高手才有的体量。 像李静安这种刚修行几年的小娃娃,体内的炁还只是一小团气体,而且极为稀薄,根本不可能支撑他使用一次火法。 要知道一次火法的能耗是极大的,哪怕是小型火法,其耗量也十分惊人。 郑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刚才一时情急,没顾得上想这些。这会儿听到李静安的嘲讽,一张长脸涨得通红,“王八蛋,我要你死。” 他脚步一踏,整个人腾空而起,对准李静安的脑袋就要砸去。 李静安也握紧了拳头,摆出了全力战斗的架势,只是突然,他眼睛看了郑玉身后一眼,而后神情大变,举起的拳头立刻放下,变成了拱手作揖的恭敬架势,口中还颤声喊道:“于老师。” 郑玉一惊,难道有老师来了?他连忙收手,停下身形,转头朝身后看去。 旁边不少围观的人也朝郑玉身后看去,想看看是哪位于老师来了。 只是看了一圈,哪有什么于老师,只有一个于泽杨站在那边。 郑玉心里一突,暗道糟糕,连忙回头准备防守,但已经晚了。 眼前突然一片白芒撒来,是石灰。 李静安左手一扬,右手已经一拳向郑玉的胸口砸了过去。 郑玉闷哼一声,胡乱挥舞手臂,想要乱招打死牛。 但李静安根本不去管他的手,抬就是一招撩阴腿,对准郑玉的裤裆,狠狠踢了一脚下去。 吧唧! 郑玉一张马脸瞬间涨红,双手捂着裤裆,闭着眼跪倒在地,弓成了个虾米。 李静安尤不罢休,又一脚将其踹倒,而后七八脚往对方下盘招呼去。 旁边不少爷们儿看到这一幕,眼皮子直跳,都微微侧装了身子,不敢正对着李静安,还有不少人已经伸手有意无意地拦在前面,生怕自己也挨上一脚。 “啧啧啧,娘的,这小子还真够狠的,竟然踹人蛋,老子看着都疼。” “以后可别惹这家伙,我可不想我们家香火断了。” “狗日的,哪里学的下三滥的招数,又是撒石灰,又是踹蛋的,真够卑鄙的。” “可不是?哼,乡巴佬果然下贱。” …… 周围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李静安全然不顾,一直对着郑玉踢,不是踢他的脸,就是踹他的蛋。 郑玉是护住了上面,又护不住下面,惨不忍睹。 旁边的祁彤也是看得眼皮子直跳,原本以为这家伙对自己胸口袭击,就已经够恶毒了,没想到此刻他…… “下贱东西!” 她低声骂了一句,可偏偏不敢过去拉架,生怕这个泥腿子给自己又来上一下。 她捂着胸口,疼痛难忍,不知道这要养多久才好。 “静安,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于泽杨看到李静安越打越疯狂,生怕李静安把人打死,连忙过来拉他。 李静安又踹了郑玉几脚,这才罢手,还不忘朝他吐一口唾沫,骂道:“呸,什么玩意儿。” “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随后便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头戴方正高冠,手拿黑色戒尺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众同样穿着白色长袍的学生走了过来。 看到他出现,不少人都害怕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学生。 因为此人名叫歌桡,是上阳学宫的刑律老师,掌管一切刑罚规矩,据说学宫现在的宫规就是他亲手写的。 歌桡询问了一声,见没人回答,又问道:“我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郑玉双眼都是石灰,根本看不见是谁来了,但听到这个声音,也知道是谁,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而站在墙边的祁彤,也是大气不敢喘,更不知该如何答话。 只要李静安气定神闲地看着歌桡,不过也没有回答。 歌桡环顾一圈,发现都没人站出来给自己解释,不由得大为恼火,对身后几个白衣学生说道:“把这几人带去刑罚堂。” “是。”几个学生领命,一起过来抓人。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李静安瞥了一个来抓自己的学生一样,很不耐烦说了一句,然后便弯腰背上自己的东西,准备跟人走了。 “静安。”于泽杨心急叫了一声。 李静安看了他一眼,说道:“别管我,快去考试,反正我又不考。” 于泽杨道:“可是你……” 李静安道:“放心,我不会有事,上阳学宫不是无理之地,咱有理咱怕啥。快去吧,时间已经不多了。” 于泽杨欲言又止。 歌桡听他说“无理之地”四个字时,回头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 很快几人就被带走了,而于泽杨看着李静安的背影,满是担忧。 “嘿。”这时身后一个少女嗓音响起。 于泽杨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眉宇间颇有英气的少女正看着自己发笑,问道:“你是?” 那少女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宁可唯,来自川郡新阳镇。” 于泽杨眼睛一亮,“你也是新阳镇的?那你……岂不是那个第一名?” 上阳学宫每年收取的学子有限,只要三千人,因此每个郡县都有名额限制,最多不超过三个。 而事实上,大多数大城重镇以外的川郡,连三个名额都很难凑齐。 今年新阳镇凑齐了三人,算是几十年来头一次,以往都是一个、两个,大多数时候甚至一个都没有。 因为要获得学宫的录取文函十分艰难,需要参加数十场文武考试,且分数都得是乙上及其以上才行。 李静安最终的分数便是文科甲下,武科甲中。而于泽杨是文科甲中,武科乙上。 两人分数相差不大,但却都远远高出第四名。因为第四名的成绩是文科丙中,武科丙上。 能过乙的,都微乎其微。 没办法,小地方的人资源匮乏,没有名师教导不说,连基本的修行书籍都少见,怎么可能与这些大城里的权贵子弟相比。 这也是为何,进入学宫以来,看到的大部分新生都是锦衣华服在身的富公子小姐,很少有像李静安和于泽杨这样穿着一身紧皱干巴长衣的泥腿子。 因为寒门难出贵子! 不过这个少女是个例外,她的家世和李静安家差不多,身上的衣服也不见得有多好,只是洗得干净些罢了。 但这个少女,却是新阳镇的第一名,也是历史上得分最高的一位,文武双甲上。 当时她和李静安等人在一个考场,只不过因为李静安很少在意周边的事务,也就没注意到她,但她却对李静安印象深刻。 因为李静安是唯一一个在大冬天里,在考场室内,还能睡得着的人。想不对他印象深刻都难。也是因为认识了李静安,她才注意到了边上的于泽杨。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两位竟然都通过了考试,还拿到录取文函,尤其是睡觉的那位,也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她很好奇。 宁可唯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我,我就是那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说完,还不等于泽杨反应过来,她自己就鹅鹅鹅地笑了起来。 于泽杨尴尬笑了笑,不知说什么好。 宁可唯笑了一会儿,然后望着被带走的李静安说道:“他刚才说他反正又不考,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没打算参加西院的特招考试?” 于泽杨回头看了一眼,点头道:“静安他嫌麻烦,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考。” 宁可唯皱着那两条英气勃发的细长眉毛,问道:“嫌麻烦?他难道不知道西院资源丰富,还有名师教导,修行肯定事半功倍,怎么会麻烦呢?” 于泽杨笑着说道:“静安没打算修行了,他不太在乎修行。” “没打算修行?”宁可唯身子后仰,有点没弄懂,“他好不容易考到这里了,你告诉我他没打算修行?” 于泽杨笑了起来,只得解释道:“静安之所以考这里,是因为听村里的老人说,只要进了这里,以后就算什么也不干,也能安享到晚年。他是奔着享清福来的。” 宁可唯瞠目结舌,第一次听到有人费尽心力考进这所天下一等一的学宫,只是为了来享福的。 “厉害的厉害的,第一次见到这种仙人。” 于泽杨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尴尬笑了笑。 咚咚咚…… 钟声忽然响了起来。 宁可唯抬头朝半山腰看去,叫道:“糟糕,特招考试要开始了,走。” 她拽起于泽杨的胳膊就往考场上飞奔,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好久了一样。 于泽杨对这位的自来熟,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跟着去了。只是眼睛,还是忍不住盯着远处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又双手抱着后脑勺的惫懒少年。 “哎~” 第三章学宫律规 先前那个中年男人望着李静安离去的背影,对身旁一个紫衣少女问道:“寒儿,你看这人如何?” 少女道:“手段阴毒狠辣,宵小之辈,不是好人。” 中年男人问道:“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少女迟疑,“我……” 中年男人笑道:“他是不是好人,我们先不谈,但不得不说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你注意到没有,当那个女子要对他动手时,他做了什么?” 少女回忆了一下,说道:“也没做什么啊,就是放下了那个布袋,他做什么了吗?” 中年男人道:“起初他与那女子相距十米左右,但在他与那女子说完几句后,他们的距离,就缩短到了五米,而那女子脚步轻浮,气息微弱,一看就是玄士。” 说到这里,中年男人不再说了,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少女也不是蠢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玄士不擅长肉搏,所以他刻意在说话时悄无声息地拉近距离,从而成功突袭那女子,达到一击必中的效果,让那女子连一点有效得防御都做不出来。”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拉近距离只是其中一点,关键是他还故意在说话时露出怯态来,让那女子误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从而骄傲自满,放松了警惕。不然,即便那个距离,他也很难取胜。” 少女点头,又不屑哼了一声说道:“那女子也是蠢,竟然丝毫没察觉到危险,还主动让了一只手,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中年男人笑道:“这其实也不怪她,你想你比你的对手大一届,多修行了一年,而对方只是个乡野小子,没有任何修行资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破了脑袋,勉强跨过了这道门槛,你会高看对方吗?你会认为对方有实力和你一较高下吗? 你信不信,如果把你和女子的位置对调,你也不见得比她做得更好。” 少女想要争辩,但仔细一想,又止住了嘴,有些气闷。 中年男人笑道:“你也不用气馁,无论是谁换到那个位置上,都不一定能讨到好处。那少年很聪明,他一开始就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而且还刻意放大了这一点,作他的对手,想不上当都难。” 少女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他和那个学长的打斗呢?也用了这么多心眼吗?” 中年男人摇头笑道:“那倒没有,无非就是装腔作势和声东击西两招,不过做的很好,一般人很难反应过来。” 少女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心想如果自己是郑玉,只怕遇到李静安那两招,也会上当。 中年男人笑问道:“你现在还觉得他是宵小之辈吗?” 少女道:“他这些招数终究难登大雅之堂,上不了台面,我还是看不起他。” 中年男人摇头,“你呀,好高骛远。你以为在外面与人战斗还是和府里那些人切磋一样?他们会让着你?会明着朝你举剑拖刀砍来?” 中年男人摇摇头,又看向李静安的背影说道:“这少年的打法,才是真正的打法,才是现实的战斗。 阴谋诡计、机关算尽,一环套一环,一步接一步,环境、力量、心理……各种因素全都要考量,这才是真正的战斗,而不是你在府上玩的郡主游戏,知道吗?” 少女瘪瘪嘴,不以为然。 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这个女儿实在没办法,只好又说道:“不管如何,你以后反正尽量多与他走动就是,如果能让他忠心为你办事,他将是你的一大助力。” 少女诧异地看向自己的父王,“爹,你怎么这么高看他?你才见过他几面啊。”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你爹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有一套的。不然麾下怎么会有那么多金精兵猛将?” 少女想了想,不再辩驳。 中年男人却又道:“还有,以后与他相处,尽量别摆你郡主的架子,他可能不吃这一套。” 少女侧目看来。 中年男人道:“你没发现吗?这小家伙始终是一副散漫惫懒的神情,即便面对歌桡这个学宫二把手,人人畏惧的刑律老师,他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轻松模样,丝毫没有畏惧。 而且,他看人的眼神,绝不会高看别人一分,也不会随意低看别人一眼。这种人……多少有些离经叛道,所以你如果要与他往来,最好是顺着,千万别逆着,否则只会自找麻烦。” 少女还是不以为然,心想不过就是一个泥腿子,哪有父王说的那么厉害。 …… 天玄阁,刑罚堂内。 里面由黑白两色构成,绝无三色,庄严肃穆。 此时,那位刑律老师,学宫的二把手,正坐在一张方方正正的椅子上,前面是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线条笔直,板板正正。 桌子和椅子颜色从中分开,一半全黑,一半全白,黑白分明。 歌桡坐在上面,用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室内站立的三人,神情严肃。 郑玉与祁彤都低着头,身子轻微颤抖,知道来了这里,多半没有好下场。他们已经在学宫生活了一年,清楚地明白眼前这位的可怕。 只有一旁的李静安,还双手抱着后脑勺,身子略微后仰,望着头顶黑白分明的天花板发呆,好像完全不关他的事。 歌桡威严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震慑之力,“我再问一遍,你们为何在报到处私斗?” 郑玉拱了拱手,颤声道:“因为……因为他目无尊长。” 歌桡问道:“他怎么目无尊长了?” 郑玉道:“这个……这个……” 歌桡眼睛一瞪,“说!” 郑玉只好道:“他骂我们欺贫重富,还在报到的时候,随手把录取文函扔到我们面前,态度倨傲,还有……” 李静安忽然叹了一口气,“真是够麻烦的,罗里吧嗦说不清楚。” 郑玉转头,怒目而视。 歌桡也眯了眯眼,目光看向他,“那你说?” 李静安挪开看向天花板的眼睛,转而看向歌桡,然后不急不缓地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事情就是这样咯。” 歌桡看向郑玉,“是他说的这样吗?” 郑玉苦着脸,“这……” “我问你是不是这样?”歌桡一拍桌子,砰,吓了郑玉一跳。 “是是是。”郑玉连连点头。 歌桡冷哼一声,又看向边上站着总有些腻歪的祁彤,问道:“是他说的这样?” 祁彤连忙站直身子,不敢是扭动,“是!” 歌桡眯起了眼睛,“这么说,是你们无礼在先,他冒犯在后了。” 郑玉张了张嘴,但终究没说什么,祁彤也不敢多话。 只有李静安放下了抱着后脑勺的双手,惊诧地看向歌桡。 歌桡注意到他的眼神,问道:“有什么不对?” 李静安道:“你说的话对了前一句,错了后一句。” 一听这话,郑玉和祁彤同时惊疑地看向这位,眼睛瞪大。 边上分站两列的刑罚堂学生也是一脸吃惊模样望着李静安,一个学生更是站出来说道:“放肆!无知小子,竟敢说老师的不是。” 李静安看了那学生一眼,问道:“老师是不是人?” 那学生道:“自然是。” 李静安又问道:“那老师是不是圣人?” 那学生迟疑,不知该如何作答。 李静安笑了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那学生紧绷着腮帮子,但终究也没再说出什么来。 歌桡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又看向李静安问道:“你说我后一句错了,我哪里错了?” 李静安说道:“你说他无礼在先,我冒犯在后,后一句说错了,应该是我无奈反击在后。我没有冒犯,所以我没有错。” 歌桡冷哼道:“你都已经动手打人了,你还说你没有错?” 李静安道:“我已经说了,我是无奈反击。是他们要恃强凌弱,要以大欺小,我没办法,所以才出手的,我不知道我哪里有错。难道他们要打我,我就站在原地,任由他们打吗?” 歌桡道:“虽是他们无礼在先,但你可以不用动手啊。你可以来刑罚堂告诉我,我会支持公道。” “哈哈……”李静安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摇头。 歌桡眉头微皱,“你笑什么?” 李静安笑望着这个威严,看起来一脸公正的男人,说道:“告诉你?告诉了你,你会怎么办?” 歌桡道:“我会处罚他们。” 李静安问道:“什么处罚?” 歌桡将桌上一本厚厚的册子推到自己身前来,说道:“按照学宫律规,随意欺压他人,当关禁闭半个月,在思悔冰洞反思悔过。” 李静安眼望着歌桡,等了片刻,问道:“没了?” 歌桡道:“这已经是很重的处罚了。” 李静安笑了起来,“也就是说,我被打了一顿,哪怕是鼻青脸肿,经断骨折,他也只是被关半个月而已?呵呵呵……笑死我了。” 歌桡沉着脸,那张黑黢黢的方正脸庞微微颤抖。他做律法老师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质疑。 他沉声问道:“那你想怎样?” 李静安双手再次抱着后脑勺,抬头望着天花板,“我不想怎样,我只想立刻打断他的四肢,废去他的修为,然后被你关上半个月。反正半个月就能出来,而且出来后,我还要再打断他手脚一次,大不了再被你关上半个月。” “狂妄!”歌桡一拍桌子,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李静安笑着看向这位,“你也觉得不合理了是不是?” 歌桡额头青筋暴起,但终究没再发火,颓然坐了下去,不过还是说道:“他的确有错在先,但你下手这般狠辣,难道也是对的?” 李静安气定神闲地道:“我才十三岁,一个乡野山村里出来的小子,而他长得牛高马大的,顶着一张马脸,看起来十七八岁,修为不知高出我多少,我与他斗,难道不该全力以赴?我若不一举击溃他,难道还等着他暴怒反击?那样的话,我还有命吗?” 歌桡注意到李静安裤子上的口袋沿儿上,还有不少石灰,微微蹙眉,心道:“这小子难道是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的吗?” 李静安放下手,叹了一口气道:“所以啊,他们无礼在先,不对,我无奈反击,没错。” 歌桡望着桌上那本厚重书册,沉声道:“但学宫律规如此,只要动了手,就得受罚。” 李静安沉默片刻,说道:“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歌桡问道:“什么问题?” 第四章请教 李静安想了想说道:“我听说西南的一个丛林村落有个古怪的风俗,那里的人会把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分而食之,以获得老人的遗泽。这个风俗传承了上千年,一直沿袭至今。 不过后来大宁有位医生去那里后发现,那个村落里很多人都患有一种疾病,这种病会让他们发狂发疯,浑身颤抖,用不了几个月就会死去。 而得病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些人吃了死人的肉,尤其是吃过脑髓的人,最为严重。 那位医生了解病情后,立即告知那个村的村长,让他们改掉这个习俗,而那村长却说,这习俗已有上千年了,规矩如此,哪能随便更改。 于是继续保留这个习俗,哪怕村里有越来越多的人得病死去,他也依旧不改。” 说到这里,李静安看向歌桡,问道:“老师,请问你怎么看这个村长?” 歌桡又不是蠢人,哪能听不明白李静安说这个故事的意思。 他脸色稍缓,说道:“你说的那个村子叫基牙村,而那个医生,叫尹新竹,是我们学宫药道部老师。 这个故事,是她带回来的。” 李静安侧目,没想到自己听村里摆龙门阵听来的小故事,竟是真的,而且故事的主角还活着,还在自己这个学宫,这……不是巧了吗。 他笑了笑说道:“那老师是赞同那位村长,还是赞同尹老师?” 选择已经摆出来了,如果歌桡赞同那位村长,就是赞同他自己,李静安自然无话可说,你非要固执己见,非要继续错下去,那还能说什么。 但若是赞同尹老师,那就是说他自己错了,学宫律规错了,就不能惩罚李静安,因为错的东西,没必要遵守,哪怕是千年以来的习俗,更别提学宫律规这种东西了。 歌桡看着桌上那本厚重的宫规书册,眉头紧皱,久久不言。 他哪能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哪会不知道自己不占理,但……学宫律规是他亲手制定了,而且一直严格执行多年,如果就这么宣布说它错了,他心里实在难以迈过那道坎。 而且,一旦承认了,那他的威严,他一直以来维持的公正‘正确’形象,岂不是全要倒塌。 他不愿意! 看到他这般为难,李静安知道需要推他一把了,便又开口道:“这屋子干嘛非要黑一半,白一半?全弄成黑的或者白的不好吗?干嘛非要装成黑白分明的样子?” 他把那个“装”字咬得极重,中间还故意略微停顿了一下。 歌桡猛然抬起头,怒目看着李静安。 他哪听不出李静安话里的讥讽意思,他把房子装修成这样,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要黑白分明,不失偏驳,却不想这事竟然被李静安拿来嘲讽自己。 但…… 他默了默,最终说道:“行了,你没错,不用受罚,你走吧。” 郑玉和祁彤二人一听急了,但两人又迫于歌桡的威严,不敢说话。 李静安听到他不用受罚后,耸了耸肩,好像理所应当如此。不过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将背上的大布袋直接放到了墙角,然后靠在大布袋坐了下去,好像路边的乞丐。 歌桡瞪大眼睛,喝问道:“你在干嘛?” 李静安道:“我怕报复,不敢出这个门,只能先住在这里了。” 歌桡说道:“谁会报复你?”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这问题有些废话了,还能有谁,不就是眼前这二人么。 郑玉和祁彤都是身躯一颤,郑玉更是立刻说道:“我没这样想,我不敢。” 李静安好笑道:“你都敢在报到处光明正大对我出手了,还有什么不敢。” 郑玉转头怒目而视。 李静安指着他立刻说道:“你看你看,现在就面露凶光了,在这里你都敢这样,那出去了还得了,不得直接杀了我啊。”他缩了缩身子,贴墙根更紧了,“不行,我不能出去,我就住在这里了。” 郑玉咬牙切齿,“你血口喷人,我……” 见李静安直接捂住了耳朵,不听他说,只得转头对歌桡说道:“歌老师,我没打算报复,你不要信他的鬼话。我可以发誓,绝不报复他。” 李静安满脸不屑,“切,你这种人发的誓谁会相信?” 郑玉指着他道:“你……”忍住怒气,问道:“那你想怎样?” 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那个大布袋上,懒散地说道:“我不想怎样,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读书,老老实实的修炼,仅此而已。” 歌桡说道:“有我在,他不敢对你出手,这点你可以放心。” 李静安摇头道:“他不出手,难道就不能找别人帮忙出手?这明里暗里的,我怎么放心?” 歌桡深呼吸一口气,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静安道:“很简单,只要任何人伤我,都算在他的头上,那我就相信他不会对我动手了。” 一听这话,郑玉登时就急了,“什么?!都算在我身上,凭什么?” 李静安道:“因为只有你有动机,别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伤我?” 郑玉道:“那也有可能是你自己没事找事。” 李静安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没你那么贱。” “你……”郑玉气急。 李静安继续道:“我这个人怕麻烦,只要别人不惹到我的头上,只要不太过分,我都是能忍则忍,绝不会主动找麻烦。 除非有的人没完没了,给脸不要脸,非要试探我的底线,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被动无奈反击了。” 说的诚诚恳恳,绝无虚言。 郑玉瘪瘪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又不了解你。” 李静安向后躺倒道:“爱信不信。” 反正他不着急,自然有人会苦恼。 歌桡一张黑脸阴沉,做刑律老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学生。 若是刺头,他还不怕,哪怕是王公贵族的公子小姐,他也不虚。但就怕这种,你觉得他不对,可偏偏又找不出人家哪不对。 人家说的头头是道,条理清楚,无错可挑,人家有什么不对? 但让他住在这里又不太可能,只得说道:“这样吧,以后如果有人伤你,我会详查,定会给你一个公道如何?” 李静安问道:“详查?你怎么详查?你能保证查清楚?若是他故意把事情伪装成一件意外,你又怎么查?” 歌桡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如何答复。这世上的确有很多事是查不清楚的,除非动用阴阳家的问魂术,但问魂术对被问者灵魂伤害极大,哪能随便使用,更不可能对这些学生使用。 歌桡深呼吸一口气,第一次这么苦恼,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非要揪着他不放?” 李静安说道:“什么叫我非要揪着他不放?是他不放过我,我是为求自保。” 歌桡说道:“但你把所有事都算在他的头上,那就合理了?不一样黑白不分?” 李静安点点头,“是不太合理,但没办法,事情是他先引起的,他就该承担这样的后果。否则惹了就惹了,不用担责,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乱来?那还有什么规矩可言?还有什么律法所依?” 这几句话说的铿锵有力,让歌桡又是眉头皱起。 李静安继续说道:“刑罚的意义就在于震慑,防止还有下次。倘若轻拿轻放,谁还会遵守,谁还会敬畏?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他怎么长记性?”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报到处是什么地方,他在那里就敢动手,还敢公然说要杀了我。可见学宫的律规刑罚,并不能震慑住他,不然他怎么敢。” 李静安又看向歌桡,“所以,有些人就得响鼓重敲!” 郑玉听得脸色苍白,本来只是一个欺贫重富的小问题,怎么被这小子一下放大到了秉性问题,还响鼓重敲,这是非得让自己掉一层皮啊。 歌桡沉吟片刻,说道:“你非要如此不可?” 李静安又望向天花板,说道:“不这样,我不放心。” 歌桡道:可是,万一真的与他无关,你也要往他身上推?” 李静安坐直身子,说道:“如果不是他,我自然不会怪他。我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不是什么蠢人,是不是他我自己会有个判断,不会随便冤枉人。” 歌桡默了默,随后说道:“既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做,但记住,如果真的与他无关,你却怪罪他,别怪我不客气。” 李静安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说道:“放心吧,我这个人怕麻烦,不会自找麻烦的。” 说罢,就背起大布袋往外面走。 郑玉看到李静安离去,连忙看向歌桡说道:“老师,不能这么决定啊,万一他自己惹了事,还怪在我的头上,那我岂不是冤死了?” 歌桡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会详查的。” 郑玉一愣,心道:“详查?你怎么详查?你能保证查清楚?若是他故意往我身上栽赃,不留痕迹,你又怎么查?” 他没李静安那个胆,终究不敢直接问出来,只能老实接受。 歌桡望着李静安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出了刑罚堂的李静安,又习惯性地双手抱着后脑勺。 他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两边都是长长的走廊,突然脑袋一偏,呆了起来,“啊咧,怎么走来着?” 他进来时,也是双手抱着后脑勺,眼望天花板,听着声音跟前面的人走,根本没记路。 这时一出来,竟不知往哪走了。 “哎,真是麻烦,算了,随便走吧。” 李静安左右各看了一眼,然后便选了左边。 然后走走停停,来到一间房间外。 “那些考生的信息收上来没?”一个洪亮的嗓音在屋内响起,说话之人,是个袒胸露乳的大胖和尚。 “回释空法师的话,已经收上来了。”一个女人恭敬回道,看其妆容,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那快拿过来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先把要招的人写下来。”和尚从榻上坐直了身子,来到一张书案前。 “这些就是。”那女人递过去一叠纸,又开始帮和尚研磨,说道:“释空法师不等考试结束吗?听说今年来了好几个高分天才。” “什么狗屁天才,不过是一群只会埋头做题的死脑筋罢了,没见识,没资源,一群乡下穷酸做题人能有什么出息?没必要给他们西院名额。” 和尚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支笔,开始在那张纸上勾画。 那纸上记载的信息很简单,就是名字、籍贯、身份背景。 如:于泽杨,益州川郡新阳镇壕沟村人,农。 商洛,海州苏城将军府人,士。 秦胜寒,青州郡王府人,郡主。 数博伦,青州楚城人,工。 秋云,青州楚城人,商。 雷白,泉州铸剑山庄人,武。 …… 那么这些人里,只有商洛、秦胜寒、雷白三人会被西院特招录取,而其余几人则是毫无希望。 那和尚一遍看下来,最终敲定了五十人,至于另外参加考试的一千多人,看都不再看了,直接扔到了一旁的纸篓里。 “行了,就是这些人,一会儿等他们考完了,你就把这张录取榜单张贴出去吧。” “是。”那女人接过,立刻去安排了。 只是一打开门,正好看到一个双手抱着后脑勺的清瘦少年从这边离开,心中奇怪道:“这里怎么会有学生呢?” 不过她没在意,关上了门,就走了。 第五章内幕 出了天玄阁的李静安,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雄伟建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朝大门啐了一口才离开。 他背上那个大布袋,不再双手抱着后脑勺,而是双拳紧握,脚步加快,没多时就赶到了西院特招考试所在地。 他沿着那些考场一间间走过,眼睛不断往里张望,最终在北面的一间教室门口停了下来。 他二话不说,也不管门口负责监考的学长,一步跨入。 那学长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敢闯入考场,因此没太防备,等到发现时,李静安已经来到了于泽杨身前。 于泽杨正在答题,额头上满是汗水,看得出来,他答得很辛苦。 不过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但他已经做到了最后一题,很快就能写完。 就在他拿起笔,准备继续答题时,忽然李静安一手按在了他的卷子上,“别写了。” 于泽杨抬起头,看到李静安出现,又惊又喜,“静安,你怎么来了?” 李静安抓起他的卷子,又拉住他的胳膊,直把他往外拽,说道:“别考了,你不会被录取的。” 又对其他人也说道:“你们也一样,你们也不会被录取,因为西院特招名额已经被内定了,你们考得再好也没用。”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那两个负责监考的学长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拦住去路,“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李静安拽着于泽杨的胳膊,说道:“我没胡说,我说的是实话。让开,放我们离开,我们不考了。” “放肆,这里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一个学长说道:“把他抓起来。” 旁边那个学长立刻动手,一把擒住了李静安的胳膊,根本不给李静安任何反抗的机会。 这两人都是乙届学生,修为不知比李静安高出多少,自然能一招制服他。 “静安!”看到李静安被擒,于泽杨立刻出手解救,但一下就被另一人制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于泽杨挣扎了几下,但终究不是对手。 “把他们带下去关押。”一人说道,又对其余人道:“不关你们的事,继续考。” “等一下!”这时一个清脆嗓音响起,接着便看到一个红衣少女站了起来,正是宁可唯。 那人眯眼,“什么事?” 宁可唯举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卷子,说道:“我不考了!” 那人说道:“不考了就把卷子交上来。” 宁可唯拿起卷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没有把卷子放到讲台上,而是直接往外走了。 那人连忙喊道:“站住!谁让你把卷子带走的?” 宁可唯转身说道:“我不考了,也不要分数了,还交卷子干嘛?”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反正名额都被内定了,交不交这卷子有什么区别?” 这话再一次引起哗然,考场上百人都议论了起来,热闹非凡。 秦胜寒一只手握着棉质笔,一只手拖着下巴,偏着小脑袋望着李静安,若有所思。 那人脸色阴沉,一双眼死死看着宁可唯,一字一句道:“你在胡说什么?” 宁可唯伸出右手,指向李静安,“是他说的。”又转头问李静安道:“你是不是说过这话?” 李静安不认识宁可唯,但听到她问自己,便点头道:“是,名额已经被内定了,哪些人被录取了,已经出来了,他们根本不会看你们的分数,不管你们考得有多好。” 众人惊疑,一个学子愤懑说道:“现在考试都没结束,名额就定下来了?这也太荒唐了吧。” “果然有内幕,哼,我也不考了。”一个学子把身前白卷往前一推,然后双臂环胸,气哼哼地靠在椅背上,一脸愤慨。 “他奶奶的,欺负我们老实人,我们还没走出考场呢?玩这种恶心的东西,我也不考了!”旁边好些人也都把卷子推了出去,看他们的卷面,明显有一大半没写。 “那我也不考了。” “我也不考了。” …… 很快,一个教室差不多七成的人都宣布不考了,把卷子推了出去。 那个监考的学长看到这一幕,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到了。 他转头看向李静安,“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李静安神色不变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那学长道:“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说?” 李静安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天玄阁一个叫释空法师的人,名额就是他定下来的。” “释空法师?”那学长神色一凛,与另外一个学长对视。 释空学长正是负责此次西院特招考试的老师,难道名额真的已经被内定下来了? 他们只是临时抽到任务维持秩序的学生,根本不知道具体的事。 听到涉及到释空老师,他们不敢擅自决定什么,只能通报给上面的人。 先前那学长对另一学长道:“你把这里的事告诉歌桡老师,让他来主持,如果歌桡不在,就去找院长。” 那学长嗯了一声,把李静安交到先前那学长手上,立刻就跑了出去。 剩下的那个学长说道:“都给我安静,不准议论,一会儿歌桡老师来了,自会查探清楚。” 又对门口的宁可唯说道:“你也坐回去!” “好嘞!”宁可唯甩着高高的马尾,大步流星地就坐会了原位,心里暗道:“还好没一下把卷子撕了,不然一会儿说不定就麻烦了。” 那学长又一把将李静安和于泽杨推到考场的一个角落,“你们站到那边去,不准交头接耳。” 李静安乖乖过去,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墙边,仰望天花板。 于泽杨则站在他的旁边,不时看向他,心里有很多疑问。 没多时,歌桡便又带着一帮身穿白衣的学生走了过来。推开门,一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李静安,顿时头大。 禀告的人说这里有人闹事,但没说闹事的人是李静安。 他看向李静安,眼皮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又是你。” 两人才分开不过十来分钟,竟然这么快,又见面了。 李静安耸耸肩,一脸无奈。 歌桡问道:“你说特招考试有内幕?” 李静安点头。 歌桡问道:“什么内幕?” 李静安道:“我离开刑罚堂的时候,听到有个叫释空法师的人把西院特招名额已经定好了,而现在考试还没结束。” “释空?”歌桡对身边一个学生说道:“去把释空法师找来。” 李静安立刻说道:“等等!” 那学生止步。 歌桡问道:“怎么了?” 李静安说道:“你这样直接去质问,他怎么可能会承认。我记得他把那份内定的名单交给一个女人了,你只要找到那个女人就行了。” 歌桡问道:“哪个女人?” 李静安摇头,“不知道,但听声音,和那个叫释空的应该是上下级关系,对释空挺恭敬的。” 歌桡略微想了一下,就锁定了目标,“去,把张芸楠张老师请来。记住,不要说任何事。” “是。”两个学生领命,立刻去了。 没过多时,张芸楠就跟着那两个学生来到了这间考场,只是推开门一看到李静安,她立马就心慌了起来。 “是那个清瘦少年!” 又看到一脸肃然的歌桡,心中更加恐慌。 但还是快步走了过去,拱了拱手,问道:“不知歌老师找我何事?” 歌桡向前走了两步,“没事,就是……”突然,他右手五指伸开,往张芸楠头上一盖,“镇!” 张芸楠全身修为瞬间被封住,人也无法动弹。 歌桡的手掌发出白色的光芒,汇聚成一个“镇”字,悬浮在张芸楠的头顶上。 那“镇”字,又散发出黄色的光芒,形成一口大钟,将张芸楠完全笼罩其中。 张芸楠大惊失色,“这是天怒镇手印!歌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歌桡挪开手,但那个字还在,拱了拱手道:“张老师,得罪了。” 转身又看向李静安,“是她吗?” 李静安点头,虽然他当时没见到这女人,但听得出这女人的声音。 歌桡转身又看向张芸楠,说道:“张老师,有人举报此次西院特招有内幕,说你已经拿到了西院录取名单了,是不是真的?” 张芸楠想要争辩,但看到歌桡那张脸后,又委顿了下去,低头道:“是。” 听到她承认,歌桡眼皮一跳,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惊了一下,问道:“名单在哪?” 张芸楠道:“在我袖子里。” 歌桡朝旁边一个女学生示意了一下,那女学生立刻伸手去搜,果然找到一份名单。 歌桡接过名单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竟然真的有这份名单,而且里面的人也都来历不简单。 郡主、将军之子、门派长老弟子、统领侄女、运河使儿子、诸老师孙子…… 一个个看去,无一不是“身份显赫”,地位超然。 歌桡看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看到他这个样子,底下的学生知道李静安说的大概就是真的了,原来西院特招的名单真的已经被定下来了,就在他们还在答题,还没交卷的时候,名单早就出来了。 众人望着自己桌上的卷子,看着卷面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异常难受。 有人忍受不住,直接站了起来,一把扔掉手里的纸笔,又一脚踢翻了桌子,大吼道:“我们到底在考什么啊?” 一刑罚堂学生制止道:“坐下!不得喧哗!” 那学生没理会他,只是自言自语道:“为了这场考试,我背了几十本书,我每天都要背诵到深夜,就连吃饭拉屎,都不敢轻易松开书本。 我这么努力,竭尽所能地记下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能够通过考试进入西院,然后拿到上等修行资源,获得名师教导。 我只是想这样而已,仅此而已。但你们呢?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了?当傻瓜愚弄吗?” “是啊。”又一人站了起来,“我们这么辛苦背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和你们一样获得同等的修行资源吗?我们只是想往上爬而已,我们有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们?” 又有一人说道:“我们家是做小生意的,我父母每天从卯时初就起床工作了,一直要干到亥时末才能停下休息。 他们那么忙碌,却从不让我插手帮忙,就是希望我有更多的时间背书做题,好通过这次考试。 因为只有通过了考试,我才能拿到好的修行资源,才有机会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可你们呢?你们竟然内定名单,在我们还未考试结束,就把名单确定了下来。” 他忽然委屈哭了起来,说道:“你们既然不打算招我们,又为什么还要我们考试呢?你知道,如果不用考试,我能帮我爹娘做多少事吗?能帮他们减轻多少负担吗?我娘的腰也就不会扭了!” 之后又有好几人站起来控诉,可以说是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那几个想要维持秩序的学生也不再阻拦了,无助地站在原地。 他们也是这样走来的,自然明白其中的辛酸。只是他们当时不知道有内幕罢了,还以为是自己没考好。 歌桡静静地听着,脸色阴沉如水。 而张芸楠则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第六章你姥姥 回首这一路走来,于泽杨也是眼泪纵横。 他太能体会到那种辛酸了,他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修炼学习比其他人更加艰苦。 其他人还有父母亲戚的帮衬,至少不会为一日三餐而发愁。 但他不同,他大多数时候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天,还要担心明天。 别人白天是修炼学习,而他白天却要出工做活儿,不然就没钱吃饭。 至于修行,只能在晚上。 不过常常因为白天干活太累,到了晚上,就很难集中精力修炼了。 但他为了克服这一难题,竟削了十几根尖尖的竹签。 只要自己一分神,他就狠狠用竹签扎自己大腿一下。 所以到现在,他大腿上还留有很多的疤痕。 就是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他靠着自己强大的毅力,一步一步才走到了这里,来到了这座大宁最高的学府。 但哪知道,就在他满心欢喜,以为能够通过这场考试,彻底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命运又和他开起了玩笑。 有内幕! 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气愤辛酸,难道他这种人想要出头,就这么难吗? 李静安是和于泽杨一起长大的,他是看着于泽杨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所以当他知道有内幕后,才会那么气愤。 别人如果这么搞他,他绝不会这么生气,但这样搞于泽杨……不行! …… 八年前。 有个小男孩和家里人“闹翻了”,于是委屈地跑了出去,在山林里躲了起来。 他一躲就是三天,也饿了三天。 等另一个小男孩看到他时,他已经走不动道,好像奄奄一息了。 那时两个小男孩还不认识,而那个小男孩已经是个孤儿了,他母亲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在自家病逝了。 那小男孩看到靠在树干上,肚子咕咕叫的他,没多犹豫,伸手入怀,拿出了两个红薯。 他没多想,也顾不上红薯上的泥巴,抓来就全部吃进了嘴里。 那小男孩又用树叶给他打来了水,生怕他噎着。 等他吃饱喝足后,却猛然听到小男孩的肚子叫了起来。 而小男孩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把腰上的缠腰带紧了紧。 其实那小男孩也饿了好久,那两个红薯是他这几天的口粮。 但他把他仅有的东西,全给了李静安。 …… 所以,于泽杨是他的兄弟,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他绝不允许别人这么欺辱于泽杨。 人家只是想过得好一点而已,你们凭什么这么整他?凭什么? 既然你不想我们好过,那你别想好过。 歌桡看完了整个名单,又听完了底下人的哭诉,红着眼一巴抓住张芸楠的手喝问道:“这是谁定的?谁定的?!” 张芸楠颤声道:“是……是释空法师。” “释空!”歌桡咬牙切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后一巴甩开张芸楠的手,然后对旁边几个学生说道:“你们看住她,其余人跟我去拿释空。” “是。” 一个学生问道:“那我们还考吗?” 歌桡脚步一顿,想了想后,说道:“不用考了,考试延期。” 说罢,转身就走了。 那学生愤愤道:“他奶奶的,老子写了这么多,答得这么好,本来必定会被录取的,竟然搞内幕,不考了。太他娘气人了。” 旁边一人瞄了一眼他的试卷轻声道:“额,兄弟,你好像只答了两道题啊。还答错了。” “多嘴。” …… 李静安听着考场内那些人吵闹,有些人气愤,有些人无所谓,有些人失望,有些人怒目,有些人无奈…… 他耸了耸肩,转身对于泽杨说道:“没什么事我们就走吧,免得惹麻烦。” 于泽杨嗯了一声,找到自己的背篓,立刻跟李静安走了。 “李静安!”这时宁可唯跑了上来。 李静安看了她一眼,熟人?没印象啊,“你是?” “我叫宁可唯,是你的老乡。”宁可唯灿烂介绍道。 李静安看向一旁的于泽杨,后者点头,“她就是那个第一名。” 李静安好像有点印象,但不多,“哦。”又问道:“有事?” 宁可唯道:“没事,就是打算和你们一起走,不介意吧?” 于泽杨正要说不介意,李静安却先说道:“介意。” 宁可唯一愣,问道:“为什么啊?” 李静安说道:“麻烦。” 宁可唯偏着小脑袋,“麻烦?” 于泽杨在一旁小声提醒了一句,“他认为女人就是麻烦,所以他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 宁可唯一听,恍然道:“哦~”又立刻说道:“没事,不用把我当女人。对了,到饭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李静安道:“不饿。” 宁可唯道:“喝水吗?” 李静安道:“不渴。” 宁可唯道:“听说凭学生玉佩,可以进出学宫藏书楼,去吗?” 李静安道:“不去。” “那……” “不。” “我还没说呢。” “不。” …… 三人身影走远,秦胜寒单手支颐望着,喃喃道:“还真是不简单,才刚来就扳倒了一个三品法师,父王的眼光果然狠辣。” “郡主。”一个高大少年走了过来,客套地拱了拱手。 秦胜寒回头看了一眼,“商洛?你也在这考场?” 商洛点头,又瞄到秦不寒的卷子,笑道:“郡主快要答完了?” 秦胜寒把卷子拿起来挥了挥,“但已经没用了。” 商洛朝外面看了一眼,“是啊,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秦胜寒看他一脸愤慨,说道:“如果不是他,你我应该都能进西院。你很讨厌他吧?” 商洛摇头,“他很对我的脾气,幸好他出来阻止了。不然日后我要是知道我是凭关系进的西院,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秦胜寒笑着说道:“你性格还是这么刚直,大将军说了,过刚易折。” 商洛也笑了起来,“可王爷说男儿当刚。”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出去了。 不过在他们身后,却有一双冷冽的眼睛。 此人望着桌上的空白试卷,随后轻轻一握,试卷立刻化为了一片片雪花。 “多事的东西!” …… 天玄阁。 地乙间。 释空大和尚换上了一件红色袈裟。 这袈裟一共由一百零八片上等莲花丝制作的丝绸组成,丝绸之间用细密金丝缝合,金光灿灿。 此外,每一片丝绸面上都有一个用银蚕丝线秀成的金身罗汉,旁边还秀有佛经符文,一共一百零八幅,威严庄重。 释空将其穿在身上,在一面镜子前装扮摆弄。 他时而做大佛冥思状,时而做罗汉观想状,时而做如来诵经状,时而做菩萨飞天状…… 其一颦一笑间,一举一动间,皆流出金色佛光,照耀满堂。 释空刚做完一个菩萨观音普世状,双臂伸展,面露祥和,好像在拥抱世间众生,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正是歌桡,另外还有学宫刑罚堂两列玄级老师,以及一众甲届学生。 一下涌进来这么多人,释空呆了一下,连忙收回普照众生的动作,以及神态,转头微微皱眉道:“歌老师,你这是……” 歌桡脸色阴沉,那张大黑脸隐隐有些抽搐,一把将那张内定名单扔向了释空的大肥脸。 “你看你做了什么?” 那名单砸向释空,却在释空面前一尺的地方被佛光挡了下来,悬空定住了。 释空伸手拿过名单,看了一眼,眼皮陡然一跳,不过随即又恢复镇定,笑道:“这有什么问题?” 看到这位依然气定神闲,好像什么也没做错,歌桡咬牙切齿道:“你……考试尚未结束,你录取的名单就先出来了,你说什么问题?!” 释空望着这位双眼怒火的大黑子,笑道:“哈哈……歌老师,不要这么愤怒,我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歌桡急道:“还没问题?你……” 释空伸手打住,“歌老师,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么?” 歌桡震惊,“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释空看向这位明面上的学宫二把手,笑了笑,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又伸了伸手,“几位请坐。” 众人没有要坐的意思。 释空无所谓,端起一杯泡好的茶喝了一口,说道:“歌老师,你应该知道西院的资源是哪里来的吧?” 歌桡道:“不是朝廷发的吗?” 释空放下茶杯,看向这个一脸阴沉的男人,笑道:“要这么说也可以,但……并不准确。” 歌桡看过来。 释空说道:“朝廷的钱由户部分发,而户部发多少钱过来,则是看朝廷那些大人的眼色。 好比今年,皇上原本只打算给西院批五亿贝,但因为今年有好多大人的孩子都送到了我们学宫来,所以西院的钱就变成了十五亿,翻了三倍。” 大宁一贝差不多能买一个生鸡蛋! 释空笑了笑,“歌老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那多出的十亿不是皇上给的,而是那些大人给的。 既是那些大人给的,那得来的钱,自然就要投到那些大人的孩子身上。这叫物归其主!” 歌桡双眼瞪大,他完全没想到这些,他还以为钱都是院长要来的,没想到竟是那些大人要来的。 只是…… 他问道:“既如此,那为何不直接把那些大人的孩子送到西院,又何必通告天下,举行这个西院特招?” 释空道:“西院特招是学宫建立之初就存在的,哪能随便更改。另外,那些大人们也不想吃相太难看,总得遮挡一二吧。” 歌桡身躯忍不住颤抖,“那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样,你们让多少人失望了,有多少寒门子弟……” 释空打断道:“歌老师!世间规则如此,强者生,弱者亡,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我去你娘的道理!”那个一向板板正正,威严庄重的学宫刑律老师,此刻竟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旁边同为刑罚堂的几位老师和学生,皆诧异地看向他,好像看待一个陌生人。 歌桡上前去,一把揪住释空的衣领,连同那件不知耗费多少财宝才制作而成的袈裟。 那个中年黑脸男人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涨红,一字一句道:“谁他娘的告诉你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的?你娘?还是你姥姥? 学宫为何成立?我们是何身份?强我众生,教育万民。让天下黎民百姓,人人皆可化身成龙,脱离贫弱。” 歌桡嘴唇颤抖地说:“可你呢?你身为老师,却欺贫重富;身为佛门弟子,却厚此薄彼。 佛门说,众生平等,你平你奶奶的等!你修你姥姥的佛!” 释空周身佛光大胜,有佛唱道:“放肆!” 第七章自求多福 天玄阁。 天甲间。 一个胸大的女人靠坐在椅子上,两条又长又白又直的大腿翘放在桌角。 女人手里拿着一壶酒,时不时喝上一口,有时酒水顺着白皙的下巴滑落,经过细长的脖子,流到那两峰之间的峡谷地带,女人也不在乎。 女人手里握着一本文函,是暗影司发来的。 在女人对面站着一个男人,年龄看着二十多,但却是一头的白发,还是短发,这是军人身份。 为了更好的治疗,与行动的方便,大宁士兵大多都会剃掉长发,保留短发,一些人更是直接剃成光头。 不过对于平民,尤其是那些士大夫大人,则多会保留长发,以维持庄严的形象。 这男人一头短发,不过额前有个斜刘海,看着带点痞气。 但不得不说,这男人长得很英俊。 他五官如精雕细刻般,眼鼻立体,轮廓分明,薄唇绯红,眉骨峰致。 若不是大宁没有胭脂榜,不然绝对有他一席之地。 男人虽是军伍出身,却是歪歪扭扭站着,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浩然》。 这是儒家的一位大儒所作,听说观看此书,能正其心,守其性,还能养一身浩然气。 儒家弟子,基本人手一本。 男人穿着朴素,一身青色军旅劲衣、军靴。 这种衣服朴素简单,毫无华丽,也无冗长的衣摆,看起来极为便捷,很适合战斗。 不过与一般的军队士兵战斗不同,他应该更倾向于单独作战,或者小团体作战,而不是两军对垒的那种大战。 “嗯~左影是吧?”女人放下了文函,不过依然在喝大酒。 “是。”名叫左影的男人合上手中的《浩然》,答了一句。他的嗓音温厚儒雅,倒是很合他的面相,却不怎么合他的身份。 “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有兴趣教学,卫崇老儿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舍得放你离开。” 女人喝了一口酒,大概是因为太烈了,长哈了一口气,又问道:“你以前是暗影司哪一部的?” 左影笑而不答。 女人从双峰之间瞥了他一眼,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呀,我忘了,你们暗影司最为保密,怎么可能告诉我这种事。” 她放下脚,稍微坐直了身子,又将那两团重负压在桌面上,抬起那双被酒精快要压塌的眼皮,又道:“行吧,既是暗影司推荐的,就留在这里吧。 不过你刚来,不可能给你太高的评级,只能从黄级开始干。” 学宫的老师分为天地玄黄四级,每一级又细分三等。 只不过明面上一般只说级,不说等。 左影微笑道:“没问题,一切听院长安排。” 女人笑了笑,但这时,忽然天玄阁剧烈震动了一下,随后便看到一尊大佛撞了出去。 女人猛然站起身,胸前的累赘一颤一颤的,“是谁在闹事?” 楼上跳下来一个刑罚堂的学生,禀告道:“释空法师叛乱了。” 女人美眸瞪大,“还不快拿下他!” 那学生道:“释空法师是三品武圣,一时半会儿只怕……” 大宁修者等级划分与朝廷品级划分一样,由九品至一品,当然还有一品之上的神人。 而武道一途,下三品为武夫,中三品为武师,上三品就为武圣了。 释空已达三品,自然是武圣。 女人握了握拳,一把将酒壶砸在桌上,挽了挽袖子,“那我来。” 说着就要飞身而出。 但这时,左影忽然开口道:“院长,要不我试试?” 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对方可是三品武圣,又是修炼的佛门金刚大法,你……” 左影微微一笑,“没关系,我是……最强的。” 不等女人再说什么,站在她眼前的那个男人瞬间消失。 女人美眸再次瞪大,惊道:“空间术法,幻闪身!” 那学生也是惊叹,不知是哪里来的高手。。 …… “静安,你是知道有内幕的?”路上,于泽杨穿着草鞋询问道。 “我出刑罚堂的时候迷路了,然后一不小心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嗯~大概就是这样。”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仰着头说道。 “你是路痴?”旁边宁可唯挤出小脑袋问道。 “不是,我只是不记路而已。”李静安淡淡地说。 “哦,原来你是路痴啊。”宁可唯得到答案,点了点小脑袋,后面的高马尾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像是在钓鱼。 李静安无语。 问道:“你总跟着我们干嘛?” 宁可唯嘿嘿笑道:“我们是老乡啊,又同为泥腿子,容易合得来,我和其他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不跟着你们跟着谁?” 李静安放下手,抬起那双死鱼眼说道:“你可以一个人。” 宁可唯摇头,“不不不,一个人太奇怪了,别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烦人得很,我还是跟着你们吧,就算被看,也有你们挡着。” 李静安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三人继续走着,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意动,紧接着便看到一尊大佛凌空飞起。 佛光普照,耀人眼球。 歌桡紧追其后,手里的戒尺高高抛出,又重重落下,正好砸在那尊佛像的前面。 “城规·禁行!” 那戒尺忽然绽放一道白光,而后一座高高的城墙拔地而起,拦住了那尊大佛的去路。 戒尺插在城门之下,禁闭大门。 所有人禁止通行。 大佛停步,重重落在广场上,一根有水桶粗细的手指指向已经落在城楼之上的歌桡,质问道:“歌桡,你非要与我作对?” 歌桡头戴高冠,发髻对半平分,威严肃穆,笔直地站在城楼上,朗声道:“是你非要与万民作对。” 大佛冷哼,“冥顽不灵。”随后一拳打出。 他站起来有城楼那么高,一拳轰出,隐隐有开山之势。 歌桡飞身躲开,城墙瞬间被打开一个口子,好似不堪一击。 无数的城砖向四面八方飞去,并很快溃散,化为乌有。 但有些城砖还来不急溃散,落到人群中,砸到不少人。 很快尖叫声,哀嚎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歌桡大惊,连忙喊道:“布阵!将他隔开来打。” 那些跟出来的刑罚堂老师和弟子,立刻疏散人群。 另有四人四散分开,形成一个正方形,开始结印布阵,准备形成一个结界。 李静安等人离战场不算远,看到发生战斗后,还站在一边看戏,并没有马上离开,大概认为不会波及到自己。 只是他们不知道,布阵的那四人结印完毕后,且看到结界内没有其余人后,就开始展开结界了。 但实际上,因为视线的缘故,李静安三人是站在几棵树后的,被挡住了身影,并没有被人发现。 最后还是李静安偏了一下脑袋,看到对边两个人在结印,才发现事情不对。 等到他反应过来,那结界已经开始展开了,且已经向他们汇聚了,目测应该能把他们关在里面。 李静安大惊失色,喊了一声,“走!” 那两人还在看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李静安看时间来不及了,双掌齐出,左掌击中于泽杨的右胸,右掌击中宁可唯的左胸。一把将两人推了出去。 宁可唯倒在地上,小脸绯红。 正要起身发火,却看到一面红光拦在了前面。正好把她和李静安隔开了。 “结界?” 于泽杨也爬了起来,来到那堵红色结界外,“静安?” 李静安皱着眉头,用手往那红色结界上摸了一下,但立刻就被弹开了,“是高阶结界。” 于泽杨着急道:“那怎么办?” 李静安淡淡道:“自求多福。” 第八章不信佛 场中歌桡与释空斗得越来越烈。 “歌桡,你不过一四品剑客,还是末流,怎敢与贫僧相斗,你这是自寻死路。” 释空大佛手落下,砸在地面上,印出一个深约半尺的巨大手印。 “释空,你身为佛门弟子,却毫无佛性、佛心,我要按规拿下你。” 歌桡双指御剑,对着释空的头顶插去。 “就凭你?”释空开怀大笑,“哈哈,不自量力,让你看看我佛门的力量。” 释空突然悬空而定,单手树掌放在胸前。 “大日如来灭世掌!” 他一掌拍出,佛光大胜,还有佛吟之声响彻大地,让人胸口沉闷,生出上西天的欲望。 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宁可唯来到红色结界旁,“你都着急的吗?” 李静安看了她一眼,“着急有什么用?” 宁可唯道:“那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啊。” 李静安问道:“我能做什么?” 宁可唯默了默,然后在结界外的草坪上坐了下来,望着那边的战斗。 于泽杨则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无法做到李静安那般气定神闲,而是时不时看一眼战场中央,时不时看看李静安,为他着急。 真是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突然三人心口同时一沉,脑袋也有些难受。 李静安说道:“我突然好像上西天。” 宁可唯也道:“我也是。” 于泽杨自然一样,只是他立刻惊呼了起来,“静安!小心!” 李静安转头一看,一个黑影突然就飞了过来,重重撞在红色结界上,然后又反弹到了地上。 李静安斜眼皱眉看了一眼,“诶,好眼熟。” 于泽杨说道:“就是歌桡老师。” 李静安赶紧站起身,把趴在地上的歌桡翻了过来,“咋回事儿啊,怎么没打赢?” 歌桡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问道:“你怎么在结界内?” 李静安耸耸肩,“谁知道呢?”又问:“现在怎么办?你还能打吗?” 歌桡摇头,“他太厉害了,我的五脏六腑都他打伤,已经无再战了。” 李静安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真是麻烦。那快让你的人把结界撤掉,换个能打的人进来。” 歌桡立刻拒绝道:“不行!绝不能放他出去。” 李静安看了他一眼,“那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了啊。” 歌桡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青山,或轻于鸿毛,我……” 李静安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嗯……对对对……青山和鸿毛我们一会儿再谈,先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还是说,你也没办法,我们就在这里等死?” 歌桡看了李静安一眼,问道:“你怕死吗?” 李静安回道:“额……还好。”又道:“这么说,你是没办法了。那……行吧,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李静安盘腿坐了下来。 “静安!”于泽杨着急,他看到那个大佛一步一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歌桡,去西天吧。”释空佛音传来,带有一种蛊惑之力。 歌桡竭力稳定心神,说道:“释空杀我可以,但饶了这个孩子。此事与他无关。” 释空看了一眼边上的李静安,哈哈笑道:“我释空身为佛门弟子,绝不滥杀无辜,只会普渡众生。” 忽然他眼睛一亮,高举起一手,“小孩,佛祖唤你,去西方极乐吧。” 佛音又起,李静安感到脑袋一沉,心道:“我又想去西天了。” 但好在他对外界并无多大的欲望,因此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同时回想看过的道心诀。 “清净无为,自在逍遥,自然之法,顺其本心,无欲之无所欲,无应之无有应……” 瞬间对这佛音厌恶至极,大声道:“我不信佛,不去西方极乐!” 轰! 佛音溃散,释空被反噬地连连后退,惊讶道:“你竟能抵抗我的佛音?” 李静安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我不信佛,自然不会被佛音蛊惑。我不向往极乐,自然不去西天。” 释空恼怒,“无知小辈,竟敢不信我佛。我毙了你!” 李静安道:“不知何为佛,岂敢信佛。” 释空张嘴就要解释,“佛就是……”但话说到一半,竟说不下去了。 李静安询问:“佛就是什么?” 释空放下手,说道:“佛就是……”还是说不出来。 他努力回忆师父的教导,又从佛经之中细找,但都没有答案。 此时,听到动静的人都围了过来,虽然释空很厉害,但因为有结界在,他们也不怕。 更何况一些人身边还跟着家长,不少人一看就是高手,至于有多高,自然是参差不齐了。 众人看向李静安和释空,皆好奇翘首。 秦胜寒走到自己父亲身边,“又是他。” 那中年男人,也就是庸平郡王秦定微微一笑道:“有的人天生就是主角,待在哪里都会发光。” 秦胜寒轻哼一声,“他现在在结界内,面前还是一个三品武圣,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发光。” 秦定没再说话,也为李静安捏了一把冷汗。 释空绞尽脑汁,也没寻到答案,只是仰望苍天,冥思苦想。 李静安盘腿而坐,单手支颐,心道:“哎,真是累啊,好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可是宿舍还没找到,床铺也没弄好。真是麻烦,还有这么多事儿。 一会儿又去吃什么呢?真是麻烦,人为什么要吃饭啊。哎~” 他的思绪早已飘远,甚至有点想睡觉。 秦胜寒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秦定道:“应该……是在辩法吧。” 秦胜寒偏着小脑袋,“辩法?也没看到他们斗嘴啊。” 秦定道:“这……我也不清楚。” 秦胜寒皱着两条细长的眉毛,着急道:“到底打不打啊?真急人。” 秦定道:“你很想他们打吗?你很想那个少年死?” 秦胜寒不置可否,“反正我不喜欢他。” 秦定好奇问道:“为什么?” 秦胜寒偏着小脑袋道:“太爱出风头了,好像他是世界的中心一样。” 秦定哈哈大笑,“他是不是世界的中心我不知道,但他肯定不爱出风头。 这少年虽然拥有上好天资,但性情散漫,绝不是个爱露脸的人。” 秦胜寒道:“那他怎么总是出现在我眼前?” 秦定笑道:“佛家说,缘来缘去,缘聚缘灭,都是缘。可能这就是你和他的缘分。” 秦胜寒瘪瘪嘴,“我才不想和他有缘呢,泥腿子一个。” 秦定莞尔。 释空想了半晌,终于有了答案,笑着说道:“渡世人者为佛。” 李静安睁开眼睛,不过还是单手支颐的模样,又问道:“那何为渡世人?” 释空这次回答很快,“当然是救苦救难,帮世人脱离苦海了。” 李静安又问道:“何为苦海?” 释空道:“凡尘世间便是苦海。” 李静安微微坐直了身子,再问道:“佛如何帮世人脱离苦海?” 释空道:“皈依我门,信我真佛。” 李静安继续问:“皈依佛门的人是否脱离了苦海?” 释空迟疑,但还是说道:“自然是的。” 李静安继续道:“那他们是否还有烦恼?还有欲望?” 释空微笑,“自然没有。” 李静安道:“若无烦恼,为何佛门僧侣个个都说自己忧虑苍生?若无欲望,为何佛门弟子人人都想诵经成佛?” 释空张了张嘴。 冥思片刻后说道:“那就是还有烦恼和欲望,六根未尽。” 李静安道:“既然还有烦恼,还有欲望,那怎么能算是脱离了苦海?” 释空:“这……” 秦胜寒美眸瞪大,“他们还真是在辩法!” 秦定微微一笑。 旁边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其中还有几个小沙弥。 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在和空相寺的大法师说什么。 李静安吐出一口气,然后慢慢说道:“既然皈依佛门,信你真佛,还不能脱离苦海,那我为什么要信?” 释空道:“这……” 李静安又道:“法师,你修为高深,佛法却不高深,看来你也不懂佛。” 此话一出,释空好似被一拳击中了般,随后周身佛像金身溃散,瞬间化为乌有。 他几次想要重新聚起佛像金身,都没能成功。 李静安又道:“佛像金身都聚不起来了,看来你也不信佛了。” 释空心头一震,连周身的金光都消散了。 他脸色大变,怒吼道:“孽障,胆敢坏我佛心,乱我佛法,我要你死。” 李静安平静道:“法师,你动杀心了,这是犯戒!” 释空一愣,随即面庞更加扭曲,“我杀了你!” 他高高跃起,一拳轰向李静安的脑袋。 “静安!”于泽杨着急大呼。 旁边的宁可唯也是有些紧张。 远处的秦胜寒和秦定,皆看向这边。 第九章月新月 “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就已做到生死看淡,波澜不惊的心境,我……不如也。”秦定暗自赞叹道。 不远处的商洛也心道:“父亲说顺不妄喜;逆不遑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这人面对如此凶险境况,却依旧坐看春风,面无惧色。真……乃豪杰也。” 他眼光如火,对这个同龄的少年,默默佩服。 秦胜寒也微蹙眉头,“他不怕死吗?还能镇定坐着,果然不太简单。” 李静安望着冲过来的释空,刚要动,却发现腿麻了。 他知道自己躲不过了,便不再躲了,默默闭上了眼睛。 反正逃不掉,又何必麻烦,去浪费力气逃呢? 但面对生死,还是有点害怕,所以他干脆闭眼。 眼不见心不烦。 释空一拳轰来。 轰! “静安!”于泽杨大呼。 “啊!”不少女子吓得惊声尖叫,用手挡住眼睛。 树叶吹动,尘土飞起。 “啊呀呀,怎么不继续辩了,我还没听够呢。” 一个人影凭空出现,挡在了李静安的身前,一掌抵住了释空的拳头。 众人大惊。 “这谁啊?” “谁啊?” “好厉害,竟然抵住了释空全力的一拳,而且看起来还那么轻松。” “哇,好帅啊。” “短发,他是士兵?” …… 旁边几个布阵结界的人更是震惊,“他是怎么进去的?” “这可是四阳赤光阵,六阶结界阵啊。” …… 秦胜寒眼睛眨了眨,惊喜道:“爹,他是……” 秦定点头,“上阳学宫第一天才,暗影司天字一等刺客,第一批大宁赤剑,赤鬼魅狐左影左求明。” 秦胜寒问道:“他怎么来这里了?是来执行任务的吗?谁被盯上了?难道是这大和尚?” 秦定摇头,“这大和尚还不值得他出手,应该是有其他任务。” …… 来人正是左影,他早已闯入结界中,只是一直没出现。 释空皱眉,“你是谁?” 左影松开自己的手,拱手道:“在下左影,是上阳学宫新来的老师。”末了,又补了一句,“黄级。” 释空眯了眯眼,没听说过这个人啊,不过也无所谓了,再次举起一拳,“无名鼠辈,拿命来。” 一拳打去,正中左影的额头。 释空大喜,但旋即脸色大变。 拳头前方的人影已经溃散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释空左顾右盼,“人哪去了?” 在后面。 释空转身挥拳,左影却贴着他的后背转身,好像两人是背靠着背贴在一起的。 释空大怒,奋力转身想要打到左影,却始终碰不到他。 “三品武圣么?力量是够了,但速度差了些。反应也慢,步伐更是乱七八糟。” 左影贴在释空后背上,一脸轻松笑意地喃喃自语,“啊呀呀,这种水平怎么教得好学生?” “去死!”释空恼怒,脚步急转,一下拉开了和左影的距离,然后又脚尖一点,急转回身,高高举起一拳,朝左影后脑勺打去。 “小心!”歌桡急呼。 “放心。我可是最强的。”左影嘴角微笑,淡淡说道。 然后在释空一拳朝他轰来时,立刻绕到释空侧边,用左手抓住了释空的手臂。 “好快!”释空心惊,同时又发现自己全力打出的一拳,竟然被人用左手从侧边阻了拳势,心中更是惊骇。 他手臂一甩,挣脱左影的束缚,然后双拳猛地左影打去,又快又急,如雨打芭蕉一般。 左影只是伸出右手,同样出拳,但是以一拳打对方两拳。 释空更加震惊,自己双手出拳,竟然快不过人家单手出拳。 他咬紧牙关,速度再次加快,手臂上、额头上,青筋全部暴起,而且泛红。 左影单手从容应对,还不忘笑着说道:“太慢了,太慢了,再快点,再快点……” 他开怀大笑,玩得尽兴。 “可恶,他怎么这么快?” 释空恼怒,知道再这样打下去,自己非得累死不可。在大力轰出一拳后,迅速跳开。 左影笑道:“还打吗?” 释空道:“若不是我佛像金身被破,你不是我的对手。” 左影连连点头,双眼笑眯成一条线,“啊对对对……” “……”释空冷哼一声,随即又左手掐诀,体内虽无金光,但却有黄光浮现。 “土法·大葬掩生!” 他左手一挥,地面忽然翻滚了起来,黄色的泥土不断从地底翻涌而出,然后一起向左影这边涌来。 好像山体滑坡! 要将几人全部埋葬进去。 他不仅是个三品武圣,还是个三品法师。 玩五行术法,也有一套。 看到无数泥土好似遮天蔽日般翻涌而来,于泽杨大惊失色,连声呼喊,“静安!静安!” 李静安脚麻,只得继续盘膝而坐。 秦定微微摇头,“此子心境到了何种可怕的地步啊。” 商洛心道:“若是我,绝不可能做到这般从容不迫,我不如他。” 左影回头看了一眼,笑问道:“喂,小子,你看他这土法施展的如何?” 李静安抬起眼皮道:“结印一般为左阳右阴,左手十个天干印,右手十二个地支印。但他只用了左手,一手施两印,还能如此顺畅。挺厉害的。” 左影背对释空那边,笑道:“结印虽是左阳右阴,但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一手施两印也不算什么。 他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 泥石流已经扑来了。 他朝后面伸出一只手,好像在示意那些泥土停下。 然后那些泥土便停下了。 任凭释空怎么调动,也不管用。 释空大惊,指着左影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左影没理会他,继续之前的话对李静安说道:“土法对应的是五脏中的脾,而观他气息,他明明是脾虚心热,应当主火才是,他却强行催动了脾,还能施展出这么强大的术法范围,修为可见一斑。” 又笑着说道:“那你为何看似从容不迫,气定神闲,但心火也这么旺盛呢?” 李静安无奈道:“我也心慌啊。” 左影微微一笑。 后面的释空大手一挥,撤去所有泥土,大声问道:“我问你是谁?” 左影转身,用手挑了挑额前的刘海,说道:“我说了,我只是个新来的黄级老师。” 释空甩袖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的修为在我之上,怎么可能只是一个黄级老师。你一定有其他身份。” 左影认真道:“我现在只有老师这个身份。” 又说道:“所以,当着学生的面,我不打算杀人。你束手就擒吧。” 释空冷哼道:“想要我束手就擒?哼,我师父是空相寺的方丈,是大宁国师,你们谁敢动我?” 左影不以为然,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我敢!”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女人摇摇晃晃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 正是上阳学宫的院长,如今已经四十岁却没还嫁出去的老酒鬼,月新月。 她皮肤白嫩、腰身纤细、双腿修长、面容精致,丝毫看不出已经四十的年纪,倒像个不到三十的风韵女人。 她穿着一件蓝色长衣,里面是个红色低胸诃子,只不过在汹涌波涛的支撑下,隐隐有不堪其负,呼之欲出的迹象。 她没有穿鞋,而是赤着脚走来,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少学生家长眼睛都看直了,就算有怒目妻子在旁,也难以抵住诱惑。 有老人侧着身,伸出一只手虚挡在脸前,丝毫遮蔽不了视线,“这不敢看哪不敢看,这不像话啊,这不像话啊这这……” 也有妇人啐道:“这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这个。” 也有男子红着脸,梗着脖子望着那边说道:“有伤风化,难登大雅,俗!” …… 月新月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扭着腰肢就走到结界旁,“把结界打开!” 布阵的四人相视一眼,随即立刻解除结界。 月新月大步跨入,白皙如玉的脚掌踩在泥土上,却不沾任何尘土。 她来到释空面前,问道:“你说没人敢动你?” 释空与眼前这女人见过许多次,有些地方就算看了上百遍,还是忍不住偷瞄一眼。 说道:“我师父是国师,当今圣上算是我师兄,你们要是敢动……” 月新月一脚将释空踹倒,而后上前,抬起那条白皙玉腿,就朝释空的面门狠狠踢去,踢得释空哀嚎不已。 月新月没有招数,只是用最简单,最便捷,最市井的法子打。 但就是这样,释空全无招架之力,只能惨叫连连。 “在我的地盘你装你娘咧。就算你师父来了,我也照踹不误。呸,什么玩意儿?” 月新月踩着释空的脑袋,将其狠狠踩进泥土里,啐了一口,像个乡下泼辣的寡妇。 外面不少此前没见过这位院长的家长和学生,皆瞠目结舌:这人真是院长? 第十章垫背 月新月打完,收回玉腿。 喝了一口酒,又对远处还躺着的歌桡喊道:“歌老师,这人犯了什么事?” 歌桡已经动不了,对旁边的李静安说道:“小孩儿,扶我过去。” 李静安按了按自己的双腿,艰难起身,“真麻烦。” 他来到歌桡身边,然后伸出一只手抓住歌桡的衣领,一把就将他拽了起来,然后扛到了自己的肩上,像是农村扛麦秆一样。 旁人眼睛瞪大,“这家伙也太无礼了吧,竟然这么对歌老师。” 李静安可不管这些,他是怎么省力,怎么简单怎么来,一般不太会顾及歌桡的感受,能帮忙就不错了,还想怎样? 歌桡也是懵了,他以为自己会被恭恭敬敬搀扶过去,却不想竟是被这么粗鲁地扛了过去。 他有些无语,不过对李静安又有了新的认识。 两人来到月新月身旁,李静安把歌桡提在手里,如同提一个破布袋,问道:“给谁?” 这真的是把他当包袱货物了。 秦胜寒皱眉道:“乡野小子,真是无礼。” 秦定却有不一样的看法,“神色平静,不卑不亢,是为大才。” 月新月看了李静安一眼,没太在意李静安的方式,看来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才。 她喝了一口酒道:“就那么扶着吧。” 李静安耸耸肩,表示无奈,只好那么抓着歌桡的后背,单手扶着他了。 月新月问道:“他犯了什么事?” 歌桡轻咳一声,正了一下自己的气,说道:“这孩子举报,说他搞内幕,在西院考试还没结束时,就擅自敲定了特招名单,定下了人选。他蒙骗了大众,是大罪!” 李静安看了歌桡一眼,心道:“你说他就说他,把我带进去干什么?” 释空一听是李静安举报,眼睛瞬间瞪大,双眼欲喷出火来。 只是他躺倒在地,满脸鲜血,已无法动弹了。 又惨笑说道:“不都是这样么?我只不过是奉上级的意思行事罢了?” 月新月问道:“上级?哪个上级?是谁?” 释空一哑,不再说话。 月新月用脚踩着他的脸,蹂躏了几下,问道:“我问你,你上级是谁?是不是国师老儿?” 歌桡大惊,其余人大惊,就连庸平郡王也是大惊。 左影和李静安都一脸淡定,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 有人低声道:“这女人怎敢对国师无礼?” “要是让国师知道了,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这女人这样,我们还要不要孩子送到这里修行?国师会不会怪罪我等?” ……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月新月只是喝了一口酒,并不在乎。 脚下继续用力,“我问你话呢?谁指使你的?” 释空面无表情道:“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月新月收回脚,冷哼一声道:“想一个人包揽所有?哼,你觉得我给你机会吗?” 转头对歌桡说道:“把他带回去,用问魂术拷问他。” 释空脸色大变,任何人在问魂术的挟制下,都将毫无秘密可言。 因为施术的人会进入你的脑海,好似手握光阴长河一般,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听到你所听到的一切,就算是你藏在内心最深处,有些还一时想不起来的,只要有这份记忆,他都能窥探。 那时将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释空惊慌道:“不不不,你们不能对我使用问魂术,我是国师的弟子,我是三品法师,还是学宫的地级老师,我传授你们佛法,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月新月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带走!” 歌桡应了一声,对两边刑罚堂的人吩咐道:“封住他的经脉,把他带下去!” “是。”两个弟子上前。 李静安心想要不要趁这个时候把歌桡递给他们,自己也好解脱。 但这时,释空忽然大喝一声:“去!” 他身上的红色袈裟猛然抖开,一下将李静安卷了进去。 众人大惊,没想到释空还能施法。 月新月皱眉,一脚踹在那个已经变成了一个圆球的红色袈裟上,但却毫发无伤。 袈裟上有一百零八个银蚕丝线绣制而成的金身罗汉,此时都显化了出来。 他们或站或坐,或走或跑,或长耳或短手,或高大或渺小……各式各样,千奇百怪。 又有符文围绕飞舞,奇幻庄严。 歌桡说道:“这袈裟是件法袍,只能从内打破,很难从外打破。” 月新月皱眉,“这样,那个小孩岂不是危险了?” 歌桡沉默。 月新月看向左影,“你先前能穿过结界,现在能进到这个法宝内吗?” 歌桡也立刻看向左影,先前左影突然出现在四阳赤光阵中,吓了他一跳。他不知道左影是怎么穿过那个六阶结界的,有些不敢相信。 现在只希望左影能进入这个袈裟法宝中,去救出那个小孩。 左影微微一笑。 月新月眼睛一亮,有戏。 左影道:“不能。” 月新月黑脸,你不能你笑个登儿啊。 翻了一个白眼,便无视左影了。 袈裟内,看到四周袈裟上闪烁的巨大罗汉金身,李静安不知是自己变小了,还是袈裟变大了。 他望着前方满脸怒火,已经站起身的释空说道:“你要拉我垫背?” 释空恼怒道:“你害我如此,我岂能让你存活?” 李静安耸耸肩,走上前几步,“你已是佛门弟子,佛祖在召唤你,要你去西天极乐,你拉上我干嘛?” 释空道:“我去西天,你下地狱,你如此多嘴,该下拔舌地狱。” 李静安摇头,“地藏王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你让我下去,岂不是给地藏王找事?” 释空一愣,但随即又挥手道:“少给我讲这些,我已是将死之人,哪还管得了地藏王。你拿命来吧。” 他举起左掌,快步朝李静安冲来。 李静安站在原地不动,好像已经认命般。 但就在释空来到他身前,准备一掌拍下时,李静安忽然一愣,随后脸色剧变,惊呼道:“国师?!” 释空一愣,正回头去看,但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回正脑袋。 但李静安右手伸出双指,将全身所有的炁一次性调动完毕,然后全部汇聚于双指间,狠狠朝释空的左上腹脾戳去。 释空的速度也很快,那只举起的左掌,就悬在李静安的头顶上,差点就后发先至了。 他神情痛苦,慢慢后退,指着李静安道:“你……你怎么知道?” 李静安淡淡道:“你明明心火旺盛,脾虚阴寒。可你偏偏不使用火法,却使用土法,说明你心脉受损,应该是佛心崩碎的缘故。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休养几日,再读几遍佛书就能修好,心脉不是大问题。 真正的问题是脾,你本不擅长使用土法,却强行催动,还是左手单手催动。 哼,虽然双手都可结印,一手施两印也是有的,毕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但不管怎么说,阳中的阴,只是少阴,无法代替完全完整的阴。 是故,阴气不足,阳气不盛。再加上你的脾本来就虚,你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李静安继续道:“此外,你与歌桡战斗时,施展了那个什么大日如来灭世掌,那个掌法太过凶猛,耗费了你大量炁,对你也是一种反噬。 这也是为何,你明明右手看着安然无恙,却不用右手的原因。不是你不使用,而是你无法使用。 因为你已是强弩之末!” 李静安摇了摇脑袋,继续说道:“你右手不能使用,只能全部使用左手,而左手调用炁,又不得不经过脾,可你的脾早就不堪重负了。 就像一栋千疮百孔,四面危墙的破屋。 只要我施加一定的外力,你这破屋……”李静安看向释空的眼睛,“便会瞬间倒塌!” 释空吃惊地看着李静安,没想到自己的情况,全被这小子发现了。 他感到不可思议,更加不甘,怒吼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李静安摇头,“你错了,不是我要害你,是你自己害你自己。若是你不搞这些事,谁害得了你?” 释空愤怒道:“世道如此,我不过是顺应世道罢了,我有什么错?” “别什么锅都往世道身上甩,你自己傻x,怎么怪起世道来了。” 他双手抱起后脑勺,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哎,算了,和你讲个什么道理,太麻烦了,快毁灭吧。” 释空面庞扭曲,随后周身抽搐了起来。 然后便看到他大口大口的吐血,最后连五脏都吐了出来。 李静安连连后退,觉得恶心。 突然左影出现,一只手搭在李静安的肩膀上,笑道:“小家伙儿,走了。” 瞬间,他被左影提了出去,来到袈裟的外面。 而袈裟也在片刻后炸开,迸出一大片恶心的血肉,一些站的近的人,满身都是血水,吓坏了不少女孩子。 月新月看了左影一眼:不是不能进去吗? 外围。 秦定大手一挥,一些血水顿时散开,落到了地上。 又望着李静安的背影说道:“真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活着出来。” 秦胜寒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的,那和尚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战胜他很难么?” 秦定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终究还是忍住没说什么太重的话。 于泽杨和宁可唯看到李静安没事后,立即跑了过来,满心欢喜。 “静安。” 李静安转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宁可唯眉毛一挑,笑着说道:“诶,原来你会笑啊?我还以为……” 话还没说完,李静安突然朝她扑来,脑袋重重撞在她的胸脯上,吓了她一跳。 她连忙将人推开,又羞又恼,但她又马上发现李静安是晕了过去,便只好忍住羞怒,把人扶起了。 于泽杨急呼,“静安!” 左影说道:“别担心,他只是内炁耗完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于泽杨这才放心。 月新月啐了一口,“他爷爷的,竟然自爆了,什么都不留下。” 左影微微一笑,大手一招,那些崩碎的袈裟又合在了一起,落在了他的手上,“还有件袈裟,虽然不是什么高阶法器,不过……也不错了。” 月新月拿起看了一眼,然后转身丢给了于泽杨,“人是他杀的,东西就给他吧。” 于泽杨一听,立刻接住。 宁可唯无语,正打算把人还给他的,这下不好还了,只能稳稳抱住。 第十一章邀请 之后,月新月派人打扫广场,处理这些血肉。 又让歌桡写出通告,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并代表学宫致歉。 同时,在通告里对李静安进行了大肆夸奖,还用上了“英勇无畏,临危不惧”等字眼,看得不少学生钦佩不已,连连赞叹。 不到半天,李静安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学宫。 此外,学宫还宣布今年西院特招考试延期到秋天,以秋训成绩作为西院录取标准。 这一消息传出,又引起众多学生广泛议论。 因为大家都知道,秋训不只考文科,还有武科,且以武科为主。 不少世家公子小姐,对此大感苦恼,因为他们好些人凭关系就能直接进入西院,这下好了,还要考试,还是实打实的秋训武考,这简单是要老命。 因此,不少人把这份不甘和恼怒直接盖到了李静安的头上,怪他多事。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李静安心存感激,因为李静安这么一搞,让他们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 只要到时候拳头够硬,也不是没机会进入西院。 …… 房间内,李静安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他躺在一张没有被子的床板上,旁边是略显局促的宁可唯。 于泽杨帮李静安办理入学手续去了,她不得不留在这里看着。 只是这里是男生宿舍,一栋楼全是男人,所以她多少有些不适应。是不是看向门口,看于泽杨回来没。 “咳咳……” 李静安醒了过来,一看眼前坐着的是这个少女,微微皱了皱眉。 他坐起身,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的炁恢复了一成,稍微安心了些。 又望着少女问道:“于泽杨呢?” 宁可唯看到李静安醒来,心里好过了些。不像只有一个人时,超级尴尬紧张。 她笑着说道:“去帮你办入学的事情了,应该还有一会儿才会回来。” 李静安点点头,又望了一眼旁边的天色,震惊道:“到黄昏了?” 宁可唯连连点头,“可不是?” 她之前还怕万一天黑了,到了晚上,自己还要不要留在这里,还好李静安醒过来了。 李静安下了床,看了一眼周围环境。 不大的一间房,里面两角各摆一架床,上下两铺。 紧挨着门口的,是一排柜子,一共四个。 房屋中间有一张长桌,上面还有笔墨纸砚等物。 长桌周围凌乱地放着四个凳子,上面还有些许脚印。 抬头看去,头顶是一盏御灯——一种以御石为能量的灯。 在门口有一根细线,只要拉动那根线,出动御灯底座的机关,就能激发御石,使其发亮。 御石是这个国家的主要能源,也是战争的必备能源。 李静安的父母,或者说大宁王朝的很多百姓,都是从事挖御石矿的工作。 宁可唯的父母也是。 二人都是靠着努力才考上了这座大宁帝国第一学府的平民子弟,并无太过特殊之处。 李静安转过头,问道:“你叫?” 宁可唯只得再次自我介绍道:“宁可唯,是蚂蟥村的。” 李静安偏头想了一下,好像两人的家离得也不算太远,就隔了几座山,几条小河而已。 “嗯,记住了。” 宁可唯嘿嘿一笑,正要说话,门口忽然探进来几个脑袋,不过看了一眼后,又立马消失了。 宁可唯看了一眼说道:“真烦,一会儿来几个,一会儿来几个,烦死了。” 李静安问道:“什么情况?” 宁可唯解释道:“看宿舍呗,学宫不分配宿舍,让我们自己找,反正一个宿舍四个人,他们看到大门敞开,就探头看看呗。 不过有你在,应该没人会住进来吧。” 李静安问道:“我怎么了?” 问完后,立马就明白了过来,自己上午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惹了国师的徒弟,应该没人愿意和自己来往了。 想到这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不用麻烦,去理会这些旁人;优的是不知国师会不会派人来整自己。 “哎~” 他长叹息一声,抒发自己的苦闷。 这时,于泽杨抱着两床被子走了进来,看到李静安醒了后,笑道:“你没事了?” 李静安嗯了一声,顺手接过被子。 宁可唯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李静安正要开口拒绝,那高马尾少女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溜得太快。 李静安无奈,只得先整理床铺。 待整理得差不多时,于泽杨把那个袈裟拿了过来,说道:“静安,院长让我把这个给你。” 李静安一看这法袍,登时瞪大了眼睛,“袈裟?” 于泽杨摊开袈裟,笑着说:“左老师说这个是一件不错法袍,你要不要穿穿看?” 李静安一把将袈裟裹了起来,揉成一团,着急道:“你……你怎么接下了?” 于泽杨说道:“院长说人是你杀的,东西,也就是这件法袍,当然归你了。怎么了?” 李静安气不打一出来,说道:“什么人是我杀的?人是她杀的,我没杀人,人不是我杀的。” 说到这里,又委顿坐下了下去,“完了,全完了,人明明是被那女人逼死的,现在全推到了我头上。哎~真麻烦。” 李静安气恼,心想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要晕倒呢,要是自己醒着,绝不会收这件袈裟。 还有那个胸大女人怎么回事?真是胸大无脑?这种事都不知道帮自己隐藏一二,还把袈裟给自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那个歌桡也是,什么脑子啊?竟然在那个时候,把自己抖出来。这样以后谁还敢举报啊? 真不知他这刑律老师怎么当的?怎么这么蠢? 李静安头大如牛,原本以为来了学院能安心躺平,过起平静悠闲的生活,谁想到才第一天,就搞出这么多事,真是……服了。 “哎~” 他又长长叹息了一声。 突然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布袋,心道:“若是我现在溜走会不会……不行,国师的人遍地都是,大宁是四百八十寺,里面的僧侣全是他的小弟,我逃到那里都不行。 而且,我要是走了,把于泽杨的这老实人留在这里,他非得被人生吞活剥了不可。” 李静安摇了摇头,“看来溜是不能溜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哎~” 于泽杨看他一会儿叹一口气,一会儿叹一口气的,问道:“怎么了?静安。” 李静安摇头,“没怎么,我头痛,想要睡会儿。” 于泽杨说道:“一会儿再睡吧,我们先去吃饭,不然过时间了就没饭吃了。” 李静安把头蒙进被子,“不吃,我不饿。”实在是没心情。 于泽杨又劝了几句,但看到李静安实在不愿出去,只能作罢了。 等他走了没多久,李静安就睡了过去。 但这时,门口进来了一个黑影,他手里提着一把长剑,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宿舍。 …… “郡主。”月湖湖畔,一座凉亭里,一身黄色劲衣的商洛拱手道。 秦胜寒转身,微微一笑,“不用叫我郡主,大家现在都是学宫学生,叫我胜寒就好。” 商洛是个直爽的人,立即改口,“胜寒。” 秦胜寒笑了笑,又说道:“今晚吕剑那些人准备了一个湖边小宴会邀请我去,你去不去?” 商洛摇摇头,他不喜欢这些宴会,觉得没什么意思。 秦胜寒也不恼怒,她知道商洛的性格,又道:“其实我也不想去,但……我爹想让我多和这些人走动走动,你也知道吕剑这些人身份不简单,和他们搞好关系不是什么坏事。” 商洛笑道:“那你就听王爷的,去就是了。” 秦胜寒点头道:“我是打算去,不过……我还想请一个人和我一起去。” “谁?” “李静安。”她已经打听到了李静安的名字,另外通知栏上也说了。 商洛偏着头想了一下,笑道:“你是想让我去请?” 秦胜寒点头,“他在男生宿舍,我不太方便。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商洛苦恼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啊?” 秦胜寒笑道:“你就说有几个有身份的人看到他上午的英勇表现后,想结交他,他自然会来。哦,对了,先不要说有我,我可不想一开始就以势压人。” 商洛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我觉得他不会来。” 秦胜寒不解问道:“为什么?” 商洛说道:“他不像是那种喜欢攀附显摆的人,郡主看错他了。” 秦胜寒侧目,“你对他很了解?” 商洛摇头,“未曾深聊过,不过今天看他的一举一动,我觉得……是这样的。” 秦胜寒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说道:“你别管那么多,你就按我说的去邀请他,他要是不来,你在搬出我的身份,我不信我一个郡主,还请不来他一个泥腿子。” 商洛微微皱眉,不过还是说道:“我去试试吧。” 第十二章自来熟 “院长。”歌桡快步走入天甲间,“永安城传来消息了。” 永安城是大宁的首府,离这里千里之遥。 月新月正在处理桌上一堆文书,心烦得很,皱眉问道:“放什么屁了?” 歌桡眼角跳了跳,说道:“国师说释空有罪,该下地狱,他会派其他高僧前来继续教学佛法。” 月新月放下手里的文件,“只是这样?” 歌桡点头。 月新月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又问道:“左影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歌桡道:“已经调查清楚了,他本身就是我们上阳学宫的人。” 月新月抬起头,“我们上阳学宫的人?” 歌桡那张黑脸上,略微出现了些笑容,“他是大宁六十一年从我们学宫毕业的,是学宫当年公认的第一天才。 他十五岁就加入了暗影司,成为了卫崇的弟子。此后,一直在出阳国做事,很少在国内出现。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一时没想起来。” 月新月偏着脑袋想了一下,“出阳国?赤鬼魅狐?” 歌桡点头,“就是他。” 月新月猛地站起身来,胸前的两团柔软忍不住颤动了几下,“他就是赤鬼魅狐!那个曾经刺杀了出阳国天皇的刺客?” 歌桡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这事还在保密阶段,不能大声议论。” 月新月明白,刺杀一国老大这种事哪能随便谈论,更何况大宁朝廷还没承认。 “没想到我们上阳学宫还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哈?” 她挺骄傲的。 歌桡说道:“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回学宫当老师,是在执行任务还是……” 月新月也担心了起来,“像他这种人执行的任务必定非同凡响,不知道对我们学宫会有什么影响。” 她皱起眉毛,但片刻后又舒展开了,“管他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反正学宫颠覆不了。” 歌桡没有这么乐观,对左影的到来十分担忧。 …… 临字楼。 甲子号宿舍。 商洛来到门口,看到屋子里站着一个身穿青色劲衣的少年愣了一下,连忙微笑点头问候。 那少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继续整理床铺和行李。 商洛讨了没趣,也没在意,快步走到李静安身边,看到李静安已经睡下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去摇他。 “李静安,李静安……” 李静安迷迷糊糊醒来,一睁眼是张陌生的脸,问道:“谁啊你?” 商洛自我介绍道:“在下商洛,海州人士。” 李静安揉了揉眼睛,问道:“有事?” 商洛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我有几个朋友,他们今早看到你的英勇后,对你十分钦佩,所以想请你过去聚聚。” 李静安一听是这事,又倒了下去,“没兴趣。” 听到李静安这么说,商洛心里开心。但还是说道:“邀请你的那几个人身份都不太简单,如果和他们结交的话……对你以后的发展,说不定会大有好处。” 李静安趴在床上,瓮声瓮气道:“没兴趣没兴趣,我不发展,也不要好处。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果然,我没看错人。” 商洛笑了笑,打算转身离开,却又想到秦胜寒的话,不得不又上前又说一句,“是郡主邀请的。” 李静安翻过身来。 商洛皱眉,心道:“看来还是向权势屈服了。” 李静安抬起眼皮,像是死鱼眼一样地盯着商洛。 商洛被看得有些发毛,问道:“怎么了?” 李静安叹了一口气,“都说没兴趣没兴趣了,你怎么还这么啰嗦,说个没完啊?” 商洛再次试探说道:“是郡主的邀请啊。” 李静安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又闭上了眼睛,还翻了一个身,“我受了伤,不舒服,你让她一边玩去吧。” “……” 商洛一愣,随即微笑,心中暗叹:“我果然没看错,顺不妄喜;逆不遑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看来他就是这种人。” 他心情甚好,总算遇到一个性情与自己相近的人了。 高兴地大步走了出去。 而这时,那个青衣少年也整理好了床铺,拿上桌上的剑,也走了出去。 正好这时于泽杨走进来,一下就看到了一张冷酷的脸庞,吓了一跳。 那少年没有理会,侧过身就走了出去。 于泽杨进来看到四个床铺,已经有三个被占了,还差一个人。 刚才出去的那个,就是第三人吧。 于泽杨来到李静安身边,说道:“静安,我给你带了点包子回来,你吃不吃?” 还真有点饿。 李静安坐起身来,拿起包子就往嘴里塞。 一边吃一边问道:“食堂吃饭是不是真的不要钱?” 于泽杨点头又摇头,“有免费的,也有不免费的。” 于泽杨就是因为知道学宫包吃包住,才那么努力往这里考。 当然,改变命运也是一个原因。 李静安看着手里的包子,“这个肯定不免费吧。” 于泽杨点头,又小声说道:“这里的东西好贵啊,我都不敢多买。” 李静安知道于泽杨身上的钱不多,不然两人也不用徒步走来了。 其实李静安是有钱坐船来的,但于泽杨没有,李静安又拿不出两份钱来,所以两人只好走来了。 “没事,等有空了,我们就把那件袈裟卖了,那东西看起来挺值钱的。” 于泽杨瞪大眼睛,“你要卖了?那可是法袍啊。” 李静安不以为然道:“法袍也要能穿才行。你我都不是和尚,给谁穿?而且,那和尚身份不简单,死了一个大的,谁知道会不会有小的,老的。 谁敢穿出去招摇撞市?这东西还是别留在身边的好。” 于泽杨明白过来,又担心道:“那我们把法袍卖了,就没有人报复我们了吗?” 李静安瘪瘪嘴,“谁知道呢?到时候再说吧,懒得想。” 于泽杨点点头,“这外面真危险,真是处处有凶险。” 李静安笑道:“你才知道啊,我们出村子的第一天,我就说了,肯定会有很多麻烦东西麻烦事,你当时还不信,以为城里人个个都彬彬有礼,待人亲和。现在怎么样?” 于泽杨正要回答,宁可唯突然跑了进来,“嘿!” 李静安的笑容戛然而止,恢复淡漠。 于泽杨也诧异宁可唯的到来,不过还是笑着点头了一下。 宁可唯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了许多,然后笑着问道:“你们吃饭了没有?” 于泽杨点头。 李静安没有回答,扬了扬手里的包子。 “呀,包子。” 宁可唯三两步走了进来,直接从袋子里拿了一个,然后直接塞进了嘴里,“真香啊,哪儿买的?” 于泽杨瞠目结舌,又有些担忧。 他知道李静安最讨厌别人动他碗里的东西,这少女大大咧咧的性格,明显触碰到了李静安的底线。 果然李静安的脸色沉了下去。 于泽杨赶紧上前,生怕李静安对这个老乡说什么过分的话。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李静安沉着的脸色消失了,转为颇为无奈的表情。 “算了,懒得说她。”李静安心里安慰自己。 宁可唯丝毫没察觉这些,只是自来熟地吃着东西,又随口问道:“一会儿你们出去逛吗?我想熟悉一下学宫环境。” 于泽杨有了兴趣。 李静安看了他一眼,默了默然后说道:“不去,你自己去吧。” 他可不想带个话多的女人,烦死了。 一会儿,就他和于泽杨两人就行了。 “别啊,咱们一起去,反正你们也没事。” 宁可唯三两口又吃完一个大肉包,都不带抹嘴的。 看到她又要伸手要拿,李静安赶紧把袋子拿开。 可惜宁可唯后发先至,速度更快,明显修为要比李静安要高一些。 李静安真是无语了,只是说道:“我们有事,我……” 等一下,等我想个理由。 “好了,我吃完了。”宁可唯吃完后拍拍手,好像这样就能将油渍拍干净。 “我们出发吧。” 她站起身,一手拉着李静安的胳膊,一手拽着于泽杨的胳膊,拖着就往外走。 于泽杨倒是无所谓,但李静安则是一脸震惊。 这女的怎么这么…… 第十三章孩视 月湖湖畔,一座凉亭内。 有十几个学生相谈甚欢,言笑晏晏。 秦胜寒靠着湖边主位,居中而坐。 几人正说笑时,商洛走了过来。 秦胜寒朝他后面看了一眼,微微蹙眉,“他没来?” 商洛点头,“我早说了他不会来,他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 这话一出,旁边好几人顿时脸红,有些尴尬,但也不好说什么。 商洛是大将军之子,论地位,还在他们之上,他们可不敢随便招惹。 虽然大家明面上都是学宫的学生,没有高下之分,但这背后的背景,还是要考虑一二的。 秦胜寒站起身来,冷哼道:“你可说了,是我邀请他来的?” 商洛点头。 秦胜寒怒气更甚,“好大的架子,连本郡主的面子也不给。” 想了想,又问道:“他怎么拒绝的?” 商洛想了一下,还是如实告知,“他说受了伤,不舒服,让你自己一边玩去。”说完,还忍不住笑了一下。 “什么?!” 一听这话,秦胜寒差点气得跳起,“他竟敢这样说话?好大的胆子。” 商洛笑着说道:“他是个率性的人,既然不愿来,就不来就是了,没什么好生气的。” 说着,拉了拉秦胜寒的手。 秦胜寒却是扭过身去,明显还在气头上,小嘴嘟嘟的。 有人说道:“郡主好心请他来,他却这么不给面子,分明是没把郡主放在眼里。我们一同去找他,问问他什么意思。” 有人附和,“就是。一个乡野村民,低贱的泥腿子,以为来到了学宫,就与我们平等了。哼,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东西。走,我们大伙一起去教训教训他。” “走。” “走。” …… 说着,好几个人都准备去找李静安的麻烦。 商洛微微皱眉,心想这几人也太爱搬弄是非了吧,多大点事也值得搞出这么大动静。 劝道:“人家来不来,是人家的自由,我们强求什么。” 有人愤慨道:“来不来的确是他的自由,但他不该对郡主出言不逊。” “就是。什么人啊。郡主好心相邀,他不给面子就算了,还让郡主一边玩去。 他什么意思?他这是把郡主当小屁孩在打发,岂能饶了他。” 商洛心道:“郡主可不就是个小屁孩么。” 又正色道:“那只是无心之言,没必要小题大做。” 旁边一人道:“这怎么能算是小题大做?这往小了说,他这是目无尊卑,孩视郡主,往大了说,他就是藐视皇族威严,对朝廷不满。” 商洛瞅了他两眼,然后一脚踹了过去,“满嘴伦理纲常,你要考探花?” 那人挨了一脚,有些委屈,红着眼道:“本来就是。” 商洛懒得理会他,又对秦胜寒说道:“胜寒,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搞朝廷的那一套。他不愿来就算了,我们自己玩就是。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秦胜寒怒气稍减,心道:“也是,不来算了,又没谁稀罕。” 正打算坐回位子,继续聊天时,旁边一个少年突然指着湖边某处叫道:“那不是李静安吗?” 众人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双手抱着后脑勺的少年,跟在两人身后,悠悠闲地往这边走来。 秦胜寒冷哼道:“不是说他受伤了,不舒服吗?” 商洛满脸尴尬。 虽然他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李静安的托词,不可当真,但这么被人当面拆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只得笑笑道:“可能又好了吧。” 秦胜寒翻了一个白眼,不与他计较。 对一旁的人说道:“你们谁去把他请来?” “我去。”一个腰佩长剑的少年站出来说道,他正是吕剑。 商洛提醒道:“大家都是同学,如果他不愿意来,就算了,别闹得太僵。” 吕剑笑着说道:“放心吧,我诚心去请就是。” “喂,李静安,你走快点啊,照你这个速度,我们什么时候能逛完?” 宁可唯回头,对那个慢吞吞的家伙,表达出不满。 “你要是着急,可以自己单独走啊,又没人留你。” 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 “我都说了我一个人逛没意思,不然干嘛喊你?”宁可唯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 “对啊,你干嘛喊我?你可以喊其他人啊。”李静安还是走得很慢。 “我又不认识别人。”宁可唯有些委屈地说。 “你不是挺自来熟的吗?别跟我说,你害羞不好意思啊。”李静安走到她身前。 “我……我和那些人聊不来。”宁可唯挠挠头,“他们有时候说的东西,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你知道什么是钿花吗?什么是华胜吗?” 李静安与于泽杨对视一眼,然后一起摇头,动作一致,十分默契。 “我告诉你们,这两样东西都是女子的发饰,没想到吧?” 宁可唯冷冷发笑,“我坐船来的时候,与几个同龄女子聊天,她们就在聊这个,可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等到她们的解释后我才知道。 你们不知道我被嘲笑了好久,真是尴尬死了。后来,我又遇到几个人,她们聊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什么玉珏,铜簋,金官、佩纬。 你们知道佩纬是什么吗?嘿,就是香囊,一种挂在腰间的饰物。哼哼,这些人有通俗易懂的名字不叫,非要搞个什么别称,雅称,烦死了。” 李静安说道:“所以你觉得你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怕再出丑,所以只能找上我们两个泥腿子了。 因为大家都是农村的,我们所知道的,所谈论的,你必定知道,无论是上树掏鸟蛋,还是下河抓螃蟹。即便不感兴趣,你也会知道那是什么。至少不会因为无知,而尴尬出囧是不是?” 宁可唯居高临下看向李静安,“是又怎样?” 李静安从她侧边走了过去,淡淡道:“不怎么样。” 宁可唯连忙跟上来说道:“你不觉得我们该抱团吗?” 李静安摇头。 宁可唯不解,问道:“为什么?” 李静安道:“因为麻烦。” 宁可唯问道:“哪里麻烦了?” 李静安停下脚步,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向她,“你麻烦。” 宁可唯道:“我哪里麻烦了?” 李静安叹息一声,“这一路上,你嘴巴嘚吧嘚吧地没完没了,还要我回应你,我真是受够了。” 宁可唯双手叉腰,身子后仰,鹅鹅鹅地大笑,一双眼睛笑眯成了月牙,“我不是怕你闷嘛。再说了,大家一起走路,要是彼此之间都不说话,那得多尴尬无聊啊。” 李静安双手再次抱着后脑勺,转身无奈道:“可我不喜欢说话啊。” 宁可唯道:“那这样,我说,你不说,怎么样?而且你也不用回应我。” 李静安道:“随便吧。” 宁可唯快步跟上,又说道:“那我能不能提个小意见?” 李静安问道:“什么?” 宁可唯道:“你能不能把你手放下来,你这样抱着头,我都不好靠过来说话了,而且这路这么窄,你这样一个人就占了整条道,我们三人都无法并排走了。” 李静安道:“你可以走到前面或者后面去。” 宁可唯摇头,“我不喜欢走人前面,也不喜欢跟人身后。” 李静安无语道:“那你背着我吧。” 宁可唯想了一下,笑道:“也行,那你上来?” 她真的就在前面蹲下了,示意李静安走上前去。 李静安看着好笑,上前一脚踹在她屁股上,摔了她个狗吃屎。 宁可唯赶紧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还好天黑,附近没人看到。 她指着李静安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正要说几句说,让她别幼稚了,迎面忽然走来一个人。 “静安兄,在下吕剑。” 第十四章气结 来人容貌清秀,彬彬有礼。 李静安瞥了他一眼,也没回礼物,还是保持着原有姿势,不咸不淡地问道:“有事?” 吕剑心道:“真是个无礼的家伙。” 面上却微笑道:“是这样的,我们上午看到静安兄临危不惧,勇猛果敢的表现,心生佩服,所以想要与你认识一二。” 这倒是实话,早上李静安面对释空这种三品高手,依旧能做到不慌不忙,镇定自若,的确让不少人心生佩服。 但事实是,李静安当时腿麻了,又觉得逃不掉了,懒得逃,所以才看起来那般淡定。 其实他心里也慌得一批。 只不过当时,那些人隔得远,看不清李静安当时的神情,只看到李静安没动,便以为他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想认识我?” “是。”吕剑再次拱手,又指着远处那座凉亭说道:“我们在那边办了个小会,不知静安兄愿不愿赏脸?” 他说完,便站在静候李静安的答复。 他已经从商洛和秦胜寒那里知道了李静安是个不太合群的人,再加上先前商洛已经邀请了一次,这会儿再来邀请,他无论是出于本心,还是避免尴尬,都不会前去赴会。 这是必然的。 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这件事本来就不易办成。 不过正是因为不易办成,才会显得办成这事的人有本事,这也是他为何会“主动请缨”的原因。 他在来之前已经在心中想好了对策。 要请一个人赴会,无非两点。 一是糖衣炮弹,一顿马屁乱夸,把他捧得高高的,让他云里雾里,到时候自然就好说话了。 二则是激,大家都是十三四岁,血气方刚的少年脾气,只要说点轻视贬低的话,自然而然就能激起他的怒火,激发他的斗志,那时任凭摆布? 吕剑面色平静,就等图穷匕见,大展神威。 “好,我们走吧。”李静安立刻就答应了。 “……” 吕剑傻眼了,他准备了这么久,在来的时候,已在心中推演了数十次,想了十几套说辞,软的硬的,一套接一套的。 他正想展示,李静安就答应了。 他有些气结,“你……你答应了?” “嗯,怎么了?”李静安好奇问道。 “你……你怎么能答应呢?” 吕剑真的想锤人了。这种感觉就像,你打算攻陷一座城,你为此准备了几个月,带了百万大军,制定了无数攻城方案。 你为此劳心劳力,殚精竭虑。 就在你下定决心,以为能够一战成名而天下闻的时候,对方主将却突然投降了。 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李静安纳闷道:“我答应了还不好?难道你是假客气,没打算请我去?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 “不不不,我是真心邀请的。” 吕剑连连摆手,心想人请到了就行,虽然没自己想的那么爽,不过也可以了。 李静安道:“那带路吧。” 吕剑嗯了一声,便走在了前面。 于泽杨和宁可唯相视一眼,都没想到李静安竟然会答应去。 宁可唯皱着小眉毛,心道:“他不是怕麻烦吗?怎么又愿意参加这种小会了?” 她哪知道,李静安是看到这月湖这么大,逛完不知道要走多久,不得已才答应的。 虽然都很烦心,但至少这边可以坐,身体上多少能轻松一些。 几人来到凉亭,吕剑率先进入,朝秦胜寒拱手笑道:“郡主,人我请来了。” 说完,便站到一旁,只是看向商洛时,嘴角多了一丝得意。 秦胜寒嗯了一声,随即便把目光投向李静安。 李静安个子还算高大,久被风吹日晒的脸上还有几点雀斑。 不过他眼亮眉黑,鼻高唇薄,脸庞好似刀削一般,轮廓立体,五官精致,倒也生得英俊。 只是他那副有些欠揍的惫懒模样,实则给他这张脸拉低了不少分。 更何况,这个乡野此时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在哪扯得狗尾草。 那样子看起来,就更加令人不爽了。 秦胜寒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听说你受伤了不舒服,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了?” 一来就兴师问罪,商洛皱了皱眉。 李静安倒是镇定自若,随口说道:“好了呗。” 这答案有些敷衍,而且还是赤裸裸的敷衍。 秦胜寒阴沉着小脸,大声质问道:“这么快就好了,你骗谁呢?” 李静安淡淡道:“骗你啊。” 旁边几人一愣。 这么直接,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秦胜寒用手指着李静安的鼻子,气得快炸了。 这家伙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实在可恨。 她生气道:“你可知我是谁?” 李静安偏着脑袋想了一下,“你应该就是那个郡主吧。” 秦胜寒收回手,冷哼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郡主,为什么还敢这么和我说话?” 李静安道:“不这样说话,应该怎么说话?” 秦胜寒指着李静安的胸膛说道:“我是郡主,你只不过是个卑贱的乡野小子,见着我了,你不该行礼吗?与我说话,你不该对我恭恭敬敬吗?” 李静安平静道:“你都说了我是个卑贱的乡野小子,既是乡野小子,又怎么会懂这些繁文缛节呢。”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你应该懂了吧?”秦胜寒转身,背对李静安,语气威严道:“行跪拜之礼吧。” 大宁民风开化,不太讲究繁文缛节,像跪拜这种大礼,除了在祭祀的时候,很少有人用,即便是面对皇帝。 不过儒家对此有主张,认为君是君,臣是臣,君臣应当有序。 这主张得到了皇族的认可,却没得到一众大臣的认可,最后只得不了不了之了。 只是如今儒家在大宁名声渐显,势力庞大。 通过书籍教化,民众传导,已有不少人认为应该这般了。 但在大宁律法中,却并无明确规定,因此跪拜之礼尚未普遍。 李静安虽是个惫懒性子,但也是有傲气的。 秦胜寒若是让他低个头,认个错,他也不会说什么,肯定立马照办,免得麻烦。 但要他下跪,却是不大可能的。 他摇摇头道:“我只跪死人,郡主还活着,所以我不能跪。” “你……你非要忤逆我的意思?”秦胜寒生气转身,紫色的裙摆迅速散开,像零落的蒲公英。 “郡主,外面的世界并不是样样事都顺心如意的,你应该长大了。” 李静安语重心长地说。 “要你来教训我?你又比我大多少?”秦胜寒愤怒,这人竟然在她面前装成熟。 “我十三,一月的。”李静安说道。 秦胜寒一愣,随即大声道:“谁问你年龄了,别给我搞偷梁换柱那一套,我不笨!” 李静安道:“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秦胜寒更为恼怒。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意思。” “我看你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意思。” “那就是没意思。” “你分明有意思!” …… 旁边几人听得面面相觑,心想这两人在说什么啊,怎么叫吵起来了? 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不是在吵。因为只有郡主是面红耳赤的,而另一个却是气定神闲的。 于泽杨担忧地看着,想要上前去拉架。 宁可唯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就差从口袋里摸出瓜子来嗑了。 商洛则是一脸无奈,心道:“秦胜寒是个小屁孩也就算了,怎么这李静安也这么无聊?看来,他没想象中的成熟。” 两人就“意思”二字,展开了激烈辩论,长达小半刻钟。 最后以李静安口干,败下阵来。 “算了,我口干,懒得说了。” “切,跟我斗。” 秦胜寒小胸脯起伏不定,脸上逐渐露出得意兴奋神色,好像刚打赢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小琼鼻忍不住哼了两声。 第十五章高雅 商洛无语摇头。 于泽杨吐出一口浊气,放心不少。 宁可唯意犹未尽,期待下半场。 旁人皆摸不清头脑,什么情况? 秦胜寒坐回自己的座位,发现口也有点干了,便问一旁的人道:“有喝的吗?” “有。”吕剑立刻站出来。 他伸出右手,露出一枚橙色戒指,然后催动术法,凭空拿出几瓶饮子,一一介绍道:“这是桃花浆,这是青梅汤,这是菊花茶,这是桂花酿,郡主想要喝哪个?” 前两样是甜品,后一种是茶,最后一样则是酒。 看到这一幕,于泽杨和宁可唯同时挑了挑眉头:法器? 李静安也微微皱眉:戒弓? 商洛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心道:“橙色,二级戒弓,不算好东西。” 戒弓是军队配备的一种能量弓箭,在使用时,只要对戒弓注入炁,便可使戒指展开形成弓箭,然后将自己的炁以弓箭的形式射出,威力不小。 大宁军队出征时,每每以戒弓开道,纵横四方。 只不过戒弓是军用品,寻常人一般没资格使用。 这吕剑是运河使之子,倒也有权拥有。 另外,一般的戒弓不具有储物功能,而吕剑这个竟能当作方寸物使用,明显是专门定制的,价格至少百万贝。 这是很大一笔钱,对于于泽杨和宁可唯这两个穷逼来说,自然是遥不可及的,也不怪他们看到这玩意儿时,会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秦胜寒倒是完全不介意,看了四个瓷瓶后,最终选了一瓶桃花浆。 吕剑微微一笑,正要把东西收起来。 商洛转头对李静安问道:“你想喝什么?” 李静安也不扭捏,直爽说道:“不是酒就行。” 商洛点了点头,对吕剑道:“把菊花茶拿来。” 他自己喜欢菊花茶一些,所以认定李静安也是一样。 吕剑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拿了过去。他倒不是小气,而是怕惹得秦胜寒不高兴。 但秦胜寒对此不以为然,她已经胜利了,心里正开心,哪会计较这些。 旁边的宁可唯和于泽杨看了看,同时咽了咽口水。 但商洛没看到,也就没问了。 于泽杨倒是没什么,宁可唯却是挎着肩膀,满脸失落。 “多谢。” 李静安接过,喝了几口,觉得还不错,只不过不如村里的井水甜。 另外,里面有几朵菊花烦死了,每次喝的时候都往外面跑,让他不得不一边喝,一边用舌头抵住。 真麻烦! 秦胜寒恢复战力,笑盈盈地看着李静安,问道:“你口不干了吧?我们继续辩论?” 李静安心道:“我们刚才在辩论吗?不是在说话吗?” 摇头道:“说不赢,不说了。” 听到他开口认输,秦胜寒更加高兴了,微抬起下巴得意道:“哼,这次就饶了你,下不为例。” 李静安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他对这种胜负看得很轻,如果认输就能减少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宁愿一直输。 凉亭四周有栏杆,栏杆下面就是坐的位子。 李静安不愿站着,更不愿居中站着,便走到一旁,找了一个靠近路口的位子坐了下去。 于泽杨紧随其后,宁可唯也低着头,小心翼翼跟进去。 她看似大大咧咧的,自来熟,其实很害羞。 在熟人面前一个样,在陌生人面前又是一个样。 要不是一开始她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下定决心要认识于泽杨和李静安这两个老乡,不然绝不会表现得那么热情外向。 她内心有时还是挺小女生的。 “诶,今晚月色不错,繁星也美,不如我们吟诗作对如何?” 一名叫向晋的少年提议道。 周围好几人点头,说道:“可。” “大家相逢即是缘分,又有如此良辰美景,吟诗作对正合此时。” 李静安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今天不是初一么?哪里有月亮? 向晋看到众人同意,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坐在远处的李静安,问道:“静安兄气度超脱,风流倜傥,想必文才一定很出众吧,要不为我们作诗一首?” 众人都朝李静安看去。 秦胜寒也好奇看过去,想知道这位有没有诗才。 商洛也好奇,心道:“难不成他竟是个文武双全的全才?” 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李静安也是无语了,开口说道:“你哪里看出我气度超脱,风流倜傥的?我不会那些玩意儿,你找别人吧。” 商洛点头,“如我所想,和我一样。男儿自当横刀立马,浴血沙场。搞那些酸啾啾的东西干嘛?” 向晋微微一笑,果然是个土包子。 宁可唯看向李静安,没想到李静安一点都不虚伪,直接就承认了,丝毫不掩饰。 若是自己……只怕不会像他承认的这么果决。 秦胜寒轻蔑一笑,然后说道:“向晋,你也太为难人家了,诗词是何等高雅的东西,岂是人人都会的?” 商洛皱眉,心道:“这小妮子怎么没完没了啊,还在为难人家,真是小气。” 向晋微微颔首,“是我思虑不周了,一个喝琼浆的,与一个吃大蒜的……” 他微微一笑,“怎么能坐在一起讨论这个呢?这不太合适。” 向晋认为喝琼浆的高雅,吃大蒜的低俗。 那他作为一个高雅的人,怎么能和李静安这个低俗的人一起讨论诗词这等高雅的东西呢。 这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嘛,怎么可能合适。 旁边几人听出他言语中的意思,纷纷暗笑。 于泽杨也听懂了,心里暗自着急,又愤怒又无可奈何。 宁可唯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想这几人怎么这样啊,真讨厌。 商洛瞥了那个向晋一眼,恨不得先前那一脚更用力些,“杂碎。” 秦胜寒面带微笑,观察李静安的表情,还笑问道:“李静安,他这么说,你怎么看?” 李静安瞥了她一眼,然后脑袋如小鸡啄米般,“啊对对对……” 众人一愣,本以为李静安会正面反击,没想到李静安竟然当面承认自己低俗了。 只是这承认的语气和神态……着实让人不喜。 秦胜寒气愤,这感觉就像是他懒得跟自己一般见识,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在无理取闹。 自己重拳出击,竟全部打在了棉花上,甚至还被反弹误伤了自己。 那个气啊。 她小胸脯剧烈起伏,又无可奈何。 毕竟人家已经承认自己低俗了,你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胡搅蛮缠吧,那岂不是显得自己更加不可理喻了? 她冷哼一声,嘟起小嘴,偏头望向另一边,不愿再多看李静安半分。 向晋着急,自己本有心替郡主出口气的,怎么反倒是让郡主更憋屈了。 他想了想,便从腰间的一块玉佩里,取出一样式物来。 那玉佩竟也是个方寸物。 众人偏头看去,认出了那个东西是什么。 向晋微微一笑,正打算向李静安出击,但仔细一想,觉得不妥。 他摇了摇头,心道:“李静安这人心性与常人不同,我若是一击不中,只怕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针对另外两人吧。” 转头看向一旁的于泽杨和宁可唯,又心想:“这两人他在乎谁呢?是了,先远远看去,见他与这女的一直说个不停,想来与这女的感情更加深厚。 嗯,好,就针对她。” 他微笑走向宁可唯,轻声说道:“这位姑娘举止非凡,娴静文雅,可识得此物?” 一听这话,李静安眉头挑了挑,心道:“这人也太爱睁眼说瞎话了吧。先说我风流倜傥,气度非凡,现在又说宁可唯举止非凡,娴静文雅。呵,她和娴静文雅能沾半点边吗?” “啊?”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看来,宁可唯顿时紧张,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这……这是琴?” 她刚回答完,便看到旁边好几人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眼中还带着些许轻蔑。 第十六章泥麻麦花 夜风微凉,宁可唯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压成一团,低着头,不敢再抬头看人。 向晋惊讶道:“你……你连这个都不认识?那你是怎么考到上阳学宫的?” 看宁可唯不说话,向晋得意一笑,知道自己初战告捷。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琴瑟不分,真是孤陋寡闻啊,哈哈……” 其余人也都大笑。 原来他手里抱着的那个玩意儿是一张瑟,这东西在农村可没人见过,听都没人怎么听过,宁可唯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紧抿着嘴,脸色涨红。 感觉尴尬至极,周围人的目光就像是黑暗潮水一样向她涌来,好像顷刻间要把她淹没一般,让她无比窒息。 “喂。”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宁可唯立马朝旁边望去,只见李静安缓缓站起身来,直接走到了她的身前,挡在了她的前面,遮挡住了那些人轻蔑的目光,也止住了所有人的议论。 他只是发出了一个声音。 向晋转身,脸上还挂着笑容,问道:“有何指教?” 他看到李静安的脸色已经不再像先前那么平静了,就知道自己已经赢了一城了,不免有些得意。 李静安平静说道:“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向晋挺了挺胸膛,“在下楚城向晋。” 他是本次考试楚城文科第三名,在楚城小有名声。本以为说出自己的名字后,会惹来对方一顿仰慕之情。 谁知期待中的事并没有出现。 “没听过。”李静安说了一句。 向晋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李静安没管他的变化,直接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懂很多东西吧,博古通今?” 向晋脸色稍转,说道:“那倒不至于,不过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李静安点点头,然后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向晋面前,“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向晋看了一眼,其余人也都看来,连一直低着头的宁可唯,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向李静安手里的东西。 向晋不屑道:“不就是一根草吗?” 李静安询问,“什么草?” 向晋哪能不明白李静安这么询问的意图,轻蔑一笑,“狗尾草!” 心道:“就这?还想考我?哼,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孤陋寡闻?” 李静安拍了拍手,“向同学果然见多识广。” 向晋不屑一笑,心想这有什么的,乡下人就是大惊小怪。 但下一刻李静安摇头道:“不过你说错了,这不是狗尾草。” “不是狗尾草?!”向晋吃惊,随即冷哼,“这怎么可能不是狗尾草?你以为我是白痴?” 李静安道:“当然不是。如果这么简单,我又何必考你。” 向晋一想也是,但这不是狗尾草又是什么,开口问道:“那你说这是什么?” 于泽杨和宁可唯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李静安。 两人都是在农村长大的,哪会没见过狗尾草。李静安手里那东西,分明就是狗尾草,他为何说不是呢? 其余人也都看了过来,他们虽不是农村长大的,但也见过狗尾草。李静安手里拿着的,怎么可能不是狗尾草。 所有人朝他看去,想知道李静安怎么解释。 李静安镇定自若,一手高举,缓缓说道:“这不是狗尾草,只是长得像狗尾草而已。它的真名叫泥麻麦。” “泥麻麦?”向晋重复一句,没听过啊。 其余人也面面相觑,纷纷重复这个名字。 李静安眉头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是一种长在我们川郡特有的植物,和狗尾草长得特别像,但绝不是狗尾草。 若要问为什么,那就是……” 李静安轻咳一声,然后继续道:“这种植物经过发育后,会在春天里开花,它的花就叫泥麻麦花,或者泥麻麦麻花。 而花开过后,会接一种果实,就是这种草籽。等这些草籽成熟以后,取下草籽上的表皮,就是这个,俗称泥麻麦皮。 把这些泥麻麦皮糅合在一起,再加入芝麻,就能得到泥麻麦麻皮。 这是一种非常好吃的美食。”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然后看着众人道:“等你们以后去了川郡,如果去火锅店吃火锅,那老板问你吃什么时,你就大声告诉他,你要吃泥麻麦麻皮。他就知道你是本地人,一定会热情招待你的,给你上最足最猛的料。” 他一本正经的说,旁边好几人都连连点头。 秦胜寒心道:“真有这种美食?我怎么没听过?嗯,有时间了一定要让父王带我去,我倒要尝尝这个泥麻麦麻皮。” 商洛也皱着眉头苦思,心道:“原来这不是狗尾草,竟是一种美食。有机会去川郡了,可要好好尝尝。” 向晋眯眼疑惑,心道:“难道这不真是狗尾草?是我认错了?嘶,长得可真像啊,我一时竟没分辨出来。” 众人各有思绪,都在想那个泥麻麦麻皮是个什么东西,还加入了芝麻,听起来就好吃,以后去川郡了一定要吃一次,尤其是吃火锅的时候。 “噗嗤!” 忽然宁可唯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发现大家都朝她看来,又立即闭嘴,忍住不笑了,只是……实在忍不住。 向晋挑了挑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宁可唯立即捂住自己的嘴,说道:“我笑……我哮喘,咳咳……” 她轻咳两声。 旁边好几人吓了一跳,纷纷离她站远了些。 李静安转身瞪了她一眼,别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宁可唯和于泽杨肯定知道。 两人都来自川郡,自然都听过这句不太文雅的话。 只是于泽杨忍得住,脸上露出无语的神色。而宁可唯就不行了,直接没绷住。 李静安轻咳一声,吸引众人注意力,而后看向向晋说道:“现在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了吧?” 向晋故作镇定道:“我当然知道,我本来就知道。” 看到众人看来,立刻解释道:“我先前没认出来是因为他拿着离我太远了,而光又太黑了,这东西和狗尾草长得很像,我没细看,当然容易认错。 若是一开始他递到我眼前,给我近前看,我怎么会认错?” 宁可唯紧抿嘴唇,真的快绷不住了。她抬起脑袋,尽量让自己忍住笑,尽量让笑出来的眼泪不留下来。 于泽杨也是一脸吃惊地看着向晋,心道:“这人真是死鸭子嘴硬,还真以为有泥麻麦花。” 李静安摇摇头,说道:“你说你认识,那我问你,这东西一簇能长出这么多草籽来,它还有个别名,叫什么?” 向晋道:“叫……” 叫不出来。 旁边吕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了吧,不认识就不认识,没必要强撑,丢了面不说,还跌了份儿。” 向晋深呼吸一口气,“行,算你赢了,我不知道,你说它的别名叫什么?” 李静安道:“胎神?” 向晋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李静安道:“我已经说了,这玩意儿一簇就能长出这么多草籽,而每一粒草籽都能长成一株新的泥麻麦花。这说明它很能生,不是胎神又是什么?” 向晋恍然,“原来如此。” 于泽杨更加无语。 宁可唯眼泪都出来了,右手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揪了两把,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胎神?还真是个胎神。”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句川郡里不太文雅的话。 看到向晋服输,李静安说道:“这东西很常见,知道它名字的人不少,没想到你竟然会不知道。看来……” 他看着向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也很孤陋寡闻啊,真不知你又是怎么考上上阳学宫的。” 向晋脸色难看,偏偏无法反驳。 他拿出一张和琴长得很像的瑟给宁可唯认,宁可唯认错,他就笑人家孤陋寡闻。 现在李静安同样拿出一株和狗尾草长得很像的泥麻麦给他认,他认错了,人家一样有资格说他孤陋寡闻。 这没什么好说的。 旁边几人神色各异,没想到又让李静安扳回了一城。 商洛看向李静安的目光愈发欣赏了,心道:“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果然出彩。” 秦胜寒脸色更差了,本以为向晋能帮自己出口气,却不想也折戟沉沙了。 “这家伙,就这么厉害?我还治不了他了?” 李静安神色如常,笔直站在场中,春风吹起他的发丝,还真有点风流倜傥的感觉。 一旁的宁可唯望着他的身影,明光从亭外照来,穿过亭檐,掠过众人头顶,射在他的侧脸上,笼罩他的全身。 他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于是,她也的眼睛也开始发光了。 她知道李静安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她,替她解围,替她出气,为她挡下了所有。 她坐在李静安的背后,忽然感觉好有安全感,那个身影好伟岸,好高大。 “真的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第十七章闭嘴 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皆不言语。 吕剑觉得气氛不对,又看到向晋脸色阴沉如水,羞愤难当,便轻咳一声,开口说道:“诶,向晋,你这瑟看起来价值非凡,想必来历不俗吧?快给我们说说,你这瑟有什么讲究?” 有了给了个台阶,那必定要稳稳接住啊。 向晋立刻说道:“不错,我这瑟的确价值非凡,来历不俗。因为制作这张瑟所用的木材乃是千年梧桐木,可遇不可求。 后又经过一众能工巧匠,耗费整整三年才制作而成,得来不易啊。” 吕剑说道;“这般难得的乐器,想必弹奏的曲子一定很好听吧。” 他说到这里,宁可唯心里一紧,生怕这人话锋一转,就要往她身上靠,她是真的怕了。 好在吕剑说完后,并没有多话,而向晋也只是说道:“那当然,用这张瑟演奏的曲子,圆润轻柔,幽静典雅,绝不是一般乐器能够媲美的。” 吕剑笑道:“哦,是吗?那趁此月色,又逢如此佳时,向兄为我们演奏一曲如何?” 他想让向晋在这上面稍稍捡回一点脸面,多少挽回点形象。 然而向晋却摇头道:“不。” 吕剑心道:“难道又要对李静安出手了?” 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为何?” 宁可唯心里又紧张起来,这两人一问一答,好恐怖啊。 心里默念起来,“别点我名别点我名……” 向晋微微一笑,说道:“俗话说宝剑赠侠士,美女配英雄。这么好的一张宝瑟给我弹奏,岂不是暴殄天物?我不配它。” 吕剑心道:“要出击了么?” 问道:“那谁配?” 宁可唯再次默念,“别点我名别点我名……” 于泽杨亦有些紧张。 只有李静安面无表情地看着。 向晋环顾了周围人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秦胜寒的身上,“在场诸位,我认为只有郡主配。” 这话一出,不少人皱眉,但也没人出面反驳。 宁可唯倒是松了一口气,小舌头吐了吐。 秦胜寒以为要对付李静安,却不想最后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微微一笑,问道:“为何是我?” 向晋笑着说道:“郡主的才名传遍四方,琴瑟技艺皆是超绝,我作为楚城人哪能不知?” 说完,又将那张瑟恭恭敬敬送到秦胜寒面前,“就是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听郡主为我等凡夫俗子弹奏一曲?” 商洛不禁皱眉,心道:“这家伙说话怎么总是不官不民的腔调,有大白话不说,非要搞些文绉绉的调子,听起来难受死了。” 李静安也不喜欢这种说话的腔调,不过既然与自己无关,那就无所谓了。 他双手抱着后脑勺,又优哉游哉地坐回原位,脑袋后仰靠在栏杆上,眼睛望着檐外的星辰与明空,心绪飘远。 吕剑也笑道:“是啊,早听说郡主的琴瑟技艺好,但一直不知道有多好,今天看来是有幸听一次了。” 其余人纷纷附和。 秦胜寒笑道:“既如此,那我就献丑了。” 她这会儿说话温柔娴静,倒是有了几分郡主该有的气质。 向晋正要把瑟送上,但看到这里没有案桌,不禁犯难起来。 吕剑过来说道:“这里不方便,不如我们去旁边的草地上?” 向晋皱眉,“郡主身份高贵,岂能卧坐草地之上?” 商洛心道:“臭讲究。” 秦胜寒站起身说道:“无妨,就在草地上。” 见她这么说,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一群人纷纷向旁边的湖边草地走去,于泽杨和宁可唯对视一眼,不好不过去,便跟在那些人的身后,一起去了。 而李静安还是倚靠在凉亭内的栏杆上,望着星空浩瀚。 湖水荡漾,波光粼粼;夜风吹拂,杨柳依依。 众人来到湖边坐好,围成一圈,秦胜寒环抱古瑟,居中而坐。 “诶,李静安怎么没过来?”吕剑开口问道。 众人环看一周,的确没发现李静安。 有人忽然指着凉亭一颗伸出栏杆的后脑勺说道:“那家伙还在那,根本没过来。” 向晋皱眉道:“真是没礼数,一点都不把郡主放在眼里。” 秦胜寒也是微微皱眉,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吕剑说道:“他应该是知道自己不懂音律,不想破坏郡主的雅兴,所以才没来吧。大家不要管他了,我们自己玩自己的就是。” 他现在没了必胜的决心,觉得还是不招惹李静安的好,免得落个和向晋刚才一样尴尬的地步。 向晋点头笑道:“也是,对牛弹琴,岂不是大煞风趣,他不来也好。郡主,请。” 秦胜寒点点头,不过还是生气地望了李静安一眼。 待到情绪平复以后,微风渐起,众人静坐,她终于拨动了丝弦。 登…… 声音渐起,众人凝神侧耳倾听,品味其中的美妙。 商洛枯坐着,面露无聊之色。他不喜欢音乐,这种文雅的东西不适合他。 宁可唯时而看看秦胜寒,时而看看周围的人,然后假装自己也听得津津有味,微微点头,好像乐在其中。 于泽杨则是认真听着,想要好好品味。 众人神色各异,不过都安静听完了一曲。 向晋率先鼓掌表态,“音音细韵,余音绕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郡主的技艺比传闻中厉害多了。佩服,佩服……” 吕剑也说道:“琴声高逸,轻快柔和,听后让人愉悦,心神宁静。彩!” 其余人纷纷附和,“彩。” “彩。” …… 于泽杨和宁可唯对视一眼,两人也立刻说道:“彩!” 秦胜寒微微一笑,但那笑容里夹杂着些许不容易被人察觉的淡淡忧伤。 旁人也没注意到,继续廉价的夸赞。 但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雪,好大的雪啊。” 李静安还是靠在凉亭那边,双手抱着后脑勺,枕在栏杆上,呢喃了一句。 众人望去,说道:“这人在说什么?” 向晋道:“神经,谁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们自己玩,不要管他。” 众人不在意,准备让秦胜寒继续弹奏。 然而秦胜寒却吃惊地望向李静安那边,她双眼睁大,身躯微微颤抖,一张原本粉嫩的小脸蛋,此刻却是脸色煞白。 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商洛赶忙问道:“胜寒?你怎么了?” 秦胜寒回神过来,也不管周围的人询问,立刻站起了身,往凉亭跑去。 众人不解其意,也连忙跟着跑了过去,想知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郡主会神色大变。 来到凉亭,秦胜寒看到翘着二郎腿,抬头仰望天空,一副惫懒模样的李静安,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李静安听到有人来,稍微坐直了一点身子,不过手上的姿势,和腿上的姿势都没有变化,说道:“什么我刚才说什么?” 秦胜寒道:“你刚才说了雪。” 李静安想起来了,点头道:“嗯。怎么了?” 秦胜寒道:“你从我弹奏的曲子中听出了雪?” 李静安点头,“是啊,怎么了?难道我听错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没有听错,反正他们自己是什么都没听出来的,就觉得好听吧,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秦胜寒望着李静安的眼睛,摇头道:“你没听错。”又问道:“你除了雪,还听出了什么?” 李静安闭着眼回忆,“嗯~雪,很大的雪,除了雪,好像还有一个人,那人好像要离开。有个小孩很急,很不舍,很悲伤,然后……就是风了,风很大。 风卷起了雪花,一片两片,三四片……片片旋转……片片冰冷……最后就是大雪封山,千里无踪影,走的那人没有回来……” 李静安睁开眼,“嗯~大概就是这样。” 向晋冷笑道:“呵,好笑,还雪,还风,还大雪封山,你怎么不说你听出了个太阳,夺目又耀眼?不要不懂装懂,在这里装深沉。 你懂音乐吗?可笑!你……” “闭嘴!”忽然,秦胜寒大声吼道,整个身躯都在发颤。 第十八章知音 向晋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何郡主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只看到秦胜寒双拳紧握,小身板微微颤抖,心道:“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郡主不高兴了?” 其余人也是一脸懵,怎么郡主对向晋发脾气了? 向晋不是在帮她出气吗? 宁可唯看到这一幕,隐隐激动,又有热闹看了。 秦胜寒上前一步,双眼略微泛红,左眼处还有一颗晶莹泪滴滚落,颤声道:“你真的听出这些东西来了?” 李静安一脸懵,“是啊,难道你们没听出来?” 其余人面面相觑,随后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 秦胜寒道:“这么多人,只有你听出来了我弹的什么,他们都没有。” 李静安诧异,微微摇头,表示不理解。 在他看来,这东西就像是一幅画,秦胜寒把画送到了大家面前,只要有眼睛,应该都能看到这画面,怎么可能看不出。 秦胜寒轻声道:“这是我母亲离开后我后谱的曲。那时正值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飘雪。 那天我看到漫天大雪飘然落下,一片两片三四片,片片旋转,似落叶,似柳絮,寒风阵阵,吹得人脸蛋生疼。 我站在雪地里等了许久,等到大雪封路,千里无人烟,等到寒夜将至,依然不见我母亲回来……直到现在。” 说到这里,她早已泪流满面,用手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道:“我在很多人面前都弹过这首曲子,可是没一人能听出我弹什么。 他们只会说我弹得好,说我技艺高绝,可是他们根本听不懂我在弹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弹这首曲子,他们更不知道我有多想念我的母亲。” 她抬起头望着李静安,说道:“只有你知道,你听出了我的不舍和思念,你知道我是在悲伤,而不是愉悦。” 旁边几人悻悻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吕剑更是尴尬,心道:“糟糕,我刚才还说琴声高逸,轻快柔和,听后让人愉悦。 愉悦个屁啊,这不是完犊子了吗?人家那么悲伤,我却说愉悦,这……哎。” 商洛挠挠头,心道:“弹了这么多东西出来吗?我怎么没听不出来。嘶,不愧是你,果然与众不同。” 李静安环视一圈,顿感蒙圈。 心道:“只有我一人听出来了?神奇,这不是有耳朵就行吗?难道这些人都是聋子?还是他们刚才根本就没听,在想其他事。嗯~多半是这样。” 这时,宁可唯一蹦一跳跑过来笑着说道:“李静安,你真厉害,竟能听出这么多东西来,不像我什么都听不出来,只是觉得好听而已。 哈哈……简直是对牛弹琴,大煞风趣。你说我是不是草包一个?” 这话一出,旁边好几人顿时脸色涨红,神色尴尬。 向晋更是脖子上青筋暴起,双眼欲裂。他哪不知道宁可唯这话是在指桑骂槐,看似在骂宁可唯自己,其实是在骂他。 因为“对牛弹琴”,“大煞风趣”这八个字,正是先前他用来讥讽李静安的。 可现在李静安听出了曲中意,还成为了席上郡主唯一的知音。 所以大煞风趣的不是他李静安,而是他向晋。对牛弹琴中的牛也不是李静安,也是他向晋。 此刻宁可唯重提这八个字,还加了一个“草包”,不是在嘲讽他,又是在嘲讽谁? 他咬紧牙齿,腮帮子紧绷,额头青筋显现,手指更是因为握得太紧而发白。 宁可唯转身看到了他,惊讶道:“呀!你怎么了?你脸的怎么这么红了?是被打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一脸的天真浪漫,好像真的很关心向晋一样。 “噗嗤!” 吕剑率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向晋瞪眼看来,“你笑什么?” 吕剑连忙捂住嘴道:“我笑……哮喘。” 学以致用。 他虽然不知道先前宁可唯这般掩饰是因为什么,但知道肯定有诈,至少知道宁可唯不是哮喘,而是在笑什么。 所以这会儿他也借用过来了。 向晋恼怒道:“欺人太甚,你们把我当傻子吗?” 宁可唯和吕剑同时摆手,且一脸无辜,“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向晋想要发火,然而实在找不到突破口,只能冷哼一声,然后站到一旁,背对着这边。 秦胜寒没理会这些,看向李静安道:“我还有一首曲子,能请你听听吗?” 她的语气十分温柔,声音也十分清脆,像是柳枝上的黄莺啼叫。 李静安继续靠着栏杆道:“随便,你想弹就弹。” 秦胜寒嗯了一声,然后又回到了草地上。 其余人看到后,只得又一窝蜂地跟出去。 不管听不听得懂,礼数还是要周到的。 只有宁可唯和商洛不再跟出去了,反正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秦胜寒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弹奏,而是抱着那张古瑟来到了李静安靠着的栏杆外,想离李静安近一些。 这样,两人一个斜靠在上面,一个盘坐在下面。 一个望着明空星辰,一个抚着古瑟琴弦。 宁可唯站在一边望着这个画面,啧啧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商洛回头看了她一眼,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无聊。 秦胜寒心思稍定,然后缓缓拨动丝弦。 声音又伴着清风而起。 李静安百无聊赖地听着,片刻后说了两个词,“高山,飞鸟。” 秦胜寒微微一笑,继续弹奏。 李静安又道:“平野,麦香。” 秦胜寒心中激动,继续拨动。 李静安再道:“溪流,游鱼。” 秦胜寒满脸笑容,身子晃动,如一颗被春风拨动的花骨朵,绚烂盛开。 一曲作罢。 她轻呼出一口气,笑望着李静安,说道:“你又听出来了。这是前年我父亲御剑飞行带我游城九峰山后,我作的曲。” 李静安继续望着天空,声音平淡道:“你父亲带你越过了一座高山,你感觉自己像一只飞鸟一样,自由自在。 高山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野,你们俯冲而下,带起一阵大风,吹起阵阵麦香,令你心旷神怡。 而后你们来到一条溪流旁,看到溪水中有几条鱼在游曳,无拘无束。 你想像鱼儿一样。” 秦胜寒瞠目结舌,没想到李静安能说的这么清楚,“你……你能听得这么详细?” 李静安道:“不是,只是结合曲意推测和想象罢了。” 秦胜寒点点头,“那也很了不起,我给别人弹奏这曲子时,他们只能听出我很快乐,却不知道我为什么快乐,我有多快乐。没有人像你一样,听的这么详尽。” 李静安费解道:“没有听得出来?” 他站起身,看向其余人,“你们也听不出来?” 众人皆摇头,心道:“别说鸟了,我连毛都听不出来。还高山,溪流,啥啊?真是人能听得出来的?” 李静安觉得匪夷所思,很不理解。 秦胜寒说道:“看来只有你能听得出来,你是我的知音。” 李静安一愣,随后说道:“你高看我了,我根本不懂音律。” 秦胜寒抬头笑道:“不必懂。你知我音便可。” 李静安望着下面那张精致粉嫩的小脸蛋,沉默片刻后,淡淡说道:“真是麻烦。” 说完,便坐了回去,继续双手抱着脑袋,仰望星辰。 秦胜寒丝毫不觉得恼怒,依旧笑盈盈地望着上面。 宁可唯啧啧道:“女子多情,男子无情,啧啧……” 商洛看了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 向晋站出来大声说道:“李静安,你那是什么态度?你怎敢这么对郡主说话,你……” “闭嘴!”不等他说完,秦胜寒忽然呵斥了一声。 向晋一脸委屈道:“郡主,我是在帮你啊,这厮目中无人,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我是在替你教训他啊。” 秦胜寒道:“我和他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多嘴。” “郡主……” “李静安是我的知音,是我的好友,以后谁都不准为难他,谁为难他就是为难我。明白了吗?” 秦胜寒霸气说道。 “啊?是……”向晋面如死灰。 其余人面面相觑,随即都懂了。 第十九章新室友 秦胜寒收敛怒色,又笑着对李静安的脑袋说道:“李静安,我再给你弹一曲好不好?” 李静安淡淡道:“随便。” 秦胜寒于是坐下,又开始弹奏,只是刚弹没几下,忽然瑟弦崩断了。 众人听到响动,立刻上前询问,“郡主,没事吧?” “怎么了?” “郡主,没伤到你吧?” “这什么破古瑟?怎么瑟弦这么差?要是伤到了郡主怎么办?” “向晋,这就是你说的价值非凡,来历不俗的古瑟?” …… 听到众人纷纷怪罪自己,向晋心里又恼怒,又惶恐,只得快步上前查看。 吕剑说道:“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还好郡主没事,不然……” 向晋不敢搭话,连忙开始检查。 片刻后说道:“应该是放的时间太久了,瑟弦被磨损了。” 吕剑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不好好防护?” 向晋心道:“我自己的东西想怎样就怎样,关你什么事。” 不过周围人都看着,郡主脸色也不大好,他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干笑两声,“忘了忘了……” “既然瑟坏了,那就算了。而且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各位,告辞。” 李静安站起身来,一边说话,一边打着哈欠,好像很困的样子。 听他如此说,秦胜寒也只能作罢,笑着说道:“那我们明天再见。” 李静安心里一突,但终究没多说什么,大步离去。 于泽杨和宁可唯迅速跟上。 秦胜寒望着那个背影,目光柔和。 商洛微微颔首,默默欣赏。 其余人神情复杂,面面相觑。 …… 几人往回走,宁可唯蹦蹦跳跳追了上来,笑着说道:“先前多谢你了。” 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斜瞥了她一眼说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本来就是我连累了你有什么可谢的。再说了,你不是还了人情么。” 宁可唯嘿嘿一笑,“那还是你有本事啊,不是你,我又怎么有机会打他的脸。说真的,这些人怎么真是讨厌,他们为什么非要为难你啊?” 李静安想了一下说道:“可能是他们习惯了看别人跪着吧,猛然来了个不愿跪的,他们觉得被冒犯了。” 宁可唯切了一声,“这些人,真是令人作呕。” 又笑道:“不过现在他们似乎不会为难你了哦,那位郡主还对你……嘿嘿。” 李静安转头看来,“你嘿什么?” 宁可唯笑而不语。 李静安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也懒得询问猜测,便没有理会。 说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一大堆事要做,我们先回去了。” 宁可唯立刻道:“别啊,再逛一会儿呗。” 李静安道:“太晚了,明天再逛。” 宁可唯笑着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明天来找你,你不准再推辞。” 李静安无语,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说完,就带着于泽杨快步离去了。 但很快宁可唯就追了上来。 李静安问道:“你怎么还跟着我们?” 宁可唯笑着说道:“这一段我们同路啊。” 李静安一拍脑门,把这茬忘了。没办法,三人只得又同行走了一会儿。 宁可唯和来之前一样,又叽叽喳喳说了起来,时不时还问李静安几句,哪怕李静安不愿回答,她也说的起劲。 于泽杨在一旁看得无奈,心想真是苦了静安了。 …… 出了月湖小道,双方总算是“分道扬镳”了。 李静安长长吐出一口气,吐槽道:“真是个聒噪的女人。” 于泽杨笑道:“她也只是和你有这么多话,先前在那边时,她还是挺娴静的。” 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你不要侮辱‘娴静’这两个字,尤其是这个‘静’。” 于泽杨笑了笑。 两人回到临字楼,甲子宿舍,开门一看,里面又多了一床被子。 而且,此时上面还躺着一个人。 那人是个胖子,目测两百斤,肚子上的肥肉随着他的起身,哗啦啦地滚动,像是发生了雪崩的雪山一样。 胖子热情打招呼道:“在下楚城数博伦,请教两位大名。” 于泽杨连忙介绍道:“我叫于泽杨,来自益州。” 见李静安没开口,便继续介绍道:“他叫李静安,也是益州的。” 数博伦一对小豆眼一瞪,惊讶道:“他就是李静安?啊……这……这……” 上午释空闹事时,他正在蹲厕所,没来得及看热闹。 等出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所以没来得及认识李静安。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图方便,精心挑选的一个宿舍,竟然和李静安住在了一个屋檐下。 他哪知道,李静安当时晕了,宁可唯是背着他找的宿舍,当然也是哪里方便往哪钻。 学宫的宿舍楼一共有九栋,依次以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为名。 然后每一栋有五楼,楼层从下往上又以甲乙丙丁戊命名。 而每个楼层有十二个宿舍,则以十二地支计数。 所以李静安等人所占据的就是第一栋楼,第一层,顺手第一间宿舍,因此宿舍名就是“临字楼”,“甲子号。” 而女生宿舍的楼也是这般命名,只是楼层用的是己庚辛壬癸,以此与男生楼区别开。 所以李静安等人的宿舍位置算不得好,但绝对方便。 不用爬楼,不用往里数,大门正对的第一间就是,十分方便。 李静安对此十分满意。 数博伦也是这个想法,他本身就是个胖子,最怕爬楼了,所以才选了这里,只是他没想到会和李静安一个宿舍。 李静安今天算是出了大名,报到处的事可以忽略不计,但关键是释空的事太大了啊。 释空是什么人,一个三品武圣、法师,还是国师的弟子,如此名声显赫的一个人,就在李静安来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把他给嘎了。 虽然真正动手的不是他,但导火索是他啊。 若不是他举报内幕,释空怎么会逃亡,又怎么会被歌桡困在结界内,后左影、月新月相继出手。 月新月还公然说对他进行问魂,那不是逼着他死嘛。 因此真正杀死释空的是月新月,而不是李静安,李静安根本就没想让释空死。 但,别人不会这么想,别人只会认为事情因李静安而起,最后又是李静安给予了释空最后一击。 所以杀释空者,李静安也。 因此,谁还敢跟李静安走得近。 这件事一出来后,不少人就打听了李静安住的宿舍,然后对自家孩子千叮万嘱,让他们千万不要跟李静安走得太近,以免溅血。 数博伦的父母也不例外,只是数博伦没太当回事,或者说,他当时就不认为李静安这样的人,会选这么差位置的一个宿舍。 但…… 人算不如天算。 李静安竟然没去楼上那些好位置,竟来了这个他都看不上的第一间。 他真是欲哭无泪啊。 于泽杨关心问道:“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数博伦回神过来,略一细想,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震得地板一颤。 他急忙穿好衣服,然后开始收拾东西,没一会儿就打包好了自己的物品。收拾好了,便往外走,而且很急。 于泽杨看得一脸懵,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李静安大概猜到了原因,躺在床上说道:“怕惹上麻烦呗。” 于泽杨明白过来,旋即面露忧色。 不过看到李静安一脸淡然的模样,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第二十章炁色 李静安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端着水盆和于泽杨一起去了澡堂洗澡。 等回来时,竟又看到了那个胖子。 数博伦看到两人进来,嘿嘿一笑。 李静安没理会,把水盆放下后,就盘坐在床上打坐,暗运呼吸术。 而于泽杨则看着数博伦问道:“你不是搬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的语气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地问问。 不过还是让数博伦感到了尴尬,他笑了笑道:“没位置了,其余空着的宿舍也都封了,只有这地方了。” 说着,他又朝于泽杨和李静安拱了拱手,嘿嘿笑道:“大家相逢即是缘分,以后多多照应了。” 于泽杨连忙拱手回应。 李静安则没搭理,继续打坐。 数博伦讨了个没趣,也没说什么,爬上床铺后,也开始打坐。 这呼吸术是大宁公开的吐纳方法,任何人都可以学,而且都有益处,只不过小孩效果更好。 李静安是五岁开始练习呼吸术的,然后在九岁开脉,正式修行。 呼吸术的作用只是强化肉身,拓宽经脉,还不算是修行。 只有开了脉,将人体奇经八脉都打通了,才能修行。 因为只有奇经八脉遍通,人的气海以及身体各穴窍内才能产生炁,也就是人体的力量之源,这样才能登上修行之路。 全国各镇,都有一定数量的开脉官。 只要到了年龄,且体魄达到开脉的强度,人人都可开脉,而且免费。 不过开脉的人虽多,但走修行路子的人并不多。 原因是开脉后修行,需要耗费大量时间、金钱、毅力,这对不少人,尤其是农村人,是个难题。 总不能不干农活,都去修行吧。 李静安和于泽杨两人都是抽时间修行的,加上两人都很有毅力,这才有所小成。 像同村的其他孩子,虽然也开了脉,但修为肯定没他两人高。 大概在十一岁的时候,他两人几乎就能打遍村子无敌手了,包括大人。 因为但凡留在村子里的大人,几乎都是没什么武功的,最多看过几招练把式,中看不中用。 而且,开脉后,一个人如果不持之以恒的修炼,炁是会枯竭的。 就像一个水井,如果长期废弃不用,里面就会干涸,人也一样。 因此虽然是人人都开脉,但到最后能使用炁,且有一定水准的,寥寥无几。 李静安五心向天,身上隐隐有赤光浮现,他的炁色是红色,因此五行属火。 而于泽杨的炁是青色,五行属木。 每个人的炁在出生时,基本就定下了,与他的五行属性有关。 因此起初只有白、青、黑、赤、黄五色,但随着功法影响和一些新的力量显现,炁色也是会改变的。 李静安和于泽杨两人都是穷逼,又是普通家庭,因此都没有功法,所以炁色还是保持最初的样子,并没有受到影响。 反观对面的数博伦,他身上的炁,黑偏紫,明显是练过功法的,并不是基础炁色。 释空也是一样,全身金光灿灿的,根本看不出原有炁色,已经被功法全面影响了。 李静安运行了几个周天,头顶冒出些许热气,没多一会儿头发就干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没有多话,蒙上被子便睡了过去。 而于泽杨还在修炼,他一向比较勤快。 但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青衣少年。 他一进门,众人就感到了一股寒气。 于泽杨和数博伦同时睁眼,朝门口看去,李静安也翻了一个身,睁开眼眸。 三人看到那少年的瞬间,同时一震。 数博伦心道:“好匀称的身材,竟让我感到自惭形秽。” 于泽杨心道:“好凌厉的气质,如一把出鞘利剑,让人不得不暂避锋芒。” 李静安心中也道:“好英俊的长相,剑眉星目,挺鼻薄唇,身材欣长,神采英拔,就算是我,也难以望其项背,恐怕只有白天那个白头发男子能与他一较高下了。” 少年走入房间,看也不看几人,径直走到他的床前,开始脱鞋脱衣,神情始终冷淡。 于泽杨本来还想打招呼的,但看到对方那生人勿进的气质后,就识趣地没开口。 数博伦咽了咽口水,心道:“有一个危险的李静安不说,现在又来了个看起来更危险的冰碴子,我这学宫生活,只怕是要水深火热了。呜呼~” 李静安看了几眼,心中说道:“竟然不洗脚就睡,真是白瞎了这副长相。” 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那少年脱衣完后,真的就没打算洗漱,直接就躺下睡过去了。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少年睡觉时,竟是剑不离手。 那把长剑好似枕在了他的臂弯间。 …… 次日。 李静安醒来,侧头朝对面下铺看去,发现那个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了看天色,此时分明才卯时初,天才刚冒亮。 李静安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穿上鞋,又没完全穿上,拖着来到屋外,解了裤子,把那玩意儿一掏出来,正要释放,突然急忙转身。 远处有个十二三岁的小沙弥正望着这边,不过因为太过遥远,所以看不清表情。 李静安皱了皱眉,赶紧系好腰带,这才转身向那个小沙弥看去。 那小沙弥并没有躲避他的目光,也没有逃跑,还站在那里。 李静安心道:“难道是释空的徒子徒孙?他一直站在这里的?不会站了一晚上吧。”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紧,“昨晚我睡得那么死,如果他对我动手的话,那我岂不是…… 他应该是有所顾忌才没有下手吧。只是……他既然无法动手,又为何还站在这里?难道不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还是说,他在这里等我,有话要对我说?” 李静安微微颔首,觉得这个可能很大,对方多半是来威胁自己的。 他想了一下,便大步朝那个小沙弥走去。 但这时,他身后走过一个人,先他一步走向了那个小沙弥。 而那个人也是个和尚,脑袋发亮。 那和尚走过去后,与那个小沙弥说了几句话,两人便一起离开了,看其神色,似乎有说有笑。 “原来不是在等我,是在等这个和尚。只是,他不怎么过来在门口等,或者去宿舍里找?” 李静安想不通,摇摇头,又折返往回走。 只是,这时他又猛然惊了一下。 原来他刚才准备释放的地方,竟是宿舍大门口。 “还好收住了,不然就麻烦了。” 他穿好鞋,快步往茅厕跑去。 …… “诗音,你看到那个男人了没有?”和尚神皓询问道。 “嗯。”诗音轻嗯了一声,“他就是昨日杀死释空法师的那个男人。” “我刚才从他身边经过,我发现他的气息并不平稳,似乎修为并不高。”神皓皱着眉头,“以他的实力,不该杀得了释空法师才是。” “会不会是因为释空法师被左影君重伤的缘故,他只是捡了个便宜?”诗音声音清脆地询问。 “不会。”神皓摇头,果断否定,“虽然那时释空法师已经重伤了,但他的余力依旧不容小觑,即便是我,在那时也没有胜他的实力。 而那个叫李静安的男人却办到了,这说明他很强。” “会不会是他身上有法宝?或者暗符?”诗音再次提出猜测。 “不会。”神皓依旧否定,“他的穿着平素,不像是拥有法宝符箓的人,而且昨天我没有看到法宝符箓的异光,所以这个猜测是不准确的。” “那是什么原因?难道他真的很强?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他修为不高吗?”诗音粉嫩白皙的脸蛋上写满了不解,两条眉毛也皱了起来。 “现在还不清楚,也许是他隐藏了气息,我看不出来。”神皓道。 “可是你明明已经使用了忍步,难道他早就发现了你,从而提前隐藏了气息?” 诗音一双扑闪的大眼睛眨呀眨地,略带吃惊。 “也许。”神皓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忧虑,“如果是这样,我们以后务必要更小心一些才是。” 诗音嗯了一声。 随后两人一起走进了小树林。 第二十一章表哥 李静安回到宿舍,刚好看到于泽杨走出来。 李静安道:“要去修行了?” 于泽杨挠挠头笑道:“昨天已经玩了一天了。” 李静安嗯了一声,让开路。 于泽杨走了出去,不过又回头问道:“你真不练了?” 李静安摇头,“我已经是学宫的学生了,毕业后随随便便就能弄到一个安稳职位,没必要再努力了。” 于泽杨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大步离开。 李静安回到宿舍后,倒下便睡,十分香甜。 …… 巳时初。 学宫钟声大作。 李静安悠悠醒来,揉了揉眼睛,天色已经大亮了。 旁边的数博伦也刚醒,。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干笑,一个面无表情。 之后,李静安去洗漱了,用清水洗脸,然后又折了一根柳枝刷牙,他还没来得及买牙刷牙粉,柳枝的作用其实也差不多。 洗漱完后,他换了一身黑夹红的长衣,简单扎了一个马尾,就走了出去。 只是刚到门口,便看到宁可唯笑盈盈地望着他。 李静安头痛,转身就要回去。 宁可唯立刻喊道:“喂,李静安,我都看到你了。” 李静安无语,只得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宁可唯今天依旧是一身红衣,头扎马尾,看起来英姿飒爽,十分有江湖侠女气息。 她笑着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把学宫逛完吧。” 李静安差点吓死,说道:“我昨晚没睡好,太累了,要不明天再说?” 宁可唯道:“你都睡到现在了,还没睡好?你骗谁呢?” 李静安道:“我宿舍里有人打呼噜,吵了我一宿,我也是早上这会儿才睡着。” 宁可唯偏着头,斜睥道:“真的?” 李静安十分诚恳地点头。 “那就算了吧。”宁可唯十分理解地说。 李静安松了一口气。 但宁可唯马上又说道:“那我们先逛一半,明天再逛另一半。” 李静安心想长痛不如短痛,说道:“那算了吧,还是一下全逛完吧。” 宁可唯问道:“你不是没睡好么?” 李静安正色道:“我可以坚持。” 宁可唯无所谓。 于是,两人先去了食堂,再才开始闲逛。 在两人离开后不久,食堂二楼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处,一名少年说道:“阿晋,就是这两人?” 坐在对面的向晋点头,“敢当众羞辱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两人什么来历?”那少年询问。 向晋回答:“哼,两个乡下的小屁孩而已,没什么身份,你大可放心。要不是郡主明令不许我出手,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那少年捏了捏脖子,“你姑妈特地交代过我,让我关照你。既然你不方便,那就我来。说吧,你想报复他们?” 向晋冷笑一声说道:“那李静安不是喜欢双手抱着后脑勺,装高冷么,那你就帮我折断他的双手,看他怎么装。 至于那女的,她喜欢多嘴,就打烂她的嘴,顺便再拔几颗牙齿出来。我看她怎么多嘴。” 对面那少年点头,“简单,今晚就给搞定。” 向晋欣喜道:“多谢表哥,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 那少年摆摆手道:“不用了,明天我要外出做任务,等回来了再说。” 向晋道:“也行,那等你回来了再请你。” “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 在他们走后不久,离他们不远的一个位子上,也起身走了一位。 …… 李静安和宁可唯一路闲逛,熟悉周围的环境。 同时,正如李静安猜测的那般一样,一路上宁可唯的嘴就没停过,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至于内容,主要以她的童年趣事为主,其次是上学路途上的所见所闻,最后是个人对大宁王朝的见解,以及对世界格局的看法…… 杂七杂八,也没什么特别有深意的东西。 不过……听下来,其实也蛮有趣的。 李静安一开始嫌她聒噪,但听着听着,听顺耳了,也就没那么讨厌了。 只不过还是不愿搭话,依旧是一副惫懒闲散的模样。 “欸李静安,你知道出阳国吗?听说出阳国樱花遍开,纷纷下落的花瓣,就像一场樱花雨,好似人间仙境。” 宁可唯兴奋地说着,“还有他们的艺伎,也是个个美若天仙,温柔可爱,性格好得不得了。好多人都说,能娶一个出阳国的女子是男人一辈子的福气。你想不想?” “没听说过。” 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地方盛产倭寇,经常在我国沿海一带捣乱。 不过自他们的天皇被宰了后,就消停了许多,这几年倒是没闹什么事了。” “倭寇?” 宁可唯想了想,说道:“是不是海贼?” “额……差不多吧。” “这个我知道。”宁可唯兴奋地说道:“听说他们还有个海贼王,厉害的不得了,还扬言要游遍世界诸海,找到什么秘宝。 但就是不知道秘宝是什么。” “游遍世界诸海哪有那么容易,不说其他地方,光是我国的东海、南海他都不一定能顺利进来。” 李静安看到路道旁有意有几根狗尾草,立马扯了一根塞到嘴里,“无论是龙王那边,还是观音那边,都不会让他们胡来。” “也是,而且东海外围的垂钓岛还有大宁的水军驻守,听说那边停靠了两艘空天战舰,生活在那上面的人,不仅能每天看到海上日出,还能每天吃到海鲜。” 宁可唯兴奋地身子颤抖,舔了舔舌头道:“啧啧……这种生活想想就幸福,特别是能看到海。诶,李静安,你看过海吗?” “没有。”李静安摇头。 “有机会了我们一起去看?”宁可唯邀请道。 “再说吧。”李静安兴趣不大,相比大海,他更喜欢山林小溪。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海。”宁可唯高兴道。 李静安看了她一眼,心道:“我答应了?真是个喜欢自作主张的家伙。” 宁可唯正要进行下个话题,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 李静安往旁边侧让了一步,与那人擦肩而过。 但就在擦肩的瞬间,那人朝李静安丢了一个纸团过来。 李静安愣了一下,回头看去,那人已经钻入一旁的小道,很快隐入人群了。 李静安拿起纸团看了看,宁可唯问道:“写得什么?” 李静安皱了皱眉头,然后把纸条递给她。 宁可唯接过看了一眼,立即睁眼道:“有人要对付你?” 李静安看了她一眼,“是对付我们。” 宁可唯笑着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李静安双手又抱住了后脑勺,嘴里的狗尾草也没掉落,继续走着说道:“对方比我们大,修为多半比我们高,硬碰硬没必要,还是找人帮忙吧。” 宁可唯快步跟上他,好奇问道:“找谁帮忙?难道你还有认识的人?” 李静安想了一下说道:“嗯,是我认识的一位学长。” 宁可唯没听明白是谁,继续追问:“谁呀谁呀?”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别聒噪了,让我安静一会儿。” 李静安现在需要思考问题,不想再听宁可唯在耳边叨叨,烦得很。 第二十二章熟人 走了一会儿,宁可唯发现来到了丙届学生的区域,好奇问道:“怎么来这了?难道你真有认识的人?” 李静安点了点,然后随便找了一个人问道:“这位学长,你认不认识郑玉?” 那人摇了摇头。 李静安又问:“那祁彤呢?” 那人似乎似乎有些印象,指着左边一片房区说道:“她在丙二十七班,在那边。” “多谢。” 李静安道了一些谢,随后和宁可唯一起往那边的教学楼走。 宁可唯好奇问道:“你打听的这两人是你的什么啊?他们和你的关系很好?” 李静安想了一下说道:“他们是我的熟人。至于关系……嗯,还可以吧,挺不错的。” 宁可唯有些期待,没想到李静安在上阳学宫竟然还有熟人,难道川郡此前考上学宫的人,是他们村的? 二人走了片刻,来到了那片房区。 那房区的前门处,有一块门匾,上面就写着“丙二七”三个字。 也就是说,从这个门进去,里面的所有场地,房子,物件全属于丙二七班,是专门供他们修炼的。 李静安站在门口,最先看到的是一大片空场地,边上则是几排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都有。 再往里看,便是上百个铁人桩,还有几个梅花桩场地。 至于再往内就看不到了,只看到寥寥青烟升起,有可能是在炼丹。 毕竟学宫要教的东西很多,光是玄道就有符箓,炼丹,术法,阵图,技仪等。 哪一样不需要场地、道具? 李静安站在门口,拉了拉门上的门环,先扣了一下,略顿数秒,再轻扣三下,然后便站在一旁等待。 过得片刻,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走来,看到李静安和宁可唯后,拱了拱手,问道:“两位有什么事?” 说话还算客气。 李静安道:“我们是来找人的,劳烦叫一下祁彤学姐,就说她的熟人找她。” 那人皱了皱眉,就为了这事?不过还是回道:“等着吧。” 说完就进去了。 宁可唯笑着说道:“你说的熟人就是她?” 李静安点头,“不打不相识嘛。” 宁可唯无语,又问:“你要她帮我们?她会帮我们?” 李静安想了一下回道:“不知道,也许,试试吧。” 宁可唯呼吸一滞,“你都没确定把握就敢来?你不怕她在刁难你吗?” 李静安还是神色平静道:“再看吧。” “你……真是服了。”宁可唯无语,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家伙,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靠谱。 过了片刻,祁彤快步走了出来,只是来到门口看到李静安的那张脸后,如遭雷击,身躯忍不住一颤,一只胸还隐隐作痛。 她怎么也没想到,说要见自己的熟人,竟是李静安这混蛋。 她额头上两条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绯红的脸蛋,也瞬间阴沉如死水,黑得恐怖,“是你找我?” 语气生硬,好似质问。 李静安看她这副表情,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换来的是更加阴沉的脸色,“不是我还能有谁?” 祁彤冷着脸,随后侧过身去,不再看李静安,道:“找我什么事?” 李静安的脸比她更冷,“我是来警告你的。” 祁彤转头,眉头皱得更紧了,“警告我?” 李静安冷哼一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算报复我是不是?哼,你们还真是不怕死。看来把歌桡老师的话,全当成屁话了。 行,我这就去告诉歌桡,我看他怎么给我交代。” 说完就往走。 祁彤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跟什么啊。 但听到李静安要去找歌桡,还说她要报复。 她知道事情不简单了,连忙喊道:“等等!你在胡说什么?谁要报复你?” 李静安停步,转头说道:“祁彤学姐,都这个时候了,有必要装吗?” 祁彤急道:“谁装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静安冷哼一声,然后朝宁可唯伸出一只手,勾了勾手指。 宁可唯不明其意,问道:“怎么了?” 李静安转头望去,“纸条啊,把那张纸条拿过来。” 宁可唯没明白过来,心想要纸条干什么,但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来递给了他。 李静安接过,然后将其折叠了几下,露出一行字给祁彤看。 上面写到:“今晚小心点,有人要报复你们。” 后面还有字,不过李静安没展示出来。 因为后来写的是对方的身份,还要如何报复他们的话。 李静安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吗?哼,这才过去一天,一天,你们就敢报复了。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行,话我也不多说了,大家到时候刑罚堂见面吧,这次不让歌桡关你们个七七四十九天,她就不姓李。” 说着向宁可唯一指。 宁可唯无语,真想给他手指头撅了。 祁彤没注意后面的话,只听到了前面的。脸色剧变,无比委屈道:“谁……谁要报复你了啊?我们根本没这么想。” 李静安甩了甩手上的纸条,问道:“那这怎么回事?” 祁彤道:“我怎么知道?” 李静安冷笑连连,“不知道?还是不想说?行,既然你嘴硬,那大家到时候刑罚堂见。” 祁彤道:“就算去了刑罚堂,这件事也与我无关,我根本就没打算报复你。” 李静安轻呵了一声,“你这话说出来谁信?” 祁彤恼怒道:“爱信不信!反正我没做过,就算闹到了刑罚堂,我也一样没错。” 李静安摇摇头,眼中充满了讥讽,“没错?有没有错不是你说了算,那得经过调查以后才能确定。” 祁彤道:“那就调查,我相信歌老师会还我清白,证明我没错。” 李静安说道:“你放心,他绝对会还你清白,只要经过问魂术,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祁彤身躯一震,“问……问魂术?你要对我施展问魂术?” 李静安冷眼看着她,“你这不是废话么,若不施展问魂术,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你放心,在问魂术下,一切秘密都会被看到,是不是你,到时候必定一目了然。 行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到时候我们刑罚堂再见。对了,让郑玉也做好准备,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脱。” 说罢,他转身就走。 宁可唯听得眼睛闪烁不已,朝李静安看了又看,好像从没认识这个人一样。 这时候的李静安,哪有半点惫懒闲散的样子啊,分明是个阴险狡诈之徒。 看到李静安要离去,祁彤身形一闪,立刻伸手拦住了李静安的去路。 李静安皱了皱眉,“怎么,学姐打算在这里就动手?哼,别说学姐你一个未必能打得过我们两个,就算打得过,你觉得在这里闹事,会是什么下场? 当学宫律规都是狗屁吗?!” 祁彤听到“学宫律规”几个字,身子一震。她脑海里又闪过歌桡往日里的严肃神情,让她头皮发麻。 她说道:“我没打算动手,也没有要报复你,你弄错了。” “是不是弄错了,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得经过问魂术后才知道。”李静安一把将她的手甩开,“现在给我让开!” 说着,又要往前走。 祁彤退后一步,又立马拦住去路,眼睛已经有些发红道:“你不能走。” “怎么?还打算强留人?真的要在这动手?”李静安冷着脸望着她。 “没……”祁彤只得放下手,不过还是说道:“你肯定弄错了,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报复你,你不能冤枉我。” 李静安冷哼一声,“冤枉?好,那你告诉我,这张纸条怎么回事?” 祁彤哪知道怎么回事,说道:“这……是谁给你的?” 李静安冷眼看着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第二十三章不是我 祁彤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打算对他怎样,我只是好奇他是谁,为什么会写这张纸条?” 李静安负手,背对着她道:“告诉你也无妨,这个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说他在吃饭时,听到邻桌有人说今晚要报复我,还是丙届的学生。哼。” 他转过身来,“现在还说不是你们?” 祁彤大感冤屈,说道:“真不是我,我今天就没去吃饭。” 李静安道:“我也没说他听到的人就是你,也可能是你请的帮手啊。” “我……”祁彤真是欲辩无言,只能重复道:“真不是我,我也没请什么帮手,我真没打算报复你。” 李静安道:“我不信。” 祁彤道:“真的,我今天一天都在这里画符,根本没去请什么帮手。我的老师可以为我作证。” 李静安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是吗?我不信。” “你……”祁彤忍住怒气,又说道:“你昨天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个地步了,我哪还敢再报复你,你一定是弄错了,肯定是你得罪了其他人,是别人要弄你,不是我。” 李静安冷哼一声,“要动我的人是丙届的学生,丙届的人我只认识你们两人,不是你们又是谁?” 祁彤无言以对,“这……” 李静安摆摆手,“多说无益,大家今晚见分晓吧。我就不信了,到时候面对问魂术,你还能这么嘴硬。” 祁彤一听问魂术,眼睛更红了。 问魂术是一种对神魂的术法,在施展时,对神魂有一定损害,尤其是那些刚踏入修行的人。 他们的神魂还太稚嫩,一旦控制不好,极易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 轻则有损修为根基,重则损伤寿命元气,甚至可以使人变得痴傻。 所以,修行者不到万不得已的,绝不想被问魂,除非对方是个玄道大师,能够持续稳定地控制住炁的流转,那才能避免所有的损害,无伤问魂。 可是,上阳学宫这么大,却偏偏没有一个玄道大师。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没有一个能与之正常对话的玄道大师。 祁彤现在是丙届学生,又是主修玄道,还是符箓一门,对神魂要求严格,不能受到一点损伤。怎么可能愿意被问魂? 但面对李静安的“咄咄逼人”,她又很无奈,心想自己根本就没动那心思。 虽然昨天被打得很惨,一只胸更是疼到了半夜,为此担心了一晚上,生怕两个最后长得不一样。 但歌桡已经明确警告过她了,她哪还敢报复。 不仅她不敢,她还特地嘱咐过郑玉,让他也别报仇。 对方也是亲口答应了的,说分得清状况,现在不会动手。 她对郑玉是信得过的,也相信郑玉不是蠢货,不会玩这种灯下黑的蠢事。 只是…… 她怎么也没想到,才过了一天,李静安就找上了门来,要把事算在她的头上。 正如昨天李静安对歌桡说的那般,如果他受到了伤害,就认定是他们对他的报复。 这听起来合理,但实际上是不合理的,因为这事他们真的没做过。 祁彤真是欲哭无泪,争辩了好一阵,见李静安还是不信,只得红着眼问道:“我说了不是我,你到底要怎么才相信不是我做的?” 事情成了一半,李静安依旧板着个脸,说道:“很简单,当面对质。” 祁彤不解问道:“怎么对峙?” 李静安说道:“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们吗?那好,今晚他们要对我动手,到时候你们出来把他抓住,我们一起把他押到歌桡面前,看他到底是谁请来的?” 祁彤心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便道:“行,我会证明我清白的。” 李静安冷哼道:“最好是这样,不然,我被打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祁彤不再吭声。 李静安又道:“对了,去把郑玉也喊上,最好多叫几个人,如果让他们逃脱了,哼哼……自己看着办吧。” 祁彤嗯了一声。 李静安又道:“我们戌时初会去逛月湖,他们多半会在东岸那片林子动手,你们早点过去准备,可千万别来晚了!” 说完,他直接大步离开,豪横地不得了。 宁可唯跟上,忍不住又看了李静安几眼。 祁彤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但更多的是头疼。 她没打算报复李静安,郑玉也没有,那会是谁呢? 是谁不要紧,关键是千万不能和她们有牵扯,不然到时候就是黄泥巴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 路上。 李静安又恢复了双手抱头、嘴里叼草的惫懒姿势。 而这时,宁可唯却是哼哼了起来,一面哼,一面斜眼看人。 李静安没去理她,依旧望着天上一团团的白云,心想若是躺在这白云上睡觉,会不会很舒服。 宁可唯哼了半天,见李静安始终无动于衷,便自顾自说了起来,“有的人啊,看起来人畜无害,却不想有两副面孔,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李静安的思绪终于云端坠落了下来,从臂弯间隙朝身旁那个哼哼怪少女看去,无力道:“势单力薄,也是没有办法。” 宁可唯也学他双手抱着后脑勺,抬头仰望蓝天,“昨天你们去刑罚堂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那么怕你?” 李静安道:“他们不是怕我,他们是怕刑罚堂。” 宁可唯也扭头从臂弯朝他过去,好奇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李静安没好气道:“你怎么什么事都要打听?” 宁可唯放下手,伸手打了一下李静安的肩膀,“嘿,什么叫我什么事都要打听,这件事与我有关好不好?难道今晚你的行动,不需要我?” 李静安也放下手,朝她望了过去,诧异道:“你怎么就知道今晚的行动一定需要你?” 宁可唯回过头,不再看李静安,“这还用说吗?你想钓大鱼,想一网打尽,少了我这个鱼饵怎么行?人家可说了是要对我们两人动手,而不是你一个人。所以……哼哼,肯定需要我。” 李静安望着她一跳一跳的高马尾,还有那充满神气得不得了的侧脸,愣了一下,随后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确实需要你。” 宁可唯立刻转头看来,欣喜道:“所以啊,你就该把昨天刑罚堂的人告诉我,让我知道怎么一回事,他们为什么会听你的?” 李静安难得说,但看到宁可唯这架势,想必不说无法善罢甘休,便只好把昨天刑罚堂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道:“大概就是这样,所以无论我受到什么威胁伤害,我都有理由怀疑是他们干的。这是合理推理。 至于具体是不是,那就要调查。但调查这种东西可黑可白,有时候还不是但凭一张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当然,他们也可以反驳,只是我是弱势群体,又有了我被挑衅的前因,由于惯性思维,他们的反驳会变得十分无力。 所以,他们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唯一且准确的方法,那就是接受问魂术。” 宁可唯接着道:“可是问魂术对神魂伤害极大,那两人又正值修行的关键时期,如果神魂受到损伤的话,一辈子可能都这样了,说不得还有变成痴傻的可能。 所以,作为一个理智的人,他们是不敢轻易冒险的,只能帮你抓人了。是不是?” 李静安斜眼看了宁可唯一眼,“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那么多话?还要我说那么多话?” 宁可唯嘿嘿笑道:“你不说前因,我怎么知道这些?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李静安不再说话,又抱着头,望向蓝天白云,心道:“真的可以睡在云上吗?怎么上去呢?御剑飞行还是找头御兽?御兽太贵了,我还得赚钱,太麻烦了。御剑飞行……修为不够,那就要好好修炼。 每天早一点起床,晚一点睡觉……算了,太累了,还是睡草地吧……” 第二十四章长一智 黄昏。 祁彤找到郑玉,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 郑玉听后,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污蔑,污蔑,他这是污蔑。我根本就没找人报复他,他这是污蔑。” 祁彤道:“我知道你没找,但他不信啊。他非要说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郑玉道:“那难道就任由他摆布?” 祁彤叹气道:“不这样又能怎样?难道再闹到刑罚堂去?” 郑玉冷哼一声,“也未必不可,只要我们先一步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到时候自然怪不得我们的头上。” 祁彤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这位,说道:“解释?怎么解释?提前说就能洗脱我们的嫌疑?那家伙会信?歌老师会信? 真要对峙起来,你觉得歌老师是信他还是信我们?更何况那家伙能言善辩,连学宫律规他都敢辩驳,你确定能说得过他?” 说到这里,祁彤叹息一声,“郑玉,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那家伙不是一般人,虽然看穿着是个乡野泥腿子,但其胆识、心计都绝非常人。 你知道释空大法师吧?昨天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连释空这样的大人物都对付不了他,更何况我们。” 郑玉冷哼道:“释空虽然听说是死于他手,但真正打败释空的却是另一个人,他只不过是捡了便宜而已。” 祁彤道:“是捡便宜不假,但那种便宜是一般人敢捡的?释空是什么人?那是国师弟子,学宫地级老师,尊贵无比,寻常人见到他,不磕头跪拜就算好的了,他却敢给最后一刀。换作是你,你干?” 郑玉不服气,想要辩驳,但仔细一想,又却是没那个能耐,只能委顿下去。 祁彤继续说道:“郑玉,有些事我知道你心里很不爽,我其实比你更不爽,你不知道那家伙对我……”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回想昨天那一记膝撞。到现在,胸口还隐隐作痛,尤其是心理上的。 她说道:“我昨天恨不得杀了他,把他扒了皮喂狗,但……回看昨天那几件事,我发现有些人可能真的惹不得,那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够惹得起的。 你先前是没看到他的眼神,虽然我并无察觉到杀气,但他给我的感觉,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对我说,让我小心点,不然灭了我。 我从没有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感觉,而他却很强烈。” 郑玉斜瞥向这位昨天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女子,诧异道:“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放弃报仇了?” 祁彤回望他一眼,正色道:“不是放弃报仇,我和他本来就谈不上有仇。” 见郑玉要说话,她伸手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昨天被打成那个样子,的确很丢脸、狼狈。 但……他说的没错,事情是我们先挑起来的,要错也是我们的错,他又有什么错?如果昨天一开始不欺贫重富,不以貌取人,哪会有这档子事儿?” 祁彤叹了一口气,“吃一堑长一智,有些毛病该改了。” 郑玉张着嘴,眼睛瞪大,诧异地看向这位,“你……没事吧?难道是昨天后脑勺撞墙,撞傻了?你竟然帮他说话。” 祁彤摇头,“我不是帮他说话,我是帮我自己说话。” 郑玉哼了一声,面带讥笑,“你这是在给自己心里搭了个台阶么?” 祁彤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又道:“也是再给你搭。”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马脸少年,说道:“郑玉,你我是好友。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人生在世,莫要太过较真,较真你就输了。 李静安不是一般人,你看他的眼神、姿势、神态,都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这种人,我们还是不要惹得好,免得自寻死路。” 郑玉哼了一声,摆手道:“你也太高看他了,一个乡野小子能不一般到哪去?上次是我大意了,小瞧了他,被他抓到了空隙,若是还有下次的话。哼,你看我弄不弄他。” 祁彤看这位如此较真,懒得再劝了,便道:“如果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随便你吧。不过这次你不能胡来,我现在处于修行的关键时期,不想惹事。” 郑玉道:“放心,这是我跟他的事,不会连累你。这次就听你的,好好配合他。不过在这之后,哼……” 祁彤摇了摇头,懒得再说。 之后两人又商量了时间,以及一些需要邀请来的人手。 因为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所以尽量多找了一些,有备无患。 …… 到了晚上。 李静安吃过饭后,又回到房间,从自己的行李当中的一个口袋中,抓出一把石灰塞进口袋里。 他一直有这个随身带石灰的好习惯,保持了四五年。 没办法,因为穷,买不起法器神兵,就只能弄这些廉价的东西了。 虽然威力一般,但有总好过没有。 事实上,这几年李静安靠着石灰赢了不少人。 附近几个村子,与他同期或者大几岁的孩子,还没几个没被他撒过石灰的。 只要有人敢惹他,他必扬石灰。 有人说他撒出的石灰差不多有十方了,又因为他战无不胜,所以很多人都叫他十方战神。 听着像是夸赞,其实是讥讽。 不过李静安也不在意,在他看来,招式光不光彩不重要,能奏效才重要。 他装好石灰,又认真清理了口袋沿儿。免得让人看出来了,提前有所防备。 这种招式只能用一次,用完后就不太管用了,他可不想没出手前就露了馅。 走出宿舍门口,于泽杨正好回来,问道:“你要出去?” 李静安点头。 于泽杨笑道:“等我换个衣服,我们一起。” 李静安摇头道:“不用了,他们只邀请了我,没邀请你。” 于泽杨一愣,随即明白了,心想多半是郡主那些人。 他笑了笑,丝毫不觉得难受,说道:“嗯,那你小心些,那些人可能还会对付你。” 李静安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所以他不想把于泽杨牵扯进来。 于泽杨有更大的目标要去实现,不该被这些琐事绊住,他只要安心修炼便可。 出了宿舍,宁可唯已经站在大门口的一棵树下等着了。 两人汇聚后,便一起往月湖那边走。 …… 月湖外,一座凉亭里。 有人跑来说道:“他们出了宿舍,往月湖这边来了。” 向晋一听,眼睛不由得发亮,“呵,自己来了,那感情好啊,还不用我们去请了。” 又看向边上的表哥说道:“表哥,人来了,怎么说?” 坐在他对面的那少年扭了扭脑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那就去会会吧。” 向晋笑道:“表哥,你自己过去,我方便去,免得让郡主知道了说不清。” 那少年站起身道:“理解。交给我们就是了,你不用管。” 看到表哥要走,向晋又嘱咐道:“表哥,那两人虽是乡下来的泥腿子,但本事不坏,千万不要大意啊。 昨天我听说有两个丙届学长就栽在了他们的手里。” 那少年轻蔑一笑,“你说的是报到处的那两个吧?知道,两个废物而已,和我们怎么相提并论。 别说我们现在有四人,就是我一人,也能轻易拿下他们两个。” 向晋连忙说道:“表哥,我知道你厉害,但……还是不要小看他们的好。” 那少年哼了一声,“呵,看来你还是不信我,行,你等着吧,看我一会儿怎么扭断他的手脚。” 说罢,转身就走。 向晋本想再叮嘱几句,但一想自己表哥乃是八品高手,一身横练功夫了得,在丙届三千学子中,都算是名列前茅的高手了,对付两个没有法器的乡野小子,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心思稍定,只要静等结果就是。 第二十五章押宝 月湖。 小道。 两人并肩而行,一个散漫,一个警惕。 宁可唯问道:“我们就这么闲逛?” 李静安点头,“场子已经摆下了,就看他们愿不愿意下场了。” 宁可唯笑道:“你确定那两个人会来?” 李静安想了一下,“也不太确定,我对人性了解不多,更不知他们的脾性,所以他们来不来我也说不好。” 宁可唯惊奇,“你没把握就敢出来?” 李静安无所谓道:“那有什么,无非就是被打一顿,承受点皮肉之苦罢了。” 宁可唯道:“人家可是说了要折断你四肢呢?你就真的一点不担心?” 李静安道:“这不过是他们说的狠话而已,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干。就算是真的,那也没事,学宫不是有医道部么,到时候随便找个人治一下就行了,有什么要紧的。” 宁可唯无语,“你可真看得开。” 李静安叹气道:“不是看得开,是没有办法。人家铁了心要对付我,我不出来就不会被打了?怎么可能嘛。 更何况要是不出来,就会被于泽杨看到,那家伙看到了,他岂会不插手?” 李静安摇了摇头,“他才刚来学宫,还想继续深造,我不说能给他提供什么帮助,但至少不能连累他吧。 他就想出人头地,有所成就,哪能被这些事绊住。” 宁可唯侧目望着李静安,“你和他关系真好。” 李静安不置可否,“我和他……” 正想解释,迎面突然风风火火地走来了几个人。 正是昨晚那几位,不过向晋没在。 秦胜寒看到李静安后,提着裙摆就跑了过来,欢喜道:“李静安!” 李静安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位为什么这么高兴,“嗯?” 秦胜寒心道:“还是这么冷冰冰的,不卑不亢,泰然自若,不愧是我的知音。” 笑道:“我们在前面办了一个词音小会,由我主持,你要不要去?” 李静安摇头,“不去。” 秦胜寒满脸失望,“为什么啊?” 李静安道:“我不懂词,也不知音,去了也只有干瞪眼,有什么可去的。” 秦胜寒笑道:“不会啊,你不是能听懂我的曲吗?你只要听我的演奏的曲子就好了。” 李静安还是摇头,“下次吧,今天有点事。” 秦胜寒看了两人一眼,心想你们这么闲逛,也不像是有事啊。 但既然李静安不愿去,她又无法像昨天那般强求。 只得惋惜道:“既如此,那算了吧。不过我下次邀请你,你可一定要来啊。” 李静安不敢把话说死,只得道:“再说吧。” 秦胜寒嗯了一声,然后便又带着那些人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李静安叹息一声,“真是麻烦。” 宁可唯挑动了几下眉毛,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斜眼望着李静安。 李静安被她看得心烦,说道:“放!” 有屁快放? 宁可唯笑道:“那位郡主对你的态度好像……嘿嘿。” 点到即止。 李静安转头看来,“好像什么?” 宁可唯伸出左右两手的大拇指,互相碰了碰,好像点头一般,还挑眉道:“就是这个啊。” 李静安皱起眉头,“什么这个那个的?” 宁可唯侧目,斜眼望着这位,“你不懂?” 李静安道:“我懂什么?” 宁可唯看李静安不像是假装的,不由得一愣,随后啧啧道:“没想到你还挺纯的。” 李静安听不懂她说什么,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把话说清楚行不行?” 宁可唯伸出小手,在李静安的脑袋上悬空虚拍了两下,十分关爱道:“算了,我还是不要污染你了,这是大人的世界,小孩子就不要打听了。” 李静安翻了个白眼,不过既然宁可唯不愿说,他也就懒得问了。 向前走了几步,指着前面说道:“那边几乎没什么人,而且光亮也暗,如果我是他们的话,一定会在那里动手。” 宁可唯朝那边看了一眼,果然是个僻静的地方,不像这边,还有不少人在湖边散步聊天。 “那我们快过去?” 李静安道:“别急,走慢一点,给双方的人都留点时间,免得他们来不及赶到。” 宁可唯明白过来,笑道:“要是你找的那些人不来,可就尴尬了。” 李静安耸耸肩,“无所谓,反正出不了什么大事。” 转头又看向宁可唯,“你……身子骨怎么样?扛得住打吗?” 宁可唯拍了拍还未铆足劲发育,依旧一马平川的小胸脯,自信道:“不比你差!” 李静安挑了挑眉,没太在意。 他知道宁可唯是文武双甲考上来的,本事肯定不坏。 也确实如她所言,肯定比自己强。 至于强多少,那就不好说了,毕竟没实战过,究竟有多能打,耐打,还得试了才知道。 …… 月湖东岸小树林里的一棵大树上。 祁彤望着远处的身影说道:“他们出现了。” 郑玉也望了过去,看到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嘴里叼了根草,正优哉游哉地朝这边走来,而他身旁还有个少女,正兴奋地说着什么。 郑玉皱了皱眉,“就他们两个?” 祁彤道:“两个就够了,你还想多少?” 郑玉冷哼一声,“还真是敢托大。” 突然,祁彤惊道:“是他?” “谁?”郑玉不明所以,跟随祁彤的目光看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陆续爬上去了四个人,其中一个他们还认识。 郑玉也是一惊,“竟然是焦墙。” 祁彤微微颔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为什么是焦墙?那家伙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焦墙,真是头疼。” 郑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在旁边树干上,“他奶奶的,这是要我们跟他一起送死啊。他娘的难道不知道焦墙是什么人吗?这种人他也敢惹?” 祁彤紧皱着眉头,腮帮子紧绷,银牙轻咬,“虽然知道他胆大,但还真不知道他怎么不怕死,看来今天有一场恶战了。” 郑玉看向祁彤,“你还打算出手?” 祁彤望着前方道:“我没有选择。” 郑玉咬牙道:“你可别忘了,焦墙可是咱们丙届战力排得上号的人物,他的实力就算是我们两个联手,也未必能胜他。 更何况,他舅舅是楚城官员。得罪了他,我们以后毕业了,还能在楚城的官场上混?” 祁彤转头怒目看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我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不出手,那家伙必定会揪住我们不放。 万一刑罚堂真的动用了问魂术,我的神魂遭到了损伤,没有实力,我也一样无法在官场上混。横竖都是死,我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祁彤认真说道:“那家伙不是一般人,未来肯定另有一番天地。我就把宝押在他的身上,是死是活就看他了。” 郑玉道:“你对他根本就不了解,你这般莽撞,早晚会害了你的。” 祁彤望着远处的李静安,“如果我真的看走眼了,那我也认了。人生如赌局,押大押小,买定离手,我不后悔。” 郑玉斜望着她,“不可救药。” 祁彤回头看过来,“你呢?你要不要出手?” 郑玉道:“我答应过你,这次会帮你,所以不会退却,但其他事,尤其是与那家伙有关的事,以后千万别带我。我不看好他。” 祁彤耸耸肩,“随便。” 与后面几人交换了眼神,明显这些请来的朋友,也没打算退却,这让她心安不少。 第二十六章兴奋莫名 前方树上。 “那两人快过来了,大家做好准备。一会儿肖强从北面绕过去,利用水术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 张桐,你速度快,要立刻从南面偷袭,得不得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引起他们的恐慌,让他们判断失误。 之后,我会从西面以快剑攻过去,将他们分开。肖强和我汇合,对付那个少女。张桐就利用速度,牵制住那个男的,让焦墙做最后的绝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分钟内可以结束战斗。” 有人开始安排战术。 “放心,没问题,北面就交给我。”肖强自信道。 “我也做好准备了,随时可以出手。”张桐也说道。 最后三人看向焦墙。 “哼~你们啊,真是的。” 焦墙摇了摇头,“对付一个新来的晚辈,你们还制定战术?真是可笑。对付他们,我一人足矣。” “小心驶得万年船,焦墙不要大意。”柴步说道。 焦墙回头看来,“哦,你也认为我对付不了两个新入学的新生?向晋刚来,不知道深浅也就罢了,你们可是我的同伴,与我共同战斗了那么多次,竟然也说出这种话。哼,看着吧,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柴步急道:“焦墙,四人合作,必定万无一失,单打独斗……” 焦墙眯眼看过来,“单打独斗如何?” 柴步与之对视,还是说道:“单打独斗,小心意外。对方的底细我们还没调查过,他们身上有没有法宝,有什么法宝,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你一个人冒然上前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焦墙突然出手,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柴步,你自己无能胆怯也就罢了,可不要拿老子与你相提并论。 老子可是焦墙! 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而已,连被我正眼看的资格都没有,我三两拳就能结束战斗,懂了吗?” 说罢,才将柴步推开。 柴步揉了揉自己被掐红的脖子,有些委屈。 旁边的肖强和张桐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多说了。 于是,这三人就站在树上,眼睁睁地看着焦墙大步走了出去。 连偷袭他都不屑于搞,他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一打二,要给他的几位队友擦擦眼,什么叫实力。 后面的祁彤等人吃惊了,“他……打算一个人动手?” 郑玉也皱了皱眉,“那两个人托大也就算了,这个焦墙好歹也是丙届的学生,应该做过不少任务,为何还这般托大?” 祁彤想了想道:“可能是和我们之前的想法一样,认为那家伙是乡下来的,应该没什么本事,没被他放在眼里吧。” 郑玉点了点头,回想与李静安那一战。 明明是他实力更高,但最后胜利的人却是李静安。 他当时也是掉以轻心,大意了,没想到李静安竟然玩那种下流的招数。不然他不会输。 望着前方,他心想着,“这次呢,这次你还能玩什么花样?焦墙可不是我这种对手,那家伙身经百战,一般的手段可奈何不了他。” …… 月湖边。 李静安望着前面昏暗的林间小道,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宁可唯眉眼如笑,兴奋道:“月黑风高杀人夜,要当心咯。” 李静安抬头朝她看了一眼,“月黑个鬼,今天初二,哪来的月?还有,你怎么这么兴奋?” 宁可唯笑道:“要被埋伏了诶,我人生第一次被埋伏,能不兴奋吗?真不知一会儿他们是从后面扑上来把我打一顿,还是直接从前面。 如果是从前面的话,那就太没意思了,没一点神秘感。 如果是从后面,嘿嘿,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知他以什么方式靠近,又以什么招数出手……哼哼,想想都刺激。 你说他们一会儿会在前面拦路阻截,还是从背后偷袭?” 李静安无语,真搞不懂这女生脑子里在想什么,被埋伏了有什么可兴奋的。 便随口道:“应该是从后面吧,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从后面偷袭胜算很大,而且能省不少力气。 他们没理由不偷袭。” 宁可唯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会儿我们可得当心些。真不知他们一会儿是打算用虎扑的方式偷袭,还是用熊抱?亦或者是牛顶……” 她说的正兴奋,李静安开口了,“别想了,人家没打算偷袭。” 宁可唯抬头看去,只见前方路段中央赫然站着一个高大少年,正一脸兴奋地望着这边。 宁可唯以手扶额,“啊,我的娘诶,他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偷袭?我都做好防御准备了。” 李静安道:“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 两人继续往前走。 宁可唯道:“我和他又不熟,怎么好问。要不你问?” 李静安摇头,“我不喜欢说话。” 宁可唯道:“那可就难受了。” 忽然她又说道:“那会不会他只是个幌子,是来吸引我们注意力的?其实周围还是有人在埋伏。你看这些大树,多适合隐藏。你觉得呢?如果是你,你会躲在哪棵树上?如果是我,我一定躲在那边那棵,你看它又粗又长……”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碎碎念。 前方,焦墙已经站在小道中央片刻了,他发现这两个人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还在那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他脸色沉了下去,目光泛冷,拳头也慢慢握了起来。 躲在远处的祁彤说道:“那女生怎么还在说话?看样子还挺高兴的,难道还没意识到危险?” 郑玉摇头道:“不会吧,那焦墙明显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她怎么可能没意识到?” 祁彤问道:“那为什么她一脸的笑容,还和那家伙有说有笑?” “这……”郑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女生也就算了,怎么那家伙也是一副淡定散漫的模样,难道说他也没意识到? 祁彤忽然道:“是不是他们知道我们会来帮他们,所以他们才敢这么托大?” 郑玉想了一下,“不是没这个可能。他们以为只要焦墙动手了,我们就会出现,然后大家一起把那些人一网打尽,来个惊天大反转,最后惊呆那些人。” 祁彤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心道:“难道那两人真是这么想的?” 她有些着急,问道:“那我们现在就动手?” 郑玉没好气道:“怎么动?人家都还没打呢,我们现在下场算怎么回事?焦墙会怎么看我们?” 他望着前方说道:“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他们不动手,我们也不动手。” 祁彤面露忧色,不过还是嗯了一声。 两人终于来到了焦墙身前,宁可唯看了他一眼,随后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突然,她转身用手指朝一棵树后指去,大声道:“不用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们了,出来吧。” 柴步几人吓了一跳,心道:“糟糕,被发现了。” 几人正打算出去,但偏头一看,却发现宁可唯指的是另一个方向,根本就不是他们这边。 他们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疑惑起来。 “怎么回事?” 宁可唯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嘿嘿一笑,对李静安说道:“你猜错了吧,那边根本就没人。他们怎么可能躲在那边嘛,那边根本就不适合袭击。 要我说,还是我猜的那个位置才有最有可能,就是那边……” 她伸手朝柴步这边指来,说道:“你看那几棵树,不仅枝叶繁茂,而且十分高大。不管是观察四周情况,还是突然绕道袭击或者退走,都是一个绝佳的位置,如果是我,我肯定选那里。是不是?” 李静安随便瞄了一眼,然后很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宁可唯也不在意,继续环顾四周。 柴步额头登时冒出几颗汗珠,这位置是他精心挑选的,没想到宁可唯竟然与他想法一样。 得亏刚才宁可唯没试探这个位置,不然他铁定会走出去露面。 远处祁彤与郑玉也是面面相觑,祁彤问道:“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那三个埋伏的人?” 郑玉道:“不……不太可能吧。她又没有透~视眼,怎么可能发现。” 两人不知宁可唯为什么会指那个方向,不过两人都是被惊了一下。 而站在两人身前的焦墙,早已是面沉如水,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起。 “你们……太不懂礼貌了!” 第二十七章对打 原本焦墙以为他站在这里,就是一尊凶神,过来的人就算不上前拜拜,也该有所忌惮。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两个家伙,明明看见他了,却丝毫没把他放在你眼里,还在那边自顾自地说笑着。 尤其是那个少女,嘻嘻哈哈,东张西望的,半点畏惧都没有,简直视他如无物。 这怎么能忍? 高大少年脚步一踏,整个人好似一头隐藏在树后,等待许久的猛虎,骤然弹射而出。 少年掠至宁可我身前,怒目圆睁,抬臂握拳,对着宁可唯的脑袋,抡圆砸下。 宁可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早有防备。见到焦墙一拳砸来,腰身往后一仰,身子好似打了个对折,堪堪躲过那凶猛的一拳。 李静安终于放下了抱在后脑勺上的双手,右手摊开出掌,直劈焦墙的面门。 焦墙反应极快,脚尖在地面一点,整个人迅速折向,劈开了那一掌,同时,身子转摆,如神龙摆尾般,又朝刚靠着腰力起身的宁可唯甩去。 宁可唯双臂交叉护在身前,但还是被那一记鞭腿砸中。 砰然一声巨响,宁可唯身形急速倒退,重重撞在三四丈之外的一棵大树上。 大树枝叶颤抖,掉了不少新叶。 宁可唯强行站定,闷了一口气,又甩了甩胳膊,这才让脸色恢复如初。 李静安转头望了一眼。 宁可唯嘿嘿一笑,“不碍事,他就是速度快而已,力气小得很。” 李静安信以为真,一脚朝焦墙的脑门踹去,但却被焦墙一把抓住了脚踝,然后重重往下一扔。 在李静安掉地的一瞬间,高抬起一腿,一脚朝李静安的胸膛踹了过去。 李静安双臂护在身前,挡住了不少力道,但仍是被踹出去好远,侧身贴着地面,翻了好几滚,才堪堪停住。 所幸这边多为草地,土壤也松软,只是磨破了衣裳,人倒是没多大的事。 他右掌一拍,整个人弹射而起,又朝三丈外的宁可唯看了一眼。 宁可唯尴尬一笑,“好像力量也不小哦。” 李静安懒得和她计较,摇了摇脖子,又朝两侧的树林看去,不见任何动静,心道:“难道真的只来了这一个人? 祁彤和郑玉那两个家伙,真的不打算露面?” 远处祁彤看到刚才这一幕,说道:“以前只是听说焦墙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竟然一个呼吸间,就打败了两人。” 郑玉皱着眉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焦墙不是我这种一般货色。别说他们两个了,就是两个丙届的学生,也未必能胜他。 这两人要吃大亏了。” 祁彤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快出去吧。” 她刚挪步,立刻就被郑玉抓住了手腕。 她抬头看去。 郑玉笑着说道:“这小子狂得很,正好让他吃吃苦头,等他们先打一会儿再说。” 祁彤皱眉,“郑玉,别胡闹,焦墙实力太强,小心酿成大祸。” 郑玉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看着吧。” “你……”见郑玉没有出手的意思,祁彤气极,但也无可奈何。找来的这些人都是郑玉的朋友,郑玉出手,这些人自然不会出手。 没办法,她也只能干看着了,但愿李静安他们不会被打得太惨。 李静安晃了晃脑袋,向前走了几步,望着前方那个高大少年问道:“怎么称呼?” 焦墙冷哼一声,“终于知道开口和我说话了么?看来挨打了,总是要懂事些。” 宁可唯兴奋地走到李静安的身边,左右看了看李静安身上被擦破的衣服,啧啧道:“看来伤得比我重些。” 李静安没理会她,继续看着焦墙,目光清冷,“所以,你是……” 焦墙略抬下巴,自我介绍道:“老子叫焦墙,一个教训你的人。” 李静安道:“敢直接报出姓名,看来是不怕我去刑罚堂告状了。” 焦墙得意一笑,“告状?哼,你可以去啊,不过我告诉你,你去告一次,我就打你一次,一直打到你服为止。 而且,就算你去告了,你凭什么证明是我打的你?哼,无凭无据的事,谁会信?” 李静安道:“你不怕问魂术?” 焦墙面露讥笑,“我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他们敢对我用问魂术?别做梦了,你以为问魂术是一般小法术吗?随意就能使用? 告诉你,使用问魂术有一套严格的流程,需要经过多方审批,不然即便是院长,也不能随意使用。所以,问魂术不可能用在我身上。” 事实也确实像焦墙说的那般,学宫的确有人会使用问魂术,但并不代表学宫就能随意使用问魂术。 除了像释空那种已经“叛乱”的人,能被直接使用问魂术外,其余人一般情况下,是一概不准使用的。 尤其是学生。 因为学生神魂不强,极易受到损伤。要是一个误判,可能就会毁掉一个人一辈子。 所以,朝廷对问魂术的使用,有明确规定。 焦墙家里有好几个都是做官的,因此对这些事比较了解,没被问魂术三个字吓到。 不像祁彤郑玉两人,两人没什么大的背景,对这些事又比较生疏,不明白这些道道,自然一吓就被吓到了。 李静安抿了抿嘴,他对问魂术的使用流程也不熟悉,只是自己害怕,猜想别人也会怕,便直接拿出来用了。 只是他没想到,能吓住祁彤和郑玉,却不能吓住焦墙。 看着面前高大少年的得意神情,李静安说道:“难怪这么拽,原来是因为有恃无恐。” 焦墙把下巴抬得更高了,好像在说:“就是这么拽,怎么滴?” 李静安扭了扭脖子,看向一旁的宁可唯,“那……只能打一架了?” 宁可唯兴奋地摩拳擦掌,果决地吐出一个字,“打!”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眼神同时冷了起来。 焦墙轻哼一声,“自取其辱。” 脚步一踏,再次冲了出去。 面对两人,他突然急转变速,向右边的宁可唯靠了过去。 先是一招扫堂腿,攻击宁可唯的下盘,逼得宁可唯后跳躲闪,紧跟一招正蹬踹,压向宁可唯的胸膛,打算一击必杀,不过被宁可唯侧身翻转躲过。 他右脚收回,又抬起,准备使用变线踢。 但这时李静安飞身而起,一招凌空飞膝撞来。 焦墙膝盖一弯,整个人向后折去,刚好躲过李静安的膝撞。 腰背用力,整个人又挺了起来。 看到宁可唯三百六十度旋风腿踢来,连忙以俯身摸底后旋踢破解,同时踹向宁可唯的后颈,只是被宁可唯矮身躲过了。 李静安见缝插针,一记鞭腿扫来。 焦墙不慌不急,左手抱住他的大腿,右手抬肘砸下。 李静安面色淡定,心里慌得一批。连忙用转提膝应对。 焦墙一招不成,放下李静安的大腿,施展转身肘。 李静安只得右格挡,然后穿插下拨肘,卸力的同时,准备反击。 焦墙微微皱眉,又施展正顶膝。 李静安用交叉手防御,一秒后,又连忙用左侧闪近身,化解焦墙的下砸肘。 同时瞬间变招,迎面托掌,攻击焦墙的下巴。 焦墙心里一惊,立刻偏头躲开,反手就是一招叶里穿花,单手从腋下滑过,直逼李静安的胸膛。 眼看要得手,宁可唯飞身而上,一脚踢开,同时用转身踢,逼退焦墙。 双方交手一个回合,心中都暗暗心惊。 远处几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郑玉咽了咽口水,“这……这两人怎么这么强?” 祁彤望着前方,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不知道,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丝毫不阻滞,看来都是身经百战的人。” 郑玉道:“焦墙有这种水平,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这两人也有这么高水平。无论是应对格挡,还是见势反击。似乎都做到了完美,这根本就不是新生的水平。” 祁彤道:“可能……与他们来的地方有关吧。” 郑玉不解。 第二十八章留有余力 祁彤解释道:“上阳学宫每年招三千名学生,但每个郡城只有三个名额,而每个郡城的人口却是几十万,上百万。 所以每一个能来到此地的寒门学子,都是万中挑一的,他们的实力自然不会低。 我以前听别人说,从小地方来的人,他们乙上的实力,就相当于我们甲下、甚至甲中的水平。 而他们甲下、甲中的水平,就可能是我们甲上的水平。 但即便他们有些人的实力,远比我们强,可因为地区的关系,还有资源势力的原因,他们就算有实力,也没被录取的资格。” 祁彤看着李静安的身影道:“他们不像我们,我们住在城里,靠着祖辈的余光,不仅拥有最好的资源,而且名额也比他们多得多。 因此,我们不必拥有太高的实力就能被录取,甚至一些人,根本就没什么实力,只是身上有件了不起的法宝,就能进来。” 祁彤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啊,单打独斗,这些人还真不怕任何人。” 郑玉侧目看着祁彤,讶异道:“你还能有这感悟?” 祁彤没好气道:“吃了一次大亏,难道还不该有所长进?” 郑玉明白过来,笑道:“你去特地调查了这些事?” 祁彤没回答,只是单手捂住左胸,那里还是隐隐作痛,心里骂道:“这该死的李静安,打我哪里不好,非要打这里。都差点给我打扁了。” …… 前面。 肖强皱眉道:“这两人实力不俗,真的是新生?” 柴步点头道:“虽然不愿承认,但确实是的。” 他之所以不愿承认,是因为李静安和宁可唯展现出来的武道功夫,也就是俗话说的近身肉搏的拳脚功夫,比他强。 他是剑道剑士,并不擅长武道,但也会些。 张桐说道:“不愧是乡下人,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本事,的确很厉害。不过……他们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焦墙这家伙可不是他们那种程度的人可以比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很快就会分出胜负的。” 他说完,便坐在一个树杈上,靠着躺了下来。 柴步看了他一眼,道:“还是看着的好。” 张桐道:“你自己看吧,等分出结果后再喊我,我先睡会儿,明天还要出任务呢。” 柴步无语,只能继续盯梢。 …… 此时,焦墙居中,李静安处左,宁可唯在右。 焦墙背对着李静安,看向宁可唯说道:“你实力不错,速度反应都快,是主修武道吧?” 宁可唯偏着小脑袋想了一下,随后摇头道:“不是。” 焦墙皱眉,猜错了? 宁可唯说道:“我武道、剑道、玄道都修,而且都还不错。” 焦墙轻哼一声,显然不信。 又看向李静安,“至于你……力量不足,反应迟缓,你是主修玄道?” 三道之中,玄道因为一向都是远程攻击,所以不适合贴身肉搏。 他这么问,是觉得李静安的武道稀松拉胯。 李静安淡淡道:“不是。” 焦墙又皱了皱眉,又猜错了? 李静安一本正经道:“我武道、剑道、玄道也都修,而且也都还不错。” “噗嗤。”宁可唯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倒不是嘲笑李静安的实力,而是觉得李静安搞笑。 果然,焦墙脸色大变,骂道:“你也不错你姥姥,玩我呢?” 李静安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你怎么知道?” “你……该死!” 焦墙身形一晃,快步朝李静安攻了过去。 看到焦墙这么恼怒,李静安放心了不少。 他就是故意激怒焦墙的,面对这样的对手,如果他一直保持战斗的理性,是难取胜的。 所以必须激怒他。 看到焦墙一拳砸来,李静安抬腿准备扫去。 然而焦墙直接变招,一脚踩在了李静安的大腿上,踩腿上顶膝。 李静安面色沉静,按手防御,减少焦墙的飞膝伤害,同时顺势抱腿下拉,化解之后的反击动作。 下来后,又立马前踢髋关节,被挡下后,又紧接转身扫堂腿,逼迫对方走位。 焦墙先一步跳开,躲开扫堂腿,正要前攻,但突然转身一招回身摆腿。 宁可唯连忙双膝跪地,贴着地面滑过。 李静安看准时机,又是飞身膝撞。 可惜被焦墙按手防御抵住,同时一个勾脚,破坏李静安的平衡,在李静安倒下的空中,他又是一个下托掌,将李静安打飞。 解决一个! 又立马转身,用交错手格挡住宁可唯的高鞭腿,随后摇闪下潜躲过宁可唯紧接着的大摆拳。 宁可唯变招,用直冲拳打去,但被焦墙用左手正格挡挡住了。 宁可唯矮身接扫堂腿,可惜还未蹲下,就被焦墙转身肘逼住了。 宁可唯不得不格挡,但力量还是差距太大,被焦墙震退几米远,后又双臂交叉,挡了一招焦墙紧跟而来的反身后蹬。 这下实在没挡住,被一脚踹出去老远。 好在她消力学的不错,依靠自身的柔性,缓慢化解了,但手臂上还是传出剧烈的疼痛来。 焦墙不愧是高一年级的高手,走得又是武夫路子,一个打俩,居然也不太费力。 “还是有差距,没办法,终究差了一年,还是在学宫的一年。”祁彤暗自叹息。 “不愧是丙届前十的人物,那两人已经很厉害了,但面对焦墙,也于事无补。”郑玉微微摇头。 “看来胜负已定,果然不用我们出手了。”肖强笑道。 柴步也心安了不少,但也没放松下来。 焦墙再次看向一左一右的两人,问道:“如何?” 宁可唯拍了拍手臂上的灰,“还不错。” 李静安显然没什么好心情,揉了揉自己的下巴,视线直接跳过焦墙,看向宁可唯,“别玩了,早打完早收工,我还要回去洗澡。” 宁可唯诧异,“你怎么知道我还留有余力?” 听到这话,焦墙心中一颤,心道:“这少女还留有余力?这……这怎么可能?” 李静安说道:“只要不眼瞎,谁看不出来?” 焦墙皱眉,心道:“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没看出来?难道是当局者迷?” 宁可唯笑道:“你全力了是不是?” 李静安点头,“我就这水平,想高也高不到哪去,不然当初考试也不会才得个甲中了。” 宁可唯微抬起下巴,骄傲说道:“我可是甲上。” 李静安道:“那就请甲上的这位,用全力吧,不然我吃不消的。” 宁可唯笑道:“放心,马上就来。” 她先前是想看看焦墙的实力,没怎么参战,只是应付了几手,所以还抱有余力。 不像李静安,不全力不行,实力差没办法。 李静安又说道:“玩点花的?” 宁可唯没反应过来,但随即一想,就明白了,点头笑道:“第一次,别丢脸啊。” 李静安耸耸肩。 而焦墙早已脸色阴沉,“又无视我,又在叽里呱啦的,是不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他身形一闪,根本不管宁可唯还有没有余力,直接向她杀去。 但在他动的一瞬间,宁可唯和李静安也同时朝他动了。 三人距离瞬间拉拢,以免焦墙逐个击破。 两人也明白了,单打独斗,没一人是焦墙的对手,所以只能合作,也就是玩点花的。 只是两人才认识不到两天,不知有没有默契。 第二十九章默契 焦墙以正冲拳作为起手式,势大力沉。 宁可唯高抬腿,以攻为守。 焦墙只得变招,准备回以侧身翻转旋踢,但却被宁可唯先以下压腿按下了。 焦墙心中一惊,“她果然保留余力,速度比之前快多了。” 他不敢大意,连忙双手交叉护在身前,但还是被宁可唯的下压腿砸到了肩膀。 他猛地一抬,准备用正蹬踹,将宁可唯踢开。 但突然,李静安从后飞踢了过来。 焦墙只得将刚抬起的脚变向,转而朝后面甩去,刚好抵住李静安的一脚。 李静安嘴角一邪,然后用脚勾住焦墙的脚。 “哼,小把戏!”焦墙不以为意,正要用力将李静安拉过来,但突然,身子一颤。 原来是宁可唯转身回蹬,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腰上。 焦墙受痛,刚要回身应付宁可唯,但身后的李静安立即轰了一拳过来。 没办法,他又只能先应付李静安,可是在他转头看向李静安的瞬间,后背就遭人用双腿蹬了一脚。 他平衡被打破,整个人前冲了出去。 “糟糕。”焦墙大惊,因为他看到李静安已经握紧了拳头。 右勾拳! 狠狠在砸向焦墙的面门。 焦墙吃痛,用手捂住鼻子,还没来得及揉捏。 宁可唯又开始动了,一个转身踢,就将他踹飞了出去。 焦墙身子飞扑而出,但他立马借助双掌拍地,翻转起身,同时脚尖轻点,与两人拉开身位。 “和先前一团糟的打斗完全不同,这次明显有了默契。一个在前面吸引我的注意力,另一个则趁机偷袭,但偷袭只是假象,真正的暗手还是那个少女。” 焦墙回想刚才短暂的交手,“一旦我失衡,两人便一起夹击,让我腹背受敌。挡住一个,还有另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真的假的,他们刚才是打退了焦墙吗?”郑玉吃惊地瞪大双眼。 “看样子,是的。两人的配合似乎比先前好一些了,而且进攻紧密,环环相扣,让人难以抵挡。” 祁彤点头。 “那这么说,他们有胜算了?”郑玉问道。 “这……”祁彤摇头,“不清楚,还要再看一会儿才知道。 郑玉点头。 “看来我的确低估你们了,你们的实力比我想象中要强不少。”焦墙扭了扭脖子,关节发出咔咔声响,“不过,也就这样。” 李静安耸耸肩,不以为意。 宁可唯兴奋说道:“那再试试?” 焦墙面色一沉,“正有此意。” 双方再次交手。 有了第一次的合作,这次宁可唯与李静安两人的配合就更加默契了。 只见焦墙一拳扫来,宁可唯曲腿抵御,扼住焦墙的上半身。 而这时,李静安朝下盘攻去,一招扫堂腿,要打破焦墙的平衡。 但焦墙反应极快,迅速跳开,身子迅猛往后拉。 李静安与宁可唯对视一眼,而后两人一起抬腿攻去。 李静安主下三路,宁可唯攻三上路。 焦墙只能一边退,一边出手抵挡。 宁可唯抓住时机,一记扫腿朝焦墙的面门踢去,但一下就被焦墙抓住了。 焦墙大喝一声,一把将宁可唯甩飞了出去。 李静安一步上前,伸手接住了宁可唯。 两人双手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 李静安身子旋转,强行将宁可唯拉了回来,避免其摔倒。 宁可唯头发被风吹得笔直,绕着李静安转了一圈,顺势又朝焦墙踢了过去。 焦墙连忙双臂交叉护在身前,但这一脚势大力沉,即便他早有防备,但还是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趁此机会,宁可唯落地后,也将身后的李静安给拉了过来。 借助她的力,李静安瞬间追上了焦墙。 同时一个五百四十度旋转回身踢,直击焦墙的面门。 这一击威力极大,通过周身旋转,加上前面铺垫的去势,力道比平地而起的旋转回身踢不知强力了多少。 更何况,宁可唯处于兴奋状态,所以将李静安甩出去时,明显是卯足了力的,为此她还大喝了一声。 所以,李静安这一脚踢出,基本很少有人能抵挡。 焦墙被正中面门,轰! 整个人瞬间倒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一棵树干上,而后犹如一滩烂泥,掉到了地下。 郑玉瞠目结舌,“他……他们打赢了?” 祁彤也震惊,“按理说,焦墙不该这么弱才是,怎么晕过去了呢?” 郑玉道:“可能是刚才他们的联手合击力道太重了吧。加上焦墙一向骄傲自大,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没算准伤害,吃了个闷亏。” 祁彤点点头,觉得这个解释合理。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既然李静安自己搞定了,那他们就没必要出手了,也省得和焦墙他们产生误会。 前方。 “我去!什么情况,那家伙竟然被两个小家伙打得节节败退了,真的假的。”肖强努力瞪大双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张桐闻言,立刻坐了起来,“什么?焦墙要输了吗?” 抬眼看去,正好看到焦墙被一脚踹飞了出去,不由得一惊,“好强的一脚。焦墙那家伙不会被踢晕了吧?走,下去看看。” “想什么呢?”柴步却淡定地开口,“那家伙什么体魄,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那少年的一脚虽然霸道,但还不至于打晕焦墙。” 张桐回想过往,微微颔首:焦墙的确不是一般的重击就能打晕的,那家伙简直比老虎还要强健。 点点头,便又坐下了。 “呼~”李静安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正打算一屁股坐在地上,宁可唯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来!”她举起一只手掌。 李静安不明其意,问道:“干嘛?” 宁可唯笑道:“难得第一次配合这么默契,不击个掌?” 李静安翻了个白眼,“无聊。” “别这么无情嘛。”宁可唯一步上前,拉起李静安的手,就拍了一下,完事后还不忘朝李静安嘿嘿一笑。 李静安真是无语,搞不懂这女的怎么这么自来熟,服气! 抬眼看向前方,说道:“他好像……没我想象中的强。” 宁可唯笑道:“也可能是我们太强呢。” 李静安再次翻了个白眼,不过仔细一想,好像也不无道理。 他虽然知道没几斤几两,但……同龄人中,就目前为止,还没有能赢过他的。 他看焦墙也只比他大个一两岁,论实力肯定比他强,但未必就比他强很多。 他摇了摇脑袋,缓步朝焦墙走过去。 但刚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宁可唯跟在他的身后,看他停下,连忙问道:“怎么了?” 李静安眉头皱起,一双眸子漆黑如夜,死死盯着前方。 宁可唯见他不回答,便也朝前面看去。 一开始她还没弄明白,但仔细看久了,才发现了端倪,不禁笑了起来,“果然多吃了一年干大饭,脑子就是要好使些哦。” 焦墙缓缓睁开眼,笑道:“没想到没骗过你们。” 李静安道:“我们又没眼瞎。” 刚才焦墙看似是倚靠树干瘫软晕了过去,其实他一直醒着。 因为他的手臂摆放的位置,以及他双腿微弯的弧度,都是一种便于突袭的姿势。 李静安敢肯定,倘若他刚才没发现这一点,冒然走上前去碰焦墙的话,必定会被焦墙一脚踹翻,打破平衡;然后焦墙再双手托腮,击打他的下颚。 不消一个呼吸的时间,焦墙三两招就能要了他的命。 宁可唯兴奋道:“你说刚才要是没你提醒,我过去,会不会被他一击必杀?” 李静安淡淡道:“不知道。” 宁可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摇头道:“嗯~很难,得亏你发现得早。” 李静安看了她一眼,“你没发现?” 宁可唯摇头,“我都没想这些,光顾着想一会儿怎么逼问他了。我在书上看过很多刑讯的方法,正在想哪一种合适。” 李静安无语,这家伙的思路这么跳脱吗,眼下的事都没解决,竟然去想那后面的事了。 他望着焦墙,说道:“面对我们的联手,你已经没有赢的可能了,还要再打吗?” 焦墙听到这话,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三十章别像个娘们儿 笑得猖狂,笑得肆意。 “我都还未真正出手,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赢的可能?” 焦墙无需借力,仅凭腰身和腿部的力量就站了起来。 他一双三角眼藐视着前方两人,然后缓缓抬起一手,摆出了一个古怪的拳架。 左手前伸,为掌。 右手后拉,为拳。 看到这个姿势,肖强眼眸亮了起来,“来了来了,焦墙要用回风拳了。” 柴步嘴角一笑,“终于要认真了么?” “那是……回风拳的拳架?”郑玉也惊了一声,“他现在才开始认真?” “焦墙作为丙届战力前十的人,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回风拳作为一种刚猛拳法,更是在他手下达到了新的高度。这两人只怕要吃亏了。”祁彤紧皱眉头,为李静安担忧。 焦墙摆出拳架,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现在,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没有赢的可能。” 轰! 他左脚一踏,整个人如同一颗炮弹射了出去,右臂抡圆,轰然砸下。 宁可唯急速转身躲避,但却被焦墙料到了落定,右勾拳转外摆拳,直扫宁可唯的胸膛。 李静安见状,一脚横踢了过去,阻断焦墙摆拳的同时,又连忙将宁可唯拉了回来。 两人手牵手,脚尖同时轻点地面,一起向后掠去,默契至极。 宁可唯低头看了一眼两人几乎同步的动作,惊喜道:“诶,好默契哦。” 李静安懒得理会,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说道:“他的速度又快了不少,而且力量也比先前大得多。” 宁可唯点头,“最关键的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修炼的拳法到底是哪一种,小心被他打个措手不及。” 李静安说道:“没办法,只能谨慎应付了。” 二人对视一眼,又立刻向焦墙快攻了过去。 不过与早先的一前一后不同的是,这次两人是统一战线,几乎是并在一起快攻。 这样出其不意的机会少些,但彼此间更能照应。 只见,李静安横臂插出,直削焦墙的脖子。 焦墙树臂在侧,挡下了这一击,同时反手抓住李静安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拉,将李静安拉至身前,一个膝顶撞上。 眼看就要砸中李静安的腹部,宁可唯用附身后摆腿朝焦墙面门踢去。 焦墙不得不放弃攻击李静安,迅速拉开一个身位,不过手却还是没放李静安,又将李静安拉了过去,右手握拳,一拳轰出。 李静安见退不开,立马矮身躲过。 可以清楚看到,焦墙的拳头处发出一个黄色拳头炁团,贴着李静安的头皮一闪而过。 “内炁显化!” 宁可唯不敢大意,飞身一脚旋风腿,被挡下后,又紧跟扫堂腿。 同时李静安也单手托掌,砸向焦墙的下巴。 只可惜被焦墙后移半步退开了,不过焦墙也松开了他的手。 得了自由的李静安,没有立即跳开,而是用勾脚,去勾焦墙的右脚。 焦墙见状轻哼一笑,右脚顺势抬起,反朝宁可唯甩了过去。 宁可唯刚飞身而起,在空中无法借力,这一记鞭腿,好像稳吃了。 远处的几人也同时紧张了起来,已经料到宁可唯的下场了。 但立马,李静安高举起一手。宁可唯立马握住,双手再次十指相扣。 有了借力点,宁可唯就算身在空中,也能只有闪躲。 她挪开三寸,避开那一腿。同时翻身而下,朝焦墙胸膛狠狠蹬了一脚。 焦墙再次被踢开,倒退十来米。 众人大惊,原本以为使出真本事的焦墙会以压倒性的优势取胜,却不想还是被那两人联手合击打退。 “这二人攻守转换自如,配合紧密,几近天衣无缝。焦墙要想胜他,只怕不易。”柴步皱眉。 “一个攻,另一个就守,只要同伴有危机,便立刻出手解救阻拦。任凭焦墙攻势如火,他们也能从容面对。看来这次是焦墙吃大亏了。”祁彤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两人配合默契,想要逐个击破实在困难。”焦墙面沉如水,“既然这样的话,那就……” 突然,他又摆出了先前的那个拳架。 李静安说道:“没有的,你这样只是徒劳无功。” “是吗?”焦墙歪嘴一笑,随即左掌一甩,大呼,“回!” 宁可唯不解其意,问道:“你在咋呼什么?” 李静安皱了皱眉,他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能感觉到肯定有危险袭来。 “糟糕!焦墙要发动回风拳了。”祁彤大惊道。 果然,她刚说完,便看到李静安和宁可唯的身后,有一群黄色拳头的炁团飞来,瞄准的正是李静安和宁可唯。 肖强嘴角一笑,“来了!” 柴步也从容微笑。 “无论是谁,在没见过焦墙拳法前,都会被这一招重伤。危险怎么可能只在前面,还有背后啊!” 宁可唯看到焦墙嘴角的笑容,不明其意,转头看向李静安,正要询问:“喂,李静安,他在干……” 话还没说完,突然李静安朝她扑了过来,“小心!” 就在他刚抱住宁可唯的一瞬间,那些拳头蜂拥而至,全都砸在他的后背上。 砰砰砰…… 宁可唯被李静安抱在怀里,眼睁睁地看到李静安因为遭受重击,而面庞扭曲,还有嘴里喷出的血液。 那一抹红,瞬间染遍了她的眼眸。 她眨了眨眼,眼眶立刻红了。 两人摔倒在地,紧紧相拥,滚了十几米才停下。 “李静安!”一落定,宁可唯瞬间起身,查看李静安的伤势,发现李静安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打得破烂不堪了。 不过她想继续看下面的伤口,李静安却转了一个身。 焦墙看到这一幕,切了一声,“竟然只伤了一个。不过也无所谓了,没了配合,剩下的一个还不是轻轻松松。” “李静安……”宁可唯红着眼,一只手抱着李静安,将其脑袋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则抹了抹眼泪,“你怎么样?” “还死不掉。”李静安扯了扯嘴角,面露痛苦之色,看到宁可唯已经红了眼,皱了皱眉道:“别哭哭啼啼的了,吵死了。” 宁可唯伸出小手,又抹了抹眼泪,“人家难过嘛。” 李静安没好气道:“别像个娘们儿行不行?敌人还没消灭呢。” 宁可唯一愣,随即大声道:“人家本来就是个娘们儿啊。” “……” 李静安道:“随便吧。”又看向前面,说道:“看透他拳法没?力量以黄色炁团的形式从右拳打出,在左掌指令下达后,大概六秒便会回来。 并且,数量由开始的一个,变化成几十个,具体数量不知,但应该在六十个左右。 而且,炁团回来时的方向,是笔直指向他左掌的。 也就是说,他的拳法,就是从右拳发出力量,然后左掌接收。整个过程,大概是三十秒。” 宁可唯吃惊,“你……都分析出来了?” 李静安没好气道:“这还用分析么,不是一看就知道的东西?” “额……”宁可唯眨了眨眼。 对面的焦墙也是惊讶连连,心道:“好厉害的家伙,仅仅只是看了一遍,就知道了我这门拳法的规律,连时间、数量都被他摸清了,真是恐怖。 还好他已经倒下了,不然……最后的胜负,还真不好说。” 远处。 郑玉看到李静安倒下后,叹息说道:“看来还是稚嫩了,焦墙这手绝活太过诡异了,别说是他,就算是我们,在已经知道他有这门拳法的前提下,也依然难以抵抗,更何况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哎~” 祁彤眉头紧皱,“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输就输在不了解对手。行了,李静安倒下了,我们下去吧。” 郑玉想了想,说道:“再等等。” 祁彤诧异,转头看来。 第三十一章扶我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等什么?”祁彤着急道。 郑玉注视着前方,“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祁彤问道:“什么问题?” 郑玉说道:“我们所畏惧的无非就是怕被问魂,是不是?” 见祁彤点头,他又继续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承认就是我们做的,那我们还会不会被问魂?” 祁彤脱口而出,“当然不会,可是……” 郑玉摆手,“如果我们承认是我们做的,按照学宫律规,我们最多被关在思悔冰洞一个月,虽然会受一些苦痛,但也仅限于此了。 可要是我们现在出去,那就是公然与焦墙作对,那会是什么下场?” 郑玉看着祁彤的眼睛,认真说道:“再过两年我们就要毕业了,按照以往惯例,我们大概率会被分配到本地,而焦墙的舅舅,可就是本地的官啊。所以……” 后面的话,不用郑玉说,祁彤也懂了。 不管何时,得罪未来上司,都是不理智的。 但,如如此以来一来,自己岂不是“背叛”了李静安? 祁彤不愿这样做,倒不是她对李静安有什么感情,而是她不愿违背自己的选择。 她判断出李静安将会不凡,并且选定了他,哪能才开始,就选择放弃呢。 她抬眼望向郑玉,“你真不打算出手了?” 郑玉道:“事已至此,最好的选择已经摆在这里了,我没有理由选择帮他。” 祁彤沉默三秒,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轻便了吧。” 郑玉吃惊,“你还是要帮他?” 祁彤点头。 郑玉不解,问道:“为什么?” 祁彤道:“理由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有些人生来不凡,好似黑夜里的光,不断吸引着人靠近,难以回头。” 郑玉说道:“你这是飞蛾扑火。” 祁彤笑道:“就算是飞蛾扑火,我也会获得片刻的光明和火热。” 郑玉道:“不可理喻。” 祁彤不再说什么,飞身而下,快步朝李静安那边跑去。 “郑玉,我们去不去?”后面的几个帮手询问道。 郑玉脸色难看,眼望着祁彤越走越远,最终叹息一声,“算了,就当舍命陪君子了,走。” 几人一起跳下,紧跟在祁彤身后。 “现在你们打算如何?”焦墙缓步向前,准备发动最后的攻击。 一打二没有必胜的把握,但现在是一对一,他有着绝对优势。 李静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战。” 宁可唯惊讶了一下,“你……你都这样了,还要打?” 李静安道:“哪有什么办法,你又不可能一对一打赢他。” 宁可唯在心中估量了一下,眼神略微黯淡,“还差点,但只要再给我一个月,我应该就能打赢他了。” 李静安道:“可是现在没有一个月时间,连一个分钟都没有。” 他眼神果决,“别废话了,扶我起来。” 宁可唯只好把他扶起来,让他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 焦墙轻哼一笑,“要垂死挣扎么?哼,自寻死路。” 他握了握拳,脚步一踏,整个人飞射向前。右拳抡圆,准备用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结束战斗。 宁可唯见状,准备连忙带着李静安躲闪。但她忽然发现,李静安先她一步动了,而且丝毫没拖累她。 宁可唯望着身旁的少年,眼眸闪动。 李静安皱了皱眉。 宁可唯立即回正脑袋,心里乐开了花。 两人落定后,李静安又一年疲累,身子的重量也瞬间压在宁可唯的身上。 宁可唯也连忙装出好累的模样,好像光是躲这一击,就很不容易了。 焦墙没察觉到宁可唯那短暂的神色变化,依旧继续出拳。 与先前的谨慎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出拳明显要“大胆”许多。 在他看来,一个身受重伤的李静安,根本不值一提,而有些实力,又显稚嫩的宁可唯,也不是什么麻烦。 所以,他便不再顾忌什么,出手都是凶猛无畏,少有留手。 这一举动也逼得李静安和宁可唯节节败退,李静安更是好几次被拳头擦到,所幸受伤并不重。 但就在他狠狠一拳砸向宁可唯,即便中门打开,也要压缩宁可唯后退空间时。 突然,李静安松开了扶着宁可唯肩膀的手,一个疾冲,几乎瞬间来到了他身前,然后猛地一拳轰出。 砰! 焦墙胸膛一震,瞳孔瞬间睁大,“你……”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静安还能再动,还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来。 不只是他,后面那些赶来的人,也都是大惊失色,没想到李静安还能再动,而且速度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这让他们十分不解。 几人面面相觑,表达自己的疑惑。 宁可唯看到李静安得手,立即扑了上去,一脚扫向焦墙的面门。 焦墙连忙出手格挡,但还是晚了一步,被一脚扫倒了。 他的身子往右倒去,但李静安在右边,又一脚把他向左边扫去,左边又有宁可唯…… 于是焦墙就被两人用连环踢技左右“摇晃”,脸上多了无数个脚印。 焦墙心有困惑,面庞扭曲,“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中了我的回风拳,却还能动弹?” 看差不多了,李静安与宁可唯同对视一眼,然后二人以一个极为默契的五百四十度回身踢,踹向焦墙的胸口。 焦墙难以抵御,被直接踹飞。身子急速倒退,连着撞断了两棵中粗的树木才停下。 看到这一幕,祁彤妙目睁大。 赶来的郑玉,也是一脸疑惑,“为什么?” 柴步和肖强等人更是惊讶,不明白李静安为什么还能行动,他不是伤得很重吗? 宁可唯转头看向李静安,两只手各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对着李静安戳了戳,嘴里笑道:“哟,没看出来哦,还挺阴险的啊,差点连我都骗了。” 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放大了说道:“这是我的秘术,是耗损身体获得的最后力量,我已经无法再战了,最后只能靠你了。” 原来是这样,宁可唯拍了拍小胸脯,说道:“放心吧,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其余人也都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小子是使用了秘术,耗损了身体才获得的力量,难怪还能再动。 焦墙也明白了,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刚才那一套连击,对他损伤太大。 没办法,李静安出其不意的攻击,让他来不及调动炁防御。 一旦第一下炁没调动起来,后续再想调动炁基本没希望了。 所以,李静安和宁可唯的那一套连环踢技,他几乎是把伤害吃满了。 但,他是个武夫,体魄强横如铁,虽然遭遇那么沉重的打击,但他还是能站起来。 柴步和肖强等人已经跳了过来,问道:“焦墙,要不要帮忙?” 焦墙面色阴沉,转头怒瞪那几人,“你们以为老子是谁?两个跳梁小丑而已,还需要你们帮忙?” 柴步等人无语,再不说话了。 不远处的祁彤和郑玉又汇合了,看到郑玉的到来,祁彤诧异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 郑玉无奈耸耸肩,又说道:“走,出去吧。” 祁彤点了点头,正要走。,却突然看到焦墙又开始发动攻击了。 “来了!”李静安提醒了一句,免得宁可唯大意。 宁可唯嗯了一声,摆好了架势与他对打。 虽然两人实力有所差距,但宁可唯从头到尾就没受什么伤,而焦墙却是遭受了那一套连击,受伤极重。 因此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显著下降了不少。 而这个水平,宁可唯完全可以应付。 宁可唯飞身而上,步法矫健,身如游龙。 不得不说,她的动作又漂亮又干净,毫不拖泥带水。 但看动作,还真比焦墙还标准不少。 砰砰砰…… 连着七八脚,外带三四拳,她已经打得焦墙连连后退了。 李静安在一旁笑着说道:“他已经不是你对手了,他现在是强弩之末,在做垂死挣扎。” 这话,听着莫名熟悉,也极为让人恼火。 焦墙大喝道:“少得意忘形了!哈!” 轰,他右手打出了一招回风拳。 李静安双眼微眯,“终于肯发出了么?” 第三十二章又是这招 宁可唯见状,一边继续攻击焦墙,一边在心里读秒。 而焦墙打出的那一拳,也开始变化,第一个四秒,变成两个拳头,第二个四秒,变成四个拳头,然后是八个,十六个,三十二个,六十四个。 焦墙感觉差不多了,左掌一拉,只是晃动了一下,那些拳头便悉数回来了。 他没有喊出那个“回”字,就是怕宁可唯引起警觉。 但宁可唯也不是庸人,她早就在观察他手掌的变化了,看到对手有下达指令的动作后,立即警惕了起来。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来了。”宁可唯急忙回身,但却没看到那些拳头。 焦墙嘴角一笑,“在上面,傻子!” 宁可唯急忙抬头去看,果然看到茫茫多的拳头落下。 她脸色剧变,心道:“这些拳头最终是会回到左掌,被左掌接收,但同时,飞行轨迹也会受到左掌的影响,并非直来直往。” “……好似一个被线拉住的球,可以直接拉回来,但也可以甩出一个弧度后,再拉回,而其方向,就变得不可预见了。” 李静安轻哼一声,“还真是有趣的拳法。” 焦墙哈哈大笑,“垂死挣扎的人是你们。结束了!” 他左掌往下用力一拉,所有的炁都朝宁可唯的头顶砸了过去。 众人都紧张了起来,料想这个少女必定会被打得惨不忍睹。 然而,就在这时,李静安忽然一个箭步冲飞了出去,一脚将焦墙的左掌踢偏了方向。 那些黄色拳头炁团的轨迹也发生偏移,正好贴着宁可唯的胸前滑过。 得亏她平胸,不然多多少少都会被打中。 众人又是一惊,“怎么回事?这家伙又可以动了?难道他的秘术还能使用两次?” 焦墙也是一惊,双眼瞪大,转头正要看向李静安,突然一抹白色撒来,让他瞬间失了明。 而后,更是感受到裆部传来剧烈疼痛。 撩阴腿! 看到这一幕,郑玉张了张嘴,“好熟悉啊。” 祁彤也是惊呆了,又是这一招。 那些炁团回到了焦墙的左掌,但什么也没打着。 李静安与宁可唯又同时发难,两人双拳猛轰,如雨打芭蕉一般,砸在焦墙的身上。 焦墙面露痛苦,竭力看向左后方,“柴步,救我!” 李静安和宁可唯根本没给他机会,两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用俯身摸地后旋踢结尾。 两人的脚像是门板一样夹击他的脑袋,让他大脑瞬间空白。 “焦墙!” 肖强大喝一声,立刻前冲了出来。 坐靠在树枝上的张桐猛然直身,朝外面看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大,“怎么回事?” 原本他以为焦墙是胜券在握的,根本用不着他费心,但才过去片刻时间,焦墙竟然输了。 这……怎么可能? 他实在不敢相信,两个才刚入门的新生,竟然打败了丙届前十战力的焦墙。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祁彤和郑玉也是一惊。 祁彤双眼瞪大,捂着嘴道:“他……他们真的赢了?还破解了焦墙的拳法,这太不可思议了。” 郑玉也难掩震惊,实在是焦墙刚才展现出的实力,让他以为焦墙是绝不可能被打败的。但…… 眼前的一幕,又让他不能不信。 他实在想不通,李静安他们为什么会赢。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时候,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快点前去帮忙。 两人飞身而下,快速落位。 李静安皱了皱,心道:“还以为真只来了一个人呢?”又看了看郑玉等人,“原来来了啊。” 见肖强那些人冲了过来,他二话没说,一脚踩在焦墙的脑袋上,“谁敢过来,我踩爆他的脑袋。” 肖强等人不敢动了,说道:“别乱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静安好笑道:“不客气?怎么不客气?” 说着,又是狠狠一脚踩在焦墙的脸上。 焦墙恢复了清明,看到自己被踩在脚下,屈辱难忍,想要发作,但因为受伤过重,体内的炁根本就调动不起来。 而且,因为使用回风拳的缘故,体内的炁也所剩无几了。 柴步道:“小兄弟,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放了他?” 李静安看他像是看傻子一般,“你觉得呢?” 柴步道:“那你想怎样?” 李静安道:“不是我想怎样,是你们想怎样?我似乎和几位无冤无仇吧,那你们这是……” 柴步说道:“我们也没办法,我们是受人之托。” 李静安问道:“是受谁之托?” 那张纸条只写了有人要对付他,却没写谁要对付他。 柴步正要回答。 焦墙从鞋底露出一张嘴来,“别说!” 李静安脚上猛地加大力道,又看向柴步说道:“不用管他,告诉我,是谁?” 柴步看向焦墙,见焦墙即便被踩在脚下,也依然摇头。 他不好说了,因为涉及到向晋,还不真不好出卖。 李静安见他不回答,抬头想了想,“不说?哼,你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他望向柴步的眼睛,“是向晋。” 柴步脸色剧变。 看到他这个反应,李静安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实也很好猜,因为他得罪的无非就这么几个人。 一个是释空,一个向晋,当然还有昨晚其他的那些人。 只是那些人没有明面上与他起冲突,应该不至于动手。 而释空,他的势力庞大,门人众多,如果真的派人来,肯定会派一些高手来,而不是焦墙这样的学生。 所以,只能是向晋了。 李静安微微一笑,“看来我说对了。呵,还真有胆啊。” 焦墙说道:“你猜对了又如何,只要我们不承认,你们就拿他没办法。” 李静安道:“我拿他有没有办法还不好说,但至少,我现在拿你有办法。” 焦墙冷哼一声道:“哼,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认为旁边有这么多人看着,还有刑罚堂在,李静安不敢把他怎么样。 李静安瞄了他一眼,“这么横?行,那就……” 话未说完,忽然他抬起另一只脚,一脚将焦墙的手臂踩断了。 “啊!” 焦墙疼得大叫,正要警告李静安,只见李静安又踩断了他另一只手。 “啊!” 又是一声惨叫。 “住手!”柴步连忙喊道,想要上前阻拦。 “都别过来,不然宰了他。”李静安面露凶光,冷冽的神情不像是说假话。 柴步只能止步,“你别乱来了,不然闹到刑罚堂去,你没好果子吃。” 李静安笑道:“就算闹到刑罚堂又如何?是你们先惹事在先,我还不能还手了?” 柴步冷笑道:“谁说是我们先惹事的,明明是你们先挑的事。” 李静安望向她,“你打算颠倒黑白了。” 柴步道:“没有证据的事,本来就是各执一词,更何况现在是我们的人被伤了,你说刑罚堂会信谁?” 李静安看向祁彤几人,“你们打算站哪边?” 祁彤正要开口,郑玉抢先一步说道:“我们哪边都不站,我们只是路过的。不过,我确实看到是他先动的手。” 说着向焦墙一指。 他必须这么说才行,倘若说他们一早就埋伏在这儿,那会让焦墙怎么想? 不到最后一步,他还不想与焦墙闹得太僵。 李静安笑了笑,然后看向柴步,“现在你们有什么话说?” 柴步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而且数量这么多。 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时候到了刑罚堂还真不容易狡辩,四张嘴哪说得过七八张嘴。 肖强看了一眼郑玉,问道:“你是什么人?敢和我们作对?” 他们虽然都是丙届的学生,却相互间不认识,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平庸。 不像焦墙,丙届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也从侧面说明,他的战力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厉害的人,此刻就倒在李静安的脚下。 第三十三章别杀我 郑玉说道:“你不用管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只是正好路过这里,没有要和任何人作对的意思。” 肖强道:“既然你不想与我们作对,那就快滚。” 郑玉道:“不好意思,这事,我们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如果刑罚堂的人问来了,我们不会隐瞒什么。” 肖强向他一指,“你……” 郑玉心里发慌,面上却不敢表露太多畏惧,心道:“祁彤,我真要被你害死了。” 李静安说道:“看来,各执一词的办法行不通,就算闹到刑罚堂去你们也不占理。” 柴步说道:“那你想怎样?” 李静安看着脚下的焦墙,“我的想法很简单,我想过点平静日子。” 柴步想了想道:“没问题,只要你把人放了,这事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也不会找你麻烦。” 焦墙焦急,心有不甘。 但人被踩在脚下,又无可奈何。 李静安摇头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在我这里,毫无信任可言,我不会相信你们的口头承诺。” 柴步道:“我们可以发誓,而且他们也能作证。” 说着,向郑玉和祁彤一指。 李静安依旧摇头。 柴步皱了皱眉,“那你说怎么办?” 李静安呼出一口气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把真的债主给我找来就行。” 张桐和肖强对视一眼,要动向晋? 焦墙直接拒绝道:“不可能!” 向晋是他的表弟,是他那做大官的舅舅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把向晋交出去。 李静安望向焦墙那张满是石灰的脸,不过已经恢复光明的眼。 先前他反应还算急速,护住了眼睛,没让太多石灰进入,至少右眼没事,但依旧会忍不住眨眨眼,显然不太舒服。 李静安道:“拒绝我,难道你以为我真不敢把你怎样?” 焦墙轻哼一声,“哼,你能怎样?难道还敢杀了我不成?” 李静安抬起头想了想,随即说道:“这倒是个方法,只要你死了,我也就不用担心你报复了。” 说完,便高高抬起一脚,对准焦墙的心脏。 柴步大惊失色,“住手!” 其余人也都是面色剧变,无论怎样,他们都没想过杀人,然而此时李静安却表露出了,他们所不具备,或者说不曾遭遇过的杀意。 浓浓的杀意! 轰! 李静安一脚踩下,一抹鲜红,瞬间就彪了出来。 柴步一步上前,就要拿下李静安,然而他刚行动一步,就发现焦墙并没有死。 他赶紧停步,因为李静安又抬起了脚,随时准备落下去。 其余人也从震惊中回神过来,这才看清,原来李静安瞄准的是焦墙的心脏,但踩裂的,却是焦墙的肋骨,连同肋骨下的脾。 焦墙再次痛苦大叫,他清楚地感受到有三根肋骨断裂,还有脾也在出血,如果不处理及时的话,他很可能会死。 他这时才明白,眼前这个踩住他的少年,原来真的是动了杀意,而且真的可能杀了他。 他吓坏了,再不像先前那么刚硬,连眼泪都下来了,“别杀我别杀我……” 一个人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时,是不会体会到死亡所带来的恐惧的。 只有当他们真正直面死亡时,才知道死亡到底有多可怕,他们内心有多恐惧和抵触。 李静安那一脚粉碎了焦墙“生命不受威胁”的信念,让他赤裸裸地暴露在死亡之下,他怎么可能不感到害怕。 他也不过才十四五岁,又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没有久经沧桑的人生感悟,不怕死才怪。 李静安眯眼朝他看去,“原来你会害怕啊。” 焦墙哭咽着道:“我怕,我真的怕,求求你放过我,快送我去医道部,我的脾已经在出血了,再不医治,我会死的。求你快放了我。” 李静安摇头,“事情还没解决完,你还不能走。” 柴步站出来道:“小子,你当真敢杀人不成?要是他死了,你也活不成?告诉你,他舅舅可是楚城的高官,你要为你的未来好好考虑一下。” 李静安冷哼一声,不以为意,说道:“如果你不闭嘴,他真的可能会死,而我的未来,就不牢你操心了。或者说,要不我们来打个赌?看我敢不敢杀他。” “你……”柴步不敢再多说什么,因为他已经看到李静安踩住了焦墙的脖子。 焦墙脸色涨得通红,明显进不了气。 他连忙退后,说道:“有话好好说,不要乱来。” 李静安微微抬脚,让焦墙多少进了点气,不过脚尖还是压在脖子上,随时可以踩断焦墙的咽喉。 李静安扫视众人,“哼,非要犟。” 柴步悻悻然,他不犟不行,总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李静安说道:“我还是先前那个要求,把向晋抓来,什么时候把向晋抓来了,我什么时候放人。” 柴步看向后面两兄弟,要他们拿个主意。 一边是楚城大官的儿子,一个是生命正在流逝的兄弟。 要前途,还是要兄弟,必须做个选择。 几人犯难,无法抉择。 这时,焦墙忍着痛喊道:“快……快去抓人,去啊。” 表弟虽然重要,但终究只是表弟,哪比得上自己的命。 柴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肖强说道:“就听他的,去吧。” 肖强想了想,便和张桐对视一眼,一起走了。 倒不是他们更看重兄弟,而是焦墙死了,他们一样前途不保。 留着焦墙,他们多少还能有些机会,再者说了,以后也未必会被分配到楚城啊,大不了去西南地区,或者东南嘛,虽然那些地区不富庶,但至少有职位,而且表现良好,也不是没机会上升。 看到他们走后,柴步又说道:“能不能先放开他,他的伤势太重,要是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这是实话,五脏六腑这些器官不比一般的器官,一旦发生损伤,将会对修行造成极大的影响。 李静安摇头,“不行。做错了事,怎么能不受惩罚,不给他留下深刻印痕,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话虽这么说,但脚下还是微微收了点力,不至于弄得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很怕麻烦,之所以做这么狠,就是为了震慑这一众宵小。 既是震慑,当然不会做得太绝,免得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看到他这个样子,祁彤等人是又害怕,又敬佩。 面对强权,依旧这么强势,这是他们所不敢的。 这也向她证实了一点,她果然没看错,李静安这种人,虽然出生低微,但的确非凡,今后的世界,并将有他的一席之地。 宁可唯也看向李静安,她也没想到李静安会动杀心。 她发现,她离李静安越近,知道李静安越多,好像就越是看不懂李静安了。 一开始他以为李静安是个很散漫,很温柔的人,但现在,却又觉得李静安是个很“狡诈”,很狠辣的一个人。 她实在看不懂。 李静安也没解释什么,对于他而言,事情其实很简单。 他就一个原则——嫌麻烦。 为了让自己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可以把事情做的很绝。 像焦墙这种,如果是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他绝对还会“卷土重来”,但要是给他一个痛苦的无法磨灭的印象,在他心里狠狠扎上一根钉子,那他或许会消停一些。 李静安一直认为,“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是至理名言。 这一点,他已经在村子里做了证明了。 村里好几个泼皮户,谁家都敢得罪,但就是不敢得罪他们家。 因为,他们知道,李静安说要让他们好看,是真的会让他们好看,而不是仅仅停在嘴皮子上说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整天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李静安才会在空闲的时间里,总是摆出一副慵懒散漫的姿态。 因为这时,他才难得放松片刻。 长此以往,这副姿态便逐渐演变成了习惯,并保持至今。 第三十四章换人 凉亭内,向晋翘首以盼,不时伸长了脖子朝小路望去,期待焦墙能带回好消息。 只是,他等了许久,依旧不见来人。 他有些心急,便打算出凉亭去看看,然后刚走出亭子,便看到肖强和张桐快步走了过来。 他心中一喜,以为事情办妥当了,连忙笑着迎了过去,但瞄了瞄,又发现焦墙没在,便问道:“肖哥、张哥,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了?我表哥呢?” 肖强与张桐对视一眼,有些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肖强说道:“他还在那边。” “还在那边?” 向晋奇怪,但仔细一想,又明白了。 莫不是表哥还在教训李静安,这两人是来叫自己过去看好戏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荡,连忙问道:“你们是来喊我过去的?” 肖强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心知这小子肯定想歪了。但事已至此,也懒得解释什么。 便轻嗯了一声,“走吧。” 向晋等到肯定答复,心中更是喜悦,哈哈笑道:“不愧是表哥,一出手就把那家伙解决了,真是大快人心啊。诶,肖哥,你给我说说,表哥是怎么搞定那家伙的?已经把他手脚折断了吗?” 肖强不知该说什么,心道:“你表哥没搞定那家伙,反倒被那家伙搞定了。而且,不是你表哥把人家手脚折断了,而是那家伙折断了你表哥的手,至于脚,可能人家没想起来,所以才没折。” 只是这话不好说出口,不然这小家伙知道事情不妙了,肯定不愿过去。 到时候,他们又不好强来,总不能强带他过去吧。 便只得又轻嗯一声,“快走吧。”说话时,根本不敢看向晋的脸色,生怕被识破。 向晋心中喜悦,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李静安的样子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肖强与张桐对视一眼,然后一起无奈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小家伙一会儿看到他表哥被人踩在脚下,会是什么表情。 走了片刻。 来到那片林子。 向晋突然说道:“不行,我不能露面,一旦让那家伙知道是我在对付他,一定会去郡主那里告发我的。 郡主可是当着我的面警告过我,要是我公然忤逆她,只怕会惹得她不高兴。我就躲在后面看一眼就行,你们去解决吧。” 肖强心想你不去怎么行,连忙说道:“他已经知道你了,所以没必要隐瞒。” 向晋吃惊,“他知道是我了?他怎么知道的?” 肖强心想我怎么知道,说道:“你自己问他吧。” 向晋偏着脑袋,“他怎么知道是我的?难道是猜到的?不应该啊,我没暴露啊……算了,知道了就知道了,大不了到时候给郡主好好解释一下就是了,一个低贱的泥腿子而已,我不信郡主会因为他和我翻脸。” 他正说着,眼睛忽然就看到了正前方的李静安,而李静安也在此刻看到了他。 向晋脸色瞬间剧变,“你……你怎么没事?我表哥呢?” 李静安伸出右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表哥!” 向晋吃惊地叫了一声,这画面太过残忍,让他觉得有些不现实。 怎么是表哥被人踩在脚下,不应该是李静安吗? 到底怎么一回事? 肖强和张桐叹息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向晋看了过来道:“到底怎么回事?” 肖强偏过头,不想解释。 张桐也沉默,不想搭茬。 最终还是柴步站出来解释,“向晋,你表哥栽了。” 向晋双目瞪大,“怎么会?” 柴步说道:“你表哥受了很严重的伤,要是不及时就医的话,很可能会死。” 他不知道向晋怎么看待死亡,但还是说道:“现在情况很严重,要想救你表哥,只能拿你换他了。” 焦墙面露痛苦之色,眼泪哗哗的流,“阿晋,救我。” 向晋还处在震惊当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表哥,你为什么会输?” 焦墙神情痛苦,不知该如何解释,更何况现在又不是解释的时候。 他望着自己的表弟,只是喊着,“救我救我……” 这时,李静安说道:“把人押过来吧,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听到这话,柴步皱了皱眉。这是要他们动手,逼他们做出进一步抉择啊。 这怎么能行。 如果只是把向晋喊来,他们倒也算不得多大过错,可要是动手了,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要是让向晋的父亲知道了,那还不和他们不死不休啊。 可要是不动手,焦墙可撑不了多久啊。 柴步几人面面相觑,都很为难。 看到几人不愿办,焦墙连忙喊道:“救我,快点救我,把我救出来,我会保你们。” 柴步心中无语,心道:“你能保住自己再说吧。” 但焦墙已经喊了,他们又不能不做出回应,便对向晋说道:“向晋,你表哥没多少时间了,只有你能救他,为了你表哥,委屈一下吧。” 向晋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问道:“什么意思?” 柴步说道:“那家伙要我们拿你换你表哥,你表哥已经身受重伤,必须去治疗了,再拖下去,只怕会死。” 向晋大概听明白了,又看到焦墙投来哀求的目光,于是便对李静安说道:“李静安,有什么事冲我来,把我表哥放了。” 李静安冷笑,“是冲你来的啊,要想救你表哥,自己过来吧。” “来就来,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向晋冷哼一声,大步地就朝李静安走。 肖强几人对视一眼,心中无语。 看来这位是一点都不了解他面前的敌人,人家还能把你怎么样?你看你表哥,就知道人家能把你怎么样了。 三人摇头叹息,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看到向晋就这么地大步走了过来,李静安微微错愕,心道:“这家伙,平时就这么勇敢吗?呵,果然是大户子弟,胆子就是要大一些。” 他偏头看向一旁的宁可唯,递了一个眼色。 宁可唯与李静安相识时间不长,没有第一时间猜出他的意图,但仔细想了想后,便也心中明了了。 向晋走到李静安身前,说道:“我过来了,把我表哥放了。” 李静安说道:“我这个人一向说话算话。” 向后退了一步,便把焦墙交了出去。 向晋看到自己表哥这副样子,心里难受,俯下身连忙去扶,但这时宁可唯一脚扫来,直接把他撂倒,然后学着李静安的范儿,也将向晋踩在脚下。 向晋大惊,“你干什么?敢这么对我?放我起来!” 李静安真是无语,这位小少爷,难道到了现在,还不明白是谁在掌握局势吗? 他也懒得废话,对远处的柴步说道:“这个你们可以带走了。”用脚指了指焦墙。 柴步闻言,立马上前,不过看到向晋被袭击的一幕,还是起了防范的心思,好在李静安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真的让他把人带走了。 柴步把人交给张桐,说道:“你速度快,先带焦墙去医道部。” 张桐点了点头,连忙背着焦墙走了,看都不看向晋。 柴步等人走后,才看向李静安,问道:“你要怎么处置他?” 李静安低头看向向晋,问道:“你想我怎么处置你?” 向晋冷哼一声,“处置我?你有这个胆子吗?你知道我是……啊!” 话还没说完,李静安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左边两根肋骨直接断裂。 向晋疼痛倒吸凉气,骂道:“李静安,你他娘的敢这样对我,我要你……啊!” 又是一脚,再次踢断一根肋骨。 向晋额头已经满是汗水了,怒目瞪着李静安,“你……你敢这样对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楚城的……啊!” 又断了一根。 柴步看得不忍,心道:“我的向大公子啊,都这时候了,你还威胁个什么劲儿?你看人家是吃这套的人吗?” 看了看李静安的穿着,心道:“人家分明是光腿的不怕穿鞋的,已经豁出去了啊,你还嘴硬个什么?” 吃了三次大亏的向晋终于是闭嘴了,但还是哼哼唧唧地不肯轻易低头。 第三十五章欺人太甚 李静安问道:“怎么不叫了?你再叫啊。” 向晋冷哼一声,但终究没再说狠话了。 李静安嘴角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听说你打算折断我的四肢,打烂她的嘴巴?” 向晋道:“是又怎样?” 话刚一说完,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李静安抬起脚,就踩断了他的一只手。 柴步不忍直视,干脆微侧身子,眼不见心不烦。 向晋疼得惨叫一声,又想怒骂,但看到李静安的神情后,最终还是闭了嘴。 李静安说道:“昨晚是你刁难在先,刁难不成,就动起了这种心思。 你也真是个人才,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觉得昨天我折了你的面子,让你承受不住了?呵,行。既然敢动手,那就该明白动手代价。” 李静安抬起一脚,“你说要折断我的四肢,打烂他的嘴。那好,那你先尝尝这些伤害带来的痛苦吧。” 话毕,一脚踩下去,就折断了向晋另一只手臂。 向晋疼得惨叫一声,“啊!” 李静安尤不罢休,又踩了一脚,向晋左脚胫骨断裂。 再踩一脚,向晋右脚胫骨断裂。 最后,更是一脚踢烂了向晋的嘴,让他惨叫都发不出什么太大的声音。 柴步看不下去了,走出来说道:“喂,你太过分了吧,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也太残忍了吧。” 李静安向他看来,“我残忍?那我问你,如果此刻倒下的是我,他要折断了我的四肢,你会不会也觉得他过分?” “……”柴步道:“你不是没事嘛。” 李静安道:“我没事,那是因为我赢了,倘若我输了呢?你们会对我有半分的怜悯?灾难没落到你们的身上,你们就永远无法体会到痛苦。 不过现在好了,你尝试到了,也就明白这份痛苦了。以后,再想这么做时,就或多或少能体会到其中滋味了。” 他说完了人,然后长呼出了一口气。 柴步问道:“现在你已经报复了,我能把人带走了吗?” 李静安看了一眼已经满脸鲜血的向晋,然后蹲下身,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问道:“你打算报仇吗?” 向晋呜呜说了两句,可惜听不清。 李静安道:“算了,说不清就别说了。要不要报仇都随便你,来,先把这颗丹药吃下。” 他手上一用力,就捏开了向晋的嘴巴,然后塞进去了一个黑乎乎的丸子。 向晋还没弄清楚是什么,就咽了下去。 柴步大惊,问道:“你给他喂的是什么?” 李静安淡定回答,“一颗毒药。” 一听这话,向晋脸色剧变,连忙伸手去抠自己的嗓子眼,想要吐出来,但手臂折断的他,哪能办到,一动手还疼。 柴步问道:“什么毒药?” 李静安道:“虎变丧心丸。你们听过没?这是我以前遇到一位高人,他送给我的。他说吃了这种药,会在一个月后全身长满虎斑,然后丧失心智。 差不多再过三天后,就会死去,听说死状极为凄惨,心脏都会爆掉,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向晋闻言大惊,开口呜呜哀求,可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李静安摆手道:“不用急,这东西有解药的,你一个月……哦不行,你二十九天后再来找我吧,我那时会给你解药。 当然,你也可以去医道部,找那些人研究。不过这药十分奇特,一般手段是检查不出来的,只能靠炁强行探入检查,但要是用炁检查的话,很可能提前引发毒性。 所以请人来医治的时候,务必要提前告知其危险性,免得他们不知轻重,直接结果了你的小命。 当然,你如果不急的话,我还是建议你来找我拿解药。好了,话已至此,该怎么做,自己去想吧。” 说完,他一把将向晋推了出去。 柴步赶紧接住,看到身子软踏踏的向晋,长长哀叹了一声。 “何苦来哉。 原本是来教训别人的,这下好了,反被别人教训,而且还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上。 以后,只怕再也不敢报复了。 哎。” 柴步把人交给肖强,让他送去医道部治疗。转头又看向李静安,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静安看向他,“你这个问题好奇怪,什么我究竟是什么人?” 柴步说道:“我听向晋说,你只是个来自乡野小子。但你不仅拥有秘术,还有这等毒药,这些东西,显然不是一个乡野小子有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静安道:“我是什么人好像与你无关吧。若是你也想与我作对,大可以试试,我不介意再折断几只手脚。” 柴步眼望李静安,最后终究没说什么,甩了甩衣袖,就大步离开了。 等他走后,李静安才看向祁彤和郑玉二人。 “二位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郑玉急道:“给你什么解释?我们又没答应你什么。” 李静安道:“你这么和我说话,我就有些不爽了。” 郑玉道:“本来如此,更何况你明明知道不是我们在报复,却还用那些话术来骗我们,难道不应该是你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李静安看向他,“你是什么东西,我需要给你解释?” “你……”郑玉脸色涨红,指着他,“别欺人太甚。” 李静安不以为然,“我就欺你怎么了?你还想动手不成?也是,现在我们才两个人,而你们却有六个人,以多打少,还怕什么?” 郑玉握紧拳头,“你以为我们不敢吗?” 李静安道:“你当然不敢。今天你只要敢动我一根毫毛,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剃光你身上所有的毛。” 郑玉轻蔑冷哼。 李静安道:“看来你不信,也是,我李静安不过平民一个,有什么本事对付你,是吧?但你别忘了,我给向晋喂了一颗毒药。你说,我要是让他对付你,他会不会听?” 郑玉脸色一沉,但随即又说道:“他大可以禀告刑罚堂,让刑罚堂的人逼你拿出解药。” 李静安冷笑道:“他敢吗?要是我死不交出呢?哼,别忘了,我可是乡野山村来的,穷逼崽子一个。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你觉得他那么金贵的命,他舍得和我赌?别说我只是让他整整你,就是我让他杀了你,你觉得他会犹豫?他父亲会犹豫?” 郑玉脸色难看。 李静安继续说道:“所以,你的小命可以说就捏在我的手上,我想把你怎样怎样。 他向晋要听我的,你……也得听我的。不然,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郑玉气愤道:“你凭什么为所欲为,凭什么这么对我。”说着,眼眶也有些泛红,和焦墙一样,也吓傻了。 李静安说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哼,你应该知道,从你为难别人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被你放到了赌桌上,是赢是输,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若是你实力强劲,运气顶好,那倒没什么。可要是你只是一个废物,运气又极差,那你就是在自寻死路。 这世上不是谁都是你能随便惹的,很多时候一次失足,可能就要搭上全部身家性命。你敢随便尝试?” 话已至此,自己想吧。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要是下次我再让你们办事还是这么磨叽犹豫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转身就走。 宁可唯连忙跟上。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郑玉红着眼,气得直跺脚,“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祁彤却是笑了起来。 郑玉转头看向她,“你还笑得出来?” 祁彤道:“有什么笑不出来,这是好事啊。” 郑玉道:“好事?人家都已经威胁我们性命了,还是好事?” 祁彤道:“当然是好事。”见郑玉不解,只好解释道:“他让我们为他做事,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已经和他是一个阵营的人了,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只要我们为他办事,我们就是一体的。” 郑玉道:“那又怎样?” 祁彤道:“我说过,他的未来必定非凡,既然我们和他同属于一个阵营,那我们的未来会差?” 郑玉冷哼道:“别忘了他惹了什么人,别到时候,汤没捞着,还把命搭进去了。” 祁彤坦然笑道:“那也无所谓,本就是押宝嘛。是输是赢,就看天意了。” 郑玉道:“不可理喻。” 祁彤也学着李静安双臂抱头,望着前方那个背影说道:“不知怎么的,我越看他越觉得他很有魅力,我开始喜欢他了。你呢?” 郑玉面无表情道:“我只觉得恶心,很恶心。” 祁彤看了他一眼,“不可理喻!” 第三十六章都是假的 回去的路上。 李静安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看到路边有几根狗尾草,连忙弯腰去扯了根,叼在嘴里,双手自然而然地抱在脑后。 宁可唯也有样学样,去找了根草,只是咬了一口发现味道也就那样,于是又吐了出来。 看到李静安走远了,她快步跟上,“喂,李静安。” 见李静安没有停下的意思,连放缓速度的趋势都没有,便只得加快速度了。 一个蹦跳落定,来到李静安的身旁,然后望着李静安棱角分明的侧脸,有些出神。 不过,她的目光马上又落到了李静安的后背上,见李静安后背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还露出了里面的红色。 心道:“他里衣穿的红?” 又想起之前李静安为她挡下那些伤害的一幕,心中有些触动,出声问道:“李静安,你没事吧?” 李静安含糊回了一句,“没事。” 宁可唯又问道:“之前你被那么多拳头打中,怎么会没事?” 这个疑惑她先前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李静安道:“因为……这个。” 他右手伸向衣服里,然后用力一拉,便拽出了两块红布。 宁可唯没认出来,问道:“这是什么?法宝吗?” 李静安道:“这是释空的那件袈裟。” 宁可唯恍然大悟,但又问道:“不是整个一件吗?怎么只有这两片了?” 李静安说道:“整个袈裟不好穿,而且容易暴露,所以我就把袈裟的金丝线给拆了,把它分成了一八零八片,这是其中两片。” 宁可唯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你遭受那样的重击,还能动弹。” 李静安轻哼一声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替你挡伤害?” 宁可唯假装抽泣了一下鼻子,“原来是这样,亏我还感动不已,视你为救命恩人呢?原来你不是真的对我好,好伤心,好难过……”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做抹眼泪的动作,样子可怜极了。 李静安翻了个白眼,“弄点口水上去,这样装得像些。” 宁可唯一听这话,立即照办。 伸出右手食指在嘴唇上沾了沾,然后点在眼睑下,等那里湿润后,问道:“是这样吗?” 李静安无语,“你小时候脑子被门夹过?” 宁可唯摇头,但马上又说道:“没有,不过吃过被门夹过的核桃。” 李静安哭笑不得,“你呀你……真的是……” 看到李静安那张灿烂笑脸,宁可唯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哇,李静安,原来你会笑啊。” 李静安收敛了一点笑容,“我又不是死人,为什么不会笑?” 宁可唯道:“但我平时看你都不怎么笑啊,你好像总是一张事不关己的臭脸。” 李静安道:“这世上大多数事确实不关我事,而我确实不想理会。” 宁可唯笑道:“你是怕麻烦是不是?但你好像总是在找麻烦。” 李静安摇头,“不是我找麻烦,是麻烦找我。比如那个郑玉,他要是好好做自己的事,我会和他起冲突? 还有那个释空,要是他像学宫说的那样,公平公正,人人的机会都是一样,我会揭露他? 再就是那个向晋了,完全就是脑残一个。你说他和我根本就不认识,但昨天却一个劲的刁难,想让我难堪。 最后翻倍羞辱了,他又受不了,还喊人来揍我,这是我自找的?” 宁可唯点点头,“好像不是。” 李静安没好气道:“本来就不是,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只要别后悔就行。” 宁可唯笑了起来,“他们现在一定后悔死了,尤其是那个向晋的表哥,你看刚来时多横啊,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架势,但最后呢……盒盒盒,他竟然眼泪纵横的哭着求饶,他怎么转变那么大?” 李静安道:“吃到苦头了,自然就知道害怕了。” 宁可唯笑道:“相比于害怕,他可能更多的是困惑,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竟然有这个法宝在身,所谓的秘术,只是说出来麻痹他的手段。” 李静安静默,没说什么。 宁可唯把那场打斗回想了一遍,又笑道:“现在想想,才发现你这个人真是有些‘狡诈’啊。” 李静安看了过来。 宁可唯说道:“你明明有这个袈裟替你挡下了那些伤害,但你却还是装出一副受伤极重的样子,让那人大意,以为有机可乘了。 所以在那之后,他的出手明显肆无忌惮了许多,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大意,在你面前中门大开,暴露了破绽。 你抓住机会,一举将他打伤了。不过这时,你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又一屁股坐在地上,说自己的秘术力量已经耗尽了,只能交托给我一人了。 他信以为真,真的以为你无法动弹。所以之后便全力攻击我了,全然不管坐在一边的你。但他哪知道,你无法动弹也是装的,目的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呵,满口谎言,趁机发难,这还不狡诈?” 李静安耸耸肩,不以为意。 宁可唯又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别说他了,连我也被骗了,那时我还真以为你动不了呢?也是,大家都认为你是使用了秘术,一般像这类秘术短时间内只能发挥一次。 你已经用秘术的力量攻击了一次,他们自然而然地认为你不可能再进攻了,而且那时你也委顿坐在了地上,他们就更加确信你因为使用秘术,已经把身体力量透支完全了。 但,哼哼哼,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你根本就不会秘术,你只是有块袈裟而已。” 说到这里,她哼哼了起来,“说白了,就是一开始你用袈裟挡下了那一击,让他们判断产生了失误,后面的猜想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只是基础是错的,所以后面的东西,就全错了。环环相扣,虚虚实实,是不是?” 李静安点头,“他们把战斗想简单了,战斗不只是身体力量的对碰,还有观察力、分析力、心理承受力……各方因素的综合对拼。 那家伙力量太过强横,我们要想战胜他,就不得不想得比他更多一点,不这样我们怎么可能取胜。” 宁可唯点头,“所以,你和他说话时,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激怒他,就是为了让他判断失误是不是?” 李静安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 宁可唯笑道:“我确认一下嘛。”又想起一事,笑着问道:“你秘术是假的,那你喂给向晋的毒药?” 李静安道:“也是假的。” 宁可唯好奇问道:“那你给他喂得什么?” 李静安用脚踢了踢路边的泥巴,“泥丸呗。” 宁可唯一愣,随后哈哈笑了起来,“原来是泥丸,难怪你那时说这毒药检查不出来,还威胁他们说,强行检查可能会提前引发毒性。原来他根本就没中毒,只是吃了颗泥丸。” 李静安道:“泥丸也可能有毒啊,说不定会拉肚子。” 宁可唯道:“拉肚子又不会死人。你这人……真是鬼话连篇,满口谎言。” 说到这里,宁可唯忽然拦在李静安前面,小眼睛巴巴地望着李静安。 李静安挑了挑眉,“干嘛?” 宁可唯说道:“李静安,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李静安皱眉,“什么事?” 宁可唯说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因为别人说什么我都会信以为真,尤其是身边的朋友,所以,你能不能答应,以后不骗我?” 李静安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还有那无比期盼的真挚眼神,默了默,十分认真地说道:“不能。” 宁可唯暴跳起来,“为什么啊?” 李静安一把将她扒开,“因为我跟你不熟,为什么要答应你?” 宁可唯立即说道:“我们刚才可是一起并肩作战了诶,都算得上是战友了。” “但我们才认识不到两天。” “交朋友又不是看认识多少天,要看彼此的心意契合程度。就像一见钟情,有的人还只见了一面,就私定终身了呢。” “那是见色起意。” “那……那你要和我认识多久,才把我当朋友?” “等四五年再说吧。” “你是不是只有于泽杨一个朋友?” “嗯。” “我就知道,不过你现在有两个了。” “不要自作主张。” “你管我,你又没把我当朋友。” “不可理喻。” “嘿嘿。” 第三十七章碰巧 与宁可唯分别后,李静安快步来到一片树林里,然后趴在一棵树干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那片袈裟虽然护住了他的皮肉,也抵消了不少回风拳的力量,但还是重创了他。 只是他先前不想让宁可唯多想,便只能忍住不发。 这会儿宁可唯走远了,他终于忍受不住,哇的一声把淤血全吐了出来。 他挪到旁边一棵树盘腿坐下,开始打坐调息。 即便恢复不了,但至少能让他面色如常,不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一会儿回去后,千万不能让于泽杨看出什么来,不然那个一根筋的家伙,一定会“多管闲事”。 他调息了一会儿,待到面色恢复差不多后,便起身准备回去。 但刚起身,就听到有人练武的声音传来。 他转身爬上一个小坡,在那小坡下面有个僻静的练武场,此时场内有两个人正在切磋。 是一男一女,而且是两个和尚。 这两个和尚,还是他早上刚见过的,只是他这才发现,那个身材娇小的和尚,竟是个女生。 李静安老脸一红,不知道自己早上掏出那玩意儿时,那女生有没有看见。 “应该没有吧,毕竟隔了那么远。对,就是没有。” 李静安竭力自我安慰,正这时,那两人停手不动了,一起朝小坡上看来。 只是李静安这边光线并不是很亮,两人也只是看了个轮廓。 不过和尚神皓还是一步掠出,片刻就来到了李静安的身前。待看到李静安的脸后,微微一惊,“是你?!” 心里想道:“他怎么在这?难道已经盯上我们了?” 小沙弥诗音也赶了过来,看到李静安后,也是微微一惊,但马上又有些脸红了。 李静安皱了皱眉,问道:“你认识我?” 神皓立马恢复镇定,笑着说道:“学宫内应该少有人不认识你吧,昨天在广场上,你可是风光无限啊。” 原来如此,李静安点了点头。 神皓又笑着问道:“那你到这里来是有什么指教吗?” 李静安摇头,“我只是路过这里,碰巧听到这边有声音,就走过来看看了,没想到打扰到了你们,不好意思。” 神皓对此保持怀疑,但还是笑着说道:“无妨,我和师妹就是随便练练而已,没有打扰一说。” 师妹?那就是有师承的,是同一个寺庙的?是释空的弟子? 不像啊,刚才他描述我昨天的事,用的可是“风光无限”,眼里满是倾慕,不该是释空的弟子才是。 那看来是别的寺庙的。 无所谓了,只要不惹我就行。 李静安还是拱了拱手,表达歉意,然后说道:“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神皓伸手,“请便。” 李静安转身离开。 待他走后,神皓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旁边的诗音问道:“他说的话可信吗?” 神皓道:“这个练武场偏僻难寻,旁边根本就没有路,他怎么可能路过这里,然后碰巧听到我们练武的声音?” 这分析是没错,但他们不知道是,李静安其实是因为受了伤,不得不找个僻静的地方吐血,因此才向树林里走远了一些,这才碰巧听到他们练武的声音。 完全就是碰巧,并无刻意。 诗音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说他……” 神皓摆手,神色凝重道:“看来我们已经被他盯上了,这人已经在怀疑我们了。我们今后的行事,恐怕要更加隐秘才行。” 诗音说道:“他会不会是暗影卫的人?” 神皓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暗影卫一直在观察我们的动向,在我们身边安一只眼睛,完全有可能。” 诗音焦急道:“那这样一来,我们做事岂不是束手束脚了?那还怎么为天皇带回那些宝贵的东西?” 神皓道:“他们大宁有句老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知道了眼线是谁,以后小心些就是。” 诗音嗯了一声。 神皓又说道:“我看这人性格冲动,做事莽撞。应该是个血性男儿,所以……” 说完,就看向诗音。 诗音脸色微变,咬了咬嘴唇,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神皓说道:“先不用那么急,你可以尝试先接近他,待到与他关系密切了,再一点一点让他陷进去。 最好能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事,到时候我们再许以高官厚禄,让他加入我们出阳国,也未尝不行。” 诗音点头。 神皓望着她那张拥有破碎感的,独一无二的,绝美的小脸,摸了摸她的光头,说道:“头发可以留起来了。” 诗音再次嗯了一声。 不过马上又说道:“神皓君,我们真的能够为出阳国的崛起起到作用吗?” 神皓面色认真,“这是当然,天皇和初音大人都安排妥当了,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十年后,我们出阳必定崛起,到时候必将称霸世界,让世界都飘满红色的樱花。” 诗音望着东方,喃喃道:“故乡的樱花快开了吧?” 神皓也望向那边,“应该快了吧。” …… 医道部。 病房内。 柴步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人,神色复杂。 肖强问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找他报仇?” 柴步转头向他看来,“报仇?那家伙给向晋喂了一颗毒药,没拿到解药前,我们怎么报仇?” 肖强道:“我们可以逼他先把解药拿出来。” 柴步问道:“那他要是不给呢?” 肖强硬声道:“刀架在脖子上,可由不得他。” 柴步轻蔑一笑,“你以为他是谁?你以为他会怕你威胁?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你敢杀人吗?你以为他会怕死吗?” 肖强道:“没有人不怕死?” “是没人不怕死,但……你觉得是他更怕死一些,还是向晋更怕?万一,立马小子铁了心,要一命换一命呢?你觉得他做不做得出来?” 柴步轻哼一声,“那小子和我们这些人不同,他不仅胆子大,而且性格狠辣。你之前没看到吗?那小子说要杀人就杀人,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与这种人比狠,那你就是在找死。” 张桐也点头道:“我先前确确实实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杀气,虽然不太浓郁,但说明他已经有了杀人的想法,要是我们当时不按照他说的做的话,只怕……” 说着,看向向晋和焦墙,这二人还未必回得来。 柴步接着说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小子泥腿子一个,还真有可能什么都豁得出去。所以,我建议我们不要再招惹他,免得引火上身。” 肖强问道:“那焦墙的仇和向晋的解药怎么办?” 柴步说道:“这些事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我们力量有限,帮不上什么忙?” 肖强与张桐对视一眼,明白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三人商量完毕,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而床上的焦墙昏迷不醒,不知要休养多长时间。 而向晋也因为恐惧,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在梦中,他看到李静安拿着一把剑,一直在追他,嘴里还大喊着要杀了他…… 噩梦缠身! 李静安回到宿舍后,看到于泽杨在盘腿修炼,也没打扰到,回到自己的床上,换了一件衣服就去洗漱了。 不过他注意到,睡在他对面的那个舍友,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早出晚归?偷桃子去了?” 睡在上铺的那个胖子倒是睡得香甜,而且已经隐隐能听见鼾声了。 李静安摇了摇头,知道今晚又得蒙在被子里睡了,难受。 洗完澡后,李静安回到床上,把那件破烂的衣裳放到一旁,明天可以让于泽杨帮忙补补。 至于那两片袈裟,李静安又将其塞进了前胸和后背,当作护甲使用。 只是,不知为何,这造型看起来有些古怪,有点像肚兜,还是红色的罗汉肚兜。 李静安也没在意,整理了一下,便睡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分班 次日。 李静安还在睡觉,于泽杨就跑了进来喊他,“静安,静安,快醒醒,分班了,快醒醒……” 李静安晕晕乎乎睁开眼,“怎么了?” 于泽杨兴奋道:“分班了。” 李静安揉了揉眼睛,“分什么班?” 于泽杨道:“分班啊,听说一共有三十个班,每个班有一百个人左右,不知我们有没有被分到一个班。 快起来,我们去看看。” 李静安一边穿衣,一边无奈说道:“急什么,你去得早,去得晚,都不会影响结果,有必要着急嘛。” 于泽杨道:“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我们好做准备啊。” 李静安更加无语,“有什么准备可做的,到时候只要去到班级就行了。” 于泽杨可不管李静安的这些道理,依旧催促他。 李静安没办法,只得加快速度。 待到两人来到公告栏前时,前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李静安望着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人,说道:“我早说不用急吧,你看,来了也是干瞪眼。” 于泽杨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没办法只能在外围先等一会儿了。 但这时,宁可唯突然从后面跳了出来,“嘿!” 吓了两人一跳。 李静安没好气道:“干嘛总是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 宁可唯鹅鹅鹅地笑了起来,“好玩嘛。对了,你们看了自己的分班没?” 李静安下巴抬了抬,“这怎么看?” 宁可唯朝人群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挤进去看呗。” 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要去你去,我才不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宁可唯拉了出去。 宁可唯左右各牵一人,然后像一头耕地的水牛,一头扎入到了人群中,兴奋地与前面那些人挤,脸上笑容璀璨,好像烈日。 李静安眼睛瞪大,又是惶恐,又是腻歪。 宁可唯这自来熟的性格,让他有些吃不消。 于泽杨倒是能接受,脸上笑意多多。 在人群里钻了一会儿,最后两人在宁可唯的带领下,终于杀到了最前面。 宁可唯趴在公告栏里寻找,又吩咐两人道:“李静安你去看一到十班,于泽杨你去看二十一到三十班,找到结果后,在我这回合。” “好。”于泽杨欣然答应。 “真麻烦。”李静安也不情不愿地朝人堆里挤,往边上挪。 其实他不喜欢与人扎堆,特别是这种还伴随肢体接触的,让他很不自在。 但没有办法,宁可唯硬生生地把他拖了进来,他现在想要出去,也难以出去了。 好不容易挤到边上,他正要看,很快就被人扒开了。 他也不反抗,也不说别人什么,只是那神情,还显得有些委屈。 不过,他还是竭力地往名单上瞄,有时还不得不踮踮脚。 只是人实在太多了,他又缺乏主动性,所以没看两眼,就被人挤到“郊区”去了,再难看到什么。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再过去挤时,突然,人群如潮水一般自动分开了,然后在中间让出了一条道路。 李静安正奇怪怎么回事时,后背就感到了一股寒意袭来。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英俊少年缓步走来,他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离,好似狼入羊群。 那少年身着青色劲衣,脚踏黑镶玉鳞靴,手拿白鞘长剑,头发披肩,剑眉星目,俊逸非凡,冷酷如霜。 少年正是李静安的那位只见过一面的室友,姓风千名寒楼。 李静安看到他走来,旁边的人都自觉地给他让开一条道,好像生怕被他宰了似的。 也是,他的脸太过冷峻,好似从里到外,都写着“生人勿进”“此人危险”八个字,也难怪这些人会怕他了。 李静安倒是不以为然,看到人群分开后,就先他一步走到了名单下看了起来。 这一举动,让不少人为他捏了一把汗,生怕寒楼一个不乐意,就上前把李静安给砍了。 事实上,寒楼对李静安的“僭越之举”并不在意,甚至在李静安看名单时,他还稍微挪步了一下,没挡李静安的路。 众人这才发现,这位也许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一些官家小姐稀罕他的容貌,甚至有了主动上前打招呼的念头,不过终究还是没敢轻易付出行动。 李静安看了一会儿,最后目光落在第五张纸,也就是五班名单上。 “风千寒楼,宁可唯……李静安……于泽杨。找到了。” 李静安眼角一跳,“呵,三个人竟然在一个班。” 得到了答案,他转身对远处的宁可唯和于泽杨喊道:“找到了,在五班,走吧。” “哪里?我看看。”宁可唯又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好像一条泥鳅。 不过来到李静安这边后,发现这边竟然这么宽敞,有些不可思议,“哇,你这边人怎么这么少,我那边人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寒楼的侧脸,小心肝儿一跳,心道:“好帅的娃儿。” 李静安不愿耗在这里,说道:“走了。” 宁可唯却道:“你先走吧,我再去确认一下。” “随便你。”李静安说了一声,就走开了。 而宁可唯来到那个名单前,一边假装找找名字,一边偷瞄站在一旁的寒楼。 心里忍不住再次赞叹道:“好帅啊,人怎么可以生得那么英俊?” 外面的李静安和于泽杨汇合了,于泽杨问道:“宁可唯呢?” 李静安抬了抬下巴,“还在那边确认呢。” 于泽杨转头看去,只见宁可唯和寒楼并肩站在通知栏前,周围人以他们为圆心,将其包裹在内,让他们成为万众的焦点。 于泽杨说道:“你不是看好了吗?她还确认什么?” 李静安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又抬起手,抱着后脑勺,懒散说道:“行了,知道在那个班就行,可以回去了。” 于泽杨点点头,往另一边去了,他还要继续修炼。 宁可唯终于把盛世美颜欣赏够了后,连忙挤出人群,正要找李静安,却发现人早就没影了,“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都不等我。” …… 天甲间。 月新月望着分班名单,问道:“规矩还是和往年一样?” 站在对面的歌桡点了点头,“每班都分配到了一到两个天才,由他们带领,应该能起到不少积极作用。 其余人则是按照亲近原地,尽量让同一个地方的人在一起,由此是那些小地方来的,让他们彼此间有个照应。” 月新月点头,“这样很好。”又问道:“那个……叫什么来着,李……静安,是吧?他在哪个班?” 歌桡说道:“在丁五班。” 月新月翻开第五张纸,果然看到了李静安的名字,不过马上又疑惑了起来,“他竟然不是那个带头的,这个风千寒楼是谁?他天资很高吗?” 歌桡道:“天纵奇才,有人给他看过,说他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天才。” 月新月抬起眸子,“千年难得一遇?百年难得一遇就算是妖孽了,他竟然是千年难得一遇,这是不是有些夸大了?” 歌桡道:“也许有夸大的成分,但学宫里的剑道老师已经看过他了,说他确实是天资极高。而且……他现在才十三岁,但剑道水平已经不低了。” 月新月好奇起来,“不低?什么水准?” 歌桡伸出手势,比了个“七”,“至少……七品。” “七品?”月新月吃惊,“一般的学子刚进入学宫,水平都差不多刚入流,可算九品,一些好的,家学渊源的,也不过才八品。他竟然已经有七品了,已经相当于学宫乙届学生的一般水平了。” 月新月眯眼,有些不信,“真的这么厉害?” 歌桡道:“可能更强。” 月新月挑了挑眉,随即又大笑起来,“难道说,今年学宫南北大比,我们学宫有机会赢了?” 歌桡犹豫道:“虽然风千寒楼很强,但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大比是需要五个人的。” 月新月又委顿了下去,“这么说,还是没戏。” 歌桡道:“也未必,要看其他人了。” 月新月点点头,又看向“李静安”这三个字,问道:“李静安是什么水准?” 歌桡老实回答:“一般,不高也不低。” 月新月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她也是个天才呢,高看他了。” 歌桡道:“这孩子其实资质不错,但……就是懒了些。” “懒?”月新月皱眉,“他懒还能考上学宫?” 歌桡苦笑道:“所以他资质不错嘛。” 月新月冷哼一声,“有这么好的资质,还想懒。哼,去告诉左影,务必给我好好训训这个家伙,一个月后,这家伙的实力必须达到班级前三,不然我别怪我客气。” 歌桡为难道:“这事不好强来吧。” 月新月看向他,问道:“谁是院长?” 歌桡拿好要处理的文件,直接走了出去。 第三十九章给坐骑道歉 医道部。 向晋已经醒了过来,手脚都被接好了,不过还是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使用,但嘴里的牙齿无法修补,只能镶嵌几颗了,不然说话容易漏风。 躺在他对面的焦墙情况稍微好些,脾已经被医道部的人用炁治好了,手脚也无大碍,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不过因为遭受重创,力量暂时动用不了多少。 两人侧身相对,皆神情复杂。 这时,门被推开了。 一看到进来的人,向晋立即喊了一声,“娘~” “舅妈。”焦墙也连忙喊道。 两人本来已经止住泪水了的,但现在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实在是太委屈了。 “晋儿!”庄绿蓉看到躺在床上的儿子,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快给娘说说,娘给你报仇。 我的晋儿啊,是谁下的毒手,你看把人打成了这样,太可恶了。” 一边拉着向晋上下检查,一边抹眼泪,伤心得不行。 后面的进来的向德荣也是眉头紧皱,脸色阴沉。 向晋哭着说道:“娘,你要……我报求啊……” 因为被打掉了几颗牙齿,说话都漏风。 这让庄绿蓉更心疼了,抹了抹儿子的眼泪,说道:“放心吧晋儿,娘一定会为你报仇。说,这是谁干的?” “是李竟然……” “谁?” “李急难……” “?”庄绿蓉没听清,转头看向自己男人。 向德海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眼巴巴地焦墙,问道:“焦墙,到底怎么回事?” 焦墙看了半天的母子情深,终于被搭理了,连忙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要不是那家伙耍诈,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向德海点点头,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庄绿蓉就叫了起来,“你还有脸说话?要不是你不中用,我儿子会被打成这样? 还用我儿子去换你,真亏你做得出来,真不知你这个表哥是怎么当的。 还好我儿子没事,不然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焦墙无语,心想我也是受害者啊。 然而庄绿蓉根本不听他解释,转头对向德海说道:“官人,这事不能罢休,那个泥腿子竟敢把我们儿子打成这样,你必须给儿子讨回公道。” 向德海皱眉,“这里是学宫,就算是我也不能乱来。” 庄绿蓉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什么意思?你是打算不管了?别人打了我们的儿子,难道我们就一声不吭? 要是平常切磋,有个误伤倒也算了。但你看,这是切磋吗?这是把我们的儿子往死里打啊,不仅折断了手脚,还把牙都打掉了。这是人干的事吗?他怎么这么残忍?” 说到这里,她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自己都舍不得动手,他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儿子?反了天他。 德海,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讨个公道回来,我们的儿子不能白白受人欺负,绝不!” 向德海道:“我会去找歌桡,让他给我一个说法。” 庄绿蓉一听是去找歌桡,又不干了,说道:“不行,不能找他。” 向德海朝她看来。 庄绿蓉说道:“你去找歌桡,他无非就是动用学宫律规惩罚一下那个泥腿子,不痛不痒的,有什么用。 不行,他让我儿子断手断脚,我也要让他断手断脚,你亲自去找他,去把他手脚折断。” 向德海觉得不可理喻,皱眉说道:“我说了,这里是学宫,我不能乱来。” “那怎么办?真的要这么算了?”庄绿蓉眼睛一红,又大哭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嫁给了你这么多年,动用娘家的一切力量帮你爬到如今的位置上,现在只是让你帮给我们的儿子讨回个公道,你都不肯。 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的命好苦……” 哀哀戚戚一大堆话,好像辛酸得不行。 向德海脸色阴沉,不愿再听这些,挥挥手道:“行了,我没说不管。” 庄绿蓉稍微收敛了一点哭声,问道:“你要怎么做?” 向德海道:“我不好动手,不代表别人也不能动手。他会去找个老师来弄他。” 庄绿蓉问道:“那些老师敢狠手?” 向德海轻哼一声,“只要钱给到位,有什么下不了狠手的,放心,我已经有人选了。” 庄绿蓉道:“那你务必告诉那人,必须要让那泥腿子比我儿子还惨才行,不然,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向德海嗯了一声。 看到向德海答应,庄绿蓉才又看向自己的儿子,“晋儿,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报仇。哼,一个低贱的泥腿子也敢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焦墙看向报仇心切的舅妈,还有开心不少的向晋,不知该不该提醒他们:向晋吃了一颗毒药,还没解药呢。 …… 李静安回到宿舍,本想继续睡觉,但一转头,却发现数博伦竟然也在床上。 只是,隐约地他听到一些声音,好像是在抽泣。 李静安搞不清是什么状况,但也不想自找麻烦,便没有理会。躺在床上,就打算继续睡觉了。 但这时,门口突然进来了几个人。看其衣着,显然不是寻常子弟,而且其神态,也有些趾高气扬、盛气凌人。 那些人直接进入寝室,看到李静安也在,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把视线放在了数博伦的床上。 “数博伦,跑得挺快啊,你以为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还在装睡,给我起来。” 当先一个少年一把将数博伦的被子掀开,又一把扯住数博伦的肥脚,将他往床下拉。 数博伦大惊,吓得直接哭了起来,但还是被人拖下了床。 咚! 他肥胖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哼,你再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不是跑得很快么,让你跑,让你跑……” 少年显得十分气恼,每说一句“让你跑”,就踩数博伦一脚,而且每一脚的力道都不小,所以每次数博伦的哭声都会响亮几分。 “啊~啊~” 数博伦惨叫连连,不时拿小眼睛看向李静安,然而李静安权当没看见,撇了过头。 那少年发完了火,又一把揪起数博伦的脖子,“给我起来,说,要不要给页少的坐骑道歉?嗯?你刚才不是很勇么,竟敢动手踹页少的坐骑,胆子真打啊。 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过去道歉?” “坐骑?” 李静安皱了皱眉,不过因为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他还是没打算多管闲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数博伦哭着说道:“我没有踹它,是它来扑我,我只是想把它推开而已,真的没有要踹它。” 那少年大声道:“推?有用脚推的吗?你不知道推是什么动作?更何况,它扑你怎么了?你是少了一块肉,还是掉了一层皮?它扑你是看得起你,可你倒好,竟敢踹它,真是胆子大。 走,去给它道歉。” 数博伦不动,低着个头,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少年看数博伦这副样子,有些生气了,“呵,不走是吧?是不是非要我动手?” 数博伦道:“是你们不束缚它在先,凭什么让我道歉。” 那少年道:“老子就是不束缚它怎么了?” 数博伦道:“那就是你们不对,按照学宫律规,所有进入学宫的坐骑都得被束缚,不能影响他人。” 少年好笑一声,又笑望着后面几人,说道:“嘿,你们听见没有,这家伙竟然在给我们讲学宫律规,他想用学宫律规教育我们。哈哈……” 其余人也都哈哈大笑,丝毫没在怕的。 那少年转过头,目光肃然一冷,“胖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跟我们讲对不对,你知道什么是对不对吗? 我告诉你,我们的坐骑扑了你,这就是对。 而你踹了我们的坐骑,就是不对。懂了吗?” 数博伦低着头,不回答,只看见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那少年也不管,直接说道:“行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走,去给页少的坐骑道歉。” 说着,就拉了数博伦的胳膊一下。 但数博伦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 “哼,你他娘的找打是吧?” 那少年说着就举起了一拳,对着数博伦的眼睛就要砸下。 “喂!”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几个少年不约而同地朝右边望去。 那边有个少年背部略弯,双肘枕在膝盖上,十指交错搁在下巴下,双眼森冷,目光幽幽,正望向这边。 第四十章看望 通过这些人的对话,李静安大体知道了前因后果。 他虽然不想惹麻烦,但……心里还是憋了一口气,让他不吐不快。 他一双锐利的眼盯向那个高举拳头的人,语气冷淡地说道:“没看见我打算睡觉吗?吵什么吵。” 那少年高举的拳头放下,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但他已经认出李静安,并亲眼看到过李静安与释空的“交手”,心里多少有些忌惮。 拱了拱手说道:“见谅,我们马上带他走。” 说着,就揪住数博伦的衣服往外拉。 数博伦心思急转,连忙双手抓住床柱子,死活不肯撒手,嘴里还大喊大叫起来,“我不走,我不走……” “这可由不得你。”那少年抱住数博伦的胳膊就往外拉,其余人也来帮忙。 这画面,还真有点像农村杀猪时的场面。 眼看数博伦就要松手被拖走了,李静安再次出声道:“喂~没听懂我的话吗?” 几人再次住手,一起朝他看来。 那少年也有了些火气,皱眉看向他,问道:“你是要多管闲事了?” 打扰睡觉什么的,他根本不信,所以没必要再客气说什么了,直接质问。 李静安眯了眯眼,说道:“是又如何?” 那少年冷哼一声,“你有这个本事吗?” 一听这话,李静安当即站起身来,然后胸膛硬挺,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少年,目光也越来越阴冷。 待来到那少年身前不足一米后,他停下身子,耳朵微侧,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架势一看就是要动手了。 那少年咽了咽口水,对方毕竟杀过人,手上沾满过鲜血,只凭这一点,他心里就有些害怕。 但旁边其余几个同伴都看着,要是就这么认怂的话,那也太丢脸了。 他握了握拳,咬着牙说道:“我说,你有这个本……” 话还没说完,李静安突然出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并将他狠狠举了起来。 其余人大惊,正打算上前帮忙,但李静安一转头,只是一个眼神,就吓得那些人不敢动弹了。 李静安回过头,看向那个少年,问道:“你打算说什么?” 那少年因为憋气,脸色被涨得通红,根本说不了话,只是一个劲地掰李静安的手臂,但根本不起作用。 李静安生在乡下,体力活干过不少,又修为不差,力气自然比他大一些。 而那少年,一看就是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根本挡不住。 眼看那少年的脸色越来越深了,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李静安冷哼一声,然后重重将他推了出去,撞在床柱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那少年得以解脱,大口大口地喘气,再看李静安时,眼里已充满恐惧。 李静安也不再说什么,坐了回去,直接躺在床上,而且根本不看这边,和之前一样,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只是这下几人再不敢认为他会“袖手旁观”了,纷纷拉起那个少年,一起快步跑了出去。 数博伦看到那些人走后,心里的恐惧总算是驱散了些,他揉着腿,一步一步走到李静安的床前,说道:“那个……李静安,刚才多谢了啊,要不是你我就……” 不等他说完,李静安转身望着他道:“别自作多情了。” 数博伦一愣。 李静安继续说道:“我说过我只是讨厌他们吵吵闹闹,打扰我睡觉。至于你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 你要是想在我这里寻求庇护什么的,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吧。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说罢,又将身子转了过去,继续睡觉。 数博伦哑然,本以为李静安出头了,他应该是个热心肠的人,但没想到他说的这些话,实在冷漠至极。 但,数博伦也明白,对方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与自己有关系,说白了,就是不想惹麻烦。 他觉得这没什么,对方已经帮了他一次,没理由一直让人家帮。 他拱了拱手,算是答谢了,然后回到自己的床铺前,开始一边抹眼泪,一边整理被扯下来的被子。 等整理好了,他又如先前一样,蒙在被子里哭泣,虽然声音压得极低,但还是能被人听到。 李静安皱眉,想睡也睡不了。 他起身走出屋外,看到外面阳光正好,想到月湖边上有不少草地,应该可以睡觉。 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双手抱着后脑勺,优哉游哉地往那边走去。 只是刚走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李静安!” 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好像山涧清泉。 李静安叹息一声,然后缓缓转身,果然看到了那个紫衣女孩,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世族子女,那些人在看到他后,神色各异。 秦胜寒欢喜道:“李静安,你看分班名单没?我们在一个班欸。” 李静安偏着头想了一下,好像看见了,又好像没看见,没什么印象,但还是嗯了一声。 秦胜寒来到他的身前,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李静安道:“随便走走。” 秦胜寒道:“那正好,听说向晋昨晚被个混蛋打了,手脚都被折断了,我们打算去看看他,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李静安神色怪异,推脱道:“我就不用去了吧,不太好。” 秦胜寒道:“哎呀,别这样嘛。我知道前天晚上向晋惹你不高兴了,但他也是为了替我出气啊。” 说到这里,小姑娘很小心地瞥了一眼李静安的神色,见李静安没有生气的迹象,才继续说道:“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你的面子?你有面子? 李静安挑了挑眉,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 见李静安答应,给了自己面子,秦胜寒欣喜,连忙环住李静安的手臂说道:“那我们去看看他?” 李静安瞥了一眼被秦胜寒环住的胳膊,皱了皱眉,又抬起眼眸说道:“他可能不想我去看他吧。” 秦胜寒道:“不会,你好心去看他,他怎么会不想呢。他肯定高兴得很,走吧。” 说着,就拉着李静安往医道部走。 李静安无奈,只得跟去了,但愿一会儿向晋能高兴得起来。 …… 医道部。 找到向晋的病房后,几人敲了敲门,然后一起走了进去。 向母还在,看到这么一大帮子人进来,意外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就认出了秦胜寒,连忙欠了欠身,“见过郡主。” 秦胜寒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又看向床上的向晋,问道:“向晋怎么样了?” 庄绿蓉道:“多谢郡主挂念,他已经好多了,只是晋儿他……” 话没说完,又是眼睛一红,哭了起来。 郡主走过去拉了拉她的手,安慰起她来,“向夫人放心,这件事我们不会罢休的,一定会为向晋报仇的……” 其余人也说道:“是啊,向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惩那个恶贼。太可恶了,竟然把人打成这样,实在可恨。” “可不是,还把人家手脚折断,连牙也打没了,这是人干的事?怎么能这样?” “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一定要报仇。” “对,报仇。” …… 向晋看着这一个个义愤填膺的面庞,心里感动,眼眶隐隐含泪,只是当他的眼睛余光瞄到门口那个身影时,瞳孔猛然收缩,尖声道:“你……你曾么猜着?” 牙齿漏风,说不齐全,不过还是能明白意思,“你怎么在这?” 其余人被他这个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转头朝后面看去,只见李静安正一脸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这边,“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听到这个声音,一旁还在端详郡主的焦墙,也朝门口看了过去,同样双目瞪大,手指颤抖地指着门口,“你你……” 庄绿蓉不认识李静安,看到向晋反应这么大,又看了看李静安,问道:“这位是……” 第四十一章会尴尬 “哦,我是向晋的同学,过来看看他。” 李静安大步走入,然后来到向晋的床前,问道:“你怎么样了?伤好了吗?嗯~手脚被都接好了,嘴里的牙呢?还没有啊,怪不得说话漏风。怎么不把牙补好?没有牙,你怎么吃饭?” 向晋正欲悲愤大骂,但猛然注意到一个字。 “吃”。 他猛然想起一事,“虎变丧心丸。” 瞳孔骤然收缩,连忙咽下差点骂出来的话,死死盯着李静安。 一旁的庄绿蓉一听是向晋的同学,又是郡主领来的,立刻换上了笑容,朝李静安点头致意,多谢他来看望。 李静安回应点头,又看到向晋还在死死瞪着自己,便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见向晋不语。 便转头看向秦胜寒,无奈说道:“你看,我说了他不想我来看他吧?” 秦胜寒也发现向晋的脸色很差,一双眼更是难掩悲愤。 便上前说道:“向晋,别这样。大家都是同学,平常有点小摩擦是在所难免的,你何必还紧抓着不放?别斤斤计较了?” 向晋悲苦欲绝,指了指李静安,又指了指自己。 这是一点小摩擦?是自己在斤斤计较? 秦胜寒看向晋还一脸悲愤,又说道:“行了行了,人家不是已经来看你了嘛,别那么小肚鸡肠行不行? 对了,是谁打得你?我们去给你报仇。” 报仇? 向晋想要指李静安,但又想到那颗毒药。手臂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 秦胜寒问道:“怎么了?是对方势力太大,你不敢招惹吗?别怕,在楚城的地界上,还有人比我的势力更大?反了天他了,告诉我是谁,我去帮你报仇。” 庄绿蓉见秦胜寒要帮忙,连忙上前,就要搭话,但向晋立马说道:“扑用保凑,思我自造的。” 秦胜寒看向一旁的李静安,问道:“他说什么?” 李静安摇头,“没听清。你再问问。” 秦胜寒再次问道:“向晋,你说的谁啊?” 向晋苦着个脸,连忙说道:“没射,四我自早的,普药报凑。” 秦胜寒皱眉,还是没听懂。又看向李静安,李静安倒是听懂了,微微一笑道:“他好像说是他自找的,不要报仇。至于前面那两个字,我也没听懂意思,什么射不射的。” 秦胜寒看向向晋,问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向晋心里悲痛,但还是连连点头。 秦胜寒大为不解,“为什么啊?” 向晋有苦说不出,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李静安说道:“看来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我们插手。” 秦胜寒问道:“是这样吗?” 向晋咬着牙点头。 李静安叹息一声,“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就不插手了,免得尴尬。” 秦胜寒不解问道:“为什么会尴尬?” “因为……因为……”李静安说溜嘴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其实说出来也没事,他又不怕,只是感觉气氛会怪异,想想还是算了。 秦胜寒问道:“因为什么?” 李静安找不到答案,看向向晋,问道:“额,你觉得因为什么?” 秦胜寒又看向向晋,搞不懂这个问题为什么要让向晋来回答。 向晋已经想哭了,心里把李静安骂了个遍,心说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往我伤口上撒盐,让我来回答。 但事已至此,这么多眼睛都看了过来,不回答又不行。 便含糊说道:“则不是什么光荣的四,鸟得人尽皆知了,不好看。还四让我自己粗理吧,你们就别管了。” 这些众人懂了,原来李静安是怕向晋难堪,给向晋留面子,所以才那样说。 想到这里,大家一起看向李静安:真是大度啊,之前人家那样为难他,可他不仅不在意,还以德报怨,这般为别人考虑,真是太善良了。 秦胜寒也后知后觉,看向李静安的目光也愈发闪亮。 心道:“李静安真是善良,处处为别人考虑。难怪父王说他非同一般,就这份以德报怨的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又想起一事,心道:“哦,难怪先前我邀请他和我一起来看向晋,他表现得不是特别愿意。原来他那时候,就考虑到了这点,怕向晋面子上难堪,所以才拒绝。 可我……哎,我非要他来。他为了我,不想我伤心,还是跟我们一起来了。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秦胜寒看向李静安的眼神,又带着些许内疚。 庄绿蓉更是恍然,擦了擦眼泪,温和地望向李静安,轻声道:“多谢这位小公子体谅我儿,多谢。” 李静安一脸懵,这些人怎么了? 一旁的焦墙也是看得一脸懵,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用这种眼神看这家伙,你们小心啊,这家伙就是凶手,大家不要被他蒙骗了,小心啊! 他心中悲愤,但同样不敢随便出声。关乎到小表弟的生死,他不敢胡来。 之后,几人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因为怕向晋面子上挂不住,就没说这件事了,只讲了大概的分班情况。 只是让向晋意外的是,他竟然和李静安在一个班,这让向晋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经过昨晚的事,他现在看到李静安都犯怵,即便现在身上的疼痛被驱除了,但心里的疼痛,却永远都在。 他还是能清晰地记得,昨晚李静安那个抬脚的动作和眼神,让人后怕。 聊完了后,秦胜寒带头告辞,庄绿蓉出来相送,对秦胜寒表达感谢,多谢她屈尊降贵来看自己的儿子。 秦胜寒笑着说,这是应该的,还望庄绿蓉保重身体。 庄绿蓉受宠若惊,拍了几句素雅的马屁。 之后又看向李静安,对李静安温和一笑,再次点头表达谢意,十分真诚。 李静安一脸懵,但还是点头回应。 好不容易出了医道部,李静安又恢复了双手抱着后脑勺的姿态,轻吐出了一口气。 这时,秦胜寒凑了过来,对李静安说道:“李静安,对不起啊。” 李静安莫名其妙,“什么对不起?怎么了?” 秦胜寒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全,没切身为向晋着想,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们不该来的,都怪我没听你的劝告,还拉着你一起来,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哈?”李静安一脸懵逼,什么玩意儿? 秦胜寒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以为李静安是不想让她难过内疚,而故意装成这样的。 心里感动,说道:“李静安,其实不用这样。你以后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再硬逼着你干什么了,你不用为了我而迁就我。” “哈?”李静安更觉莫名其妙,什么情况,这女人在胡言乱语什么。 见李静安还是这样,秦胜寒便以为李静安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李静安乐意,是心甘情愿的,愿意为了她而这样做。 想到这里,秦胜寒一双眼温柔望向李静安,心里更加感动了。 李静安则只感到莫名其妙,对眼前这位说的话,表的态,完全理解不了,什么跟什么啊。 其余几人看到这一幕,倒是领悟到了些什么,一个个看天的看天,望地的望地,甘愿配作绿叶。 而病房内,庄绿蓉送走那些人后,一脸喜悦地走进来说道:“想不到郡主会来看你,她还是和你一个班的,你可要和郡主搞好关系啊,以后也未必不可能结为夫妻。 哦,对了,还有其他几个人,尤其是那个样貌最好的黑衣小少年,真是温文儒雅,一表人才。这少年一看就非凡,以后必有一番作为。和他也要搞好关系,说不定人家以后也能帮衬帮衬你。知道了吗?” 向晋咬着缺牙,鼻孔里喘着粗气,一字一句道:“那家伙就四李久焉。” “什么?”庄绿蓉以为自己听错了。 后面的焦墙说道:“舅妈,你说的那个黑衣小少年就是李静安,他就是那个打我们的人。” “什么?!” 庄绿蓉如遭雷击,自己最看好的那个少年,最是儒雅随和的那个少年,亲自来看望自己儿子,并表现得最替自己儿子着想的那个少年,竟然就是打自己儿子的凶手。 这巨大的心理冲击,让她眼睛一黑,差点没缓过神来。 “他就是李静安?!” 第四十二章怎么不早说 庄绿蓉脸色涨红,问道:“你先前怎么不说?” 向晋红着眼道:“我……我总毒了?” “什么?” “舅妈。阿晋被那个家伙喂了毒药,只有那家伙才有解药。”焦墙看向晋不好说话,连忙出声道。 “毒药?什么毒药?”庄绿蓉立即问道。 “好像叫什么虎变丧心丸,毒性要一个月后才会发。听说毒性发时,会全身长满虎斑,丧失心智,最后五脏六腑爆裂而死。”焦墙也是听柴步说的。 闻言,庄绿蓉大惊失色,连忙看向自己的儿子,“晋儿,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吃下了那个毒药?” 向晋点头,他当时的确是咽下去了,只是他不知道他咽下去的其实是泥丸。 看到儿子确定,庄绿蓉险些晕倒,“好恶毒的小子,竟然这么残忍对我儿子,不行,我去找他要解药。” 说着,就要外出去找李静安。 “舅妈!”焦墙急忙喊住,说道:“他不会给解药的。” 庄绿蓉问道:“为什么?” “他之所以给表弟喂毒,就是为了拿个把柄好让表弟不敢轻举妄动,怕表弟报复他。所以,他怎么会把解药轻易交出呢。”焦墙分析说道。 “哼,他敢不交出,他要是不交出,我就要他死。”庄绿蓉狠辣说道。 “舅妈,你可能不太了解这个人,这个人十分狠辣,如果真的逼迫他交出解药的话,他恐怕不会屈服。 到时候就算你杀了他,也拿不到解药,反而会害了表弟。”焦墙苦口婆心地说,对于李静安的狠辣,他算是深刻了解到了。 “他会不惧威胁?不怕死?”庄绿蓉不信。 “舅妈,别人我不敢保证,但他……”焦墙回想昨晚李静安把他踩在脚下时的冰冷眼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他这种人与我们不一样,他可能真的不怕死。如果把他逼急了,他肯定会来个玉石俱焚的。” 这是焦墙经过昨晚那些事后,得出的结论。他看出来了,李静安这种人是真的阴险可怕,不愧是杀了释空大法师的人,和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晋儿去死?”庄绿蓉望着儿子,心痛道。 “不会,他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杀人。而且他也说了,让表弟二十几天后去找他,他会给表弟解药。”焦墙说道。 庄绿蓉看向自己儿子,见向晋点头,才放心了一些。 但她马上又问道:“难道没有其他解决办法?让医道部的老师过来,难道也解不了毒?” 焦墙摇头,“那家伙说了,这种毒药如果用常规手段检查,很难检查出来,只能用炁强行探入检查,可是用炁的话,又很可能提前引发毒性,说不定会立即一命呜呼。所以……” 后面的话不用说,庄绿蓉也懂了。 “这……这……” 庄绿蓉竟不知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落泪,“晋儿……” 向晋也呜呜地哭了起来,后悔不该招惹李静安的,不然也不会让人捏住小命。 突然,焦墙说道:“舅妈!舅舅是不是去找人惩戒李静安了?” 庄绿蓉一听这话,立即明白了过来,“糟糕!” 也顾不得自己官夫人的身份,径直跑了出去,得赶在向德海派人去整李静安前阻止他。 因为,一旦被李静安发现他们在报复,到时候李静安万一不给解药了,那自己的儿子岂不是会死? 她越想越害怕,所以几乎是狂奔而去,连头上的珠钗都跑掉了。 好在最后赶到了,不然还真不知会出什么事。 知晓这些的向德海也是神色大变,但更多的是恼怒,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泥腿子给逼成这样,简直可恶。 他暗自发誓,只要儿子脱险了,必定派杀手将李静安击杀,绝不犹豫。 …… 辞别了秦胜寒,李静安终于来到了湖畔草地上。 看着杨柳依依,清风吹拂,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懒散地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袋下,眼望蓝天白云,好不惬意。 但回想这三天所经历的事情,又心乱如麻。 尤其是释空那件事,牵涉甚广,他不知道自己损害了多少人的利益,得罪了多少人。 即便现在那些人还没什么动作,但李静安知道,水面平静不代表水下也平静,或许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是暗流涌动了。 他不知道释空的那些同门会不会为他报仇,那位被称为人间活佛的国师,会不会因为他弟子的死,而针对他。 要是把他当作蚂蚁一样,视若无睹,也就算了,可要是要把他怎么样,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对方势力庞大,修为高深,要想弄死他,真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对方到现在迟迟没有动手,可能只是在顾及影响,可能在等风声过去了,就会动手了。 李静安心急,一时竟想不到自保的手段。 而且,更让他忧心的是,对方如果只杀他一个也就算了,可要是连于泽杨也不放过,那他真的有点死不瞑目。 他突然坐起身来,心道:“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不管如何,也得保住泽阳。” 他掐断一根小草,夹在两指之间,呢喃道:“捏死一只蚂蚁么?蚂蚁能被捏死,那毒蛇呢? 你捏死我,我咬你一口。我丢掉小命,你丢条手臂,好像也不算太亏。 只是怎么变成毒蛇呢?” 他又躺了下去,“提升修为,要看毅力、天赋、资源,其中资源又分功法、名师、法宝、丹药…… 丹药我就别想了,至于法宝,除了口袋里的石灰,就是那件袈裟了。咦,那件袈裟上那么多罗汉图案,而且各个姿势怪异,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奥妙,回去后,再仔细看看吧。 名师……嗯,还不知谁教我们,不过作为上阳学宫的老师,应该都算是名师吧,即便人品不行,修为肯定不差,这一环倒是不用考虑。 功法的话,听说明天过后就能去藏书楼选取功法了,只不过只能选取黄阶功法,除非修为顶高了,才能修炼更上乘的功法。 不过也没事,有总比没有好,只要运用得当,黄阶功法未必胜不了玄阶,甚至地阶。要知道没有废物的功法,只有废物的修士。 功法不用操心,剩下的就是天赋和毅力了,我天赋……应该还可以吧,毅力……咳咳……” 李静安又看向白云悠悠,“想要平静过日子,怎么这么难啊。” 在草地上睡了一下午,到了黄昏,李静安才去食堂吃了饭,之后又回到宿舍。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数博伦竟然还在床上,难道这家伙睡了一天吗? 李静安没心思去管别人的事,当作没看见,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拿出那件袈裟来,把一百零六块布片叠放在一起,旁边是拆下来的金丝,可以等到放假了拿去卖。 至于这些布片,他还要再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玄妙的东西,比如佛门功法。 只是他对佛法了解甚少,那些罗汉虽然形态各异,好似暗藏了什么玄机,但他却看不出来。至于罗汉旁边的符文,他就更看不懂了。 “看来得找个会佛法的人帮忙看看了。佛法?” 李静安又想起了那个小沙弥,心道:“她到底看到没有?隔那么远,天又没完全亮,她应该看不到吧。 但昨晚,她见我时,为什么红了一下脸?难道看到了?” 第四十三章上课 次日。 辰时初三刻。 丁五班区。 李静安走进教室,发现人差不多都到了,座位也基本占完了,只有几个偏僻的位置还空着。 他想也没想,就准备朝后面走去。 但这时,忽然三道声音响起,“李静安,李静安,这边,这边……” “李静安,这边!” “静安,这边。” 李静安一时犯难起来,没想到宁可唯、秦胜寒、于泽杨三人都给他占了座,让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抉择。 三人也是一愣,没想到还有竞争对手。 气氛一下就诡异了起来,原本闹哄哄的班级,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秦胜寒坐在自己的位置,转头朝另外看去。 宁可唯是最先站起来喊的李静安,不过在看到秦胜寒望了过来后,立马就坐了下去,果断放弃,好成人之美。 于泽杨也注意到秦胜寒的目光,微微一笑,也不再喊了。 三人去俩,似乎只有一个选择了。 李静安皱了皱眉,不想去秦胜寒那边,但又怕这女人闹脾气,惹来麻烦,没办法,只能缓步走了过去。 秦胜寒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笑着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这位置我都给你留好久了。” 李静安坐下,揉了揉眼睛道:“昨晚没睡好,才睡醒。” 秦胜寒关心问道:“怎么没睡好?是知道今天要上课,太兴奋了?” 上课有什么可兴奋的……李静安摇头,“昨晚肚子不舒服,总起来屙屎屙尿,能睡好才怪。” 这等粗言粗语,李静安本以为会让秦胜寒反感,但没想到秦胜寒听后,只是意外了一下,随即还眼眸发亮地望向他。 “一点都不虚伪,好真诚的一个人,果然与那些只会谄媚逢迎,故作文雅的凡夫俗子不同。” 秦胜寒微微一笑,又关心说道:“怎么搞的?那你现在好了吗?” 李静安一计不成,再来第二计,“没好,一会儿可能还要去几趟茅厕,到时候身上肯定都是屎尿味。 你这么爱干净,要不我坐到后面去吧,免得一会儿熏到你。” 秦胜寒心道:“他都这样了,还在为我考虑,他辜负我,我怎能弃他。” 连忙说道:“不用,没事的,我不怕。” 李静安侧目,再次确认道:“会很臭的哦。” 秦胜寒坚定点头,“不怕,我有香囊。” 说着,就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晃了晃。 李静安无语,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这时又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寒冷气息。 风千寒楼走了进来,如往常一样,还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样。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然后直接往后面走去了。 宁可唯抬头,看到寒楼这边走来了,心里默默祈祷:“别来我这,别来我这……” 她不想成为全场的焦点,不想身边坐着这么一个“烛火”般的人物。 但有时,有些事情越是不想,就越可能发生。 果然,寒楼在她身边坐下了。 宁可唯呜呼一声,然后重重趴在桌子上,“凉了。” 其实,寒楼也没多的选择,因为就剩两个座位了。一个是于泽杨身边,一个是宁可唯身边。 但于泽杨居中,周围都是人。 而宁可唯的座位却是最后一排,还留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 寒楼不喜欢扎堆,自然而然地就选择了那个最偏僻,最冷清的地方。 值得一说的是,李静安一开始最中意的也是那个位置,但现在没机会了。 李静安回头看了一眼,神情颇为无奈,看来只能想办法去于泽杨那边了。 他正要开口让秦胜寒嫌弃他,但这时向晋又走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朝教室内张望寻找座位。可当他的目光与李静安的目光骤然对上时,他身躯猛地一缩,好像兔子见了狼,只想快速逃脱。 李静安给他的恐惧,已经深入他心底了。 砰! 他急速向后退去,却不巧碰到了正好来上课的左影身上。 “小心小心。”左影扶住他,笑容和煦,“要上课了,你要去哪?” “没……没去哪。” 向晋低着头,不敢再去看李静安了,飞速坐到于泽杨身边的那个位置上。 李静安转头看去,皱了皱眉,心道:“凉了,连泽阳那个位置都被占了,看来我没机会逃脱了。” 向晋小心抬头朝李静安那边瞄了一眼,发现李静安正盯着这边,眉头还皱着。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低头,暗道不妙,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脑海里不断重复那天晚上李静安踩断他手臂时的画面。 痛,太痛了。 李静安回过头,只能认命,但愿秦胜寒不要整什么幺蛾子才好。 这时,左影来到讲台上,望着场下乌泱泱的一百号人,轻呼出了一口气,然后自我介绍道:“诸位同学,我叫左影,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带班老师了,请多关照。” 说完,深深一揖。 下面的人,也连忙起身鞠躬,“老师好。” 不少女生忍不住直勾勾地望着他,心里暗赞好帅。 又想到那天左影与释空战斗的场面,心中更加钦佩了。 左影直起身,又望着下面这群人,然后拿出一份名单来,说道:“正式开学第一天,又是第一堂课,我们先点个名,麻烦被叫到的人站起来一下,也好让大家认识认识。” 见下面没有意见,便开口喊道:“第一个,风千寒楼。” 寒楼站了起来,依旧是那副冷酷模样。 看到他后,并不少小女孩都开始窃窃私语了,没办法,寒楼长得实在太帅了,剑眉星目,只要是个女的,都会忍不住看两眼。 “请坐,下一个,宁可唯。” 宁可唯马上站了起来,朝四方干笑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然后迅速坐了下去。 “请坐,下一个是陶嘉实。” 又站起来一人。 “请坐,接着是向全森。” 又有一人。 “黄奎。” …… 之后的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大家都互相打量,眼睛里满是好奇,毕竟是要一起共度四年的同窗,不好奇才怪。 不过李静安对这些人似乎没什么兴趣,他在被点完名后,便开始翻看桌上的书籍。 这些都是学宫准备好了的,除了书籍,还有纸笔等一应物件。 李静安随便翻了一下,发现有一本武道功法——《摧山掌》。 有一本剑道功法——《云上剑诀》 还有一本厚厚的玄道术法大全——《缥缈术法集》 之后就是一本历史书《宁书一》,一本讲军事的《战策通记》,一本文学集录《咏歌》,一本数术《算学》,一本御兽课本《灵兽总览》和一本医道书籍《本草选要一》。 李静安都看呆了,竟然有九门功课,“我的乖乖,这么多,怎么学得完?” 转头看向其他人,发现那些人竟是一脸兴奋。 他摇了摇头,搞不懂这些人的想法,回头看向自己手里的课本,顿时就有了困意。 这时,点名也点完了。 左影笑着说道:“好,点名结束。相信有了刚才的介绍,大家相互之间应该有了些印象,从今以后,各位就是一个班的同学了。希望大家以后彼此之间精诚合作,共同进步。 嗯~” 他挠了挠头,好像在想词,最后实在想不起来了,便从怀里掏出一本《教师表达纲要》看了起来。 众人傻眼。 “哦,对了对了,还有一句话。”左影望向众人,笑眯着眼,温和地说道:“最后,祝愿你们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众人神采奕奕,皆面露激动。 一些人更是想到了自己当大官后的风光场面。 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十里红袖,半城鲜花…… 只有李静安在想哪个职位能躺平到老,无忧无虑。 “好,接下来我们正式来上课,请拿出《宁书》,今天要上的第一课是……” 左影转身在后面的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历史。” 第四十四章第一课 “有谁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左影指了指背后好似扛在他肩上的那两个字,望着下面的众人问道。 “历史不就是历史么?不就是过去发生的事么?这有什么好问的。”一个名叫张南同学笑着说道。 左影看向张南,问道:“仅仅只是过去发生的事?” “不然呢?”张南再次笑着回答。 左影微微一笑,看向张南问道:“同学,你是哪里的人。” 张南道:“宁城的,怎么了?” 左影道:“那你知道宁城大屠杀吗?” 张南点头,“当然知道,不过那都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怎么了?” 左影看着他,认真说道:“既然你知道宁城大屠杀事件,那你就应该知道,你不可能是宁城人。” 张南感觉莫名,轻笑道:“老师,你搞错了吧,我在宁城出生的,怎么可能不是宁城人?我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宁城啊。” 左影摇头,“真正的宁城人已经被出阳国的人屠杀殆尽了,怎么可能还有宁城人。” 张南明显不信,“怎么可能,宁城那么大一个城,怎么可能全杀光。” 左影默了默,然后晃了晃手中的课本,“你可以翻开书,找到宁城大屠杀那一页好好看看,里面会告诉你答案的。” 底下的人已经有人在找了,李静安也拿起课本翻动了起来,过了小半刻时间,才找到有关宁城大屠杀的记载。 一旁的秦胜寒也找到了,连忙递给李静安看,说道:“你看这里有记载,大宁历,前十一年,出阳国发兵攻打宁城,攻陷城池后,将宁城内所有人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jianyin、放火、抢劫……诸多手段不断……还有最为臭名昭著的杀人竞赛。 在这个事件中,直接杀害的人数超三十万人,间接导致死亡的,更是不计其数……” 看到这里,秦胜寒深呼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向李静安,问道:“李静安,这是真的?” 李静安嗯了一声,“我听村里好多老人说过,他们有些老人当年去过那边。” 秦胜寒张了张嘴,“出阳国不是个弹丸小国吗?他们能攻陷我们的城池?” 李静安说道:“书上不是说了吗?这是发生在大宁建立之前的事,那时天下大乱,连连征战。又有西方强国入侵,腹背受敌。出阳国就是那时趁机跨过东海,攻陷宁城的。” 秦胜寒瘪瘪嘴道:“出阳国的人真可恶,竟然杀了我们这么多人,那我们后来就没报仇?” 李静安道:“能打退就不错了,报仇?哪有那么容易。” 秦胜寒道:“现在呢?现在我们大宁繁荣昌盛,实力雄厚,难道还报不了仇?” 李静安摇头,“不知道。我也是个麻瓜,对这些事情不太懂。不过我知道一点,那就是出阳国的人依旧是狼子野心,虽然当年他们被打败了,但他们不会甘心的,肯定还会卷土重来。” 秦胜寒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李静安望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对出阳国的印象,是不是就只有浪漫樱花、武士剑道、小国匠心,以及女子可爱了。” 秦胜寒好奇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静安道:“当然有问题了,我们对出阳国的印象不该只有这些啊。还有很多东西,都快被我们忘了啊。 比如这个宁城大屠杀,你知道多少?你是不是知道的不多?你为什么知道的不多?” 李静安给出结论,“因为有人在淡化这些历史,有人想让我们忘记。” 秦胜寒不解,问道:“这种屈辱的历史忘记不好吗?” 李静安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向她,然后缓缓说道:“我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如果有人杀了你父王,让你遭受痛苦,你会忘记这些仇恨吗?” 秦胜寒立即道:“当然不会,我肯定会报仇的。” 李静安摊摊手,“这不就得了,这是一样的道理。明明我们和他们有仇,可是我们自己却快忘了这份仇恨,这还好?” 秦胜寒明白过来,又问道:“那这是什么原因呢?” 李静安偏着头想了一下,“可能是群众里面有叛徒吧,有人在悄无声息地改变这些,在尽量地淡化这些。 听说现在出阳国每年有一大批的人进入我们大宁,还有不少学子去往长名学宫修炼,毕业了的人,还能在大宁在朝为官。” 秦胜寒说道:“他们学有所成,为我们所用不好吗?” 李静安又看了她一眼,然后叹息了一声,“你这脑袋怎么这么榆啊。你怎么知道别人是为你所用,而不是为他们自己谋划?” 秦胜寒被骂,也不恼怒,只是挠了挠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是表面为我们做事,其实背地里是为他们自己国家做事?” 李静安点头,“你要明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和出阳国是有血海深仇的,前些年,海城那一带不是经常闹倭寇吗? 那些倭寇是怎么进入我们东海的?难道朝廷内真没有人接应?” 秦胜寒吃惊,“你的意思是,那些倭寇之所以能进入东海,到达海城,是因为朝廷有人在帮他们?” 李静安道:“我猜测是这样,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倭寇会出现在海城,要知道海城附近可是有水军驻扎的,没有人接应,那些人别说登陆了,就是进入东海,都不太可能。 可那些倭寇,还偏偏登陆了,还烧杀抢劫了好几个城镇。这实在令人吃惊。” 秦胜寒问道:“那是谁在帮他们?” 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我对朝廷的事又不懂。你不是郡主吗?难道你父王没给你说过这些?” 秦胜寒摇摇头,“我父王从不给我说这些。” 李静安摇了摇头,“难怪你啥也不知道。” 说完,便自己看书去了。 秦胜寒脸色红了一下,知道被嫌弃了。要是以往,她肯定炸毛,但在李静安面前,她却不敢,只是见李静安不愿理她了,她有些委屈。 “找到答案了吗?”左影开口问道。 先前那个宁城的同学点了点头。 左影看向他,说道:“那我先前说你不是宁城的人,是不是没错?” 张南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他现在也搞不清自己是不是宁城人了。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张南抬起头,问道:“老师,出阳国真的杀了我们这么多人?真的有三十万?” 左影道:“也许更多,三十万只是有记载的,没记载不知有多少。” 张南一拳砸在桌子上,“可恶的出阳国人,老子非把他们全宰了不可。” 其余人纷纷附和,“对,出阳国杀害我们的族人,这笔血仇必须要报。” “狗日的出阳国,竟然敢进犯我们大宁,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们上报给朝廷,让朝廷发兵攻打出阳国,这个仇不能不报。” “对,上报朝廷,告知陛下。” …… 望着下面群情激愤的众人,左影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说道:“看到大家群情激愤,我很开心,这说明大宁血性还未断绝,大宁赤剑还有锋芒。” 顿了顿又道:“希望你们一直保持这份赤诚,直到永远。” 他说完这句话,神色莫名地有些落寞,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被绷带缠住的左手,也隐隐有些作痛。 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又说道:“历史是沉重的,也是残酷的。现在你们还以为历史只是发生过的事?” 众人摇了摇头。 左影看向下面,“好,那现在你们告诉我,历史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学历史?” “因为历史是血仇,我们不忘记。” “应该是教训,我们应该反思。” “是警钟,让我们时刻警惕着。” “是磨难……” “是伤疤……” …… 众人各抒己见,讨论激烈。 李静安听着耳边的声音,看着这一个个激愤的脸庞,好像看懂了一点国仇家恨。 只是他感触不深,没有切身体会到那些痛苦,也就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也就没有那份热血翻涌的愤怒。 好多文字,在他看来,好像就只是一行行字而已,因为都很遥远,他又生在和平时期,所以那些事,他很容易地就认为那只是历史的一页,而不是他的仇恨和苦难。 只要痛苦没落到自己的身上,他就永远无法理解那份苦痛。 他认为自己是个淡漠的人,对于别人的遭遇,很难产生怜悯之心。他似乎总是习惯站在远处看待这个世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 但…… 他不知为何,看着这些文字,听着耳边众人激愤的声音,回忆以前听到的一些战争故事。他的内心,又隐隐躁动不安起来。 看了看时间,左影微笑出声道:“好了,诸位,今天的第一课到此结束了,下课。” 秦胜寒望着他问道:“老师,你还没公布答案呢?历史到底是什么?” 其余人也都看向他,期盼他公布答案。 左影望着望着下面这群孩子,一如当年他的老师站在上面望着下面的他一样,然后给出了同样的答案,“历史就是历史啊!”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答案不是和张南说的一样吗? “历史不就是历史么?” 钟声响起。 咚咚……咚咚…… 第一课结束! 第四十五章回来 下课后,众人议论的热情还没消散,继续讨论刚才的问题,一些人更是扬言总有一天要消灭日和这个樱花小民族,踏平出阳国…… 李静安没太在意这些人的“狂言”,心想他们高兴就好。翻看历史书随便又看了两页,发现其实大宁的屈辱史还不少。 除了东边的出阳国,还有北边的大莽帝国,西边的大利帝国,以及南边的天佛圣国及周边的一些小国,其实都或多或少“欺负”过大宁,抢过不少大宁的东西。 李静安有些不懂,现在的大宁明明已经很强盛了,为什么不把以前丢掉的东西都抢回来。 是害怕战争么? 李静安又翻开《战策通记》,看了几行文字,依然体会不到战争的残酷,于是对这个问题就更加不解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趴在桌子上打盹,脑海里又开始想那些轻松舒适的东西。 白云、溪水、山林、茅庐,钓鱼…… 他没有大的志向,也很难为一些事产生共鸣,若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加舒适,他觉得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诶诶,李静安,老师说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历史就是历史?这不是和之前那个叫张南的人,说的意思一样吗?为什么老师之前会认为张南说的不对,而他自己又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秦胜寒轻启红唇,在李静安耳边轻声询问道。 虽然先前李静安说的话让她有些难堪委屈,但她还是想和李静安说说话。 李静安听着耳边像蚊子一样嗡嗡的声音,眉头皱了皱,没有起身,继续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回道:“我哪知道啊,你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 秦胜寒听李静安又是这种语气,心里不快,想要再问,又觉得跌份儿,便不再言语了,只是双臂环胸,闷闷不乐。 这时,宁可唯走来,蹲在李静安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说道:“李静安,听说今天可以去选功法了,你要不要去?” 又来一只蚊子,李静安道:“不去。这几本书我都看不完了,还去找书,有病啊。” 秦胜寒心里舒服多了,原来他不是讨厌自己,而是对所有人都是如此,就连之前跟他一起的宁可唯也是这样,那她心里平衡多了啊。 宁可唯道:“这才几本啊,几天就看完了,又不是都要修炼的。再去嘛,看看藏书阁有什么好的功法没?” 真是个喋喋不休的女人,李静安依旧趴着,“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宁可唯道:“别嘛,大家一起去嘛,我没去过,不知道该怎么领书,万一弄错出糗了该怎么办?” 李静安道:“我也没去过,去了一样出糗。” 宁可唯笑道:“那没事啊,两个人出糗就不是出糗了,只要我们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是不是?” 神经病,李静安把头转向秦胜寒那边,但依旧闭着眼睛,“不去,你要去就喊泽阳陪你去,他可能会想挑选功法。” “真的?那好,那我去找他了。”宁可唯起身,不过又马上俯身在李静安耳边问道:“你真的不去?” “不去不去……你好烦啊。”李静安揉了揉耳朵,觉得吵得很。 宁可唯悻悻然起身,看到秦胜寒在看自己后,微微一笑,然后连忙溜走。 秦胜寒朝那个身影望了一会儿,没想太多,回头又看向李静安,张了张嘴,但看到李静安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便又止住了话头。 过了一会儿,于泽杨走了过来说道:“静安,我一会儿要去藏经阁选功法,你帮我挑一下?” “嗯。”李静安很果断地嗯了一声,连思考的间隙都没有。 这让秦胜寒大感意外,也让跟在后面的宁可唯轻哼连连。 她们和李静安说个话,李静安都觉得烦,但于泽杨一拜托他什么事,他立马就答应了,不带一点犹豫。 “李静安,你不是不去么?”宁可唯侧目,轻哼地出声。 “无聊。”李静安当然知道于泽杨是宁可唯撺掇来的,本来他是可以不上当。 但仔细一想,修炼功法这东西,一定要慎之又慎,虽然他懂的也不多,但多少知道些,应该能给于泽杨提供一些帮助。 宁可唯鹅鹅一笑,又说道:“那我们下午上完课了再去?” 李静安正要答应,突然后边发出砰的一声。 他转头看去,只见数博伦被一个人抵在了墙上,脸色涨红。 “我再说一遍,你去还是不去?”那个抵住数博伦的少年凶狠地望着数博伦,威胁着问道。 “我……我不去。”看到众人都朝这边看来了,数博伦的脸更红了,眼眶也慢慢红了起来。 他竭力稳住自己,让自己不哭,觉得太丢脸了,但心里的委屈,还是让眼泪流了下来。 “不去?”那少年伸出手,猛地一拳打向数博伦的眼睛。 数博伦的右眼登时红肿,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稀里哗啦地往外流。 不过他也因此而被惹怒了,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朝那少年打去,一边苦一边打。 很快,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见状,旁边的人都让开了地方,让这两人打斗,不少人还叫嚷了起来,不嫌事大。 “打,打,用力打……” 数博伦虽然竭力反抗,但还是被打得好惨,没多时就被那少年压在了身下。 “呵,还敢还手?你还有理了?”说着,就是一耳光扇去。 啪,响亮的声音在教室里环绕,紧接着就是大哭声。 “你现在什么感觉?” 见数博伦不答,又是一耳光扇去,“我问你什么感觉?” 见数博伦还是不答,再次一耳光扇去,“我问你话呢?你哑了?!” 又一耳光,“啊?!” 数博伦已经哭不出声了,只是流泪。 “还不回答,不开口是吧?行,那你就别怪我了。” 那少年起身,左右找了找,然后发现一旁有一把椅子,将其举了起来,眼看就要砸到数博伦的身上。 这时,于泽杨飞身入场,一脚就将那少年的椅子踢飞了出去。 而宁可唯也赶紧上前,把数博伦扶了起来。 李静安叹了一口气,也走了过去。 那少年转头看来,挑了挑眉,“要多管闲事?” 于泽杨望着他,“你为什么打他?” 那少年好笑道:“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于泽杨道:“大家都是同学,还是一个班上的,有什么事是需要动手的?” 那少年不耐烦道:“我说了,这与你无关。” 说完,就转身朝数博伦走了过去,“你当真不去?” 数博伦看到有人帮自己了,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脸上的肥肉也一甩一甩的,像是在甩烙饼,“不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少年拳头一握,就朝数博伦轰了过去。 数博伦吓得赶紧闭眼,身子也瞬间紧绷。他本以为拳头会打在自己的身上,但等了半晌却没有动静,睁开眼一开,原来对方的拳头已经被一只手抓住了。 那少年眯了眯眼,“你也要多管闲事?” 宁可唯微微一笑,赶紧松手,摆手笑道:“没有的事。” 她现在还搞不清状况,自然也不会轻易出手,刚才动手,完全是因为不能,谁让拳头就朝她这边打来了呢。 “既然不管,那请你让开。”那少年看似客气,实则逼迫道。 宁可唯有些犹豫。 本来她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因为她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恩怨。 但要是就这么让开,她相信身后这个胖子一定会被痛扁一顿,看着对方可怜的样子,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所以一时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 “宁可唯,回来!” 这时候,李静安出声了。 第四十六章跟踪 宁可唯愣了一下,随即眸子闪动,快步来到了李静安身旁,“怎么了?” “没搞清状况,别多管闲事。”李静安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于泽杨,微微摇头。 于泽杨有些犹豫,尤其是当他看到数博伦那双期盼、无助的眼睛时,就更不愿退下了。 但李静安既然示意他别管,他也只好先退回来,看李静安有什么打算。 一旁的秦胜寒也忍不住多看了李静安一眼,原本她以为李静安会仗义出手的,没想到…… 她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只是也能理解。 那少年名叫陶嘉实,刚才点名时,名字在李静安之前,这说明,他进入班级的成绩是较李静安要好一些的,实力自然也更高一些。 李静安不去多管闲事,也算是明智之举。 见于泽杨也退开后,数博伦眼中原本亮起的光芒,这时又瞬间熄灭了,他知道今天这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而那少年见两个多事的人离开后,轻哼了一声,有些得意,然后转身,又看向数博伦,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再次将他抵到了墙角,并高高举起一只拳头,说道:“我最后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 “我……我……我去。”看到再次举起的拳头,数博伦面色痛苦,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答应的话,对方一定会狠手了。 他虽然心里不情愿,但对方的架势明显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与其再挨几顿打后屈服,不如现在就屈服,也免得受这些皮肉之苦。 “这才对嘛。”那少年微微一笑,拍了拍数博伦的脸颊,这才放开了他,“一会儿课上完了,你就跟我去,听见没有?要是再敢跑的话,我打断你的腿。听清了吗?” “嗯。”数博伦低着头嗯了一声。 两人回到座位,一个洋洋得意,一个埋头低泣。 于泽杨心里不忍,看向李静安,希望李静安出手帮忙。 然而李静安却无动于衷,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宁可唯看他这个样子,连忙追过去说道:“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李静安不耐烦道。 “出来就是了。”宁可唯说了一声,然后就甩着高耸的马尾走了出去。 “真是麻烦。”李静安没办法,只能跟了出去。 于泽杨见状,也连忙跟去。 秦胜寒想去,但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得眼巴巴地望着。 到了外边,宁可唯开门见山问道:“你真的打算袖手旁观?” 李静安看了她一眼,然后双手抱着后脑勺,懒散地说道:“不然呢?” “他可是你的室友,你看他被打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不该出手帮助?”宁可唯有些生气,她还以为李静安是个有侠义精神的好人呢。 “如果我告诉你,数博伦打断了那人父亲的一条腿,那你觉得我还应该出手帮助?”李静安看向她,慢吞吞地反问道。 “他……他打断了那人父亲的一条腿?”宁可唯吃惊,如果是这样,好像那人把数博伦打一顿,似乎也不算太过分。 然而李静安又立刻回答道:“没有。” 宁可唯一愣,眼角一挑,正想发火,李静安却又开口道:“没有,并非真的没有,而是我们不知道有没有,万一有呢?万一还有更过分的呢? 比如数博给他爹卖了假药,害死了他的娘;比如数博伦跑到他家,偷了他奶奶的传家宝。比如数博伦看他爷爷下象棋,非要在一旁指指点点,气的他爷爷当场去世,诸如此类的可能,又不是不可能发生。 你说如果是这样了,那那人打他一顿,又算得了什么呢?” 宁可唯望着他,“这些都是你胡编的,根本不可能。” 李静安望着她,“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宁可唯反望着他,“你怎么知道可能?” 李静安道:“我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能,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万一人家真的有仇呢?我们胡乱去帮忙,岂不是助纣为虐?” 宁可唯道:“那……那万一没你说的那些可能呢?” 李静安道:“那我们也不算有错。” 宁可唯冷哼,“袖手旁观,视若无睹,这算是没错?” 李静安看向她,顿了顿后,问道:“那我问你,我们报到那天,我和郑玉交手,当我撒石灰迷住他的眼,抓住那唯一取胜的关键机会时,如果那时我被人阻止了,接下来会怎样?” “这……”宁可唯低着头。 “我告诉你会怎样,郑玉会缓过劲来,会对我百般小心,不给我任何可乘之机,然后在他的步步紧逼中,我会败下阵来,最后会被他狠狠打一顿,要么断手,要么断脚。 而此前,被我伤了的祁彤,更是恼怒,她肯定也会上前来打我一顿出气,说不定还会狠狠羞辱我一番。” 李静安看向宁可唯,问道:“你说,如果是这样,对那个让我错失唯一机会的好心人,我会怎样感谢他?我会不会感谢他八辈祖宗?” “啊这……这……”宁可唯无话可说。 只是她虽然觉得李静安说的有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按李静安的说法,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以这个为借口,而袖手旁观了? 那万一真的有事呢?那又该如何? 难道真的就是不做就没错? 一旁的于泽杨也是欲言又止,看到数博伦被欺负成那样,他实在是不忍心。 “好了,回去上课了。” 李静安说了一声,便回去了。 于泽杨和宁可唯对视一眼,终究没说什么,也回去了。 课继续上,只是几人都没了听课的心思,都在想一些事情。 好不容易捱完了这节课,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数博伦被那少年一把掐住后颈,押了出去。 而宁可唯和于泽杨望了一眼,又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吃饭也没心情了。 这时候李静安走了过来说道:“走吧。” 宁可唯以为李静安是过来喊她吃饭的,有气无力道:“你自己去吧,我没胃口。” 于泽杨站起身道:“我也不想吃。” “没喊你们吃饭,你们不是想多管闲事吗?还不快走?”李静安说道。 一听这话,两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爱走不走。”李静安转身就走,随便他们跟不跟。 那两人早就想插手了,哪会不跟来,立马就追了上去。 秦胜寒本想喊李静安吃饭的,但看到李静安带人走了,没有理她的意思,只好悻悻地去找其他人。 来到外面,李静安发现了数博伦还有那个少年的踪迹,他跟在那两人的身后,看他们要去哪。 于泽杨和宁可唯紧跟其后,发现李静安只是在跟人,好奇问道:“我们不去阻拦吗?” 李静安看了宁可唯一眼,叹息一声,“敢情之前我说的话,你全当放屁了?不是说了在不了解事情的原委前,不能随便插手吗?” 宁可唯明白过来,嘿嘿一笑,然后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又问:“他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怎么知道?还有,你们两个在干嘛?我们又不是去偷东西,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 李静安没好气说道。 实在是宁可唯和于泽杨两人的行为太过傻帽了,两人竟然贴着墙、猫着腰,像老鼠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宁可唯还把头发扯到脸前,当作蒙面使用。 真是把他给看呆了。 宁可唯道:“不是在追踪吗?追踪不就是这样?” 李静安闭了闭眼,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揪住宁可唯的耳朵,语气略微加重了道:“谁告诉你追踪是这样的? 现在是大白天,又不是晚上,你这样鬼鬼祟祟的,谁都知道你有问题,还怎么追踪?”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快松手快松手,耳朵都快被拧掉了。”宁可唯捂住耳朵连连求饶。 “哼。”李静安松了手,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说道:“我们就正常走就是了,只要不引人注目,他们是不会发现我们的。 而且,就算发现我们了,也没事,我们正常走路,谁又能说什么?所以,你们没必要装成那个鬼样子,知道吗?” 宁可唯和于泽杨连连点头。 其实一开始于泽杨并不打算这么傻帽的,但看到宁可唯这样做了,以为有这样做的必要,所以也猫起了腰,贴着墙走。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点丢脸。 “喂,李静安,既然你决定插手,为什么之前不说?害得我整整一节课,都愤懑不已。”宁可唯好奇问道。 “只是愤懑?没在心里骂我?”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悠闲地走,眼睛只是偶尔朝前面看一眼,确定了方向,就不再看了。 “我怎么会骂你呢?我不是那样的人。”宁可唯红着脸说,有些做贼心虚。 “嘁。”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又仰望蓝天说道:“我知道你们善良,知道你们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一套,但……这世上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看到有人被打,就要出手阻止,也不是看到有人有难,就要挺身而出。 在不知对方是好是坏前,所有可能影响到他人命运结果的行动,都应该慎之又慎。 我不怕别人骂我袖手旁观,冷酷无情,但我怕别人说我自以为是,助纣为虐。”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又摇了摇头,甩掉了那些记忆。 第四十七章跪下道歉 三人跟了片刻,没多时就来到了一片屋舍前。 见两人还大摇大摆地跟,李静安连忙喊道:“你们干嘛?” 两人回头看来,却发现李静安又猫着腰,贴着墙,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宁可唯说道:“你不是说让我们自然走就行了吗?” 李静安没好气道:“那是之前,之前在班区那边,有那么多人挡着,当然自然走就行了。但这是哪?你看这周围有几个人?要是我们还那么跟着,他只要一回头就会发现不对劲,我们还怎么跟?” 两人明白过来,连忙靠了过去。 于是三人依次猫着腰,垫起脚尖,蹑手蹑脚地像三只白天偷东西的老鼠,紧贴着墙跟在陶嘉实和数博伦身后。 “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做了吗?”陶嘉实询问道。 “知……知道。”数博伦看着自己的脚尖,低着头点了一下。 “你最好是知道,要是一会儿在页少面前出了差错,你可别怪我不客气。”陶嘉实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用手捏了捏他肩上的肉。 “啊~”数博伦忍不住疼痛,又轻叫了一声,眼泪哗哗地又流了下来。 陶嘉实看他这个孬样,不屑轻笑了一声,再不多话,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们来到一座大门前,那门上有块门牌,上面写着“御兽林”三个字。 这里是上阳学宫专门看顾御兽的场所。因为好多学生都大有来头,家底殷实。 一些学生家里早早就给他们配备了坐骑,有飞天的,有遁地的,有潜水的……各种各样都有。 又因学宫内好多地方带着坐骑不方便,所以学宫才腾出这么一个地方,专门给他们饲养。 当然,所有坐骑的饲养,都是要交钱的,有任何饲养说明,都得提前说好。 是喂肉,还是喂草,喂人参,还是喂鹿茸…… 只要你能出得起价,学宫都会尽量满足。 另外,因为学宫内人手有限,好多活都干不完,因此学宫还会发布任务,让一些想要赚外快的学生,过来做事,到时会给他们一笔可观的佣金。 虽说能进入学宫的人,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也有像李静安这样的草根,或者条件只比他好上一点的人,所以还是有不少人踊跃来此。 更何况,修炼极其耗费钱财,有时一颗小小的丹药,就要上万贝。那不是一个普通家庭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而且,又不是只要一颗,也不是只要丹药,还有其他装备呢? 好比修炼玄道的,没有符纸,没有符笔,没有朱砂怎么练习符箓? 修炼剑道的,没有剑,没有刀,没有枪,没有镖,怎么挥舞剑技? 修炼武道的,没有木桩,没有负重带,没有伤药,怎么淬炼体魄? 因此,修行路上处处需要钱财,绝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受得起。 当然,天赋异禀者除外,有些人是可以不借外物就能晋升到可观的境界。但那只是一小部分人,大多数任还是需要外物支撑的。 所以来御兽林做事的人不少,不过也有一些人,虽然贫困,但却觉得给别人养马喂牛太丢人了,因此他们就算是没钱修炼,也不会跌份来此做活儿,这样的人,也有不少。 人生百态,各有各的选择,谁都不好说什么。 陶嘉实和数博伦走进了御兽林,李静安三人紧随其后。 看到这块牌子,李静安大概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其实他先前就有这种推测了,但因为他昨天没见到陶嘉实,不确定陶嘉实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事,所以才没有果断出手帮助。 毕竟,有些事在不了解事实前,冒然的出手,未必会有好的结果。 因此,他虽然很想帮数博伦,但也不得不先跟过来看看情况,免得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助纣为虐。 之前喊宁可唯和于泽杨不要插手,也是因为这样。 三人跟着进去了,一进门就看到了各种灵兽,有凶猛如虎的,有娇小可爱的,有懒惰睡觉的,有调皮捣蛋的,有魅惑如妖的,有仙气飘然的…… 各种各样,种类繁多。 关它们的地方,也是五花八门的,有小巧的鸟笼,有精致的柜子,有硕大的屋舍,有清澈的水池,有幽静的林园…… 大大小小,不一而论。 宁可唯激动地看着这些玩意儿,拉了拉李静安地手,指着旁边一头异兽说道:“李静安,你快看,那好像是书上说的鵸鵌(qitu),它真的有三个脑袋,六条尾巴,还能像人一样笑,好神奇啊。” 李静安随便看了一眼,淡淡道:“书上还说了,吃了这玩意能让人不做噩梦,你要不要尝尝?” 宁可唯没理会他,又指着另外一只异兽叫道:“欸,那是不是讙?它真的只有一只眼睛啊,长得好奇怪啊。听说它的叫声能胜过一百种异兽的叫声,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叫声。” 李静安道:“它是什么叫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吃了它的肉能治瘅病(黄疸病)。” 宁可唯皱眉看着他,“你这人为什么总是惦记着吃?它们看起来那么可爱,你忍心吃?” 李静安摇头,“不忍心。” 宁可唯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但李静安马上又说道:“所以,我要吃它们的时候,不会看它们。” 宁可唯无语。 又看向其他地方,眼睛又是一亮,“诶,李静安,你看那是不是……” 没等她说完,李静安一把掐住她的后颈,像提小鸡似的将她提了过来,“干嘛呢干嘛呢,人都快跟丢了,还有心情看稀奇?” 宁可唯脖子一缩,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连忙又猫着腰,跟踪了起来。 于泽杨在后面看得好笑,发现宁可唯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可爱。 过了片刻,几人来到一片乱石堆砌的小山包旁。 在那旁边,已经有几人等在那里了。李静安注意到,那几个就是昨天进宿舍打数博伦,后被他赶出去的人。 看来自己猜测没错,这几人果然还是为了那事。 知道了大概实情,李静安心安了许多。 “嘉实。”昨天那个被李静安掐住脖子的少年冲陶嘉实招了招手,满脸笑容地走了过去,看到数博伦后,笑道:“不愧是你,还真把他带来了。” “这有什么的,我让他来,他敢不来?”陶嘉实不以为意道,又问道:“页少呢?” “页少有事没来。”少年裴玉龙笑着说,“不过无所谓,我们把事做了就行。” 陶嘉实点点头,又看向旁边的石碓,“铿锵呢?” “在那石碓后面,我去它喊过来。”裴玉龙说了一声,然后跳上了石碓,没多时就领着一条异兽走了出来。 那异兽额头中央长有一角,有五条尾巴,浑身赤红,身形似豹,看起来十分凶猛。 在一个小土包后面,蹭蹭蹭冒出三个小脑袋。在看到那条异兽出现后,宁可唯立即惊了一声,“狰?!” 李静安眉头紧锁,没想到对方的坐骑竟是这种凶猛异兽。 裴玉龙领着那头狰走了下来,笑道:“数博伦,过来跪下道歉吧,给它磕三个响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一听这话,宁可唯和于泽杨眼睛瞬间瞪大,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些人把数博伦带到这里来,竟然是要数博伦给他们坐骑跪下道歉。 两人如遭雷击,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种事。人给坐骑磕头道歉,这简直…… 宁可唯气不打一处来,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可恶,可恶,实在太可恶了,他们竟然……竟然这样对同班同学,他们……” 宁可唯说不出话来了,握了握拳就冲了出去。 于泽杨紧跟其后,他也感到愤怒,没想到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李静安没有急着出去,而是伸手调整了一下口袋,确保里面的石灰是充足的;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里的罗汉布片,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护主心切 “数博伦,还在犹豫什么?是不是又想挨打了?”裴玉龙见数博伦没动,语气顿时就沉了下去。 数博伦看着蹲坐在一块石头上,高高抬起头颅的异兽,心里抵触。 但转眼又看到旁边已经开始握拳的裴玉龙和陶嘉实,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朝那头异兽走了过去。 旁边几人看着数博伦的样子,嘴角都噙着笑意,等待这出好戏。 然而就在数博伦准备给那头异兽跪下时,宁可唯就跳了出来。 “喂!” 她的声音一响起,那些人立即朝这边看了过来。 待看清来人的面貌后,陶嘉实眼角一挑,眉头微皱。没想到这两个烦人的家伙,竟然跟到了这里。不对,还有一个家伙。 看到李静安出现,裴玉龙立马就不淡定了,他依稀还记得昨天被李静安掐住脖子时的样子,那真是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寒意。 三人出场,两边人立马对峙了起来。 陶嘉实一马当先,问道:“非要多管闲事?” 宁可唯抬了抬下巴,“是有怎样?” 陶嘉实冷哼一声,“我们这边五个人,你们三个,你们有胜算吗?” 宁可唯一把将数博伦拉了过来,“现在我们这边是四个人。” 陶嘉实得意道:“那也是五对四,优势还是在我们这边。” 宁可唯冷哼道:“五对四又怎样?五对四就一定能赢?” 她自信自己一个顶俩,身旁又有李静安这个狡诈恶徒,就算是五对四,他们也未必没有胜算。 陶嘉实目光轻蔑,“你可以试试。” 宁可唯硬气道:“试试就试试。才比我们多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可豪横的,你以为我们打不过吗?我们可不怕你们。是不是李静安?” 她出声询问李静安,想知道李静安有没有底。如果李静安有底的话,她立刻就可以动手了。 李静安摇头道:“不是。” 陶嘉实、裴玉龙轻蔑一笑。 宁可唯转头,吃惊地看着李静安,难道李静安害怕了? 李静安继续说道:“不是五对四,而是六对四。”伸手朝那头狰一指,“那不也是他们的兄弟吗?” “你说什么?”一听这话,陶嘉实立马就炸毛了。 说那头狰是他们的兄弟,岂不是骂他们不是人? 看这几人反应这么激烈,李静安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它不是你们的兄弟,而是你们的主子?哦,是这样啊,怪不得你们护主心切呢。理解理解,狗腿子嘛,哪能不看顾好自己主子的。” 陶嘉实愤然,指着李静安的鼻子道:“你说什么?” 面对陶嘉实的愤怒,李静安淡定道:“我说的什么你没听清?还是说,你觉得我说错了?这条狗不是你们的主子?不会吧不会吧,看你们一副这么忠心护主的样子,这狗不可能不是你们的主子啊,不然你们怎么会让人给它道歉呢。”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宁可唯听后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它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干嘛让人给它道歉?” 数博伦听了这话,心里也是解气了不少。这些人没把他当人,现在别人也没把他们当人了,真爽。 “你……”听了这话,那几人都气愤难当,几张本来嫩白的少年脸庞,立时涨得通红。 李静安这话有理有据,让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 “别你你我我的,简单点。你不是要他给这条狗道歉吗?”李静安指了指数博伦,又指了指前面的异兽。 “这不是狗,这是异兽狰。”陶嘉实愤怒纠正道。 “哎,随便了。”李静安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们想要他给它道歉是不是?可以,没问题。” 一听这话,数博伦登时紧张了起来。 宁可唯也是瞪大了眼睛,立即就要开口说话,但却被李静安伸手挡住了。 她看李静安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猜想李静安肯定有说法,便忍住不说了。 对面的陶嘉实同样是愣了一下,没想到李静安竟然说“可以”“没问题”。 这什么意思?他一时没搞明白,问道:“你说可以道歉?” 李静安点头,“嗯。我是个讲道理的人,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谁做错了事都得道歉,这是天理。我自己不例外,我的舍友自然也不会例外。” 陶嘉实还是没弄懂李静安想要干什么,转头看向身后几人,那几人也是一脸懵。 陶嘉实问道:“还有话吗?” 李静安道:“当然。道歉是可是道的,但在道歉之前,有几件事需要弄清楚。第一,他错在哪?第二,他要给谁道歉,第三……没想出来,暂时跳过。 好了,你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他错在了哪里?” 陶嘉实道:“他踹了它。” 李静安转头看向数博伦,问道:“你踹了吗?” 数博伦点头,“嗯。但那是因为它把我扑倒了,我怕它咬我,所以才踹了它一脚。” 李静安又看向陶嘉实,“他说的情况属实?” 陶嘉实不知道,转头看向裴玉龙,裴玉龙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是。” 李静安道:“这么说来,看来是你们有错在先了,是你们先动手的,我们这边只是被迫反抗而已。” 陶嘉实道:“就算如此,他也不该踹,他应该知道这是狰,乃是异兽,不是路边没人要的阿猫阿狗,他是……” 他话还没说完,李静安已经摆手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了事情的原委。是你们纵容这条狗在先。” “这是狰。” “无所谓。是你们纵容在先,是先有的过错,而他只是无奈地反抗了一下,这好像并没有什么错吧。” “怎么会没错?他踹的可是狰,这可是……”陶嘉实想要争辩,然而李静安又挥手打住了。 “它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错在它。好了,我们接下来说第二个问题。”李静安望着他们,“假如说,如果真的是他错了,那你们要他给谁道歉?” 陶嘉实第一个问题还没扯明白,立马就被拉到了第二个问题上来,当下也没多时间思考,自己回道:“当然是给它道歉了,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他踹了铿锵,就必须给铿锵道歉。” “铿锵?” “就是它的名字。”陶嘉实指了指那条狰。 因为狰的声音如山石相击,铿锵有力,所以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李静安点点头,又问道:“给它道歉,为什么?” 陶嘉实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吗?他踹了铿锵,就要给铿锵道歉,这有什么问题?” 李静安道:“当然有问题了。他虽然踹了铿锵,但未必就要给铿锵道歉啊。有句话不知你们听没听过?” “什么话?” “叫打狗要看主人。” “听过怎么了?”陶嘉实头有点晕,不耐烦地说了声。 “还怎么了?”李静安冷哼一声,“听过你们就该知道,狗只是人的附属品,打不打狗,不取决于狗本身,而是看狗的主人是谁。因为主人才是事件的主体。 好比你上街去买一只鸡吃,你不会问鸡愿不愿卖,只会问鸡的主人愿不愿意卖,只要鸡的主人同意了,你才能买走鸡。而不是说要等到鸡愿意了,你才能买,是不是? 所以,我们对非人的事物的处理,永远是看它的主人,看它的所属对象,而不是它们。因为它们自己并不具备决定怎么处理自己的权利,只有主人才有。 因此,如果数博伦有错,那他就应该是向狗主人道歉,而不是向狗。除非,这狗才是主体,才是主人,而你们是它的附属。 如果是这样,那你们让数博伦给它道歉,我就没什么话说了。但关键是,它是你们的主人吗?” 几人被绕得有点晕,怎么突然问题就变成了狗是不是他们的主人了?这还用说,“当然不是了。”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要让他给它道歉?”李静安问道。 “这……”几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关键是没发觉是怎么被绕进来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可唯侧目望着李静安,心道:“还真是鬼话连篇,狡诈恶徒啊。” 于泽杨耸耸肩,有些无奈,李静安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而数博伦则是一脸的肃然起敬,没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这样一位能言善辩的人。 第四十九章别犟 “事情既然已经说清了,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李静安伸了一个懒腰,立即就要离开。 “站住!”陶嘉实看几人要走,立马喊道。 “怎么?”李静安转身,“难道还没弄清楚这个道理?还要我解释?” 陶嘉实挥手道:“别给我扯那些破道理,反正他今天不跪下道歉,就不能走。” 说完,他身后有两人立即拦住了去路,不让李静安等人离开。 李静安环顾四周一眼,眉头微皱,说道:“你非要动手?” 陶嘉实冷哼一声,“这事与你们无关,要是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要是非要和我们对着干,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李静安眯眼,“你在威胁我?” 陶嘉实道:“你可以这样认为。” 李静安转头看向宁可唯,后者一脸的肃容,只是在那肃容的脸皮下,李静安分明看到了一丝兴奋劲。 再看数博伦,虽然很怕,身子也还有些颤抖,但也眼神中,也流露了些许果决之色。 至于,于泽杨,李静安不用看就知道他什么表情。 他肯定不愿看到这一幕,但也绝不会害怕。 “四打五么?”李静安在心里估计,“对方五个人的实力不知,但面前这个与我说话的家伙,先前看他出手打数博伦,力量应该在我之上,而且,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富贵人家,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法宝符箓之类的东西,一对一,我似乎没有胜算。 只能把他交给宁可唯了,宁可唯是双甲上,动作矫捷,反应灵敏,只要对方的法宝不太妖孽,宁可唯仍然有胜利的可能。哪怕不能胜,也能拖一段时间。” 他又看向裴玉龙,“而这个家伙,实力似乎一般,我或者于泽杨都能取胜,他不用担心,但也要消耗掉我们一个人。 而剩下的这三人,不太清楚他们的实力,但也绝不会太低,至少也需要一个人。数博伦虽然废的很,应该能用那身肉挡住一个人。 那么这么算下来,我岂不是要打两个人?” 李静安心里微微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他们的实力,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法宝,一对二,我肯定没胜算。 另外,这头狰会不会参战?这种异兽一看就不简单,只怕光是解决它,就要耗费我们两人。这么算下来,我们似乎一点胜算也没有。 哎,真是麻烦。打又打不赢,退又退不了。似乎进入死局了。” 看李静安半天不搭话,陶嘉实不耐烦了,问道:“喂,你到底决定怎么做了没有?是要自己离开,还是要与我们对着干?” 李静安瞄了一眼几人的位置,“既然正面硬碰没有赢的机会,那就只能兵行险着了,擒贼先擒王。 现在我与这家伙的距离大概是十步,从这家伙先前打数博伦表现出的反应来看,十步偷袭是不可能的,至少要把距离缩短至五步。 但现在大家都警惕了起来,我冒然走过去,他一定会察觉,旁边几人也不会给我下手的机会。看来只能这样了。” 李静安看了看地形,“一会儿我假装认怂把数博伦推过去,借机靠近他。然后在五步距离的时候,脚尖踢动沙子,引起他的注意,把他的视线转移到我的脚下。 这时,只要我把石灰撒出,他必定惊慌,本能地会用手阻挡在眼前。 一旦他自己蒙蔽了自己的视线,我就有了机会。那时,我只要趁机使出撩阴腿,他必定难以抵抗,被我制服。 哼哼,最后,我有他在手,其他人肯定会投鼠忌器,哪还敢再打?这样一来,赢的人还是我。” 李静安构思完了作战计划,在心口轻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笑了笑说道:“我决定好了。” 其余人都朝他看来,宁可唯眸子闪动,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而数博伦更是咽了两口唾沫,有些紧张。但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李静安,看李静安打算怎么做? 李静安环顾四周一眼,然后说道:“我决定……离开。” 陶嘉实嘴角轻蔑一笑,“果然。” 裴玉龙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对李静安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于泽杨有些意外,不过他知道这是李静安深思熟虑的答案,因此他也不会说什么。 数博伦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直到听到这几个字时,身子还是颤抖了一下,神色凄然。 而宁可唯则是有些炸毛,她没想到李静安的选择竟然是离开,竟然选择放弃。 她心有不甘,问道:“李静安,你想好了吗?” 李静安点头,“四打六,我们没有胜算。而且,我们与他本来就不熟,没必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做到那种地步。这是不理智的。” 宁可唯道:“这是理不理智的事吗?你没听到他们要他做什么吗?他们要他给那头畜生下跪磕头,他可是人啊,人怎么可以给畜生下跪磕头,他们这是把人当什么了?你不觉得荒唐吗?” 李静安点头,“是荒唐,但……我们也无能为力啊。总没理由,陪着他一起受辱吧。” 宁可唯道:“受不受辱,那得打过了才知道。我是双甲上,我一个对付俩,你们一人选择一个,我就不信会输。” 打你妹啊……李静安有些没好气地看着她,但现在又不好明说什么,只能劝道:“会不会输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吗?还打什么?难道非要等到没有退路了,才能认清现实?” 李静安又苦口婆心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没必要去打一场赢不了的战斗。我们已经做了我们所能所做的一切了,已经仁至义尽,可以了。就这样算了吧。” “不行。”宁可唯果断拒绝,“我不是俊杰,也不识时务。我知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先前你说在没弄清事情的原委前,不能轻举妄动,我听了。 但现在事情的原委已经清楚了,明显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不对,要是现在我还袖手旁观,我……我做不到。” 李静安没好气道:“你这么善良吗?你这么有善心吗?那栎山大佛让你当好不好? 还你做不到,你有什么做不到?难道今天你不出手,你就会死?不当这个好人,你就会寝食难安?你这么有狭义心肠?” 宁可唯侧目望着李静安,冷哼一声说道:“你说对了,今天要是我袖手旁观了,我就是会寝食难安,就是会死。怎么样?我就是要当好人,要发善心,怎么样?” 李静安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心道:“我的姑奶奶哎,别犟了啊,让一步好不好?再这样闹下去,我的计划会被你打破的。” 他本想给宁可唯递眼色,但偏偏宁可唯的身后站了两个人。 没办法,他只能再劝道:“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出手的,于泽杨也不会出手。你要是想逞能,那你就一个人打吧。” 于泽杨听了这话,有些犹豫,其实这一波他是站在宁可唯这边的。 只不过因为和李静安的关系,他才没好开口。 宁可唯听后,却是丝毫不惧,说道:“一个人就一个人,你以为我怕了不成?” “你……”李静安指着宁可唯的鼻子,彻底是傻眼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犟,认定了的事,怎么劝都不听。 他现在还真是有些骑虎难下了,走的话,他心里也过意不去;但要是不走的话,又不是那边人的对手。 真是左右为难,好难决断。 “那个……”这时,数博伦突然举了一下手,说道:“我能不能插句话?” “放!” 李静安心里憋着气,没好气道。 示意他有屁快放。 第五十章怎么想的 数博伦咽了咽口水,然后对宁可唯说道:“其实他说的对,这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能出现,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没必要再把你们拖到那个份上,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值得。” 宁可唯道:“这不是值不值得的事,而是……” 数博伦打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在我看来,就是如此。我只是个很卑微的人,你们不必为了我而这样,真没必要。 而且,他只是让下跪磕几个头而已,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从小到大,我不知给多少人磕过头,也不差这几个。” 宁可唯道:“可是……” 数博伦道:“我知道给一头坐骑磕头,有些丢脸,但……世界就是如此啊,有些人天生高贵,连带着和他们一起的猪狗牛羊也高贵了起来。 而有些人天生低贱,就像我,哪怕是人的皮囊,其实卑微低贱得远不如那些猪狗。 吃的不如,穿的不如,住的不如……哪哪都不如。” 他脸上挂着惨淡的微笑,望向宁可唯说道:“所以,给那些比我过得好的人或坐骑下跪,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在我眼里,他们都比我高贵,低贱就该给高贵下跪,这没什么。” 宁可唯听着他的话,心痛难受。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感受到了一丝无助,但更多的是愤怒。 这愤怒不是对陶嘉实,也不是对这个世界,而是对数博伦。她甚至有上前抽他,大骂他一顿的冲动。 但……终究她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有些落寞地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年。 李静安心情也有些复杂,但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迅速就恢复了。 他顿了顿说道:“既然决定了,那就请便吧。” 数博伦点了点头,然后缓步朝铿锵走去。 “走这么慢干嘛,走快点。”李静安看数博伦走这么慢,连忙借机上前来推着他往前走。 虽然计划出了一点小插曲,但好在还能正常进行。 然而宁可唯看到李静安不仅不阻拦数博伦,还主动上前去推数博伦,一张俏脸登时阴沉了下去。 她指着李静安道:“李静安,你太过分了!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突然就瞥到了李静安右手。 只见李静安右手缓缓伸入口袋,默不作声地抓起了一把石灰。因为有数博伦这个大胖子挡在前面,所以陶嘉实等人并不能看到他的动作。 而身后那几人,也在李静安身位的变幻下,让于泽杨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此时,李静安与陶嘉实的距离只有七步了。 宁可唯大惊,脑子飞速旋转,立刻就明白了李静安的用意。 她连忙捂住嘴,让自己不再发出一点声音,以免李静安计划失败。 李静安也根本没理会她的怒吼,继续推着数博伦往前走。 距离变成了六步。 然后是五步。 机会来了。 李静安脚尖迅速插入沙土之中,右手的石灰也掏出了一半。 宁可唯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李静安眼睛一睁,准备动手时,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嘿!” 声音时从身后传来的。 李静安赶紧把手里的石灰放了进去,然后又把多余的石灰随便在数博伦衣服上擦了擦。 反正他先前被打倒在地,浑身都是尘土,也不差这一点。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好像是御兽林的管理人员,“你们几个在这干嘛?谁让你们进入别人御兽领地的?还不快出来!” 李静安诧异,这御兽不是他的? 陶嘉实和裴玉龙等人连忙走出那片土石堆,李静安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这些土石堆四周还有几个阵法桩子,应该是用来限制御兽自由的。 那人走了过来,先是瞪了几人一眼,而后走进结界内,查探御兽的情况,确定没什么损伤后,才放心了些。 “这里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还不快走?” 众人连连点头,纷纷离开。 但陶嘉实走了一会儿,立马来到数博伦的身旁,一把掐住数博伦腰上的肥肉,狠狠捏了一把,“这次算你好运,但事情没完。” 说罢,就带着其余人离开了。 数博伦疼得差点惨叫出声,好在忍住了。 宁可唯看不惯,想上前说陶嘉实,但却被李静安一把抓住了,“别在这里闹!” 御兽林不是一般地方,要是在这里打架,肯定会被学宫严厉处罚的,没必要。 宁可唯冷哼了一声,终究是没发作。 …… 来到外面,李静安又恢复了双手抱后脑勺的动作,眼睛懒洋洋地望着湛蓝的天空。 这时宁可唯走上来说道:“李静安,对不起啊。” 李静安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什么对不起?” 宁可唯说道:“先前我说你太过分了,还准备大骂你的。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误会你了。 你没打算把他交出去是不是?你准备擒贼先擒王是不是?” 她那英气十足的眉毛挑了挑,嘴角露着邪邪的笑容。 李静安诧异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 见李静安承认,宁可唯嘿嘿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了,我又不眼瞎。你把他推出去,只不过是为了接近那个人,好让你有机会偷袭是不是? 只可惜那个大叔来了,不然这时候你肯定得手了。” 李静安道:“要是先前你不和我犟,耽误那么多时间,我也得手了。” 宁可唯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时也是太气愤了嘛,哪知道你有这想法。” 李静安道:“说白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呗,理所应当地认为我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是不是? 不像你宁大女侠,一副侠义心肠,忠肝义胆。路见不平,怎么也得拔刀相助是不是?哪能作壁上观呢?这不是混蛋吗?” 宁可唯一巴掌拍在李静安的肩膀上,“喂,要不要这样阴阳怪气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心里有那么多小九九,而且你没给我提示。” 李静安道:“这么说来,是我错了呗。” 宁可唯道:“欸,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啊,我又没说是你的错,我只是……哎,算了算了,是我错了行了吧?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行了吧?” 李静安故作大惊失色,“哦呦呦,你还有错?你不是挺义正辞严的吗?像你这么正派的人物,怎么可能有错?肯定是我错了啊,像我这种人……” 李静安闭嘴了。 宁可唯已经生气跑开了。 于泽杨上前说道:“静安,你干嘛非要惹她生气?” 李静安道:“这妮子做事太冲动了,她要是跟着我们,会给我们惹来很多麻烦的。” 于泽杨看向李静安,“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 “你没为她着想?你知道那些人身份不简单,如果与他们交恶,说不定会惹上不少大人物。你担心她可能因为冲动而出事,不想把她卷进来是不是?”于泽杨与李静安相处多年,自然年知道一些李静安的秉性。 “就你知道的多。”李静安没好气地说了一声,然后转头又看向数博伦,说道:“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什……什么意思?”数博伦不解李静安这个问题的意思。 “我问你是怎么决定的?是打算和他们拼了,抗争到底,还是决定服软,任由他们欺凌?” 李静安询问,他必须知道数博伦的想法。不可能他在前面冲锋陷阵,而数博伦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垂坐厅堂,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数博伦一时没有答案,感觉十分犯难。 第五十一章说法公道 看数博伦半天不做决定,李静安对于泽杨说道:“我们走,让他慢慢想。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没理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看到李静安要走,数博伦急忙喊道:“等一下!” 李静安转头,等待他的答案。 数博伦说道:“他们身份不简单,好几人都是官二代,甚至官三代,我们和他们作对,拼的赢吗?” 李静安道:“不知道。” 数博伦张了张嘴。 但李静安马上又说道:“但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肯定拼不赢。” 数博伦低着头道:“可他们背景太强大了,要是没拼赢怎么办?” 李静安伸了一个懒腰,“没拼赢就没拼赢呗,反正结果也不会比现在差多少。” 这话让数博伦深思了一下,是啊,再差能差到哪里去,无非就是被再痛扁一顿。既然拼了也要挨打,不拼也要挨打,那为什么不搏一搏? 数博伦坚定了信心,对李静安说道:“我决定了。” 李静安和于泽杨转头看来。 数博伦眼神坚定,鼓足勇气道:“我要和他们拼一次。” 于泽杨微微一笑,李静安也难得露出一丝微笑,正要开口,远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好!就该这样。大家都是人,凭什么让他们随便欺负?肯定要奋起反抗啊。” 那个走了又回来的红衣少女先是从墙角探出一个脑袋来,而后蹦蹦跳跳地来到三人面前,露出她那张颇为英气自信的脸庞。 少女几步跳到数博伦身前,然后伸出纤纤小手,在数博伦肩膀上轻轻一拍,以示鼓励。 数博伦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少女,但还是被少女明媚如暖日的笑容所感染,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 李静安抬了抬眼皮,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宁可唯琼鼻轻哼,“你以为我很小气么?我可是宁大女侠诶,怎么可能被你三言两语就气到。” 于泽杨望着宁可唯神采奕奕的侧脸,笑了笑。 李静安则是无语,偏了偏脑袋,看向旁边的数博伦,问道:“决定好了?” 数博伦心里依然很惶恐,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李静安道:“既然如此,那就做好惹麻烦的准备吧。” 众人点头。 宁可唯又兴奋地问道:“欸欸,李静安,你打算怎么做?是不是已经有了计划?” 李静安摇头,望着蓝天白云道:“我哪有什么计划,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等着他们出手呗。” 宁可唯皱起了细长的眉毛,“等他们出手?那岂不是很被动?” 李静安懒洋洋道:“不然呢?我们总不能率先出手吧,那样的话,刑罚堂不会饶了我们的。” 宁可唯想起一事,说道:“欸,那他们动手,他们就不怕刑罚堂?” 李静安想了想说道:“怕也不怕。” 宁可唯眼皮耷拉,两颗眼珠子移到下面,“什么叫怕也不怕?” 李静安望着一朵白云,悠悠地说道:“怕也不怕的意思就是,他们虽然怕被刑罚堂的处罚,但他们知道数博伦不敢去找刑罚堂。” 宁可唯不解问道:“为什么?” 李静安道:“因为按照刑罚堂定下的规矩,不管是谁,只要私自打架,都要被关进思悔冰洞。也就是说,哪怕是他们先动的手,哪怕数博伦是被单方面爆打,只要他还了手,他也一样要被关进去。 所以,如果我们告到了刑罚堂去,那数博伦的结果就是,和他们接受一样的处罚,然后还免不了一顿挨打。” 数博伦眼神凄然,神色落寞,像一只焉了的茄子。 宁可唯眼眸瞪大,“这……这不公平啊。” 李静安望着苍天在上,哼哼道:“你才知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向晋要对付我时,我没有第一时间找刑罚堂了吧? 因为刑罚堂看着公平公正,维护我们的利益,其实维护的只是那些好事者的利益。于我们,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不管我们是被打的那一方,还是主动出手的那一方,受到的处罚都是一样。 这样一算下来,我们不仅要被白白打一顿,而且还要被关上几天,受几天寒苦。哼,这种刑罚堂,去找他干嘛?” “那……那要是不还手呢?”宁可唯问道。 “不还手?那你得证明你的确没有还手,若是证明不出来,一样要被处罚。而且,就算你证明了你没还手,可那又能怎样? 刑罚堂对那些人的处罚不过就是关几天而已,这能有什么用,等他们出来了,他们还是会再打你,大不了再被几天就是了,不痛不痒的,而你却要遭受好几顿毒打。” 李静安摇摇头,“所以,你要是想在刑罚堂讨个说法,可以,刑罚堂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但你要是想讨个公道,那就得自己来。 宁可唯好奇问道:“说法和公道不一样?” 李静安瞥了她一眼,“废话。说法是什么?说法的意思就是解释,就是对一件事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就好比我现在打你一拳,你找我要个说法,我会解释说,我手痒了,仅此而已。这就是说法。 但公道是什么?公道是公平公正的道理。同样的,我无端地打了你一拳,你来找我讨个公道。 我就不能单纯地给个解释了,我得先为自己做错的事道歉,然后请求你的原谅,并接受你的反击。 不能说我打了你一拳,你打我一拳这事就算了了。而是要接受你因此而带来的所有负面情绪的愤怒,哪怕你打我千百拳,我也得承受。 这就是公道!” 宁可唯道:“打一拳,还千百拳,这也太过了吧。” 李静安轻哼了一声,“过了?你知道我们每天有多少事要做吗?我们每天需要花多少时间,多少力气,才能得到那片刻的欢乐自在吗? 好比,我看到树上有一个苹果,我知道我吃了这个苹果,就能获得短暂的快乐。于是,为了得到这个苹果,我先去找到了这个苹果的主人,恳求他卖给我。 在得到苹果的主人的答应,说好了价钱后。然后我就去筹备钱,去帮人打工,扫地、做饭、搬货。 最后我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赚到了那点钱,在苹果主人那里买到了那个我期待已久的苹果。 当我怀着无比激动、无比期待的心情,准备吃这个来之不易的果实时,你却突然走过来,一把就将我的苹果拍掉。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心情?你知道为了得到这一刻的快乐,我付出了多少?你觉得你说,你过几天随便拿过来一个苹果,就能补偿我?” 李静安摇了摇头,“我一天的好心情,全被你毁了,你让我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你觉得我多还了你几拳,做得过了?” 宁可唯偏着脑袋,两条英气满满的柳叶眉紧紧皱在一起,“嗯~”像是在思索着人生大事。 于泽杨道:“那这岂不是说,别人冒犯了你,你就能随便打别人了?这……也不合理吧。” 李静安没好气道:“不合理?那你无端挑事就合理了?” 于泽杨悻悻然不说话。 宁可唯却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还击也肯定要有个度,不然人家碰了你一下,你就要把人家宰了,这哪能行?” 李静安双手又恢复抱着后脑勺的状态,“这当然不行,所以墨家才有兼爱的理论,爱他人,爱自己,大爱众生。” 宁可唯鹅鹅地笑了起来,“是不是只要人人都有了爱,世间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李静安望着蓝天道:“这是痴人说梦,人人只会都有私欲,不会都有爱。墨家的理论太过理想了,不可能实现。” 宁可唯随口问道:“墨家不行,那儒家呢?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这些呢?” 李静安摇头晃脑,“保守古板,阶级严重,我们现在见到一些人,总得点头哈腰地尊称对方为大人,就是儒家那帮子搞出来的。” 宁可唯又好奇问道:“那法家呢?” “法是国家的根本,但法家那些人……” ……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偏了,然后开始天马行空,风马牛不相及地乱聊。 于泽杨和数博伦两人在后面面面相觑,不是在说反击的事吗?怎么在聊诸子百家了? 另外,于泽杨发现一向沉默寡言,不喜多话的李静安,竟然能和宁可唯说这么多,完全就像是开了闸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不通,不明白李静安的性子怎么突然转变了。 第五十二章有些意外 虽然李静安大多数时候不怎么说话,但不代表他就不喜欢说话。与其他人一样,他也有倾诉欲,只是没那么强烈罢了。 另外,他对一些琐碎的事没有兴趣,你要是和他讲三姑六婆那些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破事”,他肯定没耐心。 但你要是讲宇宙洪荒,诸国战事,那他一定会认真倾听,也会偶尔发表一下自己微末的见解。 和一般的少年一样,对这个世界,世道,他有着基本的好奇心。 只是他这个人的性格相对比较“安静”“懒散”,因此在大众看来,他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上心。 而于泽杨心性善良老实,在他看来,李静安是个不愿说话的,所以长久以来,非必要的事,他一般都不会主动找李静安说话。 哪怕有时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也尽可能的简短地说,绝不会耽误李静安太多的时间。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谁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给别人带来困扰,宁愿自己多吃点亏。 但,宁可唯不同。宁可唯性格直爽率真,与自己相熟的人,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大大咧咧的,随心自如。 就算一开始李静安表现出不耐烦后,她也没太在意,还是自顾自地说,像一只清晨在树梢上蹦跶的喜鹊,叽叽喳喳的。 李静安最开始确实感到烦躁,但后来在与宁可唯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中,他固守起的堡垒,逐渐就崩塌了。 心里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抵触宁可唯了,反而在交谈中,两人彼此熟悉,关系越发亲密了,变成了朋友。 只要李静安心里接纳了对方,哪怕嘴硬不承认,但在态度上,也不会像之前那么不耐烦了。 因此,当宁可唯展开一个话题后,他就会像普通人和朋友交谈一样,打卡话匣子,然后一发可收拾。 谈天说地,说古讲今…… 朋友大多都是如此交起来的,从一开始的暗暗警惕,到最后的敞开心扉,其实就是多说了些话,多了解了些对方而已。 几人一起到食堂吃过了饭,简单休息了一下,便又来到班区这边。 只是下午是武科,所以众人没有进教室,而是来到了一个空地上。 此时是未时初。 阳光有些猛烈。 不少人躲到了树下乘凉,也有人坐在屋檐下。众人闲谈笑语,欢声不断。 李静安等几人随便找了个旮沓站着,因为刚吃过饭没多久,所以还有些犯困。 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身子后仰靠在墙上,然后就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这是他少有的本事,就算是在喧嚣的环境中,他也能睡得着。 当然只是潜睡,如果有人喊他,他也能立马醒过来。 “李静安,老师来了。”于泽杨赶紧喊李静安醒来,生怕他因此而冒犯了老师。 李静安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便看到那个有些痞性的青年白发男人走来。 他英俊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绑着绷带的左手,也总是负在身后,而那只完好的右手,却拿着一本名为《浩然》的书本在看。 他亦步亦趋走来,然后在空地中央站定。 啪! 单手将书合上,抬眼望向众人,脸上笑容不变,“诸位同学,上课了。” 看到他,其余人也都站了起来,纷纷站到他的前面。 好在底下这群小家伙才十三、四岁,个子还不算太高,他抬眼就能看到所有人。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说道:“看大家干劲十足的样子,想必对下午的修行课十分期待吧?都很想变强吧?” 他笑了笑,又道:“上午上文科,我给你们提了一个问题,现在到了下午,上修行课,我再提一个问题。” 他眼睛审视着众人,“各位,你们为什么要想变强?你们要变强的理由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变强还能有什么理由,就是想要成为强者呗,想提高修为呗,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听着下面的议论,左影笑了笑道:“你们不用立刻告诉我答案,可以慢慢思考,慢慢寻找,等你们弄明白了,想清楚了,再想告诉我也不迟。” 他看向众人,露出一个微笑:“好了……现在我们正式上课。” 众人有些迷糊,不知道左影在上课前提这个问题干嘛,有什么意义。 左影又说道:“大家都是从各地选拔上来的精英,修为应该都算不错。只不过具体怎样,我还不清楚。为了后续的有效教学,我想请几位上前展示一下,让我看看,你们实力究竟如何。” 他看向众人,“有谁愿意主动出来的?” 底下人议论纷纷,有人兴奋意动,也有人害羞胆怯……不过,都没急着出去。 左影看了众人一会儿,不见有人站出来,便轻咳一声,出声道:“既然大家都不愿出来,那我就随机点名了。” 他目光一转,迅速落在了李静安的身上,“李静安,要不你出来试试?” 听到李静安的名字,众人都朝他看了过去。没办法,因为释空事件,李静安已经成了学宫的名人。 又加上他与释空“战斗”过,因此大家也都想看看李静安到底什么水平。 真麻烦,李静安无精打采地走了出去,问道:“怎么展示?” 左影看着这个毫无干劲的少年,微微一笑,说道:“一个人展示不了,我再给你喊一个人。” 他看向底下的众人,问道:“你们有谁想和他切磋的?” 下面众人没人站出来,倒是宁可唯显得有些心动,好像跃跃欲试的样子。不过她又有些腼腆,大概是觉得抛头露面不合适,这才没有站出去。 “没有人吗?没有人的话,我就随便点名了。”左影看没人愿意上来,准备随机喊一个人。 但这时李静安忽然说道:“老师,要不让他来。” 他伸手指着人群中的一个高大少年,正是陶嘉实。 众人全都朝陶嘉实望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李静安会点他。 而数博伦和于泽杨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想到了些什么。 宁可唯更是眼眸闪动,暗暗向李静安竖起了大拇指,“爷们儿。” 秦胜寒也明白了过来,之前她还因为李静安没有仗义出手,而感到失落,现在看到李静安直接了当的向陶嘉实发起挑战,她才知道是自己误会李静安了。 原来李静安是那样的人。 她眼中泛着光,神采奕奕。 左影看向陶嘉实,问道:“你愿意吗?” 陶嘉实轻哼了一声,眼中透露着轻蔑不屑。他大步走了出来,像一头来到山下喝水的老虎,对周遭一切的小动物,视若无睹。 他来到李静安的身前,抬起下巴说道:“你让我有些意外,我没主动找你,你反倒主动找我了。” 李静安懒洋洋说道:“没什么可意外的。能合理合法地揍人一顿,我不找你找谁。” “哼。说的好像你能打得过我一样。”陶嘉实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如果是靠法宝、符箓这些外在的东西的话,我自然打不过你。但要是比自身实力,我觉得你……”李静安微微摇头,然后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行。” “哼,打你我还需要那些东西?真是可笑,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陶嘉实被李静安说的那两个字激怒,脸色顿时涨红。 “哦,是吗?这么说你打算和我真凭实力地打一场,不借助任何外物?”李静安询问。 “我说了,打你不需要借助那些东西。我会让你知道,我俩到底谁不行。”陶嘉实热血上天,丝毫没注意到李静安话里的陷阱。 他不知道,李静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嗯嗯,勇气可嘉,既然如此,那你把身上的法宝、符箓等外在东西拿出来吧,免得你一会儿作弊。” 李静安知道自己与陶嘉实的实力相差不大,唯一忌惮的就是陶嘉实可能有法宝符箓等东西。 所以,他故意说这些话来激陶嘉实,好让陶嘉实放弃使用那些东西的念头。 陶嘉实果然上当,冷哼了一声,就把身上的符箓,还有几样小巧的法宝全拿了出来,然后将其收纳进了一件方寸物内,最后放到一边,说道:“看,我全拿出来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静安看“奸计得逞”,微微一笑,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只能说,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你……”听着李静安的嘲讽,陶嘉实脸色瞬间涨红,他发现李静安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指了指李静安,“好好好,你现在想狂就狂吧,一会儿我会让你狂不出来的。哼。” 左影看着两个全然不顾自己在一旁的学生,弹了弹额头上的刘海,轻声说道:“那个……我能说句话吗?” “放。” “说!” 第五十三章不用 看着两个不太友善的小家伙,左影微笑眯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啊?要不要我帮忙调解?”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奇的默契。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两人都想把对方打一顿,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插手。 “真的没有吗?”左影眯着眼微笑,态度卑微的,毫无师长威严可言的,轻声说道:“但我看你们好像是满脸仇怨,一副要吃了对方的样子,真的不用我调解吗?” “不用!”再次异口同声道。 “额……”左影犹豫了一下,“真的不用?” “不用!”两人第三次异口同声。 看着无比肯定的两人,左影悻悻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展示吧。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清楚,是让你们切磋比划,不是打生打死,记住,点到为止即可,知道吗?” “知道,我会点到为止的。”陶嘉实双手互压,发出关节爆响的声音,眼神中更是带着一股狠厉之气。 “嗯。”李静安神色倒是平静,他的情绪一向都很收敛,很少外露。 见两人答应,左影挥挥手,示意众人围成个圈子,只在中间留出一片空地。 待周围人落定后,他才说道:“那,开始吧。” 李静安和陶嘉实一起向中间走去,两人对视,一个神色平淡,一个满脸狠辣。 看到这两人对上了,数博伦靠在于泽杨身后,一脸担忧之色,小声问道:“于泽杨,李静安他……行吗?” 因为先前左影念名字时,陶嘉实的名字在李静安的前面。而名单上名字的顺序,除了最前面的那两个天才外,其余人都是按照统考成绩排列的。 所以数博伦本能地认为,陶嘉实的实力在李静安之上。 “应该没问题吧。”于泽杨不确定地说。他虽然知道李静安厉害,但他不知道那个陶嘉实的水平如何,因此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听到于泽杨说的这么不确定,数博伦更加担心了,心想要是一会儿李静安被打败了可怎么办。 这时宁可唯开口道:“你们放心吧,他绝对没问题的。” 两人一起向她看去,不明白她为什么说的这么肯定。 数博伦问道:“为什么?” 宁可唯望着李静安的身影,回想起那晚他们一起与焦墙的战斗,眼神无比坚定道:“因为他是李静安啊。” 这是什么解释。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懵。 “郡主,你觉得他们俩谁会赢?”向晋溜到秦胜寒地身旁,轻声询问。 他的牙齿已经用白玉补好了,虽然看起来怪异,但对说话已经没太大影响了,至少不会漏风。 “这……那还用说?当然是李静安了。”秦胜寒虽然看过李静安的出手,但并觉得如何惊艳。 反倒是陶嘉实,让她觉得有些斤两。 因为她曾看过陶嘉实出手,在楚城内,除了她那个死对头,她还没见过有谁能打过陶嘉实。 只是,李静安是她的知音,而陶嘉实又与她的死对头走得近,所以即便她心里认为李静安不如陶嘉实,但嘴上却偏偏要向着李静安。 “郡主为什么这么肯定?”向晋脸色微沉,“陶嘉实的名字可是名单上的第三人,除开一两名特殊分配的天才,他有可能就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而那个李静安,他的名字却在三四十名之后,论实力最多也只算个中等。两人名次差距这么大,他怎么可能比得过陶嘉实。” “谁告诉你名单是按实力排的?明明按的是成绩。李静安只是成绩不如陶嘉实,又不代表实力不如他。真要是动手打起来,不见得谁赢呢。” 秦胜寒连忙出声维护,硬挺李静安。 “是按成绩排的不假,但……郡主,你觉得陶嘉实那家伙的文科成绩会有多高?那家伙就是莽夫一个,文科成绩可能才刚过线。 所以,李静安绝对没有陶嘉实厉害。”向晋坚定地说道,说完后,还不忘补充一句,“你就看吧,一会儿李静安肯定会被陶嘉实暴打。” 他眼里泛着光,回想起自己被暴打的那一晚,四肢就隐隐作痛,一只手还捂着肚子。 他咬了咬牙,只可恨自己有所顾忌,不能报仇。不然不用陶嘉实上,他自己就想动手。 “你……”秦胜寒气极,但又无力辩驳。 因为向晋说的是实话,陶嘉实文科成绩确实一般,而他还能名列前茅,可见他的武科成绩有多好了。 虽然,所有人的成绩报上来,都是甲上、甲中、甲下等大概等级,但其实每一个等级划分背后,都有着明确的分数。 之所以不把分数报出来,一般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怕各个大人们攀比,不想让人太过难堪;二则是因为不透明的分数,方便操作。 倘若所有人分数高低一目了然,那些大人们想要借机为自己的孩子谋取特权,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像之前的西院特招,不可能真的按分数来,不然那些大人们怎么可能费尽心力地帮上阳学宫要教育经费。 只是那些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被人捅出来。 好多大人其实在家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的孩子说好了,说只要去随便考个试,露个面就能通过。 但…… 没想到最后会发生意外。 不过好在释空当场就死了,没把他们暴露出来。不然惹得雷霆震怒,又不知有多少人会倒台。 所以,事后好多人都暗暗后怕,同时对这件事的导火索主角,也就是李静安,心生恶意。 若不是学宫那位新任院长是个荤素不吃的任性老女人,他们早就动手了。 上阳学宫不比其他地方,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学宫的地位可以说是高比苍天。就连皇帝,也不能肆意妄为。 …… 秦胜寒无力辩驳,但还在气头上,所以任性的她,最后狠狠踩了向晋一脚。 向晋疼得差点惊叫出来,但偏偏不敢说什么。他这时才想起,郡主把李静安视为了知音,而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太幸灾乐祸了,难怪会惹得郡主不高兴。 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郡主到时候随便哄哄就能好,但若是错过了这个大快人心的时候,那就要后悔万年了。 他眼睛望着李静安的身影,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百种李静安被暴打的场面了。 也因此,他的嘴角逐渐上扬,露出一抹难以抑制的笑容,只是因为不能笑出声,所以看起来有些扭曲。 李静安没关注周围人的眼神,只是望着前面的陶嘉实。 “他身上已经没了法宝和符箓,速度和力量虽然胜过我,但这并不能直接决定胜负,只要我防范得当,不轻易冒进,加上口袋里的石灰,我还是很有可能取胜的。 现在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他的功法。看他的穿着,绝非一般子弟,想必也是豪门望族的孩子,家里应该也有家传功法。 可惜事先没打听过,不然就能做好防备了。哎,还是冲动了。” 陶嘉实也望着李静安,心道:“这家伙能杀了释空,肯定不简单。虽说主要伤害不是他打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释空那时候奄奄一息了,也依然有一定战力,绝不是一般人轻易能够弄死的。 他那个时候能得手,看来也是有些手段的,我得小心。 哼哼,他先前看我好像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肯定会以为我很愤怒,会丧失理性,会轻敌冒进。但他那知道,我从一开始就十分警惕。 反而是他,倒是可能因为这种想法而大意。哼,既然如此,我就来试试你。” 第五十四章一动不动 陶嘉实缓步走了起来,于是李静安也走了起来。 两人都望着对方,围着一个圈游走。 李静安心道:“这家伙竟然没有立马出手?他是在等我出手吗?不应该啊。这家伙先前那么狂,恨不得除我而后快,怎么可能会不立马出手? 嘶,他这般游走起来,是在观察我,想找出我的破绽,然后抓住机会,好一击必杀?有这个可能。 这么想来,他修炼的功法就是爆发类型的,难道他也是五行属火的?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虽说主动出击会有一定风险,但也有一定赢的机会。可要是等对方进攻,我不知他的功法,也不知他何时进攻。一旦被他抓住机会,我可能连反手的希望都没有。 所以,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进攻,以攻为守,打破他的节奏,这样或许还有机会。” 李静安眯了眯眼,心中下了决定,他握了握拳,脚尖一点,正要出手,但又立马收住了。 “不对,这是陷阱。” 李静安眼睛望着陶嘉实的脚尖,“他虽然是整个脚掌着地,看似破绽百出,但全身的重量明显全部移到了脚尖上。这种姿态,能让他迅速做出反应。 而且,他的左手显得有些僵硬,摆幅偏小,应该是肌肉紧绷导致的。这样能帮他抵御大部分的伤害,避免被一击而溃。这是防守姿态,说明他不打算主动进攻。 此外,他的右肩松弛有度,但手臂却借着身体挡住了,让我看不真切,这应该是在蓄力。只要我进攻,他在防守后,立马就能做出回应,给我沉痛一击。” 李静安轻吐出一口浊气,“呵,还真是没看出来,这家伙竟然沉住了气,还给我设了一个陷阱,有点东西啊。” 陶嘉实等了片刻,还是不见李静安主动出手,心中疑惑道:“难道我的用意被他发现了?不可能吧,我隐藏地这么好,他怎么发现。 还是说,这家伙也很谨慎,即便看到我露出了的破绽,他也不敢出手。哼,真是孬种。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这样呢?你还不出手?” 陶嘉实抬起双手,环在腰间,像做办公坐久了的人一样起身扭动腰躯,身体还慢慢地背对着李静安。 众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都震惊了起来。 “什么?!他竟然背对着对手,他难道不怕李静安偷袭吗?” “是啊,背对着对手,如果别人偷袭,他怎么反应得过来。这不是找打么?” “真想不通他怎么这么大胆,难道是仗着自己体魄强横,一点都没把李静安放在眼里?” “有可能。先前在教室里看他和数博伦打架,那数博伦打了他几拳,他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想来是体魄比较强横。 而李静安与名次并不高,他可能觉得李静安并不比数博伦强多少吧,因此打算让李静安几招。” “但李静安可是杀了释空啊,他能不强吗?” “嗨,你真是会人云亦云。那释空是被李静安杀的不假,可李静安动手时,释空早已被左老师和院长打成了重伤,已经奄奄一息了,哪有什么战力。 李静安只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而已,当时要是我在,一样能灭了他。” 众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纷纷觉得李静安不过就那样。 …… “好狂妄的家伙,竟然敢背对着对手,真是胆大。。”秦胜寒看到陶嘉实这个样子,又是震惊又是生气。没想到陶嘉实竟然这么小瞧她的知音,一点都不尊重对手。 “郡主,我说了吧。陶嘉实根本没把李静安放在眼里,两人实力相差太大,李静安根本不值得陶嘉实大动干戈。你看,就算陶嘉实背对着他,他还是不敢出手。” 向晋笑呵呵地说,只要能踩李静安几脚,他就乐此不疲。 “谁说他不敢了,他只是……”秦胜寒本想帮李静安说几句话,但又说不出合适的理由。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小脸涨得通红。 “他只是什么?”向晋连忙询问,笑意更甚。 “只……”秦胜寒实在找不出原因,眼睛瞥向一旁这个因为幸灾乐祸而难以掩饰住笑容的家伙,气不打一处来。 手肘用力往后一顶,撞到了向晋的腹部,疼得他龇牙咧嘴,立刻弯下腰来。 “犯贱。”秦胜寒哼了一声,往边上挪了几个身位,不再理会他。 向晋好不容易直起身来,已经是满脸通红,他望着李静安的身影,双眼圆睁,咬着那口白玉牙,吐出三个字,“李静安!” …… “诶,于泽杨,陶嘉实不是已经背对着李静安了吗?为什么李静安还不出手?”数博伦不解,心想陶嘉实都已经背对李静安了,此时出手不出手,更待何时。 “这……我也不知道。”于泽杨摇头,他也看不懂为何李静安还不出手。 “没有明显破绽,他怎么可能出手。”宁可唯忽然出声道。 “没有明显破绽?”数博伦望着陶嘉实的背影,不解问道:“他已经背对着李静安,看不到李静安的动作了,都这样了,还没有明显破绽?” “谁说他看不到。”宁可唯一双大眼望向前方,目光注视着陶嘉实身前的地方。 “他……他背对着怎么看到?他后背又没长眼睛。”数博伦还是不解问道。 “后背是没长眼睛,可是他前面长了啊。”宁可唯道。 数博伦和于泽杨对视一眼,还是没动宁可唯的意思。 宁可唯只得再解释道:“你们看他的影子,现在是下午,日头偏西。而他站在了东边,而李静安站在了西边,所以李静安的影子必定会偏向东边,朝他那个方向。 只要李静安一靠近他,李静安的影子就会出现在他的脚下,他就能提前预知了,从而反击。” 两人立刻看向陶嘉实和李静安的站位和影子,果然像宁可唯说的那样。 两人对视一眼,又震惊了。没想到陶嘉实竟然利用上了地上的影子,难怪他先前一直走,直到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才停了下来,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 若不是敌对关系,二人还真有些佩服陶嘉实了。 当然,更佩服宁可唯,没想到宁可唯竟然能看出来,真不容易。 要是他们俩的话,哪怕是想破脑袋,估计也想不到这一点。 听到她的解释,左影也朝这边看了一眼,心道:“不愧是女子排名第一的天才,想不到小小年纪就有了这份洞察力,真是难得。” 转头又看向远处并没有过来看热闹的风千寒楼,“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冷酷,看来一般的决斗很难吸引他的注意。” 又看到风千寒楼手里的长剑,“冷若冰霜,静似寒山,是一把寒铁打造的宝剑。只可惜还未开智,差了一点灵性。不过也无所谓,早晚的事。” 收回眼神,又朝场中二人看去,先看陶嘉实,“战斗天赋倒是不错,只是心性易燥易骄,还得练练。” 又看李静安,“观察倒是细致入微,性格也谨慎。只是修为太低了,体内的炁似乎只有陶嘉实的六成左右。 看来真如院长所说的那样,有些懒散。要一个月让他实力达到班级前三,谈何容易。院长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等了许久,陶嘉实见李静安还没向偷袭,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家伙怎么还不进攻?我都已经背对他了,他怎么还不敢上前? 难道说他已经发现了我的意图?不可能啊,我表现得这么自然,全程没往地上的影子看一眼,他不应该发现才是啊。 想不通。还是说,这家伙就是个孬种,根本不敢出手?” 陶嘉实转过身,目光看向李静安,发现李静安神色淡漠,橡根柱子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没好气道:“你到底打不打?” 第五十五章菜鸡 李静安懒洋洋道:“我这个人不喜欢主动,要打你先打。” 他现在还不知道陶嘉实修炼的功法是什么,不敢轻易出手。而且,刚才陶嘉实露出两次破绽,都在诱惑他进攻,他猜陶嘉实一定有很强的后手,他才不会冒险呢。 见李静安不上当,也不主动出击,陶嘉实皱了皱眉。 原本他打算设一个陷阱,好一招解决李静安,让李静安清楚地知道他两人之间的差距,知道两人之间到底谁不行,但他没想到李静安没上当。 这让他有些郁闷,不过他马上就释怀了。 “一招解决他未免也太便宜了,我得多让他吃些苦头才是。” 想到这点,他果断握紧了拳头,嘴角轻蔑一笑,对着李静安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他脚步一踏整个人疾冲了出去。 “好快。”众人看到陶嘉实动了,都被他的速度惊叹到了。 “他似乎比上一次更强了些。”秦胜寒也惊了一下,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没见,陶嘉实竟然比上次见面又强了不少。 陶嘉实抡圆了胳膊,对着李静安的头颅猛地砸下。 李静安偏头躲避,同时向前踏出一步,以肩头撞向陶嘉实的胸口。 眼看就要得手,不料陶嘉实变拳为肘,突兀地朝李静安后心砸去。 李静安如果继续进攻,则会撞击上陶嘉实的胸膛,但也会被陶嘉实击中后心。 至于谁的结局更惨,就要看谁的力道先到,只要一方的劲力先于另一方的劲力,那么先得手的那一方就会胜利,哪怕同样被打中,也只会受到轻微伤。 不过显而易见,李静安是先于陶嘉实变招的,所以得了先手的优势。 但陶嘉实虽然变招慢了一点,可是速度较之李静安更快,所以是有可能后发先至的。 两人只是一次交锋,只一次变招,便让局势从一开始的平淡试探,转瞬来到了关乎胜负的紧要关头。 变化之快,可谓雷霆刹那。 旁边围观众人眼睛都是一惊,没想到两人会一交锋,就要分出胜负了。 向晋和秦胜寒都是瞬间眼睛睁大,紧张得不行。只不过一个是希望陶嘉实赢,一个是希望李静安赢。 两人都盯着前方,呼吸都停止了。 而宁可唯看着一幕,脑袋里却在飞速运转,“面对陶嘉实势大力沉的一击,李静安没有想着退缩逃跑,而是主动迎击。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退缩逃跑,会露出破绽,容易被跟进击溃。二是,主动迎击,会出乎陶嘉实的意料,让他措手不及。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陶嘉实有了短暂地惊慌,虽然立马做出了反应,但丧失了先手权。 不过他速度太快,虽然没有先手,但却依然有的可能。这个人的实力不弱,勉强能与我一战。” 至于,数博伦和于泽杨,则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于泽杨是属于天赋比较一般的,不然当初武考成绩也不会勉强得个乙上。所以,这短短的几秒变化,以他的眼力和悟性,是很难看出什么东西的。 而数博伦,就更不必说了。他武科也是乙上,而且隐藏分比于泽杨要低得多,他是真的堪堪跨过门槛,只要当时少一分,他就过不了线了。 众人都呼吸暂歇,想知道到底谁会取胜。 然而,让他们意外地是,就在两人马上要相撞在一起时,两人又同时变招了。 李静安抬起肩头,身子往外一缩,想要肩头抵消陶嘉实的下砸。 而陶嘉实胸腔也是陡然一缩,手肘上的力道,就不得不撤掉了。 两人迅速拉开身位,额头上都吓出了不少冷汗。 第一次的交锋,两人肢体似乎都没怎么接触,但却好像已经酣畅淋漓地大战了一场般。 看到两人靠近,又迅速拉开,没看懂的人都面面相觑,问道:“这什么啊?这两人在搞什么啊。怎么都没打,就拉开了?” “喂,你们到底打不打,别磨叽了行不行?” “真是的,先在那里装模作样干站着,好不容易等到交手了,却挨都没挨着就拉开了,真不知你们在搞什么。” “就是。先前还大说屁话,一副不狠狠揍对方一顿就誓不罢休的样子,结果就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搞什么鬼!” “不愿打就别打了,快下来,别耽误我们时间。” …… 叽叽喳喳地一大堆。 然而这时向全森眼睛一黑,眼神深沉如渊,语气好似看透世间万事万物的智者对迷失在凡尘中的愚人一般,“哼,一帮蠢东西,什么都不懂。” “没错,他们明显已经打过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你们却以为什么都没发生。”黄奎也低垂着眼帘,像个古井不波地阴沉隐士高手。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愚蠢!” 众人有些恼怒,对这两个故作高深的家伙十分不满。 但这时向全森又开口了,语气还是好像很深邃的样子,“心理的博弈。” 黄奎也维持着先前的状态接道:“环境的掌控。” 向全森说:“危险的应对。” 黄奎接:“局势的调整。” 向全森继续,“如此精彩绝伦。” 黄奎继续跟,“如此惊心动魄。” 两人环看四周,眼中透着轻蔑鄙视,然后双臂环胸,同时冷哼一声,差点异口同声道:“你们竟然视而不见,真是……” “菜鸡。” “废物。” 两人尴尬,对视一眼后,又立刻同时说道:“真是……” “废物。” “菜鸡。” 又不完美。 两人尴尬对视,向全森小声道:“你怎么搞的?” 黄奎道:“我在按你的来啊。” 向全森道:“可是我在按你的来啊。” 黄奎道:“不是一直都按你的来吗?” 向全森道:“你不是一直都没按我的来吗?” …… 其余人听着这两人的嘀咕,心想这两个瓜皮在说什么,是不是有病? 左影却是觉得好笑,果然每个班上,每个团体内,都会有这么一两个活宝。 陶嘉实没理会这两人的叽叽喳喳,而是把目光紧盯着李静安。经过刚才的交手,他已经确定李静安的速度了,显然不如他。 只是他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实在是因为李静安刚才的反击太过“奇怪”了。 一般人遇到他刚才的进攻,通常只会做两个选择,一是撤退躲避;二是强悍硬接。 李静安不同,李静安既没有选择撤退,也没有选择硬接,而是主动迎了上来,在他气势攀升至最高点前,先手出击。 这一招很妙,既化解了他的攻势,又能趁机发动袭击,以攻为守,让他惊慌了一下。 只此一个回合,他就知道李静安绝非一般人了,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相比于他的紧张,李静安倒是放松了不少,心中盘算道:“看来他的速度的确比我快,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他应该走的是灵敏路子,擅长肢体对招,体魄可能就没那么强了。那我……或许有一击必杀的机会。 只是他速度很快,反应又灵敏,加上刚才的交手,他应该不敢再大意了。我要想投机取胜,只怕不易。” 他抬起头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陶嘉实的站位,慢慢地,一个念头便升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金术 秦胜寒紧紧盯着场中李静安,为李静安担忧:“陶嘉实三道皆修,更是修炼了五行之中突破能力最强的金术,而他到现在都没有使用金术,可见他还是有些游刃有余。 李静安虽然反应敏捷,但似乎不太可能是陶嘉实的对手。怎么办?要是李静安被陶嘉实伤了怎么办?” 向晋同样目光灼灼地望着李静安,“蠢货,选谁上去不好,偏偏选陶嘉实。哼,不自量力。陶嘉实在同龄中可是我们楚城的第二高手,实力仅次于页天鸣。 岂是你一个山野小子打得过的。看吧,他很快就能让你好看的。” 于泽杨和数博伦等人也都无比担忧,他们虽然没太看懂刚才两人的交手,但看到李静安头上已经有汗珠滚落了,也知道所见并非真实,李静安肯定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一定要赢啊。” 李静安轻轻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精神不太过于紧绷,免得慌乱出错。当然,也不敢松懈,对方的速度很快,且直到现在都没有使出功法,这让他无比担忧。 他目光下移,视线落在陶嘉实的双脚上,在看到对方并非是脚尖支撑后,心里略微放心了许多,这说明对方没打算突袭。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他就看到陶嘉实开始结印了。 “既然武道没有绝对的胜算,那我就用玄道试试你的水。” 陶嘉实目光阴沉,双手飞速掐诀。 “丁壬癸亥乙丑丑卯辰辰辰午甲子子甲子甲丁丑。” “金术·铁牛回首!” “什么?!金术,他竟然会使金术。”众人大惊,要知道现在大部分人修为都不算高,基本很少有人会使用玄道术法,因为对炁的要求太高。 不仅需要大量的炁作为支撑,更重要的是,需要对炁有着十分精准的掌控力。 所以,大多数人在目前这个阶段都是不会玄道术法的。 但此刻陶嘉实却使用了出来,而且结印极快,极流畅。 “金色,原来他五行属金,难怪先前的攻击那么锐利。”李静安眯了眯眼。 陶嘉实结印完毕,右手对着虚空往回一拉。 众人没见过他这个术法,自然不知道这术法的效果,因此都紧紧地望着他,还有他的手。 李静安也是望着他,不知道对方的攻击是怎样的形式。 然而,就在这时,李静安发现陶嘉实的目光变了,而且他的视线似乎并不是看向自己,而是看向自己的身后。 与上次焦墙打出回风拳后的眼神一样。 李静安立刻察觉到了不对,连忙侧身躲避。 果不其然,就在他让开的刹那,只见一把匕首射了出来。 要是李静安稍晚半秒,他就已经被那把匕首洞穿了。 “诶,我的匕首。”一个同学叫道,本来那匕首是他配在腰间的,但不知为何会自己飞出去。 李静安心里又是一惊,“原来这就是铁牛回首,只是……那人刚才明明站在我的身后,应该处在他的视线盲区,他是怎么知道我身后有铁器的?难道说,在先前的打斗中,他就记下了这把匕首的位置,直到此刻才用出来? 哼,还真是了不起啊,难怪能名列前茅。” 看到李静安躲开,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还好。” 秦胜寒拍了拍自己发育得已经有模有样的小胸脯,心道:“陶嘉实的金术似乎比上次更厉害了,就是不知道李静安会用术法来对付他。” 她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都有资源可以学习术法,术法在学生中是和武道、剑道一样普遍的存在。 其实对于大多数不富裕的家庭而言,术法就像是高悬于天际的白云,能看到,但很难摸到。 所以,李静安根本不会术法,他只是会些术法理论而已,毕竟当年要考。 “李静安是怎么发现身后有异动的呢?他那时应该是背对着那把匕首才是,奇怪?”宁可唯皱着柳叶细眉,没想通这点。 不过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另一个画面,就是焦墙第一次使用回风拳时,李静安也是没看身后,就知道了身后的危险。 当时李静安还飞身帮她挡下了所有的伤害,可把她感动坏了。 当然,她现在回想,也很感动。 “什么?!”相比于其他人,陶嘉实更加震惊,没想到李静安竟然能够躲开这一击。 这可是盲视野啊。 他想不通,也懒得去想,看到匕首朝自己飞来,右手一挥,立即让匕首变了个向,又朝李静安飞去了。 李静安已经能看到匕首了,自然不怕。 他伸手向那匕首抓去,然而就在他要抓住那把匕首时,陶嘉实嘴角忽然邪魅一笑,手里的手印变换,“金术·铁牛角刺!” 那把匕首瞬间变化形态,变成了一只牛角样式的东西,但浑身布满了尖刺。 李静安伸手一握,瞬间被那些铁刺扎穿了手掌。 他急忙撤手,身子往后翻去。 秦胜寒心忧,目光急切。 数博伦和于泽杨也是大惊。 宁可唯心里也着急了起来,“糟糕,对方似乎可以操控金属,还能变化金属的形态。只要那把匕首还在,他就能使其以任何形态、方向朝李静安攻击。李静安要想取胜,必须先解决那把匕首才行。” “哼哼哼,尝到苦头了吧,陶嘉实的金术可是已经快达到八品玄士的水准,你一个臭泥腿子,怎么可能比得过。”向晋看到李静安手掌流血,开心地眉飞色舞,要不是顾忌一旁的秦胜寒,他早就大喊出来了。 “现在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了吗?知道到底谁不行了吧?我说过,即便不用那些法宝,你照样不是我的对手。”陶嘉实一招得手,大笑出声道。之前李静安的话,实在让他气愤。 “胜负未分,别妄下结论,战斗还没结束呢。”李静安甩了甩手掌上的鲜血,好似完全不在意。 “哼,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陶嘉实冷哼道。 “当然。”李静安轻轻一笑。 “痴人说梦。看招!” 陶嘉实左手结印,右手指挥那把“匕首”,手指并拢旋转,而后又突然分开。 “金术·牛毛急雨!” 那把“匕首”在他的操控下瞬间分裂成了无数的小针,然后如疾风骤雨般,向李静安射去。 李静安连忙躲闪,但那些针的速度太快,而且太过密集,范围又广。 李静安虽然极力躲避,又是旋转,又是跳跃的,但还是被不少针扎中。 他的身上,立刻出现了不少血点,更是有三根针从他的脸颊擦过,带出三道血痕。 旁边人看得更为紧张了,他们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一招。 陶嘉实轻哼一声,脸上的轻蔑之意更甚,心道:“只要这些铁器在手中,你就永远无法打败我。哼,和我斗,你配?” “这样下去不行,就算不被这些针扎死,也会被他耗死。不行,我得快点摆脱这些玩意儿了。” 李静安不再一味躲闪,干脆任由几根针扎中自己,不过他立马飞身来到场地的一侧,然后一脚将一个木人桩踢断。 而后他抱起那根木人桩,朝那些飞针挥去。 那些飞针,竟全部被他钉到了木头里面。 陶嘉实再运炁调控,可是任凭他怎么使力,那些飞针也难以拔出来。 “得手了!”秦胜寒眼睛一亮,没想到李静安竟然用这个办法破解了陶嘉实的飞针。 数博伦和于泽杨也是大舒一口气。 宁可唯则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她就知道李静安会想到办法。 李静安将木桩砸在地上,问道:“如何?” 陶嘉实冷哼道:“你不要得意,这里这么多的铁器,都能为我所用,我看你能挡下多少。” 说着,他又开始结印。 “丁壬癸亥乙丑……” 然而,这时有人突然惊呼了起来,“什么?!” 众人朝那人的视线位置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也同样惊呼了起来,个个瞪大了眼睛。 陶嘉实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些人在惊叫什么,但当他用眼角余光看到李静安的动作时,也是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这不可能。” 第五十七章假把式 在陶嘉实结印的同时,李静安竟然也在结印,而且速度之快,远超陶嘉实。 众人都惊呆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胜寒更是惊叫了起来,“他也会金术?!” 向晋也是咽了咽口水,“怎……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也会?” 数博伦和于泽杨面面相觑,同样吃惊。 而宁可唯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道:“这家伙不是五行属火吗?为什么能施展金术?” 虽说五行属火的人,不一定绝对不会使用金术,但李静安才多大,修为才多高,怎么可能在自身属性未练精通前,还去修炼其他属性的术法,这不理智。 所以,她很是不解。 但,李静安就是结印了,手势与陶嘉实先前结印的手势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之前陶嘉实结印时,他的手指附近萦绕的是白光,这是五行中属金的颜色,而李静安确实红色,这是属火的颜色。 难道说,李静安是打算用火属性的炁,施展金属性的术法? 这未免也太妖孽了吧。 众人又是震惊,又是疑惑,眼睁睁地看着李静安手印变换,结出印法。 “丁壬癸亥乙丑丑卯辰辰辰午甲子子甲子甲丁丑。” 手印完毕。 李静安学着先前陶嘉实的动作,右手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拉。 “金术·铁牛回首!” 陶嘉实双眼瞪大,他来不及结印了,没办法,对方结印的速度比他快,他只能先躲避了。 他猜测李静安肯定是调动了他身后某人身上的铁器,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迅速转身,想要把那把兵器扼杀在摇篮中,让它刚被调动,就归为他所有。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转身过来察看时,身后空荡无一物,好几个同学身上的金属物件,根本没有异动的迹象。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急忙转身。 而这时,李静安已经高高跳了起来。 陶嘉实大惊,现在才明白,之前那都是假把式。 “他根本就不会金术,他只是学着比划了那些手印动作,他根本就没按照术法规律调动那些炁,难怪他能比我快。 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声东击西,好给现在的偷袭,创造时机。 不得不说,他还是很有想法的,只是……” 陶嘉实望着已经飞身凌空的李静安,没有惊慌,而是握起了一拳,并将炁全部转化到那个拳头上,准备给李静安沉痛一击。 “你太低估我了。你还是不明白,你和我之间的差距,是天壤之别啊!” 看到距离差不多够了,陶嘉实猛地一拳轰出。 周围人都紧张地望着一幕,虽说刚才李静安把大家都骗了,但不得不说李静安的战术还是很厉害的。 要不是对手是陶嘉实,只怕他就要得手了。 只可惜陶嘉实太强,反应太快,立刻就做出了防备。 “输了,胜负已分。”秦胜寒心情沉重,以为李静安必输无疑了。 数博伦和于泽杨也忧心忡忡了起来。 宁可唯虽然也担心,但她知道李静安肯定还有后手,只是一时间,她不知道李静安的后手是什么。所以她并没有其他人那么紧张。 而向晋则是目光灼灼,好像等待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多年似的。 “快,快痛扁他,痛扁他……”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李静安必输无疑了,不少女生还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陶嘉实那一拳打出,快要到达李静安身前时,跳在空中的李静安突然脑袋一偏。 他身后的万丈光芒,如一把把利剑,从李静安的脑袋后面射了出来,像是埋伏在此的弓箭手。 一下就刺得陶嘉实睁不开眼。 陶嘉实连忙闭眼,但就在这一刹那,李静安才真正偷袭,一拳轰了过来,打中陶嘉实的鼻子。 一拳得手,余下的千百拳也就蜂拥而至了。 李静安双拳快速朝陶嘉实的胸膛打去,如雨打芭蕉一般,快得都能看见拳影了。 陶嘉实根本无法防御,只能被动挨打。 “什么?!”众人震惊,都不明白李静安是怎么反败为胜的。 “不愧是你,竟然利用了阳光。”宁可唯一下就看明白了。 原来李静安之前的声东击西只是铺垫,真正的后手是他跳起来遮挡住的阳光。因为李静安站在了西边,日头偏西,陶嘉实在东边,所以阳光自然是朝陶嘉实那边射去的。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人只要不抬眼朝太阳看,就不会被阳光刺眼。 但李静安巧妙地设下陷阱,他先是让陶嘉实误以为他施展了金术,不得不转头朝后面看去。 等陶嘉实发现是假的后,必定会误以为李静安会趁机偷袭,所以肯定会立马转头回来防守。 事实也确实如此,但陶嘉实没想到的是,李静安没有像一般人那样直冲冲地过来偷袭,而是高高跳了起来。 这样,陶嘉实的目光就被李静安吸引到了天上。 不过因为有李静安跳起的身子作为挡阳板,所以陶嘉实一开始并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直到李静安在那最紧要的刹那,突然偏过了脑袋,所有被挡住的阳光,一下射到了陶嘉实的眼睛上,陶嘉实才中了招。 那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所以李静安那时再偷袭,就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了。 宁可唯暗暗惊叹,“这家伙是妖孽吧,为什么能在战斗中想这么多,什么都考虑到了。” 左影面带微笑,“处事冷静,洞察清晰,设局巧妙,环环相扣,看来让你成为班级前三,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呀!”最后,李静安一招转身踢,直接将陶嘉实踹飞倒退十多米,然后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再无反抗之力。 看到陶嘉实跪下,向晋面如死灰,他还想让陶嘉实替自己报仇,没想到陶嘉实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数博伦则是看得热血翻涌,目光闪烁,“太强了吧,这简直就是怪物。” 秦胜寒眉飞色舞,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李静安太厉害了,怎么这么强。我还以为他不是陶嘉实的对手,没想到……啊,他太厉害了,不愧是我的知音。” 她心花怒放,小脸红扑扑地,就像一个红苹果。 李静安一步一步走到陶嘉实的身前,微微弯腰说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勇气可嘉了吧,你……真不行。” 陶嘉实鼻子直冒血,怒目瞪着李静安,但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静安冷笑一声,又说道:“另外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那么喜欢别人下跪,那现在你跪下了,你是什么感受?是不是感到了屈辱?想死的心都有?也是,被这么多人围观下跪,这滋味肯定不好受吧。” “李静安,你……”陶嘉实正要破口大骂。 然而李静安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自作孽不可活,手下败将就别那么多话了,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是,给我磕个头,求我放你一马;二是,我折断你的四肢,再亲手让你跪下。怎么样?你选哪一个?” 听到这话,向晋脸色瞬变,又是折断四肢,这家伙是有多喜欢折断四肢啊。 而数博伦则是有些感动,先前他的猜测果然没错,李静安就是在帮他出头,替他出气。 陶嘉实想要他给一头坐骑下跪,李静安就让陶嘉实自己先尝尝下跪的滋味。 “你休想!”陶嘉实果断拒绝,他怎么可能受这种屈辱,那还不如杀了他。 李静安眼神一凝,立刻就要动手。 但这时左影突然伸手按在了李静安的肩膀上,眯眼微笑着说道:“我不是说了吗?点到即止。” 随后抓住李静安的肩膀,一下将他甩飞了出去。 李静安也无所谓,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好了,至少让陶嘉实跪下了一次,也算是目的达到了。 左影将陶嘉实扶起,又喊道:“快把扶到一边,真是太惨了,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呢。我还以为你稳操胜券呢。” 陶嘉实想要吐血,这老师好像在讥讽自己。 只是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又觉得不像。 李静安也有些意外地看了左影一眼,按理说,左影应该拦下自己才是。而且以他的修为,要拦下自己,可以说轻而易举,但他为什么没有拦。 李静安想不通。 第五十八章没看懂? 他走回之前的位置,旁边的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先前一些人还觉得李静安当初能杀释空,就是捡了狗屎运,现在看来,李静安的确有些本事。 没想到连陶嘉实都不是他的对手,要知道陶嘉实可是除开那一两个特定天才名额后的第一人,当然也可能是第二人。 但不管怎么说,都说明陶嘉实的实力比他们要高。 可是陶嘉实没能打过成绩中等的李静安。 这让他们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时,又对李静安无比佩服。 因此不少人看这位的目光,都发生了转变,即便一开始那些人觉得李静安就那样,但现在心里肯定会或多或少地产生不少仰慕之情。 看到李静安走下来,数博伦欣喜万分,连忙跑了过来感激道:“李静安多谢……” 李静安却连忙摆手,说道:“那些话就不必说了,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剩下的还得靠你自己挣回来。” 数博伦嗯了一声,暗暗发誓。 宁可唯蹦跳着拍了拍李静安的肩膀,然后竖起大拇指,“厉害哦。” 李静安不以为然。 “李静安。”秦胜寒也跑了过来,看到李静安脸上和手上的鲜血,立刻掏出一只手帕来,伸手就要给李静安擦。 李静安吓了一跳,连忙躲闪。 秦胜寒道:“你脸上有血。” 李静安这才明白这少女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没让她擦,只是接过了手帕,道了一声谢,自己擦了。 他不太喜欢别人进入自己的“领地”,自然就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了,哪怕对方是长得极好看的郡主。 “李静安,你要不要去医道部治一下?”秦胜寒关心问道。 “不用。”李静安没太在意,觉得这点小伤包扎一下就好了。 “真的不用吗?伤口太深,会留疤的。”秦胜寒大眼睛扑闪,她忽然发现李静安竟然长得很好看,尤其是侧颜,简直好似山峰般秀丽。 “会吗?”李静安默了默,好像伤口是有点深。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去治一下,不然到时候脸上有疤了,回去肯定会被外婆唠叨的,麻烦。 他看向左影,说道:“老师,我去处理一下。” 左影微笑着说道:“不用,我来帮你。” 说着,就走到李静安的面前,然后伸出右手。 只见他的右手手掌中心慢慢产生一些绿色的炁,这个眼色看起来,让人觉得生机迸发,心神镇定。 他将那绿色的炁敷在李静安的脸上,李静安只感到脸上痒痒的,没多时伤口就愈合了。 “左老师还会医道?”秦胜寒吃惊,她虽然知道左影很强悍,但从没听说过,左影还会医道。 要知道医道是在三道之外的另一道,要想掌握医道,非得有深厚的医理不可。而医理这东西,没个几十年的积累,很难有所成就。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今世上的几大医道高超的大夫,年龄都过了半百,很少有像左影这么年轻的医生。 “略懂皮毛,治些小伤是没问题的。”左影微笑着回答,总是想给人一种待人亲和的感觉。 秦胜寒点点头,这就可以理解了。 “好了。”左影收回了手,再看李静安的脸,还有身上的伤,竟然都好了。 “多谢。”李静安道了一声谢,然后便准备把手帕还给秦胜寒,只是看到手帕上的血,他想了想还是算了,拿回去洗干净了再还也不迟。 左影嗯了一声,然后又走到陶嘉实身旁,也为他疗起了伤。只不过陶嘉实伤得重些,所以需要的时间也久些。 他一边治疗,一边回望李静安,心道:“无论是观察力、判断力、记忆力都算得上顶级,战斗经验虽然差了点,但战斗天赋却很不错,只是修为实在太差了些,以他的天资……不应该只有这点修为啊。” 看到李静安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态,心里叹息了一声,“哎,看来真是有点懒散。” 他不着急,其余人就更不急了。大伙一边等,一边回忆刚才的战斗,议论纷纷。 “怎么可能,陶嘉实为什么会输,他怎么可能会输,不应该啊……”向晋喃喃自语,还没从震惊回过神来。 他始终认为陶嘉实不可能会输,两人差距那么大,李静安怎么可能赢。 只是这结果,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更击碎了他心中期盼,因此他一时还不想接受。 “李静安你到底是怎么赢的啊?最后那一刻,我都以为你要输了,没想到你竟然赢了,你是怎么做到的?”秦胜寒好奇询问,大眼睛的光像夜空里的萤火虫扑向李静安,满是崇拜。 “你没看懂吗?”李静安皱眉不解,按理说当局者迷,陶嘉实身在局中有可能看不懂,但秦胜寒一个局外人,怎么也没看懂,这么蠢? “我……”秦胜寒感觉被鄙视了,连忙找了个借口说道:“我那时分神了,没太注意。” 李静安点点头,那就可以理解了,于是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宁可唯在一旁听着,果然与自己分析的一样,不禁有点小窃喜,暗暗握了握拳。 李静安道:“……大概就是这样了,他晓得利用太阳,利用影子,我自然也知道利用太阳了。” “原来是这样。”秦胜寒点点头,又想起开学的第一天,她父王对她说过的话,外面的战斗和她在府里玩的郡主游戏完全不同,外面的战斗是需要考虑一切因素的,是斗智斗勇的战争,而非游戏。 她看向李静安的目光越发崇拜了,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明明实力不如对手,但却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反败为胜,真是太酷了。 数博伦听完后,也是满脸佩服,想不到是这样。 倒是于泽杨镇定许多,因为在以往他与李静安的交手中,即便他的修为略高李静安一些,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会输给李静安,因为战斗起来,会考虑很多,往往回以他出其不意地方式,结束战斗,常常让他一脸懵逼。 这也是为什么,李静安虽然年龄不大,但在村里与人打架,无论是同龄人,还是略长几岁的青年,都没人胜过他。 好像他就是无敌的。 过得片刻,左影走回场中,笑着说道:“原来这就是你们的水平,嗯嗯,不错,你们还是很厉害的,比我想象中要好。” 众人连连点头,心里同意道:“对对对,我们就是这么厉害。” 其实他们大多数人观看刚才的战斗后,都自叹不如,无论是陶嘉实的速度、反应、力量,还是李静安的战术、心性、洞察……都让他们难以望其项背。 只是面对夸奖,谁又会拒绝呢,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左影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我就以这种水平为基准开始教你们了。 那我们现在正式开始上课,首先,武科第一课第一点,从淬炼体魄开始。 体魄是一切修行的根基,若是体魄不强,就算自身修为再高,那也是花架子,一碰就碎……” 左影认真地开始讲解武道,底下的人也认真听着。 只有陶嘉实时不时拿眼睛斜瞥李静安,脑袋里还在回想刚才的战斗,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输了。 到了酉时初。左影止住话头,说道:“好,今天的课到此为止,希望大家回去后能认真修炼。哦,对了,书本上的功法也可以修炼起来了,一个月后,我会检验大家的修炼成果的,可不要偷懒哦。” 他最后这句话时,眼睛分明是盯着李静安的。 李静安眼睛躲闪,不想与他对视。 话毕,左影便离开了班区。而其余人也陆续离开。 秦胜寒跑过来说道:“李静安,我最近写了一个曲子,你要听吗?” 李静安摇头,“不听。我有事。” 秦胜寒有些失望,但又立马问道:“什么事啊?” 李静安指了指旁边的于泽杨,“我要和他一起去藏书阁,去挑选功法。” “功法?”秦胜寒不解,似乎不知道这事。 数博伦在一旁解释道:“学宫说我们每人都可挑选三本课本以外的功法修炼,不过只能挑选黄阶功法。” “黄阶功法?”秦胜寒满脸嫌弃,“那有什么可修炼的,还不如不要。你们怎么不修炼家传功法?没有天阶、地阶功法吗?” 几人面面相觑,心想还天阶、低阶,那种东西是一般家庭有的? 数博伦干笑道:“我们可没有那些好东西。” “没有?真的假的,我不信。”秦胜寒说道。她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从来都不缺功法资源这些东西。 这和“何不食肉糜”是一个道理,在她看来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别人那里却是可望不可即的遥远之物。 “额。”数博伦凝噎无语。 于泽杨和宁可唯也不知该怎么搭话。 李静安叹息了一声,也没多理会,径直就走了。 “欸……”秦胜寒看到李静安直接就走了,更加懵了,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最后还是于泽杨好心,简单给她解释了一下,她才明白了过来。 恍然大悟的她脸色涨红,觉得做错了一件天大的事,小嘴嘟嘟的,有些气恼。不过她马上就想到了补救的方法,她连忙追上了李静安,说道:“李静安,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要不我把我修炼的天阶功法送给你?” 李静安转头诧异地看向这位郡主,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第五十九章糊涂 被李静安这么盯着,秦胜寒小脸微红,立马撇过脸,羞涩中带顶点生气,嗔怪道:“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李静安收回目光,然后双手抱着后脑勺,懒散地问道:“你小时候是不是溺过水?” “溺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秦胜寒眸子看向李静安的侧颜,轻声询问。 “你要是没溺过水,那你脑子里为什么进了那么多水?”李静安淡淡道。 “噗嗤。”其余人还没什么反应,宁可唯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胜寒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小脸瞬间涨红,有些生气道:“你骂我脑子进水?你凭什么骂我?” 她虽然把李静安当知音,可也不代表李静安能随便骂她,要知道就算是她的父王,都不会骂她。 李静安淡淡道:“我不是骂你,我只是描述事实。因为一个正常的人,是绝不会说出你刚才那种话的。” “什么话?我有说错吗?你怪我不了解你们,我向你道歉了啊,还打算把我自己修炼的功法给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还骂我。”说着,她眼睛就红了下来,两颗泪珠吧嗒地往外流。 “你不了解我们,这又不算什么错事,这是认知的局限,不关乎对错,我从来没怪过你,我只是不知道那时那刻该说什么而已,只是无语罢了,并没有生气。” 李静安解释道:“我骂你,是因为你后面的那句话,你说你要你的天阶功法给我修炼。” “这句话怎么了?”秦胜寒听到李静安说没怪她,眼泪稍微止住了,又连忙问道。 “你知道天阶功法是什么东西吗?你知道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获得了那样的东西,将意味着什么吗?我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吗?你知道,一旦你把天阶功法泄露了出去,作为郡主的你,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吗?你爹又会被怎么责罚吗?” 李静安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虽然他竭力保持平静,但说话时,气息还是有些粗重。 秦胜寒听着这些问题,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小心问道:“会怎样?” 李静安真是想翻白眼,搞不懂这位郡主是真没脑子,还是假没脑子,难道她爹什么都没给她说过? 他吐出一口浊气,稍微平息了一点情绪,然后苦口婆心地解释道:“一旦你把天阶功法传给了我,那么必然会有无数人来找我掠夺。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郡主,也不是什么王子,我只是个乡野小民。所以面对那些人,我的下场只有一个。对,你没猜错,就是死。 其实死还算好的,我并不是太恐惧,怕就怕,我的亲人、朋友也会被牵扯进来。如果是那样,我真是罪孽深重了。简单来说,就是有可能因为你的天阶功法,导致我家破人亡。懂了吗?” 秦胜寒懵懵懂懂点头,心里暗暗后怕,她根本没想到这些。 李静安继续说道:“这是对我的影响,再来说说对你的影响。天阶功法不比一般的东西,尤其是像你修炼的天阶功法,那肯定是皇室特有的功法,这种功法是能随便外传的? 你爹没告诉过你,这种东西,哪怕你以后嫁人了,也不得外传吗?违者必受魂刑。 魂刑你知道吧?就是请几位阴阳家的高手,把你,极其与你相熟的人,把你们所有人的记忆全部清除掉,让你变成白痴,然后再贬为庶人,任其自生自灭。 而你的父王,也会因为你的任性,而受到处罚,要么以不遵祖训的理由开除皇籍,要么以叛乱朝廷的罪名,直接杀头。 到时候整个庸平郡王府,可能就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李静安看向秦胜寒,缓缓说道:“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说你能说出那种话,是脑子进水了吧?” 秦胜寒听得大惊失色,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侧目看到她这副表情,李静安皱了皱眉,问道:“这些事,你爹真没给你说过?” 秦胜寒回想了一下,“好像……有说过吧,但……我没太在意,就忘了。” 李静安瞥了她一眼,然后从后脑勺处挪出一只手,朝她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不得不说,你真是棒棒哒。” 听着略带嘲讽的话,还有那极其讥讽的大拇指,秦胜寒低下了脑袋,有些难过。 宁可唯连忙上前,扶着秦胜寒的肩膀安慰说道:“哎呀,别太在意,忘了就忘了嘛,现在知道了不就好了?” 又对李静安生气道:“诶,李静安,干嘛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就不能好好说话?” 李静安收回手,继续抱着脑袋,懒洋洋道:“我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爱听就听,不爱听拉倒。” “诶李静安,要不要这么过分。”宁可唯明显感觉到秦胜寒情绪不对,连忙对李静安递眼色,示意他安慰一下秦胜寒。 然而李静安直接视而不见,他才懒得玩这些过家家的游戏,无聊。 “你!”宁可唯对李静安无语,心想这人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怎么能这样呢。 看李静安这边攻不破,只好又安慰起秦胜寒来,“嗨,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心里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 之前我和他聊天,他一直都在说你呢。” 秦胜寒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 有效果?宁可唯轻咳一声,连忙继续说道:“他说你啊温文尔雅,楚楚大方,行事磊落,蕙质兰心,更难得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琴,哦不,尤其是瑟,他说你弹的瑟好似天外仙音,人间难得。 自从那晚听过你弹的瑟后,他现在再听其他的声音都会觉得吵闹,好像乌鸦叫一样。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心情才会那么烦躁,才会情绪失控,表现的那么过分。 所以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他只是太想念你的瑟声了而已。” 李静安侧目望着这位,吃惊地张了张嘴。 这胡编乱造的本事,一点都不比自己低啊。 秦胜寒认真听着,最后小声问道:“真的?” 宁可唯立即点头,“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你不信,你问他。”伸手向于泽杨一指,“他是这家伙最好的朋友,有他作证。是不是啊于泽杨?” 于泽杨一脸懵,看了看李静安,又看了看眼巴巴望过来的秦胜寒,最终心软点了一下头。 “你看。我没骗你吧。”宁可唯立刻说道:“所以啊,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偶尔犯病,过一阵就会好的。” 秦胜寒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宁可唯又笑着说,“我们去藏书阁挑选功法,要不你也去看看?虽然那些功法比较低级,你可能看不上,不过也可以随便看看嘛,就当是闲逛了。” 秦胜寒觉得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如果能和李静安一起走走,倒也没什么不好,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五人一起往藏书阁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 李静安真是服了,心想这宁可唯这女人还真是自来熟,前两天在人家面前还束手束脚的,现在就又是牵手,又是揽腰的,这么亲热了。 那腰……好细啊。 正当他看得出神时,忽然转头朝后面看去。 人来人往,并无异常。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第六十章藏书阁 于泽杨看李静安回头张望,好奇问道:“静安,怎么了?” “没什么。”李静安收回目光,继续行走。 “欸,你们走快点行不行?”宁可唯回头看几人磨磨唧唧的,连忙出声催促起来,声音虽然清脆响亮。 “来了。”于泽杨应了一声,便加快了脚步。 李静安还是慢悠悠地走,懒得加速。 只是在他走后没多久,身后便出现了一个和尚。 那和尚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眉眼温和,肤白皮嫩,身材修长,左手拿着一件法杖,右手握着一串念珠,眉心处还有一点红。 少年和尚目视前方,看的人正是李静安。 …… 藏书阁。 一栋十层高楼,与周围低矮建筑形成鲜明对比,好似鹤立鸡群的存在。 高楼主体为四边套八边的形体,攒尖楼顶,顶覆金色琉璃瓦,楼上有七十二个翘角向外伸展,犹如黄鹤亮翅,寓意众学子能展翅翱翔。 五人进入阁内,立马就看到了一排排的书架,光是这一层的书,就比李静安一辈子看到的书都要多,更何况这些还全都是功法书。 阁内左侧有一个柜台,那里坐着一个灰衣老者。 老人看到五人进来后,神色平淡地问道:“是来选功法的?” “嗯。”于泽杨连忙拱手行礼。 其余人也都陆续行礼。 老者点了点头,开口道:“先把学生玉牌放到我这里。” 于泽杨立刻照办,从怀里摸出玉牌递了过去,其余人也开始拿。 但这时老者却皱了皱眉道:“你这玉牌为何没有身份信息?你没刻血印?” “血印?”于泽杨不解,李静安也是一脸懵。 数博伦倒是明白,立刻看向于泽杨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把血印刻进玉牌?” 于泽杨不解道:“什么血印?” 数博伦道:“就是把自己的血滴入到这块玉牌内,与玉牌里的符印形成新的阵印,这个阵印就是我们的身份证明文书,你不知道?” 于泽杨干笑着摇头。 李静安皱了皱眉,心想郑玉和祁彤这两个家伙当时没说啊。 数博伦摆手道:“也没事,现在刻印也是一样的。你先弄出一点自己的血来,然后滴进这个刻痕中,血印自然就形成了。” 于泽杨立刻照办,用一把劣质小刀割开一道口子,然后朝那块玉牌滴了几滴血进去。 很快部分血就被玉牌吸了进去,然后在玉牌正面中间偏上的位置处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圆形小阵图,这样血印便算是完成了。 李静安依葫芦画瓢,也立刻滴了血进去。 旁边的宁可唯倒是不用,她是后来才去报名的,回到宿舍后,就有舍友给她说了这事。只是她当时以为于泽杨他们会知道,便没有说。 血印完成,然后于泽杨再把玉牌递给那个老人,问道:“老爷爷,这样行了吗?” 老人接过玉牌,然后将其放到柜台上的一块黑色石台上。 那石台上端平整,四周却凹凹凸凸地,刻着不少符文,明显是个法器。 那玉牌放上去后,血印立马透出一道光亮,然后便看见一个面孔出现在那个光亮之中,正是于泽杨此时的容貌。 在那容貌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名字、籍贯,然后就是“上阳学宫九五”几个字,这说明他们是上阳学宫九五届的学生。 此外,在那些字下面,还有一个血红印签,其实那是个小阵图,还是子母阵当中的子阵,没有母阵的加持,是轻易无法复刻的,因此这是个防伪印签阵图。 而在那阵图之上,还有一个线条图案,那是学宫的校徽——剑挑旭日图。 李静安、宁可唯,于泽杨三人都惊了一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这么稀奇的物件。 那老人确认信息无疑后,便把玉牌递了回来,说道:“规矩你们都懂吧?你们是新生,每人最多只能挑选三本功法,而且只能挑选黄阶功法。 这一到四楼全是黄阶功法,就不要上五楼了。” 于泽杨接过玉牌,连忙点头称是。 然后其余几人也纷纷递出玉牌,核实身份。 没办法,上阳学宫的学生身份太过“尊贵”了,为了防止别人冒充,所以才加了这个东西。 另外,除了上阳学宫的学生有这种身份玉牌外,另外一些行业,凡是有头有脸的,都会制作一张这样的身份玉牌。 包括平民百姓,也可以制作。只是制作玉牌的费用需要自己出,而且价格还不低,因此不少平民,尤其是乡野山村里的人,都很少有这个。 像李静安他们村,也就是村长有玉牌,其余人基本都没有,因为用不上。 五人核对身份后,便分散开来挑选功法。 李静安其实没什么兴致,因为他觉得连课本上的功法都没修炼完,没必要再修炼其他的。 而且修炼这个东西,很容易贪多嚼不烂。 不然为什么大部分人在后续的修行,都会只修炼三道之中的一道,而不是全修,双修? 就是因为修炼得多,不代表强,要修炼精才行。 好比许多剑修,万法皆不会,却能一剑定乾坤。所以学得多不见得有用,有时还不如专注于一道。 其实,大部分有见识的人家,在孩子没修行多久,就定了修行路子,要么走武道,要么走剑道,亦或者玄道,但很少有三道齐修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有所成就。除非是天赋异禀,天资卓越,像妖孽一般的人物,那才有可能三道齐修,且三道皆牛,一般人是很难的。 李静安自认天赋不算出众,所以他肯定不会三道齐修,但至于具体要修哪一道,他现在还没决定。 他得先看看,看哪一道修炼起来简单,麻烦事少,,最好是能事半功倍的,这样他才能下定决心修炼。 几人走了一圈,似乎都没找到什么心仪的功法。 数博伦说道:“阁内的功法都是按等级高低排列的,越往上走,功法就越玄妙,要不我们上去看看?” 另外几人点头,但李静安却说道:“你们上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 宁可唯大眼睛扑闪,问道:“为什么?” 李静安道:“我就是来随便看看的,没打算挑选什么功法,所以懒得上去。” 宁可唯问道:“你不是要给于泽杨把关吗?” 李静安道:“不是还有你吗?论功法知识,你不是更厉害一些?有你在还怕什么?而且一会儿你们选定了,拿下来我不是一样能看?” 宁可唯没好气道:“好懒啊你。” 李静安浑不在意。 宁可唯看向其余人,说道:“那我们上去看看?” 数博伦和于泽杨点头,秦胜寒却说道:“我也没打算挑选功法,那我也不上去了。” 宁可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静安,立即明白过来,邪魅地朝李静安挑了挑眉。 李静安感觉莫名其妙,心想宁可唯挑眉干嘛,眼睛有病? 只是听到秦胜寒也不上去了,他有些烦闷,心想自己就是想安静待一会儿,要是你也留下来,那自己还待个什么。 连忙说道:“我觉得你还是上去看看的好。” 秦胜寒转过头望着他。 李静安说道:“虽然你有家传的天阶功法,没必要再学其他低级功法,但功法等级越高,修行起来就越困难,里面的内容就越是玄妙。 所以往往修行不得其法,难有领悟。这时候你要想有所进境,可以说比登天还难。 那怎么办呢?” 他看向众人的眼睛,环视一圈,然后给出答案,“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天下的武学虽多,但说到底道法万千,最后肯定殊途同归,因为万变不离其宗嘛。 所以有时候,看一些看似等级不太高的功法,说不定也会有所启发和收获。” 秦胜寒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宁可唯则是有些狐疑,觉得李静安说这些的时候,太过一本正经了。而以她的经验来看,李静安越是一本正经,就越是在胡说八道。 事实上,她猜的没错,这些就是李静安的胡言。至于对不对,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没错,就说出来了。 但就是他这些胡言,让那个柜台后的灰衣老者,眸子闪亮,若有所思。 嘴里喃喃那句“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第六十一章挑选功法 几人说好后,便上了楼,只留李静安一个人在楼下。 李静安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没有坐的地方,便打算走出藏书阁,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但这时那老者喊道:“小孩,过来一下。” 李静安转头问道:“老爷爷,你是在喊我?” 那老者点头。 李静安走过去,问道:“老爷爷有什么吩咐?” 老者说道:“我刚才听你说,道法万千,最终必定殊途同归,还说万变不离其宗,是不是?” 原来是因为这个……李静安点头,“嗯,不过那都是我胡说的,老爷爷当不得真。” 老者摆手道:“我看这并不像胡说。” 他拿出一本功法秘籍递给李静安,指着其中一段说道:“你看看这一段。” 李静安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接过看了起来。 这是一段修炼内容,意思大概是将各条经脉里的炁汇聚于百会,而形成冲天煞。 看到李静安看完,那老者又递给他另外一本,然后翻到其中一页一段,说道:“你再看看这个。” 李静安狐疑地接过一看,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那老者笑道:“是不是单看文字意思,好像完全是不同的东西?但看其中的道理却是一样的,都是炁走阳脉,然后在百会穴处形成‘炁势’,最后以势压人?” 李静安点点头,问道:“这是同类功法?” 那老者把两本都推到他的面前,只见一本是武道爆发性功法《狂星爆裂诀》,另一本却是玄道修心类功法《飞鸢小叙》,无论是从道法分类,还是从属性分类,两本书似乎都是不沾边的。 这也难怪,它们里面的文字意思完全不同,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但……仔细对照一看,会发现里面的“道理”,也就是功法逻辑理论,却是相似的。 李静安抬起头,看向那个老者。 老者微微笑,然后点出那句话,“看似道法万千,实则殊途同归。”他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万变不离其宗。” 老者走出柜台,望着浩海如烟的书籍,感慨道:“我在这里修书几十年了,看过的功法秘籍不下万本。 无论是武道功法,还是剑道秘籍,亦或者是玄道秘术,我都看过。以前,我觉得这里大部分的书不是千篇一律,就是毫无长处,根本难以入眼,不堪入目。 尤其是这些黄阶功法,真不知这些人写出来干嘛。虽说不误人子弟吧,但似乎也没什么可取之处。要不是这些东西都是学宫花大代价弄来的,我都想一把火烧了。 但……” 他转头看向李静安,“刚才听你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似乎有点明白这些书存在的意义了。 这些书虽然有些粗浅,但里面的道理却和那些天阶功法没多大差别。若是仔细品读,也并非一无所获。” 李静安看着桌上的两本书,想了想道:“所以,无论是天阶功法,还是黄阶功法,都有可取之处是不是?因为道理是相通的。” 老者点头笑道:“对,就是这个理。” 顿了顿,他又问道:“刚才听你说,你没打算挑选功法?” 李静安点头,“我课本上的功法都没学会,所以暂时还不想练其他功法,免得贪多嚼不烂。” 老者哈哈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实诚,和其他人不一样。以往那些孩子来,哪一个不是想尽可能地多拿,要不是有限制,他们恨不得把整栋楼都搬空。 但拿回去那么多,又有几个能全部练完的?能学会一本就了不起了,想学全根本不太可能。又不是天才是不是?” 李静安微微一笑,点头认同。 老者看李静安同意自己的观点,心情大好,又说道:“可这话又说回来了,贪多嚼不烂,但也不能不贪是不是? 你课本上虽然也有功法,但那些功法你会别人也会,要是动起手来,大家招式都差不多,很难分出胜负。 可要是你有别的招式呢?是不是就有机会出奇制胜了?” 李静安微笑着说,“老爷爷是认为我也该挑选一部功法吗?” 老者从身后搬出一个大箱子来,里面满是书籍,还有不少竹简,“这些是最近刚才地下室里搬出来的,是原来灭仙大战中青岭山的战利品,我还没来得及修编,你要不要看看?说不定里面有绝世功法呢。” 李静安笑道:“如果有绝世功法,那些人又怎么会败?”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还是好奇地翻动了起来。 毕竟这些功法是当年的仙门所留,品阶肯定不低。 只是当他随手翻看一页,就发现了不对,这里面竟然有“灵气”两个字。 李静安拿过去给那位老者看,“老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道:“哦,灵气啊,这是以前的力量之源,也是那些仙门修行的本质。以前之所以有仙人,有人飞升,就是因为他们修炼的是灵气。” 李静安好奇问道:“那为何现在没有灵气了?” 老者道:“也不是没有灵气,灵气也还是有的,只是……不太流行了。” “为什么?” “不强呗。”老者随手拿起一本书,“灵气并非我们人族的本质力量,而是邪灵族的本质力量,所以我们用起来并不能太过随心所欲,力量自然也就无法发挥到极致。 同样的一拳,用炁打出,和用灵气打出,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李静安问道:“那为什么以前仙门修炼的都是灵气?” “这说来就话长了,而且也很难说清楚,里面涉及到了一个人,关于他的事,我不能随便开口,就连他的名字,我也不便提起,所以……” 老者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落寞。 李静安问道:“那个人……是不是龙战。” 老者猛地抬头,“你知道他?” 李静安摇头,“只是听过名号,因为村里的老人说他是个禁忌。” 老者点头,“他的确是个禁忌。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方便说。但可以告诉你,如今我们之所以修炼炁,之所以大地之上少有仙门,就是因为他。” 李静安道:“你似乎对他的态度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是骂他的,还说他是噬神者,是乱世的缔造者,是真的吗?” 老者拿起一本功法,放在李静安的手上,“你看看这本功法如何?不要理会里面的灵气,把灵气用炁代替是一样的。” 李静安见老人不愿多说,也就不再问了,反正与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他拿起功法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挺深奥的,但里面的东西确实不错。 他问道:“这是什么品阶的功法?” 老者没看,随口道:“功法品阶都是我评定的,既然我没看,那就统一按黄阶处理了。你看中了吗?看中的话,就带走吧。” 李静安摇头,放下了功法。 老者抬起头,“你真不打算带一本回去?这些功法我虽然没看,但肯定不会差,至少不会比那些书架上的差。” 李静安道:“算了吧,我现在还没有明确修炼方向,茫然挑选的话,修行起来可能事倍功半。等以后再说吧。” 老者道:“以后这些书你就不一定能拿走了,说不定它们会进入天阶、地阶的行列。” 李静安想了想,便说道:“那我再看看。” 倒不是他自己想要,而是觉得他修炼不了,可以拿回去给于泽杨啊,这么好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你进到这里面来看,别站在外面挡路。”老者指了指柜台里边。 李静安也不客气,拿着书就来到了柜台里边,然后在一个旮旯地方靠着墙坐了下去,像是蜷缩在老人身边的一只狗。 正这时,有两个身影走了进来,正是神皓和诗音。 两人来到柜台前,将玉牌交给老人,核对完身份后,便朝书架走了过去。 神皓往左边,诗音往右边。 两人找到书,就立刻看了起来,好像很急切的样子。 这有些奇怪。 因为一般人挑选功法,都是先看名字,种类,属性,确定与自己修炼的方向相同后,才会拿起来看合不合适。 而不是像这两人一样,几乎每一本书都不放过。 实在是奇怪。 因此,靠在墙角的李静安忍不住地望向那个苗条身影。 本来这事与他无关,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理会的。但一想到那天清晨,他站在宿舍大门口掏出那玩意儿来,而对面就站着这个女和尚时,他心里就有些腻歪。 于是,他站起身来,把功法放回箱子里,然后慢慢地走向那个少女。 而诗音,因为看得认真,根本没察觉到有人靠了过来。 李静安站在她的身后,看了看她手里的书,又偏头看了看她的侧颜,发现这个尼姑长得真不错,细皮嫩肉的。最重要的是,她的眉目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给人一种破碎的感觉,我见犹怜,好像每个人看到她,都想拥抱她,守护她。 李静安看得有些呆,直到少女翻页,他才醒了过来。 少女依旧在看书,丝毫没察觉到身边已经站着了一个人。 李静安望着她手里的书,发现这少女看得十分认真,而且还是逐字逐句地看。 因为李静安注意到少女的嘴唇在轻轻蠕动,这分明是在读,只是没有声音而已。 “奇怪,挑选需要这么仔细地读吗?” 李静安费解,于是继续观察起诗音来。 诗音看完了一页,又看下一页,全程都十分认真,丝毫不会受到周边事物的影响。 过了片刻,诗音终于看完了一本,不过她没有立马把书放回去,而是合上书开始闭目,好像在默诵。 李静安更觉得奇怪了,心想你如果觉得这本书好,直接挑选了拿走不就行了?干嘛要背?而且一本书看完就能背下来? 李静安觉得不对劲。 而这时诗音也睁开了眼,确定没问题后,便把书放回了书架,只是当她转头时,发现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李静安,顿时吓得惊叫了一声。 “啊!” 后背还重重撞在了书架上,把书架都撞倒了。 第六十二章被盯上 “小心!” 李静安看到少女快要和那些书架一起倒下,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的纤纤玉手,然后一用力,便将少女拉到了自己的身前,揽入怀中。 诗音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男子气味,小脸一下就红了。 轰! 书架倒塌。 那灰衣老者望着这边,呆了呆,然后离开柜台走了过来,“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把书架都撞倒了?” 不远处的神皓也听到了动静,连忙跑了过来,“诗音……” 只是当他看到抱着诗音的李静安时,脸色瞬间大变,好像看到了鬼一般。 李静安觉得莫名其妙,怀中这少女反应过激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个和尚看到自己,也是这么大反应,自己又不是妖怪,你们害怕什么? 他退后一步,与诗音保持一个距离,松开手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多谢。”诗音低着头回答,小脸绯红。 听到她说没事,李静安也就不再管了,看了看倒塌的书架,满脸无奈。 灰衣老者走来问道:“怎么回事?” 李静安解释道:“不小心撞倒了。” “不小心?”灰衣老者皱了皱眉,看着地上的书架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李静安无奈道:“还能怎么办,我来处理呗。” 他蹲下身,准备去扶书架,诗音看到,连忙过来帮忙,而站在一旁的神皓,也立刻搭手。 老者满意点头,说道:“记得把书也放回去啊,放整齐!” “嗯。” 三人合力将书架归正,又连忙把掉到地上的书捡起来。 等一切做完后,李静安拍了拍手上的灰,抬眼朝前面看去。只见诗音莲步走来,然后九十度弯腰鞠躬,道歉道:“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李静安摆摆手,“没事。”想了想又问道:“你刚才是在挑选功法吗?” 诗音回头看了一眼神皓,后者注意到李静安也望向了自己,连忙微笑示意。 诗音回过头,轻嗯了一声。 “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声音很轻柔,好像清风扶柳一般,而且说话时,语气处处透着小心。 李静安道:“没什么问题,就是看你挑选功法时很奇怪,感觉你好像在背书。” 这话一出,神皓和诗音身体同时紧绷了起来。 不过李静安马上又说道:“嘛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而且就算背书也没什么,规则又没说不准背。只是……嗯,贪多嚼不烂,背那么多功法未必是好事,学得广不如学得精是不是?” 其实李静安不爱多管闲事的,要是其他人,他才懒得提醒这些,但对这少女不一样。 一是因为当面掏鸟一事,让他有些尴尬和内疚,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二是因为对方长着一副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有些激发他的保护欲了。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觉得自己应当提醒对方一二。 诗音紧张,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复。 神皓快步走来笑着说道:“这位同学说的极是,是我们太过着急了。我们总以为功法学的越多越厉害,所以一下看到这么多功法,就想全部看看,完全忘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多谢同学提醒。” 我们? 李静安注意到对方解释时,是说的“我们”,也就说,刚才像这个少女这般背书的,不只是她一人,这个和尚也是这样做的。 李静安觉得有些奇怪,若是一个人这么“瓜皮”想不通这个道理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两个人都想不通。 而且这个解释听着合理,但明显不是那么一回事。哪怕是想贪多,那也该有所选择才是,绝不会像刚才那般“来者不拒”,糟糠、灵芝囫囵吞枣,一口全咽了,完全不选择。 有问题。 李静安又回想前几次见面。第一次倒没什么,那次他刚醒,还处在迷糊之中,没观察到什么。 但第二次见面,在那个山坡下,这两人见到自己的反应很不正常,明显大感意外,而且看他们当时的修炼,他们明显是有功法在身的。 既然有功法,那么家中肯定有会修行的长辈,既然有长辈,又怎么会不懂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更何况,自身有功法,又何必再胡乱挑选其他功法? 另外,就是这第三次见面了。这少女看到自己,像是见到鬼一般,好像十分害怕。 这太没道理了,明明大家没见过几次,也无什么恩怨,怎么可能见面后是这种反应。 除非他们是……做贼心虚。 贼? 他们是在偷什么? 李静安瞥到了书架上的功法。 难道是来偷功法的?有这个必要吗?功法大家都可以拿回去看,需要偷? 而且就算偷功法,不应该是照着好的偷吗?怎么可能这么毫无选择地乱偷一通,这不符合逻辑。 李静安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还是想不通这两人的行为动机。 而对面,神皓发觉李静安没接他的话,而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后,一颗星也陡然提了起来。 “被发现端倪了吗?露出马脚了吗?我哪句话说错了?” 看到神皓额头上的汗水都下来了,旁边的诗音也十分紧张,都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三人站在原地,好似静止了一般。 “欸,你们别站在一起,别挡道。”远处老者看到这三人站在狭窄的过道里交谈,连忙出声喊道。 石投水面,打破沉静。 李静安陡然醒转,然后才对神皓做出回应,“没事。”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而神皓和诗音同时泄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只是当他们看到李静安走回去后,竟然直接进了柜台后面,然后整个人靠着墙,坐在了柜台下。两人对视一眼后,神情又复杂了起来。 神皓轻咳一声,然后说道:“”刚才那位同学说的没错,贪多嚼不烂,我们选一两本好的就是了,没必要全看。” 诗音嗯了一声。 他们声音不高不低,看似随意地说,实则是说给李静安听的。 李静安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继续看书了。 神皓和诗音随便挑选了几本书,就走了出来,然后把书交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做了登记后,便示意二人可以离开了。 两人出了藏书阁后,立刻离开,转眼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神皓长呼一口气,这下是真的如释重负了,但他的眉头又立马皱了起来。 诗音则双手捧在胸前,显得极为紧张,“神皓君?” 神皓眉头紧锁道:“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 “啊?”诗音白皙如玉的脸,瞬间大变,“怎么会?” 神皓看着其他地方回忆道:“我刚才应该是说错了什么话,引起了他的怀疑。我注意到他有若有所思的神情,而且眼角余光还瞥过书架上的书。 他应该是联想到了什么,我们的举动肯定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那怎么办?”诗音担心问道。 “不用慌。”神皓摆手,“他只是怀疑上了我们,但却并不知道我们所谋何事,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也没有证据,所以我们依然是安全的。 只是……” “只是什么?”诗音着急问。 “只是他怀疑上了我们,我们以后做事可能就得束手束脚了。而且……”神皓看着手里的功法秘籍,“藏书阁以后我们可能没机会去了,想要把里面的功法背下来,不太可能了。” “为什么?” “你没看到吗?他刚才回去后,坐的地方可是柜台后面,那后面岂是一般人能去的?” 神皓道:“而且,你没看到他手上拿的功法书吗?那明显是还未分类的功法,也就是说,是没有评阶的功法。一般的人,能拿到这类功法看?他与那个老者肯定有关系,搞不好,他还真是暗影司的人。” “御庭番传回的消息不是说他只是乡野山村里来的人吗?而且他们村里的人都能证明。”诗音回忆起昨天收到的消息说。 “这……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神皓给出结论,“暗中挑选,特招入伍。他可能是最近才被暗影司选中的。” 诗音点点头,觉得有这种可能。传说暗影司的暗桩无处不在,找个少年当暗桩,也没什么稀奇的。 “如果他能被暗影司看中,那他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这是当然。不然释空也不会被他揭发出来。”说到这里,神皓陡然回头,“不对,释空应该不是他揭发的,而是暗影司知道了释空的所作所为,只是他们不好出面,所以才借了他的手,让他来办这件事。 因为卫崇还不想与国师翻脸,卫崇不想天下大乱。” 诗音点点头,“难怪释空那么高深的法力,到头来会栽在一个少年手中,原来是有暗影司配合。” 胜寒嗯了一声,又说道:“不过还好释空最后死了,不然我们的事也会暴露。没有他的帮助,我们进不来学宫。” 诗音点头,“上阳学宫终究不是长名学宫,没那么好安排。” 神皓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没办法,上阳学宫禁止他国学生入内,不扮成玄奘寺的和尚,我们没机会进来。 不过现在也没事了,我们可以还俗,反正玄奘寺已经把我们的身份弄好了,他们查不到的。” 诗音嗯了一声,又担忧道:“只是现在我们被盯上了,要想办事,只怕不易。” 神皓坚定道:“虽然不易,但也要去做,为了天皇,我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完成任务。” 诗音轻嗯了一声,望向远处的几棵樱花树,喃喃道:“不知故乡的樱花开了没?” 第六十三章太阳无极诀 李静安捧着书看,对刚才的事也没太上心。虽然他知道其中肯定有问题,但他觉得应该与自己没多大关系,便不想去管了。 看过几本书后,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一本名为《太阳无极诀》的书简上,他翻开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内容高深玄妙,有诸多益处。 书简上说练了这功法,便能储蓄九阳之力,既能浴火重生,也能焚化世间。 李静安摸了摸下巴,心道:“有这么厉害?我来看看。”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万物之源取于阳,阳乃万物之力,其肆意其广泛其灼热其多变……” 李静安一行行看下去,不觉失神。 他看得认真,体内的炁偶尔也跟着里面描述的那样慢慢运转,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体慢慢燥热了起来,片刻后就让他满头大汗,口干舌燥。 只是他好似被吸住了一般,根本没在乎这些变化,继续盯着那些文字看。 老者起先没去注意他,等到再低头看到他时,才发现他红光满面,满头大汗,鼻子里更是流出了血。 老者眼角一动,连忙伸手点在李静安的百会穴上。 一道清凉炁打入李静安的大脑,李静安瞬间醒转了过来。 他靠在墙上,四肢散开,大口大口地喘气,看起来像是被掏空了身子一般,极其疲累。 老者弯腰拿过他手里的书简看了看,眼角又是一跳,“竟然是太阳无极诀,难怪了。” 李静安摸出手帕擦了擦鼻血,闻到手帕里沁人心脾的香味,身躯一颤,“好香!” 那手帕是秦胜寒贴身携带的,上面自然有秦胜寒的体香味。 李静安放下手帕问道:“老爷爷,这太阳无极诀很高明么?” “那当然了,这可是以前青岭山的镇山功法,威力惊人。当年的灭仙大战,被这个功法焚杀的高手不计其数,就连……咳咳。” 老者想到了那位的身影,连忙止住了口,转移话头说道:“这功法据说是久远时代留下来的,威能惊人,若是算品级的话,算是天阶中的天阶。” 李静安心道:“这么好?那去要来给泽阳。” 便开口道:“老爷爷,既然这本功法这么厉害,那我就要这本了。” 老者看了他一眼,笑道:“知道是好东西了,就想要了?” 李静安坦诚道:“好东西谁不想要?”末了,还不忘加一句,“难道老爷爷临时变卦,不愿意了?” 老者轻笑一声,“在我面前玩这些把戏就免了吧,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李静安耸耸肩一笑,并没有因为被拆穿而脸红。 老者说道:“这功法给你也没什么,只是你拿回去没用。” “没用?” 老者解释道:“这功法的确非凡,但只有上部没有下部,有头无尾,根本练不成,甚至执意修炼,还可能走火入魔。 这功法以前就被发现了,学宫内不少老师都拿去研究过,但无一人能练成,甚至有几个还因为强行修炼,而自毁了不少修为。 所以,这功法就一直摆在了这里,没有将其放在书架上,就是不愿有人拿去再练。” “原来是这样。”李静安暗道可惜,刚才他看了这么多功法,唯独这本功法能吸引他,没想到竟然只有上部。 他连忙又问道:“那下部呢?下部是被毁了吗?” “嗯。”老者嗯了一声,彻底打消了李静安的希望。 老者说道:“灭仙大战时,青岭老祖看大势已定了,他不愿把这部功法留给我们,临死前就带着功法自爆了。” 李静安奇怪道:“他既然自爆了,那为何这里还有上部?难道没一起带走?” 老者解释道:“以前仙门传承是一半靠自己,一半靠师父。也就是说,师父会把功法的上部交给门下弟子,供弟子修炼,但下部的精髓部分,师父会留一手,然后慢慢地教给自己信赖的弟子,算是一脉相承。 所以,往往一个门派中,像这类顶级功法,通常只有一两个人能学全,其他人都只能学到片面,能不走火入魔就算不错了。” 老者指了指书架,“你看这些书也是这样的,大部分都会分为上下两部,或者上中下三部,很少有一本记全的。 当然,现在是我在修订,为了方便,我会把所有的合订在一起,以免你们拿错,但以前可不是这样。” 李静安点点头,明白过来,又说道:“难怪以前的仙门会败,门内就那么一两个高手,不败才怪。” “这只是原因之一,而且还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因为……”老者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都是历史了。 这本功法就算了,你练不成的,挑选其他的吧。” 说着就将那本功法丢进了李静安身前的木箱内。 李静安弯腰把它捡了起来,啧啧道:“真是可惜,好不容易看中一本,竟然是个残卷。” 老者笑道:“这里功法这么多,重新选一本就是,有什么可可惜的。” “也是。” 李静安笑了笑,片刻就收起了失落情绪。 他这个人很看得开,很少因为外物而失魂落魄。 他蹲下身,又去翻看其他的书,只是找了一周,都没发现有合适的。最终目光又落到了那本竹简上。 虽然已经知道它是残卷了,但李静安还是忍不住拿起来观看。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他再不敢依照着修炼,只是看看里面大概的内容,看看这功法运转的规律。 老者看他又拿起了这本书,本想再说他几句,不过看到李静安身上并无炁的流转,这才放心下来,不去管他。 …… 四楼。 宁可唯腋下夹了十几本书,并且看中一本后,又放了一本进去,只是没夹紧,书全掉到了地上。 听到动静的于泽杨转头看来,问道:“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书?不是只让带三本吗?” 宁可唯一边捡书,一边回答道:“这些书都很不错,我先拿着,一会儿具体再看带哪本走。” 于泽杨笑了笑,还能这样。 宁可唯把书夹好后,问道:“你呢?你挑选好了吗?” 于泽杨摇头,“书太多了,看得我眼花缭乱,还没决定。” 宁可唯笑道:“不急,慢慢找就是了。对了,数博伦和秦胜寒呢?” “数博伦还在三楼,郡主早早就看完了,好像下去了。”于泽杨说道。 “嗯。”宁可唯嗯了一声,又道:“我也差不多看完了,那我也先下去了,你慢慢找,不急,我们在下面等你。” “好。”于泽杨应了一声,看到宁可唯抱着一大堆书晃晃悠悠地跑了下去。 他回过头,然后把视线落在一本《五阳伤命》上。 “五脏俱命休,伤敌先伤己……” 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其拿在了手中。 …… 而三楼的数博伦,在选了一阵后,也挑选了一本书出来。 只不过与大多数不同的是,他选的是一本专攻轻功身法的功法,名叫《狐影迷踪步》。 数博伦认为自己武道、剑道、玄道都不太行,既然打不过,那干脆就不打了,索性钻研逃跑之道。 不求胜,但求不败。 他将书小心拿好,然后看了看一旁的楼梯,觉得自己已经挑选好了,就没打算上去。正好看到宁可唯下来,连忙问道:“你选好了?” “没呢。”宁可唯扬了扬手里码了一摞的书,“我拿下去再选,正好让李静安那家伙帮我看看。你呢?” “我选好了。”数博伦扬了扬手里的书。 “什么?”宁可唯凑过来看,“狐影迷踪步?这有什么特点?” “没什么特点,介绍里说,就是能让人跑得快,像狐狸一样。”数博伦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绍。 “狐狸,哦,厉害的厉害的。”宁可唯不明觉厉,连连称赞。 数博伦更不好意思了,听着像嘲讽,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于泽杨呢?” “他还在上面。”宁可唯朝上面抬了抬尖尖的下巴,“估计还得选一会儿,你还要选吗?不选的话,我们先下去。” “不选了。”数博伦点头,跟着宁可唯的后面,准备下去。 “诶,对了,那个风千寒楼是不是也跟你们一个宿舍?”宁可唯随口问道。 “嗯。” “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宁可唯好奇询问,实在是寒楼有些特殊,长得好看就先不说了,关键是还是她的同桌,让她不得不好奇。 “不太了解,没和他说过话。”数博伦实话实说,“感觉是个挺冷的人,不太近人情。” “嗯,确实挺冷的,我和他坐在一起,感觉身边坐的就是一个大冰块,话也不说,冷酷无情。”宁可唯摇摇头,不太喜欢寒楼这种人。 “哎,可惜了,要是你能和他换个座位就好了,这样我上课就能说说话了,不然真的会憋死我。”宁可唯抱怨道。 “你怎么不和李静安一桌?”数博伦好奇地问,他觉得宁可唯应该和李静安的关系最好。 “嘿,我倒是想啊,但人家不愿意啊,毕竟……”宁可唯左右看了看,确定秦胜寒不在附近后,才小声说道:“他和那位郡主……哼哼。” 她细长的眉毛挑了挑,一切都在不言中。 数博伦不像李静安和于泽杨那样,完全不懂这些,立马明白了过来,震惊地双眸瞬间瞪大,“你是说李静安和郡主,他俩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小声吐出那四个字,“谈情说爱?” 宁可唯眯着眼,缓缓点头,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 “不会吧,他们……”数博伦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会的。”宁可唯十分肯定,眼睛还透着你还年轻不知道里面的小九九的轻蔑眼神。 数博伦正要贴耳过来打听,突然于泽杨走了下来。 “欸,你们还没下去?” “哦,马上就下去了。”两人干笑两声,立马终结八卦话题。 第六十四章看不上 看了半晌,李静安觉得这本功法是真的不错,虽然里面有很多东西,他暂时还看不懂,可看懂的部分,却让他大受裨益。 只可惜这功法只有一半,不然就能好好研究了。 他把书简放了回去,又拿了其他功法看。 只是在看过那本功法后,再看其他功法,实在看不下去,甚至觉得有些不堪入目。 他耐着性子好好地看了几页,心里又想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所以看那些低阶功法,他也的确有些收获,但低阶就是低阶,精华的部分实在太少了。 他看不下去,便揉了揉眼,不再看了。 一旁的灰衣老人问道:“还是没看中的?” 李静安点点头,拿起那本《太阳无极诀》无奈说道:“就看中了这本,可惜是个残卷。” 老人笑了笑,“要不是残卷,你怎么可能看得着。” 李静安点头,是这个道理,又问道:“老爷爷,你在这里修书多年,见过功法无数,肯定懂很多功法理论吧,难道你不能修复这个残卷?” 老人摇头,“若是低阶功法,我倒可以修复,哪怕只给我前面一小段,也能把整个功法复原出来,甚至补全得更好,更精妙。 但像这种高阶功法,别说补全了,就是看懂,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高阶功法之所以被称为高阶,就在于其玄妙、其广大、其深邃,绝不是一眼能窥探出其真谛的东西。 这也是为何咱们学宫的天阶功法不少,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练成? 所以,练成都不易,更何况修复。” 老人笑了笑,将《太阳无极诀》放下,“我要是能修复这部功法,那我的修为见识,只怕举世无双了,又怎么可能待在这里。” 李静安说道:“这功法还不是人写出来的,以老爷爷你的见识,未必就比写这功法的人差了。我觉得只要老爷爷你肯多花些时间,说不定就能修复成功。” 老人笑了起来,“不用抬我,我知道自己什么水准,见识可能够了,但悟性肯定不行,再加上人又老了,要想推陈出新,根本不可能。 倒是你,我觉得你思维比较活跃,或许可以试试。” “我?”李静安连忙摇头,“我就算了吧,我连理论知识都没掌握好,怎么可能做到。” “那也未必啊,理论知识可以慢慢学嘛,而且,不是还有我么,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我别的不行,不过在理论这方面,还算有点东西。 我们可以慢慢讨论,正好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无聊,偶尔也想找个人说说话。” 老人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喜悦,这种眼神李静安以前在自己外婆外公的眼睛里都看到过。 孤独、期待、无助…… 很想与人说话,但又不知说什么,更怕别人不愿听,尤其是他们的那些孩子。 他们能感觉到子女们的逐渐疏远和不耐烦的情绪。 一个皱眉,一个侧目,一个抿嘴……就能让他们欲言又止,干笑着不知所措。 李静安默了默,然后说道:“好像也不是不行,不过这藏书阁我能随便来?” 老人道:“我藏书阁正好缺个打下手的,不如你来吧,一个月还能拿到不少报酬呢。” 他看了看李静安衣着,显然不是什么富贵子弟,应该会需要那笔报酬。 李静安笑道:“又能免费看书,还能拿报酬,想不到这种好事还能落在我的头上。” 老人笑了笑,“是不是好事还言之过早,你以为藏书阁的活儿很轻松?” 李静安左右看了看,也没觉得有什么麻烦事,问道:“不轻松吗?” 老人笑而不语。 这时候,秦胜寒走了下来,看到李静安与老人相谈甚欢,立即蹦跳了过来,“李静安。” 李静安转头看了她一眼,见手里没拿功法,问道:“没有合适的?” 秦胜寒点头又摇头,“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只是……” “只是你真的看不上这些书,但又想到我说过‘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你不想让我尴尬,所以才摇头是不是?” 李静安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秦胜寒张了张嘴,“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李静安平静道:“很难吗?” 秦胜寒问道:“那你不生气?” 李静安好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秦胜寒道:“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没听你的,你就会生气。” 李静安摇摇头,“你想多了,我只是给出建议,并不在乎你怎么决定,因为那是你的事,而不是我的事,所以你如何选择,都与我无关,既然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生气?” 听到李静安这么说,秦胜寒抿了抿嘴,问道:“这么说,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怎么决定的?” 李静安嗯了一声。 秦胜寒有些失落,眼神都黯淡下去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李静安叹息一声,只得又说道:“你是郡主,论见识、论眼界、论内涵,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你。 既然是你做出的决定,那必然比我们想的要周全,要正确一些。所以我们怎么想的根本不重要,在不在乎也无所谓,因为你是对的嘛。” 秦胜寒偏着小脑袋,仔细分析这几句话,感觉像是在夸自己,但又感觉像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解释。 正思考时,宁可唯和数博伦下来了。 看着宁可唯抱着的那一摞书,李静安惊呆了,“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书下来?” 老人也大感意外,“都说了贪多嚼不烂,还拿这么多书下来,拿这么多,你能带走吗?” 宁可唯嘿嘿一笑,“这些书我都喜欢,只不过我没想好到底挑哪三本,你们帮我选选呗。” 老人翻了个白眼,没理会。 李静安叹了口气,随便从她胸前抽出一本书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又放了回去。然后去拿下一本,只是看了没两页,再次放了回去。 接着第三本。 第四本…… 等到看到第七本时,李静安连连摇头,不愿再看了,“都挑的什么啊,全放回去吧。” “你都看不上?”宁可唯瞪大眼睛,她还觉得不错来着。 “也不是完全看不上,就是没那么好。”李静安淡淡道。实在是因为他刚才看过了《太阳无极诀》,再看其他的功法,多少有些不适应。 “嗨,先凑合着看吧,有总比没有好。”宁可唯把书都放到一旁的地上,然后蹲在地上,一本本地筛选起来了。 “泽阳呢?”李静安看于泽杨没下来,询问道。 “他还在上面,按理说,也该下来了啊。”数博伦回望楼梯一眼说道。 “我上去看看。” 李静安有些担心,正打算上去,但这时于泽杨刚好走了下来。 “选好了?”李静安问。 “嗯。”于泽杨点点头,没有把书拿出来递给李静安看的意思。 李静安愣了一下,问道:“不用我把关?” 于泽杨干笑道:“不用了吧,我都看好了。” 他越是这样,李静安越觉得蹊跷,伸出手道:“我看看。” 于泽杨迟疑,但最终还是把书递了出去,因为他知道李静安的性格,若是李静安决定要看了,那李静安无论如何也会看,他阻止不了。 李静安接过书一看,“《五阳伤命》?”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也转头看了过来。 李静安翻书看了两页,眉头皱起,再翻两页,脸色阴沉,再翻两页,青筋暴起,再翻两页…… 他一把将书合上,猛然抬起头看向于泽杨,嘴唇颤抖,几次欲言又止。 于泽杨露出无奈的笑容,“要想追上你们,我只能这样了。” 李静安咬着牙,悲痛道:“难道没有更好的法子?或许,我能帮你找到更高阶的功法,只要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 “静安!”于泽杨打断他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这一路走来都是你扶着过来的,没有你,我就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但……我也不可能永远靠你扶着,我总得自己去试试。这功法虽然残酷,但只要能变强,能赶上你们,那就值得了。” 他不想再拖累李静安,虽然他知道只要他有事,李静安一定不会不管,但他还是想自己试试,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一切事都靠李静安去想办法解决,他想靠自己。 另外,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他感到了危险。他知道肯定有不少人记挂上了李静安。 他记得李静安说过一句话,“咱俩是朋友嘛,计较这些干嘛。” 他认为李静安可以不计较,但他不能不计较。 他不求自己能帮李静安多少,但至少不能拖累李静安。 见于泽杨这样说,李静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是你的决定,那我也不说什么了,不过如果后面出了什么事,一定要给我说,千万别一个人抗。 记住,咱俩可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嗯。”于泽杨笑着点头。 宁可唯蹲在地上啧啧道:“好感人的兄弟情,感动得我都想哭了。” 李静安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一脚将她踹倒。 “干嘛啊你,真讨厌。”宁可唯拍了拍屁股爬了起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李静安没理会这茬,问道:“你选好了吗?我要回去了,饿死了。” “选好了,就这三本。”宁可唯晃了晃右手里的三本书,竟然是玄道、武道、剑道各一本。 这小妮子竟然打算三道齐修。 李静安摇摇头,然后说道:“既然选好了,那就走吧。” “等我一下,我去把其他书放回原位。”宁可唯说了一声,就跑上了楼。 李静安心道:“她能记住每一本书原来的位置?又是个过目不忘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张有着破碎美的脸。 第六十五章兽春散 拿好了书,几人出了藏书阁,李静安习惯性地将手抱在后脑勺上,瞥了一眼数博伦问道:“你练的什么功法?” 数博伦有些尴尬,但还是老实说道:“就是……一本专攻于身法速度的。” 李静安皱了皱眉,“身法速度?逃跑?” 数博伦苦笑,“不要说的这么直白行不行,我会受伤的。” 李静安无语,“那个叫什么来着?陶嘉实对吧,他肯定还会找你麻烦的,你觉得你学个这个功法有用?能抗还是能打?” 数博伦认真道:“能跑啊。” 李静安真的无语,“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你能保证一直不被抓住吗?” “这……”数博伦犯难,眼睛向李静安看去。 李静安连忙摆手道:“你可别指望我啊,我能帮你挡一次就不错了,要我一直帮你挡,可没这样的好事。” 数博伦苦涩道:“我知道,可是我修炼没用啊,我的天赋一般,无论我怎么修炼,也肯定打不过陶嘉实。 既然这样,我还修炼那些功法干嘛,还不如练点逃跑的本事,哪怕不能次次逃脱,能逃脱一次也是好的。”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李静安想了想道:“但总是逃也不是办法,总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数博伦眼睛一亮,立刻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李静安白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办法,都说了要想了,办法又不是天上掉下的,还不是要……你俩在干嘛?!” 李静安突然转身,对身后两人大声质问道。 正手拉手,蹦蹦跳跳地踩影子的二人,闻言立刻站定了,像是没事人一样。 宁可唯抬头看天,故作无知道:“没……没干什么啊?” 秦胜寒也有样学样,望着石路低头道:“对啊,我们没干什么啊。” “你们……真是幼稚。” 李静安真是无语了,都这么大的两个人了,竟然还喜欢玩踩影子这种幼稚游戏。 看到他转身过去,两女对视一眼,又在他身后踩跳了起来。 李静安猛然转身,两女又立刻站定,一个望着左边,一个望着右边。 李静安道:“真这么无聊?” 宁可唯转头,装作懵懂道:“什么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胜寒亦一脸懵逼道:“怎么了?” 李静安郁闷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两女相视一眼,大获胜利。 …… 食堂。 “陶少,听说你被你们班上一个泥腿子给教训了一顿,是不是真的啊?”一个握剑少年大笑着坐到陶嘉实的前面,满脸笑意。 “关你屁事。”陶嘉实没好气道。 “嗨,陶少别生气啊,我就是随口一问。听说打你的那人,就是那个杀了释空和尚的李静安?那家伙有这么厉害吗?”握剑少年拿起筷子夹了一叶青菜往嘴里塞,看起来极为随意。 “一般货色而已。”陶嘉实面色平淡道。 “呵,一般货色就打败你了?那你岂不是连一般货色都不如?”握剑少年笑望着陶嘉实说道。 陶嘉实目光瞬间冷冽,死死盯着那个少年,但少年丝毫不惧,依旧自顾自地吃着东西,还连连点头道:“嗯,这些菜真不错,嗯,好吃。” 陶嘉实冷哼一声,“我只不过是大意了,不然……” “不然他不是你的对手是不是?”握剑少年摇了摇头,对陶嘉实满是不屑,“呵,你们这种人就是这样,总喜欢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哼,在我看来,说到底还是你们太弱了。若是真的够强的话,哪有什么大意。” 陶嘉实脸色涨红,握紧的筷子砰然断成两截。 握剑少年摆手道:“没必要在这跟我发脾气,你要是真有本事的话,就自己去把场子找回来,别在我跟前摆臭脸。当然,你要是没这个本事的话,你叫一声磊哥。” 握剑少年指了指自己,“磊哥帮你搞定。” 陶嘉实面色平静地说道:“不用,我自己会处理。” 握剑少年夹起一颗肉丸悬在半空,侧目道:“还要去自取其辱?” 陶嘉实瞪眼。 握剑少年把肉丸塞进嘴里,连忙摆手,含糊不清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话太直了。呃。” 好不容易把肉丸咽了下去,才继续说道:“不过,我好像也没说错啊。” “顾磊!”陶嘉实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瞪着这个名叫顾磊的少年。 “欸,别生气别生气,开个玩笑,来,坐,坐……”顾磊连忙招手示意他坐下,毕竟旁边还有很多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了。 等陶嘉实坐下后,顾磊笑着说道:“你看你脾气这么大,情绪这么不稳定,难怪你会大意。” 陶嘉实冷哼道:“你以为你碰上他,你能比我好多少?” 顾磊将拿着筷子的手放在桌角,身子微微前倾,“哦,听你这口气,好像有点不服气?” 陶嘉实望着他,认真道:“我是没打过他,行,我承认我不如他。但……你顾磊,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论实力,你还在我之下,我都搞不定他,你以为你行?” 顾磊扭了扭脖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是输过你一次不假,但你该不会以为我的实力还停留在那个时候吧。 要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都过去快三个月了,你知道进境了多少?” 陶嘉实道:“听你这意思,你觉得你现在比我厉害了?” 顾磊看了看一旁的长剑,“你可以试试。” 陶嘉实也望向了那把剑,短暂犹疑后说道:“还是算了吧,没有意义。不过,你要是真想去对付他,我劝你一句,别大意。” 顾磊摇头笑道:“你想多了,我和他无冤无仇,我对付他干嘛啊。” 陶嘉实道:“无冤无仇?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家老爷子可是给了释空不少好处,本来这时你应该在西院的,而不是和我们一样在东院,你能咽的下这口气?” 顾磊脸色变了变,但旋即又笑了起来,“我有什么咽不下的,连页少都没说什么,我在乎什么。” 陶嘉实想了想,奇怪道:“这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按理说,李静安损害了你们的利益,你们为什么还没有报复他呢。难道你们是打算放过他了?” 顾磊冷哼道:“放过他?哼,怎么可能。我们耗费了那多人情,那么钱财,搭了那么多东西进去,现在连个响都没听到,我们会算了?” 陶嘉实:“那为什么……” 顾磊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道:“释空是学宫三品法师,地位尊崇,你觉得他死了,能没个动静吗?可他死了这些天,你听到有任何大的动静吗?” 陶嘉实摇头。 “这是因为释空牵涉甚广,国师不想事态扩大,所以……”顾磊抬起右手,悬空虚按了两下,“压下去了。另外,国师动了,你觉得暗影卫会不会动? 既然有暗影卫出动,我们怎么可能敢对那家伙随便出手。寻常打闹倒是没什么,可真的是动了夺人性命的心思,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看能不能和暗影卫斗。 我们无法保证做到万无一失,所以只能按兵不动。” 陶嘉实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释空的死之前闹出那么大动静,但这才过去几天,就基本没什么新的消息传出了,原来是国师压下去了。” 顾磊道:“所以啊,不是我们不出手,而是我们不好出手。不然,以页少的习惯,那家伙不知死了几遍了。” 陶嘉实点点头,“难怪页少最近没什么动作,原来是担心暗影卫。” 顾磊又拿起筷子吃菜道:“虽然暗影卫来了,但我们也不用害怕。杀不了他,难道还打不了他吗?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输给他,还是当着全班人的面,被他打得跪下了,你……” 陶嘉实脸色铁青,双眼欲喷出火来。 顾磊连忙摆手笑道:“失语了失语了,莫见怪。”又问道:“你真的打算再找他报仇吗?” 陶嘉实板着个脸道:“你难道想我算了不成?” 顾磊道:“这事怎么能算了,只是……我觉得吧,直接动手可能不太合适。没有绝对的胜算不说,还可能闹到刑罚堂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必要啊。” 陶嘉实眯眼,“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过几天不是有御兽课吗?到时候你只要把这个撒到他的身上。”顾磊拿出一个绿色小瓷瓶递到陶嘉实的手里,“他就会被那些御兽嘿嘿嘿……” 陶嘉实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顾磊吐出三个字,“兽春散。” 陶嘉实眉头一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兽春散。” 陶嘉实呼吸立马就急促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小瓷瓶。 因为珍贵异兽比较稀缺,而它们又往往比较孤僻高傲,很难自己发情生出下一代,这时候就需要药物帮忙了。 兽春散就是这样孕育而出的一种产物。 它是一种强性催情药,只不过不是用在人的身上,而是用在那些灵兽坐骑身上的,当然对人也起作用。 如果把它服下,身上就会产生一种特别的气味,而这种气味会起到吸引雄性灵兽的能力,并使其发qing. 那些灵兽若是发了情,便很难控制住,肯定当场就要来个激烈对碰。 陶嘉实心想要是把这个药喂给李静安吃了,那些雄性灵兽非把李静安浇个满头大汗不可,那时几十头强壮灵兽对着李静安激情碰撞,那场面简直不敢想。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御兽们交pei的季节了。” 顾磊望着陶嘉实的表情,笑着说道。 陶嘉实拿好兽春散,笑道:“这东西要是能帮我一雪前耻,你的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顾磊微笑,“都是兄弟,不计较这些。” 陶嘉实望着那个小瓷瓶,眼神灼灼,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等那天到来了。 第六十六章逆子 吃过了饭,回到宿舍。 李静安洗漱完毕后,便开始盘坐修炼,只是他刚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断浮现出那份竹简上的文字。 他的记忆很好,而那本竹简他先是照着练过一遍,之后又反复看了几遍,因此已经能够完全记住了。 “旭日东升,阳气升腾,内行五阳,体覆热息……” 李静安连忙摇头,现在他还不敢修炼这么高阶的功法,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走入火入魔了。更何况,这还是个残缺功法,是条断头路,修炼无用。 可是,他心中越是不想,这功法的文字就越是喜欢跳出来。 就跟讨厌一个人一样,你越是觉得那人恶心,不想去想他,但他就越是在你脑海里晃荡,像个苍蝇一样,挥之不去。 李静安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那些文字怎么都甩不掉。 只要他一闭上眼打坐,那些文字就会跳出来,阴魂不散。 而且,可能是因为他先前照着练过一次的缘故,他能感觉到体内好像有一小念的阳火之气。 这是正常现象,无论什么功法,只要照着练了,体内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点与之相关的炁。 就像煮一碗肉汤,不小心把一把葱丢到了汤里,哪怕立刻捞了出来,汤里也是有大葱味的,只是没那么明显罢了。 当然,如果时间煮得够久,汤里的肉味起来了,是可以盖过葱味的。 人体内的炁也是一样,只要时间够久,那缕因为修炼产生的炁也是会消失的,要么泯灭,要么被吞噬,肯定会消散无影。 可是,李静安发现那一念先前产生的阳火之气却还存在体内,而且丝毫没有要泯灭的迹象。 它就像一条小蛇,在奇经八脉里,各个穴窍中游走。 李静安大汗淋漓,他修行从来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书上也没写过这种情况。 他有些害怕,连忙调动自己的炁,去消灭那一念残炁。 他在体内“召集”了“百万大军”,立刻对那一念炁发起了进攻。 所有的炁沿着体内的经脉游走,向那一念阳火之气所在的“都城”奔袭,势必将其诛杀。 然而,那一念残炁好像感知到了的危险,立刻弃城而逃,沿着经脉朝其他城池逃亡,速度还贼快。 李静安试了几次都没追上,只能动用就近的“兵力”去围截,可是那些虾兵蟹将,根本不是那一念残炁的对手,直接被它给突围了。 李静安不甘心,又调动大军,从四五个方向进攻,有时哪怕经脉逆行也在所不惜。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将那一念残炁消灭干净。 中军长驱直入,左军围追,右军堵截,他就不信消灭不了这一念小小的阳火之气。 但…… 事与愿违。他虽有“百万大军”,“精兵悍将”无数,可无一炁能拿下敌方贼寇,甚至好些炁被他调动过去硬碰硬,不到半息的功夫,就被消灭了,而那一念残炁,却毫发无损。 这…… 李静安心忧,他现在有些进退两难了。进不敢进,退不想退。 进的话,太多抓不住,太少则打不过。 炁有时和兵一样,百万大军的行军速度,哪里比得上一念炁的。所以,李静安虽然能在体内调动几乎所有的炁,形成庞大的炁团,声势不小,可是却追不上那一念炁。 但如果减少炁,也用一念炁,或者几念炁去打,速度是快了,但威力就小的多了。这些炁根本不是那一念炁的对手,碰不了几下,就被消灭了。 如此以来,他的炁越来越少,而那一念炁却毫发无损,那他哪还敢进啊。 但要是退的话,他又不甘心。自己这么兴师动众,搞这么多兵力去打,竟然还消灭不了小小一念炁,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岂不是让天下人嗤笑吗? 更何况,有这么一念炁在自己体内,那也别扭啊。 就好像一块好好的田里,突然长了一株野草,你能忍住不去把它拔了? 一张白净的脸上,突然长出了一粒痘,你能忍住不去把它挤了? 一块香喷喷的烙饼上,突然落了一根毛,你能忍住不去把它吹了? 反正李静安做不到,而且,这炁是好是坏还不知,能轻易让他留在体内? 所以,无论如何,李静安也要把那一念炁铲除。 只是…… “战事”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无论他怎么调兵遣将,他还是灭不掉那一念炁。 反而因为大战,让他损失了不少炁。 他不敢再妄动了,生怕自己的炁“全军覆没”。 他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身子微动,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而对面数博伦、风千寒楼,还有上铺的于泽杨,竟然都睡过去了。 李静安感到意外,他感觉时间过去不过才小半刻时间,但事实上,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他身心俱疲,穿好衣服,拿着木盆来到浴室泡了个澡,想着明天去找那老人问问吧,要是他不懂的话,就去找左影。 因为这事不解决不行。 沉沉睡了一晚,到了第二天。 李静安起床伸了伸懒腰,又试着探查那一念残炁,看它还在不在。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残炁还在,而且也无任何变化。但昨天拼死泯灭掉的炁,却没有重新生产出来,已经彻底消失无踪了。 这让李静安很心痛。 要知道,修炼一念炁,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哪怕平时将其用掉,只要过一段时间,它就又能长出来。 就像井里的水,如果用光了,只要静置一晚,第二天去看,肯定又会有水,而且分毫不比昨天少。 但这次没有,李静安昨晚派出去拼杀的炁,全部没长回来,体内炁的储量明显少了七分之一。 这可是天大的损失,他不知要修炼多长时间,才能炼出这些炁来。 李静安悲痛万分,“麻烦了,这下麻烦了。” 修为没增不说,还反倒降低了。 他连忙起身穿好衣服,连牙都懒得刷了,飞快往藏书阁跑,他必须弄清楚这个原因,不然平白无敌地少了这么炁,他可不干。 只是来到藏书阁才发现老人不在,现在才卯时初,天还早呢。 李静安欲哭无泪,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往回走了。 回去的路上,碰到刚好出来练功的于泽杨。 于泽杨惊疑了一下,他起床没看到李静安,还以为李静安是去撒尿了,没想到他在这里。 于是快步上前问道:“静安,你在这干嘛?” 李静安望着自己的好朋友,失魂落魄道:“哎,我心痛。” “心痛?你怎么了?”于泽杨扶着他问道。 “哎,算了,一言难尽。对了,你平时都是去哪修炼的,我和你一起去。”李静安想着回去肯定睡不着,还不如去看看于泽杨的修炼情况。 “就在那边。”于泽杨指了一个方向,又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做噩梦了,出来走走。”李静安摆摆手,不想让于泽杨担心。 于泽杨将信将疑。 来到于泽杨修炼的地方,李静安才知道是一片竹林。 上阳学宫占地极大,空旷的地方极多,因此像这样条件的修炼场所并不少。 于泽杨来的第一天就找了七八个地方,这个是他最近确定下来的。 李静安说道:“你去修炼吧,不用管我。” 于泽杨嗯了一声,便走到一边去修炼了。 李静安也走到一边,找了一块宽敞点的地方,盘膝而坐,然后伸出手掌看了看,心想要不要再试试。 但一想到自己损失的那些炁,就心痛的不行,不敢再试。 只是他又想,既然那一念炁是自己的,那按理说,自己应该能使用吧。 他默了默,然后站起身,对着一旁的竹子拍出一掌,企图将那一念炁打出。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那一念炁根本就不为所动,根本不受他的调控。哪怕他已经将其逼到一个穴窍中了,然后一下将那个穴窍中所有的炁一股脑全使用了出来,想用大势裹挟地办法,将其带出去,但还是不行。 那一念炁,依旧我行我素地,自我游动着。 “逆子,这个逆子!” 李静安咬牙切齿,愤怒至极,但又偏偏无可奈何。 他躺倒在地,望着湛蓝天空,后悔万分,昨天就不该去看这个功法,昨晚就更不该用自己的炁去与这个炁拼杀。 现在好了,炁没灭掉不说,自己的炁反倒少了七分之一,七分之一啊,这什么概念。 他修炼这些炁,是从六岁开始练的,到现在差不多有七年了。 这相当于,昨晚一下就损失了一年的炁量,这谁能忍。 当然,账也不是这么算的,前两年修炼的慢,有可能还不如现在半年修炼所得,但平均换算下来,就是这么个理。 无论如何,李静安都难以接受自己一下少了七分之一的炁,还是永久的。 他捶足顿胸,悔不当初。 “啊!” 突然,于泽杨痛苦跪倒在地。 李静安连忙起身跑了过去,问道:“泽阳!怎么了?” 于泽杨捂着自己的肾道:“没事,正常反应。” 李静安想起了那本《五阳伤命》,皱了皱眉道:“你已经开始练了?” 于泽杨点头,“我天赋差,只能笨鸟先飞,一个月后就是测验了,我不想垫底。” 李静安理解于泽杨的心情,嗯了一声,将他扶了起来,没多说什么。 于泽杨调整一下,又继续修炼,时而传出痛苦的惨叫声,有时整个面都扭曲了,让人不寒而栗。 五阳伤命是一种十分惨烈的功法,要想练就这门功法,就非得忍常人所不能忍,吃常人所不能吃的苦痛,才能练成。 心肝脾肺肾,五脏俱伤,才能换得五阳之力。 这门功法,如果论威力的话,其实是可以排列进玄阶的,甚至地阶都能摸到门槛。 但因为这常人难以忍受的修炼方式,还有可能带来的后遗症,所以它并不能算一本好的功法,有太多缺憾了。 因此在评级的时候,并没有把它排高。 只不过,这是于泽杨的选择,李静安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他去了。 第六十七章三个办法 上午上完了课,李静安立马跑到了藏书阁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那灰衣老人费力地搬了一摞书往柜台上放。 李静安赶忙上去帮忙,随口问道:“老爷爷,你没修为吗?” 老人把书放好后,喘了几口气道:“年轻时受了重伤,气海被人毁了。” 李静安大感意外,问道:“没办法修复吗?” 老人道:“也不是不能,只是……算了,不重要,对了,你怎么来了?现在就打算过来帮忙了?” 李静安见老人不愿说,也就不问了,指了指自己的身体说道:“老爷爷,出大事了,我修炼出岔子了。” 老人走到柜台后面,示意李静安也进去,“先进来再说,还有不要一直叫我老爷爷,我姓危,你叫我危老头就行了。”等李静安进去后,说道:“出什么岔子了?” 李静安没敢直接叫老头,说道:“危老,我体内多了一念炁,是昨天照着太阳无极诀运转功法时产生的,它到现在都没泯灭掉……” 李静安把昨晚和那一念炁的“大战”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现在这一念炁还在我的体内,我拿它根本没有办法。” 危璞微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说,你昨天看那个功法时,就依照那个功法炼了一遍,你就产生阳火之气了?” 李静安点头,“就那一遍,之后您说那功法残缺不全,怕我走火入魔,让我别炼,我就没炼了。” 危璞有些吃惊地看着李静安,“你真的只炼了一遍?” 李静安点头,“是啊,我骗您干嘛?” 危璞摸了摸下巴道:“如果是这样,那你这天赋还真有点恐怖,对了,你肯定是五行属火吧?” 李静安嗯了一声。 危璞点头,“那就没错了,五行对得上,天赋又好,不过能炼一遍就产生阳火之气,还是有些匪夷所思。要知道这功法被不少人拿去练过,可他们想要产生阳火之气,非得认真修炼几十次不可。而你……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李静安听到了关键的东西,这功法不止他一个人练过,而且也不止他一个人产生了阳火之气。 看危老说的这么平静,想必这东西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他放心了不少,不过还是问道:“危老,那这东西是好是坏啊?” 危璞说道:“如果你能找全功法,那它就是好,如果找不全,那它就是坏。” 李静安摊摊手,“那它就是坏咯。危老,你告诉我,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以往那些人都是怎么处理的?” 危璞说道:“以前把那功法拿去炼的都是学宫里的老师,他们修为高深,解决这个问题对他们而言不算难事。只要将自己其他性质的炁调过来,将那些阳火之气灭掉就行了。” 李静安无奈道:“我试过啊,可是我的炁不仅没灭掉那个逆子,反而被它给灭掉了,而且还是永久性灭掉,现在我的修为不仅没增,反而减少了七分之一,心痛死我了。” 危璞笑了笑道:“你现在又没修炼功法,你体内的炁还处于初始状态,只具有最基本的威力,当然灭不掉已经带有性质的炁了,你要想灭掉那一念炁,你必须要有比它性质更强的炁才行。 不过看你的样子,你肯定没有,而且你还没开始修炼功法,所以你要想修炼性质更强的炁,指不定得等到猴年马月。” 李静安苦着脸道:“是啊,所以危老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危璞伸出三根手指。 李静安眯眼,“什么意思?” 危璞道:“我有三个办法。” “您说。” 危璞伸出一根手指头,“第一种,肉弱强食之法。” 李静安一脸懵,“额,您能说明白点吗?” 危璞笑了笑道:“很简单,炁和人也是一样,正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体内的炁就属于虾米,它要想吃掉那一尾小鱼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必须找一尾大鱼进去,让大鱼去把那小鱼吃掉。 不过,为了避免赶走了小鱼又来个大鱼,所以这大鱼必须是你自己的,你得快速在你体内生出一条大鱼来。” 李静安皱眉问道:“怎么生?” 危璞道:“很简单,也有三个办法,一,找一部速成的天阶功法,让你体内短时间产生可以与阳火之气抗衡的性质炁。” 李静安摇头,“没有,别说天阶的功法了,就是速成的功法我也没有。” 危璞点头,又说道:“二,找到功法下半部,或者修全功法,将太阳无极诀化为己用。这样,你就不用除掉小鱼了,还能得到大鱼。” 李静安摇头,“找到下半部这事够呛,至于修全,那就更不可能了。您还是告诉我第三吧。” 危璞笑了笑道:“三,找个高手让他把修为传给你,直接让你一步登天。” 李静安叹了口气,“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危璞道:“那这么说,第一种办法基本不可能实现?” 李静安点头,“你告诉我第二种吧。” 危璞伸出两根手指,笑道:“这第二种就是阴阳互补之法。” 看李静安不懂,便解释道:“阴阳互补,简单点说就是用一股阴寒之气,去化解你体内的阳火之气,这一阴一阳,一热一寒,两相对撞,自然就泯灭了。” 李静安问道:“只是,这阴寒之气从哪来?” 危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问道:“你几岁了?” 李静安回答:“十三,怎么了?” 危璞笑道:“十三,小是小了点,不过也可以用。” 看老人笑得这么淫dang,李静安侧目问道:“什么意思?” 危璞笑道:“意思就是,你去找个体内带有阴寒之气的女人,然后与之交he,这阳火之气,自然就灭掉了。” 一听这话,李静安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小脸也瞬间通红了起来,“危老,你说什么呢,我还是小孩呢。” 危璞笑道:“所以我说小是小了点,不过也可以用嘛。” 李静安红着脸,连忙摆手道:“哎别别别,您别乱说,这个不可能的。” 危璞道:“这个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看你长得又帅,不说风流倜傥,那也是一表人才,难道你还找不到个女人? 诶,昨天跟你一起来的不是有两个女孩吗?看关系,好像和你很好啊,而且她们长得也漂亮,不考虑考虑?” 李静安连忙摆手,果断拒绝道:“不考虑不考虑!您还是告诉我第三种方法吧。” 危璞摇头叹息,“哎,你这孩子,这明明是最好、最安全的法子,而且还能……” 李静安看到老人左右手各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朝中间对去,连忙伸手从中断开,并叫道:“欸欸欸,危老!” 危璞问道:“怎么了?” 李静安抓住危璞的左右手,说道:“危老!跳过这个吧,快告诉我第三种。” 危璞摇摇头,“真是年轻。好吧,接下来是第三种,第三种办法就是,丹药补滋之法。” “丹药?” “对,就是丹药。”危璞说道:“丹药的功效千奇百怪,驱除一念异炁不算难事。” 李静安苦着脸道:“可是我没有丹药啊。” 危璞道:“你是没有,但你可以炼啊。” 李静安摇头,“炼丹?我不会。” 危璞道:“不会不会学?学宫里没有会炼丹的老师?” 李静安道:“可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得会的吧?” 危璞道:“没让你立马学会,这个炁短时间内又不会发作,你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你学不会炼丹吗?” 李静安苦笑道:“三个月学会炼丹不难,但要是想炼高阶的丹药,只怕很难。我这个,至少要什么品级的丹药?” 危璞伸出三根手指,“三品。不高也不低,以你的悟性,只要肯下功夫,应该不是难事。” 李静安摸了摸额头,关键是他不愿下功夫啊,真是麻烦。 又问道:“那丹方呢?” 危璞道:“丹方也简单,我写给你。”他随手拿过笔和纸,就写下了丹方,然后拿起来吹干了墨迹,才递给李静安。 李静安小心接过,问道:“危老,这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危璞道:“我哪有这闲工夫。先前不是给你说过吗,有老师拿去研究过功法,自然也有学生,这都是他们淌出来的东西,你算是捡便宜了。” 李静安点点头,将纸条收好放入怀中。 危璞又说道:“炼丹的事可以不用那么急,你可以先找丹方上的药材。” 李静安嗯了一声。 危璞又道:“另外啊,你去三楼找一本《方台山炼丹集录》,那上面有详细的炼丹知识,你把那本书学全了,炼丹应该就没多大的问题。” 李静安点头,立刻上去找了,没多时就走了下来,手里多了一本厚如土砖的书,“就是这个?” 危璞点头。 “这也太厚了吧。”李静安无语,这一本书比他好几本书都厚,而且他方才还翻开看了看,里面的字还特小。要把这一本看完,不知得花多少时间。 危璞笑道:“你以为炼丹很容易呢,好好学吧,你天赋不错,这个应该难不倒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我会教你的。” 李静安还能说什么,无奈地嗯了一声。 危璞又嘱咐道:“哦,对了,这件事你轻易不要乱传,不然让刑罚堂的人知道了,又要找我唠叨。太阳无极诀不是你应该看的东西,知道吗?” 李静安明白其中的道理,点了点头,只是一想到又要炼丹,又要找药材什么的,他就头大,心道:“真是麻烦啊,哎。” 危璞撞了撞他的胳膊,邪笑道:“喂,小子,看你这么不情愿的样子,那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第二种方法?其实,我觉得这方法最好,不仅能祛除那一念异炁,还能阴阳交he,肉体……喂,小子,别走啊,咱俩再唠唠,喂。” 李静安已经红着脸抱着书跑开了,他到底才十三岁,哪听得了这个啊。 等他走后,老人还望着门口,笑容祥和。 第六十八章对掌 李静安回到教室,连饭都没有吃就开始看书了。 他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翻书页,看得十分认真。 这本《方台山炼丹集录》记载详细全面,通俗易懂,就算李静安之前没接触过炼丹,在看了后也会大有收获。 当然只看了几页,是不可能学会炼丹的,不过对炼丹已经有了大概了解,基本知识也掌握了不少。 只是这本书太厚了,他要想一下子学会,也不大可能。 想着剩下的时间不多,他只能抓紧时间学习。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是上课看,下课看,然后吃饭回忆,睡觉回忆,可谓孜孜不倦,丝毫看不出他懒散的性子。 好在左影也不管他,任由他看。 只是于泽杨和宁可唯担心了起来,宁可唯问道:“李静安怎么了?怎么这几天一直抱着那本炼丹的书在看?他该不会是想炼丹吧?” 于泽杨摇头,“我问过他了,他说只是无聊随便看看。” 宁可唯微微皱眉头,“他这可不像是无聊随便看的架势。算了,我去问他。” 宁可唯来到李静安书桌旁,用手戳了戳李静安的肩膀。 李静安望着书,没有转头的意思,问道:“什么事?” 宁可唯见李静安没有转头,有些失望,但也不太在意,在他耳边问道:“你是打算炼丹么?” 李静安道:“嗯,咋了?” 宁可唯蹦跳了起来,大声道:“你真打算炼丹!” 旁边不少人都被她的声音引起了注意,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宁可唯连忙摆手尴尬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秦胜寒也转过头来,听到李静安说要炼丹,也是瞪大了眼睛,惊讶问道:“你要炼丹?” 李静安看了两人一眼,“是啊怎么了?你们反应怎么这么大。” 秦胜寒正要解释什么,这时旁边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呵,还真是好笑,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出来炼丹了,该不会是以为炼丹和那些低等的下人烧火做饭一样吧,是个人就行?” 听着陶嘉实的嘲讽,李静安不以为然,继续看自己的书,神色平静。 而陶嘉实看到李静安一脸的淡定,心中却愤懑了起来,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十分不得劲。 就在他准备再讥讽几句时,秦胜寒却站出来愤懑地说道:“陶嘉实,你怎么说话呢?” 她看到李静安被人嘲讽,心里不爽,便双手叉腰,挺起骄傲的小胸脯,要为自己知音打抱不平了。 李静安瞥了她一眼,心中无奈道:“多事。” 陶嘉实也满不在乎道:“怎么,还不允许人说实话了?” 郡主虽然身份尊贵,但其实并无多少权柄,所以陶嘉实并不害怕。而且,陶嘉实其实算是郡主对立阵营的,两人本来就不合。 因为郡王与楚城城主对立,而陶嘉实的父亲是隶属于城主阵营的,日常中,没少与郡王作对。 所以,上一辈的恩怨,自然就传到了下一辈来。 只不过郡王临走前,特地交代了秦胜寒,让她不要与陶嘉实交恶,说是以后未必不能共同谋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上次秦胜寒看到陶嘉实欺负数博伦,才没出来打抱不平,阻止陶嘉实。 但这次不同。李静安是她的知音,又是她的同桌好友,她怎么可能允许陶嘉实这么讥讽李静安。 而且,朝堂上的事,她也不是很懂,没有太强的权衡利弊的思维,所以忍受不了,直接就站了出来。 “哼,你这哪是说实话,你分明是在嘲讽李静安。” “对啊,怎么了?我就是嘲讽他怎么了?”陶嘉实大方承认,丝毫没把秦胜寒放在眼里。 “你……你凭什么嘲讽他?”秦胜寒气极,小胸脯剧烈起伏,指着陶嘉实说道。 “我想嘲讽他就嘲讽他,怎么了?不高兴?怪我打狗不看主人?”陶嘉实笑着说道。 旁边也有几个人跟着大笑,都是陶嘉实的好友。 “你们笑什么笑?都给我闭嘴!谁也不准笑了。”秦胜寒涨红了脸,瞪了那几人一眼,那些人立马闭嘴。 陶嘉实却不以为然,冷哼道:“又在摆你郡主的架子么?哼,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你以为我会把你放在眼里么?” “你……”秦胜寒脸色涨红,举起粉嫩地右掌朝陶嘉实打了过去,可惜被陶嘉实一把抓住了。 “怎么?还想动手?哼,你行吗?你有这个实力吗?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清楚?” 陶嘉实冷哼连连,气得秦胜寒脸色涨红,尤不罢休,继续说道:“想和我动手,呵,不自量力。你以为我会和你府里那些狗腿子一样,会和你玩幼稚的郡主游戏,会让着你?” “放开我。”秦胜寒挣扎了两下,可惜没能挣脱。 她的修为不高,虽然有天阶功法辅助,但还是不是陶嘉实的对手。 “放开你可以,就当是我给郡王的一个面子。不过,放开你后,你就滚一边去,千万别给脸不要脸,再来插手我的事,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哼。”陶嘉实说完,便把秦胜寒的手重重甩开了。 秦胜寒看着被捏红了的手腕,气愤难忍。她从小到大,哪被人这么欺负过。 这又是“滚”,又是“给脸不要脸”的,她哪能忍受得了。 当即,举起右掌朝陶嘉实打了过去。 陶嘉实心中轻蔑一笑,“不自量力。” 抬起手也运起一掌,准备回击。只是他的手掌上有白色浓郁的炁浮现,那些炁还逐渐形成了一个白色的狮子头。 这显然是运用上了功法,让炁发生了性质变化,威力必然比一般的炁要强上不少。 再看秦胜寒,虽然在体内运了炁,但因为心急,却来不及运行功法,其炁自然不会发生性质变化,那它的威力,当然也不会增强。 秦胜寒的修为本来就不如陶嘉实,现在还犯了这么大的失误。 要是就这么对上一掌,秦胜寒的手腕就算不断,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眼看那一掌就要对上了,而秦胜寒瞬间也清醒了过来,脸色大变,心里暗道不妙。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的手腕会被震断时,突然后背传来了一股力量。 轰! 两掌对碰,罡风阵阵。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陶嘉实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对手的掌力似乎比想象中强劲好几倍,好似惊涛骇浪一般,向自己撞来。 他瞳孔放大,心中骇然,连忙撤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力量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冲击而来,直接将他打飞了出去,撞倒好几张桌子,最后还吐出一口血来。 众人惊骇,郡主这么厉害? 但偏头一看,才发现原来郡主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而这人还将手抵在了郡主的后背上。 难怪陶嘉实打不过,一打二,怎么打得过。 秦胜寒转过头来,看到是李静安站在自己的身后,心里一暖,软软叫了一声,“李静安~” 声音像是妹妹见到了哥哥,又像是女儿看见了爹爹,心里突然有了依靠,感觉满足而欣喜。 李静安被这声音弄得心颤了一下,又看到她可爱娇气的脸庞,心里也是一暖。 只是他还不习惯这种气氛,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接……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嗯~”秦胜寒又是柔声应了一声,然后连忙站在李静安的身后,乖巧至极。 看到李静安的出现,陶嘉实眼睛瞪大,握着自己被震断的右手大骂道:“卑鄙小人,竟然以多欺少。” 李静安淡淡道:“上次在御兽林你们六个对我们四个,你那时怎么不说卑鄙?” 陶嘉实道:“这……这怎么能一样,上次我们虽然是六个,但那都是正大光明的,和现在能一样吗?” 李静安轻笑了一声,“这么说,你承认那条狗子是你的兄弟了?” 众人听得一脸懵,什么那条狗子是他的兄弟了? 陶嘉实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仔细一想就瞬间明白了,指着李静安大声道:“是你兄弟,你兄弟才是狗!” 李静安满不在乎,笑着说道:“这么生气干嘛,不是你自己承认的嘛,你自己都说‘六个’了,难道不是因为把它当成了兄弟才这样说的?” “不是!”陶嘉实愤然道。 “不是就不是呗,说这么大声干嘛,心虚了?”李静安平静地说道。 “谁心虚了?我心虚什么啊?我说不是就不是,那条狗……”陶嘉实张口辩解,但突然就住嘴了。 他脸色阴沉如水,双拳紧握,心道:“我真蠢,竟然着了他的道,还在这里一个劲的解释。他娘的,又拿话术设计我,真该死……” 众人看到陶嘉实突然住了嘴,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人怎么说话只说一半。 不过,他们也发现了,先前陶嘉实在秦胜寒面前,可是嚣张得不行,但一到李静安的面前,就好像变了一个样儿,没先前那么霸道了,下巴抬得也没先前那么高了。 心想可能是因为前几天李静安把他揍了一顿,让他心有余悸了吧。 秦胜寒也发现了这点,敢对她叫嚣的人,却在看到李静安后,气势好像一下就矮了,如同看到了一个巨人,心里正瑟瑟发抖。 她觉得解气,望向李静安的目光更加崇拜了。 而李静安面上则是一脸的气定神闲,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第六十九章有你真好 其实一开始李静安并不打算出手的,在他看来,陶嘉实的嘲讽行为略显幼稚,他懒得搭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秦胜寒会站出来“多事”。 李静安心里有些无语,但又偏偏不能对秦胜寒的安危视而不见。 因为秦胜寒虽然没帮上什么忙,甚至还把事情闹大了,但论心,秦胜寒到底是为了替他说话,是在帮他打抱不平,那他就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让李静安意外的是,他这次的出手,威力好像比想象中大得多。 因为按照他的估计,他的力量,加上秦胜寒的力量,应该是堪堪能够和陶嘉实打平,绝不可能占据上风。 但事实却是,陶嘉实被打飞了出去,不仅受了内伤,右手手骨还被震断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李静安和秦胜寒两人的合力,远远大于陶嘉实的力量。 这本是好事,但……却透着一丝诡异。 因为,陶嘉实当时几乎是全力出击,如果利用数值来代替力量的话,陶嘉实当时的力量就简单算作一百。 那么秦胜寒当时的力量就只能算作三十了。 而李静安的修为也并不比陶嘉实高,再加上他还没有修炼功法,因此他注入到秦胜寒体内的力量也不会太高,绝不会超过六十。 所以,陶嘉实的一百,对上另外两人合力的九十,陶嘉实即便不能稳胜,但也绝不会败。 可事实却出乎人的意料,最终竟是以陶嘉实惨白收场。 这说明什么?说明当时一瞬间的力量对碰,李静安和秦胜寒的合力,应该在三百以上,不然不会达到这个效果。 李静安想不通,这太不合逻辑了。 突然,李静安想到了什么,连忙内视周身经脉,找到了那一念阳火之气的所在。 和他猜想的一样,那一念阳火之气果然在他的劳宫穴上。 李静安认为,刚才他出手时,体内的炁都是从劳宫穴冲出的,而那一念阳火之气那时刚好也在那里,所以当劳宫穴打开“炁孔”外放炁时,它就被一同带了出去。 这在逻辑上是讲得通的。 那一念阳火之气虽然不受他的调控,但却会被他体内的原炁所影响,被裹挟出去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带了阳火之气的炁被打出,威力有些惊人,似乎就那么意外了。 但李静安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推测,因为如果是他推测的那样,那一念阳火之气就该消失了才对。但此刻那一念阳火之气分明还在他的劳宫穴上,并没有被带出去。 李静安想不通,他觉得他的推论没错,但就是不明白,那一念为何还在。 但旋即,他又发现了,那一念阳火之气较之先前,好像虚弱了几分。 难道说,那一念阳火之气并不是没有被带出去,只是带出去了很小一部分? 不对,这一念阳火之气已经是最小单位了,若是它被分散,那就该被“打回原形”了才是,绝不会还保持其性质。 李静安摇摇头,“想不通想不通。” 时间刚好过去十秒。 李静安收回思绪,瞥了陶嘉实一眼,然后说道:“算了,这些无聊的嘴上游戏就到此为止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思和你玩,如果你还要自取其辱、自讨没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别给脸不要脸。” 说完,李静安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思考那个问题。 而秦胜寒听到李静安最后那句话,心道:“李静安故意说这句话,是在给我出气。他果然,心里向着我。李静安~” 她转头看向李静安,眼眸闪动,立马坐到了李静安的身旁,侧脸望着李静安微笑,眼波流转。 陶嘉实被几个人搀扶了起来,望着李静安悲愤说道:“李静安,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好看的。” 李静安看都不看他一眼,摆摆手,示意他快滚。 陶嘉实冷哼一声,心道:“哼,李静安你就狂吧,下午的御兽课我会让你好看的,那瓶兽春散,我可是为你准备好几天了,你就等着被万兽同日吧。” 他狠狠瞪了李静安一眼后,才在两人的搀扶下去了医道部。 等他走后,秦胜寒柔声说道:“李静安,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现在受伤的人就是我了,谢谢你帮我,还替我出气。” 李静安转头看了她一眼,随便说了句,“没什么。”便没搭理了,然后继续想事情。 秦胜寒神情有些失落,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 宁可唯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用手捅了捅李静安的咯吱窝。 李静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眼道:“你干嘛?” 宁可唯吓了一跳,心想李静安怎么反应这么大,难道说他怕痒? 宁可唯心里一乐,不过没有立即使坏,只是朝李静安挑了挑眉,示意李静安看看秦胜寒。 李静安不知她搞什么,不过还是朝身后看了一眼,发现秦胜寒低垂着个脑袋情绪低落。 李静安皱了皱眉,心想这小妮子又怎么了?便转头看向宁可唯,不说话,只是挑眉挤眼睛,“问”宁可唯,秦胜寒怎么了。 宁可唯也挤眉弄眼地回应,“说”都是李静安的原因,让李静安好好安慰一下人家,毕竟人家先前那么帮了李静安,让李静安说几句好听的话。 李静安翻了个白眼,又挤眉弄眼地“说”,“有这个必要吗?怎么这么麻烦?” 宁可唯眼睛瞪得大大地,“说,”,“当然有这个必要,人家可是女生哎,而且还那啥你。” 李静安挑眉,“那啥?” 宁可唯皱眉,“就是那啥。” 李静安不解,“啥?” 宁可唯无语,又“说”道:“别管那啥了,你先去哄哄人家。” 李静安比她更无语,“真麻烦。” “有什么可麻烦的,随便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是了。快去!” “知道了。” …… 两人就在那里挤眉弄眼,嘴一次没张开过,但交谈却好像一直没停歇过。 只是这一幕在周围人看来,好像是两个有大病的人,正在交流病情,在那儿挤眉弄眼个什么玩意呢?脸抽筋了? 过得片刻,“交谈”结束。 李静安无奈地坐了下去,然后转过头看向秦胜寒,语气生硬地说道:“额,先前的事也多谢你了啊,多谢你替我说话。” 秦胜寒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李静安。 李静安心道:“还不行吗?”于是轻咳了一声,又说道:“呃,谢谢你仗义出手,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儿。” 呆板生硬,听得宁可唯直皱眉。 但秦胜寒似乎很受用,微微笑后,连忙说道:“你是我的知音,他那么说你,我当然要帮你了。你是与我心意最相通的人,我怎么可能忍心别人欺辱你。” 欺辱? 有这么严重? 李静安没太在意,不过面上还是微笑说道:“嗯嗯,有你真好。” 有你真好? 秦胜寒小脸一红,立马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她看着自己的膝盖,双手捏着衣角,羞涩柔声道:“你……你不要这样说。” 李静安看到她的脸一下就红了,皱了皱眉,心想自己说什么了?这小妮子的脸怎么这么红? 他才十三岁,没人给他讲过男女情爱之事,所以他还不懂这些,这算是他的知识盲区了。 他转头看向宁可唯,挑眉“问”道:“什么情况?” 不懂? 宁可唯的神情丰富起来了,心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不会是在给我装纯吧?” 但仔细一想李静安前些天的表现,好像李静安的确不懂这些,便信以为真,认为李静安是真的“纯洁”。 她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李静安的肩膀道:“小子,自己去领悟吧,这个姐姐教不了你。” 看到宁可唯带着诡异笑容大摇大摆地走了,李静安翻了个白眼,只是转头看向秦胜寒,发现后者还是那副模样。 他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也懒得去理会。单手支颐,又开始思索起那一念阳火之气来了。 他轻呼出一口气,然后闭目内视,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又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一念阳火之气好像变得茁壮了许多。 李静安记得先前那一念阳火之气还处于虚弱状态,但这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强壮了不少。 如果说,原先那一念阳火之气是一丝烛火的话,那先前就是一点星芒,而现在却是一簇小火苗。 它明显变大了许多,虽然还是只有一念。 另外,李静安又发现了,他体内的炁好像减少了不少。 他眼角一跳,心想该不会是自己的炁被那阳火之气给吞噬同化了吧。 因为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那些炁为何会突然消失。 很快,他的这个猜想就得到了证实,因为他“亲眼看到”体内的原炁在经过阳火之气身边时,有部分被阳火之气吸引了过去,然后被吞噬了。 而阳火之气在吞噬掉那些炁后,明显变大了几分,更加强壮了。 这在修行之中本来是好事,不用自己刻意修炼,就能让原炁发生变化,这样不知节约了多少时间。 但李静安现在可不敢认为这是好事,因为变化后的炁,也就是那一念阳火之气,并不能为他所用。 那这个变化有什么用?而且,还大大损耗了他本身的炁。 李静安心急如焚,心想照这样下去,那自己非得被榨干不可。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第七十章你去打探 到了下午。 众人来到御兽谷,刚一靠近,便听到有兽鸣声传来,“昂~” “嚒~” “牟~” “翁~” …… 有十几种声音,就代表有十几种灵兽。 众人往内走了一会儿,没多时就看到了那些灵兽。 有长着独角,形似白马的驳;有嘴含剑齿,形似绵羊,却是脾气暴躁的暴虐羊;有浑身布满金亮鳞片,头长四根尖刀牛角的披甲金牛;有背生双翼,可以飞天喷火的黑背翼蜥,当然西方诸国,也叫这玩意儿为龙,只是它的实力与真正的龙比起来,还是有些距离。 看着一下涌出来这么多御兽,众人又是兴奋,又是恐慌,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触怒了这些猛兽。 尤其是那些暴虐羊,它们双眼泛红,前肢微微弯曲,好像随时都准备干仗。 左影落在一头黑背翼蜥的背上,望着下面的人说道:“这些就是陪你们今天练习的御兽了,想必你们都认识了吧?《灵兽总览》上面有,关于它们的脾气、习性上面也都有介绍,有不清楚的,自己回去翻书。有不清楚的吗?” 众人摇头。 左影满意点点头,“看来大家都清楚了,那好,现在大家自己去找灵兽训练,因为灵兽有限,所以没有灵兽的人,先到一旁等待,不要随意走动,也不要大声喧闹。 这些灵兽虽然经过驯化,但还是有脾气的。你们若是不想被灵兽攻击,就最好安分点,知道吗?” 众人点头。 “那好,大家自己行动吧,有不懂的,就找身边的人问问,没什么特别重大的事,就别来找我。” 左影说了一声,便骑着那头黑背翼蜥飞到了山谷的一片悬崖上,然后在悬崖上找了一棵旁逸斜出的大树,在那大树的一根树杈上躺了下来,然后拿出怀中的《浩然》,喜滋滋地看了起来。 众人惊呆,老师这就走了?难道不应该留下来亲身示范几次么? 众人无语,大多数人都没接触过御兽,心里多少有些恐惧。 不过好在书上有介绍御兽之法,不然众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欸,你们看,那边已经有人骑上去了。哇,不愧是被称为陷阵之兽的披甲金牛,跑得真快啊。” “披甲金牛最是勇猛,不过性格却比较温顺,能骑上它不算什么。能骑暴虐羊的人,那才是真的勇士。你们有谁敢去尝试的?” “算了,我可不想找死,那玩意看着就不太面善。我还是去找披甲金牛吧。” “嗯,那我去骑驳,听说驳能吃猛虎,不是食草的,不知道它们脾气好不好。” “那我就去骑黑背翼蜥,这辈子还没上过天呢,去试试,看能飞多高。” …… 众人商议一圈后,便各自下场去练习了。 宁可唯兴奋地跑过来问道:“李静安,你想骑什么?” “骑个鬼,你们自己去骑吧。”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然后走到峡谷乱石堆里,找了一块阴凉地躺了下去。 “李静安,你不练习吗?”宁可唯看你竟敢在和做派,似乎没打算练习御兽啊。 “有什么好练的,老师又不检查。”李静安望着蓝天白云,根本就没打算练习,反正他已经把书看完了,知道该怎么操作了,心想就没必要浪费时间练了。 “老师不检查,你就不练了?你以后不用了吗?”宁可唯说道。 “我已经看过书了,知道怎么搞,所以没必要练了。”李静安从旁边抽了一根狗尾草准备塞进嘴里,但一看到周边尘土飞扬,不太干净,想想就算了。 “书上和实践能是一样吗?你不练能精通吗?”宁可唯大声道。 “要那么精通干嘛,能跑不就行了?好了,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眯一会儿。” 李静安已经闭上了眼,他还要与体内那一念阳火之气做斗争,不想做哪些多余的事。 “你……”宁可唯无语了,“你真是懒得烧蛇吃。” 李静安不以为然。 “李静安呢?”秦胜寒挑选了一头黑背翼蜥过来,打算给李静安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 她是郡主,家里肯定有灵兽这些东西,所以御兽之法她早就会了。 先前她看好多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入手,心想李静安多半也是这样,于是便想在李静安面前秀一把,但没想到她把灵兽带过来后,李静安没在。 “那家伙啊,在那边睡觉呢。”宁可唯没好气地朝李静安这边指了一下。 “他不练习御兽吗?还是他已经会了?”秦胜寒立即询问,同时心里也有些担忧。 要是李静安已经会了该怎么办,自己还怎么在李静安面前展示。 “他说他会了,不想练了。”宁可唯给出答案。 秦胜寒心里一沉,心想果然是这样。不过她也没太失望,谁让对方是李静安呢,人家天赋异禀,一学就会,这不是好事么,这不正说明自己的知音厉害吗。 她笑了笑道:“那我们去练吧。” 宁可唯嗯了一声,又朝一旁的数博伦和于泽杨招手,“于泽杨、数博伦,这边来,郡主要教我们。” 两人盯着一头披甲金牛不知从何入手,一听郡主要教他们,立刻跑了过来。 “来了。” “郡主。” “郡主。” 看到两人过来,秦胜寒也不嫌弃什么,两人都是李静安的朋友,她自然会耐心对待,尤其是于泽杨。 不过于泽杨却是有些笨,她教了好几遍,于泽杨还是掌握不了要点,这让她有些崩溃,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哎,你怎么还不会啊?这不是很简单吗?” 于泽杨一张脸涨得通红,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再试试。” 秦胜寒鼻孔里哼了哼气,看到于泽杨还是不成功,她不愿再教了。 于泽杨见状,有些手足无措,只感到羞愧。 这时,一旁的宁可唯看到了,走过来笑着说道:“郡主,太阳这么大,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教他。” 秦胜寒心想正好摆脱这个榆木脑袋,便点了点头,“好,那交给你了。” 宁可唯嗯了一声,等秦胜寒走后,对于泽杨笑着说道:“来,我来教你。” “你练好了?”于泽杨问道,他怕耽误宁可唯自己的练习。 “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宁可唯笑着说。 “那个……我可能有点笨,你多担待些啊。”于泽杨挠了挠头说道。 “放心。”宁可唯拍了拍他的肩膀,“姐姐我可是很有耐心的。” 于泽杨看着她侧脸的笑容,犹如被春风吹过一般,有些出神。 …… 远处。 陶嘉实望着一动不动的李静安,疑惑了起来,心道:“嘶,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不过来练习?” 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朝李静安躺的地方看了一会儿,见李静安始终没什么动作,便挥手朝不远处的向全森招手道:“喂,那个谁。别看了,说的就是你,过来。” 向全森快步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 陶嘉实指着李静安那边说道:“你过去看看他什么情况,他怎么不过来练习。” 向全森朝李静安那边看了一眼,随口道:“在睡觉呗。” “睡觉?”陶嘉实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也未必没有可能,便说道:“你过去确认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睡觉。” 向全森摇头道:“我不去,我还要练习御兽呢。” 陶嘉实道:“别练了,你过去看看,我给你钱。” 他看向全森的穿着并不算华贵,想来家庭一般,便给出好处。 向全森神情冷漠,“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看错我了。” 陶嘉实掏出一张一千贝的贝票。 向全森一把接过贝票,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谄媚笑道:“您看人真准。是不是只要过去确认他是不是在睡觉就行了?” 陶嘉实点头,挥手道:“速去速回。” “得嘞。”向全森立马屁颠屁颠地朝李静安那边跑了过去,没多时就来到李静安的身边。 他蹲在李静安的左侧,用手戳了戳李静安的脸蛋,问道:“李静安,你是不是在睡觉?” 李静安睁开眼,朝这位长着一张敦厚老实的脸的少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问道:“有事?” 向全森摇头,“没事,我只是来确认你是不是在睡觉。” 李静安侧目打量这位,不知他有什么目的,“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说罢,向全森就往回走了。 李静安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也懒得搭理,继续去想那一念阳火之气的事。 向全森快步回到陶嘉实这边,说道:“打探清楚了,他没有睡觉。” 陶嘉实皱了皱眉,“真的?”他抬眼朝那边看了一眼,李静安分明是躺着的啊。 向全森点头,“真的。” 陶嘉实问道:“你怎么知道?” 向全森道:“我问他的啊。” “???” 陶嘉实一脸懵,“你问他?你把他弄醒了?” 向全森耸耸肩道:“算是吧。” 陶嘉实大骂道:“你这个蠢货,你把弄醒了干嘛?” 向全森一脸无辜道:“你让我确认他醒没醒,我把他弄醒,你不就确认他醒了吗?” “你……我……”陶嘉实真是无言以对,想要骂娘,但想想还是算了,又说道:“你再帮我办一件事。” 向全森问道:“什么事?” 陶嘉实从怀里掏出那瓶兽春散来,说道:“你把这个喂给他吃了,不用喂全部,只要指甲盖这么一点就行了。” 向全森义正辞严道:“这位同学,我想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这种犯法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去做。” 陶嘉实道:“放心,这不是毒药,这是痒痒粉,只会让他不舒服,不会伤及他性命。” 说完,又掏出一万贝贝票来。 向全森目视前方,“你别侮辱我的人格。” 陶嘉实手指一分,下面又有两张,一共三万。 向全森挺了挺胸膛道:“我是不会轻易向金钱屈服的。” 陶嘉实手指再一捻,又分出两张,这下就是五万了。 向全森整理了一下衣服,“你在践踏我的尊严。” 陶嘉实手指一夹,收起了两张,五万变三万。 向全森声音微变:“生而为人,我有做人的底线。” 陶嘉实又收起两万。 向全森忍着泪水带着哭腔道:“我的家教不允许我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陶嘉实右手一卷,正要收起最后那一万。向全森绷不住了,连忙抓住陶嘉实的手,“欸欸欸,陶哥,别再减了,再减就没了。还是五万吧,五万我立刻去做。” 陶嘉实把五万贝票拍在他的手上,问道:“你的底线呢?你的家教呢?” 向全森干笑道:“底线不是被突破了嘛,至于家教,那也只是不允许我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但这是损人利己的事,不冲突。” 陶嘉实服了这个老六,说道:“把事办好,办周全,别让我失望,知道吗?” “一定一定。”向全森连连点头。 第七十一章吃梨吗 等离开陶嘉实后,向全森看着手里的小瓷瓶,紧皱眉头,“痒痒粉?哼,当我是傻子吗?嗯,这事不能我来做,得找其他人。” 他收好了小瓷瓶,左右看了看,然后来到黄奎身边,笑着打招呼道:“老黄,练习好了吗?” 黄奎回看了他一眼,说道:“差不多了,你呢?” 向全森笑道:“我也差不多了。” “哦。” 沉默片刻,向全森又说道:“那个,老黄,我平日待你不薄吧?” 黄奎想了一下,回道:“不薄,但可以再厚一点。” 向全森想翻白眼,不过还是心平气和地说道:“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现在我有一件好事,你要不要听?” 黄奎道:“你说来看看。” 向全森掏出那个小瓷瓶说道:“是这样的,有人想整李静安,让我把这个喂给李静安吃。放心,这不是什么毒药,这就是痒痒粉,吃了后会让人浑身瘙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效果。” 黄奎拿起小瓷瓶看了看,“真的?” 向全森拍胸脯道:“当然是真的啊,我骗你干嘛。” 黄奎问道:“那好处呢?” 向全森掏出那一千贝贝票来,“那人说了,事成之后,给我三千贝,这一千是定金。” 他把五万贝的好处费一下降到了三千,可以说是拦腰式截胡。 黄奎接过一看,“这么多钱?” 向全森道:“可不是,所以我一个人拿心难安,所以就来找你了啊,让你去做,我俩五五分账。” 黄奎侧目,“我去做,还五五分账?” 向全森道:“那你想怎么分账?” 黄奎伸出两根手指,“我要剩下的两千,这一千你留着。” 向全森身子后仰,露出悲痛的神情来,“总共三千,你就要分走两千,你还是人吗?活可是我介绍来的。” 黄奎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过分了,道:“那我一千八,你一千二,咱们四六分。” 见向全森又要说什么,他连忙说道:“多干多拿,你只是介绍了活,可活儿还得我干啊,我不能再少了。” 向全森捂着胸口,神情凄凉道:“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就随你吧,我无所谓,反正做兄弟,在心中,大家心里清楚就行。” 黄奎挠挠头,心想自己要不要再让一点,毕竟大家都是兄弟。但仔细一想,还是算了。 …… 李静安神情哀伤,他刚才内视了一圈,发现那一念阳火之气在吸收他的炁后,果然变大了好多。 不过好在它这会儿已经停止吞噬了,不然李静安非得被它榨干不可。 但即便是现在,李静安的损失也不少。 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直到现在,他总共损失了原来总量的十四分之五,这已经是个相当庞大的量了,都快接近一半了。 李静安心里哀愁,这才过去几天,他的炁就少了这么多,要是再过几天,他体内的炁不知会不会被吞噬殆尽。 “哎~” 李静安摇头叹息,想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然而炼丹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炼成,而且他也没有炼丹的那些工具。 像什么炼丹炉,火焰,药材……这些他都没有。 虽然危老说还有三个月,时间听着很多,但其实并不多。光是理论知识,他都不敢确保自己能在三个月内掌握完全,更别提实践了。 果然如陶嘉实说的那样,炼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炼的。 李静安又叹了一口气,心想若是炼丹这条路走不通,那另外两条呢? “阴阳互补……额,这个就算了吧。” “那就只有第一种办法了,但找本速成的天阶功法和找个绝世高手给自己传功,这两样听起来就不太可能,反而是找到下半部功法,或者补全功法,好像还有那么一丝可能。” “尤其是补全功法,正所谓大道简简,万变不离其宗。就算太阳无极诀是天阶功法,但里面涉及的功法原理,也一定和其他功法是一样的,只是表现方式不同罢了。 就像都是要坐船过河,有人是坐竹筏,有人是坐画舫,有人是坐小舟,船虽然不同,但利用水的浮力原理却是一样的。” “如果这样想来,那么修全太阳无极诀似乎也不是没可能。我已经知道了功法上部的内容,就相当于,已经有了龙头龙骨架,现在只需填上肉身鳞片,补全四爪,便能还原出这条龙了。” “是龙飞九天,还是龙坠泥潭,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李静安轻吐出一口气,决定道:“既然这样,那接下来就两条路一起走。炼丹不能放弃,修补功法,也要试试。” 又想到先前一掌将陶嘉实打飞的场景,心里感慨道:“那就是天阶功法的力量么,只用了一点,就能发出那样的威力,真是不可思议。” 他已经明白了当时为什么能胜陶嘉实的原因了。 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当时那些炁喷涌而出时,有部分炁受到了阳火之气的影响,被阳火之气同化了。 可是同化后的阳火之气并不能马上被阳火之气吞噬掉,反而还带走了部分阳火之气的力量,所以,打出的力量才会那么强,因为有部分是性质炁;而阳火之气也在那之后,变得虚弱了很多,就是因为有了损失。 李静安心道:“不知体内的炁全部变成了阳火之气会怎样?那时打出的一掌,不知威力会有多惊人?” …… 向全森和黄奎从山里跑了出来,两人怀里抱了一大堆的野果,桃子、梨,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果。 二人将野果堆在一起,然后挑选了一个又红又大的梨。 向全森将梨拿在手中,又取出兽春散递给黄奎,说道:“用你的掌力把兽春散从这个缺口打进去,记住别太用力,小心把梨打爆了。” “放心,交给我。”黄奎倒出一点兽春散在手掌心,然后手掌对着梨上的一个小口用力一拍,那些兽春散便被他打进了梨里。 只要有人把这个梨吃下,便等同于把兽春散也吃下了。 向全森左右看了看,十分满意,说道:“一会儿你表演自然一点,不能让他看出端倪,这家伙细心谨慎得很,我们务必小心。” 黄奎望着梨,忽然问道:“为什么是我去,而不是你去?” 向全森睁眼道:“不是你要一千八的吗?当然你去了。” 黄奎双臂环胸道:“我可以只要一千二。” 向全森看着这个看着老实,其实不太老实的家伙,说道:“你想屁吃呢,消息是我带回来的,又要我去做事,那我凭什么要分你一千二?” 黄奎一想也是,不能既不出力,也不出面。只是他又犹豫道:“我去行吗?他会相信我?” 向全森道:“放心吧,他一定会相信的。” 黄奎侧目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向全森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认真说道:“因为就凭你长着一张随心所欲的脸,他就不可能不信你。” 黄奎问道:“那你这张毫无心机的脸不行吗?” 向全森摇头,“他先前已经见过我了,我要是再去,他一定会起怀疑的。而且,我要是去了,你就真的没钱分了,一千八啊。” 黄奎犹豫了一下,最终下定决定,“行吧,把东西交给我,我去。” 向全森把梨递给他,然后和其他野果堆放在一起,不过因为那梨的把儿上有记号,他们也不怕搞混。 黄奎带着野果往李静安那边走去,路上看到了同学,便递过去一个,十分热情,好像人人都有的样子。 没多时,就发到了李静安这边。 他嘴里咬着一个桃子,看到李静安后,拿下桃子喊道:“嘿,兄弟,吃个梨解解渴吧。”说着,便伸手把那个梨看似随意地从一大堆野果中拿了出来,然后递给李静安。 李静安看了他一眼,见过,但不知叫什么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问道:“从哪弄的?” 黄奎朝山谷外的一片林子指了指,“那边,那里有不少野果,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这是实话,所以说的时候,很轻松随意。 李静安朝那边望了一眼,的确是有可能有野果的林子,便点了点头。 黄奎起身说道:“那你快吃吧,我要去给其他人送了。”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他相信,李静安已经接了他的果,一会儿就会吃的,必定不会怀疑什么。 因为周围这么多人都在吃,他又是随手从野果中拿出的一个,他自信没有任何破绽。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李静安没怀疑什么,他的大脑还在想其他的事情,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他躺在石头上,望着蓝天,右手拿着梨,一边想事,一边把梨往嘴里送。 不远处,已经和向全森汇合的陶嘉实,听完计划后,神情激动。这时,又看到李静安即将吃下那个梨,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只要李静安吃下去了那个梨,向全森的计划就说明成功了,兽春散就会被李静安吃下去。 等一会儿,他只要把灵兽带过来,那些灵兽闻到李静安身上的气味,自然就会发qing。 到了那时候,嘿嘿,就有好戏可以看了,他以前一切的屈辱,都能洗刷了。 然而就在李静安要咬下那个梨时,他忽然坐了起来,喊道:“嘿,等一下。” 黄奎身躯一颤,额头冒汗,心道:“他发现了?” 僵硬转头问道:“怎……怎么了?” 李静安拿起梨说道:“我能换一个桃子吗?我不太喜欢吃梨。” 黄奎一愣,心道:“原来是不喜欢吃梨,还以为是发现什么了呢,吓死我了。”但又一想,“换桃?这哪能换。” 正要开口拒绝。 一旁的向晋听到了对话,又看到黄奎怀里只有一个桃子,连忙伸手抢了过去,笑着对李静安对说道:“想要吗?嘿嘿,做梦!” 第七十二章他吃了 黄奎眉头一挑,心道:“嗯,好人一生平安,也省得我解释了。” 便开口道:“不好意思,已经没桃子了。你还是吃梨吧,其实梨的味道更好。” 李静安有些无奈,心想没了就没了呗,便打算躺回去。 但这时向晋又跳出来说道:“喂,李静安,你是不是很想吃这个桃子?” 李静安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想说什么?” 向晋捧着桃子道:“我想说什么啊,我只想说这个桃子又大又红,吃起来肯定香甜可口。” 他一边说,一边瞄李静安的表情,看有没有把李静安气到。 只可惜李静安神色平静,只说了声,“无聊。”便躺回去了。 向晋一看这还了得,他故意抢来这个桃子就是为了在李静安面前显摆,让李静安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故意气他。 可李静安根本没太在意,这让他有些受伤。 便连忙说道:“这么大,这么香的桃子,你不想吃?” 见李静安不为所动,又说道:“要不这样,只要你向我服个软,我就把这个桃子给你怎么样?” “幼稚。” 向晋脸色微红,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边上还有一个人看着,他总不能就这么离开吧。 于是又故作镇定说道:“呵,真是佩服有些人啊,心里明明已经是像猫抓了,面上却还能故作镇定。 啧啧啧,这种人,真是了不起哦。明明很喜欢,却又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厉害厉害……” 李静安懒得听他没完没了地说些“幼稚”的话,便一下坐了起来。 向晋以为自己说的话起了效果,面上得意了几分,问道:“怎么?装不下去了?” 李静安瞥了他一眼,心中叹息道:“真贱,怎么有这么贱的人?看来不给他两巴掌,他还是会蹬鼻子上脸的。” 李静安揉了揉脖子,然后伸手慵懒道:“把桃子拿来。” 向晋冷哼一声道:“这是我的,我凭什么给你啊?你以为你是谁?” 李静安望着他,眼神逐渐变冷,“你说我是谁?” “你……”向晋正要顺势讥讽几句,忽然看到李静安的眸子阴冷了下来,这个眼神和那晚踩断他四肢时的眼神一样。 他咽了咽口水,又想到体内还有李静安下的毒药,身子不自觉地就颤抖地了起来。 李静安又问道:“我问你,我是谁?” “你……你是李静安。”向晋老老实实回答。 李静安点头,又指了指他手里的桃子,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李静安,那我现在要吃那个桃子,你给不给?” 向晋看了看手里的桃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递了过来。 李静安把桃子接到手中看了看,然后抬头朝向晋那张粉嫩白脸看去,说道:“向晋啊向晋,你说你怎么总是狗改不了吃屎呢,你说我没招你没惹你,你为什么总喜欢自讨没趣呢。你怎么就那么贱呢?” 李静安把桃子放到一边,然后把那个梨拍到向晋的手上,说道:“拿着东西快滚吧,以后别没事找事了,干嘛自取其辱呢,你说是不是?” 向晋脸色红一阵地白一阵,变幻不定。 “还不滚?” 向晋立刻离开,只是看背影,好像有些失魂落魄。 李静安微微摇头叹息,也没多说什么,拿着桃子就躺了回去。 黄奎望着拿着桃子躺下的李静安,还有拿着梨离开的向晋,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本来计划顺利进行着,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这个向晋到底在干嘛? 黄奎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弄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远处的向全森,还有陶嘉实也是一脸懵。 陶嘉实瞪大眼睛道:“那梨不是已经到了李静安手中吗?怎么又到向晋手中了,向晋是干嘛来的?” 向全森拍了拍自己的脑子,摇头道:“想不明白。” 陶嘉实咬着牙道:“那现在怎么办?” 向全森摇摇头,“不知道,我过去问问黄奎到底怎么回事吧。” 陶嘉实沉着脸,说道:“时间不多了,快点给我解决掉。” 向全森嗯了一声,立刻往黄奎那边走去。 而黄奎在短暂的无语后,没多时就恢复了清明。 他看了看怀里的果子,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了下来。 一计不成,他还有第二计。 他抓出三个不同的野果来,然后又掏出兽春散,将药打入野果里。 他望着三个野果,眼里透着睿智的光,“哼,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嘿。”向全森忽然走了过来。 黄奎吓了一跳,连手里的野果都吓掉了。 待看清是向全森后,才稍稍放心,但一转头,发现野果都掉了,连忙去捡起来。 只是他没注意到,其中有一个野果因为与相邻的一个果子长得差不多,被他弄混了。所以他拿了一个无毒的野果上来,而那个有毒的野果,却混到了其他野果之中。 “老黄,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李静安会和向晋把野果互换了?”向全森过来询问。 “别说这事了,说起这个,我就一肚子火。你说那个向晋是蠢货吗,别人明明不想搭理他,他还要非要去招惹别人。 好,招惹了那结果怎样呢?结果就是被别人瞪两眼后,就吓得瑟瑟发抖,话都也不敢多说了,真是个蠢货。” 黄奎大骂向晋,心想要不是向晋非要去招惹李静安,他现在说不定就已经得手了。 因为那时,他已经看出李静安没打算换桃子了,已经决定吃那个梨了。 就是因为向晋在那逼逼赖赖,惹的李静安要给向晋一点颜色看,所以才威胁向晋换野果的。 一想到这些,黄奎又忍不住破口大骂,“蠢货蠢货……” 向全森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黄奎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然后向全森也大骂道:“蠢货蠢货真是个蠢货……” 骂了片刻后,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黄奎掏出那三个野果,说:“没事,这三个都是有毒的,我一会儿全拿去给他,只要他吃下一个,我们的计划就成了。” 向全森问道:“他会吃吗?” 黄奎点头,“放心,我已经找到好的借口了。” 向全森想了想,说道:“嗯,行吧,那你小心些,我先回去了。” “把这些正常的野果带回去吧,我不需要了。”黄奎指着地上其他的野果说道。 “嗯。”向全森嗯了一声,便蹲下身把那些好的野果捡了起来,然后向陶嘉实那边走了过去。 而黄奎则拿上那三个精挑细选的野果朝李静安走了过去。 来到李静安的身边,黄奎笑道:“李静安,先那个野果味道怎么样?” 李静安抬头看了一眼,点头道:“还行,怎么了?” 黄奎笑道:“这里有几个多的野果,你也尝尝吧,味道不错的。” 李静安问道:“那些人都不吃吗?” 黄奎说道:“那些人都忙着练习,没空吃,而且他们也都吃过了,这些你吃吧。” 李静安想了一下,也无所谓,便接过了,“多谢。” “没事,都是同学吧,跟我客气啥。那你吃吧,我先过去了。” 黄奎说了一声,然后便优哉游哉地离开。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还是很可以的,李静安没察觉出异常来。 远处,向全森已经把黄奎的计划说给了陶嘉实听,陶嘉实眼睛一亮,说道:“可以啊你俩,真是卧龙凤雏,这下就看他上不上当了。” 李静安接过了野果,但没有立即吃,只是拿了一个放在手里,要吃不吃的样子。 向全森随手拿起一个野果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放心吧,他在思考问题,估计一会儿就会吃的。” 陶嘉实点点头,又瞥到向全森嘴里的野果,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不禁咽了咽口水。 向全森察觉到了他的神态,问道:“要不要来一个?” 陶嘉实心里欢喜,但面上却保持着骄傲说道:“你这个好吃吗,算了,我勉强拿一个尝尝吧。” 伸手就拿了一个野果,学着向全森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就塞进嘴里。 而他嘴里这颗,就是之前黄奎弄混的那一颗。 他仔细尝了尝,味道不错,因此吃得津津有味。 而这时,向全森突然惊呼道:“欸,他吃了。” 陶嘉实立马抬眼望去,果然看见李静安咬了一口野果。 “好啊好啊,等了这么久,他终于上当了。” 转头问道:“那三个野果都有毒是不是?只要吃一个就行了是不是?” 向全森点头,“对,没错。” 陶嘉实大笑,立刻站起身来,不再躲躲藏藏,大步便朝李静安走去。向全森赶紧拉住他,说道:“他才吃了一个,要不再等等?” 陶嘉实道:“不用等了,既然三个都有毒,吃三个和吃一个的效果没多大区别,没必要等了。我现在就要去找他算账。” 听他这么说,向全森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任由他去了。 李静安还在脑海里推导太阳无极诀,正处在一个关键点,就看到陶嘉实满脸春光地走了过来。 李静安皱了皱眉,不知这个蠢货又来干嘛。 他坐起身,也顾不上另外两颗野果了,目光落在陶嘉实的身上。 陶嘉实看到李静安坐了起来,冷笑连连,“李静安啊李静安,你还记得我上午给你说的吗?” 李静安回忆了一下,想不起来,说道:“你说了那么多屁话,我哪记得你说了什么?” 陶嘉实一听急了,立刻大声道:“我说早上的事不会就那么算了的,我会让你好看的。” 李静安眯了眯眼,“所以,你现在是来让我好看的?” “没错!” 陶嘉实高高抬起的下巴回答,神色间透着无比的得意,好像胜利了一切。 第七十三章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让我好看?” 李静安眯了眯眼,好奇问道:“你打算怎么让我好看?还要和我动手?” 心中担忧道:“万一他真的要和我动手了怎么办?有了上次的教训,要想再打败他,只怕不易。而且,我现在的修为下降了一些,他要是和我角力,我恐怕撑不过三分钟。 哎,麻烦~” “哼,动手太便宜你了,我有更好的办法。” 陶嘉实眼中透着神采。心道:“打一顿能起什么作用,哪有让你被这些灵兽轮jian来的刺激。嘿嘿……” 李静安看到陶嘉实那张透着一丝得意和淫邪的笑容,心里有些犯怵。心道:“这家伙难道真有什么办法整我?” 他眼睛看向四周,也没发现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而陶嘉实又在他五米之外,?不可能发动有效突袭。 李静安搞不懂了,不知这位藏着什么阴险手段。 便问道:“什么办法?” “你想知道?”陶嘉实洋洋得意地笑着。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李静安也不强求,毕竟求人不如求己,他还是小心地观察四周,想找出对方可能隐藏的陷阱。 “嘿嘿,告诉你也无妨。”陶嘉实面带笑容地伸出一根手指,动作极其缓慢,然后一边注意李静安的表情,一边朝那两个没吃完的野果指去。 李静安偏头看到了一眼,两个野果似乎并无异样,而且也是可以吃的果子,这有什么问题? 李静安抬起头,露出疑惑。 看到李静安还不懂,陶嘉实又好心地提醒道:“你把这两个果子拿起来看看。” 李静安一脸懵,不过还是谨慎小心地拿起了一个野果,然后仔细端详了起来。 表皮略微粗糙,上端有几个虫眼,左侧偏软偏红…… 都很正常啊。 李静安抬起头,“这……有什么问题?” 见李静安还没看出来问题,陶嘉实更高兴了,心想向全森和黄奎真是卧龙雏凤,两人计划天衣无缝不说,下毒的功夫竟然也如此了得,真是智勇双全啊。看来以后有事可以多找找他们了。 陶嘉实笑道:“你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李静安摇头。 陶嘉实哈哈笑道:“你看不出问题就对了,因为这两个野果都是我找人精心布置的,哪能轻易让你看出问题来。” 李静安皱起了眉头,心里开始担忧起来,但面上神色还是没多大变化,问道:“所以,这有什么问题?” 陶嘉实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已经吃下去了。” 他望着李静安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道:“问题就是我下药了。你知道下的什么药吗?兽~春~散。” “兽春散?”李静安没听过这个毒药,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药,不然陶嘉实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你知道什么是兽春散吗?”陶嘉实笑着问。 “你说。”李静安脸上还是很平静,不过体内却开始内视起来了。 “这兽春散啊,其实就是催情药,是专门用来给灵兽催情配种用的。” 陶嘉实兴奋介绍起来,“只要灵兽服用了整个药,它的周身就会散发出一种令雄性灵兽痴迷的气味,从而诱发雄性灵兽兽性大发。嘿嘿,明白了吧?” 李静安一贯都很平静,但这会多少有些慌张了,问道:“这个对人,对男的也能起作用?” 陶嘉实看到李静安慌乱了起来,更加得意了,说道:“当然,虽然效果没有喂给雌性灵兽好,但一样能激发药性,一样能刺激雄性灵兽。” 他望着李静安,无比畅意道:“李静安,你现在明白你的处境了吧?嘿嘿,我说过要让你好看,就一定会做到。哼,跟我作对,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告诉你,你体内的药性马上就要激发了,到时你身上就会散发出一种类似紫兰香的滋味……” 陶嘉实鼻子耸动,随即兴奋道:“欸!就是这个味儿。” 他望着李静安说道:“你闻到没有,那个气味已经开始散发了,马上就会扩散开来。嘿嘿,你等着吧,我这就去那些灵兽召来,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被那些高大灵兽肆意……嘿嘿,你懂的。你等着吧。” 他一边大笑,一边往那些灵兽身边跑去,准备去把灵兽都召过来。 另外,他还高声呼喊道:“喂,诸位同学,我有一出大戏邀请你们看,大家快到这边来!” “什么大戏?”有人问。 “别问,你来看了就知道了。大家快来啊!” 陶嘉实招呼众人往李静安这边看,又立刻去召唤那些灵兽。 李静安眉头紧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十几头灵兽当众给嘻嘻哈,这等屈辱谁忍受得了。 他没有多想,立马撒丫子跑。 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跑了。 陶嘉实看到李静安慌乱逃跑,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又轻哼道:“想跑?你跑得过灵兽吗?” 他双手开始结印。 “御兽之术!” “听令!” “追!” 周围不少御兽受到他的召唤,都往他这边涌来了过来。 陶嘉实大笑道:“李静安没用的,你跑不过这些灵兽的,放弃抵抗,好好享受吧。” “欸欸欸~你干什么?你拿什么ding我,欸欸……” 这时,不远处的向晋忽然惊呼了起来,他胯下的一头披甲金牛忽然躁动了起来,一下就把向晋顶翻在地。 然后露出一把“冲天槊”,微弓着身子,对向晋就是一阵突突。 这一幕惊得一众学生张大了嘴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一些人,立刻开始怪笑了起来。 而一些女生也明白过来后,纷纷羞涩地用手遮眼,没脸看这个。 惊呼声不断,向晋惨叫连连。 陶嘉实朝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心想这效果这么好,那一会儿李静安岂不是…… 他想想就开心,立马开始施展御兽之法,把所有的灵兽聚集在一起,让它们一起奔向李静安。 “哈哈,李静安,你逃不掉了,受辱吧!” 他大手一挥,肆意狂笑,对着周围的灵兽下命令道:“去吧,猛士们!” 众人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 不过也有部分人还望着向晋那边,毕竟太刺激了。 陶嘉实驾驭十几头灵兽,只要片刻功夫便把李静安围在中央了。 众人惊叹,这陶嘉实的御兽之法竟然这么厉害,一个人就能驾驭十几头灵兽,真是厉害。 不过他们也发现了,李静安被陶嘉实用灵兽围在了中间,看李静安的神情,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宁可唯、秦胜寒等人听到动静,也都跑了过来。 秦胜寒一看陶嘉实这么欺负李静安,立马就要动手,但看到这么灵兽在前,她又有不敢妄动了。 而一旁的宁可唯注意到李静安的神色不再像以往那么平静,猜想李静安可能遇到了麻烦,身子一纵,就掠了出去,没太多犹豫。 秦胜寒见状,咬了咬嘴唇。 看到宁可唯出现,李静安神情怪异,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快走,我……我可能要出事了。” 宁可唯着急问道:“怎么了?” “这……哎,一言难尽,总之你快走吧,这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 李静安望着前方十几头灵兽,头大如牛。 “要走我们一起走。”宁可唯眼神坚定地说。 “嘿嘿,想走?你走得了吗?”陶嘉实闻了闻空气当中的气味,“嗯~真浓郁的气味儿,想必这些灵兽都要等不及吧。 嘿嘿,李静安,你信不信,现在只要我解除这御兽之法,这些灵兽就会向你扑来?你怕不怕啊?” 不怕那是假的,李静安额头满是汗珠,虽然他竭力保持平静,但面上还是因为恐惧,而逐渐扭曲。 陶嘉实笑道:“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现在知道害怕了?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后悔了吧?嘿嘿,但没用,晚了!” 陶嘉实面色一振,双手快速结印,“御兽之法,解!” 李静安紧张万分,对宁可唯说道:“快走,别在这里!” 宁可唯道:“我说了要走一起走。” “你……”李静安无语,这个时候玩什么义气游戏呢,这又不是打打杀杀。 他焦急万分,想着不管如何,先拼杀一拨再说吧。 “李静安,它们来咯。”陶嘉实站在一头暴虐羊的头上,兴奋地提醒道。 那些灵兽被解开了束缚,嗅到了空气中的气味,然后立马兴奋了起来。 陶嘉实笑容满面,眼睛死死盯着李静安,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然而,就在这时,天上一头黑背翼蜥突然朝他撞了过来。 那头黑背翼蜥,两只脚一左一右抓住他的两只胳膊,将其摁倒在地。然后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伸出了那根红色冲天槊。 陶嘉实脸上大惊,这头灵兽怎么冲着自己来了。 “欸欸欸……” 他还没弄清状况,旁边其他灵兽也冲了过来,而且也都亮出了长枪。 明晃晃的,很辣眼睛。 “别别别……啊!” 惨叫声充斥着整个峡谷,在众人的注目下,陶嘉实硬是被十几头灵兽按在地上怼,浑身都湿透了,满是白色水沫。 众人都没眼看了,有些想阻止,但偏偏又不敢过去。 大家都很迷糊,搞不懂这些灵兽怎么突然就发qing了呢? 更搞不懂,这些灵兽为何只对陶嘉实和向晋这样?这两人就这么招灵兽喜欢? 远处的向全森和黄奎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第七十四章找书 “什么情况?不是我中毒了吗?” 李静安想不明白,心里满是困惑。 旁边的宁可唯满脸羞红,她到底是个女生,哪好意思看这个,连忙把头埋在李静安的胸前,羞涩难当。 “哎~” 李静安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他抓起宁可唯的后领,拎着她就朝外围跑去了,毕竟这里的气味儿太大太难闻了。 于泽杨着急忙慌跑过来,“静安,怎么回事?” 李静安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挺蹊跷的。” 秦胜寒低着头走了过来,看到李静安后,轻轻喊了声,“李静安。” 李静安抬眼望了她一眼,不明白这位神情为什么又黯然了下来,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秦胜寒没解释自己的懦弱,微微摇了摇头。 李静安看她不愿说,也就懒得问了,回过头又朝陶嘉实望去。 即便他再怎么平静的一个人,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脸部也不由得抽搐了起来。 心想还好不是自己,不然……这一世只怕再也抬不起头来。 悬崖上,左影望着底下,摇头叹息了两声,“迎风吐唾沫——自作自受。” 他双指并拢,随意一挥。 数十道剑气斩下,落在那些灵兽的头颅上。 灵兽身躯一震,随即全都倒了下去,像是被震晕了。 左影轻飘飘落地,看了一眼浑身颤抖,脸色煞白的陶嘉实,又望了一眼远处同病相怜的向晋,又是轻叹了一声,说道:“来几个人送他俩回去吧,今天的御兽课就到此为止。” 李静安心里诧异,竟然没问事情缘由。 众人看到陶嘉实身上都这样了,嫌弃他脏,都不愿出来搭手。 见状,于泽杨身子动了动,想要出去帮忙。 但却被李静安一把拽住胳膊,“别多事。” 于泽杨只好作罢。 左影揉了揉眉毛,“都不愿出来帮忙?” 他的目光环视四周,而且有意无意地落在向全森和黄奎的身上。 两人被看得有些心虚,想要避开视线,但偷瞄一眼,发现左影还望着自己。 两人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起走了出来。 “我们来。” 众人向他俩看去,心想这难道就是真的勇士?眼中都露出钦佩的目光。 左影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向全森和黄奎立即开始搭手,只是走过去闻到陶嘉实身上的气味儿,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向全森,这味道也太冲了吧?比你都猛。” “滚。” 两人捂住鼻子,十分嫌弃将陶嘉实扶了起来,然后由向全森背着离开。 而远处的向晋则由黄奎去背。 众人见没事了,便陆续回去,只是路上还是忍不住议论起来。 尤其是那些男生,一个个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又是比划,又是狂笑……言语十分不堪。 李静安觉得聒噪,便加快了脚步。 只是脑海中慢慢回忆起了这件事,他到现在都没明白,陶嘉实是怎么给那些野果下毒的,而那些野果又是怎么被他自己吃下去的?还有向晋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也中招了?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另外,李静安发现自己的警惕性下降了许多,自己明明不怎么认识那个黄奎,却还敢接过别人的东西吃,真是不怕死。 李静安摇摇头,心想以后再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了。 …… 这件事迅速传开了,一时间关于陶嘉实和向晋被灵兽嘿嘿了的事,传遍了整个东院,就连不少老师都有所耳闻。 一班的带班老师沈宫摸着下巴,望着窗外说道:“还有这样离谱的事?左影,到底怎么回事?” 左影躺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拿着那本《浩然》在看,“几个孩子互相捉弄呗。” 沈宫转过壮硕的身躯,皱眉道:“捉弄?捉弄能弄成这个样子?这也太没分寸了,你当时怎么没阻止?” 左影眼睛依旧盯着书本,“这有什么好阻止的,拿刀者必死于刀之下,自己想整别人,不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 沈宫无话可说,不过一想到那场面,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想起一事,又问道:“对了,听说那个风千寒楼在你班上,他修为怎么样?” 左影沾了沾口水,翻过一页,随口道:“具体不知,没看他出手过。” 沈宫走过来,“没出手过?那你没给你安排一下对打?” 左影摇头,“没这个必要,我们班目前还没有人有实力能和他过招,他超出同龄人太多了。” 沈宫挑了挑眉头,“欸,巧了,我们班上也有这么一个怪物级别的天才,要不要让他们碰碰?” 左影抬眼,“你说的是商洛吧?” 沈宫点头,“商洛是大将军的儿子,但他的天赋似乎比大将军更高,未来的成就,说不定也更高。” 左影耸耸肩,“那倒是挺期待的。” 沈宫把身子凑了过来,“那要不要让他们试试?” 左影摇头,“没那个必要。” 沈宫急问:“为什么?” 左影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还不到时候,过一阵子再说吧,反正秋训也快了,到时候他们会遇上的。” 见左影不同意,沈宫也只得放弃,不过他又想起一人,问道:“对了,那个叫李静安的不是在你班上吗,他修为如何?” 左影拿开书,笑了笑,说道:“修为一般般,不过……战斗天赋不错,很擅长思考,很聪明,分析能力、观察力都很不错……” 沈宫眼睛闪动了一下,“能得到你这么多夸赞,看来他不错了。” 左影又摇起头来,叹息道:“素质条件是不错,但太慵懒了,做事没什么干劲。学什么练什么,从来不求精,总是学个大概就行了。” 沈宫皱了皱眉,“这么好的天赋竟然浪费,真该挨揍的。要不,你把他交给我,我帮你整治整治他。” 左影摇摇头,“肉体上的摧残对他没用,他必须自己吃过一次大亏,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事不急,再看看吧。” 听左影这么说,沈宫也不好再劝什么了。 …… 李静安抱着后脑勺,优哉游哉地来到藏书阁。 老人正坐在柜台后面修书,看到李静安来了,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小凳子,示意他坐下。 李静安没想到老人还会给他准备坐位,笑了笑,走进柜台,一屁股坐下,“危老,我体内的炁又少了,那一念阳火之气差不多吞了我一半的炁。 这样下去,我可能坚持不了上个月了。” 老人有些意外,偏过头朝李静安的肚子看去,“怎么会突然少这么多,那一念阳火之气不该吞噬这么快才是。” 李静安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把上午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事情就是这样,那一念阳火之气壮大了,但我却要被榨干了,这可怎么办?” 危老皱着眉头,摸了摸嘴下的山羊胡,一张如老树皮般的粗糙面庞写满了深思。 许久之后,老人才说道:“按理说,你没有修炼功法,体内的炁是不会轻易转变成阳火之气的。 但在阳火之气虚弱、或者受损的情况下,却是个例外。因为阳火之气是高性质炁,这种炁一向都很‘霸道’,不鸠占鹊巢就已经算是它‘法外开恩’了,现在它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吸了一点原炁过去,似乎也正常。” 李静安苦着脸道:“这正常什么啊,正常得我的炁都少了一半了。” 危老笑道:“你少的只是原炁,可是你的阳火之气壮大了啊。” 李静安叹气道:“它壮大了有什么用,又不能为我所用。” 危老摇头,“欸,你不是说你用过一次么,威力不是还挺大的嘛。” 李静安想起陶嘉实被打飞的情景,说道:“威力大倒是挺大,但我又不能随意驱使它。” 危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不能随意使用,这倒是个问题。” 李静安说道:“危老,难道这个功法真的没法修全吗?” 危璞笑道:“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行。”又补充道:“我不行,也就意味着学宫所有人都不行。” 这不是什么狂妄之语,而是大实话。 他作为学宫的修书人,修了几十年的书,所见的功法千千万万,如果连他修全不了,那学宫还真没人能修全。 李静安叹了一口气,“难道我只有炼丹这一条路可以走?” 危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炼丹虽然麻烦,但却是最容易实现的,以你的悟性,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静安摇头,“炼丹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我体内的炁能不能捱到三个月后。功法哎~” 危璞说道:“太阳无极诀涉及的知识太多,其中的奥妙晦涩难懂,别说补全了,我连看懂都得花不少时间。所以,要想修补它,几乎不太可能。” 李静安点头,不过又马上说道:“对了,不是有其他与之相似的功法吗?都说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或许触类旁通,也能有所感悟?” 危璞想了想,道:“也许吧。” 李静安笑了笑道:“那危老,我去找几本相似的书看看,一会儿咱俩一起来研究。” 危璞觉得好笑,不过也没拒绝,说道:“随便你吧,只要你不觉得无聊,我无所谓。” 李静安嗯了一声,立刻开始找书了。 第七十五章推演 李静安把四层楼都逛了个遍,抱了一堆书下来。 什么《大阳鬼煞功》,《天仓烈阳法》,《新阳小道》,《烈火无量意》……杂七杂八的一大堆。 李静安把放全堆到柜台上,“危老,我们从这些书开始吧。” 危璞看了一眼,笑道:“你自己看吧,我都看过。你有什么感悟和不懂的,再来找我探讨。” 李静安点点头,拿起一本书,就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天道炎炎,鬼道闲闲,大阳当空,诸煞无踪……” 李静安一顺溜地看了下去,这些功法相对比较浅显,他几乎没有什么阻力就看完了。 只是,看完一本后,他并没觉得有什么收获。 黄阶功法就是黄阶功法,里面精华的东西有是有,但不多。 李静安只能耐着性子又去看下一本,然后再一本,又一本…… 到了晚上,御灯亮起。 李静安揉了揉眼,然后继续再看,连饭也顾不上吃。 危璞看他这么认真,怕他挨饿,于是便把厨房送过来的吃食分成两份,给李静安递了一份过去。 李静安顺手接过,没有多话,一边吃一边看。 经过他这一下午的研究,他现在对这个“阳”的理解,已经深入了几分。 而且他尝试着用刚学到的知识,去套太阳无极诀,发现还真的有所收获,只是不多。 要想进一步的了解,非得亲自试验不可。 但…… 李静安不敢,生怕体内又练成几念阳火之气,到时候连吃丹药都祛除不掉,那就完了。 只是不试验又不行,因为一个理论的设想,非得要证实之后,才能进入下一阶段,不然就是空中楼阁,无法前行。 李静安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明明有不少想法,好像能窥探到不少真意,可是就是不敢前行。 这感觉就像他站在一片林子外,虽然雾很大,但他却能在雾里隐隐约约看到一条小路。 他感觉那就是登山之路,但他因为看不到路的全貌,也不敢随便走进迷雾之中,所以他只能站在林子外。 因此,他永远也不知那条路后面怎么走,永远也登不上高山。 李静安重重叹息一声,“好难啊。” 危璞哈哈一笑,“早就给你说了,修全功法没那么容易,不然我早就修全好了。你还是好好炼丹吧。” 李静安靠在后面的柜子上,仰着头望着头顶上的御灯,说道:“是啊,要好好炼丹啊。” 危璞收拾好东西,又说道:“行了,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我也要休息了。” 李静安嗯了一声,帮老人把柜台上的书清理掉后,说道:“那危老,我先回去了。” “嗯。” 李静安走出藏书阁,看到外面繁星点点,月光如水,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他顺着一条小路往回走,走了没多时,他突然转身朝身后看去。 但身后空无一物,只有几点萤火之光。 “感觉出错了?” 李静安回过身,继续优哉游哉地往前走,只不过耳朵却高高竖起,十分警惕。 只是听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动静,便快步离开了。 等他走后,那个眉心有红点的和尚才走了出来,目光正望着李静安的背影。 …… 回到宿舍,李静安躺下睡不着,脑子里又开始想那些东西。 他反复推论、假设,想要求得大道,只是不管他怎么推,最终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实验。 要想再进一步,后面的设想必须建立在实验之上,不然不可能走出下一步。 李静安头痛难忍,纠结万分,没多时就睡了过去。 只是大概因为白天太过投入了,以至于他刚睡下没多久,体内就慢慢运行起了太阳无极诀。 而且,他还无意识地走出了他一直想走,但又不敢走的那一步。 一瞬间,他体内阳火之气升腾了起来,并且在奇经八脉中,高速运转,如快马一样狂奔。 这剧烈的运动,让他身体温度迅速升高,体表也慢慢通红了起来,好似一块烧红的铁块。 察觉到一旁情况不对,寒楼立即睁开了眼睛,转头一看,只见李静安的身体泛着红光,周身弥漫着蒸腾的血色蒸汽。 寒楼连忙起身,飞身来到李静安身前,然后伸出右手双指,运转体内真气,在李静安胸膛上连点了四五下,帮李静安压下了那道“火气”。 李静安满头大汗地醒来,看到寒楼站在自己的床前,吓了一跳。不过寒楼没说什么,看到李静安没事后,便回到了床上睡了下去。 李静安奇怪,正打算起身查看,但发现周身疼痛难忍,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实在难以忍受。 “啧啧……” 他不敢动弹,生怕扯动痛处。 他又想到刚才的梦境,顿时冷汗直流。 他梦到自己运转了功法,然后周身都着了。 他连忙内视查探体内情况,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他吓晕过去。 他发现体内经脉红彤彤的,被一下拓宽了很多,看起来十分脆弱,随时都有经脉寸断的可能。 不过李静安意外的是,那一念阳火之气也发生了改变,它虽然大小和原来一样,但它运行的规律却是按照功法里记载地那般在运行,而不是像以往那般随意任性地游动。 这说明,李静安之前的设想是对的,他补出了功法的一小部分。 他高兴万分,但又马上愁容满面。 因为一个问题的解决,后面必然又会有新的问题。 李静安没办法,只能继续推论。 遇到实在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就先把问题记下来,然后白天去问危璞。 他暂时不管能不能成功,先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修全了功法,可是一劳永逸的好处。 …… 到了第二天,李静安醒来后,以为自己身体会裂开,但坐起身,却发现身体一点异常都没有,反而觉得精神百倍。 这让李静安又欣喜,又意外。 心想难道这就是天阶功法么? 上了课,李静安没多犹豫,立刻就去找了危璞,然后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危璞笑了笑,“看来你在修全功法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不过,你只是补了一点点,而且还不知道放在整体中对不对,还是不要瞎练的好。” 李静安点头,“放心,我不会乱来。对了,我昨晚又想到了几个问题,您帮我看看,就是这个阳火入肺,聚集三焦……” 李静安把问题摆出,又说出自己的见解。危璞听后,细心给他解答,一字一句,细致入微,一点都不含糊。 李静安听得认真,时不时又说出自己的想法,危璞时而给予肯定,时而摇头否定,并依次进行解释。 一老一小,就在这个柜台里,对太阳无极诀进行反复推论,孜孜不倦。 如此过了好几天,李静安手里已经多了一叠草稿纸,这些都是他们修补出来的功法,但还没能验证其真伪,只是觉得对罢了。 老人和往常一样,把食物一分为二,然后递给李静安一份,说道:“大致框架就是这样,不过那些细节的地方还要反复推敲,你轻易不要瞎练。” 李静安胡乱扒了一口饭道:“我知道,这东西再不能确保完全正确的前提下,我是不会冒险的。” 老人笑了笑,又说道:“明天就是三月十三了,你们有三天假期,你可以去逛逛楚城,那里有不少药铺,里面应该能找到你炼丹时所需的药材。” “嗯,我知道。”李静安点头,虽然他最近主要是在修补功法,但炼丹的事他也没忘,一上课就看炼丹的书,根本不敢懈怠。 好在左影从来不干涉他什么,又有宁可唯帮他写作业,这让他方便了很多。 又一边扒饭一边说道:“对了,既然我要去楚城,那危老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我给你带。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没问题。” 危璞一愣,望着李静安看了好久。 李静安见危老没回答,抬起头喊了一声,“危老?” 危璞醒转过来,笑了笑道:“不用了,你把药材带回来就行了。” “嗯。”李静安嗯了一声,又继续扒饭。 危璞看着个小少年,目光柔和,又将自己碗里的一只鸡腿夹到了李静安的碗里,“你还小,多吃点。” “多谢。”李静安应了一声,也不扭捏,直接接了过来,大口地大口吃。 …… 到了晚上,李静安把那件佛门法宝拿了出来,抽出里面的金丝,准备明天去卖。 没办法,他要买药材,但没有钱,只能卖了释空的东西。 反正这玩意儿他用不着,也不喜欢,当了正好。 这时,于泽杨走进来说道:“静安,郡主让我带句话,说明天请我们去她府上玩,你去不去?” 郡王府? 李静安皱了皱眉,“算了吧,那女人事太多了,我不想麻烦。” 于泽杨道:“可是宁可唯已经答应了,你要是不去的话,她明天肯定会来缠着你。” 李静安头大如牛,“这女人属泥鳅的吧,怎么哪有热闹就往哪钻。” 于泽杨笑道:“这么说,你打算去了?” 李静安叹息一声,“被这女人缠上了,我不去行吗?我可不想被她大庭广众之下拖着去。” 于泽杨笑了笑。 这时数博伦探着身子说道:“那去了郡主家,也去去我家呗,上次你们帮了我,我还没感谢你们呢。正好明天请你们吃饭。” 于泽杨问道:“你家也在楚城?” 数博伦点头,“嗯,只不过我不是官二代,家中也没什么势力,我爹是楚城邸报的工人,我们只是平民百姓一个。” 于泽杨笑了笑,又看向李静安,“要去吗?” “再说吧。”李静安望着手里的罗汉布片,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又能买多少药材。 蛤蟆山庄 第七十六章放假 睡下后没多久,李静安体内的炁又开始躁动起来了。 他白天所进行的推演,在这时全部推演了起来。那一念炁如同一辆既定轨道的马车,正在经脉中驰骋。 只不过和前几日一样,每次运行没多久,他的身体就开始变热,然后滚烫,最后血气蒸腾,好像要着火了一般。 只是,和第一次不同的是,寒楼不再等李静安产生过大的反应,就过来阻止了。 他伸出两指,运转体内寒气,然后快速地点在李静安诸个大穴上。 这一阴一阳,一热一寒,两股气息一碰,阳火之气顿时萎靡了下来。 只是进入李静安体内的寒气,还是无法清除那一念阳火之气,也不能随意清除。 寒楼对李静安的修行一无所知,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安抚”,而不是强力破坏。 他只要稳住李静安不着了便可。 李静安体内的炁逐渐安静了下来,而他也顺利地将那些推论出来的东西实验了一遍。 老人确实厉害,竟然没弄出什么差错来,不然李静安此刻必定走火入魔。 寒楼看差不多了,便又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而对于李静安来说,他只觉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着了”。 …… 天亮后,李静安的身体依旧并无异样,只是觉得很口渴,嘴唇都有些发干。 另外,他也观察到了,这几天他体内的炁似乎运转地越来越规律了,几乎完全是按照太阳无极个在运转。 而且他的经脉也拓宽了好多,如果说原来他体内的经脉是林间小道,那么现在就是盘山大道了。 那一念阳火之气就是马车,可以在山道上驰骋。 不过最重要的是,李静安隐隐感觉地到,他现在应该已经可以使用那一念阳火之气了,也就是说,那一念阳火之气已经能够为他所用了。 这本来是好事,但李静安却不敢尝试。实在是前两次的教训,让他印象深刻。 他生怕自己一使用这一念阳火之气,体内的原炁就会被榨干。 这可是大事,搞不好他的气海会因此而坍塌,到时候别说修行了,连命都未必保得住。 所以,李静安现在保持着一个理性,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去动那一念阳火之气。 …… 洗漱收拾后,李静安换上了一件黑底红缀的长衣,然后简单挽了一个马尾,便出去了。 外面宁可唯和往常一样,身上穿着一件红褐色劲装长衣,腰缠一条黑色腰带,手上绑着护腕,脚下踏着长靴,头上用一根红色布带也扎了个马尾,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 而于泽杨就要简单很多了,就是一件普通的灰色长衣,不过脚下的草鞋却换成了靴子,那是学宫发的,一共有两双。 相对而言,数博伦反倒是穿着最为讲究的一个,虽然身上的衣服不是绫罗绸缎,但观其布料,也肯定比另外几人要好。 只是他太过于肥胖了,又选了个骚包的金色,所以那身衣服在他身上的效果算是大打折扣了。 “你好磨蹭啊,我们等了你半天。”宁可唯看到李静安出来后,立马开始抱怨,腮帮子鼓鼓的,似乎有些生气。 “有十分钟?”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优哉游哉地走过去。 “十分钟也好久了好吧。”宁可唯两根手指头交叉,比了一个“十”,“你知道我十分钟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能做多少事吗?我……” 不等她叽叽喳喳说完,李静安就一把捏住了她的嘴巴,让她再也说不出话了,“聒噪,吵死了。” 宁可唯不服,张开嘴就咬,像一条小狗,一口就咬在了李静安的手腕上。 李静安连忙甩开,看着手腕上的口水和牙印,说道:“你属狗的吧?” 宁可唯擦了擦嘴巴,呸呸了两声,“好咸啊。” 李静安嘴角一斜,笑着说道:“我刚上厕所完没洗手。” “你……呸呸……”宁可唯后悔万分,对着一旁疯狂吐口水。 李静安笑了笑,又看向数博伦问道:“对了,你家在楚城对吧?” 数博伦点头,“是啊,怎么了?” 李静安拍了拍他左手上的包裹,说道:“帮我找一家当铺,我要典当一些东西。” “没问题。”数博伦拍了拍肥硕的胸膛,又问道:“你要典当什么?” “释空的那件袈裟。”李静安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袈裟?”数博伦眼睛一亮,“那可是法袍啊。” “嗯,你觉得这东西能当多少钱?”李静安对法袍这些不太了解,不知道里面的行情。 “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品级,不好估价。”数博伦摇头,他也看不出这件法袍的价值。 “那就这就麻烦了,我们不知道它的价值,一会儿去了当铺可能会被坑。”李静安摸着下巴,有些担忧。 “哦~这你不用担心,只要拿到蛤蟆山庄去当就好了,那里的老板最公道了,他们还有鉴宝师,不会坑你的,就算坑了你,也不会坑你太多。”数博伦笑着说。 “蛤蟆山庄?”李静安眯眼,没听说过。 “蛤蟆山庄是楚城最大的交易会所,那里的东西琳琅满目,物种齐全,不管是法宝灵器,还是功法丹药,那里全都有。” 数博伦眉飞色舞地介绍道:“只要你有钱,或者有货,你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那地方也是楚城人最爱去的地方之一。” 一听有丹药,李静安问道:“丹药也有?” “那当然了,从最低的一品到六品,这些级别的丹药都有,至于六品以上的,那就得看运气了。”数博伦说道。 “是什么丹药都有吗?”李静安又问。 “呃……那倒不是,只有那些常用的丹药才有,比较少见的可能没有。”数博伦回答道,不过看李静安神色略微失落,他又马上说道:“不过你也可以把你想要的丹药告诉他们,如果那里有人会炼,他们会帮你炼的。 当然,这种私人订制的丹药,一般都很贵。” “很贵?那如果要定制一颗三品丹药,大概需要多少钱?”李静安再问。 “这我就不知道,得看炼什么丹吧,不一定品级越低越便宜的。”数博伦说道。 李静安点点头,心想到时候去看了再说吧。如果能让那里的人帮忙炼最好,如果就算不行那也无所谓。 那里应该有药材和炼丹炉卖,自己到时候买来,自己炼也是一样。 虽然,他现在还不会炼丹,不过买些东西来实验一下也好,免得到时候出错。 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贵不贵,要是太贵了该怎么办? 他转头看了于泽杨一眼,摇了摇头,又看向宁可唯,还是摇头,最后看向数博伦,摸了摸下巴,犹豫数秒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三人都是穷鬼,应该提供不了任何经济帮助。 有钱的好像只有…… 李静安再次在心里摇头。 秦胜寒是郡主,当然有钱,以她的性格,和对自己的友谊,向她借钱应该问题不大,只要不借太多就行。 只是,这女人太麻烦了。若是欠了她的人情,只怕日后少不得多少麻烦。 不能和她纠缠。 …… 远处。 看到李静安几人往门口走去,顾磊咧嘴一笑,故作惊疑道:“欸,那不是李静安吗?”说完,有意无意地朝陶嘉实看去。 一听到这个名字,本来心情好好的陶嘉实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好像夏日晴空,突然遭遇了雷阵雨。 也不怪他反应这么大,实在是前几天御兽谷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毕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十几头灵兽给强怼了,这事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他当时醒过来后,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从没有感到这么屈辱过。 如今,他走到路上,很明显地就能感受到不少人在他背后议论讥笑,已经把他当成了学宫最大的笑话。 他一贯骄傲,哪里受得了这气。 所以因为这事,和不少人都过架。但没什么用,还是有很多人笑话他。 说他是个狠人,连灵兽都不放过。 而且一头也就算了,他竟然一下怼了十几头,真是让人汗颜。 和他相比,那个叫向晋的就斯文了很多,只搞了一头。 所以大家给他和向晋取了个组合名称——怼兽双雄。 这算是彻底把两人钉在了耻辱柱上,以后注定会被拿来无数次取笑。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郁闷不已,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中招。向晋倒是好解释,因为他看见向晋和李静安换了那个桃子。但他自己呢,他为什么会中招?李静安却没有。 他百思不得其解,去找黄奎和向全森问了,那两人也是一脸懵逼,都说自己处理地没问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又无语又无奈,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终究是一个人承受了所有。 只是,他对李静安的恨意,越发加深了,真是恨不得让李静安死。 这会儿听到有人提李静安,他的脸色焉能不变? 页天鸣注意到他的表情,微微偏头朝李静安这边看了过去,“你收拾不了他么?” 陶嘉实咬着牙道:“在学宫里不方便,等他出去了,我再动手。” 页天鸣没太在意,随口说了声,“最近暗影卫在城内活动,你小心别被抓到把柄。” 陶嘉实一愣,担忧问道:“是冲着谁来的?” 页天鸣道:“还能是谁,当然是释空了。你以为释空的事就这么算了?” 陶嘉实想到了自己父亲与释空的交易,咽了咽口水。 页天鸣笑道:“你也不必紧张,释空死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不会有证据的。” 一听这话,陶嘉实长舒了一口气,不过又说道:“那我岂不是没法报仇了?” 页天鸣道:“你只要别做的太过火,不危及他的性命,暗影卫轻易不会介入的。” 陶嘉实点点头,明白了,转头看向李静安,眸子中透着凶狠的光。 蛤蟆山庄 第七十七章鉴定 一旁的顾磊搂着他的肩笑问道:“要不要我给你出个主意?” 陶嘉实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不用。” 上次就是因为听了他的主意,自己才沦落成学宫的笑柄,自己哪还肯再听他的主意。 顾磊嘿嘿笑了两声,又勾搭了上去,“真不用?我可是有不少喜欢走夜路的朋友哦。” 陶嘉实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你是说让黑道的人出手?” 顾磊笑而不语。 陶嘉实想了想,然后主动靠了过去,“他们能做到什么份儿上?” 顾磊伸出食指和拇指搓了搓,“这个就得看你想让他们做到什么份上了。” 陶嘉实明白了,看钱干活,“行,你帮我联系,钱不会少他们的。” 顾磊笑了笑,又朝一旁的页天鸣看去,后者凝思皱眉,似乎在想其他的事。 …… 到了楚城。 宁可唯左看看右瞧瞧,真是乡巴佬进城,处处看稀奇,然后自己就成了那个稀奇。 于泽杨稍微矜持一点,但眼里也泛着光彩。 街上的稀奇玩意儿太多了,看得他眼花缭乱,心发怒放。 而李静安对这些兴趣不大,心里还惦记着搞钱的事,转身问数博伦,“那个蛤蟆山庄在哪?” 数博伦讶异,“你现在就要去?不多逛逛?” 李静安瞥了一眼乡巴佬一号和二号,摇头道:“有什么好逛的,直接带我去吧。” 宁可唯一听要走,连忙说道:“别呀,我们刚进城,再逛一会儿呗。这里有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 李静安道:“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等你逛完,天都要黑了,我们还办不办正事?再说了,你只逛不买,有什么好逛的。” 宁可唯拍着他的肩膀道:“欸,你知道什么啊,逛街的乐趣又不在于买,买不买根本没那么重要。” 李静安望着她,严肃问道:“好,那你告诉我逛街的乐趣在于什么?” 宁可唯握起她的粉嫩小拳头,无比郑重地说道:“逛街的乐趣就在于掌控命运。” 李静安不解,“掌控命运?这打哪论的?” 宁可唯哈哈笑道:“不懂了吧?哈哈,告诉你,很简单的。我问你,这些摆放在柜台上的商品,它们的命运由谁决定?是不是由我?我想买它们就买,想不买就不买,全凭我心意。 所以,当我看上它们的那一刻起,它们的性命,就全在我一念之间。我高兴,它们就生,我愤怒,它们就死。我就是它们的主宰,我就是它们的女王,我……欸,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李静安懒得听她发疯,加快脚步走了。 数博伦也觉得丢脸,他发现前面店铺老板看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只有于泽杨在哪傻笑,听得有趣。 走了片刻,数博伦指着前面的一扇高大的红门说道:“那就是蛤蟆山庄的正门。” 李静安抬眼望去,只见那红门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上面有一块门牌,写着“蛤蟆山庄”四个鎏金大字。 而在红门下,门口两边,各蹲着一座蛤蟆石像。 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低头冥思。 这倒是有些奇怪,一般人家的门口,都是狮子像,而它这里却是蛤蟆像。 不过想到这里都叫蛤蟆山庄了,再用蛤蟆石像,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李静安问道:“从这进去,有什么条件吗?” 数博伦笑道:“没有条件,蛤蟆山庄的老板欢迎天下人进去做买卖,所以所有人都能进入,只是进去后要遵守蛤蟆山庄的规矩。” 李静安问道:“有什么规矩?” 数博伦笑道:“嗨,也没什么规矩,就是公平买卖,不能乱扯皮什么的。” 李静安点点头,放心了不少。 几人从大门进去,现在还是巳时初,但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来来往往的人,各色各样,有身穿绫罗的达官贵人,有腰挎刀剑的青衫侠客,有脚踏草鞋的采药老人,也有兽头人身的妖族少女…… 宁可唯眼睛发光,抬手指着那妖族少女就要开口说话,数博伦连忙压下她的手道:“不要乱指。” 宁可唯明白过来,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又轻声问道:“这城里也有妖族?” 数博伦点头,“不只有,还很多呢。这山庄的老板,不就是一只妖。” 宁可唯眉头一挑,“是妖?那……” 数博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这些妖都是有大宁玉牌的,是被朝廷承认的,不会有事。” 宁可唯点点头,又朝那妖族少女望了一眼。 也不知那妖族少女是听到了对话,还是若有所感,转过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宁可唯吓了一跳,连忙缩脖子躲在李静安身后,又偷偷从李静安的咯吱窝下偷瞄了那少女一眼。 李静安转头看去,发现那少女身材婀娜,凹凸有致,十分有料,只是她的脑袋是个花豹脑袋。 看来少女还不能完全幻化人形,还处于化形阶段,也就是妖族中的二境,实力与人族的七品相当。 少女与李静安对视一眼后,便转过了头去,往一间法器铺子走去了。 “走了。”李静安说了一声。 宁可唯这才敢出来,又朝少女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说道:“她不会生气了吧?” 于泽杨笑着说道:“应该不会,我觉得她很面善的。” 数博伦笑道:“你怎么看出她面善的,她可是个豹子头。” 于泽杨微微笑,“就是觉得。” 几人没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山庄内门店极多,各种铺子都有,里面的商品比之前街上的还多。 李静安找了一会儿,问道:“怎么没看到当铺?” 数博伦说道:“不急,先去找鉴宝师,让他们给你的东西评个级了再去卖,这样你心里也有底些。” 李静安点点头。数博伦指着前面一间名为“铭刻周”的店铺说道:“那家就是。” 几人来到铭刻周,里面没什么客人,见到李静安等人进来后,立刻有小厮前来招呼,“几位小老板是要鉴宝吗?” 态度热情,一点都没因为几人年龄稚嫩,穿着朴素而摆脸色。 数博伦向李静安一指,“我这位朋友有样法宝想请你们看看。” 那小厮看向李静安,笑道:“这位老板想要我们看什么?” 李静安拿出包裹,露出那些罗汉布片来。 那小厮只看了一眼,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这是佛门法器啊。” 伸手接过东西,然后让其放在中间一个白玉方桌上,“老板是要评级?” 李静安点头。 那小厮笑道:“那我们店铺的规矩老板可明白?” 李静安看向数博伦,后者解释道:“按照规矩,法器的评级要收取一千到十万不等的佣金,具体金额视法器的品阶而定,品阶越高,收取佣金就越高。是吧?” 那小厮点头,然后看向李静安。 李静安瞪大眼睛,心想就是给他看一下,评个级,就要一千到十万?他怎么不去抢? 他心里不舍,要知道他从小到大,身上的钱就没超过一千,哪怕是来楚城上学,他也只带了五百贝。 这一下就要一千多,他哪愿意。 看他犹豫,那小厮也不催促,就站在那里等待。 数博伦看李静安还没决定,问道:“李静安,怎么了?” 李静安实话实说道:“我觉得有点贵,而且,我现在也没有这么多钱。” 那小厮还是保持微笑,“那……爱莫能助了。” 数博伦大手一挥道:“没事,我有,我先借给你,你一会儿把东西卖了再还给我就是。” 李静安挠了挠头,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没办法,东西肯定要卖,这一千是必须要出的,没办法。 那小厮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开始了。” 说完,他双手结印,然后双指在眼睛上一抹,顿时他的眼睛亮起了金光,然后才开始观看起那些罗汉布片来。 鉴宝一般分为三步:看、摸、探。 看,就是眼力,这是最基本的,一些比较普通的物件,要求他们一眼就能看出真假好坏来,好比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 摸,则是依靠触感检查货物的质地,是绫罗还是麻布,是名茶还是粗叶,一模就清楚了。 探,是三种里面最讲究功夫的,因为法器的特殊,一定要用炁探查。而炁强炁弱,都要细致把握。 因为太强,容易损坏法器,而太弱则探查不明,很可能高品低出,看走了眼。 所以,每当有宝物送上时,鉴宝师都要仔细观察,反复拭摸,认真探查,不能有半点马虎。 看这小厮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几人便在铺子里坐了下来,正好休息。 只是宁可唯坐不住,想要出去逛。 李静安没办法,只得让于泽杨陪同,他则和数博伦一起在店铺里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厮终于鉴赏完毕了。一趟活下来,他已是满头大汗,双眼酸涩,嘴唇都有些发干。 数博伦连忙问道:“有结果了?” “有了。”那小厮笑着点点头,然后回到柜台后面,开始磨墨书写鉴定书。 数博伦等不及,连忙过去察看。他越看眼睛越亮,最后直接惊呼道:“是佛门中阶法器,建议价一百二十万起。” 那小厮在鉴定书上盖上店铺的印章,又签上名字,再割破手指按下手印,这样一份鉴定书才算完成了。 那小厮笑道:“鉴定书已成,按照规矩,你们需要付我五万的佣金。” 五万?李静安吓了一跳,他心里价位是五千来着。不过想到这东西能卖一百二十万,也就不说什么了。 挥手示意了一下,“给。” 数博伦立刻付钱。他家虽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但也是殷实之家。再加上他是他父亲老来得子,对他宠爱非凡,所以平日里给的零花钱,自然不少。 李静安过来拿了鉴定书,又去收拾那些罗汉布片,那小厮又说道:“听二位小老板之前的对话,是打算出手这件法器?” 李静安抬头望他,“你要收?” 蛤蟆山庄 第七十八章山缘小店 那小厮摆手笑道:“我们铭刻周只鉴宝,不收宝。更何况,这件法宝……来历非凡。是吧,李小老板。” 被叫出姓氏,李静安一愣,侧目朝对方看去,有些警惕。 那小厮又摆手笑道:“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在楚城邸报上看过你罢了。” 说着,从一旁拿出一份邸报来,又翻开其中一页,果然就看到有关于上阳学宫开学日当天发生的大事,其中一栏就有对释空事件的记录。 旁边还有配图,画工了得,竟然把释空的面目画出了八九分相似,不过李静安只画了个背影。 那小厮指着释空身上的袈裟说道:“你看这是不是与你带来的法器相似?” 既然已经被看破,李静安也没必要隐瞒,说道:“这就是释空的法器。” 那小厮微微笑,又说道:“释空是国师的弟子,虽然这件法器算不上上品,但因为是释空的法器,那它的价值可能比我给标的价要高一些了。” 李静安不明白对方到底要说什么,问道:“什么意思?” 那小厮说道:“如果你把这件法器拿到当铺典当,按照当铺一贯的规矩,可能你只能典当个一百万贝,比它实际价值至少要少二十万。 但若是你把它拿到拍卖会去拍卖,可能会有人开出更高的价来。” 李静安皱了皱眉,问道:“他不是失败者么?为什么他的东西还能升值?” 那小厮笑道:“不一定非得是英雄、大侠的东西才值钱,只要是个名人,他的东西都会值钱。好比这件法器,当时释空可是自爆了,但这件法器依然完好无……” 看到已不是袈裟,而是布片,小厮挑了挑眉,但又旋即恢复镇定,说道:“法器依然没多大损害,这就说明了这件法器的价值。” 李静安明白过来,又问道:“那拿到拍卖会那里去拍卖,能拍到多少钱?” 小厮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看运气吧。拍卖本身就是一场赌博,运气好的话,有可能一本万利,运气不好的话……嘿嘿,这得你自己掂量,我只是给出建议。” 小厮笑容温和,一副点到即止的模样。 李静安拿不定主意,他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转头看向数博伦,后者想了想道:“要不,去看看?” 李静安默了默,然后说道:“那就去看看吧。” 见李静安决定要去,那小厮从一旁拿出一块竹牌递给李静安说道:“你们拿着这个去吧,可以省去好多程序,到了那里,直接找古芝小姐就行。” “古芝?”数博伦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双眼冒光,“你说的是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那个古芝?” 那小厮有些意外,笑着说道:“这位小老板也知道?” 数博伦道:“古芝小姐可是我们楚城最有名的美人之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小厮瞥了数博伦一样,心想这小家伙毛都没长齐,竟然也惦念起古芝小姐了? 不过还是笑着说道:“古芝小姐是我们蛤蟆山庄拍卖会的负责人,如果有她帮你们张罗,你们的东西或许能拍出更高的价。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 他再次递出竹牌。 李静安又有些犹豫了,总感觉是个套。 但数博伦却觉得没什么问题,反而因为要见到那位古芝小姐而兴奋不已,一把就接过了竹牌。 李静安无语,但事已至此,也就算了,懒得和他计较。 几人又交谈了几句,问清了路线,这才离开。 …… 另一边。 宁可唯和于泽杨在蛤蟆山庄大逛特逛了起来,实在是蛤蟆山庄太大了,而里面的东西又太丰富了,看得两人眼花缭乱,如坠仙境。 “嗯?什么东西,好香啊。”宁可唯突然鼻子耸动,闻到了美食的香味。 闭着眼跟着气味寻去,没多时就找到了一个小吃摊。 “哇,是烤红薯,嗯~真香,老板,多少钱一个?” “大的五贝,小的三贝。”老板笑着说。 “我要四个小的吧。”宁可唯掏出十二个大宁铜板来,依次摆开。 “好嘞。”老板收了钱,用麻纸给她包了四个,个个香软。 “真香啊。”宁可唯拿到手立刻闻了一下,又给了于泽杨一个,“诺,你也尝尝,真的好香。” 于泽杨笑着接过,咬了一个确实很香,但也不如宁可唯的笑容香。 “嗯,真好吃,也不知道李静安喜不喜欢吃这个,要不给他带点其他的东西,他喜欢吃什么?”宁可唯没有忘记那家伙,咬了一口询问道。 “他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可能喜欢吃鸡ba。”于泽杨思索道。 “鸡?” “嗯,因为他以前最喜欢的就是打野鸡烤来吃。”于泽杨笑着说。 宁可唯点点头,开始寻找鸡。好在这附近有好几间铺子都是卖吃的,没多时她就寻找了一家烤鸡腿的店铺。 只是那鸡腿也太大了,那并不是一般鸡的鸡腿,而是三彩灵鸡的鸡腿。 那鸡腿看起来硕大无比,肉汁肥美,一看就很好吃。 “老板,这鸡腿怎么卖的?” “五十贝一个,你要几个?”老板微笑地说,整张脸都透着童叟无欺的笑容。 一听这价格,宁可唯倒吸一口凉气,伸进钱袋的手好像被困住了一般,怎么也拿不出来。 于泽杨看她为难,说道:“我来付吧。” 宁可唯大手一挥,“不用,我有钱。”她听李静安说过于泽杨的事,知道于泽杨是个孤儿,没什么钱。她哪能让于泽杨破费。 她掏出一张一百贝的票子来,正要递给那老板,又转头问道:“你……要吃吗?” 于泽杨立刻摇头,“我吃红薯已经吃饱了,不用了。” 宁可唯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又觉得过意不去,又小声说道:“这个看起来不错,要不也吃一个吧?” 于泽杨看着她那双等待答案的大眼睛,笑了笑,摇头道:“真不用,我真吃饱了。”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宁可唯点点头,脸色红了红。又立马把钱递给老板,说道:“老板,我要两个就行。” 那老板看得一清二楚,也没说什么,立马给她拿了一个。 拿好鸡腿,宁可唯在鸡腿上狠狠闻了一下,“真香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于泽杨问道:“你不给自己买一个?” 呲溜一声,宁可唯收起了口水,干笑着说道:“我吃饱了,吃不下这个了。” 于泽杨看着好笑,“要不,我给你买一个吧。” 宁可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 “没事。”于泽杨笑了笑,转身来到那个老板那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钱袋子,然后从里面数了几张贝票,再加上几个铜板,这才凑齐了一百贝。 “老板,再给我们拿两个吧。” 那老板看着好笑,不过还是很热情地服务。 于泽杨拿好东西,笑着说道:“我们一人一个吧,这个我一会儿拿给数博伦,你那个给静安带就行了。” “嗯。”宁可唯知道被看穿了,有些窘迫,小脸红了一下,不太好意思。 两人拿着东西往回赶,这里店铺很多,不过不是像外面那种连排商铺,而是东一间,西一楼的,都是单个的独栋楼宇。 从远处看去,几乎一步一景,十分美妙。 所以两人拿着东西往回赶,又是过桥,又是穿林……既买了东西,也赏了美景。 宁可唯忘了刚才的窘迫,心情又好了起来,一路上走走看看,十分快乐。 于泽杨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是心情大好,心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甜的笑容呢?又怎么会有怎么好看的女孩呢?” 他是个孤儿,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没有一天是他觉得不苦的,但今天,他却觉得生活很甜,很甜。 他望着眼前少女的甜美笑容,就像在吃一颗糖一样,从嘴里到心里,都是甜的。 路过一间名为“山缘”的店铺时,宁可唯驻足停了下来。 于泽杨赶紧上去,问道:“想进去逛逛?” 宁可唯犹豫道:“会不会太耽误时间了啊?” 于泽杨笑道:“不会,他们没那么快结束,我们进去吧。” 一听这话,宁可唯眉飞色舞地就癫了进去。 这是一家法器商铺,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法器,当然,这些法器的品秩都不高,普遍价格都在一千上下,最便宜的连一百都有。 宁可唯翻看了几样,觉得有趣,若不是她没有钱,她非得弄几件来玩玩。 这时,她的眼睛突然注意到柜台后的一件法宝。 那是一串风铃,一共有五层,造型精致典雅,美轮美奂,当风吹过时,便会发出叮铃叮铃清脆悦耳的声音。 宁可唯看中了这个,喊道:“老板,能把那个拿下来给我看看吗?” 老板是个略微肥胖的中年男人,闻言立刻笑道:“当然,这可是我们门店才制作出来的法宝——彩凤幻音铃,是一种十分强大的幻术法宝,威力不小啊。来,老板请看。” 那老板将风铃连同架子取下,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柜台上,供宁可唯察看。 宁可唯横竖看了看,确实很不错,伸手想要拿在手里看看,但那老板立刻伸手嘱咐道:“小老板,这物件脆弱的很,上手一定要小心啊。”说完,才挪开手。 宁可唯一听这话,有些不敢动了,毕竟这东西的标价可是一百万,这要是弄坏了,她哪赔得起。 只是这法器实在太吸引她了,她要是不拿在手里看,又心里痒痒。 想了想,最终还是上手了。 她把风铃提在手里,轻轻摇晃了一下,立刻有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听后让人十分放松,体态舒适,好像刚泡过澡一样。 她觉得这是个好东西,连忙转身招呼于泽杨过来一起看,“于泽杨,你过来看看这个,这……” 她话还没说完,被她提在手中的风铃突然被扯断了。 “遭了!” 蛤蟆山庄 第七十九章古芝 拍卖场。 数博伦把竹牌送进去后,没多时就来了两个妙龄女子。 两人样貌都是不俗,身材更是婀娜,尤其是胸前的山峰,饱满雄浑,不可小觑。 两人来到李静安和数博伦的身前,十分柔媚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二位老板请跟我们入内。” 她们声音温柔,笑容甜美,微微欠身时露出的沟壑,足以让人鼻血喷涌,热血上头。 数博伦的肥脸一下就红了,比喝了酒还要红。他虽然见过不少世面,但面对这种挑战,也不得不败下阵来。 反倒是李静安,虽然也有些反应,但好在他定力强,接下了。 两人跟在那两女子的身后,缓步往会场内走去。 到了里面,两人才发现,如这两女子这样的面貌和身材的女子,在这里面竟然有几十人,她们都是拍卖会的人。 她们穿着颜色不一,但样式统一,皆显露长腿,展露酥凶,要多妖娆就有多妖娆,摄人心魄。 来往客人在她们的招待下,都是满脸春风,笑容满足。 也就是数博伦和李静安没见过这场面,没经历过某些事,不然笑容更甚。 两人尽量低着头跟着走,感觉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两位老板,古芝小姐就在里面。”两人温柔地提醒了一声,然后便行礼离开了。 李静安和数博伦对视一眼,都被这些场面搞得有些懵。不过李静安率先镇定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十分清脆柔美,如山涧泉水叮咚声响。 李静安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入。 里面房间很大,摆有各种装饰物品,花瓶、字画、玉雕、兵器…… 在一扇半透明的屏风后面,李静安看到有一个窈窕身影,那身影应该是端坐着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李静安拱了拱手,说道:“古芝小姐,我们有东西想要找你拍卖。” 里面的身影愣了一下,随后才说道:“请入座。” 李静安和数博伦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往屏风后走去。 李静安走在前面,自然一眼就看见了古芝的面貌,而古芝也恰好抬起头来,冲他微微一笑。 先前李静安还觉得数博伦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太过夸张了,这会儿亲眼所见,才知道那些话并没有夸大,而是实话。 就连月新月和她比起来,也差了不少。 不过月新月的优势在于饱满的胸部和挺翘的玉tun,是属于那种丰满类型的。 而古芝,却是匀称类型,胸部虽然也圆润饱满,但却显得更加自然美观,好似一件天然玉石,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再挪开眼睛。 李静安咽了咽口水,强行让自己镇定,缓缓走到古芝对面坐下,正要开口说话,一抬眼却发现数博伦还愣站在一旁,正紧盯着人家看。 李静安皱了皱眉,连忙低声喊道:“数博伦数博伦……” 连叫了好几声,数博伦才醒转过来,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点头致歉,干笑着坐在李静安的身旁。 李静安白了他一眼,又看向古芝,生怕别人生气。 但古芝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并不恼怒,反而笑容浅浅。她没想到要找自己拍卖宝物的,竟是两个小少年。 “两位小哥想要拍卖什么东西?”她的声音还是这么清脆动听,如清风掠过竹林,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 “是这个。”李静安连忙把那些罗汉布片掏了出来,同时又拿出铭刻周发的坚定文书。 古芝摸了摸怀里那只黑猫,目光只是在罗汉布片上扫了一眼,心中便有了数。 她抬起亮晶晶的眸子,在李静安的脸上看了又看,李静安都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偏过头,不愿与她对视。 “你……就是李静安?”古芝美眸闪动,轻声询问。 “是我。”李静安点头,没想到又一个认出他身份的人,看来所有人都知道释空的东西在他手里。 得到答复,古芝又朝李静安看了起来,许久之后,才浅笑嫣然地说道:“看来和楚城邸报中说的一样,是个颇英俊的少年。” 李静安挑了一下眉头,算是默认了。 古芝笑了笑,又说道:“这件法宝不错,你真的要卖?这上面记载的功法,你都记下来了?” “功法?”李静安一脸懵,连忙问道:“什么功法?” 古芝看了李静安一眼,然后指着布片上的罗汉说道:“这些罗汉的姿势,还有这边上的符文你没研究过?没发现是功法?” 还真没有,李静安连忙拿过来察看,的确是一些武道招式,但是不是蕴含功法,他可看不出来。 看他这副模样,古芝的纤纤玉手在猫背上轻轻摸了摸,“那你现在还卖吗?” 李静安犹豫。 如果这上面有功法,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功法,自己练不练倒是没什么关系,但可以给于泽杨啊。 不然让于泽杨一直练那个《五阳伤命》,他有些于心不忍。 但要是不卖的话,那自己炼丹的钱岂不是没有了? 他思考片刻,很快就有了决断,点头道:“卖吧。” 古芝有些意外,问道:“你很缺钱吗?这上面的功法可是很难得的,错过了就没了。” 李静安知道这些,但还是点头道:“我有很多东西要买,不得不卖。” 听他这么说,古芝也不勉强,说道:“那行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拍卖会的规矩,按照规矩,像你这种法器,我们一般有两种收取佣金的方式。 一种是定额付钱,也就是三十万,无论最终你的法器卖出去多少钱,我们只收三十万,其余的全是你的。 另一种则是比例分成,我们会收取法宝总价值百分之二十的钱,也就是说,如果你的法宝卖出去一百万,我们就收二十万,卖出去两百万,我们就收取四十万。 你看你选择哪一种?” 李静安在心里进行简单估算,很快给出答案,“比例分成吧。” 数博伦有些意外,看了李静安一眼。 两种方式的分水岭是一百五十万,超过一百五十万,是第一种更划算,反之就是第二种更划算。 而先前那个铭刻周的小厮说了,这东西起码价值一百二十万,如果有拍卖会帮忙,让它价格超过一百五十万不是什么难事。 他不明白为什么李静安不选第一种,而是选了第二种。 古芝也好奇,问道:“不仔细想想?” 李静安摇头,“不想了,就第二种。” 古芝眨了眨眼,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选吗?” 李静安望着她,想了想没有过多犹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喜欢双赢。” 古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立刻哈哈笑了起来,肉眼可见她饱满的胸脯跟着她一起颤抖,惊心动魄。 “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小心思这么多,难怪释空会毁在你的手里。” 数博伦一脸懵,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哑语。 李静安倒是一脸坦然,他已经渐渐适应这里的氛围了,也不再因为对方的音容相貌而感到惊讶,平静地如寻常一样。 古芝侧身,从旁边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两份契约来,然后又拿起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补充条款。 待确定没错后,才递给李静安察看,“你核对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签上名字,落下手印吧。” 李静安接过两份一模一样的契约看了一下,确实没什么问题,又递给数博伦,后者也确定后,李静安才开始签名,按手印,然后把其中一份递还给古芝。 古芝拿过简单察看了一下,然后说道:“东西就放在这里吧,今晚没有拍卖的位置了,给你安排到明晚,明晚你戌时初再来。” 李静安看向数博伦,他不懂得这些道道,不知道是不是有诈,所以让数博伦给点建议。 然而数博伦眼睛还望着古芝,一脸痴猪样。 李静安无语,又看了几遍契约后,才点头答应了下来。 古芝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素白襦裙,又说道:“先前听你说你有要买的东西,不知你要买什么,若是蛤蟆山庄里就可以买到,或许我能帮你。” 李静安平淡道:“就是一些炼丹所要的东西,当然,如果你们能帮忙炼丹就最好了。” 炼丹? 古芝愣了一下,“你会炼丹?你是炼丹师?” 李静安摆手,“不是,我正在学,还没学会。” 古芝平复下来,这才对嘛,哪有这么年轻的炼丹师,又问道:“你要什么丹?蛤蟆山庄有好几家卖丹药的铺子,说不定有你需要的。” 李静安挠挠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丹,我只有炼丹方。”说着便将危璞给他写的丹方拿了出来。 古芝接过看了一下,看不出个名堂来,问道:“这是几品丹药的丹方?” 李静安道:“三品。” 古芝微微一笑,“小事,我可以找人帮你炼制。” 李静安急忙问道:“这个要多少钱?” 古芝道:“炼制三品丹药的佣金是三千到一万,这个得看所练丹药的难易程度了,不过不会超过一万,当然,丹方中所有的药材必须你自己出钱买。 我刚才看了一下丹方中的这些药材,都不算名贵,但也不便宜,粗略估算下来,大概要八千。所以,总费用应该不会高于两万。” 李静安想了一下,觉得两万能够承受,便说道:“我没有钱,到时候就在法器里扣吧。” 古芝微笑点头。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确定完一些事宜后,李静安才起身告辞。 古芝起身相送,又送给李静安一块竹牌,说是拿上这块竹牌在蛤蟆山庄小店里买东西,可以打八折。 李静安谢过,在古芝的注视下,快步离开。 蛤蟆山庄 第八十章赔钱吧 宁可唯大眼睛眨啊眨,满脸不可置信。 她看了看手中的半截风铃,又看了看那个架子上的半截风铃,脑子嗡嗡作响。 那老板也是大感意外,一对豆眼瞪圆了望着风铃断掉的地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于泽杨快步赶来,也是大感讶异。 宁可唯知道做错事了,连忙把风铃拿回去,想把风铃组装起来,然而,徒劳无功。 “这……这……” 她有些急了,这么贵重的一件法器,价值百万,竟然一下子被她扯断了。 她后悔万分,后悔转身不该那么大动作的,没想到风铃挂在了架子上,一下就扯断了。 她小心翼翼抬起眼皮,朝那肥胖老板偷偷看了一眼,见对方并没有生气和愤怒的迹象,只是有些无语,小心试探问道:“那个……老板,这……这怎么办啊?” 那老板从意外中回神过来,视线目光落在宁可唯的脸上,摊摊手道:“你说该怎么办?” 宁可唯脖子一缩,小声问道:“该不会让我赔吧?” 那老板道:“你该不会不想赔吧。” 一听这话,宁可唯仰着头,脑瓜子再次嗡嗡的,许久之后才又看着老板说道:“那……那是要我全额赔?” 那老板点点头。 宁可唯胸口好似被打了一拳,又问道:“不能少点吗?一百万我实在赔不起啊。” 那老板道:“如果这东西没有损坏,你要想买的话,我倒是可以和你讲讲价,但现在……你恐怕只能按标价赔了。” 宁可唯心如死灰,着急道:“可……可是我没钱啊。” 那老板和气道:“没事,你可以给你家人写信,让他们送钱来,要是他们也没有的话,那你就得签一份卖身契在我这里打工了。” 卖身契? 宁可唯脑袋一偏,脑海中浮现各种被卖掉女孩的悲惨命运:被卖去给人当童养媳,没日没夜地给人干活,洗衣做饭,劈柴喂猪,还得给人生娃,照顾一家老小,每日以泪洗脸,睹月思人…… 宁可唯连连摇头,心道:“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 她抬起眼眸,委屈巴巴地问道:“老板,还有其他办法吗?我能先欠着吗?” 老板微微笑,“你说呢?” 完全没得商量。 宁可唯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去,这可怎么办啊。 于泽杨见状,连忙过来说道:“老板,难道不能通融一下吗?你看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这个法宝这么脆弱,一碰就碎。” 老板抬头望着他,说道:“你是想说我在欺负你们吗?是,这法宝的确太过脆弱了些,可是在这之前,我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是她非要拿到手上把玩,这才导致法宝损坏,这难道也能赖到我头上?” 于泽杨见老板脸色变了,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老板挥手道:“行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要么赔钱,要么签一份卖身契,你们自己选择吧。” 宁可唯低着头,害怕委屈。 于泽杨也紧皱眉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忽然他抬起头来,对宁可唯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静安,他应该有办法。” 提到李静安,宁可唯的眸子一亮,好似瞬间有了光亮一般,立刻点了点头。 于泽杨道:“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又对老板说道:“老板,请稍等片刻,我去找个人。” 老板摆手,“随你,但今天必须给我答复。” 于泽杨嗯了一声,立刻跑了出去。 宁可唯望着他的背影,希望他能把李静安找来。 …… 李静安拿好拍卖会开的单子,又看了看手里的竹牌,微皱起眉毛说道:“这女人靠谱吗?我总感觉我好像被人下套了一样。” “没有吧,怎么会,她那么漂亮,怎么可能给你下套。”数博伦脑海里都是古芝的模样,让他有些痴迷,说话时都不去看李静安。 李静安瞥了他一眼,然后举起右手,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上,“给我认真点。” 脑海里的古芝消散,数博伦踉跄着回到现实,“哎呦,你干嘛啊,我不是回答你了吗?” 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说道:“铭刻周的那个小厮与那个女人肯定有合作关系,我明明是要去当铺的,但我却被他莫名其妙介绍到了拍卖会去,你说,他是在帮我,还是在坑我?” 数博伦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在帮我们吧,毕竟他当时的样子挺诚恳的。” 李静安道:“样子诚恳不代表心也诚恳,有可能……” 他话还没说,就看到于泽杨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静安,出事了。” 于泽杨满头大汗地跑来,实在是这个山庄太大,他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了李静安。 “出什么事了?宁可唯呢。”李静安询问。 “她打坏人家法器了,被扣下来了。”于泽杨着急地说,然后把大概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静安,现在该怎么办啊?对方要一百万,不给就要宁可唯签卖身契,她会被卖了的。” 李静安眉头紧锁,陷入苦思。 一旁的数博伦大声说道:“一百万的法器这么容易坏?这分明就是陷阱,我们报官去。” 于泽杨道:“报官有用吗?” 数博伦道:“当然有用了。这些开店的最怕的就是官府的人。因为只要官府一出动,那些流言蜚语就起了。不管他们有没有给我们下套,只要这件事一传去,他家的生意铁定玩完。” 于泽杨犹豫道:“这样做好吗?” 数博伦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不好的,是他们不要脸在先,怪我们?哼,一百万法器,已经算得上中阶了,扯了一下就坏,骗谁呢? 走,我们过去先找他们理论,如果他打算就这么算了,我们就既往不咎,如果还想让我们赔钱的话,哼哼,那咱们就和他玉石俱焚,我看他怕不怕。” 听数博伦这样说,于泽杨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转头看向李静安,问答:“静安,你觉得呢?” 李静安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道:“赔钱吧。” 数博伦眼睛瞪大,“李静安,我没听错吧,你要赔钱?这明显就是陷阱啊,我们凭什么……” “住嘴!”李静安瞪了他一眼,“不管这是不是陷阱,是不是他给我们下的套。我们都要赔钱。” 数博伦问道:“为什么啊?” 李静安道:“老板已经提醒了那东西容易损坏,而且价格早就标明出来了,既然东西是宁可唯弄坏的,她当然要赔了,这没什么好说的。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做错了,踩坑了,那是自己的问题,怨别人有什么用。” 数博伦道:“可是那东西根本不值一百万啊。” 李静安道:“它本来是不值的,但东西被损坏了,它就值了。你如果非说别人的东西不值,那好,你把东西恢复原样,只要你能恢复原样,你看老板要不要你赔?” 数博伦低声道:“损坏了怎么可能恢复原样嘛。” 李静安道:“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认了。行了,别说废话了,我们过去吧。” 听李静安这么说,数博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他还是觉得有些冤,不该赔这个钱。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宁可唯越等越害怕。 她发现周围已经有不少人过来看热闹了,一些人更是对她指指点点,言语不善。 她从没有被人这么围观过,还是因为做错事而被围观。 她感到自己此刻就像一只偷了人家地里玉米的猴子,正在被万千人审判批评。 这些人的批评声就像是河水一般,瞬间就把她淹没了,让她呼吸困难,胸闷气短。 她感觉自己双眼泛黑,即将掉入那幽冷空寂的深渊当中,她很想有人能过来拉她一把,给她带来光明。 这时,那个人影走了进来,直接扒开那些指指点点的人群,径直来到她的身旁。 然后用极为温柔温暖的声音问道:“没事吧?” “李静安!”宁可唯抓到了那根救命稻草,一下扑在了李静安的怀里。 她害怕极了,害怕自己被卖掉去给别人当童养媳,害怕自己要过上那种暗无天日的奴隶生活,害怕自己永不不见太阳,凄凉悲惨过一生…… 她害怕…… 但现在,她在李静安的怀里就什么也不怕了。 好像孩童时,遇到了隔壁村的凶猛大狗,趴在手拿柴刀的父亲的背上一样,什么都不怕了。 李静安有些错愕,转头看向于泽杨。 于泽杨亲眼目睹这一幕,所以神情还有些恍惚。 那老板看了李静安一眼,觉得这喊来的也不是个有钱的主啊,于是上前问道:“这位老板,有什么说法吗?” 李静安想要开口,但被宁可唯这么紧紧抱着,实在不好说话,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喂!干嘛呢,有人看着呢。” 宁可唯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他的脖子,只是委委屈屈地站在他的身后,望着他,“李静安,我闯祸了。” 李静安平静道:“我知道。”又说道:“好了,别担心了,有我呢。” 宁可唯重重嗯了一声,顿时有了些底气。 李静安看向老板,又问道:“那件损坏的法宝在哪?” 老板指了指柜台上的风铃,“这个就是。” 李静安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 只见风铃结构精巧,符文密布,的确不是一般玩意儿。 只是想不通这样一件法宝,怎么就那么容易坏呢。 他得搞清楚这点,便说道:“东西既然是我们损坏的,我们自然会赔偿,不过,我有一件事没搞明白,希望老板能解我的惑。” 蛤蟆山庄 第八十一章我的人情 那老板抬了抬手,“你说。” 李静安说道:“这件法器既然能卖一百万,品秩自然不低,只是我不明白这样的一件法器,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被损坏?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希望老板能解释一下。” 这已经是明着怀疑法器的质量了,认为法器本身可能就存在问题, 这话一出,旁边看热闹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老板的回答。 是啊,一件上百万的法器,按理说就算不是坚如磐石,但也不该随便磕碰一下就坏,如果是这种质量,那谁还敢买? 老板闻言,丝毫不慌,坦然说道:“这件法器的品秩当然不低,虽然还够不上高阶法器的门槛,但比一般的法器却还是要高那么一点。 至于为什么这件法器这么容易损坏,其实原因很简单。你看这里……” 老板提起风铃,指了指风铃的铃铛和铃托,“这上面是什么?” 李静安眯眼看去,只见铃铛上布满了细小符文,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密密麻麻的,好像遗落的粉尘。 “这是……符文?” 老板点头,又说道:“这个风铃一共有五层,每一层都有一个音域,并伴随着独特的符文。这五层由符线连贯起来,在这主线的牵拉下,就能形成一个阵法。而这就是这件法器的力量来源。 但,你看这里……” 他又指了指领托顶端,“你发现了什么?” 李静安又抬眼看去,盯着瞧了一会儿,才看出名堂来,“阵图不完整,少了一样东西。” “没错。”老板转身从一个抽屉里找出一颗红色玉珠来,递到李静安的手上,“就是这个,阵心珠。只要把这个按上去,这个风铃就完整了,有了阵源,这阵法才算是完成。 一旦阵法完成,有了阵法的加持,风铃自然不会损坏,哪怕遭受到猛烈攻击,也不会轻易破损。只是……” 老板摊摊手,表示无奈,“我们兜售的这些法器,尤其是这些力量不俗,品秩不低的法器,为了安全,平常都是会取掉阵心的。你想阵心都被取掉了,那阵法能不溃散吗?还能有阵法吗? 所以,这东西在寻常时候就是普通物件一个。”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够了,没有阵法的护持,那风铃挂在那里就不算是个法器,就是个普通风铃,被扯被拉,损坏是很正常的。 而且,老板在拿出法器的时候,已经提醒了要小心,这要是弄坏了,怎么可能不赔。 搞清了缘由,李静安也不多话,虽然还是有点不爽,但规矩就规矩,没道理弄坏了人家的东西不赔,这说不过去。 他轻吐出一口气,“嗯,明白了。的确是我们的问题,我没什么话说了。” 那老板笑了笑,原本还以为这少年被喊来,会和他死犟一会儿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通了。 这让他对李静安好感不少,便说道:“小老板,本来你们应该照原价赔偿的,不过我看你也是个明事理的,我也不愿占你便宜,这样吧,这件法器我给你打八折,你赔八十万就行了。怎么样?” 李静安点点头,真心实意道:“嗯,很公道。” 那老板笑了笑,又问道:“那老板怎么支付?是用贝票还是用贝卡?” 李静安摇头,“我现在还没有这么多钱,能不能宽限我几天?” 那老板原本乐呵呵的笑脸一下子沉了下去,先还以为这小伙子是个明事理的,怎么转眼就这样了。 “小老板,你是在说笑吧?” 李静安神色不变,平静道:“我现在的确没钱,但明晚过后我就会有钱了。”说着,把古芝给的契书拿了出来,还有竹牌,“我明天有一件法宝要在拍卖会开拍,只要卖出去了,我就给你钱,所以你只要等我到明晚就行了。” 老板看了看那份契书,又看了看竹牌,的确是古芝的。不过东西是真的不假,但能卖出这个价? 老板摇头道:“拍卖就像是赌博,能拍出多少,得看运气,我怎么知道你这东西一定能拍出这个价?” 李静安道:“这件法器将会由古芝小姐亲自操持,难道你连古芝小姐也不相信?” 老板略作犹豫,不过还是说道:“古芝小姐的实力我自然相信,我只是不信你而已。你怎么保证你明天拿了钱,就一定能过来还?如果非要这样,也行,那把她留在这里,等你明天凑足了钱,再来赎人如何?” 宁可唯缩了缩脖子,不想留在这里。 李静安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们一会儿有事,人是不会留下来的。” 老板脸色略微阴沉,“这么说,你想玩赖了?” 李静安摇头,“没这个意思。” 老板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李静安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我去找个人给我做担保如何?” 老板好笑道:“你能找什么人给你做担保?若是阿猫阿狗的话,那就算了吧。” 李静安道:“你看古芝小姐如何?我让她亲自来给我做担保怎么样?” 古芝小姐是蛤蟆山庄响当当的人物,其分量自然是够了的。 只是这样的人,是李静安能请来的? 老板眯眼,“你能请她来?” 李静安道:“试试吧,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老板道:“行,只要你能请来古芝小姐做担保,你们立即就可以走。” “那稍等。” 李静安说了一声,转身又拍了拍宁可唯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 宁可唯眼巴巴地望着他,心里又温暖又内疚。 李静安转身离开小店,径直往拍卖会去了。 等他走后,那老板轻笑了一声,“哼,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家等着吧,看他能不能把人请来。” “古芝小姐可是拍卖会的负责人,是蛤蟆山庄最有名的人之一,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小屁孩担保。” “嗨,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也太乱来了。你们信不信,他铁定会碰一鼻子灰。” “不被人打出来就算好的了,还请人担保,人家凭什么给他担保。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说这些话。” “哎,农村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手贱也就算了,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敢来城里的。” “一帮土包子。” …… 周围议论声渐起,宁可唯脸色涨红,没了李静安在身边,她又感到了无尽的黑暗和压抑,好想找个洞躲起来。 于泽杨倒是镇定许多,他是个孤儿,从小长到大,被人戳脊梁骨不知多少次了,这又算什么。 但一旁的数博伦面对这种情况,有些不自然。他很想逃离,但又怕这样显得自己不够义气,所以只能站在那里,装作没听见。 三人都默默等着,希望李静安早点回来。 李静安回到拍卖场,亮明身份,说明来意后,里面的人也没阻拦,直接就放他进去了。 又是那间屋子,李静安敲了敲门。 “请进。” 听到里面的声音后,李静安推门而入,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屋子里不只是古芝一个人,竟然还有一个人,还是个女子。 那女子容貌虽然比不上古芝,但身材也算是不错。看到李静安进来后,略微打量了一眼,便不再多看,显然是没怎么入眼。 李静安也不管她,径直走向古芝,拱了拱手道:“古芝小姐,请你帮我一个忙。” 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就表明了来意。 古芝在商场上混迹多年,与各种人都打过交道,还很少遇到像李静安这样直接的人。 来了点兴趣,问道:“帮什么忙?” 李静安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我的朋友损坏了别人的东西,现在人家要我们赔偿,但我现在没这么多钱,便想让对方宽限我几天。只是我人微言轻,对方不太相信我。 所以,我想请古芝小姐替我作保,和那个老板说一下。” 古芝听后,没立即给出答复,而是皱眉凝思。 一旁的女子见状,好似心领神会般,立即挡在了前面,问道:“要赔偿多少钱?” 李静安道:“一百万。” 那女子点点头,不过随即把目光落在了李静安的身上,轻蔑一笑道:“一百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要是还不上怎么办?” 李静安道:“我有件东西在古芝小姐那里,如果明天拍卖成功的话,应该能够。” 那女子转头看向古芝,后者点头。 女子心中了然,又说道:“东西值多少钱,能拍多少钱可不是个确数。若是明天拍卖没卖到一百万呢?” 李静安看向古芝,说道:“我相信以古芝小姐的本事,那东西肯定能卖到一百万以上。” 古芝淡淡一笑,这种ma屁话她已经听得耳朵生茧了。 一旁的女子点点头,又说道:“就算古芝能帮你卖到那个价,但……我们凭什么帮你?我们和你很熟吗?” 女子是古芝的好友,古芝认识的人,她大多都认识,可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人。 穿着朴素不说,皮肤还有些黝黑,一看就是下等人。 “小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勇气来找古芝,但你应该明白,你还没资格让古芝给你作保,你得认清自己的身份,知道吗?” 她一边说,一边拿手指戳李静安的胸膛,戳得李静安心窝子疼。 也就是李静安现在脾气好,不然非把她的手指头掰折不可。 李静安轻呼出一口气,然后说道:“我知道这样找上来很冒昧,但……我没有办法。” 那女子轻哼一声,显然不愿听这些。 李静安也懒得跟她啰嗦,直接说道:“这样吧,古芝小姐,只要你这次帮了我,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的人情。” 蛤蟆山庄 第八十二章你的眼力 古芝有些意外,搞不懂李静安为什么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一旁的女子更是冷笑连连,“哈哈……真是有趣。你的人情?你的人情很值钱么?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面对女子的讥讽,李静安面色不改,只是看向古芝,“现在我还无法证明我人情的价值,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人情绝对物超所值。” 听了这话,那女子嘴角又是一翘,忍不住又要讥讽出声,但这时古芝却摆了摆手。 女子一愣,不明白古芝为什么要拦自己。 古芝望着李静安,看着李静安平静的脸庞,还有丝毫不因为旁边女子的讥讽而羞愧或者不安。 这是极强的定力。 而一个人的定力往往与两件事有关,一是久经磨练的心境;二是不可动摇的实力。 很显然,眼前的少年不可能有久经磨练的心境,因为他太小了。 那就只可能是有不可动摇的实力了。 然而,对方穿着朴素,修为看着也不算有多高,那他凭靠的实力又是什么?难道只是脸皮后? 古芝来了兴趣,开口说道“你说你的人情绝对物超所值,我想知道怎么个物超所值法,或者说,你这么说是有什么凭靠吗?” 李静安摇头道:“我没有任何凭靠,只是……感觉。” “感觉?”古芝蹙起了眉头,“如果仅仅只是感觉,我想还不足以请得动我,因为这并没有任何说服力。” 李静安想了想,又道:“古芝小姐,你是拍卖会的负责人,见过奇珍异宝无数,想必你的眼力一定很好了。” 听了这话,古芝的眼睛闪动,明媚的秋水眸子一眨一眨的,好似天上繁星。 她红唇轻起,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笑容,然后如清风扶柳一般笑了起来,“有趣有趣,你是在考我的眼力么?你想看我能不能看出你这个宝?呵呵呵……” 李静安张开了手臂,又在佳人面前转了一圈,像一个花瓶一样展示了一圈。 古芝打量他的小身板,右手托起粉嫩下巴,凝神思索。 一旁的女子见状,有些摸不清头脑,问道:“古芝,你该不会真觉得他是个什么宝吧?算了吧,这种人没出息的,别管他了,把他赶出去吧。” 她转身对外面喊道:“来人,把他给我轰……” “等等。”她话还没说完,古芝突然出声了。 女子顿住,看先古芝,“怎么了?” 古芝没理她,而是看向眼前神色始终平静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说道:“行,我就帮你作保。” 女子惊讶,“古芝,你疯了?你真的信了这个泥腿子的话?你看中他什么了啊?” 古芝微笑道:“我看中了他的自信。” 女子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个,立刻说道:“那不是自信,那是自负,是不要脸,是没自知之明。真不懂你为什么会信他。” 古芝笑道:“无妨,就当是娱乐了,就算最后赌输了,也无伤大雅。” 李静安开口道:“放心,你不会赌输。” 女子搞不懂李静安哪来勇气说这种话,讥讽道:“你这脸皮啊,真是比城墙拐角还厚,人家随便说一句,你就要顺杆爬?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啊?” 李静安耸耸肩,懒得反驳。 “行了,带我去吧。”古芝理了理鬓发,开口道。 “你还真去啊?”女子吃惊,表示不解。 “走吧。”古芝也懒得解释,示意李静安在前带路。 李静安也不废话,立刻就开始带路了。 …… 山缘小店。 店内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就算是一些原本已经买好东西的客人,此刻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实在是一百万的热闹太吸引人了,不看白不看。 更何况那个离去的少年走之前还说了要请那位美人前来,这就更让他们舍不得离去了。 虽然,在他们看来,那少年十有八九是在扯谎,但万一呢? 所以众人等待着,翘首以盼着,期待那位的回来。 无论最后请没请到人,对于他们来说都有热闹可看,这样就足够了。 宁可唯几人也等着急了,实在是被这么多人围观,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一些嘴巴还不干净,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里瞎哔哔,像吃了苍蝇一样。 她不敢与这些人对视,更不敢展开自己的炁去听这些人说的话,因为肯定不堪入耳。 她望着于泽杨,双手合在一起,着急道:“李静安怎么还不回来啊?他能不能请到那个什么古芝小姐前来作保啊?” 于泽杨怕她着急,便说道:“放心吧,李静安一定会把人请来的。” 边上的数博伦忍不住泼一盆冷水过来,“劝你们别太乐观,古芝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寻常人连见她一面都难,更别提请她帮忙了。 而且,李静安和她根本没什么交情,也就刚才见过一面,还没深入聊过什么,完全就是混了个脸熟。这样的交情,人家怎么可能愿意出面作保。” 听他这么说,宁可唯的心又紧张了起来,“那……那怎么办?” 于泽杨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本来就不善言辞,虽然有心宽慰宁可唯几句,但能力有限,只能选择沉默。 数博伦道:“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呗。” 听天由命?那岂不是就是签卖身契? 宁可唯不愿意,摇了摇头,眼睛都红了,实在是有些害怕。 虽然她平常看起来大大咧咧,一副胆子很大的样子,还敢与人打架,其实她内心脆弱得很。尤其是面对这种不可抗的困难,一下就慌了神。 但数博伦看到她这副模样,越看越不理解,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好好的干嘛要动人家的法器?人家不是已经说了那玩意儿脆弱,让你务必要小心吗?你怎么还能把它弄坏?你怎么想的?” 一连串的质问,说的宁可唯越加委屈了。 于泽杨看不过去,说道:“数博伦,你过分了啊。宁可唯又不是故意的。” 数博伦道:“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不是故意的就没错了吗?不是故意的就不用赔偿了吗?你就祈求李静安能把人请来吧,不然……哼哼,自己想好后果。” 于泽杨皱了皱眉,“数博伦!” 他一向很少生气的,但数博伦说这些话实在让人寒心,难道他忘了,当初他被人要求给坐骑下跪,是谁第一个站出来帮他的? 数博伦瘪瘪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反正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反正是不会再插手的。” 宁可唯低着头,咬了咬嘴唇,预想了那个可怕的后果。而于泽杨也担忧了起来,不知道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该怎么办。 “没有人要求你插手,你随时都可以走。”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宁可唯立即抬头望去,只见李静安缓步了过来。 她心中欣喜,又无限委屈,连忙叫了声:“李静安~” 好像喊了这个名字后,她的心才会安。 李静安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好好说话,别像个娘们儿。” 宁可唯一愣,随即挤出一个笑脸,说道:“嘿,我本来就是个娘们儿好吗?” 李静安懒得理他,转身看向数博伦,说道:“这是我们惹的事,与你无关,你随时都可以走,我们绝不会连累你,走吧。” 说着,就让开一旁的路,让数博伦离开。 数博伦被架起来了,有些难堪。他看了看李静安那张冷淡的脸,又望了望周围人的目光。,最后看了看门口方向,不见古芝前来。 他沉默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说道:“李静安,你帮过我,我很感激你,但没有办法,这事我承担不起,所以……抱歉。” 李静安说道:“你不用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这只是各自的选择罢了,你选择了你认为对的路,我没道理说你什么。” 听着这些话,数博伦有些意外地看着李静安,“你真的这么想?” 李静安轻嗯了一声。 见李静安果真是这样想的,数博伦心里又释怀了不少,他呼出一口气道:“李静安,这次算我不义。欠你的,我会还的。我……哎~告辞。”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拱了拱手,转身就往外走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玩味地笑了起来。 果然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于泽杨看他离开,本想再劝一下,但又觉得不合适,最终还是放弃了。 宁可唯感到既伤心又难过,没想到会面对这种的场面,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 虽然以往她看过不少话本小说,里面也有这样的情节,但直到亲身遭遇了,她才知道其中的滋味。 胸很闷,好像有口气堵在那里。 她看了看李静安,想知道李静安心里怎么想的。 但李静安面色平静,如他先前说这些话时一样。 众人戏谑地看着数博伦离开,然而就在数博伦要踏出店门的瞬间,一道香风扑面吹了过来。紧接着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古芝小姐来了!” 众人大惊,立刻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数博伦也是惊了一下,甚至直接愣在了原地,因为他已经看到人了。 古芝踩着轻快地步伐走来,盈盈一握的腰肢像柳条一样晃动,让人心潮澎湃。 “还……真的把人请来了?” “真的是古芝小姐。” …… 众人大惊,没想到李静安这个泥腿子,竟然真的把古芝小姐给请来了。 众人看了看古芝小姐,又看了看李静安,觉得这个少年不太简单。 蛤蟆山庄 第八十三章扯皮 进入小店,迎面便撞上了正要出去的数博伦,古芝抬了抬眼皮,笑着说道:“几分钟都等不了?”数博伦不知该怎么接话,因为就是这几分钟,他已经 “叛出”友情小组了。后面的李静安见状,喊道:“古芝小姐这边,那位和我们不是一起的。”听到这话,数博伦内心沉了沉,最终还是低着头走开了。 古芝看了看两人的表情,搞不懂是什么回事,又想反正与自己无关,便错过数博伦朝李静安那边走去了。 看到她真的是冲着李静安而来,周围人已经可以确定了:古芝真的是这少年请来的,难怪这少年生的如此俊俏,果然不是一般人。 那老板也是吃了一惊,他在蛤蟆山庄混迹多年,自然知道古芝的分量。 像古芝这种人,一般人连见一面都很难,更别提是请她来作保了。他不禁多看了李静安几眼,心想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能请得动古芝小姐。 于泽杨和宁可唯见状,两人相视一眼,都面露喜色,没想到李静安真的把人请来了。 刚才他们看到李静安一个人回来,还以为人没请来呢。宁可唯眉眼闪动,心里忍不住地激动。 她不知道李静安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人请来,但可见李静安是个有本事的。 她不佩服不行。 “古芝小姐。”老板率先打招呼,没办法,在蛤蟆山庄做生意,还是得有些眼力劲的。 古芝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了,又看向李静安问道:“需要我担保什么?”一听这话,众人最后一点倔强也被击碎了,真的就是来给这少年做担保的。 李静安指了指柜台上的风铃,说道:“就是这个,老板说要一百万,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所以希望老板能宽限几日,只要等到明晚便好。”古芝点点头,又看向老板,说道:“贾老板,我能为他担保吗?”以古芝小姐的名头别说为一百万担保了,就是一千万,也算不得什么。 贾老板连连点头,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古芝道:“既然如此,那请贾老板拿出契书吧,我们签字画押后,就算缔结契约成立了。”这是公事公办,免得到时候扯皮。 但贾老板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古芝小姐一句话的事,哪需要契书这些。既然您能为他做担保,我自然是信得过他的。没必要签契书了。”古芝小姐作为拍卖会的负责人,其信义自然是有目共睹的,没人会怀疑古芝小姐会耍赖,更何况还是因为这区区的一百万。 古芝小姐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转头又对李静安说道:“小家伙,你要我帮你的忙我做到了,那你的人情可就欠下了哦。”声音柔媚,让不少人都心神摇曳,好像夏日凉夜坐在摇摇椅里乘凉一般,身心舒坦。 李静安拱拱手道:“多谢,我会记住的。” “那就好。我还要事,就先走了。”古芝说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她是拍卖会的负责人,要做的事很多,不可能在这地方一直耗着。 李静安嗯了一声,拱拱手送别。众人目光随着古芝的离去,也一起移到了外面,直到看不见了,还有些恋恋不舍。 “真漂亮啊,果然和传闻中一样。” “可不是,长得这么带劲,身材又这么好,要是做我老婆就好了。” “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你也配?” “乌鸦笑猪黑,你还不是一样。”……众人叽叽咕咕议论纷纷,都被古芝的美所打动。 李静安只是看过一眼后便不再看了,转身望向老板,说道:“老板,把东西包起来吧。”老板还在幻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知在想什么,完全没听到李静安说话。 李静安皱了皱眉,然后轻咳一声大声道:“你老婆来了!”老板吓了一激灵,连忙回头看去,但哪里有人。 不只是他,旁边看热闹的也有不少人被这一句话吓到了,生怕自己的老婆真的来了。 没办法,大宁虽然民风剽悍,但耙耳朵风气流行。据说大宁每十个男人就有七个怕老婆的,另外三个都是没老婆的。 看到老板的反应,站在李静安身后的宁可唯噗嗤一笑,已经全没了先前的紧张之色了。 贾老板无语,走过来说道:“既然古芝为你做了担保,契书什么的,都不用签了,你把东西直接拿走就是了,明晚记得来付钱就行。”李静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问道:“这件法器能修复吗?”贾老板点头, “可以。你要修复?修复的钱可不便宜。”李静安问道:“要多少钱?”贾老板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万。”二十万?这也太贵了吧。宁可唯拉了拉李静安的胳膊,让他算了。 然而李静安却同意道:“行,你拿去修复吧,明晚我们再来取。算一起,一共是一百万是不是?”贾老板笑道:“总价打折是八十万,算上这二十万的修复费,对,没错,就是一百万。”李静安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宁可唯和于泽杨径直离开了。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老板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请来古芝呢? 难道说,这少年来历非凡?他仔细一想,又想起李静安说话时的神态举止,真的太平静了。 一般人遇到这种场面,要么就慌了不知所措,要么就愤怒暴跳如雷。可这少年,神色始终平静。 这太不寻常了。老板越想越觉得李静安来历非凡,可能是某个大家族的子弟。 因为只有这些人才经历过这些大风大浪,不然怎么可能保持平静。……出了店铺,宁可唯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不过旋即又跑到了李静安的面前,低着头,捏着衣角道:“李静安,对不起啊,这事都是因为我,要不是……” “行了。”不等她说完,李静安就打断了她的话, “别这么扭扭捏捏的行不行,你以前那股子干爽jing呢?”一听这话,宁可唯开心一笑,知道李静安并没有生气,立刻恢复往日的 “嘴脸”说道:“欸,你要不要这样,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才拉下脸向你道谢的,你就不能给个面子听完?”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身子后仰, “有这个必要么,无聊。” “你……”宁可唯伸出纤纤玉手指了指这个家伙, “哎,你这人……”又想到钱的事,又说道:“那一百万我先欠着啊,以后再还你。”李静安轻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转头看到一旁的于泽杨闷闷不乐,问道:“怎么了?”于泽杨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没什么,就是在想数博伦。他怎么能说那些话啊?”宁可唯也有些黯然,毕竟对方是因为自己才离开的,心里更加内疚了。 但李静安却道:“别想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道路,做什么样的选择,都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们没资格说什么。”于泽杨道:“可是他是我们的朋友啊,他……”李静安打断他的话道:“他不是我们的朋友。”于泽杨转头看向他,宁可唯也忍不住看向他。 李静安继续说道:“不是认识了就是朋友,我们之所以会在一起,完全就是因为有过短暂的共同利益,暂时结成了联盟罢了。这是利益驱导的,而不是友情驱导的。你总不可能认为两个人认识几天的时间就能成为朋友吧?朋友若是这么简单,那就不是朋友了。”于泽杨明白过来,就像他和李静安,也是认识多年,一起经历过无数坎坷才成为朋友的,而不是一开始就是朋友的。 一旁宁可唯小声问道:“那我算不算你朋友?”李静安白了她一眼,懒得回答。 宁可唯嘿嘿一笑,一拍李静安的肩膀, “我就知道,我是自己人是不是?” “神经病。”李静安骂了声,又问道:“对了,秦胜寒邀请我们去王府做客,是中午还是晚上?”于泽杨说道:“中午。遭了,已经快午时了。” “那就走吧。”李静安说了一声。一旁的宁可唯问道:“欸,要不要买点东西啊?”于泽杨看向李静安,后者思索片刻,皱了皱眉问道:“买什么?”宁可唯笑道:“第一次去人家家,总得买点登门礼吧,不然怎么像话?”几人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 于泽杨问道:“买什么?人家是郡主府,我们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李静安道:“礼物在情在义,只要是心意就行了,别管贵不贵重。欸,我看这个就不错。”他眼睛一瞥,已经瞄上了边上一间铺子里的一支木钗。 走过去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老板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千贝。”李静安:“五十卖不卖?”老板:“卖!”李静安呼吸一滞,身子后仰。 喊高了,靠!但没办法,价已经喊了,就没道理说不买了,从怀里摸出五十贝来,拿下了那根木钗。 那老板收了钱,还不忘朝李静安挑挑眉。李静安心中叹气,还是太年轻了。 一旁的宁可唯见状,也指着一根木钗问道:“老板,那三十卖不卖?”老板大手一挥, “卖!”宁可唯同样呼吸一滞,这都肯卖?最后把目光落在于泽杨身上,于泽杨咽了咽口水,然后果决伸出一根手指头道:“十贝卖不卖?”一说完这话,他迅速把手指头缩了回来,生怕别人以为他是来闹事的。 然而那老板又是大气挥手道:“卖!给钱,拿走。”李静安惊了个大呆,自己得亏了多少啊。 三人拿着三根样式不同,但价值相当的木钗,愣了许久。那老板大获全胜,笑容满面。 蛤蟆山庄 第八十四章木钗 望着手里的木钗,李静安有些无语,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就当是长了见识。 他拿过木钗,又找老板借了一把刻刀,然后便在木钗上写写画画起来了。 宁可唯好奇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李静安说道:“虽然说礼物在情在义,但就这么拿过去,确实显得寒碜了。我给它刻点东西吧。”宁可唯踮起脚尖,望了望,只见那木钗上很快多了一行字。 “春风不期,风雨同舟。”宁可唯眼皮一抬,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起来了, “欸~某人这是表明心意了吗?”李静安瞥了她一眼, “什么鬼?”宁可唯指着那八个字笑道:“这个啊,春风不期,风雨同舟,难道不是在给郡主表明心意?”李静安抬起手就在她脑袋上来了一下, “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我写这个,是因为我和她是同桌,是缔结友谊的,你想什么东西呢?” “哎呦。”宁可唯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不过还是笑问道:“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她左右手各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尖对指尖碰了碰,眉毛还邪魅地连挑了好几下。 意思很明确,就是怀疑李静安和秦胜寒两人有猫腻。李静安真是无语,搞不懂这女人脑子里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懒得理她。 见李静安不理自己,宁可唯又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你和她真的不是那样?” “你有病吧,别烦我。”李静安说了一声,然后继续刻画。他怎么可能喜欢秦胜寒,他躲还不来及呢。 要知道,像秦胜寒这种性格和身份的女孩,要多麻烦有多麻烦,他才不愿意搭理呢。 宁可唯看他好像真的对秦胜寒没意思,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好好的一个瓜竟然吃不到了。 李静安刻好后,把刻刀还给了老板。宁可唯见状,连忙把自己手里的鸡腿递给李静安, “给你留的,应该还没冷。”说完,又顺手把刻刀接了过来,也刻了点东西上去,是一串微型辟邪符。 这已经算是个法器了,只是入不了品罢了。于泽杨见状,也不得不刻点什么,但他对符文不甚了解,又和秦胜寒关系一般,实在不知刻啥,最后只能刻下一株梅花,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李静安看着那个大鸡腿,心情稍微好了些, “这玩意值一百万哪。”宁可唯笑道:“可不是,要不是因为这鸡腿,我都不会进那家店,不进那家店,我就……”李静安伸手打住道:“行了,你住口吧。”宁可唯笑了笑,又问道:“欸,对了,李静安,你为什么能请得动那个古芝小姐啊。”李静安吃了一口鸡肉,味道还真不错,含糊说道:“她是个生意人,和她做生意呗。”宁可唯好奇, “你和她做生意,你能做什么生意?你把自己卖了” “咳咳咳……”李静安差点没呛死,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宁可唯嘿嘿一笑,问道:“那到底怎么回事嘛?”李静安道:“没什么,就是答应欠她一个人情而已。”宁可唯诧异, “就这样?”李静安瞥了她一眼, “不然呢?”宁可唯不信, “你人情这么值钱?”李静安看着手里的鸡腿道:“这你就得问她了,值不值只有她知道。”宁可唯侧目望着他,觉得李静安多半又是把人给忽悠了。 她又想起一事,问道:“欸,李静安,那为什么那时候你不去找郡主啊,以郡主的威严,应该也能作保吧?”李静安叹了一口气道:“找郡主帮忙是要还人情的。”宁可唯不解道:“还就还呗,你欠古芝一个人情,和欠郡主一个人情,难道不是一样?而且郡主我们还认识,不更好么。”李静安看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古芝和我不相识,我欠她一个人情,以后就还一个人情就行了。但郡主呢,郡主与我们相熟,我找她帮忙,她不会认为我是欠她一个人情,她只会认为大家都是朋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宁可唯点头道:“是啊,就该这样啊,有什么问题?”李静安道:“问题大了,既然是相互帮助,那她以后无论有什么事,她都会找我,那我是帮还是帮?要是不帮的话,她会怎么想,她会想她都帮了你,而你却不帮她,你就不是个人,会认为你无情无义,猪狗不如。反正到时候麻烦一大堆。”宁可唯狐疑, “有这么严重?”李静安叹了一口气道:“当然了,你要是想不明白,你就把郡主当作你的某个亲戚去想就是了。对于亲戚而言,他们只要帮过你一次,就会认为你欠他们一辈子。你要是不时时刻刻地帮他们,他们就会认为你忘恩负义,会在背后骂你。所以,我宁愿欠外人的人情,也不想欠熟人的人情,因为还不起。”宁可唯偏着小脑袋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只是她马上又问道:“那按你这么说,那熟人就不能帮忙了呗?那你和于泽杨怎么说?你帮我又是怎么说?难道我们也要这么想?”李静安没好气道:“那能一样吗?自己人会计较这些?”自己人? 宁可唯暗暗窃喜,用胳膊顶了他一下,笑问道:“你把我也当自己人了?” “有病。”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抱着后脑勺,径直离开了。宁可唯心情大好,紧跟其后,还是在不断追问, “喂喂,给我说说呗,你是不是把我当自己人了?以后咱俩就是兄弟了?你是大哥,于泽杨是二哥,我是三哥是不是?嘿,你踢我干嘛,你怎么老实踢我屁股,欸,你还来……”看着前面打闹的二人,于泽杨心里五味杂陈……郡王府内。 秦胜寒一大早就起了床,洗刷完毕后,便一直开始张罗迎客的事,十分认真。 “欸,那边花盆摆到那边去,摆在那里干嘛,人家都看不到。” “还有你,去那边,把那里再扫扫,那个柱子上好像又沾灰了,快去擦擦。” “对了,宋伯,宋伯,订的那个鱼送来了没有?李静安一会儿就要来了,快准备好。” “已经备好了,让厨子去做了。”不远处的宋伯回道。 “那就好。那临湘白桃汁呢?还有冬云灵猪呢?这些都备好了?”秦胜寒又问。 “都备好了。”宋伯再次回答。秦胜寒偏着小脑袋想了想,看看还差什么。 宋伯看着她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面郡王秦定走了过来,问道:“还在折腾呢?”宋伯苦笑一声, “从早上一直到现在,就没停下过。我就不明白了,郡主要招待的这个李静安到底是什么人,郡主怎么这么重视。我记得就算是上次太子来了,她也没这么上心过。”秦定望着女儿忙碌的身影道:“就是我上次给你提起过的那个少年。”宋伯想起上次郡王送郡主去学宫回来后,和他说过一个少年,愣了一下, “就是那个您说他心性非凡的少年?”秦定点头, “上次我见他,他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事后,我还嘱咐过寒儿,让她务必要与那少年多走动走动。但那时寒儿却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还对那少年不以为然。但现在你看,这才过去短短半个月,寒儿对那少年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实在让人惊讶。”宋伯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郡主眼光一向高远,寻常之辈很难入得了她的眼。但那少年却能这么得郡主的青睐,看来那少年的确有些本事。”秦定点点头,不过旋即又说道:“只是这少年我还不太了解,不知道他是故意接近寒儿,还是寒儿真的只是被他所吸引。一会儿他来了,你帮我多观察观察他,看他是不是别有用心。”身为郡王府的管家,对这些事自然了然于胸,拱了拱手,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等他走后,秦定大步朝秦胜寒走去, “寒儿。”秦胜寒还在指挥下人做事,听到父王叫自己,连忙跑了过去, “父王。”秦定笑了笑说道:“这些事就交给下人去做吧,你一个郡主去掺和什么。”秦胜寒道:“那怎么行,这些下人又没个眼力劲,万一没布置好怎么办?”秦定笑道:“没布置好就没布置好呗,这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怕你请的客人,敢迁怒你不成?他有这个胆儿,敢得罪堂堂郡主?”秦胜寒抓着父王的胳膊晃了晃道:“哎呀,父王,你就别逗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李静安,他可不会怕我这个郡主。”秦定拍了拍女儿的手,回忆了一下,说道:“是啊,那小子总是一副慵懒模样,好像谁不愿搭理,说是不卑不亢,其实更准确地说是谁他也不在乎。”听到这话,秦胜寒低下头了,有些羞涩道:“他……他其实也在乎人的。”秦定没注意秦胜寒的表情,还望着远处,随口问道:“他在乎谁?他那个朋友?”说的是于泽杨,秦胜寒自然不会反驳,但也不好直接说也有自己,便道:“嗯,除了他还有别人。” “还有?”秦定有些意外,正要继续询问,突然门口有下人来报, “王爷,郡主的客人来了。” “知道了。”秦定看向秦胜寒说道:“好了,快去迎客吧,别让客人久等。” “嗯。”秦胜寒应了一声,快步往外跑去,看得出来十分着急。 蛤蟆山庄 第八十五章好气好气 只是到了门口,秦胜寒才发现来的并不是李静安等人,而是向晋几人。 “郡主。” “郡主。” “……”一众公子哥小姐纷纷行礼。秦胜寒见不是李静安,而是这几个人,心里有些失落,问道:“就你们几个?”吕剑疑惑道:“不是我们,还能有谁?”秦胜寒想想也是,李静安一向孤傲,怎么可能跟这些人一起来,是自己想多了。 她笑了笑道:“没谁,先进来吧。” “多谢郡主。”几人行礼后,一起进去了。来到府内一片花园幽静处,繁花盛开,花香飘远,蜂蝶游戏,灵鸟歌谣……众人心情都很不错,这样别致的园子,楚城内恐怕也就郡王府才有了。 众人靠着一处水榭坐下,吕剑大咧咧地笑道:“上了半个月的课,总算能放松一下了。”边上一个少女笑着打趣道:“你还要放松啊,你不是天天都在放松吗?上课钓鱼,下课摸鱼,你放松得还不够?”上课钓鱼就是人上课时睡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像钓鱼。 众人大笑。吕剑抗议道:“这是污蔑,这是栽赃,我什么时候上课睡觉了,我只是在冥想罢了。”那少女笑道:“嗯嗯,原来是这样,难怪解老师总是喊你出去站着,原来不是让你出去罚站,而是让你出去冥想,感受太阳神光是不是?”众人又是大笑。 吕剑气呼呼道:“欸,秋云你这是什么意思,干嘛总是揭我的短?”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秋云笑了笑,又看向商洛,笑着说道:“欸,商洛,我听说你们一班的实力很强啊,是不是真的?”一旁的商洛腰杆挺直,就算是这种闲散聚会,他也没放低对自己的要求,点了点头道:“还行,是有几个修为不错的人。”秋云又问道:“那和你比怎么样?”商洛神色平淡地说道:“那他们还差些。”吕剑笑道:“早听说一班有个举世无双的武道天才了,想必说的就是你吧。看来,我们这一届的第一人,就是你了。”听了这话,商洛虽然想保持平静,但嘴角还是微微翘了一下,不过又立马说道:“那也未必,听说五班也有一个顶尖天才。”提到五班,几人不得不看向秦胜寒。 秋云问道:“胜寒,听说你们五班那个寒楼本事很高是不是?”秦胜寒偏着头想了一下,回道:“不太清楚哎,没见他出手过。”秋云再道:“他一直没出过手吗?难道连下午的武课都没人和他切磋过?”秦胜寒摇头, “没有。”商洛忍不住问道:“班上有这样的高手,难道你们能忍住不向他挑战?”他是个武痴,如果知道有比较厉害的人,他一定会前去挑战,因为他觉得这是武者的本能。 但听说寒楼在班上竟然没人与他切磋过,让他有些费解。秦胜寒还是摇头, “他比较高冷,平时都不与人说话,更何况交手呢。”又看向商洛说道:“你如果有兴趣,倒是可以去找找他。”商洛握了握拳,眼中满含战意道:“正有此意。”旁边的吕剑好奇问道:“那你们班除了他,还有谁比较厉害?”秦胜寒立刻就想到了李静安,眼眸闪动,立即出声道:“李静安,李静安比较厉害。”一听到这个名字,旁边的向晋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不管是那晚的威胁,还是前些天下午的屈辱,都让他不寒而栗。他现在都有些谈李色变了。 与他不同的是,商洛却是嘴角翘起,肯定道:“果然是他。”吕剑皱了皱眉问道:“他的修为我听人说好像一般吧,他能有多厉害?”提起这个,秦胜寒顿时来了兴致,说道:“他当然厉害了,陶嘉实强吧,还不是被他打得跪下了。”一听这话,吕剑惊了一下, “陶嘉实也不是他的对手?!”不怪不他惊讶,实在是陶嘉实的实力在他们这个圈子中算厉害的,甚至有人说,同龄人之中,除了页天鸣,就数他最强。 当然,这个圈子只包括楚城的人,不算从海城来的商洛。秦胜寒腰杆挺直,小胸脯昂了昂, “可不是?那天我们老师说让两个人出来切磋一下,想看看我们的水平,当时,喊得就是他俩。”吕剑还是不信, “不会吧,陶嘉实的实力我知道,我和他交手过,他虽然算不上什么顶尖天才,但也绝不是一般人能打败的,就连我都在他手底下走不过三十招。那个李静安,我又不是没见过他,他连我都未必打得过,怎么可能打得过陶嘉实。”秋云也说道:“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不得不说陶嘉实确实厉害,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那个李静安,据我所知,他是来自乡下吧。一个乡下来的人能有多厉害?一没师父教导,二没丹药扶持,三没功法传承,怎么可能打得过陶嘉实。”其余人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不过言语中也多是这个想法,觉得秦胜寒是在吹牛,在夸大她的知音。 秦胜寒当然不干了,立即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们问向晋。”这里的人,也就向晋是和她一个班,她只能拉向晋出来作证。 然而向晋对李静安怨恨至极,不仅因为李静安折断过他的手脚,给他喂过毒药,还因为上次御兽谷的事,让他成为了全校师生的笑柄,导致他现在都不太敢怎么讲话了,生怕别人又提起他的耻辱史。 虽然,上次的事,他还不知道是不是李静安干的,但很明显肯定与李静安有关。 不然同病相怜的陶嘉实,为什么会对李静安愤恨不已?他现在只是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上的当而已,不明白李静安是怎么给他下的药而已。 但不管如何,他对李静安肯定是没好脸的,怎么愿意去夸李静安。但,现在郡主已经发话了,他又不能不接,只能点头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其余的真是一个字都不想说。 心想,自己的仇人不落刀子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夸他,做梦!见到向晋点头,众人也算是确定了事情的真伪。 毕竟向晋和李静安有隔阂,按理说不会说谎。只是,这些人一看到向晋,又想到陶嘉实,从御兽谷那里听来的趣事,一下就涌上了心头。 好几个人都忍不住暗自窃笑了起来,实在是那件事太荒谬了。被灵兽给上了! 这真是古往今来头一次了吧。向晋现在十分敏感,哪怕那些人嘴上没说什么,单只是这目光,就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他低着头,默不作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在秦胜寒的心思并不在他的身上,继续之前的话题道:“看吧,我没说谎吧,我说了李静安很厉害的,你们还不信。”吕剑见状,也连忙引开注意力道:“郡主的话我们自然信,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以李静安的修为,他是怎么打赢陶嘉实的?郡主能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况吗?”说别的,秦胜寒可能没这个耐心,但讲李静安,她立刻就元气满满了, “没问题,这件事是这样的……”她把那天下午的事细致入微地讲了一遍,讲得那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就差现场演示了。 众人也听得痴迷,实在是那场打斗的确有不少可取之处,就连武道卓卓的商洛,也不禁连连点头,时不时蹦出个 “好”字。秦胜寒讲到最后说道:“大致就是这样,一开始我们都不认为李静安会赢,甚至一些人还以为李静安会惨败,但最后的事实却是陶嘉实被打得跪地,若不是左老师出面阻止了,陶嘉实还得吃几个大亏不可。”吕剑有些恍惚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厉害。陶嘉实利用了阳光和影子,他竟然能立刻学以致用,而且用得更好,真了不起。”秋云也点头道:“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他的确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很多,是我小看他了。”旁边的商洛却是心道:“不愧是他,我早说他非凡了,如今一看,似乎比我想象中更加厉害。真是有些期待与他交手啊。”听到众人的夸赞,秦胜寒心情大好,好像这些人是在夸她一般。 但这时向晋却有些不爽说道:“哼,要不是陶嘉实没用那些法宝符箓,他怎么可能赢。要我看,还是陶嘉实厉害。”一听这话,秦胜寒高兴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陶嘉实没用法宝符箓,李静安就用了?两人实打实地凭本事切磋,怎么在你口中,就是李静安胜之不武了呢。”向晋冷哼道:“本来就是。我们都知道,一个人的实力高低,除了自己的修为和智慧外,法宝符箓也算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你既然说要比实力,那当然也应该算上法宝符箓,不然还有什么可比的。就像一个人本来依仗的就是自己的右手,你非要人家不用右手和你打,那你就算赢了,你能说你比人家厉害吗?”秦胜寒气愤道:“这能一样吗?”向晋丝毫不惧,就和她杠上了, “怎么就不一样了。手臂是自己的力量,法宝就不是了?难道以后我们与人交手,要和别人打生打死,我们还能要求人家在打之前把法宝符箓这些都交出来?”说完,还觉得不够,又转身看向吕剑, “如果是这样,那吕剑干脆也不要练剑了,反正以后与人切磋,别人也会要求你不准用剑的。不然不公平。” “你……”这一通说下来,辩得秦胜寒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气愤地用手指着向晋,眼中迸发熊熊烈焰。 气死了,气死了。 蛤蟆山庄 第八十六章打不赢 看到秦胜寒小胸脯起伏不定,向晋轻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好像根本不在怕的。 其实心里怕的要死,心想自己干嘛要这么怼郡主,这不是自找死路嘛。 但一想到,这样能贬低李静安,心里又顺畅了不少,甚至还为自己的激情发言,而佩服不已。 众人见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向晋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众人皆不言语,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就在这时,又有下人前来禀告, “郡主,您有客人到。”众人疑惑,除了他们,郡主还真有其他客人?再看秦胜寒反应,只见秦胜寒蹭地一下从蒲团上弹了起来,一脸欣喜地问道:“是李静安吗?”那下人为难,他哪认识李静安。 秦胜寒立刻反应过来,猜想是李静安无疑了,立即撇下众人往外跑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竟然是李静安,郡主竟然把那个乡野来的李静安给请来了,真是匪夷所思。 而一旁的商洛,则是面带期许,握了握拳头,心想一会儿要不要和李静安交交手,会会这个高手。 至于同样听到名字的向晋,身子早就颤抖了起来。那些不堪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感觉瞬间就要把他淹没了一般,让他脸色惨白,牙齿打颤。 外面。李静安三人等了片刻,忽然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传来。 “李静安!”秦胜寒从门内跑出,那真是喜极而差点泣,欢呼而差点雀跃。 明明才一天没见,她却表现得像是好久没见了一般。看到她这个样子,李静安皱了皱眉,心想这女人好吵。 而在他身后的宁可唯却是一脸玩味笑容,还不忘用胳膊肘撞了撞于泽杨,向他抬了抬下巴,挑眉示意他看。 于泽杨也是个纯情大白痴一个,哪懂这些。低声问道:“怎么了?”宁可唯身子向后舒展,侧目望向他,又是个纯情小伙儿? 于泽杨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脸热发烫。 “李静安,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秦胜寒高兴地说,一上来就拉了李静安的胳膊。 李静安感觉到了那股柔软,有些别扭,淡淡开口道:“路上遇到了些事。对了,这是我在路上小店看到的,第一次来,礼薄,请多担待。”说着,便将一根木钗拿了出来。 “你还给我带了礼物?”秦胜寒更是欣喜,没想到李静安还会给自己带礼物。 她拿过一看,是个小木棍样的木钗,造型算不得多好,远远比不上她此刻头上戴的。 但她看到这木钗,却是无比喜欢,尤其是当她看了那八个字。 “春风不期,风雨同舟。” “这是表明心意么?哎呀,他也乱来了,怎么能这样,我还小呢。哪能想这些,不行,我得还给他。但……这可是他的一片心意啊,我怎么能轻易舍弃。好难抉择啊。”她的脸瞬间就红了,比那成熟的桃子都红。 看到她这副模样,李静安皱了皱眉,轻声问了句, “你脸怎么这么红,你生病了?”听到这话的宁可唯差点扑倒,心想这个李静安还真够可以的,难道他真的对这些事一点都不知道? 他是真纯还是假纯?于泽杨也上前来看,发现秦胜寒的脸果然通红,低声说道:“是欸,你看郡主的脸好红啊,她是不是感染风寒了?”宁可唯又侧目看向这一个,心道:“这俩真够可以的,难怪是朋友,竟然都这么纯情。哎~”秦胜寒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滚烫,连忙转身道:“没……没事。我们进去吧。”她把木钗拿在手里,低着头在前带路,心跳轰轰地震个不停。 “我该怎么办?我要不要拒绝他?我只是把他当知音,他却……他这样,我怎么办?他难道不知道他和我是不可能的吗?我可是郡主欸,我父王是郡王,是皇室宗亲,尊贵无比。我岂能下嫁给他?可是,他又那么好,不仅能听懂我的琴音,还多次帮我,维护我。他不负我,我岂能负他。但我父王肯定不会答应的,要是知道他对我有意,我父王一定会严词拒绝,说不定还会因此而为难他。那他要想娶我,岂不是要历经千难万阻?历经千难万阻来娶我……啧啧,好像又挺浪漫的……”她小脑袋瓜里开始胡思乱想,编造大戏。 宁可唯和于泽杨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把他们的木钗也拿出来,不过看到郡主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想想也就算了。 几人进门,李静安望着王府别苑,心中震撼。他以前听说过王府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真是千门万户,极土木之盛哪!几人一行,在府内绕了好一会儿,才来到那个别苑。 一看到李静安等人进来,其余人纷纷站起相迎。倒不是他们对李静安如何看重,实在是郡主亲自去接的客,他们不能不迎。 几人入场,简单寒暄后,便各自入座。吕剑对李静安笑道:“刚才还在说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说我? 李静安奇怪,心想说我什么。对面的秋云也说道:“是啊,李静安,刚才郡主可是把你夸到了天上去,让我们一个个的都自惭形秽,悔恨为人啊。”李静安纳闷,这一个个的没事做,在背后说我干什么。 刚想随便回应几句,突然不远处的向晋开口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众人知道这位先前就在说李静安坏话,这时开腔也不稀奇,都不打算理他。 但秦胜寒可不干了,她刚收了人家的 “定情信物”,岂能对这些嘲讽视而不见。 “向晋,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李静安的实力不成?陶嘉实当时被打倒,你可是眼睁睁看到的,你难道还不认吗?”向晋说道:“我先前就说过了,那种比试说明不了什么,他要是真厉害,你让他和有法宝的人斗斗?”秦胜寒道:“行啊,既然你那么不信,那干脆你和李静安打一场,看看他到底厉害不厉害。”一听这话,李静安忍不住皱眉,心想什么跟什么啊,自己才刚坐下,屁股都没坐热,怎么就要被抬出去跟人打架了。 他忍不住斜睥了秦胜寒一眼,心想这女人果然事多,真不愿与她多交往。 向晋结结巴巴道:“和……和我打什么,我……我又没说自己比他厉害。”让他跟李静安打,那不是自取其辱嘛。 他的实力在这些人中,本来就算低的,他连秦胜寒都打不过,更何况那个凶猛的李静安。 而且,此前他的表哥,也就是焦墙,已经明确给他说了,李静安的修为虽然不高,但战斗天赋了得,而且为人阴险狡诈,不好对付。 让他务必小心。他又不是蠢人,岂会自找苦吃。秦胜寒哼道:“既然你不如人家,又何必说人家不行?真没见过你这种人。”向晋的脸被说的一阵红一阵白,但还是说道:“我是不如他,我不如他就不能说他了吗?我只是说他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又不是说他没我厉害,你别弄混了我的意思。”秦胜寒道:“他怎么就没我说的那么厉害,难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不成?他把陶嘉实都打跪下了,你还不信?”向晋冷哼道:“真要我相信,除非他能打赢商洛,不然我绝不承认他。” “你……”秦胜寒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真是无语,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就是不承认李静安厉害。 她无语,李静安更加无语,自己好像一句话都没说,但好像就要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心道:“你们两个傻缺斗嘴就斗嘴,往我身上什么扯什么,有病吧。”这时,秋云提议说道:“欸,那既然如此,不如让李静安和商洛切磋一下吧,切磋一下不就知道李静安到底厉不厉害了?”一听这话,众人都来了兴致。 先前只听说李静安如何如何厉害,一直没能见识到,所以想亲眼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秦胜寒说的那么厉害。 商洛也挺了挺腰杆,他早就想和这个自己看中的男人比试一下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会儿遇上了,当然不愿错过。 “欸,这个提议不错,郡主你觉得呢?”吕剑也赞同道。 “啊,这……”秦胜寒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实在是商洛太强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却是清楚的。 商洛在十岁的时候,武力就已经达到了上阳学宫的门槛。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能打败不少学宫弟子了。 在十二岁时,更是打败了一个八品武夫。要知道,现在他们这些刚入学宫的人,在战力品级上的划分,还只是个九品。 这说明,商洛在十二岁时,就已经超过他们现在了。更别说如今的商洛了,实力只怕已经有了七品,超过他们两个等级,这怎么打? 她虽然对李静安很有信心,觉得以李静安的实力,在同龄中应该是一枝独秀的存在。 但那也只是和同龄的一般人比,而绝不是和商洛这种怪物比。因为他们不在一个层次! 只是,眼下话已经顶到这里,她要是认怂了,岂不是坠了李静安的名声? 她有些不愿。但如果硬上的话,李静安又必败无疑,最后还是要被打脸。 左右都不行,真是让她好苦恼。她不好决定,只能把问题抛给李静安,让李静安自己做决定,问道:“李静安,你觉得呢?”李静安能怎么觉得,他只觉得这些人有病,自己好好的,话都没说一句,饭都没吃一口,怎么就要与人切磋了,而且还是与商洛。 他又不是傻子,一班商洛的大名如雷贯耳,他又不是没听过。那是与寒楼并肩,被称为塔顶双雄的绝世天才之一的存在,他哪是对手。 即便他计谋算无遗策,布局精妙无双,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些都是花架子,根本不顶用。 他才不打呢。 “不打,打不赢。” 蛤蟆山庄 第八十七章怂恿 这话一出,瞬间就惊呆了在场所有人,不少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李静安竟然直白地说自己打不赢,这太让人意外了。 商洛也是愣了一下,片刻后才恢复了澄明。他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心道:“真不愧是你啊,果然与众不同。”在他看来,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所做的决定无非就两种,一种是怕丢脸,不愿认怂,于是在众人的怂恿下,热血上头,硬着头皮就上了。 另一种稍微聪明些,肯定不会硬上,但为了不在大家面前跌份儿,于是会狡辩嘴硬,疯狂给自己找借口。 这两种人,一个是有勇无谋,一个是虚伪矫情。他一个也看不上,反倒是李静安这种坦坦荡荡的赤诚,让他眼前一亮,觉得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旁边的秦胜寒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就算是意气之争,也该奋勇争先,哪能随便低头。 不过想到这是李静安的决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是心里对李静安稍微有些失望,心想他若是这般胆小怯懦,那他以后还怎么破除层层阻力来娶自己? 难不成还要靠自己去面对这些?她偏着小脑袋,陷入了苦思, “难道终究要我一个人承受所有么?”其余人也各有心思,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实在是李静安认怂认的太果断了,让他们一下就失了方寸。 反倒是一边的吕剑,有些好笑,心道:“这剧情我熟啊。”想当初他第一次去请李静安,也是这般。 明明他胸中已经推演了几十套方案,软的硬的,一套接一套,环环相扣。 就看李静安怎么反击了,但没想到当时李静安直接答应了,让他做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打算攻陷一座城,你为此准备了几个月,带了百万大军,制定了无数攻城方案。 你为此劳心劳力,殚精竭虑。就在你下定决心,以为能够一战成名而天下闻的时候,对方主将却突然投降了。 这种感觉……太憋屈了。好在这次主角不是他,而是其他人,不然他非得吐血不可。 就像此刻的向晋,他本来已经磨刀霍霍了,本以为李静安会应战,再不济也会虚与委蛇几句,找些借口搪塞。 无论李静安怎么回答,他都能顺势出击,采用激将法让李静安下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静安竟然直接说打不赢,把他激将的底牌直接就给暴露出来了,那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让这一拳打在李静安的棉花上,然后不了了之了。场子一下就冷了下来,众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办法,李静安就是这个性格。他才不愿自找麻烦,打这些毫无意义的架。 更何况,他现在也不敢随便出手。他体内的阳火之气正处于骚乱阶段,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差错,他可不想自己走火入魔。 除非,某天他体内的炁完全镇定下来了,他能自由运用那缕阳火之气,或者清除掉那缕阳火之气,那他才有可能与人切磋。 不过在他看来,这种切磋的意义不大,如果非必要,还是算了。有这个闲工夫,多躺一会儿不好吗? 说起这个躺,李静安现在是真的想躺了。实在是席地而坐让他很不舒服,哪怕身后有这个凭几,他也坐得腿麻。 没办法,他只能调整坐姿,换成了盘腿而坐。场子不可能一直这么冷着,还是秋云笑着说道:“不打也好,商洛毕竟是顶尖天才,这里有哪个是他的对手。”吕剑也说道:“就是,难得休息几天,有什么可打的,还不如听听曲,下下棋。欸,说起听曲,好久没听过郡主弹的曲子了,郡主要不为我们演奏一曲吧?”秋云也笑道:“是啊,胜寒,你最近有新作的曲子没?弹给我们听听呗。”秦胜寒早就想弹琴给李静安听了,正好有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拒绝,笑着点点头说道:“等着,我去取琴去。”郡王府虽然丫鬟杂役不少,但像这种聚会一般很少有人在旁伺候,就连护卫也没有。 秦胜寒不得不挪动几步,喊人去把琴拿来。其余人闲来无事,自然又是闲聊了起来,毕竟刚入学不久,大家都还处于兴奋之中,只是刚聊没多久,吕剑忽然皱起眉头指着对岸一个身影问道:“欸,那不是田句吗?”众人齐头看去,有人点头道:“还真是田句,他怎么在这?”李静安一脸懵,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只看到对岸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过,却看不清面容。 宁可唯低声问了句, “他是谁啊?”众人向她看来,知道她是从乡下来的,不知道也正常。于是秋云解释道:“半边门的门主。”宁可唯还是不知, “半边门?”秋云有些无奈,只好详细解释道:“半边门是楚城的一个江湖帮派,主要从事保镖、押运等生计,不过听说也接刺杀、偷盗等活儿,是个游走在刀尖上的组织。而这人便是半边门的门主,田句,绰号开天兽,听说实力有二品。”二品在楚城内,已经算是顶尖高手了,在楚城明面上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宁可唯点点头,有了个大概的认识。吕剑还是奇怪道:“他怎么来王府了?难道王爷找他有事?”秋云道:“王爷找他能有什么事,以王爷的权柄,什么事不能解决。”吕剑耸耸肩, “这可不好说。”既然半边门还接刺杀等任务,那有些事可能还真的需要田句来做。 只是这种话,不能明说,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这时,秦胜寒抱着琴回来了,笑着问道:“你们在聊什么?”秋云笑着回道:“没什么,就是看到田句走过去了。” “田句?”秦胜寒愣了一下, “田叔吧,他怎么了?”听这称呼,吕剑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田门主和王爷很熟?”秦胜寒道:“嗯,田叔是我父王的朋友,他经常过来找我爹下棋。听我爹说,田叔棋艺很高,每次下棋,他非得让田叔让他几手不可。”吕剑惊讶, “他下棋比王爷还厉害?这怎么可能。”他听他父亲说过,王爷秦定棋艺很高,差不多有七段的实力,而田句竟然比王爷还厉害,那岂不是说他有八段,甚至九段的实力? 秦胜寒肯定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别看田叔长得像个莽汉,但他心思细腻着呢,我父王想要赢他,几乎不太可能。”吕剑笑着说道:“欸,秋云,你不是下棋也很厉害么,要不和那位大高手试试?”秋云摆手道:“算了吧,我就不去丢人现眼了,我的棋艺只能和你们比比,和那些大高手可比不了。”几人笑了笑。 秦胜寒将琴布置妥当后,正打算让众人做好准备,自己要弹琴了,这时向晋突然说道:“李静安,先前郡主说你多谋善断,算无遗策,你下棋一定很厉害吧?”李静安真是无语,心想你们聊你们的,怎么又往我身上扯。 他懒得自寻苦恼,还是按照直白心思回答道:“我不会下棋。”他们乡下人知道有围棋这个东西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会下。 一听这话,众人都愣了一下。在他们看来,围棋是必备技能之一,怎么可能有人不会。 向晋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呵,连围棋不会,真是有趣。”听到向晋的嘲讽,李静安像没事人一样,耸耸肩不以为然。 他这个样子,又让向晋有些想要抓狂,搞不懂这个家伙,就没什么在意的吗? 怎么就不脸热呢?一拳轰在了棉花上,让他无处着力,很是憋屈啊。对面的商洛却开口说道:“我在军中待了那么多年,见过英雄豪杰无数,他们也大多都不会下棋,不一样受人敬仰?怎么到了你这,不会下棋就成了你阴阳怪气的借口了?”向晋抿了抿嘴,不敢接话。 他可不敢惹商洛,甚至对商洛的害怕,还在郡主之上。没办法,商洛实力高绝不说,其父更是大宁的大将军,手下精兵猛将无数。 哪个敢随便惹?真要是激怒了对方,把他打了也就打了,你看他父亲敢去扯皮? 估计去了,他父亲也得挨一顿大将军的打。秋云也说道:“不会围棋也没什么,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李静安,以你的智慧,不下围棋可惜了。”李静安侧目, “有什么可惜的?”秋云说道:“你聪明啊,聪明人哪能不下围棋?那不是浪费脑子吗?”李静安不觉得自己聪明,伸手又指着向晋说道:“那为什么他这么笨,还能下围棋?”一听这话,向晋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直接站起身指着李静安道:“李静安!你什么意思?”李静安耸耸肩,懒洋洋地说道:“没什么意思,实话实说而已。”向晋冷哼道:“哼,你以为你真比我聪明?你以为你学会了下围棋,就一定比我下得好?下围棋是讲天分的,逻辑思维能力、观察力、算力,还有大局观,这些能力都缺一不可。必须会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否则即便有些小聪明,也肯定走不远。这些能力你有吗?你有个毛,你连毛都没有。”望着他这副嘴脸,李静安反问道:“你有?” “我……我当然有了,至少不会比你差。”向晋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李静安笑了笑,没太在意。 但一旁的秋云却是不嫌事大,笑着提议说道:“欸,先前比武没看成,现在下棋还能错过?要不这样,我们来教李静安下棋,等他学会了让他和向晋比试一番如何?”李静安直翻白眼, “无聊。”然而其他人显然来了兴致,纷纷说道:“这个提议好,向晋不是说自己厉害嘛,就看他能不能下赢李静安这个新手。” “不错,我们一起来指导李静安,看看谁更厉害。” “来来来,拿棋盘来。”……众人叫嚷着,显然十分兴奋。一边按着琴弦的秦胜寒颇为无奈,她还想给李静安好好弹几首曲子的呢。 不过既然是大家的决定,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立刻去吩咐人去拿棋盘了。 蛤蟆山庄 第八十八章彩头 等棋盘拿来后,一帮人一拥而上,将李静安团团围在了最里面。李静安最怕这种了,想要逃离,然而这些人根本不给他机会,好几个男生更是直接压在他了后背上,与他保持同一视角,方便指挥。 李静安心中无奈,只能任由这些家伙教导了。于泽杨和宁可唯也有兴趣学,只可惜于泽杨性格腼腆,想挤进去看没挤进去。 宁可唯倒是挤进去了,其他人多少顾及她女孩子的身份,没怎么挤她。 很快,秋云展开了教学,秦胜寒在一旁搭腔,吕剑则坐在对面落子……一群人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只有向晋一个人坐在远处生着闷气,搞不懂这些人干嘛都向着李静安,明明他们才是朋友。 但气归气,准备还是要做的。他从戒弓内拿出一本棋谱来,认真学习里面的杀招,暗暗发誓,一会儿一定要杀得李静安丢盔卸甲。 一刻钟后,秋云轻吐出一口浊气道:“规则和常用套路就是这些,至于更深奥的,我也不懂了。怎么样,明白没?”李静安望着满盘的黑白子,略微回忆了一下后说道:“应该明白了。”秋云说道:“规则其实比较简单,但要想下得好,还是要费些功夫的,不可能一两天就能学得精,你以后要多花些时间才是。”李静安心道:“既然一两天都学不精,那你们干嘛要我学,还让我和向晋那憨憨比试,这不是诚心让我去输嘛。”不过好在他对输赢这种事并不是很看重,心想输了就输了,最多被向晋讥讽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 吕剑笑道:“那要不让他和向晋试试?”秋云皱眉道:“你想什么呢,他才刚搞清楚规则,这时候怎么可能和向晋下得了。”吕剑道:“你的意思是让他先和我们下几把练练手?”秋云点头,转头看向其他人, “你们几个哪一个是臭棋篓子?”这么直白吗?被盯上的几人,或望天,或看地,都不愿承认自己是臭棋篓子,虽然他们都是。 见没人应答,秋云正要点兵点将,这时候宁可唯轻声说道:“要不我和他下一局?”秋云转头看向她,问道:“你下的如何?”宁可唯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刚学。”秋云皱了皱眉,两个新手对练? 吕剑却笑道:“这样正好,我们一边看他们下,一边指导,这样说不定他们还适应得快一些。”秋云点点头,说道:“那我做她的军事,你……”她话还没说完,秦胜寒自告奋勇道:“我做李静安的军师。”秋云自然无话可说, “那吕剑当裁判。”双方入场,李静安和宁可唯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到了两边。 两个新手第一次对局,一个紧张万分,一个闲散惫懒。 “先猜先吧。”秋云提醒了一声。宁可唯回想了一下规则,立刻伸手抓了几颗白子出来。 李静安没有犹豫,随手捏了一颗黑子出来。 “单。”宁可唯挪开手,一共六颗。宁可唯执黑先行。双方交换了棋子,宁可唯简单思索后,便开始了落子。 而李静安也定了定神,准备反击。双方很快斗了起来,一攻一守,进退有序。 但虽然是宁可唯和李静安在下,但其实是两个军师在角力。李静安和宁可唯只是他们的执棋人,依照命令在下罢了。 不过两人也不会随意任由人 “摆布”,在下的过程,还是很认真地在思考,体会其中的深意。而秋云和秦胜寒对每一步棋,也讲得十分细致。 大概半小时后,一局棋结束,最终以宁可唯胜三子结束。吕剑宣布道:“第一局,宁可唯对李静安,宁可唯胜。”宁可唯抿了抿嘴,心里还是有些小窃喜的,虽然棋并不真的是她下的。 李静安倒是无所谓,他对胜负本来就不看重,更何况这棋还不是自己下的。 作为军师的秦胜寒却大感遗憾道:“可惜,没发现她这里的陷阱,不然我们不会输。”秋云笑道:“郡主的棋艺比上次厉害多了,不过以后还是得谨慎一些才是。”秦胜寒笑道:“那也没办法啊,对手是你,我怎么谨慎都没用。”对秋云她是服气的,毕竟她和秋云从开始下棋时,她就没怎么赢过。 而且,在同龄人中,除了那个页天鸣,还没有人能下得过秋云,所以输给秋云,也不算丢脸。 秋云笑了笑,又看向李静安问道:“现在懂了该怎么下吧?”李静安嗯了一声, “懂了。”秋云眯眼, “你是真懂还是假懂?”这话一出口,秋云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若是别人,这么问还行,但以李静安的性格,应该不会因为虚荣心而撒谎。 果不其然,李静安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撒谎的必要。秋云笑道:“既然如此,那喊向晋过来,让他看看我们的成果。”吕剑立即转头喊道:“向晋,向晋,快过来,到你了。”向晋转过头,这么快他缓步走来,吕剑立刻把他按到了李静安对面坐着,宁可唯自然是早早就挪开了屁股。 吕剑笑道:“向大国手,来吧,展示。看看是你这个下棋两年半的厉害,还是李静安这个刚学棋的厉害。”向晋算了一下时间,才一个小时不到,这家伙就敢跟自己下了? 真是不知死活。他挺了挺腰杆说道:“下倒是可以下,不过得有彩头吧。”商洛皱了皱眉道:“向晋,你过分了啊。人家才刚学,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大家玩玩得了,你还要什么彩头?”向晋道:“没有彩头我可不下。不然我赢了也就赢了,什么都没有。但我要是输了,可就丢大脸了,你们不都得嘲笑我?所以啊,这种只赔不赚的事,我是不会答应的。”商洛瞥了他一眼, “你是怕输了?” “谁怕输了?”向晋急道:“我只是想公平一点罢了。”秋云说道:“你本来就学棋早,你还要什么公平?真是不要脸。” “你……”向晋用手指了指秋云,但终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反正我话就放在这里,要想和我下,必须有彩头,不然我不干。”众人无语,没想到向晋突然耍赖起来了。 秦胜寒也是看得生气,但偏偏又无可奈何,她总不能逼人家来下吧。李静安却不是很在意,心想不下拉倒,他正好不想动脑。 一边的吕剑思索片刻,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了了,好不容易搞个事出来,有热闹可看,哪能就这么算了。 便开口问道:“你先说说你想要什么彩头?”其余人也看了过来,想知道向晋这家伙到底想怎样。 向晋一听有戏,顿时来劲了,说道:“我的彩头很简单,只要我赢了,让他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并叫我三声主人,而且以后见着我了,也要喊我主人。”他要把李静安带给他的屈辱一次全洗刷掉,要把之前报不了仇,一下全报了。 他要李静安跪在他的面前,永世都抬不起头来。众人一听向晋的彩头就是这个,神色各异。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想要起哄。有人却觉得向晋做得太过,想要阻止。 有人觉得向晋就是个神经病,竟然这么无聊。……向晋看向李静安,双眼灼灼道:“李静安,怎么样?敢不敢答应?”众人又看向李静安,想看看李静安会做出什么回应。 秦胜寒更是准备开口劝阻,她可不想她的知音给向晋下跪,这样岂不是给她丢脸? 然而不等她说话,李静安就出声了, “不敢。”和先前一样,认输得如此果决,没有一丝犹豫。他才不愿逞那匹夫之勇呢,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他岂会答应? 听到这个回答,其余人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就适应过来了。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只是向晋有些傻眼,更多的是憋屈,心道:“他怎么这样?真是讨厌。怎么一点都不坚持,真是的。”他万分无语又无奈,但又不想就这么算了,于是又说道:“你要是怕了,我可以改一下彩头,你看我要是赢了,你只需给我磕三个头,喊一声主人如何?” “不如何。” “那只磕头不喊主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只磕一个头行了吧?” “不行。” “你……”向晋那个气啊,要是一个头都不让李静安磕,那他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边上的吕剑笑道:“行了,向晋,随便下一局赢个名就可以了,别搞那些杂七杂八的。” “不行!”向晋挥手道:“我好不容易等来这个一个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他。”他看向李静安,说道:“李静安,竟然你对我说的彩头不满意,那你来说彩头,你说我赢了该怎么办?”看着向晋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李静安只想骂句傻x。 本不愿意和他玩,但不玩他又不罢休。无奈,李静安只得随便说个彩头了, “这样吧,要是你赢了,我送一个东西给你。”向晋皱了皱眉, “什么东西?”李静安笑了笑, “一个你很想要的东西。”向晋好像明白了什么,身躯一震,问道:“真的?”李静安点了点头。 秦胜寒好奇问道:“李静安,是什么东西啊?”李静安笑道:“一个好东西,待会儿我要是输了,你们就知道了。”他看了看旁边的花园,心想一会儿过去随便捏个泥丸就行了,这倒是不费事。 秦胜寒有些好奇。秋云又问道:“那向晋,要是你输了又该如何?是不是按你说的,你要跪下来给李静安磕三个头,以后见面了都喊主人?”向晋瞪眼道:“我怎么可能会输?” “欸,世事难预料,谁知道呢。”秋云笑道。向晋冷哼一声道:“行,我输了,我就给他磕头,并视他为主人,行了吧?”他说的随意,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根本不可能输。 一个刚学棋的新手,怎么可能下得过自己,自己的棋艺又不差,所以他根本不担心。 蛤蟆山庄 第八十九章反败为胜 双方约定达成,各自就位。向晋大咧咧坐下,随手便抓起一把棋子,示意李静安猜先。 李静安也不含糊,和先前一样,又是只抓了一颗子上来。向晋手挪开,四颗。 向晋执黑先行。秦胜寒暗道:“可惜,被他拿了先手。”向晋挑了挑眉,说道:“要不要我让你先手?”李静安摇头, “不用,开始吧。”反正他不抱任何赢的希望,所以不在乎这点优势。向晋也不客气,抓起黑子就开始落子。 李静安没有太多思考,抬手也开始下。下了几手后,秦胜寒看到李静安要落一子,连忙开口喊道:“别……”她话还没说完,向晋就瞪眼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啊。”秦胜寒只好闭嘴。李静安也没想太多,还是落了下去。 秦胜寒暗自着急。很快,两人你一子我一子地越下越多,只不过和向晋不同的是,李静安因为才刚学会,所以每一步都下得极慢。 反观向晋就要快速很多了,而且有时他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游刃有余,还故意东张西望,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好像在告诉旁边的人, “看吧,就他这样的,根本不值得我认真出手,我随便下下就能赢他。”众人也不是瞎子,自然看懂了他的意图,好几个人都忍不住翻了白眼,心想赢一个新手有什么好炫耀的。 又下了十来手后,秋云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太嫩了,没什么布局不说,就连拆招都显得力不从心,破绽太多了。”吕剑心中也说道:“围棋非得经过积年累月的训练才能有所成就不可,岂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他虽然很聪明,但……哎~”而一边的秦胜寒更是关切着急,很想开口为李静安出谋划策,但又想到向晋那句 “观棋不语真君子”,便只好住口了,只是在心中祈祷李静安千万别输得太难看就好。 向晋占据优势,便单手支颐,神态愈发散漫了。要么拍拍鞋子上的灰,要么与旁边的人随便闲聊几句。 他本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李静安知道他根本没认真,好让李静安自惭形秽,只可惜李静安根本没抬头看他,从头到尾都望着棋盘,这让他有些憋屈。 不得已,他只得故意发出一些声响,来引起李静安的注意,希望李静安看他一眼。 “咳咳……”他在那又是咳嗽,又是敲桌的,相信这样李静安应该就能抬起头来了。 但李静安好似入定了一般,对这些声响置若罔闻。看到他这个样子,于泽杨嘴角一笑。 别人不知道,但于泽杨却清楚的很。李静安有一个很神奇的本事,那就是能够迅速让自己静下心来,完全地沉浸到一件事中。 李静安的记忆力好,什么东西都学得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这份专注力。 至于他为什么有这份专注力,于泽杨也搞不清楚,只知道是李静安自己练起来的。 包括记忆力也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于泽杨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和李静安差不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自己的记忆力没多大长进,而李静安的记忆力却是越来越好。 问李静安是怎么做到的,李静安就说是练的,说他无聊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去记一下东西,日子久了,记忆就好了。 其实,于泽杨不知道的是,李静安之所以会去练记忆,是因为李静安觉得反复背书很麻烦,尤其是那些手印姿势,以及一些术法密语。 为了避免重复翻书的麻烦,所以李静安就练了记忆,这样,他只需要记一两遍就能行了,省了好多麻烦。 向晋望着坐在前面的木头,心里大为恼火,要不是怕别人说他没风度,他都想直接掀桌子了。 哪有与人对局,不看对手的。你不看我,我的这些表情做给谁看?他越想越憋屈,不过仔细又想,这副姿态虽然气不到李静安,但说不定能在周围好友面前大炫一把。 他想自己表现得这么轻松散漫,那实力肯定会被认为高出李静安好几个层次,这不得让人钦佩不已? 他心中这么想,神色就愈发得意了。只是周围人看到他这副模样,都觉得滑稽可笑,没半点钦佩之意。 而且,在又下了十几手后,场面上的局势发生了变化,他得意的表情慢慢黯淡了下去。 再十几手后,他额头更是溢出了汗水,整张脸上写满了着急惶恐。最后,又十几手后,他直接瞪大了眼睛,萎靡不振地望着棋盘。 因为,李静安已经完全反败为胜了。当李静安最后一颗子落下,向晋直接干瞪眼了。 他不敢相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一开始他形势一片大好,已经有了将李静安围杀至死的势头了,怎么突然自己就输了呢?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输,这不可能……”他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因为变化得实在太快了。 旁边好几个站在向晋视角的人,也有些恍惚,一下没明白过来。只有一直以裁判自居的秋云和吕剑,却是明明白白地看懂了整个过程。 吕剑率先开口道:“虽然开局差了些,但在后面的谋局上,却做的不错。”秋云也说道:“在三十手之后,他好像才进入状态,不过那时向晋的优势还不足以碾压他,这才给了他机会。”说着看向向晋, “你心思太杂了,下个棋像癫痫病发作了一样,就在那里动来动去。没扰乱别人不说,先把自己心思搞乱了,活该你输。”其实,秋云看出来了,如果向晋沉着应对,以向晋初期形成的优势,是能够杀死李静安的,然而向晋这家伙非要在那搞些 “哗众取宠”的动作,打乱了自己的节奏不说,还给了别人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不是自取其辱嘛。 “啊?是李静安赢了?耶,李静安赢咯!”秦胜寒后知后觉,没办法,她刚才一直站在李静安的视角看棋,被一开始的攻势打得有点懵了,现在才回神过来。 宁可唯笑道:“李静安赢了,那他岂不是要给李静安下跪了?”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眼睛一亮,纷纷朝向晋看去,实在是打脸来的太快,都想看看这位一开始认为必胜无疑的 “大宁国手”,此刻作何感想。向晋还能有什么感想,除了想死,没什么好想的。 吕剑也笑着问道: “向晋,你要愿赌服输吗?”向晋一愣,还痴痴地望着棋盘,悔恨不已。 秋云看出他不愿,出来说道:“算了吧,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这样。”都这样说了,吕剑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宁可唯也不好多话,虽然她很想说,现在想起大家是朋友了?先怎么不说? 然而她终究是客,就算心里有所不满,也不好直接说什么。好在秦胜寒是个耿儿,立刻站出来说道:“大家是朋友没错,但既然彩头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双方都达成了约定,那么就该愿赌服输。”这好像说的也没毛病,秋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众人又把目光看向向晋,想看看这位是不是要履行诺言。商洛更是直接问道:“向晋,你怎么说?服不服输?”向晋神色痛苦,要他给李静安下跪,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好歹也是个热血少年,也是有着士可杀不可辱的信念。然而,他确实是输了,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自己怎么就突然输了,但就是输了。 输了就要认,若是狡辩不认账,只怕以后在这些人前就再也抬不起头来。 当然给人下跪了,一样抬不起头来,而且还有御兽谷的事……想到这里,向晋真是油然而生一种悲凉之感,感觉自己真是命运多舛,时运不济。 自己怎么就遭遇到了这么多不幸呢,以前不这样啊。认真回想就会发现,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李静安,若不是遇见李静安,他的人生岂能如此。 他望着眼前的 “仇人”,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实在太恨了。 “算了,就这样吧。”这时,李静安突然开口说道。众人一愣,没想到李静安竟然开口放过向晋。 向晋也是一愣,自己还在想怎么报仇的事,他怎么就放过自己了?他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 秦胜寒不解问道:“为什么啊?”在她看来,向晋之前那么针对李静安,那李静安怎么反击都不为过,为什么要放过向晋呢。 她嘟着小嘴,觉得李静安不够杀伐果断,她不喜欢。李静安平淡地说道:“本来就是切磋玩玩,没必要当真,而且我也不是他的长辈,跪什么跪,就这样吧。”他倒不是真的同情向晋,以他的性子,哪怕彩头是让向晋去死,他估计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只是他觉得,一个人不该给除自己父母长辈之外的人下跪,仅此而已。 向晋与他是同辈,大家都是同学,让向晋给他下跪,他觉得自己受不起,所以算了。 听李静安这么说,秦胜寒只得放弃,不过还是说道:“可以不跪,但必须喊一声主人,这样才说的过去是不是?”这位是真的不嫌事大,其余人也觉得有意思,这种捉弄人的感觉最爽了,他们岂能放过,纷纷表态, “就是,下跪可以免了,但主人不能不叫。” “向晋,快喊主人,要愿赌服输。” “对啊,向晋,喊啊。”……向晋真的是想骂人,心想你们一个个地有病是吧,人家都说了算了,你们还搅和什么? 但现在群情激奋,他又确实输了,没办法只能绷着个脸,对李静安喊了一声。 “主……主人。” “嗯。”李静安应了,下跪可以不受,但这个却是无伤大雅的。也该给向晋一点教训,不然这家伙总不消停。 蛤蟆山庄 第九十章连赢 赌约的事说完,吕剑由衷赞叹一句, “李静安,你还真是厉害,才学没多久,就能下赢向晋。看来郡主说的没错,你果然很聪明。”李静安神色平淡,没太高兴。 倒是秦胜寒高兴得满脸红光,笑着说道:“那可不,我早先就说了李静安厉害,你们非不信。”向晋冷哼一声说道:“要不是我大意了,未必会输。”秋云转头看来,说道:“向晋,你这就没意思了,输了就输了呗,大方点承认有什么的,又没人说你什么,干嘛非要嘴硬?”向晋被说的脸一热,冷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吕剑却是搓了搓手道:“李静安,要不我俩来一局?”秋云笑道:“怎么?你技痒了?”吕剑笑道:“刚才看他下棋,觉得他后面的谋局很不错,我想看看他能不能守住的我进攻。”转头看向李静安道:“怎么样李静安,要不要试试?”李静安道:“随便。”他本来是不想玩的,但看这些人这么无聊,要是不答应的话,这些人肯定又会给他找其他事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也只能答应。 再说了,下围棋对他来说还挺不错的,反正只坐着又不需要干嘛。见李静安答应,吕剑立即去清理棋盘。 边上的秦胜寒笑问道:“你们要不要也搞个彩头?”吕剑立刻摆手道:“算了吧,我们就是玩玩,没必要搞那些。”他才不愿意呢,倒不是他觉得自己会输,而是觉得意思不大。 他已经看出郡主对李静安十分看重了,要是他再去整李静安,给李静安下套,那不是得罪人嘛。 他没那么傻。李静安点点头,当然也不愿搞那些无聊的。见他们这么说,秦胜寒也不好再说什么,安静地站在一旁观看。 还是先猜先,李静安运气是真的差,又猜错了。吕剑嘿嘿笑道:“那不好意思了,我先行一步了。”说着,就落了一子。 李静安没说什么,认真回忆了一下向晋的布局,然后才开始落子。两人你一子我一子,很快就下了起来。 只是,下了五十来手后,秋云忍不住惊咦了一声。旁边的秦胜寒问道:“怎么了?”秋云托着尖尖的下巴说道:“这李静安是个怪物吧,他的棋艺好像一下子升高了好多?”秦胜寒没太明白,问道:“什么?”秋云指着棋盘上的棋子说道:“先前李静安和向晋下棋时,一开始只能被动防守,前二十手,可以说那时他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然而这才过了一局的时间,你看李静安的棋路,已经比先前成熟了很多,而且也不再被人压制了,反倒是吕剑……”笑了笑,后面的话没说。 吕剑自己却说了出来, “反倒是吕剑被压制了,难以动弹是不是?”秋云笑道:“你自己知道啊?”吕剑拍了拍脑门, “我当然知道了,可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家伙……真的太恐怖了,我一开始还在想要不要让他几子呢,现在看来,应该是要他让我几子了。”他啪的一声落下一子,但旋即就被大军淹没了。 他摇头叹息, “哎,全无活路,虽然没死透,却也活不了,算了,不下了,我认输了。”众人吃惊,这才下了多少手就开始认输了啊。 但仔细一看棋局才发现,吕剑的黑子确实难有活路,好像往那边都走不出去,已经被逼入死境之中了。 向晋也是大感意外,吕剑的棋艺比自己好,但算了算时间,怎么吕剑反倒比自己败得快些了。 他不解,连忙过去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自己此前在施展的布局吗? 这布局是他从棋谱上学来的,只是他没学精,加之自己又粗心大意了,这才没能赢过李静安。 而此刻李静安竟然直接复刻了他的布局,还用得十分精妙,直接把吕剑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这太恐怖了吧?”哪怕他对李静安不喜,此刻也不禁被李静安的学习能力所震惊。 要知道,那个布局他才施展了一半,后面的根本来不及布置。而李静安却能在没看过完整布局的前提下,将布局复刻下来,这种能力,真是让人惊讶。 吕剑投降认输,一旁的秋云也有些心动,说道:“你让开,我来试试。”吕剑笑道:“大魔王要出场了么?”秋云的棋艺极高,就连郡王秦定都夸赞过,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称呼她为大魔王,倒也不算夸张。秋云笑道:“连我的坐骑都被宰了,我能不出场么?” “去你的。”吕剑笑骂了一声,也不生气,大家都是朋友,开开玩笑,也没什么。 双方棋局再次摆好,又是李静安猜先。与先前一样,李静安还是猜单。 只是这次有些意外,竟是猜中了。吕剑笑道:“总算是中了一回,这次你先手,看能不能连战连胜?”李静安没太在意这些,还是按照先前的布局开始下棋。 而秋云不敢大意,已经是小心谨慎地开始琢磨每一步棋了,生怕出现纰漏。 两人很快下了起来。向晋望着李静安的落子,又疑惑了起来, “嘶,这布局好像和之前一样,但好像又不一样……不对,就是不一样,他加入了很多的变化,已经是另一番布局了。真恐怖,才刚学就有了这个实力吗?还是他本就学过围棋,只是刚才一直装作不会,好一鸣惊人,在人前炫耀?呵,真是个阴险的家伙。”另一边,吕剑看着两人的落子,也皱起了眉头, “先前这家伙和向晋下棋时,落子那么慢,每一步都要考虑很久,但现在却好像是疾风骤雨一般,落子飞快。嘶,神奇,秋云的棋路沉稳坚固,按理说和这样的人下棋,应该要谨慎小心很多吧,每一步都应该仔细推敲才是,怎么他却像是知道秋云每一步的落子一般,秋云一落子,他就反击了,这……”吕剑摇了摇头,对李静安实在看不懂。 而秋云,更是头大如牛,额头上汗珠滚动。她先前在边上看,没发现李静安有这么厉害,怎么自己一上场,李静安就好像又变强了数倍,让她根本难以应付。 双方又是几个子落下后,秋云望着蠢蠢欲动的黑子,还有已经被分割成无数小块的白子,怔怔出神了许久。 最终不得不叹息说一声, “我败了。”听到她认输,商洛忍不住多看了李静安几分,心道:“不愧是你,竟如此之强。” “好快!”秦胜寒直接发出由衷地感叹。也的确是快,反观这三局,是一局比一局快速。 让很多人都费解,按理说,向晋的棋艺最差,要下赢他,应该是花最少的时间才对,而秋雨的棋艺最好,应该花最多的时间才对,然而事实完全相反。 其实道理很简单,第一局时,李静安还处于适应阶段,当然下得慢了。 他要熟悉规则,学习布局,和一些巧妙套路,总得花些时间。等他适应完后,与吕剑再下第二局,他就不用去考虑规则什么之类的了,只需要着重于布局就行。 这也得花些时间,但肯定比第一局短。到了与秋云的第三局,他差不多已经算是个完全体了,已经熟稔了这些规则套路,并知道如何进攻反击,当然下得快了。 他本来就擅长推演计算这些,再加上此前的半个月,他一直和危璞在藏书阁里推导功法,这方面的能力又进一步加强了,当然就厉害了。 秋云吐出一口浊气道:“哎,自愧不如。喂,李静安,你真的是刚学的吗?”其他人也有此问。 向晋更是眼中透着精光,紧紧盯着李静安。李静安轻嗯了一声,心想不是你们才教的么,还问这种蠢问题干嘛? 向晋失望,觉得李静安肯定在撒谎。吕剑啧啧道:“真是不敢相信,你这才下三局,不对才四局,你就有了这么高的实力,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他眼里又是崇拜,又是嫉妒。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秋云也说道:“虽然很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你的悟性真的有点恐怖,感觉都可以和那家伙拼一把了。” “那家伙?”李静安不解,不知道她说的谁。秋云笑道:“就是楚城第一天骄,被称为魔童的页天鸣。”李静安随口问道:“他下棋也很厉害?”秋云轻哼道:“他不是厉害,他是恐怖。你知道吗,我十一岁那年和他下过一局,你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吗?他竟然在棋局里设局整我,把我拖到生死边缘,反复碾压,真是让我生不如死,心力交瘁。要不是后来有人轻轻拍了我一下,我想我可能都被他熬死了。”李静安皱眉, “下个棋,有这么恐怖?”秦胜寒接话道:“真的有,那次我也在。我光是看棋都感觉后背发凉,胸闷难受,真的太恐怖了。”李静安讶异。 秋云又说道:“下棋的时候,我们都是全身心投进去的,心神都关注在棋局上,他要是在棋局上布置陷阱,我们也是能够感同身受,所以和他下棋,还是不能太投入了,不然肯定会被他整死。”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来气, “那次我回去后,还生了一场大病呢,请来的医生说我是魂儿丢了,还让我爹站在大门口去喊魂,我这才好了。”李静安点点头,他也知道喊魂。 听说小孩儿受到惊吓后,只要让家长在黄昏时,站在门口大喊小孩的名字,便可以把魂儿喊回来。 “郡主,午宴准备好了。”几人正交谈间,突然郡王府的管家前来喊道。 秦胜寒说道:“大家都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饭吃了再玩。”众人齐应,一起往回走。 蛤蟆山庄 第九十一章神之一手 来到大堂偏殿,已经有一桌美味佳肴备好了。众人各自落座,没有意外,李静安又被秦胜寒拉到了边上坐下。 至于于泽杨和宁可唯,自然只能在末座。不过两人也不在意,反正有吃的就行。 除了他们这一桌,旁边的正厅还有一桌,那是给主客的,王爷可不会和这一群小孩子掺和在一起。 只是,虽然不同席,但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好比此刻,王爷未到,这些人就不能先动筷。 一帮子人望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个个口水直咽。尤其是宁可唯,她本身就是个吃货,又看到这种制作精良,色香俱全的菜肴,早已是按耐不住,难以把控。 要不是她还有一点身为女子的矜持没有泯灭掉,只怕早就大造起来了。 众人等啊等,等啊等,等了许久,还不见王爷到来,便有些不满。不过当着郡主的面,他们也不敢发作,只是那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秦胜寒也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来。她站起身来,走到一旁问道:“宋伯,父王怎么还没来?”管家宋伯说道:“王爷在和田门主下棋,想来应该结束了吧。”他才从那边回来,离开前看到棋局已经接近末尾了,应该很快就结束了才是,只是不知道为何人到现在都还没过来。 看到郡主等着急了,便说道:“我再去看看?”郡主看了看身后翘首以盼的众人,想了想道:“我去吧。”她怕宋伯去了不好催促郡王,所以打算自己去催。 宋伯自然没有意见,点点头。秦胜寒转过身对众人说道:“几位,再等等,我父王在和田叔下棋,应该快结束了,我去看看。” “欸,郡主,我们和你一起去吧。以前一直听说田门主棋艺高超,只可惜未曾见过,今天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见识一下了。”秋云站起来说道,她是真的想看高手下棋。 “是啊,郡主,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你一定要带我们见识见识。”吕剑也说道。 其余人也都附和。只有宁可唯和李静安苦着个脸,心想别人下棋有什么好看的,就不能先吃饭? 他俩实在是饿了,虽然先前来之前刚造了一只鸡腿,和一个烤红薯,但隔了这么长时间,也早就饿了。 然而其余人都打算去,他们也不能不去,没办法,只能跟着站起身来。 郡主见状,笑着说道:“好,大伙一起去看看。”于是,一大帮子人又往东苑的一座凉亭赶去。 到了凉亭,果然看到秦定和田句正在下棋,只是看两人的神态,却是各不一样。 田句是严阵以待,表情冷酷;而秦定则是皱眉凝思,神情苦恼。显然,秦定陷入了劣势,正举棋不定。 众人在郡主的带领下,很快把两人围了起来。大概是太过专注了,哪怕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两人也没什么反应,还是紧盯着棋局。 见王爷没发话,其余人也不好打招呼,便也跟着看起棋局来。目前田句执白棋处于优势,更准确地说,是大优势,已经差不多将秦定的黑棋逼入死地了。 胜负了然。但看秦定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放弃,还想做垂死挣扎。秋云摇了摇头,心道:“各路都被堵住了,已经没了生的机会了,哎,王爷输了。”秦胜寒也心中想道:“父王的棋虽然布局沉稳,但还是抵抗不住田叔的攻势,两侧已被夹击住了,外援又无法连成一片。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其余人也都看出了局势,纷纷摇头。 只是王爷没认输,他们也就不好插话。李静安也望着棋局,只是他的神情却是忽明忽暗。 突然,秦定落下一子。众人眼睛一亮,好像还有戏。但马上又黯然了下去,因为田句又挡下了王爷的突围,而且把优势进一步扩大了。 众人唏嘘,没想到王爷想了这么久的一步棋,却还是没起到什么作用,看来胜负已定了。 秦定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虽然他极其不愿认输,但事到如今,也没了办法。 他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黑子,然后缓缓抬起头来,苦笑道:“哎,算了,输了。”田句也放下棋子,微微一笑, “承让。”秦定一抬头才发现周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愣了一下,随后笑道:“都是来看本王笑话来的?”其余人知道王爷在开玩笑,纷纷拱手行礼, “王爷。”秦胜寒笑着问道:“父王,你今天又输了几局?”这话有点噎人,秦定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故作嗔怒道:“怎么说话呢?你父王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堪一击?”秦胜寒抱着父亲的胳膊甩了甩道:“当然不是,只是下棋嘛,就一言难尽咯。” “你……”秦定对这个女儿宠爱异常,也懒得说她,又看到其他人纷纷笑道:“大家都饿了吧,走,去吃饭吧。”伸手又向田句一请, “田兄,请。”田句自然不会走在前面,伸手让王爷先行, “王爷请。”二人在前,一起往回走,其余人也都跟上。只是没走多久,宁可唯发现李静安没跟上来,还在那望着棋局,便回头喊了一声, “喂,李静安,你还在看什么,走了,吃饭啦。”众人被这声音惊动了一下,纷纷回头看去,就连秦定也都回头了。 实在是李静安这个名字,让他印象深刻。只是就在众人回过头的瞬间,他们就看到李静安捏起了一颗黑子,然后缓缓落在了棋盘当中。 众人面面相觑,秦定和田句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回到凉亭。秦胜寒以为李静安的行动惹怒了父王,连忙跟上前去, “父王,李静安不是有意的,你可千万不要怪罪他啊。”秦定没理会,三步并两步地来到凉亭,然后看了一眼棋局。 只是一眼,他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田句也赶了过来,看到棋局后,也是一惊。两人一同看向边上这位少年,眼中都充满了惊讶。 其余人也是一样,纷纷转头看向李静安,想不通李静安是怎么想出这一步的。 因为李静安那颗子的落下,又让衣已经全无生机的黑子又活了下来。之前秦定的黑子被白子逼入到了绝境,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但李静安在外围下了一颗子后,又打开了一条通道。虽然还是白子优势,可黑子也没死透,还能再下。 秦定想了想,然后笑道:“田兄,再来?”田句正有此意,也不坐着了,直接拿起一颗子就落了下去。 秦定也抓起了一颗子,正要落下,但想了想却没动手,而是把棋子交给李静安,笑道:“你来吧。”李静安没有拒绝,他也想看看自己刚才推演的那一步棋到底行不行。 他接过棋子,然后迅速地落在一个点上。田句望着这颗落子,顿了顿,也没太在意,又继续下,想进一步猛攻,好一举拿下对手。 局势似乎也好像是顺应他的意思在行进,李静安的落子只是让黑棋活了一时半刻,但还不能完全挽救,局势依旧不容乐观。 众人又是微微摇头,虽然刚才李静安那一步棋很妙,但终究抵挡不了大势。 秦定也在心中叹息, “没办法了,先前的劣势太大,哪怕能救活一路,也是无济于事,终究还是输。”田句看准时机,一子落下,直接斩掉李静安的一条大龙。 众人齐惊,大龙都被斩了,看来胜负已定了。秋云心道:“没了,之前输太多,现在想要挽回,已经不可能了。”吕剑也道:“李静安先那一手倒是下的秒,只可惜后面这几手有些平庸了。不过,刚学没多久,能下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哎,只可惜……”边上的向晋却是冷哼连连,心道:“还以为你真能扭转乾坤呢,还不是庸才一个。浪费时间。”秦定也是摇了摇头,更是出声道:“算了,没办法了,已经回天乏术了。”然而就在他这句话刚说完,李静安忽然在右路落下一子。 回天乏术?是一子惊起千层浪。那颗子的落下,直接把秦定惊得呆住了。 就连对面的田句,也很难保持面上的严肃。其他人更是大惊出声, “这……这怎么可能?局势扭转了?”秋云瞪大了眸子, “他怎么做到的?”吕剑也是惊呼, “妙!太妙了!他怎么想出来的?”边上的向晋也是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不敢做声。 商洛嘴角露出一抹骄傲的神色, “不愧是你,这样都能翻盘。”秦胜寒更是欢呼雀跃,拉着父亲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作为对手的田句也有些不敢相信,他连忙落下一子,企图改变局势,然而李静安紧随其后,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局势真的是完全逆转了,之前是黑棋被追着打,但此刻却是白棋被压着打,更惨更凄凉。 田句试图挽回局势,只可惜乾坤颠倒,他已经无能为力了。没办法,最终只能选择投降。 他抬起头看向李静安,问道:“你是怎么想出这一步的?太不可思议了。”秦定也说道:“别人都是恨不得尽力保全自己手上的棋子,他倒好,直接把那条大龙让出来给你斩,真是让人意外。”田句苦笑道:“但就是因为这条大龙,耗费了我太多的棋子,把我绝不大部分的兵力全都陷在了这一块。而他只需要巩固外围,伺机发难便可。哎,终年打雁终被雁啄眼。我输了。”秦定哈哈笑道:“难得听见你说这三个字,这是今年头一遭吧。”田句笑道:“也是这两年来头一遭。”秦定笑容戛住,两年来头一遭,这不是说他两年来都没赢过嘛。 其余人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纷纷看向这位王爷。秦定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干笑连连。 幸好边上的秦胜寒开口说话了, “父王,李静安帮你赢了棋局,你是不是要好好赏他啊。” 蛤蟆山庄 第九十二章无功不受禄 秦定连忙说道:“对,没错,我肯定要重赏他。”转身看向李静安,问道:“李静安,你想要我赏赐你什么?”李静安拱了拱手道:“无功不受禄,不用赏赐。”秦定道:“欸,你帮我赢了棋局,怎么能说无功呢。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能答应。”李静安有些无语,他本来就没打算帮任何人,实在是他无聊,刚好就看到了一个可能,想试试罢了,与其他人无关,这位王爷是输是赢,他根本不在乎。 但看这位王爷这么执着,要是自己再拒绝,反而显得矫情,而且对方肯定不罢休,还要拉扯。 他不愿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随口道:“我最近想炼丹,只可惜没有炼丹炉,如果可以的话,王爷借我一鼎炼丹炉吧。”秦定大手一挥道:“不用借,我送你一鼎。”又反应过来,问道:“你要炼丹?你是炼丹师?”据他所知,李静安应该是来自乡下才是,怎么可能会炼丹。 如果是说在学宫学会的,那也不可能,因为时间太短了,怎么可能有人短短半个月就能学会炼丹的,那又不是炒菜。 李静安道:“不是,只是最近在学,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会了。”秦定点点头,不过也还是有些吃惊。 没想到李静安会对炼丹有兴趣,要知道这玩意儿学起来可不简单,而且需要大量练习。 而练习就需要各种的药材和灵炭,耗费颇高。这可不是一般家庭的人能够学的。 他有些疑惑,不明白李静安为何选这一条路走。不过他还是说道:“嗯,既然如此,我就送一鼎炼丹炉吧。”说着,便从一件咫尺物里取出一个鼎炉来,介绍道:“这是四羊太方鼎,由墨家打造,品秩虽不算太高,不过炼制七品以下的丹药,都没什么问题。你看看。”李静安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一点的庞然大物,有些出神。 原本他只是想随便要一件,没想到王爷竟然直接送他这么大一件。而且,看这制作的精良程度,一看就非凡。 虽然王爷说是品秩不算太高,但他绝对不能这么认为,这多半是一件品秩颇高的炼丹炉。 “这……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秦定却摆手道:“只要合适,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秦胜寒也道:“就是,李静安,只要你喜欢,这不算什么的。”李静安还能说什么,只得拱手道了一声 “多谢”。但是这么大一个物件,他怎么带走啊。旁边的田句似乎看出了他的难处,走出来笑道:“小兄弟,既然王爷送了你一件东西,那我也送你一件吧。”李静安转头看来,心道:“你干嘛要送我?我也帮你了?”连忙又拱手道:“无功不受禄,那怎么行?”田句解释道:“你下的那步棋惊艳到了我,能见识到那样一招妙手,实在是一大幸事。我虽然输了,但受益颇多。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感谢你。”李静安皱了皱眉,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些吧。 不过仔细一想,大概又明白了。对方应该是冲着王爷的面在送自己东西。 说是送自己,其实是在给王爷送。因为不管如何,只要自己接下了礼物,都会算一份王爷的情,这是在帮王爷。 李静安有些无语,但又无法拒绝,于是只好拱手再次道了一声多谢。田句也从咫尺物里拿出一样东西来,竟然是一把做工精良的匕首。 李静安困惑,心想送自己一把匕首干嘛,自己又不需要。然而吕剑看到这把匕首,却是惊呼了一声, “这是墨蛟?”田句忍不住多看了吕剑一眼,笑着说道:“这位小兄弟认识?”吕剑点头道:“我曾在一本兵器谱上看到过,这应该是一把灵器吧?”一般的兵器分为四个等级,分别为宝器、灵器、仙器和神器。 神器自从当年那场大战下来后,就没再出现过,而仙器也是寥寥无几,只有那些人间大佬才有。 而灵器,是指有了灵性的宝器,算是寻常修者里武器最高的等级了。众人没想到,这位竟然直接拿出了一把灵器来,出乎大家的意料。 田句点头, “正是。”听到田句承认,众人眸子闪烁,纷纷艳羡地看向李静安。一旁的秦定开口道:“听说这把墨蛟乃是前朝遗留下的宝物,曾在不少大能手中辗转,当年灭仙大战,也杀过不少仙人,没想到在你手里。”田句笑道:“世事无常,得了一点机遇、”又看向李静安, “来,小兄弟,收下吧。”李静安有些惶恐,实在是这件东西太过贵重了。 虽然对方不是冲着自己送的,但东西毕竟是到了自己的手上。这一份人情要是欠下了,以后不知会有多少麻烦事。 他不愿接。看到李静安没接的意思,田句眯眼道:“小兄弟不愿收?是看不起吗?”李静安心里直翻白眼,心想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但没办法,也只能连连摆手,装出十分受宠若惊的模样说道:“不敢不敢,怎么敢看不起,实在是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田句道:“欸,正所谓美女配俊男,宝马赠英雄,你棋艺非凡,见识广远,这匕首配你最好了。”李静安心想这棋艺好不好与匕首有个鸟关系,但人家既然这么说了,自己又不好反驳,只能接过, “那多谢了。”田句笑道:“这就对了。”又说道:“另外,这不仅是一把灵器,还是一件咫尺物,你可以把这个炼丹炉装进去了。”李静安眼角一挑,他起初是对这玩意儿不以为意的,但一听说是咫尺物,瞬间来了兴趣。 因为有了咫尺物后,他就能省去好多麻烦,再不用为背负那些重物而苦闷不已了。 不过他没用过咫尺物,不知如何使用,问道:“那个……这怎么使用啊?”田句也是很有耐心,说道:“你先滴血在这匕首的护手上,与它缔结契约,等心意相通后,便将你的炁包裹住你想要收纳的东西,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但记住,这东西只能收纳死物,不能容纳活物。” “是。”李静安点点头,立刻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匕首的护手上。 那护手是个蛟头,当血滴入后,便好像是那蛟头将血吸进去了一般。片刻后,李静安身形一颤,脑海中好像突然多了一个念头,好像与什么连接上了似的。 李静安试了一下,想让那匕首悬浮起来,结果一下就办到了。李静安不由得大喜, “这便是心意相通?”他拿好匕首,又按照田句教的方法去收纳那个鼎。 先是用炁将鼎包裹,而后心意相通, “收!”瞬间,那炼丹炉被他收进了匕首内,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炼丹炉所在的位置,而且能随时把它拿出来。 对于这件礼物,他是喜欢的,于是又朝田句拱了拱手, “多谢田门主。”田句笑了笑,说道:“如果有机会,多来我半边门做客,我很想与你好好切磋一盘。”收了人家的东西,自然不好拒绝,李静安拱手道:“一定。”众人望着他,眼里满是羡慕的神色。 都在心想,这么好的事,怎么没落到自己头上。尤其是向晋,可以说差点嫉妒得扭曲了面庞,心道:“真是狗屎运,不就是下了几步棋嘛,就能得到这样的殊荣,真是捡了狗屎了,该死,真该死……”他现在后悔不已,心想要不是自己当初非要和李静安比,李静安就不会被那些人哄抬着学棋。 李静安不会下棋,就不会赢了自己,还赢了吕剑和秋云,就不会在大家面前露脸了。 这时,就更不会得到王爷的赏赐和田门主的欣赏了,那他怎么可能有这两样宝物。 哎,他后悔万分,但于事无补。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便一起去吃饭。 因为李静安的缘故,王爷干脆让大家在一张席上吃饭,这也是难得的殊荣。 要知道这些人平日里来,能见到王爷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吃饭,实在是身份悬殊。 而且大人与小孩一般都是不一桌的,除非你有什么特别的身份。所以这些人以前虽然经常来王府,但基本都没和王爷在一张桌子上吃过。 这次因为李静安,他们算是 “鸡犬升天”了。也因此,众人看向李静安的目光,愈发钦佩,席间聊天,几乎都是围绕李静安在进行。 这就让李静安有些难受了,他只想好好吃个饭,但这些人一直在说他,一直在问他,搞的他都不好发挥了。 倒是宁可唯,因为没人理会,发挥得极好。那一盘盘菜,转瞬间就被她消灭了,让人惊叹。 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只有向晋一个人闷闷不乐,因为没人搭理他,让他十分难受。 可他又不愿和大家一起聊李静安,这就让他更加被边缘化了。秦胜寒笑道:“李静安,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想出那一步棋的?”秋云也说道:“我们先前在那看了半天,都以为必输无疑,想不到你能扭转乾坤。你可真是个天才。”秦定和田句笑了笑,心说能看出那一步棋,虽然不易,但也算不上天才吧。 毕竟有时候运气好,也是有的,但吕剑的一句话,却让他们大受震撼, “说实话,就你刚才表现出的棋艺,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学棋的人能有的水平,你以前真没学过吗?”李静安摇了摇头,只想吃菜。 秦定和田句对视一眼,随后一起看向李静安。秦定问道:“你才刚学棋?”李静安嗯了一声。 秦胜寒说道:“可不是嘛,他的棋就是我们教的,而且还是刚刚教的,算起来,他总归才下四盘棋,是不是?”其余人点头。 秦定和田句更加震撼了,如果先前说李静安可能有运气的成分,但一个刚学没多久,就能看出那一步来,能下到那个水平,就一定不是运气了,而是真的有本事。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震撼无比。 蛤蟆山庄 第九十三章晏椒 饭毕,各自退场。秦胜寒领着众人去逛花园,就当饭后散步了。而秦定则来到宋伯面前,问道:“如何?”宋伯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秦定点点头,心安了不少,又问道:“那你觉得他如何?”宋伯笑道:“可能是天生的主角吧。”秦定疑惑, “什么意思?”宋伯说道:“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成为那些人的中心的。但自从他来到后,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身上,聊天交谈,也都是以他为中心。就连群主在他身边,都显得有些黯淡无光。”秦定点头, “方才在饭桌上,我也发现了。以前那些人多是在聊寒儿,但今天几乎所有人都在说他,包括寒儿。”宋伯道:“可问题是,他似乎并不太愿意说话,也没什么大的动作。但即便是这样,他还能全场瞩目,真是让人费解。”秦定摸了摸下巴, “看来你说的没错,有些人天生非凡,生来就是主角吧。”宋伯说道:“那王爷的意思是?”秦定道:“不用干涉他,不过如果他有需要,我们郡王府一定鼎力支持。”宋伯有些意外,他知道王爷会因此而对李静安看重,但没想到看重到这个地步。 不过既然是王爷的决定,他也不多说什么,照办就是了。…… “下午我们去哪玩?”吕剑问道。 “去兰轩寺呗,听说兰轩寺的桃花开了,现在去正是时候。而且,正好可以去拜拜佛。”秋云提议道,她母亲是个信佛的人,她受到感染,也对佛家心生好感。 至于释空的事,她只能认为是个意外,并没多大的影响。 “好,那我们就去兰轩寺。”秦胜寒点头同意,其余人自然没有意见。 “坐马车还是骑马?”吕剑问。秦胜寒道:“当然是骑马了,坐马车多慢啊。”宁可唯好奇问道:“你们不是有灵兽吗,不能直接飞过去?”她其实还想过一把御兽飞天的瘾,那种俯视大地的感觉,让她十分喜欢。 一旁的秋云解释道:“不行的,楚城是重城,上空有结界,任何人都不能御兽凌空,包括御剑飞行,御风远游,这些都是禁止的,一经发现,肯定瞬间就会被打落。”宁可唯点点头,难怪她先前在大街上看到那么多坐骑,却没一个飞起来的,原来都被禁止了。 众人来到马厩,各自选了一匹马。因为大家都是练过的,即便以前没骑过马,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最多就是没那么舒服罢了。 一行人策马出了郡王府,直逼兰轩寺而去。李静安等人也算是体会了一把鲜衣怒马的感觉,说真的,这感觉还真不错。 难怪那些大族子弟都喜欢纵马游街,原来是这种感觉。……顾家。正在院子里射箭的陶嘉实,突然转身朝门口看去。 那边有一个小厮跑了过来,拱了拱手道:“陶公子,他们往兰轩寺去了。”一旁的顾磊笑道:“兰轩寺在城外,还真是给了你一个好机会。怎么样?要不要动手?”陶嘉实握了握弓箭, “你找的人呢?”顾磊拍了拍手,很快一个人影落在了院子中。来人,细眼塌鼻,宽嘴黑脸,四五十岁的样子。 他穿着一件深绿色袍子,浑身散发着阴险诡谲的味道,让人不太想靠近。 顾磊介绍道:“这位是妖族的晏椒先生,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他谈。”陶嘉实看了这位透着危险气息的妖人一眼,问道:“你有什么本事?”晏椒微微一笑,然后走到一旁的树下,随手折断一根树枝,对着那根树枝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树枝便迅速枯萎了下去, “毒,便是我的本事。”顾磊笑道:“晏椒先生是黑曼青蛇所化,他的毒功已经炉火纯青了,绝非一般人能够抵抗,只要吹一口气,就能杀死一个人。”陶嘉实皱着眉说道:“页少说了,现在不能杀他,不然会被暗影卫缠上。”晏椒笑问道:“那陶少想他怎样?”陶嘉实回想了自己这本个月的耻辱,面庞逐渐扭曲, “我要他生不如死,屈辱地活着,我要他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永世都抬不起头来。”晏椒一脸懵,心想这位在说什么啊。 倒是一旁的顾磊,神情有些玩味,又不禁想起了那个传闻。忍不住问道:“嘿,陶少,你真的被十几头灵兽给那啥了?这是真的?”陶嘉实猛然回头,怒目而视。 顾磊连忙摆手道:“好好好,我不提了,我不提了。”看这位的反应,那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忍不住又多看了陶嘉实几眼。 晏椒问道:“陶少,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生不如死倒是好办,我只要给他下毒就成,但让他屈辱地活着,让他成为所有人的笑柄,这怎么做?”陶嘉实一愣,他哪知道怎么办? 他又没搞过这种事。难道也让李静安跟自己一样,被十几头灵兽给那啥了? 这方法是好,但去哪弄那么多灵兽来,而且也没那么多看客啊。要知道自己当初可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陶嘉实不敢再细想,越想心里越难受。 看他为难,旁边的顾磊说道:“要不这样,在他脸上留点东西,刻几个字怎么样”陶嘉实仔细一想,眸子一下就亮了, “欸,这个好。只要有那几个字,他以后都抬不起头了。嘿嘿,可以,这个真可以。只是刻个什么字呢?”顾磊笑道:“刻上你名字。”陶嘉实道:“滚滚滚,刻我名字,那不是让人知道是我做的吗,不行,得刻点其他的。”他想了又想,忽然问道:“欸,你看刻个‘傻x崽子’怎么样?”顾磊笑着说道:“这么繁琐的几个字,能刻清楚吗?”一边的晏椒说道:“可以,我会用我的毒牙给他刻,保管他一辈子都洗不掉,除非他不要脸了,把脸皮扒下来。”陶嘉实拍手, “欸,这个好,就这个了。你快去办吧。”晏椒没有离开的意思。陶嘉实奇怪,看向一旁的顾磊,后者说道:“陶少,找人办事,是很辛苦的。”陶嘉实恍然, “哦,对了对了,我忘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张赤色贝卡来,问道:“什么价?”晏椒望了他手里的赤卡一眼,有些意外。 因为贝卡一般有五种颜色,从高往低分别是黑、白、赤、黄、青。想拥有赤卡,这说明本人的资产至少过百万,这才能申请使用。 没想到这位小小年纪,竟然就有赤卡。不过一想到对方的身份,便又明了。 陶大人的儿子,岂能没钱?他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万,先付一半,剩下的一半等我把事情办妥了再给。”陶嘉实一听是二十万,有些心疼。 他家虽然有钱,但二十万也不是一笔小钱,更何况还是他的零花钱。他有些舍不得,但又想到能洗刷自己的屈辱,便咬了咬牙,还是给了出去。 晏椒也拿出一张贝卡来,只不过是黄卡。两张卡叠放在一起,很快卡上有阵图显现,建立起了连接。 这时候,陶嘉实心意一动,便将卡里的钱转了过去。晏椒感应到了,微微一笑, “多谢陶少。”陶嘉实收回自己的赤卡,说道:“记住,事情办妥当一点,郡主还在那里,千万别把她牵扯进来。不然,没人能保得了你,还可能把我给牵扯出来,知道吗?”晏椒笑道:“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会妥善处理的。”说完,这位妖人身子一晃,便化作一条青黑巨蛇,从院墙翻墙而出了。 陶嘉实皱了皱眉,转头看向顾磊,问道:“这人靠谱吗?他什么境界?”顾磊道:“目前是化形境巅峰,虽然妖丹未成,但实力已经不俗了,放心吧,李静安绝不是他的对手。”陶嘉实点点头,放心不少。 拿起弓箭又射了一箭,箭头准确没入靶心,颤鸣不已。……到了兰轩寺。 一行人刚下马,就有小和尚跑来牵马,服务周到。也不奇怪,兰轩寺作为方圆百里最大的寺庙,平时能来的都是达官贵人,非富即贵,寺院自然会派人专门伺候。 众人下了马,刚到寺门,就看到一个功德箱立在门前。秋云二话不说,从怀里几千贝票来投了进去,立刻就有和尚跑来,给秋云递香。 秋云接过香,用一旁的香烛点燃后,然后跪在寺门前,诚心拜倒,三跪九叩,十分虔诚。 拜完后,便站在一边,又双手合十,口中默念, “阿弥陀佛……”秦胜寒也上前投了几千,然后也拜倒在地。其余人有样学样,都投了钱进去。 守门的和尚见状,脸上虽无太多表情,但看待几人的目光,却是明亮了几分。 很快,最后只剩下了四个人。李静安、宁可唯、于泽杨还有商洛。只是四人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拜的意思。 秋云皱了皱眉,不过看到三人的穿着就恍然了,猜想三人一定是没有太多钱,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没投。 她作为佛家 “俗世弟子”自然要诚心感化这几位,便上前说道:“佛渡世人,不看贫富,只要有诚意便好,你们不必为了钱少而自惭形秽。”李静安心中好笑,面上却是平静说道:“你说佛渡世人,不看贫富,那我不投钱,是不是也能被他渡?” “这是自然。”秋云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不投了。”李静安笑道。秋云皱了皱眉,但又说道:“可以不投钱,礼佛重要的是诚心,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你跪下磕个头就好了。”李静安又问道:“那我不磕,他是不是也渡我?” “……”秋云深呼吸一口气,点头道:“是的。”李静安笑道:“那我就不磕了。”秋云望着李静安,怔怔无语。 但又想到李静安杀了释空,这位可能对佛真的没什么好感,也就不强求了。 转头又看向其他人, “你们呢?”宁可唯立即笑道:“我和他一样。”秋云皱眉,又看向于泽杨,后者想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一步,跪下磕了几个头。 秋云神色稍缓,又看向商洛。商洛冷哼一声道:“他也配我磕头?!” 蛤蟆山庄 第九十四章拜佛? 此话一出,瞬间就激怒了看寺门的两个和尚。两和尚齐声大喝:“大胆!”并一起向商洛靠了过来。 商洛瞥了他们一眼, “怎么?想对我动手?”一个和尚道:“你敢对佛祖无礼,不可饶恕,拿下他。”两和尚一起向他抓去,然而他们的手刚一触碰到商洛的肩膀,两人的腹部就各自遭了一击。 两人连忙退开,抱着腹部,跪在地上直吐口水。李静安眼皮一跳, “好快!”这速度超过他的眼力极限,他都没看清商洛是怎么出手的。心中暗道侥幸,还好之前没听那些憨憨的和商洛切磋,不然以对方的实力,只怕一招就能秒了自己。 他之前听人家说过商洛是天才,当时还不以为然,心想商洛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可现在就不这么认为了。他忍不住摇头叹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那两个被打倒的和尚歪歪斜斜站起身来,指着商洛说道:“你等着,有种别走,我让我师兄来会会你。” “快去叫,我就门口等着。”商洛丝毫不惧,摆明了要和他们刚到底。那两个和尚骂骂咧咧离去,等他们走后,秋云站过来说道:“商洛,你怎么这样?竟然这般无礼?”商洛道:“我哪里无礼了?”秋云道:“你凭什么说佛祖不配你跪?”商洛反问道:“那你凭什么觉得佛祖配我跪?”秋云道:“佛祖普度众生,带给我们佛法,让我们摒弃凡尘俗念,难道不该我们跪?”商洛冷笑道:“普度众生?有趣,他哪里普度众生了?他做什么了?” “他……”秋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候,先前那两个和尚带着一大帮子和尚跑了出来,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棍子。 “师兄,就是他,就是他对佛祖不敬。”先前那个小和尚指着商洛说道。 闻言,为首的那个大和尚眯眼打量了商洛一番,问道:“你是哪家的小毛孩,竟敢来我兰轩寺撒野,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商洛冷哼道:“我管你什么地方,想让老子跪,除非你让佛祖先给老子跪。” “大胆!”那为首竖起手中的棍子,愤然道:“我看你小小年纪恶相缠身,目无尊长,必定是被妖邪所侵,让贫僧为你除去恶念吧。哈!”他大喝一声,当头一棍便朝商洛头顶砸下。 商洛连忙闪身后退,来到门口的广场上。那大和尚又高呼道:“众师弟,随我一起擒拿这妖魔。” “是。”一众和尚一起围上,立刻便将商洛围在其中。于泽杨小声问李静安, “我们要不要帮忙?”又不熟,帮啥?李静安摇头, “他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一个打十个没问题。”宁可唯数了数道:“但他们有十一个欸。”李静安看了她一眼, “那你去帮忙分担一个?”宁可唯握了握粉拳,有些意动。李静安吓了一跳,连忙扯住她的后衣领,低声道:“脑残,别多事。”宁可唯失望而回。 其余人也没有帮忙的意思,实在是这件事杂乱,不知道该不该帮,该帮哪边。 秋云眉头紧锁,望着商洛的身影,暗暗咬了咬嘴唇,心想就不该带这个夯货来。 商洛扭了扭脖子,身上发出咔咔的关节爆响。他站在场中,问道:“你们谁先上?还是要一起上?”一个和尚走出, “对付你个小屁孩,我一个人就够了。”说着,一掌便朝商洛打了过去。 商洛嘴角不屑轻哼一声,然后右手成掌,运力拍出。嗡~伴随着震撼人心的龙吟声响起,一条金龙闪过。 那个和尚胸口中了一掌,直接就被打飞了出去,口吐鲜血不止。接着又一个和尚上前,但和先前一样,也被那一条龙打翻在地。 其余和尚陆续跟上,但没有一个人能抵抗那一条龙的攻势,全都败下阵来。 为首的那个和尚一惊,两个眼珠子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心道:“这是乾龙掌!”商洛伸出一只手,朝那些和尚招了招,笑着问道:“你们谁再来?”一个和尚就要走出,然而那个为首的大和尚却是伸手一拦,自己走了出来。 商洛笑了起来, “你要出手了么?”那大和尚走到商洛面前,两人相隔不过十米。李静安皱了皱眉,心想这个距离,以商洛刚才表现出的速度来看,应该能瞬间突袭到那人身前吧? 但那人面上却丝毫无惧,难道是他修为更高?商洛也警惕起来,他虽然不怕对方,但也要小心提防。 其余人也都紧张看着,不知商洛和这个大和尚谁胜谁负。秋云心里更是紧张,她一方面希望大和尚取胜,好给商洛一点颜色瞧瞧,另一方面又怕大和尚下手太重,把商洛打残了。 商洛毕竟算是她的朋友,希望朋友被打,总是不够义气的。她有些深深自责。 其余和尚也都看着,有和尚兴奋叫道:“小子,你惨了,我们明远师兄是七品武夫,你就等着跪地求饶吧。” “明远师兄,让他尝尝你的罗汉拳,让他好看。” “明远灭了这厮,让他下地狱去吧。”……一众和尚叫嚣,个个神情激愤。 商洛不以为然,摆好架势,就等那大和尚冲过来。然而这时,那冷面大和尚却突然走近商洛,然后瞬间变脸,脸上洋溢着喜不自胜的笑容,谄媚无比地搓着手笑道:“这位是少将军商公子吧?我一看就是您。我说呢,怎么今天早上起来,树上的喜鹊叫个不停,没想到是您来了……”一群和尚都呆住了,李静安等人也都呆住了,这猝不及防的变脸速度让人意外。 一个和尚问道:“师兄,这人对佛祖不敬啊。”明远和尚转头怒瞪道:“什么不敬,人家只是不拜而已。只要心中有佛,何必跪拜?”商洛轻笑一声,然后说道:“我心中也无佛。”明远僵了僵,又道:“心中无佛也无妨,佛心中有你就行。”商洛摇摇头,瞥了这人一样,说道:“我还是喜欢你一开始义愤填膺的样子,你恢复一下。”明远笑容立刻收敛了起来,转身对其余和尚说道:“都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过来拜见少将军?”一群和尚一愣,随即全都涌了过来,一起向商洛行礼, “拜见少将军。”商洛轻蔑一笑,又指了指远处的秦胜寒等人, “郡主,少运河使也都在那边。”一群和尚又转过来,朝秦胜寒等人一一拜见。 其实,他们是认识郡主的,因为郡主以前和秋云经常来,他们自然见过。 只是以前郡主来,从不需要人拜见,反倒是郡主经常拜见这里的主持。 这样便给了他们一个错觉,觉得他们才是高高在上的,因此现在就算看到郡主等人前来,也没太在意。 但没想到,今天却来了一位少将军,让他们有些始料不及。而且来的还是商家这位少将军,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哪敢轻易得罪,所以只能服软。 众和尚给那些人纷纷行礼后,就连李静安等人也没放过,也都拜见了一下。 明远见状,问道:“少将军还有何吩咐?”商洛摆摆手, “不用了,都退下吧。” “是。”一众和尚又一起退下,再无半点嚣张的样子。看到这些和尚离开,商洛轻蔑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秋云看着难受,想要说他几句,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商洛也懒得理她,转身看向李静安,笑问道:“你和我一样,也不信佛是不是?”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淡淡一笑。 秋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信?”李静安道:“我都不知道佛是什么,怎么可能去信他。”商洛也道:“都是一些虚无的东西,无端被你们这群人抬高罢了,有什么可信的。”秋云气愤道:“佛怎么就成了虚无的东西?难道佛法是假的?佛法普度众生,也是虚妄的?”商洛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佛法普度了众生,不过在我看来,佛法对世间毫无用处。如果有一天,我能上朝堂说话,我一定谏言皇上灭佛,灭了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秋云脸色大变, “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商洛冷哼道:“乱世不见佛,盛世不见道。佛教兴起了数千年,可每逢乱世,有几个和尚出山救世?当年的灭仙大战,外族抗战,他们有半点作用?大宁的建立,他们可曾出过半分力气?哼,现在天下太平了,盛世繁荣了,这些人就跑了出来,又是四处宣扬佛法,又是修建寺庙。哼,对大宁百姓有何益处?不过是劳民伤财罢了。”他望着大门上那金碧辉煌的三个大字, “兰轩寺?哼,难怪当年龙战开启灭仙大战前,要先踏平这里,要是我,我也一样踏平这里。”众人惊愕,没想到商洛对佛教有这么深的成见,更惊讶于他竟然说出了那个名字——龙战。 秋云也不甘示弱说道:“所以因果循环,龙战踏平了兰轩寺,最后得了报应,被永世镇压在了鬼界大门。”商洛同样冷哼, “他被镇压在鬼界大门与报应可没有半点关系,他是为了彻底诛神,所以才甘愿下鬼界的。”秋云道:“满口胡言,他明明是被太上皇帝打落鬼界的,史书都是这么写的。”商洛道:“史书?你看的吧,那些都是胡编乱造的,正史上可没有这样的记载。”秋云道:“那是因为正史上根本就不愿记载他的名字,因为他是魔鬼。天下大乱,战乱频频都是因他而起,没有他,就不会有那些战争。”商洛道:“没有他,也就没有我们。别忘了,仙人时代,我们凡人低贱如蝼蚁,是被他们当作玩物和祭品的存在。像你这样的,以前说不定就要被拿去献给仙人,做他们的禁脔。” “无耻!”秋云大怒,挥手朝商洛的脸打去。 蛤蟆山庄 第九十五章挺好的 秋云自然不会是商洛的对手,手刚扇过去,就被商洛抓住了手腕。秋云用力挣扎了两下,但始终没能逃脱商洛的钳制。 “放开我!”商洛果然松开了手,不过看到秋云又要出手,便说道:“我虽然不愿打女人,但你也别蹬鼻子上脸。”秋云举在空中的手顿住了,最后重重哼了一声,甩到一旁。 其余人见状,纷纷上来打圆场, “哎呀,搞什么嘛,大家都是朋友,何必闹成这样?” “就是嘛,争论什么嘛,都是过去了的事,谁也不知道真假,干嘛为了那些事伤了感情。” “商洛你也是,你一个大男人,和人家小姑娘较真什么?让让她怎么了?”商洛一脸正气道:“别的事我可以让,但这种事,绝不可能让!”众人无语,只得又去安抚起红了眼的秋云。 李静安伸了一个懒腰,不太愿意搭理这些事,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周围的人竟然不多。 这让他有些奇怪,按理说,佛家是大宁新定的国教,当今皇上对佛教十分推崇,而御下百姓,也大多都是信佛之人。 像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不该只有这点人啊,难道不是应该香火鼎盛吗? 他正困惑时,商洛走了过来,问道:“在看什么?”李静安摇头, “没什么。”商洛又问道:“你对佛教怎么看?”李静安耸耸肩, “不太了解,没有看法。”商洛道:“可你杀释空那天,不是说了很多有关佛法的事?”李静安淡淡道:“那只是信口胡诌罢了,是辩法而已。”商洛点头, “不过我很认同你说的那些,人间根本就没有真佛,诵经念佛,只是形式主义罢了。”李静安不置可否。 又想起一事,问道:“你对那位的事似乎知道很多。”商洛知道他说的是谁,点点头道:“我太爷爷曾是他麾下的一名小将,亲眼看到过他的辉煌。”李静安诧异, “你太爷爷是他麾下,那你们怎么还能……”后面的话没说,不过意思很明显了。 大宁的开国皇上与龙战据说是死对头,当年两人征战天下,一个据北,一个据南,完全对立的两个阵营。 既然商洛的太爷爷是龙战那边,那商家为什么还能在大宁做官,还是做的大将军。 商洛挠挠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太爷爷没说。”李静安皱着眉想了想,难道是投降叛将? 民间有种说法是龙战荒淫无道,残暴不仁,导致他麾下的大批人到最后都倒戈相向了,龙战也是因为如此才惨败的。 至于事实是不是这样,那只有问当时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大家对这些事似乎都三缄其口,不愿多说。 所以,最后也就没几个人知道真相了。商洛又看向李静安道:“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我家做客,我太爷爷说不定会很待见你,你到时候可以问问他。”李静安诧异, “你太爷爷还在?”话一出口,李静安就知道自己失言了。正要道歉,然而商洛却摆手道:“没事,我们不讲究这个,反正我太爷爷也不会死。” “不会死?”李静安诧异,但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你太爷爷是仙人?修炼的是灵气?”商洛点头, “他是旧时代的遗种,修为已经到了传说中的长生境,我爷爷都快死了,他都还没死,哈哈……”李静安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但还是感觉奇妙, “修炼灵气真的能长生?”商洛点头, “可不,我太爷爷现在看起来才四十多岁呢,和我爹看起来差不多,从我记事起,他就长那个样子了,一点都没改变。”李静安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太爷爷以前是哪个仙门的?”商洛摇头, “我太爷爷不是仙门子弟,他是散修。不然,当年的灭仙大战,他也不可能活下来。”李静安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太爷爷知道青岭山吗?”商洛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问这个干嘛?”李静安道:“没什么,随便问问。”他其实是想问问他太爷爷知不知道有关太阳无极诀的事,要是能给提供一点建议就好了,也省得他像个无头苍蝇乱撞。 那边几人总算是安抚好了秋云,一群人过来说道:“商洛,大家今天就是过来玩的,别再斗嘴了啊。”商洛一脸凛然道:“只要她不再说那些胡话就行。”一听这话,秋云又要炸毛。 其余人恼火,连忙说道:“别在意,他不是有意的。”又朝商洛道:“能不能别说了?”商洛冷哼一声,不愿搭理。 之后几人进了寺门,几个女生拉着秋云逛,几个男生则带着商洛逛。只是本来大家都心情好好的,但被这么一闹,兴致明显下降了不少。 李静安倒是无所谓,还是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理念,自顾自地闲逛起来。 寺庙内建筑宏伟壮阔,庄严威武的佛像比比皆是,还有那袅袅升起的香烟,无不宣示着这里是一片净土。 李静安之前还奇怪怎么寺庙外没什么人,现在进来后才发现,原来人都在寺庙内。 不过让李静安意外的是,能进寺庙内烧香的人,竟然大多都是衣着华贵之人,且妇女居多。 佛只只渡有钱人,看来是真的。不然一般人进来,光是门口那个功德箱,就能让他们望而却步了吧。 看着这些信徒一个个诚心跪拜,虔诚无比的样子,李静安耸耸肩,也没太在意。 行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桃花。只不过现在还是有点早,盛开的桃花也并不是很多,但依然粉饰了大片寺庙风光。 但李静安看了一两眼就没再看了,觉得意思不大,便和于泽杨说了一声,然后独自离开了大部队,来到一个放生池旁坐了下来。 这边环境清幽,又有怪石倚靠,是个休息的好地方。他上午大概是用脑过度了,身心疲惫,早就想停下来休息了,这时正好。 只是他刚坐下没多久,耳边就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诗音说道:“已经把消息传回去了,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收到。”神皓点点头, “我们记录的这些细致入微,应该能给他们提供不少有用的东西。”诗音点头道:“嗯,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这里的人对我们的仇恨似乎并未消退多少,他们还记着呢。”神皓皱眉道:“看来得让那些人加快进程了,教科书上的那些东西必须改掉,不然大宁人对我们的仇恨太深,警惕太高,我们根本没机会崛起。”诗音点点头, “我会催他们的。”神皓又说道:“对了,春日茶祭的筹备准备的如何了?”诗音道:“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出阳国的许多商品都会搬上来,蛤蟆山庄已经在为我们腾地方了。”神皓微微颔首, “除了楚城,另外几个城也要进行,必须让这里的人知道我们出阳国的文化,不然不利于未来的统治。”诗音嗯了一声,又道:“说起来,还是宁城筹备的最快,那里的人似乎很欢迎我们,真是让人意外。”神皓冷哼道:“一群乌合之众,随便引导一下就能让他们忘却了。”诗音点头, “玄奘寺可谓功不可没,有他们引导,那些百姓更容易相信一些,听说前些日子,就连我们的几位将军都在寺内被供奉起来了,也没人反对。”神皓望着远处, “麻木不仁,这个民族已经没希望了。”诗音淡淡嗯了一声。神皓又问道:“对了,你的修为如何了?”诗音道:“差不多七品了。”神皓点头, “要注意隐藏,现在我们还不能随便显露真本事。”诗音嗯了一声,又说道:“我原以为来了大宁,我们的天赋就算是最好的了,但这半个月才发现,原来还有人也这么好。听说一班的商洛和五班的寒楼,两人的天资卓绝超凡,世俗罕见。和你差不多了,神皓君,你有把握胜他们吗?”神皓皱着眉,正要回答,突然他看到放生池旁,一块石头后有个后脑勺。 有人?!他吓了一跳,连忙对诗音递了一个眼色。诗音立刻明了,双手迅速结印,屡屡青色光芒在她指尖游走。 最后,她双手搭了一个宝塔型,并有宝塔青光显现。 “木遁·宝塔樊笼!”一旁的神皓也双指扣上了一枚手里剑,手指上有白光游动。 就在两人准备痛下杀招之际,那个后脑勺突然转动了一下,然后便露出一张俊俏的侧脸来。 不等对方完全转过来,两人皆是大惊,都立刻收起了炁。李静安站起身来,看到果然是二人,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神皓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也是微微一笑。旁边的诗音见神皓没动手,便也跟着笑了一下。 三人四目对双目,皆看着对方。李静安看着对方,是因为他不擅长打招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才站在那里。 而神皓和诗音,则完全是在想李静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这家伙在这里,那之前他们的对话,这家伙有没有听到? 三人看了一会儿,最后觉得气氛可能实在诡异,李静安率先说道:“好巧,又见面了。”神皓按下心中疑惑,也说了句, “好巧。”然后,两人都没话了,气氛再次冷了下来。风吹树叶,惊起沙沙作响,鱼破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李静安好难受,本以为自己算不会交际的,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还要不擅长。 他轻叹一口气,懒得维持自己有礼貌的形象了,直接踏上一块乱石,随口问道:“你们在这干嘛?”语气生硬牵强,而且有点像质问。 所以,话一出口,李静安就后悔了,生怕惹得人家生气。但神皓却是本能地选择回答, “我们听说兰轩寺的主持佛法高深,过来听佛法的。”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遇到这种事都会选择主动退让,而不是奋起反抗。 毕竟李静安是没资格审问他们的。所以当听到神皓回答,李静安只感觉这个和尚实在是平易近人,真是个好脾气和尚。 这让他对和尚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好感。只是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笑了笑道:“挺好的挺好的。” 蛤蟆山庄 第九十六章有蛇 “欸,李静安哪里去了?”秦胜寒站在一颗桃花树下,脸庞粉红,不是桃花,却更胜桃花。 吕剑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 “不知道。于泽杨,李静安呢?”于泽杨正望着远处桃花树下逗弄蜜蜂的宁可唯,听到好像有人喊他,立马转过身, “什么?” “你这个家伙,我问李静安去哪了?”吕剑靠近了说。 “哦,他……我也不知道,他说他去其他地方逛了。”于泽杨回道。 “其他地方?其他地方有什么好逛的。”吕剑想不通,转身看向秦胜寒, “郡主,他去其他地方了。”秦胜寒快步走了过来, “其他地方?去哪了?我们去找找他。”吕剑道:“找他干什么呀,我们自己玩呗。”秦胜寒道:“我玩够了,你们自己玩吧,我去找他了。”吕剑无语,心想你都走了,我们这些还留在这里玩什么? 于是一群人又都跟着秦胜寒,去找李静安了。 “欸,那不是么?”几人找了一会儿,然后在放生池对岸看到了李静安的身影。 “他在和谁说话?那两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有人说道。 “好像是三十班的人。” “李静安认识他们么?” “喂,李静安!”有人高声呼喊。李静安正不知该如何与人对话,这时便听到有人喊自己,连忙转身看去,又是这群人。 李静安心中苦恼,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招了招手。一群人立即跑了过去,秦胜寒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又看到那神皓和诗音,问道:“他们是……”李静安耸耸肩, “我也不熟。”于是众人一起把目光落在了那两人的身上。神皓率先恢复镇定,拱了拱手道:“在下神皓。” “在下诗音。”商洛皱了皱眉,问道:“在下?你不是和尚?”神皓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我已经还俗了,现在是上阳学宫的学生,目前在三十班。” “呵,还是同学。”有人笑道。 “那正好,大家一起玩吧,正好人多热闹。”有人提议道。神皓和诗音没有拒绝,正合他们心意。 见神皓和诗音没拒绝,几个人立刻上前与他们聊了起来。秋云本来就亲近和尚,自然很快带领众人与他们打成一片。 倒是李静安被挤到了一边,不过他也不在意。至于先前神皓和诗音的谈话,他自然是没听到什么的,只模糊地听到了最后一句,因此并没有多想什么。 就在几人离开没多久,放生池里游出一条小青蛇。青蛇吐了吐信子,然后游到岸上,在一棵树下,幻化出了人形。 正是晏椒。他望着那个双手抱着后脑勺的少年,眉头紧锁。 “这些人挨得可真紧啊,真是不给一点机会。不行,我得把他们分开。”他快步跟了上去,跟随那些人来到了半山腰的桃树林。 望着满山的桃花,和在桃花林嬉闹的人,他忽然有了主意。只见他双手开始结印,青绿色的妖气在他指尖流动,最后缓缓向四周荡开,并化作无数青色小蛇。 “幻术·青蛇海潮。”无数的小蛇开始在丛林里逃窜,不多时向人群窜了过去。 “诗音,来这边,这边的景色最好。”秋云朝诗音挥手,她和这种女生十分聊得来。 诗音快步跑来,但刚走到一般,忽然身子紧急跳开,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秋云急忙问道:“怎么了?”诗音看着地上的东西,说道:“有蛇。” “蛇?”秋云定睛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条蛇,不对,是一大片蛇。她眼睛瞬间瞪大,惊呼道:“有蛇!大家小心!”其余人都听到了动静,纷纷跑了过来,果然看到一大片蛇窜了过来。 “这里怎么会有蛇?”吕剑从咫尺物里取出自己的宝剑,挥手一剑,就劈断了几十条蛇。 “郡主在哪?” “我在这里,我这里也有好多蛇。”秦胜寒在不远处喊道。 “你在那边别动,我来救你。”吕剑身形一闪,急速往秦胜寒那边掠去。 “李静安?”秦胜寒看到蛇,连忙开始喊李静安, “李静安……” “他在我这边。”商洛回了一声,然后转身一掌拍出,一道金龙向蛇堆里砸去,砸烂青蛇无数,到处都是血肉。 李静安折断一根桃花枝,随手一挑,打落几条青蛇。他现在还不敢动用炁,因此只能像普通人那般驱赶蛇。 他眉头紧锁,望着不断涌过来的蛇潮,疑惑道:“现在才三月半,怎么会有这么多蛇?”商洛看他没动用修为,有些奇怪,立即跳到他的身旁问道:“你怎么了?为何不动用修为?”李静安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还是实话说道:“修为出了点岔子,暂时用不了炁。”商洛眉头一皱,想要细问,但时间来不及了,挥掌又击退一批蛇潮后,说道:“你先走,我在这里挡着。”李静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他看向远处喊道:“于泽杨,于泽杨……宁可唯,宁可唯……”他现在就担心这两人。 先前刚进入桃花林时,他对欣赏桃花兴趣不大,便脱离了两人。正好,商洛也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没兴趣,所以两人落在了最后。 而于泽杨和宁可唯却是冲进了桃花林,不知道去哪了。听到远处的呼喊,宁可唯连忙答道:“我在这,他们说有蛇,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在我这边。”李静安回了一句。 “那我来帮你。”宁可唯说了一声,立刻就往李静安那边赶。李静安没拒绝,他现在不敢轻易动用炁,能有个人帮最好。 片刻后,宁可唯来到李静安的身前,看到李静安跑得极慢,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练功出了点岔子,暂时不能动用炁。”李静安说道。 “啊?那我背你,这样快一些。”宁可唯连忙蹲下身来。李静安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爬了上去。 刚一靠近,他就闻到了宁可唯身上的体香,让他心跳猛然加速了几分。 他身子尽量后仰,不愿靠太近,怕起反应,又问道:“于泽杨呢?”宁可唯背上李静安后,便朝后方飞速奔跑,速度极快, “他去找水喝了。” “这时候?”李静安皱起眉头,有些担心。 “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多蛇啊?”宁可唯问道。 “我怎么知道?”李静安回了一句,又看到宁可唯突然折向,问道:“你往哪里跑?” “那边有蛇,我只能往这边跑。”宁可唯说了一声,转向后继续狂奔。李静安看到那边确实有蛇,又往回看了一眼, “商洛呢?怎么没影了?” “我们跑了这么久,早分开了。”宁可唯回了一句,脚步飞快如骏马。 “其他人呢?”李静安又问。 “不知道啊,我只顾上跑了,没注意其他人,反正之前是在一起的。”宁可唯说道。 李静安眉头锁得更深了,他回头朝那些蛇群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的桃花林,突然他大喊道:“停下!”宁可唯吃惊, “这四周都是蛇,怎么能停下?”虽然她这么说,但身子还是停了下来。 “放我下来。”李静安从宁可唯背上跳下,转身看着那些蛇群。宁可唯问道:“你要干嘛?”李静安握了握手里的桃花枝,然后直接将其甩开,张开了双臂。 宁可唯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无数的青蛇向李静安的身上咬去。 宁可唯大惊失色,可就在她以为李静安要凉凉的时候,李静安却挥手一扬,那些青蛇瞬间消散。 宁可唯大惊,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李静安又折了一根桃花枝在手上, “这是幻术。” “幻术?”宁可唯立马明白了过来,双指在眼睛上一抹,后面那些还想冲上来的青蛇,也在一瞬间消散了, “果然是幻术。”她神奇地望着李静安,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是幻术的?” “这么多的蛇莫名其妙地出现,只有这两种可能。”李静安伸出两根手指头, “一,是我们中了幻术;二,有人在御兽操控蛇潮。但很显然,第二种可能是不可能的。”宁可唯问道:“为什么?”李静安指了指桃树上的桃花, “这么大规模的蛇潮涌动,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让这些桃花颤动,这可能吗?”宁可唯明白过来,若是真的蛇的话,那么这些桃花被撞到碰到,都是会引起很大动静的,但刚才这些桃树却基本没怎么颤动,和原先一样。 她看向李静安,问道:“你就是通过这一点确定这些蛇潮是幻术的?”李静安嗯了一声。 宁可唯笑道:“你还真是胆子大,如果是我的话,哪怕知道这些是幻术,我也不敢让它们直接咬上来。”李静安道:“这只能说明你对自己不够相信。”宁可唯耸耸肩,没有否认,又问道:“那我现在怎么办?还有,这些蛇潮幻术到底是谁布置的?”李静安首先想到的便是神皓和诗音,因为这两人本身就很可疑,而且现在这些事的发生,就是他们到来之后才有的。 “先离开这里,找到于泽杨再说。” “嗯。”两人刚走起来,背后就传来了秦胜寒的声音。 “李静安。”秦胜寒老远就开始招手,并且三步并两步地朝李静安这边跑来。 除了她之外,其余人也在,包括神皓和诗音。李静安没去看秦胜寒,而是把目光看向了神皓,而神皓此时也正好朝他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心思各异。 蛤蟆山庄 第九十七章插手一击 “李静安,你没事吧?我们刚才看到了好多蛇,吓死我了。不过还好神皓发现这是幻术,不然我们还要跑一阵。欸,你也发现是幻术了?真厉害,我们这些人里,就你们两个人发现了是幻术。”秦胜寒拍了拍小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就两个人?李静安看向神皓,心道:“若不是他施展的,他怎么会那么快发现?只是,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难道是为了得到大家的好感,想接近我们?”神皓也看向李静安,心道:“他也发现了?哼,若不是他施展的,他怎么会那么快发现?只是,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两人心思各异。 远处的晏椒捻了捻嘴上的胡须,皱眉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这是幻术?不愧是上阳学宫的学生,能力果然出众。看来,我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于泽杨呢?”宁可唯反应过来,没看到于泽杨,连忙问道。 “不知道。”吕剑摇头, “先前太乱了,可能跑散了吧。” “我去找他。”李静安皱了皱眉,有些担心他,立刻开始寻找了起来。 “我也去。”宁可唯说了一声,也连忙跟上了上去。其余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要不要帮忙。 最后还是秦胜寒说道:“大家都分散帮忙找一下,一会儿在山下集合。” “是。”众人答应,立即两两一组分散开来寻找。神皓和诗音自然分到了一起,两人脱离人群后,神皓说道:“这事有些蹊跷。”诗音问道:“哪里蹊跷了?” “这个蛇潮来的太突然了。”神皓皱眉说道:“我想……可能我们之前的对话被李静安听去了。” “啊?”诗音大惊, “为什么这么说?” “这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蛇潮?”神皓看向她, “只有一个原因,有人在故意搞事。” “你怀疑是他?”诗音闪动着疑惑的大眼睛, “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神皓回想了一下先前的情形,想起众人四散逃离的样子,说道:“为了把我们分散开,他好独自逃出去。”诗音皱起眉头, “你的意思是他这么做,是为了把我们谈话的内容带出去?”神皓点头, “先前在放生池边时,面对你我的联手夹击,他知道他绝无生还的可能,所以他故意装熟人,和我们套近乎。而我也判断错误了,犹豫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丧失了机会。之后,其他人到来,他一直裹在人群中。他可能觉得我们会一直盯着他,所以没有着急跑出去,但他一直都在伺机将消息传出,直到……” “直到这个蛇潮的出现。”诗音皱起了眉头, “我刚才闻到了妖族的气味,这蛇潮幻术可能是妖族弄的,而且先前在放生池边,其实我也闻到了一点妖气。” “那就对了,我们的猜测是对的。他没机会出去,所以只能靠他的同伴制造机会。”神皓眉头紧锁, “他们故意引发蛇潮,就是为了把我们分散开,然后他好与那个妖族对接。” “那刚才这么长的时间,他把消息传出去没有?”诗音着急询问。 “应该没有,因为那个叫宁可唯的女生一直跟在他的身旁,可能没给他机会。”说到这里,神皓突然身躯一震, “遭了!” “怎么了?”诗音连忙询问。 “刚才他说是去找人,其实是借机又把众人分散开,他好单独行动,他还要与那妖族对接。”神皓咬着牙道:“他现在肯定行动了。” “那……那怎么办?”诗音道:“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去哪了,连阻止他也做不到。”神皓眉头紧锁,来回踱步,第一次遇到这么惊恐的事。 要是让人发现了他们的身份,那他和他背后的一切,都可能被铲除。天皇蛰伏多年的计划,可能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着急。看到他这个样子,诗音连忙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然后轻声念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宁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一股清凉之意席卷神皓周身,瞬间让他冷静了下来。 神皓吐出一口浊气, “道家的清心诀果然神效,还好你偷学了。”诗音微微一笑,又望着神皓,期待他能给出办法。 神皓又凝神思索了起来,片刻后说道:“我们找不到他,不过先可以找到他的同伴。你立刻用寻妖术,找到那个妖族的位置。”诗音点点头,立刻双手结印。 先前晏椒施展的幻术范围很大,所以天地间还保留着他的妖气,这让他留下了蛛丝马迹。 诗音施术成功,纤纤玉手间出现了一团红光,而那红光在四周飘浮一段时间后,便向着晏椒方向飘去了。 ……另一边,刚走出去没多久的李静安,就找到了于泽杨,看到于泽杨没事,他就放心了,不过还是上前问道:“你先去哪了?”于泽杨笑道:“我口渴了,正好那边有股泉水,去那边喝水了。对了,你们怎么一脸着急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李静安没有隐瞒,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于泽杨大惊, “蛇潮幻术?为什么会有蛇潮幻术?”李静安摇头:“不知道,我怀疑是那两个新来的搞的,但又不确定。”宁可唯却说道:“不会吧,我感觉那两人挺好的,而且先前我们也都在一块,应该不是他们做的吧。”李静安转过头, “你确定你们先前在一起?”宁可唯道:“虽然没有挨得特别近,不过还是能够看到,他们一直都和秋云挨在一起的。” “不是他们?”李静安皱起了眉头, “除了他们……难道是兰轩寺的那些和尚?” “有可能。”宁可唯小脑袋连点, “毕竟商洛先前暴打了他们一顿,他们怀恨在心也说不定。” “这样吗?”于泽杨摇摇头, “我觉得不太可能,这事很好调查,如果让商洛知道是他们在背后搞鬼,说不定又要大闹一场,他们不怕?” “闹才好呢。”李静安说道:“只要商洛敢闹,他们就禀告官府,到时候让官府出面,商洛还不吃大亏?” “这……”于泽杨挠了挠头。李静安想了一下先前商洛主动留下来为自己抵挡蛇潮的样子,说道:“先回去吧,去给商洛提个醒,别让他乱来,免得中了那些和尚的诡计。” “嗯。”三人点头,又一起往回走。……另一边,晏椒在桃花林里穿梭,远远就看到李静安三人,心中喜道:“嘿!就三个泥腿子,好,就让你们看看大爷的厉害。”他化身为一条青蛇,迅速朝李静安那边窜去。 “神皓,它在那里!”诗音指着前面的晏椒说道,忽然她又指着不远处叫道:“李静安在那边。” “糟糕,他们要汇合了。”神皓着急道。 “那怎么办?”诗音急问。 “先下手为强,先做掉这条青蛇。”神皓说了一声,身形急闪,迅速向那条青蛇扑去。 诗音紧随其后。晏椒走的好好的,突然耳后一股劲风袭来。他连忙转头,然后蛇头就挨了一个掌,感觉脑仁都差点被拍出。 “好快好重!”他脸色大变,连忙张开大嘴,准备喷出毒雾。然而神皓又是一拳打来,直接把他嘴巴打得合上了。 晏椒大惊失色,立刻调整身形,想拉开身位。可是跟来的诗音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就祭出了十拳剑,一剑就戳进了他的七寸处,不带任何犹豫。 其速度之快,准度之高,让晏椒大感诧异,这哪是什么九品实力的新生,简直就是怪物啊。 他还想挣扎,但十拳剑法力扭转,直接将他吞入到长剑之中。整个过程,在十几秒内就结束了,因此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诗音握了握手中的十拳剑,问道:“现在怎么处理?”神皓冷哼说道:“把他交给御庭番,让御庭番的人去审问。”诗音又看向不远处的李静安,问道:“那他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动手?”神皓陷入苦思, “对面三个人,那个叫于泽杨的倒是可以不用理会,但那个叫宁可唯的,却不像是庸手,你和她交手的话,只怕一时三刻还拿不下来。至于我和李静安……李静安既然能被暗影卫看中,实力想必也是非凡,而且还不知道他有没有法器,不太好动手啊。”诗音道:“那怎么办?如果放他离开,他还是会把消息传出的。” “这……”神皓为难,十分为难。动手没有把握,不动手,早晚都会暴露,真是为难。 突然想到了什么,诗音说道:“欸,神皓,既然他是出来传递消息的,那为何那个叫于泽杨的会跟在他的身边?这不是他的借口吗?我们是不是搞错了?”神皓一想,好像有点道理。 如果李静安真的只是找个借口出来与人对接,那就不会与于泽杨见面,因为那是借口,除非他真是出来找人的? 不是来传递消息的?神皓看向诗音,也面露疑惑。诗音想了一下,然后将十拳剑祭出,又把晏椒弄了出来。 此刻晏椒已经被封印了,只能说话,不能行动。诗音问道:“你是谁?”晏椒抬眼看着这两个和尚,心里无比委屈,搞不明白这两人看起来慈眉善目地,怎么下手这么快,这么狠,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了。 听到有人问他,连忙答道:“小人晏椒。”诗音问道:“你到这里干什么?”晏椒道:“小人看这里景色不错,过来赏景的。”神皓探出五指,直接插入晏椒的心脏处,并触碰到了那颗心脏, “老实说,不然我即刻捏爆你的心。” 蛤蟆山庄 第九十八章报复 这位看着年纪不大,但出手却如此狠辣的少年手上微微一用力,晏椒就疼得死去活来,差点大小便失禁。 脸上更是有蛇鳞显现,差点被打回原形。他连忙道:“我说,我说。我是被人派来的。”神皓问道:“谁派来的?”晏椒道:“是陶公子陶嘉实。”陶嘉实? 神皓不认识,问道:“他是谁?他派你来干什么?”晏椒道:“他是李静安的同班同学,他派我来,是让我报复李静安的。”神皓和诗音对视一眼,什么情况。 神皓再问:“他为什么要报复李静安?”晏椒为难道:“这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李静安把他给侮辱了吧。”侮辱? 神皓挑了挑眉, “陶嘉实是个女的?”晏椒连忙摇头, “不不不,是个男的。”男的?神皓神色怪异,又问道:“先前的蛇潮是你弄的?”晏椒点头,又以为是因为这样才惹得这两人生气的,连忙解释道:“不过我没有害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想把李静安单独引开罢了,好对他下手,绝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神皓和诗音对视一眼,原来是这样。 那这么说,先前那些猜想全都是假的?李静安根本没听到对话?他们心里稍安一点。 神皓示意,让诗音先把晏椒收回去。诗音立即照办,搞定后问道:“看来是我们想多了。”神皓嗯了一声,又说道:“虽然这次搞错了,不过李静安这人确实危险,也很有本事。先前那个蛇潮幻术,若没有极强的定力,在那种慌乱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察觉出来那是幻术。而他却能够做到,这说明他心性比一般人要好。”诗音嗯了一声,又道:“毕竟他的老师是左影。” “赤鬼魅狐。”神皓似乎想起了什么, “一个被御庭番列为危险等级最高的怪物,想不通他为何会回来当老师。” “可能与我们所做的事有关吧。”诗音说道:“接下来我们要更小心才是,不能让他抓到任何把柄。”神皓嗯了一声。 诗音又问道:“那这个蛇妖怎么处理?”神皓想了想道:“把他送给李静安吧。”诗音偏头,表示不解。 神皓说道:“对于李静安的身份,我始终不能确定。但他三番五次地冒然出现在我们身旁,实在蹊跷。你不妨就借这个机会靠近他,好好试探一下。”诗音嗯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另一边。众人已经在放生池边集合了,都在猜测蛇潮是谁搞的鬼。 和先前宁可唯预测的一样,商洛认为是兰轩寺的和尚弄得,非要吵着找兰轩寺的和尚算账。 “这群死秃驴,竟敢搞这些把戏,反了天了,走,找他们算账去。” “对,没错,连郡主都敢吓唬,太不像话了,走,找他们算账。”吕剑也道。 其余人纷纷附和,立即就要往主持那边走。而这时李静安走来说道:“等等!”众人回头。 李静安说道:“你们凭什么说是兰轩寺的和尚做的?”向晋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你不要想包庇他们啊。”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又问道:“就算是他们,你们有什么证据?”向晋道:“要什么证据,我们直接去质问他们便可。我就不信他们敢隐瞒。”李静安皱起眉头,这人是傻x吧。 他懒得和他说,转身看向商洛, “就算你们去问了,他们不承认,你们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如果你们想要强来的话,可能正合他们的心意。”商洛对李静安还是不一样的,稍微平静后问道:“什么意思?”李静安道:“如果真的是他们做的,那你就要想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故意激怒你。他们又什么要激怒你?难道他们不怕你找他们算账吗?还是说,他们就是要激怒你,为的就是让你找他们算账,可他们这样做又是什么目的?他们是拿你没办法,但官府呢?一旦惊动了官府,哪怕你是大将军之子,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脱身吧。”商洛明悟,吓了一跳, “这是个陷阱?”李静安道:“我不知道,但有这种可能。”商洛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李静安哪知道怎么办,心想算了呗,反正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正想时,远处的神皓和诗音走了过来说道:“不是寺院的人干的。”众人一起回头朝他们看去,神皓对诗音递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即祭出十拳剑,然后将晏椒放了出来。 “蛇潮是他干的。”众人看向晏椒,让晏椒十分害怕,都不敢抬头看人。 “是他干的?”商洛看向晏椒,发现对方脖子出还有青色蛇鳞, “他是妖族”神皓点头, “刚才的幻术就是他在搞鬼。”众人皱眉,吕剑走上前问道:“刚才是你在背后搞鬼?”晏椒想不承认,但没有办法,只得点头。 商洛大怒,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背后搞鬼?是谁让你来的?”他还是怀疑寺庙的人。 晏椒脸色铁青,脸上还有蛇鳞浮现,吃力地回道:“是陶嘉实,是陶少让我来的。” “陶嘉实?!”这个名字一出,众人大惊。神皓和诗音却是对视一眼,放心了不少,看来还真有这个人。 商洛问道:“他让你来做什么?是冲着谁来的?”晏椒看向李静安, “陶少让我报复他。”李静安一愣,欸,怎么是冲着我来的,看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立即走出来说道:“你确定是他?”晏椒点头, “他说你侮辱了他,他要洗刷所有的屈辱,所以便让我来整你了。”向晋冷哼, “好嘛,感情是冲着某人去的,我们全都被他连累了。”众人没理会他,拉仇恨没成功。 秦胜寒说道:“看来那天他被打跪下了,一直心怀不满,记恨到了现在。”吕剑也道:“那家伙小肚鸡肠,被那样羞辱了,肯定受不了。来报仇很正常,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派了妖族的人来。”商洛道:“哼,自己不来,找别人,孬种。”秋云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去找他算账吗?”李静安摇头, “无凭无据的事,他不会承认的。”秋云指着晏椒道:“不是可以拉他去对质么。”李静安道:“没用的,他完全可以说是威逼利诱,还是不会承认的。”商洛道:“那难道就这么算了?”李静安捏了捏鼻梁, “算肯定不会算了的。不过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就让我去解决吧。”向晋冷哼道:“你去解决,你能怎么解决?难道你还敢直接去找他不成?”陶嘉实也是官二代,自然不是谁都能动的。 李静安瞥了向晋一眼,没好气道:“我有病,我直接去找他。既然他都能找别人办事,难道我就不能?”向晋冷哼道:“你能找人?你能有什么人?别告诉我,你也有势力啊。”李静安笑了起来, “我怎么就没势力了?”神皓和诗音同时一惊,凝神朝李静安看去。向晋也是一愣, “你有势力?别开玩笑了,你一个泥腿子能有什么势力?”只是他话刚一说完,就看到李静安笑容灿烂地望着自己。 他一下就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你想怎样?”李静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看了晏椒一眼,然后对神皓说道:“这个人能不能交给我处理?”神皓道:“当然,这本来就是帮你抓的。” “多谢。”李静安道了一声谢,然后转身往一边林子里走去了。 “欸,李静安去干嘛了?”秦胜寒不解问道。众人都很是疑惑,不知道李静安突然钻进小树林里干嘛。 宁可唯正打算过去看看,李静安又回来了。秦胜寒问道:“李静安,你去干嘛了?”李静安拿起一个灰黑色的泥丸,笑道:“我去拿这个了。” “这是?”秦胜寒眨着大眼睛,没见过这个东西。李静安解释道:“这个叫虎变丧心丸,是一种很奇特的毒药,吃了后会让人在一个月后浑身长满虎斑,然后逐渐丧失心智,最后心脏爆裂而死。”说完,还忍不住看了向晋一眼,向晋立刻捂住嘴巴,身躯忍不住地颤抖。 宁可唯也连忙掩嘴,怕笑出声。李静安走到晏椒的身边,笑道:“来,把这个吃下去。”晏椒扭头,不愿吃。 李静安微微一笑,下一秒,直接将自己的五根手指捅进先前神皓那五个指洞中,用力一捏。 登时疼得晏椒惨叫连连,生不如死。旁边几个女生都觉得残忍,转过头不忍直视,没想到李静安这么狠辣。 晏椒欲哭无泪,本以为这群人中有神皓这个狠辣存在就够意外了,没想到还有一个。 “太残暴了。”神皓和诗音却不感到意外,觉得李静安这般狠辣才对。 李静安抽回手,问道:“现在想吃了吗?”晏椒还能说什么,只能张嘴。 李静安把泥丸丢了进去,等他咽下去后,又说道:“张开嘴我看看。”晏椒只能张嘴,示意自己确实是吞下去了。 李静安这才放心,然后说道:“这个毒药的毒性会在一个月后发作,所以大概二十七八天后,你就要来找我拿解药,不然……后果自负。”说这话时,还是有意无意瞥向向晋,让向晋好不自在。 最后,李静安说道:“把他放了吧。”神皓没有犹豫,立刻示意诗音放人。 等十拳剑的封印的解开后,晏椒也没有离开,而是恭敬地朝李静安拱了拱手问道:“你想我做什么”是个明事理的,果然比向晋听话些。 李静安微微笑, “你先告诉我,他打算怎么报复我?” 蛤蟆山庄 第九十九章看错你了 晏椒还能说什么,只能如实相告了。把先前顾磊和陶嘉实的意思大致说了一遍。 哪怕是一向很少动气的李静安,这下嘴角也忍不住颤抖了几下, “在我脸上刻字?还刻‘傻x崽子’?呵,有意思。”望着李静安那冷笑连连的模样,众人都感到陶嘉实玩大了。 吕剑忍不住问道:“李静安,你打算怎么回击他?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秋云也道:“算我一个。” “还有我。” “我。”……其余人纷纷响应。李静安大感意外,心想别人报复的人是我,怎么你们一个个的这么同仇敌忾? 李静安眯了眯眼,问道:“你们……和他也有仇?”吕剑道:“废话。我们可是郡王派系,他们是城主派系,当然有仇了。”一旁的秦胜寒抿了抿嘴,低着头,小心偷瞄着李静安的表情。 李静安大感意外,什么情况?派系斗争?这种事他只从书本上看过,可没接触过啊。 不过他知道,这种事肯定很危险,搞不好就会出人命。他无权无势,可不敢掺和到这种事里面。 他连连摆手道:“别别别……这种事可别算上我,我和他只是有点小摩擦,只要调解一下就好了,我可不想加入到什么派系斗争当中。”吕剑道:“你这什么意思?我们不是一伙的吗?大家不是朋友吗?不是就应该同仇敌忾吗?你现在推辞是什么意思?”面对一连串好似直击灵魂的质问,李静安摊摊手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情况不明,不愿掺和。”吕剑冷哼道:“不愿掺和?我看你是怕了吧?”李静安立刻承认, “是是是,我怕了。” “你……孬种。”吕剑气愤道:“亏我们把你当朋友,郡主还那么看重你,你竟然这么对我们。哼,李静安,我看错你了。”秋云也道:“郡主身份高贵,可从来不以你身份卑鄙而嫌弃你。她对你那么喜爱,给予那般恩宠。你现在竟然要背弃她,你还是人吗?” “李静安,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早知道你是这种人,当初我们就不会和你来往。真是泥腿子本性,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李静安懵逼,心想我怎么就狼心狗肺了,我只是不参加派系斗争而已。 然而容不得他解释,其余人纷纷指责他。真是什么话重,就说什么。 “我早说了他这人不行,你们还不信。现在看到了,他这种人,就不该和他来往。垃圾~”向晋连忙说道。 强调他对李静安的不满。秦胜寒听着耳边的声音,挥手示意了一下,让大家闭嘴。 然后对李静安说道:“李静安,你真的不愿帮我?”李静安心想,你要是让我帮你跑个腿,抄个作业什么的,自己即便再不情愿,也是会帮的。 但你要我莫名其妙加入到一场派系斗争当中,这不是闹吗?当然不愿意了! 李静安摇头道:“这事帮不了。”秦胜寒红着眼,侧目瞪着李静安,神情失落, “你就这么怕他们?”李静安心中无语,心想人家具体有那些人他都不知道,当然怕了。 你们家大业大的,可以和他们玩,他呢?他啥也没有,难道只凭一时意气? 这不是有病吗?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秦胜寒这下真的是对李静安失望了, “你真是个胆小鬼,我看错你了。哼,我们走,不要再理会这个人了。”说罢,她便转身走了。 吕剑、秋云等人纷纷朝李静安冷哼,有些人更是对着地面吐了一口口水。 啐~向晋心中得意,正也打算吐一口口水的,但看到李静安那张冷淡的面庞,想想还是算了,最后只是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很快,人走了一大半,此地就只留下李静安三人组,神皓二人组,还有商洛单人组。 李静安有些意外,问商洛道:“你不和他们一起走?”商洛说道:“我又不是郡王派系的,而且我最讨厌的就是搞这些派系斗争。自己人掐自己人,也亏他们能这么激愤。哼!”李静安轻轻吐出一口气,心想还是有脑子的。 只是,他望着离开的人群,心里还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想事情是怎么突然就走到这一步的,这些人脑子有毛病吧。 怎么感觉这些人把派系斗争当成了儿戏,说要别人加入就加入,不加入就翻脸。 这……莫名其妙嘛不是。不过仔细一想又理解了,这些人都还是小屁孩一个,哪里懂得真正的派系斗争。 不过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拉帮结伙都算不上。但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反正不想与这些人来往,现在这些人主动离开了,不是更好,自己还落了一个清净。 李静安耸耸肩,转头又看到神皓和诗音还杵在这里,问道:“你们二位还有事?”神皓有意与李静安拉近关系,便道:“没事,我们看你还需不需要帮忙。”李静安摇摇头, “不用。你们忙自己的去吧。”神皓和诗音对视一眼,既然对方下了逐客令,他们也只好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李静安又看向商洛, “你呢?”商洛道:“看你这样子,也不需要我帮忙了。行,那我也告辞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李静安对他好感不少,嗯了一声。 商洛大步离开后,此地就只剩下晏椒一个外人了。所以,李静安又把目光落在了晏椒的身上,问道:“对了,你说的这个顾磊是谁啊?”晏椒说道:“他是护城军统领的儿子。”李静安皱了皱眉,还是个有军权的大人物,不好搞不好搞……晏椒看到他这个样子,问道:“你不会是想找他报仇吧?”李静安看了他一眼,问道:“难道不行?”晏椒神情古怪,但还是说道:“我劝你别。顾磊不比陶嘉实,陶嘉实那是含着糖勺长大的,没经过什么。而顾磊就不一样了,他时常跟随他父亲行动,小小年纪手上就沾了不少血。他为人阴狠毒辣,是个随时能杀人的主,我劝你别惹他。”李静安皱了皱眉,有些意外。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自己第一次 “杀人”时的感受,想吐、恶心、恐惧、心慌……而那个叫顾磊的,却是个随时能杀人的人,这让他有些忌惮。 不过好在此刻那人对自己应该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帮朋友解难而已,应该不会冲着自己来。 想是这么想,但警惕还是要有的,万一后面正面对上了呢?李静安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头疼。 一个陶嘉实就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而今又有一个顾磊。另外,这些日子他也了解到了,在顾磊和陶嘉实的身后,还有一个页天鸣。 这人才是真正的危险人物,楚城城主的儿子。李静安自认不是他们的对手,不想招惹。 但他不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惹他。所以,此刻的李静安很是苦恼,有些无助的感觉。 看到他这个样子,晏椒稍稍心安。只要李静安不让他去报复顾磊,他就不那么担心了。 旁边的于泽杨和宁可唯也都看着李静安,期待李静安的决定。李静安不想招惹麻烦,更不愿给于泽杨和宁可唯招惹麻烦,想了想道:“那暂时就算了吧,先不管他了。不过陶嘉实这厮实在可恨,我不动他,他非要动我,真是麻烦。”李静安双手抱起后脑勺,想了想道:“你给我想个法子,我要好好整治他一番。”晏椒为难道:“这……这我能有什么法子啊?”看到李静安瞪眼过来,晏椒连忙道:“我尽量想,我尽量想……”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他觉得这个人和先前那个和尚一样危险。 李静安点点头,又看向宁可唯,说道:“现在事情严重了,陶嘉实为了对付我,都已经出动黑道上的人了。你要是再跟着我,恐怕你也会被波及。所以,我觉得吧,你也该离开我们了。”宁可唯一愣, “你要赶我走?”李静安点头。宁可唯指着于泽杨道:“那你会赶他走吗?”李静安有些无语,没有回答。 于泽杨却是说道:“他知道我一根筋,不管他怎么赶我,我都是不会走的,所以他不会浪费口舌。”听了这话,宁可唯一巴掌拍在李静安的胳膊上, “欸,你这人真是过分。难道他讲义气,我就不讲义气了?好歹咱俩也并肩战斗了好几回,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李静安道:“这与信不信任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要是信任我,就该对我和对于泽杨一样,也不该赶我走。”宁可唯好似生气了,轻哼了一声, “哼,我知道,你只把于泽杨当自己人,没把我当自己人是不是?你还是没把我当朋友是不是?”李静安不置可否。 宁可唯又是一巴掌拍过去, “欸,你真的太过分了,你还默认。哎,心痛啊,想我这般忠肝义胆、义薄云天地对你,而你……真是让我好心痛,好心酸,好心累……”她一手捂住心口,一手假装抹眼泪,做作地像个小妖精。 李静安看不下去了,一脚踹在她的屁股上, “好好说话。”宁可唯跳开,又继续抹眼泪道:“你还打我,你这个负心的男人,呵~是我看错你了,我的命好苦啊~”李静安真是无语,不知该说这女人古灵精怪好,还是说她无聊幼稚好。 反正觉得她又可爱又有趣。倒是于泽杨,一如既往地觉得她可爱好玩。 蛤蟆山庄 第一百章别叫了 几人出了寺门,李静安让于泽杨去牵马。但过了一会儿,于泽杨回来却说道:“马不见了。”不用想,肯定是被郡主他们带走了。 也是,既然分道扬镳了,那还给你留什么马,留妈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静安耸耸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想着要腿着去楚城,多少有人头疼,这得走多久啊。 突然,他的眼睛看向一旁的晏椒,看得晏椒身子一颤, “李……李少,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李静安微微一笑, “你是蛇妖是吧?”晏椒不明白这位为什么这么问,点点头道:“是,怎么了?”李静安道:“那你一定能化身为大蛇是吧?”晏椒还是不明所以, “是啊。”李静安又笑了笑,然后说道:“那你化身大蛇吧。”晏椒一头雾水,问道:“李……李少,你要干嘛?”李静安道:“这里离楚城这么远,我懒得走回去了,你愿不愿意让我骑着你回去?”晏椒义愤填膺道:“李少,我是妖不是灵兽,更不是坐骑,我也有做蛇的尊严……不过,偶尔当一次坐骑也没什么。虽然我没有那些灵兽跑得快,但我比他们跑得稳啊。你们骑上我,肯定能舒舒服服地到达楚城。”李静安点点头,将匕首放了回去。 然后笑容温和地说道:“那你还不快快显形?”晏椒不敢再犹豫,连忙化身青黑色巨蟒,变成了一条坐骑。 “上马吧各位。”李静安说道。宁可唯迅速跳了上去,拍了拍粗如车轮的蛇身,兴奋不已,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有自己的坐骑了。”晏椒无语,心想老子可是蛇妖,谁他娘的是坐骑啊。 李静安跟着上马,因为双手无处可放,只能放在宁可唯的腰间。宁可唯身子一颤,小脸微红,但也没说什么。 然而这时李静安莫名其妙蹦出一句, “呵~你腰好细啊。” “那……那当然了,我也是有小蛮腰的人。”宁可唯故作骄傲地说道,但腰上传来的触感,还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等于泽杨也上来后,李静安吩咐了一声, “走吧。”晏椒开始行动,在马路上哼哧哼哧前行。不过因为楚城四周都是灵兽坐骑,因此对这条大蟒坐骑,也就见怪不怪了。 路过的行人最多看一眼,也就没太关注了。宁可唯感受着腰上传来的温热,心跳砰砰地乱跳,小脸也还没恢复正常颜色,真如先前的桃花一般。 而李静安也好不到哪里去,实在是宁可唯坐在他的前面,风把体香全吹到了他的脸上,让他想避开都难。 没办法,他只能微微挪动身子,向后退了一点,免得自己乱起反应。……到了楚城门口,几人进城后,找了一家客栈准备歇脚。 只是客栈的房费有些贵,三人都没有钱。好在晏椒还算有眼力劲,立刻付了钱。 三人一人一间房,也算是大方了一回。但此刻,三人一妖都聚集在李静安的房间,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静安想了许久,突然开口对晏椒说道:“我需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晏椒一愣,心想该来的还是会来,便问道:“什么事?”李静安道:“我要你去帮我把陶嘉实带来,我想和他谈谈。”晏椒诧异, “他……能来吗?”李静安说道:“你如果直接邀请他来,他肯定不会来,但如果你告诉他,我服了,想跪下来求他放我一马,你说他会不会来?”晏椒心中一喜,点头道:“明白了。”李静安又补充道:“最好让他一个人来,就说我已经被你控住了。”晏椒明白,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宁可唯问道:“你真要求他?”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宁可唯嘿嘿一笑,知道自己想多了,不过又问道:“那你把他喊来做什么?”李静安道:“请他吃好东西。”说着,又掏出一枚 “虎变丧心丸”。宁可唯看到这个东西就好笑, “你想用同样的方法控制他?”李静安道:“没办法,对付这些人,只能这样。对了,一会儿他进来,你立刻就把他控制住,不能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宁可唯拍了拍胸脯,毫无颤动可言, “交给我吧。”李静安嗯了一声,然后静待贵客上门。……计相府。黄昏。 正在房间里焦急等待的陶嘉实是坐立不安,心想那个叫晏椒的怎么还不来禀告消息? 难道说他失手了?不应该啊,晏椒可是化形境巅峰,实力堪比七品六品,对付一个小小的李静安,那不是手拿把掐嘛。 可能是有郡主的缘故,不方便出手吧。陶嘉实这么想,觉得再耐心等一会儿就是了。 而这时,外面的手下前来禀告道:“少爷,有人找您。”陶嘉实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快步朝外面走去,果然看到了晏椒。 而晏椒也看到了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陶嘉实一愣,随即明白了,看来是事情办妥了。 他心情大好,上去就拍了拍晏椒的胳膊,喜不自胜,嘴角都咧到了后牙槽了, “搞定了?”晏椒点头又摇头。陶嘉实不明白了,什么意思?当即收敛了笑容,皱眉问道:“什么情况?”晏椒说道:“搞定了一半。那个李静安被我制服了,但……我还没在他脸上刻字。”陶嘉实急了, “你为什么不刻字?”晏椒说道:“他想找你求情,这事我不好决断,所以来找你了。如果你觉得没必要,我现在就回去刻字,但……你要是想听听他怎么说,我也随便,都听你的。”原来是这样,陶嘉实点点头,心情又好了起来。 “求我?哼,早干嘛去了?现在求我,晚了!”晏椒说道:“那……不理他?”陶嘉实道:“理他干嘛呀,别管他,我要他带着耻辱活一辈子。”晏椒一听这不行啊,这完成不了任务,自己也难逃一死。 连忙说道:“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的好。”陶嘉实抬眼望向他,问道:“怎么说?”晏椒说道:“给他喂毒药,刻字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屈辱,不算什么。我觉得,远不如你亲自去看他的笑话,带给他希望,又给予他失望,这样所带来的屈辱大。”陶嘉实仔细一想,好像有点道理,心道:“我一会儿去,先让他误以为我会原谅他,带给他无限的希望。然后在他希望最大的时候,又一脚粉碎他,让他堕入无尽黑暗。这样……他的心灵一定会遭受沉重打击,很可能一辈子都康复不了。”陶嘉实越想越开心,立刻说道:“好,立即带我去,我倒要看看他打算怎么求我。”晏椒松了一口气,立刻带人前去。 路上,陶嘉实还是满脑子幻想,心想一会儿该怎么给李静安沉痛一击。 是先给一点希望,再给一点失望,然后再给一点希望,然后再再给一点失望……如此反复折磨他。 还是直接进去,看李静安摇尾乞怜一阵后,然后冷酷来上一句, “晚了,动手吧。”这样更显阴毒? “哎,还挺难抉择啊。”陶嘉实骑在马背上,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目光都有迷离,好像喝了醇厚假酒一般。 晏椒在一旁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微微摇头。……片刻后,两人上了客栈二楼,来到房间门口,晏椒指着里面道:“就是这里了。”陶嘉实嗯了一声,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么得意,换上一种庄重成熟的大人模样,淡淡道:“开门吧。”晏椒嗯了一声,立刻推门而入。 陶嘉实立刻跟着进去,一进门就看到李静安端坐一张太师椅上,正翘着二郎腿,笑脸盈盈地望着这边。 陶嘉实一愣,什么情况?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屋顶忽然跳下两人,一个一把掐住他的后颈,一个一脚扫在他的小腿上。 短短一秒后,这个高兴了一路的少年,脑袋便被人按在了地上,再也抬不起来。 陶嘉实心里恐慌,到现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大叫道:“晏椒,晏椒……” “闭嘴吧,陶嘉实。”李静安起身,缓步朝这边走来。陶嘉实看不到李静安的脸,只看到李静安的脚一步一步靠近,然后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 “李静安,你敢踩我的头,你不想活了?晏椒,快拿下他,我要他不得好死。”一旁晏椒真是无语,这家伙得有多蠢啊,怎么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好善良地提醒了一句, “陶少,别叫了,我现在是他的人。”陶嘉实身子一震, “什……什么?你……我……”他大概是明白过来了,只是不完全明白, “为什么?”晏椒摊摊手道:“陶少,对不住了,我技不如人,行动失败了。”陶嘉实道:“这怎么可能,你可是化形境,可是媲美七品,甚至六品的存在,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晏椒心道:“他当然不是我的对手了,但那两个和尚是啊。”一想到那两个和尚,晏椒就有些气愤。 心想自己好好的,怎么就被偷袭了呢。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把别人玩死,反把自己玩死了。 而且,又觉得十分意外,心想那两个和尚和这些人的年龄差不多,怎么实力那么高呢? 尤其是那个高个子和尚,出手太快太重了。一拳就把自己干懵了,连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给。 太气蛇了。摇摇头,又看向陶嘉实道:“陶少,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你还是好好与李少谈吧。”说完,便退到一边。 “李少?”陶嘉实想抬起头看看这位李少,然而看到的只有脚底。 蛤蟆山庄 第一百零一章吃不吃 “李少”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平静地说道:“地上凉,还是把陶少请起来吧。”他挪开脚,然后走回座位坐了下去。 宁可唯和于泽杨将陶嘉实立了起来,只不过双手还是给他束缚住了,怕他乱动。 陶嘉实一抬起头就朝李静安怒目而视, “李静安,你竟敢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计相,是城主的人,你这样对我,就不怕城主要你好看吗?”李静安摇摇头,真是有些无语, “哎,你还没搞清状况吗?既然我敢对你出手,自然是不怕那些的,你还瞎嚷嚷什么啊。” “你……”陶嘉实被怼得哑口无言,但暂时也没有办法。李静安说道:“陶少,你说你三番五次地要整我,每次整不到我不说,反倒你自己受伤,你这又是何苦呢。”陶嘉实冷哼道:“谁让你辱我在先?”李静安道:“不是我辱你在先,是你先辱别人在先。”陶嘉实道:“我辱数博伦与你何干,他又不是你儿子,你这么护着他干嘛?”李静安哑了一笑,这个说法,倒是让他感觉新奇。 笑了笑道:“他的确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很想帮他,见义勇为的事,我向来都是不愿去做的,毕竟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没办法,我身边竖着两尊栎山大佛,他们‘仗义’出手了,我也就没道理置身事外了。”宁可唯和于泽杨两人小脸微红。 李静安继续道:“不过那些都是其次,过去的事我不愿多说,我们还是谈谈未来吧。”陶嘉实没好气道:“我跟你有什么未来可谈。” “有。”李静安立刻道:“当然有了,好比此刻你的未来就捏在我的手上,要是我心狠手辣一点,你说你是不是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你敢杀我?”陶嘉实明显有些紧张。 “敢不敢的事谁说得准呢,这得看你啊。”李静安望着他道:“要是连我自己都活不了的话,那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他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所以啊,陶少,谈谈吧,为了我,也为了你。” “你想谈什么?”陶嘉实侧目问道。 “我想谈的事很简单,就一点。”李静安竖起一根手指头, “我这个人怕麻烦,不愿沾惹任何麻烦的事,而现在你我的关系又这么恶劣。以你的性格,你肯定会找我麻烦。我想剪除这些麻烦……”他看向陶嘉实, “陶少,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陶嘉实咽了咽口水, “你……你该不会是想杀了我吧?你……你别乱来啊,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会麻烦缠身的,我爹,还有城主,都不会放过你的。”李静安点头, “你说的是事实,那样的确会麻烦缠身,所以我现在并不打算杀你。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你,因为我怕你报复啊,那样一样是麻烦缠身。”陶嘉实立刻说道:“只要你放我回去,我保证不再找你麻烦,你也不用为此而烦恼了。”李静安摇摇头, “你的保证没有用,还不如……”说着,他掏出那枚 “虎变丧心丸”来,刚才他去了一趟茅房,在茅房边上捏的。陶嘉实一看到这玩意儿,就害怕了起来,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这是什么?”晏椒已经闭上眼了,果然是这样。 “这是虎变丧心丸。”李静安又细心介绍道:“是一种很奇特的毒药,吃下后,平时没事,对你们一点影响也没有,最多就是恶心,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但在一个月后它就会发作,会让你们浑身长满虎斑,然后逐渐丧失心智,会变得和老虎一样,只想吃人。这样的情况大概会维持三天,而三天过后,你们的心脏就会变大,很大,超级大,然后……砰!”陶嘉实和晏椒都吓了一跳。 “哈哈……那时你们差不多就会死掉了。”李静安介绍完,然后把泥丸送到陶嘉实的面前, “怎么样,这么奇特的毒药,要不要吃吃?”陶嘉实连忙摇头。李静安说道:“不吃怎么能行呢?你不吃,我能安心?张嘴!”陶嘉实还是不愿。 李静安掏出匕首,寒光在陶嘉实的眼前一闪而过, “最后问一遍,吃不吃?”陶嘉实只得张开嘴巴。他刚一吞进去,就感觉了恶心,实在是这个味道太冲了。 这也让他更加确信这泥丸是毒药无疑了,不然味道怎么会这么重。看到陶嘉实吞下,李静安心满意足,又说道:“哦,对了,这毒药还有一个奇特的地方,就是一旦吃下去,就很难被检查出来。当然如果是强力探查的话,也是能发现的。只不过……在外力的刺激下,这毒药很容易瞬间激发。到时候很可能还没长出虎斑,你们的心脏就爆开了。所以如果你们打算去找那些医生解毒的话,我也没有意见。但你们一定要考虑清楚,万一毒性提前被引发的话,那就只能下辈子见了。”两人闻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风险这么大,他们哪还敢找医生啊。宁可唯忍不住想笑,咬了咬嘴唇,硬是憋下去了。 这个李静安,真是满嘴胡言,一点都不给人退路。陶嘉实问道:“你要怎样才愿给我解药?”李静安笑道:“一个月后再说吧,到时候我会给你解药的。不过这段时间,还是希望你能老实点,别再给我搞事。不然后果自负。”陶嘉实说道:“放心,我没那么蠢,不会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李静安很满意,又补充道:“哦,除了你,其他人你也最好约束点,像那个叫什么顾磊、页天鸣的,你最好稳住他们,让他们也别找我麻烦,不然受伤的肯定是你。”陶嘉实说道:“只要你不惹他们,他们是不会搭理你的。”李静安点点头, “那就好。行了,你可以走了。”于泽杨和宁可唯立刻放开了他,陶嘉实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看了李静安一眼,没多说什么。 转身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晏椒一眼,这让晏椒小心脏噗噗地跳了起来。 李静安注意到了,说了一句, “这些都是我的人,也别打他们的主意。”陶嘉实冷哼了一声,直接就走了。 晏椒松了一口气,立刻拱手道:“李少,我晏椒今后唯你马首是瞻,绝无二心。”李静安不以为然,这种话谁信。 他摆摆手,又想起一事,问道:“欸,对了,陶嘉实找你帮他办事,给了你什么好处?”晏椒眼珠子动了动,说道:“他给了我一万贝。” “一万?”李静安皱了皱眉,自己就值一万?心里很不舒服,瞪眼道:“还愣着干嘛?把钱拿出来啊。”晏椒一猜就是这样,还好少说了。 于是掏出了他的黄卡。李静安一愣,他就是个穷x,哪里有贝卡啊。便说道:“我没卡。”晏椒心里窃喜,面上为难道:“我也没贝票。”李静安笑道:“没事,楚城内应该有银号。你去取现吧。”晏椒无语,但也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地出去取现。 等他走后,李静安伸了一个懒腰, “哎~事情差不多都办妥了,只要这些人不乱来,后续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他说着,便躺在了床上,仔细回想今天的事,还挺多的。 不过还好都解决了,现在只要等到明晚拍卖会结束,把宁可唯的风铃赎回来,这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小时后,晏椒取来了一万贝贝票交给李静安,李静安立刻大方地表示, “今晚的消费由李公子买单,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宁可唯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欣喜道:“可以啊李公子,你现在也是万元户了。” “可不是。”李静安晃了晃手里的钱, “我也有钱了啊。”晏椒在一旁看着,腹诽不已,心说:“那是我的钱,我的钱。”几人饱餐了一顿,宁可唯想出去玩,李静安没这个兴致,便让于泽杨陪她,于泽杨自然没有意见。 不过李静安还是不放心,又让晏椒也跟了上去,并且让晏椒为他们的消费买单。 晏椒心里苦,但是没说,只能点头答应。等这些人都走后,李静安盘腿坐在床上,又开始检查自己体内的阳火之气。 现在他体内的阳火之气已经壮大了数倍,远比一般的炁念更为粗壮有力。 但同时,他体内的原炁也大大减少了,如今只剩下了原有的一半。这让他苦恼不已,但同时也很困惑,不明白自己的炁是怎么少的。 其实,他不知道他每晚都在脑海中推演太阳无极诀的功法,体内的阳火之气就是那时吞噬他原炁的。 只是他不知道罢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每晚都只是在做梦,梦中进行了实验。 当然,他体内发生的变化,他还是有所察觉,只不过他没有认为这是自己修炼的缘故,而是那一念阳火之气自己的原因。 毕竟,他已经知道了太阳无极诀的危险,怎么可能轻易去练。不过,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已经可以动用那一念阳火之气了,但就是不敢动而已,生怕自己因此而走火入魔。 他叹了一口气,看天色不早了,便让客栈小二打来热水,洗了个澡,便早早睡去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白天没有像往常那么推演功法的缘故,他今晚睡得很踏实,竟然没有运转太阳无极诀。 不过也索幸没有,不然他体内的阳火之气一旦暴走,此处又没寒楼帮他压制,只怕他立刻就会走火入魔而死。 蛤蟆山庄 第一百零二章恶心东西 次日。午时初。李静安睡得正香甜,门口便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 “谁呀?”李静安醒来,赤着脚去开门。果不其然,正是宁疯子。 “大早上的你不睡觉,干嘛啊你?” “还睡呢,太阳都快晒屁股了。”宁可唯大咧咧进来,直接坐在了那张太师椅上,于泽杨也跟着走了进来,气色看起来不错。 李静安看到晏椒没在,问道:“那条蛇呢?”宁可唯说道:“他说他有点事要去做,一会儿再和我们汇合。怎么,你找他有事?” “我找他能有什么事啊。”李静安一边洗脸一边回话, “一会儿看到他来了,就让他走吧,暂时没他出现的必要。”宁可唯嗯了一声,又笑道:“李静安,昨晚你没出去玩,真是太可惜了。你不知道昨晚楚城的夜景有多美,那些花灯有多好看,还有很多好看的美女呢。”李静安不以为然,继续刷牙。 宁可唯又说道:“昨晚我们还看见了其他班的人呢,你知道十三班的弓芮吗?” “不知道。” “那二十六班的丁诗呢?” “不知道。” “那……” “不知道。” “我还没说是谁呢。” “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的这些名字全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感兴趣。”李静安洗漱完毕,来到桌子这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以往他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喝大量的水,但今天却不用,这让他有些奇怪。 “不感兴趣?这些可都是美女啊,于泽杨昨天还盯着别人一直看呢。”宁可唯偷笑道。 “我……我没有,我当时是在看其他东西。”于泽杨连忙解释道。 “是是是,你在看其他东西,没有在看美女。”宁可唯连连点头,完全不信。 于泽杨张了张嘴,几次想要解释,但都不知道说什么。没办法,他实在不善言辞。 李静安叹了一口气, “你一天到晚真是无聊,怎么总是想这些乌拉西的东西?” “这哪是乌拉西的东西啊,你们男生不是最喜欢看美女么。”宁可唯笑着说, “你敢说你不看。” “有什么可看的,不过一张臭皮囊罢了。”李静安不以为然地说。 “哟哟哟,好高的境界哦,不过就是一张臭皮囊罢了~”宁可唯侧目,阴阳怪气地学着李静安说话。 “有病?”李静安伸手就是一个板栗。 “欸,不准打我脑袋,我都要被你打傻了。”宁可唯抱着小脑袋瓜抗议道。 “打傻了更好,免得你废话多。”李静安说了一句,又问道:“下午你们还出去逛么?” “当然了,难得放假一次,你呢?”宁可唯期待地看着李静安。然而和她预料的一样,李静安摇摇头, “不去。” “你这人真没劲,难道你打算在客栈待一天?”宁可唯问。 “也不是不行。”李静安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把昨天那一万贝钱拿了出来,随手分了三叠。 也不知道哪一叠多,哪一叠少,一人给了一叠, “喏,一人一份。” “这是分红吗?”宁可唯捧着钱说道。李静安嗯了一声,想着这两人修行这么用心,应该有很多东西需要买。 虽然买上等的丹药、法器有些够呛,不过买点简易装备,比如比重带、护腕、符纸……这些小玩意,应该问题不大。 “哈哈,可以啊李静安,你已经算是个合格的老大了,那我们以后就跟你混了。”宁可唯笑着说。 “别,还是我跟你混吧。你最好飞黄腾达,然后带我鸡犬升天。”李静安可不想当什么老大,麻烦事多,不如当个小跟班来的踏实安心。 “也行,等姐飞黄腾达了,一定带你飞带你浪。”宁可唯拍着小胸脯笑着说。 一旁的于泽杨看着她昂扬斗志的样子,有些着迷。……几人吃过了饭,于泽杨和宁可唯果然就出去逛了。 而李静安闲来无事,便又开始推演起太阳无极诀,只是没了危璞的帮助,他一个人的能力实在有限。 功法之中涉及的知识又太多,太庞杂了,凭他如今的见识,还无法推演出太多的东西。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耗费了一下午。眼看到了黄昏,李静安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便向拍卖场走去。 先前他已经和于泽杨和宁可唯说好了,二人到时候会去那边找他。来到拍卖场,李静安看时间还早,便开始在拍卖场里随便逛了起来。 如他所想的那般,这拍卖场真不是他这种穷x该来的地方,到处都透露着富气逼人的气味。 李静安实在难以适应,便往拍卖场后面走去了,看看能不能去古芝那边坐坐,顺便问问自己到时候要不要做什么。 然而,他刚走到古芝的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吵闹的声音。 “为什么?我不明白,东苑苑主一直是我,为什么要换别人?”里面传出古芝的声音。 “为什么?因为你不太懂事。”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连我的财路你也敢断,你真是胆大。” “我不明白,每个月的分红,我一分钱没少孝敬你的,还比其他人多给你一份,我何时断了你的财路?”古芝说。 “不明白?我问你,春日茶祭的举办,你为什么要阻止,你不知道那是我在负责吗?”男人说道。 “春日茶祭是出阳国的祭会,为什么要在大宁的国土上举办?若是普通的节日也就算了,可那是祭会,祭祀的还是当年侵犯大宁的主将。”古芝大声道。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们是商人,商人就该只追求利益,其余的事一概与我们无关。我已经和他们谈妥了,这次他们举办祭会的收益,将分我三成。三成,你知道这是多大一笔钱吗?你倒好,竟然还敢给我禁了,你好大的胆子。” “当年出阳国入侵大宁给我带来的伤痛,我没有忘记,我对他们的仇恨,也永远不会消逝。只要在我管的地盘上,我就绝不允许有出阳国的东西贩卖。”古芝坚定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收拾东西滚吧,从今天开始,蛤蟆山庄东苑苑主将由辛桃担任。”男人不客气地说。 “多谢三当家。”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你……”古芝大概愣住了。 “古芝,不好意思。作为姐妹,我实在是不忍心赶走你,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家都是生意人,抱歉了。”辛桃说道。 “为什么是你?”古芝不解。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三当家说, “先前我已经说了,你不太懂事。断我财路只是一方面,另一面却是你始终都不肯归顺我,没办法,我只能把你换掉。当然,若是你现在改变心意,肯伺候我一场的话,说不定我还会把这个位置还给你。” “三当家……”辛桃着急。 “闭嘴。”三当家问古芝,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哼,休想。”古芝拒绝。 “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你快点收拾东西,子时一过,我就会来收回执掌令牌。哼!”说罢,三当家便出了门。 李静安赶紧装作闲逛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没听到。那三当家也实在太过狂妄,似乎根本不在意李静安在这,哪怕他觉得李静安可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也不在乎。 等他一走,里面的辛桃便说道:“古芝,你也别怪我,你当东苑苑主已经这么多年了,想必吃肉已经吃够了,也该换换我这个喝汤的了。放心,只要你愿意臣服我,我会在东苑给你安排一个位置的。”古芝望着这个总是与自己以姐妹相称的女人,指着门口道:“你给我滚。”辛桃道:“古芝,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难道就因为我夺了你的位置?你这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不肯屈服给了我机会,这能怪我?” “滚!”声音有些尖锐。 “我滚?呵~我现在可是东苑的苑主,这里一切的东西都是我的,我凭什么滚,要滚也是你滚。不过我不像你,我不会让你滚。毕竟我们姐妹一场,我怎么忍心呢。”辛桃扭着纤纤腰,在古芝面前晃来晃去,十分嘚瑟。 古芝看得气闷,大胸脯起伏不定,微微颤动,虽然谈不上惊心动魄,但也算是摄人心神了。 看到古芝这个样子,辛桃更加得意了,正欲继续开口讥讽,然而这时门口却传来了一个极不合时宜的声音。 “哇~”好像有人觉得恶心,想吐。两女同时转头,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少年扶在门上,做呕吐状。 “你在这里做什么?”辛桃立刻发问。李静安望着这位昨日见过的女人,淡淡道:“我刚才路过这里,听到了一些恶心东西说的恶心话,一时觉得恶心,就在这里恶心了一下。”古芝的俏脸本来已经被气得铁青了,但闻听此言,也是忍不住一笑,逐渐展开笑颜。 而辛桃,得意的神情瞬间消散,换上的却是一种阴郁脸庞, “小鬼,你骂谁恶心东西呢?”李静安望着她, “当然是你了,难道这里除了你这恶心东西,还有别人?” “找死!”辛桃目光一冷,举手便朝李静安拍了过去。李静安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这女人会这么沉不住气,竟然直接动手了。 他来不及做出反应,只得硬起头皮,准备硬抗。然而,就在那一掌要打中他时,突然一阵香风袭来,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温和的力量将自己包裹,好像冬天裹在棉被里一样。 古芝与辛桃对了一掌,辛桃直接被震退十几步,后背还重重撞在一根柱子上,柱子都裂开了。 “古芝,你敢阻我?!”辛桃强压下体内躁动的炁,指着古芝大声道。 蛤蟆山庄 第一百零三章安慰你而已 “他是我的客人,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对他出手。”古芝苗条的身躯挡在李静安身前,如同一棵柳树,庇护着阴影下的李静安。 “你!哼,你就神气吧,等三当家收了你的执掌令牌,看你拿什么神气。”辛桃冷哼道。 “那就等他取了我的令牌再说,现在我还是东苑苑主,还是你的主子,现在你的主子让你滚,滚!”古芝不客气地说道。 “你!”辛桃气得面颊铁青, “好,你给我等着。等你失去了蛤蟆山庄的庇护,我会让你好看的。”古芝冷哼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需要别人的庇护?需要靠陪人睡觉,才能获得安宁?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辛桃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觉得我不堪吗?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等我做了东苑苑主,我会让你比我还不堪。你不是一直以冰清玉洁自诩么,哼,我会给你找一百个男人陪你,看看你还有什么冰清玉洁可言。” “你……你……你给我滚!”古芝气得胸脯起伏不定,一张俏脸更是阴沉到了极点,好像再控制不住,就要爆发了。 辛桃冷哼一声,甩袖离去,路过李静安身旁时,还不忘瞪了李静安一眼。 李静安耸耸肩,显得毫不在意。古芝气息还未平静下来,胸脯剧烈地颤动,惊起波澜。 李静安扭过头,把目光转向其他地方。过了好一会,古芝才镇定下来,恢复以往的温和说道:“让你看笑话了。”李静安抿了抿嘴,也不知该说什么。 古芝又问道:“你是为拍卖的事而来?”李静安道:“本来是的,不过现在或许有更重要的事。”古芝眸子闪动, “更重要的事?”李静安见对方没有邀请自己过去坐的意思,只好靠在墙壁上说道:“昨过,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在想现在有没有机会还。”古芝看了这个少年一眼,好笑道:“你还当真了?” “你没当真?”李静安诧异。 “你一个小屁孩说的话谁信?真以为我会当真。”古芝拿起桌上的拍卖名单看了看,找到李静安的那件拍卖品。 “你既然不信,为什么要帮我?”李静安不解。 “不过是看你小屁孩一个,觉得你不容易,顺手帮个忙而已,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是看出了你的非凡吧?”古芝随口说道。 “这样啊。”李静安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还以为是人家眼力好,觉得他不错,原来只是人家心地好,顺手帮了个忙而已,根本就没想过让他还人情。 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古芝对面坐下,还是说道:“你怎么想的我不管,但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既然我欠了你一个人情,就一定会还。”古芝抬起眼眸,望向这个小屁孩,好笑道:“还人情?你怎么还?你拿什么还?你要是有还人情的本事,昨天何必要找我帮忙?” “我自然有我的原因,但现在我说不定真的能帮你。”李静安看向古芝,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行了,你拍卖的东西我会处理好的,你没必要在这和我耗。我做人有自己的底线,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好,钱会给你的。”古芝抬起大眼睛说道:“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见古芝不信自己,还以为自己是因为担心拍卖才在这里和她说话,李静安一时有些无语。 不过仔细一想也明了,自己泥腿子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家怎么可能相信自己能帮她。 只是有些事不能看表面啊。李静安抬起头道:“古芝小姐,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也很难让你相信。不过你不信我没关系,难道你连你自己的眼力都不信了?” “我的眼力?”古芝想起昨天两人的对话,摇摇头道:“我已经说了,那只是在安慰你罢了。” “真的只是安慰,没看出半点东西来?”李静安又问。古芝迟疑了,她昨天在李静安身上的确看出了一丝非凡,但这种东西虚幻的很,怎么可能当真。 李静安说道:“我刚才听了你们的一些对话,你不想被撤去东苑苑主的身份是不是?”古芝看向李静安,没有给出答复。 不过李静安已经明白了,又问道:“那能决定东苑苑主职务的,除了这位三当家,还有谁?”古芝看向李静安,怎么感觉这位还较劲了。 她现在烦得很,实在不愿和李静安闹,便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如果实在没事干,就去找其他事做,我现在忙得很,没空陪你消遣。”李静安愣了一下,心想怎么还急眼了呢。 但事情没办完,他还不能走。于是硬着头皮道:“你想我走也行,但你总得给我说几个名字,让我去试试吧?”古芝对这位真是无语了,但看到对方那坚定的小脸,心想不给个名字,看来这位是不会离开了。 于是随口道:“你要名字是吧,行,我给你,除了三当家,那就是大当家了,也就是蛤蟆山庄的大老板,你认识吗?”李静安摇头, “还有吗?”古芝忍着怒气,又道:“楚城城主,认识吗?”李静安摇头。 古芝再道:“那布政司大人呢?庸平郡王呢?运河使,计相大人,统城文书……这些认识吗?”她本不愿对一个小孩发火,但现在她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实在没那个耐心再陪李静安耗了,声音和语气难免加重了几分。 李静安听后,也不生气,只是偏着脑袋皱眉想了一下。古芝见李静安这个样子,怕自己的话重伤到他了。 伸手想要解释几句,但又怕李静安没完没了,便忍下了。又冷着个脸说道:“既然知道了名字,那就快走吧,别在这里烦我。”说罢,她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案上开始整理其他要务了,明显是在赶人。 李静安已经知道名字了,也不拖沓,起身拱了拱手,便直接走了出去。 古芝看他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没多想,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她可不认为李静安有本事能请来人帮忙,毕竟那些大人物,就连她也未必能够得到。 毕竟士农工商,他们可是分站两头的。出了门的李静安,径直往外走去。 一开始他还有些心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定能还上人情,但现在似乎有些底气了。 他走出蛤蟆山庄,然后快步往计相府赶。古芝说的这些人里面,他觉得自己有可能请来帮忙的有三人,一个是郡王秦定,毕竟他和秦胜寒的关系在那,哪怕先前两人闹了不愉快,但李静安心想只要自己去认个错,然后说自己愿意加入郡王派系,秦胜寒应该会帮自己。 第二个就是运河使了,运河使是吕剑的父亲,和秦胜寒一样的道理,也能通过秦胜寒撬动。 只不过这两人他都不愿请,因为他还是不愿加入什么派系斗争当中,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所以,他只能去找第三人了,也就是计相了。他不认识计相,但认识陶嘉实,这家伙刚落在自己手里,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计相府内。陶嘉实正和父亲、母亲吃饭。 “嘉儿,你怎么不吃菜啊?是不舒服吗?”陶母见陶嘉实没怎么吃饭,而且两条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一脸不快,出声问道。 “没……没有。”陶嘉实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你怎么了?脸色也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陶母关心地问。 “没有。我吃饱了。”陶嘉实心烦意乱,干脆就不吃了。 “嘉儿。”陶母着急。 “别管他,爱吃不吃,别惯他毛病。”陶父严厉地说道。陶嘉实也没说什么,起身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但这时下人来报道:“少爷,外面有人找。”陶嘉实皱了皱眉, “谁啊?”那下人道:“他没说名字,只说是您的同学,说来给您送好吃的来了。” “送吃的?”陶嘉实皱了皱眉,一时没明白过来。又问道:“那人长什么样?”那下人道:“长得有点黑,不过模样倒是英俊,剑眉星目的,但穿着却很朴素,不像是贵公子。”陶嘉实琢磨,长得英俊,穿着朴素……他瞳孔瞬间放大, “是他?”陶母在后面问道:“嘉儿,是谁来了?” “没……没谁。”陶嘉实还不敢让家里人知道那件事,不然母亲肯定受不了。 他连忙对下人说道:“带我去见他。” “谁呀?嘉儿还亲自去迎。”陶母好奇。 “还能是谁,无非是那些狐朋狗友。”陶父没好气地说,对这个儿子,他一直很失望。 来到外面的陶嘉实,果然看到了那个人,他愤怒道:“李静安,你来干什么?”李静安笑了笑, “陶少,好久不见。” “不见你大爷,我跟你熟吗?”陶嘉实没给好脸道。李静安看了陶嘉实三秒,然后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转身就走,一副凛然决然的样子。 陶嘉实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追了上去, “欸欸欸,你别走啊,有话好好说。”李静安看了他一眼, “我大爷的现在很不想好好说,你大爷地想怎样?”陶嘉实苦笑连连,不过还是说道:“李静安,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这样。你找我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办的,我立即给你办,怎么样?” “这才像话嘛。”李静安笑了笑道:“我找你还真有件事。” “什么事?”陶嘉实问。 “是这样的……”李静安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起来,陶嘉实听完一愣,随后大声道:“开什么玩笑,你竟然让我爹帮忙,还是因为这种事。”李静安道:“没办法,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可信赖的人,我不找你找谁?”信赖你大爷,陶嘉实真是有砍人的冲动,这王八蛋太气人了。 明明要挟着自己,却说自己是他信赖的人,真是恶心。李静安继续道:“我这么信任你,你应该不会辜负我对吧?”陶嘉实咬着牙道:“我是我,我爹是我爹,我爹不会因为这种事帮我的。”李静安道:“是吗?那要不我和你爹去谈,问他你是不是亲生的。”陶嘉实一张脸都绿了, “你有病吧?”李静安耸耸肩,不以为然。陶嘉实看到李静安这个样子,真是想锤人。 他娘的,这狗日的,怎么这么贱? 蛤蟆山庄 第一百零四章我儿欣慰 李静安拍了拍陶嘉实的肩膀, “给句痛快话,到底帮不帮?”陶嘉实悲愤道:“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帮?我爹会打死我的。”李静安苦口婆心道:“你毕竟是他儿子,他怎么可能会打死你,最多打个半残而已,没事的。”心想不是打在你的身上,当然没事了。 陶嘉实真是无语,一想到父亲对他的态度,他就有些头疼。然,这件事他又不能不做。 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回去试试看,明天给你答复。” “明天?你开什么玩笑,到了明天黄花菜都凉了。”李静安说道:“子时前,如果子时前我还看不到结果,后果自负吧。”陶嘉实还是为难道:“可……可我怎么给我爹说啊。”李静安道:“简单,你就往民族大义上扯,然后多捧他几句,说他是什么社稷之臣之类的话,让他飘飘然,他自然就会答应了。”陶嘉实侧目, “这行吗?” “我哪知道,反正你必须把事办妥,不然……哼哼。”说罢,李静安转身就走了。 陶嘉实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已经没了机会,只能暗暗骂了一句王八蛋。 然而,事已至此,他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照办。屋内。陶父吃完了饭,挥了挥手道:“把这些都撤了吧。”陶母立刻道:“撤什么,儿子还没吃呢。” “你觉得他还会回来?他肯定跟别人出去鬼混了,不用管他。”陶父挥手,立刻有下人上前来收拾东西。 见状,陶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望着门口,有些担忧。但这时,她忽然看到陶嘉实从门外走了回来,连忙对下人挥手道:“不用收拾了,少爷回来了。对了,把那个汤去热一下,冷了对他胃不好。”看到儿子进屋,又笑道:“嘉儿,先吃饭吧。”陶嘉实摇摇头,转头看向陶父,欲言又止。 陶父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回屋。而这时陶嘉实忽然跪了下来, “爹!”陶母惊了, “儿子,怎么了?快起来,有话好好说。”陶父也大感意外,这小子怎么突然给自己跪下了。 虽说儿子给老子下跪,是人之常情,但这情只怕不太寻常。该不会是这逆子给我惹了什么泼天祸端吧。 我说他怎么心神不宁呢,原来是惹了事。陶父越想越火大,指着地上的陶嘉实怒道:“逆子,你又惹什么事了?”一听这话,陶母也急了,连忙问道:“嘉儿,你是惹了什么祸事吗?”陶嘉实摇头,只是将头磕在地上,然后缓缓说道:“爹,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陶父疑惑不解,难道不是惹事了?陶母也问道:“嘉儿,什么事你说来听听,有我和你爹在,不会有事的。”陶嘉实道:“我想让爹出面干预蛤蟆山庄的事……”他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又添油加醋道:“蛤蟆山庄所办的春日茶祭,乃是出阳国祭祀战犯的活动。想那出阳国几十年前对我大宁犯下的种种恶行,现在楚城外还有几片被他们烧毁的焦土,而此刻这些人竟然还想在我大宁的土地上祭祀那些战犯,我……我忍受不了。”陶父大感意外,原以为儿子是闯了什么祸事,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事。 他大感诧异,又倍感欣慰。陶嘉实继续说道:“爹,我知道以前我不懂事,但在这上学的半个月里,我已经明白了不少道理,我看过《宁书》,知道当年战争的残酷,更明白了先辈们的不容易。他们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不能毁在我们的手里。爹,你是计相,以往我对这个职位不以为然,但现在我才知道,您有多不容易。这江山繁华,是你们一点一点筑起来的,楚城百姓如今的安居乐业,也是你们一直在保障的。因为你们就是社稷之臣!”陶父身子向后一仰,这几句话真是说到他心上了, “社稷之臣”。他兢兢业业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 “社稷之臣”这几个字么。如今别人说出来了,还是他一直看不顺眼的儿子说出来的,真是让他体态舒畅,身心愉快,有些飘飘然了。 陶嘉实继续道:“然而,如今出阳国的人心怀不轨,别有用心,企图通过这种文化侵略的方式,来破坏我们的江山社稷,想要我们忘记当年的仇恨。这……爹,我无法忍受。只是,我人微言轻,力量单薄,想要抵抗,却力不从心。所以……爹,您帮帮我吧。只要您答应我这一次,以后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他在进来时,就打了腹稿,又有先前李静安提供的一点思路,自然说起来顺畅无阻了。 听了陶嘉实的话,陶父一脸的激动,没想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不想竟然心怀大义,有这种想法。 他一把将陶嘉实扶了起来,还拍了拍陶嘉实的膝盖上的灰,一脸欣慰道:“儿子,你能如此想,为父很高兴。看来学宫没白上,你果然明事理了不少。”陶嘉实诧异,这就行了? 连忙问道:“那蛤蟆山庄的事……”陶父道:“放心,我去写一道指令,你拿着我的指令去办。他们不敢不答应。”陶嘉实更诧异了, “我去?”陶父道:“当然是你了,为父身份特殊,不便随意露面,你去比我去更合适。而且,你也长大了,也该为社稷做做事了,可不能光喊口号,不行动。”陶嘉实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不过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保住了小命一条。至于他所说的那些什么民族大义,则全然忘却了。 ……回到拍卖会的李静安,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戌时。而这时,于泽杨和宁可唯也过来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半天了。”宁可唯三两步跳到李静安身前说。 “有点事,进去吧。”李静安说了一声,然后拿着竹牌往拍卖场里走去。 宁可唯和于泽杨紧随其后,不过宁可唯还是习惯性地追上李静安,问道:“你的那件拍品什么时候拍啊?”李静安摇头, “不知道,古芝没说,可能一会儿就拍了,毕竟不算是上品,应该不会放在后面压轴。”宁可唯点点头, “那还好,这样拍完了,我们还有时间再逛一会儿。”李静安翻了个白眼, “你逛了这么久,还没逛够?”宁可唯大眼睛扑闪道:“当然了,怎么可能逛够,我连阳江江畔都没去逛过,听说那边风景最好,不去可惜了。”李静安懒得再说什么了,几人走入会场,不过刚到主场门口时,便被人拦了下来。 “这位客官,请出示入场竹牌。”一个模样俏丽的女子温和说道,脸上的一颦一笑,都好似训练过一般。 既不让人觉得肆意无度,也不让人觉得亲昵无间,而是刚刚好的亲和。 李静安拿出古芝给的竹牌,那女子看了一眼后,伸手微笑道:“请进。”李静安进去了,但于泽杨和宁可唯却被拦下了。 李静安转身说道:“他们是和我一起的。”那女子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温和地说道:“对不起客官,您的玉牌不能带人进去。”李静安无语,宁可唯和于泽杨更是无奈。 宁可唯问道:“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在外面等你?”李静安挠挠头,有点难搞。 “呵,这不是李白狼么?”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三人转头看去,只见秦胜寒又带着那一大帮子人来了,先前说话的,毫无疑问必然是向晋无疑了。 向晋今天手里还多拿了一把折扇,打扮地像个翩翩公子。 “李白狼?”宁可唯不解,心想这是李静安的小名?见宁可唯不解,向晋立即来了兴趣,解释道:“有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养不熟,喂不家,可不就是白眼狼么。”一听是这架势,宁可唯顿时火大, “你怎么骂人呢?”向晋连连摆手道:“欸,你可不要冤枉我,我什么时候骂人了?我明明骂的是狗。” “你!”宁可唯一时语塞,但旋即又笑着说道:“你说别人是养不熟喂不家的白眼狼,那你就是养得熟喂得家的咯?那养得熟喂得家的是什么?该不会是狗吧?嗯嗯,对的对的,肯定是狗,只有狗才会那么听话,那么乖。” “你说什么?”向晋勃然大怒,伸手就要动手。宁可唯丝毫不惧, “你要与我动手么?”向晋有些吃瘪,他听他表哥焦墙说过,宁可唯的实力尤在李静安之上,他连李静安都打不过,更何况宁可唯了。 举起的手冷哼一声,又放了下去, “好男不跟女斗。”宁可唯笑道:“你那叫好狗不跟人斗。” “你!”向晋气急败坏,再次指向宁可唯。宁可唯毫无害怕,还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她就不信向晋敢动手。 “哼,得意什么。你再得意,你能进会场吗?”向晋另辟蹊径,冷哼说道:“这里可是拍卖会,别以为是外面的菜市场,是个人就能进去。”宁可唯转头看向一旁服务的女子问道:“这里是不是只看竹牌不看其他的?”那女子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宁可唯恍然,点了点头道:“难怪,狗拿着竹牌也能进去,果然是只看竹牌。”一听这话,向晋顿时炸毛, “臭女人,你骂谁是狗?”宁可唯瞥了他一眼, “又没说你,你反应这么大干嘛,难道心虚了?把你也说中了?” “你……”向晋再次无语,耍这种嘴皮子功夫,他哪有乡下来的人厉害。 宁可唯不说是身经百战,但村里那些大婶姑婆什么的战斗场面,她也是见过几次的。 这算什么啊,连热身都算不上。 “向晋!”秦胜寒突然出声了, “我们走。”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看这些人一眼,说了一声便离开了,有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 蛤蟆山庄 第一百零五章算什么 看到这一行人的离去,还有不时转过头来,对李静安做着鬼脸的向晋,宁可唯说道:“场面凄惨了啊李静安,郡主好像真的打算不理你了。”李静安道:“不理就不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宁可唯着急道:“什么叫有什么大不了的,郡主欸,是郡主不理你了欸。她这样,你不难过?”李静安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难过?”宁可唯真是无语, “你俩可是……”见她又要伸出左右手指对碰,李静安一把将她按下,然后又在她脑袋上开了一下, “你一天到晚能不能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宁可唯抱着脑袋嘿嘿笑道:“这种事才有趣嘛。”李静安无言以对,又看向一旁的女子问道:“这位姐姐,请问一下,这种竹牌要怎么才能获得?”被叫姐姐的女子微微一笑,解释道:“竹牌的获取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资产证明,当你资产超过一定数额,也就是一百万,就能参加了。另一种则是身份证明,当你的身份,或者有与你熟识的人的身份嗯……非凡,那么也能拿到竹牌。好比你手中的这块竹牌,便是因为古芝小姐身份特殊的缘故。”李静安明白过来,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得再去找古芝小姐一趟了。”说着,便转身往古芝的房间那边走去。 等他走后,那女子才神色怪异地望着远处,心想这少年什么身份,难道还真认识古芝小姐? 但不像啊,古芝小姐认识的人非富即贵,而这几位……女子摇摇头,也没多想,反正不关她的事。 来到古芝房间这边,李静安敲了敲门,但里面并没有回应。 “不在?”宁可唯也试着敲了敲,还是一样的结果。李静安对她无语,难道不同的人敲门还能有不同的结果不成? 转头看向其他地方,见到这里的一个工作人员,上前问道:“这位姐姐,你知道古芝小姐去哪了吗?”那女子和那些女子一样,也立即换上职业笑容,说道:“古芝小姐此刻应该在清水道。”蛤蟆山庄里的地名都是以什么道命名,与外面的街道差不多。 清水道是东苑的一条街道,就在拍卖会的东侧。几人又快步往清水道走去,但到了清水道,却发现清水道已经被封起来了,里面虽然有不少人,但都是蛤蟆山庄的人,没有顾客,他们似乎在拆除着什么。 老远,李静安就看到了古芝的身影,而她的前方,又是三当家和辛桃两人。 三人似乎正面红耳赤地争吵着什么。李静安也顾不得其他,快步走了过去。 “我说了,只要我还是东苑苑主,苑主的执掌令牌还在我的手上,春日茶祭就办不起来。”古芝身着白色长衣,一双纤长的细腿在宛如莲花的衣摆下,若隐若现。 她傲然立在道路的中央,又如一盏明亮的御灯,耀耀生辉。 “古芝,你非要和我作对不可吗?”三当家咬着牙说道,他是个粗髯汉子,肩宽腰细,手粗腿长,明显是个武夫。 “三当家的,你要怎么做我无权干涉,但现在我还是东苑苑主,这里就轮不到别人来做主。”古芝胸脯挺立,十分硬气。 “东苑苑主?那你就应该知道即便是你这个东苑苑主也要听我的,我才是这里的老大。”三当家愤怒大声道,胡子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这里是蛤蟆山庄,我只听蛤蟆老大的。”古芝依旧直挺腰杆,不卑不亢。 “你!”三当家指着古芝的鼻子,一副恨不得将其宰杀的表情。古芝面无表情,一袭白衣在清风中傲然挺立,如水中莲花一般,毫不退却。 一旁的辛桃说道:“三当家的,何必跟她废话,现在让她把令牌交出来再说。”三当家醒悟,伸手道:“现在我就要撤去你东苑苑主的职位,把令牌交出来。”古芝握紧腰间的那块玉牌,十分不舍。 她看了一眼四周,春日茶祭准备的这些东西还没完全拆除完,只要她把玉牌一交出。 辛桃立刻就能组织人手将其复原,到时候春日茶祭依旧能顺利开展。她摇了摇头,唯有此事,她绝不妥协。 三当家瞪眼, “怎么?连我的命令你也敢反抗?” “三当家,我无意违抗你的命令,但春日茶祭乃是误国误民的活动,我绝不退让。”古芝握紧令牌,神情坚决道。 “误国误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妖,我们妖只有山头,没有国家。你既然归顺到我们蛤蟆山庄这座山头来了,就该只为我蛤蟆山庄考虑。其他的,与你有什么关系?”三当家挥手说道。 “我拿了大宁的玉牌,就是大宁的子民,既是子民,就该思国思民。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这春日茶祭办起来。”古芝气势丝毫不落下风,目光坚定地说。 “三当家,何必和她废话,直接动手就是。”一旁的辛桃看三当家还在与古芝废话,连忙提议道。 三当家想想也是,何必与她废话,但一看到对方的容颜,还是忍不住再说一句:“我最后问你一遍,给还是不给?” “不给。”古芝将玉牌收了起来,同时周身绽放出白色的光芒。 “找死。”三当家也不与她啰嗦了,手腕一翻,便是一掌拍了过去。古芝丝毫不惧,也一掌打了过来。 两人双掌对碰,登时狂风大作,吹得周边的建筑呼呼作响,一些瓦片更是被震裂吹飞了起来。 两人实力竟然旗鼓相当。见状,辛桃目中冷光一闪,举起一掌就要朝古芝的腰部袭去。 古芝大惊,但偏偏此刻被三当家牵制住了,无法腾出手抵抗。眼看就要被辛桃一掌击中,突然辛桃手掌一转,竟然往后撤了。 辛桃大惊,转头看了看飞过去的那把匕首,又转头看向另一边,只见街道的尽头,有一个少年正一脸淡漠地望着这边。 “又是你!”辛桃认出了李静安,勃然大怒。古芝和三当家分不出高下,当即双双撤手。 “你是什么人,竟敢坏我的事。”三当家也恼怒质问。而古芝,则是有些神情怪异地看向这个少年,没想到这个少年会来。 李静安大步走来,身后的宁可唯和于泽杨也快步跟上。三人一起来到正面,然后站在古芝的身旁,显然是打算与古芝同仇敌忾了。 李静安开口道:“抱歉,我还欠这位一个人情,所以不能让你们动她。”三当家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是谁,你拦得住吗?”李静安道:“我拦不住,不过我是上阳学宫的学生,你敢对我动手吗?”上阳学宫作为帝国军人的培训基地,帝国的精兵猛将,大多都出自学宫。 因此学宫在帝国的身份特殊,少有人敢惹。即便是富裕的蛤蟆山庄。 “哼,你是上阳学宫的学生又如何,但这是我们蛤蟆山庄的家务事,我们处理自己的家务事,难道你们也要插手?这似乎说不过去吧。”辛桃见三当家被噎住,连忙出口说道。 “说不说得过去我不管,但谁要是想动她,就得先动我。”李静安面无表情地说,俨然一副要为古芝挡下所有的模样。 古芝看着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少年,有些吃惊,也有些感动。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有人会站在自己的身前,说出这种话来,亦如当年那个人。 “你以为我不敢吗?这里是蛤蟆山庄,你胡乱插手我们的事,就算我们伤了你,学宫也没话说。哼,我劝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这里不是你玩闹的地方。”三当家握紧拳头,周身散发出一股紫色的妖气,随时准备动手。 “就是。”辛桃说了一声,又看向古芝, “古芝,你还是把令牌交出来吧,东苑苑主你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现在交出来,我们或许还能让你走的好看些。不然……”说着,她周身也绽放出一股粉红色的妖气。 见状,古芝连忙将李静安拉到自己的身后,低声道:“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不过现在你们该走了,这里太危险了。” “我的人情还没还,我不走。”李静安摇头。 “你的人情?哈哈哈……”辛桃忍不住讥笑了起来, “看来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你以为你能做什么?让古芝交出东苑苑主的令牌,那是我们三当家的决定。”伸手向旁边的三当家一指,又道:“三当家是这个蛤蟆山庄的主人,所以他想怎样就怎样,难道你还能让三当家更改不成?”说罢,她又看向李静安,讥笑道:“你这种小年轻我见多了,以为自己学会修行了,就有了些斤两,殊不知你这种人在我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是么?”李静安嘴角一笑,然后伸手往旁边一指, “那他呢?”众人一起向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陶嘉实正东张西望地四处瞧,在看到李静安后,才大步走来。 “这位是?”辛桃看出陶嘉实的衣着非凡,皱了皱眉问道。李静安介绍道:“这位乃是计相大人的儿子,陶嘉实。”一听计相,辛桃和三当家眼神都开始变幻起来。 计相专管地方财赋,正是与蛤蟆山庄这种商业中心打交道最多的官之一。 三当家自然也知道计相,只是他没见过陶嘉实,因此一时没认出来。看到两人神情变了,这时候李静安微笑着看向辛桃,笑了笑道:“现在你知道我这种人在你们眼里算什么了吧?” 蛤蟆山庄 第一百零六章嚣张的泥腿子 辛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双邪魅的狐狸眼往左边看了一眼一身朴实无华的李静安,又朝右边看了一眼一身华贵逼人的陶嘉实,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这个在她看来必是乡下泥腿子无疑的少年,竟然能把专管财赋的计相大人的儿子找来,这两个人明明身份相差悬殊,不说天壤之别,但云泥之别肯定是逃不掉的。 可眼前两人竟然走到了一起,而那位神色间颇为傲气的少年公子,在看到那个泥腿子后,还明显紧张了一下,甚至肉眼可见地身躯一震。 不应该,实在不应该啊。作为已经活了几百年的兔妖,从灭仙大战前,到如今的盛世局面,辛桃所见过的人物不下十万,按理说,其眼力不说毒辣,但也绝对不差。 但今天怎么就看错眼了呢。她脑海一震,忽然想起昨天这个少年的自信发言。 “……只要你这次帮了我,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的人情。”最后四个字看似朴实无华,却是霸气外露。 昨日她只觉得对方大言不惭,但此刻……娇媚女人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多看了李静安一眼。 而李静安此刻也正望着她,还是面带微笑地望着她。只是这种微笑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好像看她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猎人。 她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恐惧,这种恐惧让她呼吸都变得慢了起来。至于一旁的三当家,这位已经算得上是千年大妖,修为已经达到妖族五境的逍遥境,实力不可谓不高。 但此刻,也同样有些发愣地望着这几个少年。好端端的,怎么会冒出个计相公子呢,这位真的是和这个嚣张泥腿子一路的? 该不会是假扮的吧?三当家秉持着谨慎的理念,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你真是陶计相陶大人的公子?”陶嘉实没理会他,而是看向一边笑容盈盈的李静安,皱着眉,带着些许厌恶情绪问道:“文书拿来了,给谁?”李静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文书,没有接,而是指了指前面的三当家,笑着说道:“这位在问你话呢?”陶嘉实转头朝三当家看了一眼,发现对方长得不太讨喜,皱了皱眉问道:“你谁啊?”见少年不认识自己,还要让自己自报姓名,三当家皱了皱眉,有些生气。 一边的辛桃从懵逼中回神过来,连忙介绍道:“这是我们蛤蟆山庄的三当家汪尧汪大人。” “哦,你就是汪尧啊。正好,这个给你。”陶嘉实将手里的文书递了过去。 汪尧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接了过来。李静安小声问道:“那上面写的什么?有用吗?”陶嘉实翻了一个白眼, “刚才给你看你不看,现在又来问我什么?”李静安身子后仰,侧目望向这位,有反感情绪察觉到了异样目光,陶嘉实咽了咽口水,连忙解释道:“都是按你说的写的,没有其他东西。”这才对嘛,李静安拍了拍这位小老弟的肩膀,十分欣慰啊。 一旁的古芝,还有对面的辛桃都惊呆了,为何计相大人的儿子看起来好像很怕这个少年啊? 这少年到底什么来头?难道真的是我们以貌取人了,这位少年其实身份也非比寻常? 三当家看完了文书,确认了上面计相印章的真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了好一阵,最后才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按照计相大人的意思办。”陶嘉实摆手道:“这不是我爹的意思,是你们自己的意思,这事与我爹无关。”三当家明白其中干系,轻点了一下额头。 李静安上前确认道:“那古芝小姐的东苑苑主之位怎么安排的?”三当家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古芝还是东苑苑主,这里的一切事务任由古芝负责,其余人不得插手。”一听这话,辛桃急了, “三当家,那我呢?”三当家的好心情已经被磨光了,对这位与自己耳鬓厮磨了多年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从哪来滚哪去。”辛桃身子一颤, “三当家……”看到三当家并无改变心意的意思后,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她转头看了看古芝,又看了看那个她一直没瞧上眼的少年,无数的委屈化为一只利爪,狠狠向李静安抓去, “都是你!”白光一闪,如普阳临空。轰的一声,辛桃倒飞了出去,整个身子重重砸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在墙上留下一个人形窟窿。 古芝收回右掌,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而陶嘉实却是眉头皱起,他看向三当家说道:“这人刚才似乎露出了一丝杀意。”三当家望着眼前的富贵公子,轻声问道:“那陶公子的意思是?”陶嘉实指着李静安说道:“我不想他有丝毫闪失,任何存在的可能威胁,最好都将其抹除掉。”李静安看了陶嘉实一眼,这家伙是打算让那女子死么? 他想阻止,但想了想又算了。那女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她可能会有数不尽的麻烦,除掉也好,反正不用自己动手。 汪尧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妥善处理的。”顿了顿又问道:“陶公子还有什么吩咐?”陶嘉实想了想,看向一旁的李静安, “你还有事么?”李静安笑了笑道:“既然你都处理好了,那就没什么事了。”陶嘉实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李静安笑道:“不留下来再玩一会儿?”谁要和你玩,陶嘉实没好气,但面上还是保持平静道:“太晚了,算了。”李静安笑了笑,也不勉强,目送陶嘉实离开。 等他走后,又看到地上有一盏灯笼,捡了起来一看,发现这并不是大宁样式的灯笼,而是出阳国的灯笼,上面用勘流体写着一些姓氏。 “土肥。”又看到另一盏灯笼,上面也有字。 “広田。”李静安挑了挑眉, “还真是出阳国的东西。”他抬头看向那位三当家, “出阳国的人给了你很多的好处?”汪尧皱着眉头,表情冷淡道:“没有。”李静安指了指灯笼, “那你这是……”汪尧依旧神情冷漠道:“正常商业活动而已。”李静安轻呵一声,但也没说什么。 转头看向这一整条清水道,竟然全都是才拆下来的东西。再看那些商品,其实都是大宁制作的,只不过挂上了一些出阳国的商号名字而已,但价格却比大宁高得多。 李静安懵了,这样搞会有人买吗?一样的东西,只是换了个名字,价格还提高了,能卖得出去? 有这样的蠢货吗?李静安难以理解,也懒得多说什么,毕竟他能做的就这些。 转头又看向古芝, “古芝小姐,我没骗你吧?我的人情还值钱吧?”古芝愣了愣,随即嫣然一笑,摸了摸李静安的小脑袋说道:“是,你没骗我,你的人情很值钱,是我看走眼了。”李静安偏了一下脑袋躲开女人的手, “人情既然还了,那我们也该走了。”古芝说笑了笑,然后说道:“你不去拍卖会看一下吗?你的拍品应该快上了。”李静安想了一下, “那就看看吧。”古芝笑了笑, “我带你去。”上前挽着李静安的胳膊,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小孩子。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汪尧, “三当家,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我会安排好的。”汪尧沉着脸没说什么,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至于辛桃,好像还在那里晕着,也没人去管她。以前,她是古芝的姐妹,所以大家都会体谅她,但现在她只是一个失败者,除了死,似乎别无选择了。 ……望了望场中的拍品,又看了看始终冷着脸的秦胜寒,秋云开口道:“郡主,还生气呢?算了吧,人家有自己的选择,强求不来,既然他不愿与我们一道,那就各自安好就行了,何必记挂他。”吕剑说道:“是啊,郡主,这人说到底就是个泥腿子,以为有些小聪明,就自命不凡了,其实还是跳梁小丑一个。你看吧,他绝不会有任何出息的。”向晋也连忙道:“就是,我早说了这人不行,现在看如何?忘恩负义,把你对他的好,他全抛到脑后了,根本不在乎你。这种人,真不知他怎么有脸活着。”秦胜寒双眼目视前方,好似全没听到这些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望着前面,就那么望着。 秋云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 “郡主~”秦胜寒脑袋动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我没事。”秋云怎么可能当真,但面对这种情况,她又不知说什么。 实在是李静安那王八蛋把郡主伤得太深了,竟然这么辜负郡主。她咬咬牙道:“别让我再看到他,看到他,我绝不放过他。”向晋也立刻表态, “我也是,那家伙这么对郡主,要是让我看见他了,我一定……”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静安带着于泽杨和宁可唯走了进来,然后就在旁边不远的座位上落座了。 要知道拍卖会的会场一共分两层,一层是给普通人,而二层则是留给那些达官显贵们。 郡主他们自然是在二楼,但此刻,李静安他们竟然也上了二楼。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秋云等人也转头朝左边看去,都是一惊, “这……这家伙怎么在这儿?” 蛤蟆山庄 第一百零七章波津海人 一间房间内,地板是用上好的木板铺成,干净明洁。此刻有三个人跪坐在一方矮桌旁,正津津有味吃着刺身。 但这时,门被滑开了,进来一个魁梧大汉,正是汪尧。而那三人,其中有两人正是昨日出现在兰轩寺的神皓和诗音,而另外一人则是个眼角有道疤痕的精瘦男子。 男子名叫十返光希,是御庭番第十三番副队长,也是神皓和诗音的顶头上司。 “看你的样子事情似乎没办妥。”十返光希放下筷子,双手搁着在宽大的浅黑色吴服上,目光自下而上最终停在汪尧的面颊上。 “出了一点意外,有个不明身份的少年出来搅局了。”汪尧脱了鞋子走入室内,然后在剩下的那个位置跪坐了下来,与十返光希对视。 “不明身份的少年?”十返光希皱眉。 “是上阳学宫的人,具体名字不知,但他把计相府的少公子找来了。”汪尧说完,目光落在神皓身上。 “那少年长什么样子?”神皓询问。 “具体什么样,我很难描述,反正长得不赖,剑眉星目的,五官立体,就是皮肤有点黑,看起来不像是富家公子,穿着也很朴素。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把计相府的公子请来,有些出乎人的意料。”汪尧简单描述了一番,顺便将计相写的文书递了过去。 只是他一说完,就看到神皓和诗音面面相觑了起来。汪尧皱眉, “你们知道他是谁?” “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李静安了,那个杀死释空的人。”神皓说道。 “是他?”十返光希惊讶了一声,右眼上的疤痕微微颤抖,像一条长在脸上的肉蛆。 “此人曾多次出现在我和诗音的身旁,我总感觉他是暗影卫的人,只是一直不能确定。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有些古怪。”神皓继续说道。 “另外,昨天我和诗音在兰轩寺时就遇见过他,而那时那个陶嘉实,也就是计相府的少公子,还派了个蛇妖来弄他。只是,当时我和诗音因为一些原因,误打误撞将那蛇妖抓了,事后还当作人情送给了他。我们本以为他会和那个少公子大打出手,却没想到他竟然和那少公子和好了,还能把他请来帮忙,实在让人意外。” “化敌为友?”十返光希皱了皱眉,又问道:“你能确定他是暗影卫的人吗?”神皓摇头, “不能确定,但他着实可疑。而他也必定对我们起疑了,无论他是不是暗影卫的人。”十返光希说道:“这么说来,这个人不得不铲除掉了。”神皓道:“是该铲除,但他刚杀了释空不久,目前肯定被暗影卫的人盯上了,要是我们冒然动手的话,只怕会把暗影卫的人吸引来。”十返光希道:“他杀了释空,得罪了那么多人,谁知道他是被谁杀的。”神皓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听说波津海人也在宁城?”十返光希皱眉看了过来, “你想用他?”神皓点头, “既然他已经背叛我们了出阳国,那他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诗音偏着小脑袋问道:“光希大人,这个波津海人是谁?”十返光希道:“波津海人是御庭番一番番队队长八山战国的女婿,他天赋异禀,剑道高超,是当年最有望做一番队队长的候选人。只可惜二十年前他跟随战国大人来大宁做任务,发生了一些事……”神皓看过档案,也知道这件事。 二十年前,波津海人跟随战国来大宁做任务,任务是夺取大宁邪医的《千草万方》,那是一本医书,里面记载了许多神奇药方,不仅能治疑难病症,还能治疗许多内伤。 现在的医道所能做到的程度,大多都是治标不治本,对付不伤脏腑的外伤,倒是手拿把掐,哪怕脑袋断了,只要连接及时,一些高手也是能将其复原的。 但面对内伤,他们就有些力不从心了,能做到镇压就实属不易,要想要让其完全康复,那绝不可能。 要知道一个人修炼功法,最终练成的功法属性千奇百怪,一旦功法属性进入人体内部后,面对不同的环境,必然会大肆破坏。 好比一头野兽闯入到其他野兽的地盘,两头野兽为了最终地盘归属,肯定要大打一架的。 但无论是打赢还打输,都会对宿主,也就是人体造成不小的损害。危璞就是如此,他当年被人打伤,最终导致气海被毁,一生的修为都因此丧失了。 而《千草万方》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它能修复这些内伤。因此出阳国当时对《千草万方》是极度渴望的,所以才派战国等人前来夺取。 只是当年邪医李千方本事了得,身边又有高手无数,要想在他手上夺取东西,谈何容易。 但即便如此,波津海人还是制定了不少计划,而且最终选择了一套十分可靠的计划。 只是当战国看了那套计划后,却是摇头拒绝了,因为那套计划的最终结果会导致他们御庭番死伤不少人,就连波津海人也无法幸免。 战国对波津海人寄予厚望,怎么可能让波津海人就这么死去。所以果断地拒绝了这个计划,又安慰他说另有计划。 而他的另有计划就是献出他的女儿,也就是波津海人的未婚妻八山千代。 八山千代姿容美丽,宛若清风,见过她的男人,少有不被她俘获芳心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即便是李千方,最终也还是倒在了八山千代的身下,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最终交出了《千草万方》。 计划成功,本来应该高兴,但波津海人在同伴们的说笑声中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心智突然丧失。 然后便开始了无差别攻击,等战国赶到时,那一队上百人,竟然被他斩杀了大半。 战国大怒,本想杀掉他,但最终却没有动手。至于最后没动手的原因,档案上没记,但推测是战国对波津海人还给予厚望,不想灭掉这颗种子。 后来这件事引起了暗影卫的注意,战国不敢再留在大宁,于是拿着《千草万方》回到了出阳国。 而波津海人则一直留在了大宁。只是他经过那些事后,人已经疯疯癫癫了,据说目前在楚城的一条街道上以乞讨为生。 神皓冷哼道:“我出阳国的人,竟然在大宁乞讨,简直就是耻辱。如果这次他没死,我也会亲手了结他。”诗音说道:“如此高手,让他去杀一个少年,是不是太浪费了?”神皓摇头, “他那次丧失心智后,受了很严重的伤,修为已经不如当年了,据说他目前的实力只能算七品。”诗音又担心问道:“七品?那他能是李静安的对手?”神皓道: “我虽然不知道李静安具体实力如何,但他再高也高不出七品。只要波津海人找准机会,是能一击必杀的。”诗音点点头。 十返光希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安排吧。”旁边的汪尧也说道:“那我也派一队人吧,这样情况更混乱一些,就算暗影卫的人来了,也不好调查。”十返光希嗯了一声。 …… “他们怎么进来的?还上了二楼?”向晋不明所以地望着左侧,眼睛在李静安身上转了又转,疑惑不解。 吕剑站起身道:“去问问不就行了?”秋云提醒道:“这里是蛤蟆山庄,不要闹大了。”吕剑道:“放心,我不会乱来。”向晋见状,也站起身来, “我和你一起去。”二人一同来到李静安这边,看到三人正望着四周看稀奇,向晋当即冷哼了一声。 这声儿一起,李静安就知道是谁来了,心中也是无语,心想这位怎么像个苍蝇一样,没完没了啊。 “哟,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原来是李白狼啊。”向晋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毕竟这二楼可不是一般人能上来的,尤其是那些低贱的阿猫阿狗。”李静安懒得搭理,但宁可唯却跳了起来。 她学着向晋的语气阴阳道:“我又以为是谁呢,难怪这么聒噪,原来是来了些阿猫阿狗啊。” “臭女人,你骂谁阿猫阿狗呢。”向晋登时急眼。 “谁反应大,我就骂谁。”宁可唯丝毫不惧,反正有李静安在。 “你……”向晋转头看向一旁的女侍,质问道:“你们蛤蟆山庄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种人也能放进来,还让他们上二楼,你们蛤蟆山庄干什么吃的?还不把他给我赶出去。”那女侍有口难言,放不放谁进来她又说了不算,她的职责只是站在一旁服侍众人罢了。 看到女侍委屈,宁可唯急眼道:“你有什么冲我们来就是了,为难别人干嘛?”向晋道:“哼,我想为难谁就为难谁,碍你什么事了?我不仅为难她,我还要打骂她。”说着,便举起一手向那女侍打去。 “住手!”宁可唯一把抓住向晋的手腕,然后利用擒拿一折,顿时将向晋的手给弄脱臼了。 “哎呦!”向晋惨呼一声,额头顿时大汗淋漓。吕剑见状,连忙出手, “放开他。”他左手一抄,将宁可唯的手隔开,同时跨出一步,以肩肘向宁可唯撞去,很明显要顺带报仇。 然而宁可唯也不是好惹的,看他撞过来,先是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然后又一脚勾住他的脚踝。 瞬间打破他的平衡,使其一头撞在了地上,狼狈不堪。听到动起手来了,李静安转过头来,有些无奈地说道:“怎么这么幼稚啊你们,能不能消停点?”宁可唯立即说道:“是他们先动手的。”李静安道:“没说你。”低眉朝吕剑看去, “我以为你们那群人中,只有向晋一个脑残,没想到你也是个脑残。” “你说什么?”吕剑爬起来,指着李静安恼怒道。 “我说什么你应该清楚,不要这么幼稚了。为难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与其花心思在我身上,不如多动动脑筋,想想怎么对付城主派系的人,和我在这里较什么劲。”李静安缓缓说道,实在对向晋和吕剑所作所为感到无语,心想这些人怎么这么幼稚。 说那些酸溜溜的话,是能让自己少一块肉,还是掉一根毛,徒劳无功嘛。 他摇了摇头。 蛤蟆山庄 第一百零八章徐鸿福 “我们会对付城主派系的人,但对你也绝不会放过,你个叛徒。”吕剑生气地说。 “随便。”李静安也懒得和他啰嗦,这种人已经病入膏肓了,说再多也没用。 “哼,李静安,你……”向晋本想接着放几句狠话,但看到李静安眸子沉下来后,立刻闭嘴了。 吕剑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了?你怕他干嘛?” “谁……谁怕他了,我怎么会怕他,可笑。”向晋干笑了几声道。李静安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拍卖会要开始了,如果你们实在闲着无聊,就去外面练练,别杵在这干叫,吵得很。”吕剑冷哼道:“我们想在哪里是我们的自由吧,我就要在这里又如何?”李静安回头看向那个女侍问道:“这种人你们不管管?”女侍一脸为难,能上二楼的,有几个身份低的,他们哪敢管。 吕剑道:“想赶我走?我还没赶你走呢,说!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上二楼的,以你的财力和身份,根本没资格上这二层楼。”宁可唯笑道:“我们是得了古芝小姐的允许上的二楼,怎么,你要是不服,可以去找古芝小姐理论啊。” “古芝?”吕剑皱起眉头, “你们认识古芝?开什么玩笑,古芝小姐乃是这所拍卖场的负责人,也是你们配认识的?”宁可唯气呼呼道:“你不要看不起人好不好,我们怎么就不配认识了?我们刚才还……” “我说你们不配你们就不配,我劝你们现在赶快离开这里,不然一会儿我让人把你赶出去。”吕剑根本不听宁可唯把话说完,直接挥手赶人了。 “你凭什么赶我们?”宁可唯气愤道。 “就凭我是运河使的儿子。”吕剑有些骄傲地说。 “运……运河使的儿子又怎样,运河使的儿子就能随便赶人了?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宁可唯气呼呼地说道。 “这里虽然不是我的家,但我在这里说话一样管用。”吕剑底气十足地说道,一旁的向晋也挺了挺腰杆,一副要将这几人拿下的模样。 见对方这样,宁可唯没办法了,只好看向李静安。李静安也是无语,心想你和这两个傻缺争什么啊,浪费口舌。 但自己人被怼得哑口无言了,他也不得不开口说话,于是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找人赶我们吧。” “我会的。”吕剑冷哼一声,转身就去找人了。宁可唯坐下来说道:“他去找人了,你怕不怕?”李静安道:“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灰溜溜地走就是了。”宁可唯叉着腰道:“啊?这样岂不是很丢脸?我不愿意。”李静安斜了她一眼, “丢脸就丢脸呗,又不会少块肉。”宁可唯有些无语, “你就一点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你?”李静安道:“为什么要在乎,又没吃他家大米。行了,好好看你的热闹吧,有什么事我会应付的。”听李静安这么说,宁可唯才安心了下来。 她就知道,只要有李静安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片刻后,吕剑真的找了一个人过来。 来人五十多岁,衣着光鲜,皮肤白嫩,但却是个男人。他胸口绣着蛤蟆图徽,一看就是蛤蟆山庄的人,在他走来的过程中,旁边站着的女侍,一一向他行礼,可见其地位。 男人来到李静安身前,略微打量了一眼,心中立刻有了决断,开口道:“这位客官,这里是二层楼,一般人是不允许上来的。”李静安看了一眼这位,又看了看在他身后的一脸邪笑的吕剑和向晋。 没想到这两位还真的这么无聊,还真去找人了。他把目光又落回那个白脸男人身上,问道:“你是?”男人自我介绍道:“在下徐鸿福,是这家拍卖会的拍卖师,同时也负责这里的安保秩序。”李静安点点头, “嗯,有什么事?”徐鸿福道:“向少觉得你身份可疑,所以我过来验明一下,看你是不是有资格待在这上面。”一听这话,李静安笑了起来。 徐鸿福皱了皱眉, “你笑什么?”李静安收敛笑容,看着他说道:“既然我现在在二楼,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若是没资格,我又是怎么上的二楼?你一个堂堂拍卖会的拍卖师,连这点逻辑都搞不清楚,我真的很怀疑你的智商。”徐鸿福脸色变了变,有点吃不准了。 对方能上二楼,身份当然是经过认证的,这附近都有结界,对方总不至于硬闯吧。 只是他看李静安穿着朴素,一点都不像有身份的人,实在有些费解。这时一旁的吕剑说道:“李静安,你少在这里虚张声势了,你有没有资格我还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打着认识郡主的旗子进来的?哼,我就知道,不然你怎么进得来。徐鸿福,快把他赶出去。”原来是这样,徐鸿福心里有了底,对李静安说道:“这位客官,你要么重新出示证明你身份的东西,要么就请你离开吧。”李静安身上就一块竹牌,而那块竹牌也只够他进入会场,还不能上二楼。 他之所以能上二楼,那是因为先前有古芝领着,她给打了招呼。但现在古芝去准备拍卖的事去了,人不在,他拿什么证明? 李静安摇头道:“我没有证明我身份的东西,我是古芝小姐请来的。”这次还不等吕剑解释,徐鸿福先笑了起来, “客官,你真是说笑了,你若是找个其他理由,我或许会信你几分。但你说你是古芝小姐请来的……哼,你是在把我当猴耍么?古芝小姐是什么身份,岂能认识你一个泥腿子。”先前他还有几分客气,现在 “识破”李静安的 “谎言”后,连最后的那点客气都没了。李静安叹了一口气,真是麻烦。 但还是不得不说道:“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古芝小姐,她会给你答案的。” “不用了。”徐鸿福道:“古芝小姐此刻正忙着拍卖的事,哪有功夫理会这些小事。我劝你还是离开吧,不然我只能请你离开了。”李静安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打算怎么请我离开?”徐鸿福没有说话,只是招了招手。 在他的身后立即有几个年轻人走了上来,这些人都穿着蓝色长衣,胸前也绣着一只蛤蟆。 李静安嘴角抽了抽。看到这么些人上来,宁可唯低声问道:“要不要动手?”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李静安点一下头,她立刻就能冲上去。 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 “这么多人你打得过吗?行了,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走就是了。” “真的走?”宁可唯瞪大了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问道:“可是好丢脸欸。” “丢脸就丢脸吧,总比一会儿被人抬出去强。”李静安也懒得和徐鸿福解释什么了,他实在没这个耐心,一会儿让古芝来处理就好了。 宁可唯有些失落,还以为李静安要带领他们大干一场呢,原来就这么走了。 看到李静安这么识时务,吕剑得意一笑, “李静安,我说了会把你们赶出去,就能把你们赶出去,现在信了吧?哼,跟我们斗,不自量力。”向晋也是得意一笑,下巴都抬高了几分。 只可惜他不能嘲讽几句,不然就更爽了。 “你们送他们出去,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别扫了其他大人们的兴致。”徐鸿福见已经这样了,干脆做的更彻底些。 那些人得了吩咐,立即上前去 “送”,说是送,其实就是硬推,当然在推的过程中,手上再加一点暗劲,算是给一些教训了。 “哎呦。”于泽杨和宁可唯吃痛。于泽杨有些意外地朝后面人看了一眼,还在想这些人是不是故意的? 而宁可唯则直接转身, “你们干什么?”李静安因为走得最快,因此那几人还没来得及下手,他听到动静后,转身问道:“怎么了?”宁可唯指着一个高大青年说道:“他推我,手上还用了暗劲。”李静安皱了皱眉,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他望着徐鸿福说道:“你很有种。”徐鸿福冷笑一声, “不服?那又怎样?滚吧。”挥挥手,示意那些人继续 “送。”李静安看到一个青年伸手向自己抓来,右手一抓一拧,直接错了那人的手关节。 宁可唯见状,也对刚才推自己的那个青年,也使用了擒拿,把那人整条手臂都卸了,动作干净简练。 而于泽杨太过善良了,即便这种情况,也没还手,只是退后了几步。看到三人在反抗,徐鸿福皱了皱眉, “你们要在蛤蟆山庄闹事吗?来啊,给我拿下他们。”说罢,其余人一拥而上。 李静安身形一动,但又停了下来,宁可唯见状,立即挡在他的身前, “你不要出手了,交给我就是了。”她知道李静安修行出了岔子,用不了炁,所以立刻挡在了前面。 而于泽杨也发现事情似乎不简单了,也快步来到了李静安身前。那些人一拥而上,宁可唯扭了扭脖子,然后对于泽杨说道:“你保护李静安,其他人交给我。”于泽杨嗯了一声,又十分困惑地看向李静安。 李静安知道他担心,也没说什么,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前面。那些人已经冲了过来,宁可唯一马当先,与那些人大战了起来。 这些人的实力不算高,估计没上过学宫,因此打起来也不算厉害。不过人多势众,也不好对付。 但好在宁可唯的本事不坏,她横冲直撞,一时间竟是打得那些人节节败退。 而于泽杨本打算上前帮忙,最后发现根本就不用,反倒是李静安的状态,让他无比忧心。 徐鸿福眼看自己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一个少女,目光一冷,举手便朝宁可唯拍了过去。 “摧山掌!” 蛤蟆山庄 第一百零九章谁做主 宁可唯正与一个青年对峙,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眼看要被那一掌击中,于泽杨和李静安二人齐呼, “小心!”两人一同出掌。只是,李静安虽然站得更远,但却出手更快,所以后发而先至。 他好似一阵狂风从于泽杨耳畔呼啸而过,然后一掌与徐鸿福对在了一起。 两掌相碰,巨大的炁向四周震散开来,如海浪一般,拍打着周围的一切。 桌子、椅子、蒲团,还有边上的女侍,以及一直得意洋洋的向晋,全都吹散了出去。 徐鸿福原本看到李静安想要阻止自己,嘴角一笑, “不自量力。”但下一刻,与李静安的手撞在一起后,脸色瞬间大变。他衣摆翻飞,一双长眼瞬间瞪圆,那张白脸也是阴晴不定地变幻,好似看到鬼一般。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大惊,都觉得不可思议。徐鸿福乃是六品剑客兼七品武夫,又修行了四十多年,其功力不可谓不深。 然而他的一掌,竟然被李静安稳稳当当接下来了。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更觉荒谬。 而吕剑等人,还有不远处后知后觉的秦胜寒等人,也是一脸惊呆,茫然无措的样子。 他们又不是没看过李静安出手,哪怕已经在秦胜寒的口中知道了李静安绝非庸手,但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份力量,明明已经可以与商洛这样的怪物相媲美了好吧。只可惜商洛没在,不然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暗暗赞道:“不愧是他!”其实,说起震惊,真正震惊地还是李静安自己。 刚才,他看到徐鸿福袭击宁可唯,危难时刻,他也顾不得自己体内的炁如何,想着能接一手是一手。 于是果断出手,将体内的阳火之气打了出来,而且因为最近一直在推演太阳无极诀的缘故,所以他情急之下的出手,自然而然地就按照太阳无极诀运转体内的炁了。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打飞的准备,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掌会有这么大的威力,竟然能抵挡住徐鸿福的一掌。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二人同时撤掌,李静安后退了三步,刚好被于泽杨扶住了。 而徐鸿福后退了七步,双脚在地面上踩出了好几个窟窿,才堪堪稳住身形。 宁可唯也打飞了先前那人,在看到李静安出手后,立即问道:“你……没事吧?”李静安举起自己的右掌,肉眼可见的右掌红肿了一圈,不过还好,没有伤到里面。 “没事。”转头看向徐鸿福道:“我原本看你只是有点势利眼,觉得这只是人之常情,本不打算与你计较的。然而……”李静安的眸子寒了寒, “你竟敢伤害我的朋友,还是以这种方式,你……完了!”徐鸿福虽然搞不懂李静安为什么能接下自己一掌,但他还真没把李静安放在眼里,冷哼一声说道:“哼,在我的地盘上,你还敢口吐狂言,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谁做主?” “你说谁做主?”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四周,或者说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傲然挺胸,缓步走来,如同一只骄傲到绝顶的天鹅。只要它一出现在这片水域,瞬间就能成为这片水域的焦点,毫无疑问。 “古芝,是古芝小姐!” “古芝小姐来了。”……全场激动,比看到那些稀奇拍品还要激动。她踏着清灵水晶鞋,身着白莲云仙裙,腰佩明月白玉带,头戴扶柳凤翎簪,清冷孤寒,信步翩跹。 看到她走来,不少人都直咽口水,目光一刻不停地望着她。就连吕剑、向晋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忍不住盯着她。 古芝来到徐鸿福面前,如一杆白莲花般落定。 “古……古芝小姐。”徐鸿福艰难地行了一礼,其余蛤蟆山庄的人也跟着行礼。 古芝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然后目光落在徐鸿福的身上,再次问道:“你刚才说这里是谁做主?”徐鸿福道:“当……当然是您做主了。”古芝点点头, “既然是我做主,你又是我的部下,那你怎么敢对我请来的客人动手?”徐鸿福看向李静安,张了张嘴,满脸不可置信, “他是您的客人?”一旁的吕剑也是一惊,这家伙还真是认识古芝小姐,看样子还和古芝小姐关系很密切的样子。 怎么回事?古芝冷笑道:“他若不是我的客人,他又怎么会被安排在这个位置上?” “我……我不知道。”徐鸿福低头。 “不知道?”古芝再次冷笑,眸子一反常态地森冷了下来, “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这就是你对客人的回答?”徐鸿福头埋得更低了。 古芝冷哼一声,转身看向李静安,问道:“静安小兄弟,他冒犯了你,你想怎么处罚他都由你。”静安小兄弟? 这什么称呼,李静安一愣,其余人也是一愣。看来这个叫李静安的小子,还真与古芝小姐认识,这人到底谁啊? 向晋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听这称呼,只怕关系还匪浅。真搞不懂李静安是怎么认识的。 李静安想了一下说道:“如果他仅仅只是冒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能不会和他计较。但他刚刚准备对我朋友暗下重手,这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不能原谅。”古芝点点头, “明白了。”转身对徐鸿福说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闻听此言,徐鸿福脸色巨变,原本就白嫩的脸庞,此刻更加惨白了,好似一块嫩豆腐。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古芝小姐,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不敢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没有修为,没了修为我就是一个废人,古芝小姐,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古芝面无表情。 徐鸿福看古芝这边不行,又转头向吕剑磕头, “吕少爷,救救我,我是在为你办事,你不能不管我啊。”吕剑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叹气了一声,然后开口对古芝说道:“古芝小姐,给我一个面子,饶了他吧。”他本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古芝却是摇了摇头。 他脸色暗了下去,紧紧盯着古芝道:“你连我的面子也不给?你知道我是谁吗?”古芝正眼审视着他, “你是谁都没用,这个人你保不住。”吕剑也来了气,硬声道:“那我要是非保不可呢?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是运河使,你敢不听我的?”李静安无奈拍了拍额头,心想怎么会有这种蠢货。 这种事能拿到明面上说吗?古芝轻笑一声, “运河使?要是我不照办,你就打算拿运河使的官威来压我了?”吕剑道:“是又如何?”古芝好笑道:“那还真的有点期待,我倒想看看运河使大人会怎么滥用职权来欺压我。” “你……”吕剑还想再说什么,后面赶来的秋云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对古芝说道:“他开玩笑的,运河使大人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滥用职权呢。他乱说的,各位不要当真。”低声又在吕剑耳边说道:“别坑你爹。”这种事一旦传开,那他爹还不得被弹劾死。 现在郡王与城主的关系本来就恶劣,要是把这种事闹出去,被城主派系那边的人抓住了把柄,那他爹的官位还能保住? 吕剑这才反应过来,额头也不禁吓出几颗汗珠来,吓坏了。古芝轻笑一声,又说道:“那现在我要处罚我的部下,吕少爷还管不管?”吕剑哪还敢管,连连摆手道:“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徐鸿福脸色再次剧变,惊恐不已。 突然他看向李静安,连忙朝李静安跪了过去, “李公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一大家人都等着我养,我不能失去修为啊,没有修为,我就什么也不是了。李公子,你饶了我吧?李公子……”他一边求一边磕头,连眼泪都下来了。 于泽杨于心不忍,拉了拉李静安的袖子,宁可唯也觉得过意不去,想着要不要放对方一次。 但李静安却坚定说道:“既然你有一大家子要养,不容易,那你就更应该明白别人的不容易。你不体恤别人,别人又怎么会体恤你?”转头对古芝说道:“古芝小姐,按照规矩来吧。”古芝点点头,然后看向徐鸿福,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徐鸿福面露凄苦懊恼之色,但又无可奈何。 他后悔不该掺和到这件事来,也不该为了讨好吕剑,而贸然对李静安等人出手。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天底下没有后悔药。他举起双手,上面有浓郁的红光浮现,咬了咬牙,然后双掌叠放在一起,猛地朝自己脑门拍去,废除了自己全身的修为。 古芝上前检查了一下,确认修为被废后,才点了点头对那些护卫说道:“摘掉他的玉牌,把他丢出去。” “是。”几个护卫上前,立刻将徐鸿福扛了出去。古芝转身看向李静安,恢复温和的模样,微笑道:“不好意思,是我疏忽大意了,你们没事吧?”李静安看向宁可唯,后者微笑摇头,他这才对古芝说道:“没有。”古芝放心不少,又对几个女侍说道:“去,重新给静安小兄弟安排一个位置。” “是。”几个女侍点头,立刻去安排了。古芝又看着李静安,那只纤纤玉手更是搭在李静安的肩膀上,温和笑道:“今晚的拍卖会很不错,你可以看看,如果有看到喜欢的,大可以拍下来。放心,钱的事交给我,一概花销,我全包了。”这话一出,全场震惊。 吕剑和向晋更是面面相觑的有些恍惚,这什么情况?为什么古芝会对李静安这么好,凭什么啊?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一十章自发修炁 李静安有些别扭,想打开古芝的手,但又怕引起公愤,想想还是算了。 不过还是说道:“我没有想要的东西,就是看看热闹而已。”古芝笑了笑,又俯身靠近李静安,香唇几乎快贴到李静安的耳边轻声说道:“今晚的压轴是一把剑,品秩看起来不高,其实已经算得上是一把仙剑了。你要把它拍下来哦。”看到古芝和李静安这么亲昵,周围一遭男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没天理啊,没人性啊,干脆把我杀了吧。而李静安听着耳边如清风一般的声音,还有那令人神醉的香味,也是耳根子一红,心跳加速。 他急忙退开,连忙说道:“我……我知道了。”望着李静安的反应,古芝微微一笑,又拍了拍李静安的肩膀, “我有事,先去忙了。”这才缓步离开。等她走后,场中依然热闹非凡,不少人都还朝李静安这边望着,想看看这位到底什么身份。 而吕剑等人也是直直望着李静安,脸上写满了不甘和困惑。向晋忍不住问道:“李静安,你是怎么认识古芝小姐的?”李静安看了他一眼, “我和你很熟吗?为什么要告诉你?”向晋胸口气闷,指着李静安道:“李静安,你别得意,我早晚会知道的。” “哦。”李静安满不在乎地回了一个字,然后跟着那些女侍离开了。向晋看着李静安那副拽样,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给他来上一脚,但一想到自己体内的虎变丧心丸,又不敢轻举妄动了。 “行了,回去吧。”秋云拉了拉两人,没想到两人主动找事竟然是这么个结果,若是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不该让这两人来。 没让别人丢脸不说,反倒丢了自己的脸,最重要的是吕剑还差点惹出大事。 她也真是服了,有些话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有必要说出来吗?这不是给人把柄吗? 最好这件事就这么了了,不然有得头疼的。几人回到座位上,吕剑一屁股坐下,气呼呼道:“太气人了,太气人了,这个李静安实在可恶。”向晋道:“可不是,我就没见过有比他更可恶的人。”秋云道:“那又能怎么办,你们又斗不过别人。”吕剑道:“哪是我斗不过啊,分明是他有帮手。我真是奇了怪了,他一个泥腿子,怎么就会认识古芝小姐呢。”向晋道:“谁知道呢,这家伙诡计多端的,谁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手段认识古芝小姐的。”秋云皱着眉想了一下,问道:“会不会是古芝小姐也把他视作了知音了?”提起知音这两个字,秦胜寒才缓缓抬起头来,只是那神色间的哀默,看着让人心疼。 秋云连忙说道:“胜寒,我就随便一说,你千万不要多想啊。”秦胜寒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看到秦胜寒这个样子,吕剑心里很不是滋味,对秋云说道:“秋云,你爹不是与蛤蟆山庄有贸易往来吗?能不能请你爹制裁一下这个古芝,好让她知道给李静安撑腰的下场。”秋云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向吕剑, “你傻子吧,蛤蟆山庄什么体量,我家什么体量,谁制裁谁还不一定呢。”吕剑咬牙道:“难道就这么算了?不行,我必须得找我爹帮我出这个恶气,不然我睡不着。”秋云没好气道:“我劝你别。你先前已经放出了那句话,大伙都听到了。若是现在古芝出了什么事,毫无疑问,矛头全会冲着你爹去,城主那边的人也不会放过你爹。你可千万别坑爹。而且,你最好让你爹多关照一下古芝。”吕剑道:“这为什么啊?”秋云叹了一口气, “你傻啊,你都已经说出那种话来了,现在古芝出事了,大家第一时间怀疑谁?哪怕最后不是你爹干的,有城主派的人搅和,你信不信还是让你爹不好过?”说到这里,还不忘再瞪吕剑一眼, “你也真是的,那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你呀,最好祈祷你爹没事吧,不然你爹非把你腿打断不可。”吕剑一阵后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道:“我那不是被李静安气糊涂了嘛,当时就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哪想得到这些。说起来,这事还得怪李静安,要不是因为他,我哪会这样说。”秋云没好气道:“明明是你自己去找事的,怎么又把锅甩给别人?”吕剑道:“欸,秋云,你是哪边的,你怎么帮他说话。”秋云道:“我没帮任何人说话,只是就事论事。”又看向一边的向晋, “还有你,你是怎么回事,我总感觉你对这个李静安怕得很,你怕他什么?”向晋望着天花板道:“我……我没怕啊。”秋云道:“那先前你怎么没帮吕剑说话,就在那干站着,啥也不干。”向晋委屈道:“我……我能说啥啊,连你们都说不过他,加上我又有什么用。”秋云看他一副 “我是废物”的表情,顿时没了气性。不过又疑惑道:“刚才李静安那一掌你们看到没有?以他的修为,能抵挡得住徐鸿福?”吕剑摇摇头, “我对他的实力不知,没看过他出手,但觉得他应该没这么厉害才是。”秋云看向向晋, “你和他一个班,还看到他出手过,刚才那一掌你怎么看?”向晋偏着脑袋想了一下, “我记得上次他和陶嘉实交手时,也对过掌,但那时他的掌力远没有这么厉害。可现在他都快赶上商洛了,实在奇怪。郡主,你说呢?郡主……”秦胜寒还在发呆,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才醒悟过来, “怎么了?”向晋也是无语,感情他们在这说了半边,郡主根本没听是吧。 他不得不重复一边自己的问题, “郡主,刚才李静安那一掌你怎么看?”秦胜寒摇摇头,也没回答什么,然后便又痴痴地望着桌面了。 秋云几人对谁一眼,皆是无语。心想不就一个李静安嘛,又必要搞的这么惆怅吗? ……李静安三人重新落定一个座位后,竟然刚好在秦胜寒他们对面。李静安也没太在意,舒舒服服地坐下后,便开始吃吃喝喝。 古芝给他准备了很多零食,还有不少喝的东西,全都给他拿了过来,真正的把他当成了上宾招待。 连身后那些服侍的女侍都感到奇怪,不明白古芝为什么要对这个少年这么好,该不会是她的私生子吧。 她们也知道古芝虽然看起来才二十来岁,其实已经上百岁了,有私生子很正常。 而且说真的,这个少年和古芝还真有点像,毕竟一个那么美,一个这么帅,说是母子,应该也没人有意见。 李静安自然不知道这些女侍们在想什么奇怪的事,他只是靠坐在一旁,回想刚才那一掌。 说实话,那一掌打出来时,他自己都惊讶了,他虽然知道那缕阳火之气的威力可能会很大,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大。 这已经比他原有的力量高出快几十倍了。只是,他心里还是很害怕,因为那阳火之气就是个饕鬄,一旦被用,就会疯狂吞噬他的原炁。 所以他才刚坐定,就立刻内视体内的情况。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体内的原炁并没有像一开始那般被疯狂吞噬掉,而是像一般的功法那样,只分出了部分去补足阳火之气。 这让李静安大感意外,又满是惊恐。因为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已经修炼了太阳无极诀,体内已经开始自发运转那个功法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宁可唯听到李静安说话,连忙问道。 “我……我……”李静安只说出了两个 “我”字便没说了,而是又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这不是真的,所以又内视了一次。 但结果还是一样,原炁的流动和融合,就是按照太阳无极诀在运行的。 “我是什么时候练的?”李静安委顿瘫坐在地上,神情凄苦,如遭雷击。 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擅自修炼这门功法,就是走上那条断头路。可最后还是走上了。 关键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去的,虽然他经常在心中推演那个功法,但从没有实验过,按理说是不会有问题的。 但现在的结果,却让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的确确修炼了太阳无极诀。这可不是先前那一念阳火之气的问题了,而是体内已经形成了一条 “规律”,水到渠成了。今后,哪怕他真的不练了,那些原炁都会自发地向阳火之气改变。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关键是,这门功法是残缺的,也就是说他练到一定程度后,如果他后续不能继续为功法铺路的话,那些阳火之气就会暴走,是他走火入魔。 这就好比一条河流的水从上游游到下游,不能没有河道。因为没有河道,河水就会满溢而出,从而形成洪涝,淹没一切。 而李静安此刻就像是处在河流上游的水,迟早是要往下游去的,而现在下游并没有河道。 李静安恸哭无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哪知道自己前面十几天的时间,每晚都在梦中修炼功法,而且还有寒楼在给他保驾护航,避免他走火入魔。 另外,每晚寒楼都在他输送寒气。而那股寒气在与暴躁之火对碰后,属性被消除了,就归到了李静安的体内。 这相当于,李静安在修炼功法的同时,还有人在给他传功法,也难怪他能抵住徐鸿福的那一掌了。 只是这些他全然不知。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一十一章拍卖开始 “李静安,你到底怎么了?”宁可唯看到李静安一脸悲苦的模样,担心地问了起来。 于泽杨也神情紧张地望着他,真怕李静安出事了。李静安久久才平复内心的波澜,睁开眼,抬起眼皮望向二人,缓缓说道:“我大抵是不行了,横竖都活不了。”一听这话,宁可唯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啊?你别吓我啊,李静安,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就活不了?”于泽杨也说道:“是啊,静安,你到底怎么了?是受伤了吗?”李静安摇摇头,感受到体内的阳火之气慢慢向气海移动,并逐渐占据主导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真的已经水到渠成了,不知这样了,危老要自己炼的那个丹药还有没有用。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没有,就是……心里难过。”宁可唯不解, “怎么了?为什么难过?” “算了,别问了,我自己会处理的。”李静安摇头,没想说太多,毕竟给他们说了也起不了作用,反弄得他们担心。 宁可唯皱了皱眉,问道:“你修行到底出什么岔子了?要不我给你检查一下?”李静安摆手道:“不必了,好好看拍卖会吧。”心中叹息,还是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吧。 宁可唯眉头拧成两根麻花,死死盯着李静安,然后猛地一巴掌拍在李静安的大腿上,吓了李静安一跳。 “欸,你这人也太不够意思了,有什么事不能给我们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吓了老子一跳。 李静安搓了搓大腿,没好气道:“和你说什么啊,你又解决不了。”宁可唯气呼呼道:“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即便她已经鼓足了气,但胸前依旧没什么太大的波澜。 没办法,底子太薄了,即便有诚意,但没有实力也是白搭。李静安道:“我说你解决不了你就解决不了。”宁可唯更加来气了, “你不要看不起人好不好?你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知道我解不解决得了了。”对于这个犟种,李静安真是无语。 他本不想说,但一想要是不说,这个憨憨肯定会一直缠着自己,像个苍蝇一样嗡嗡个没完。 为了耳根子清净,李静安便将修行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最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现在知道了吧,能解决吗?死犟。”宁可唯眉头紧锁,一只手拖着尖尖的下巴,思考良久后说道:“推演功法不行,炼丹似乎也有点来不及了,那看来……”她忽然抬起眼眸,认真地说道:“得给你找个体内带有阴寒之气的女人与你交核了。”噗嗤~李静安刚喝下的茶水,全都喷到了宁可唯的脸上, “你有病吧?”宁可唯抹了一把脸,愤懑道:“你干嘛啊,喷我一脸,恶心死了。”李静安没好气道:“谁让你说话没谱的,还给我找个女人交核,你怎么不去死?你以为是像农村给猪配种吗?”宁可唯擦干净了脸蛋委屈道:“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 “我……”李静安压下体内的肝火,朝于泽杨说道:“能不能把这个家伙给我丢出去,我不想看到她。”于泽杨讪讪一笑,又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对了,古芝小姐不是很厉害么,能让她给你祛除阳火之气吗?”李静安偏头想了一下, “不知道,有空去问问吧。”宁可唯又道:“那要是古芝小姐也没办法怎么办?要不还是找个女人吧。”李静安从桌上拿起一个桃子,然后一手勾住宁可唯的脖子,一手将那个桃子硬生生塞进她的嘴里,没好气道:“你给我闭嘴几分钟。”宁可唯委屈巴巴,嘟嘟囔囔道:“人家实话实说嘛。” “滚。”李静安对这家伙真的无语了,给自己找个女人,亏她说得出来。 这时,会场内突然轰轰几声,有几簇小型烟花在会所内爆炸了开来,还伴有金色粉末滚落,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片刻后,室内的御灯开始黯淡了下来,然后有一束白光打在了舞台最中央的位置。 下一秒,一条白色长带垂落了下来,好似苍穹之上降落下的天梯,并伴随音乐声起。 有琴有瑟,有笛有箫,有埙有筑……声音温和如暖阳,雅静似春风,清脆如流水……令人心安神静,经舒血畅。 众人都望着那条白色长带,片刻后,一个身影顺着那条玉带滑落而下,然后翩跹起舞。 在音乐声中,她轻柔时如扶风柳絮,灵动时似花间蜂蝶,旋转时又若九天星云……她赤脚欢跳,跟随小鼓的节拍,手腕翻转,兼顾着琴瑟的起落,腰肢扭动,又与笛音缠绕在一起……众人望之痴迷,神魂摇摇,好似坠入云端。 就连李静安一时都看得痴迷起来,以前他对歌舞什么的,是不以为然的,觉得这些人扭来扭去没什么看头。 但今日见了这一支舞,才知人间有绝色,天上应有仙。原来不是歌舞不好看,只是分人罢了。 一支舞罢,御灯亮起。舞台中央那个女子施施然向众人行了一礼,轻声说道:“诸位,奴家这支《云仙飞天舞》可还喜欢?” “太喜欢了,洛仙姑娘的舞谁还能不喜欢?” “都说洛仙姑娘好似天上仙子,我看是天上仙子像洛仙姑娘才对。” “洛仙姑娘不愧是无忧醉乡的头牌,这支舞真是跳到我心坎上了,我到现在还没平复下来呢。”……众人赞赏连连,对洛仙一阵夸赞。 洛仙虽然五官不如古芝精致,但眉眼间却多了一股妩媚,眼睛勾勾地望着人时,也不比古芝差什么。 另外,洛仙的穿着更加奔放大胆,光是那一片若隐若现的险峻山峰,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更别提那白嫩的纤腰玉腿了。 因此,这位洛仙姑娘的出场动静,较之先前的古芝更大,更热闹了。洛仙浅笑盈盈,她很喜欢这种气氛,喜欢男人们议论着她,喜欢他们眼里心里都是自己的身影。 这种将自己的美展现给每个人,并获得夸赞所带来的快乐,让她尤为满足。 啪啪啪……古芝拍着手缓步走了上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洛仙姑娘的舞真是让人心神迷醉,难以自拔。”洛仙转过头,看着这位容貌还在自己之上,但穿着却稍显保守清冷的第一拍卖师,微微一笑,行礼道:“古芝小姐谬赞了。”古芝微笑道:“不是谬赞,是实话实说。”洛仙再次微笑。 古芝又对后面的吩咐道:“带洛仙姑娘下去吧,好好招待。” “是。”有侍女应答。很快洛仙被带了下去,她是被请来热场子的,之后的事就与她关系不大了。 “哈哈,古芝小姐今天特意请洛仙姑娘来热场,看来今天的拍品很是不凡啊。” “是啊,古芝小姐,今天要拍卖什么好东西?除了我们手上名单上的这几样,还有其他东西吗?” “古芝小姐,我可听说今晚有好几样物件啊,还有一把上品灵剑,是不是真的啊?”……听着底下的询问,古芝微微一笑, “是不是真的,各位待会儿就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在这里向各位保证,今晚的拍卖会绝对非凡。”有人笑问道:“怎么个非凡法?”古芝说道:“以往的拍卖会,是以字画玉器居多,功法、药材也有不少,但很少有上等符箓和法宝,可今晚这两样东西都有,就连灵兽、丹药也有。可以说,今晚拍卖的东西,都不一般。”众人一听有法宝、符箓,立刻来了兴趣,问道:“都有什么啊?快上吧,我都快等不及了。” “是啊,都拿上来吧。”……听到下面在催促,古芝觉得差不多了,便冲后面点点头。 立刻有人推上来一个大笼子,笼子里趴着一头灵兽。这灵兽体型和老虎差不多大,皮毛五彩斑斓的,有五种颜色,十分艳丽,它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比身子还长,看起来十分灵动。 “这好像是驺吾。”宁可唯看了一眼说道。 “咋了?你想买?”李静安瞥了她一眼。 “它长得这么可爱,谁不想买?只是我买不起罢了。”宁可唯望着笼子里的小家伙,好像在看自家的小猫一般,十分怜爱。 下面也热闹了起来,有人说道:“这是驺吾?”古芝点头,朝一个方向嫣然一笑, “方大人果然有见识,这正是驺吾。”有人问道:“这灵兽有什么特点?”古芝道:“此灵兽乃仁善之兽,非自死之兽不食,性格温顺乖张,适合驯养。而且它还能日行千里,十分擅长奔跑,从此地到永安只消半日,再半日又能折返回来。怎么样,各位有想法吗?”众人议论纷纷,言语间似乎都对这头灵兽十分满意。 趁此机会,古芝抬起头朝李静安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并冲李静安微微点头。 李静安偏了一下脑袋,没明白什么意思。这时,古芝又开口了, “既然各位看好了,那现在拍卖开始,起拍价……五百万。”虽然这头灵兽就一个日行千里的功能,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灵兽并不是只是用来当坐骑的,还有一个重大的功能,那就是彰显身份地位。 好比楚城内虽然平日里都能看到不少灵兽坐骑,但那些坐骑都十分低廉,价格一般都在十几二十万,不算太高,因此不少人都能买得起。 但这驺吾就不一样了,很明显与那些凡品不同,一骑出去,大家就都知道与众非凡,绝不是一般能骑的。 所以,来买灵兽的人,并不会太在乎这些灵兽的作用,真正在乎的是其稀有性和独特性。 因此,听到这个价格后,众人也没大惊小怪,反而觉得就该是这个价。 只是作为穷x的李静安,却觉得匪夷所思,即便他在心里已经估了一个很高的价格了,但听到这个价格,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他摇头叹息一声, “富人的世界,我不懂啊。”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一十二章赤色袈裟 其实这也正常,在李静安看来,这驺吾的价值无非就是日行千里。而在如今的世界,想要日行千里的方法有很多,好比跨洲渡船,御剑飞行,租火云马……只要你有钱,想要日行千里根本不是难事,而且就算是最贵的跨州渡船,也不过几千贝而已,哪里用得着花五百万。 李静安摇了摇头,觉得古芝把价格定太高了,应该没有傻子会买。然而他这个想法刚一落定,就有人喊道:“我出六百万。” “我出七百万。” “我八百万。” “我八百五十万。”……李静安惊呆了,不仅有傻子,还有很多傻子。他搞不懂,这些人看着也不笨啊,怎么会愿意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个玩意呢。 宁可唯和于泽杨也是满脸惊讶。宁可唯拍拍小胸脯道:“我的乖乖,我原本以为这东西能卖到五十万就了不得了,没想到一上来就是五百万,啧啧啧,果然都是有钱人,厉害的厉害的。”于泽杨也忍不住感叹道:“想我们在老家种地,一年都未必有一万的收入,这东西竟然一下就能卖出五百万,真是恐怖。”宁可唯道:“可不是嘛,比我弄坏的那个法宝还值钱。真想不通它的价值在哪?”李静安揉着眉毛说道:“想不通的事多了,自从进城以来,这世界带给我的惊讶,就没停歇过。我认为一文不值的东西,他们奉若至宝,而我在乎的东西,他们却不以为然。哎,难搞哦。”宁可唯笑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触?”李静安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看四周, “有钱人的思维想法,和我们是不一样的。看待问题的角度和他们自然也是不同的。”宁可唯望了一眼四周,点了点头。 这时,那头坐骑的价格已经来到了二千三百万,比起价高出四倍不止。 古芝笑道:“二千三百万一次,还有人加价吗?二千三百万两次,最后一次机会,两千三百万三次,成交。”鼓槌落下, “恭喜这位大人拍得这件拍品。”众人一起向那人道贺,那人也站起身来,向四周拱手回礼,露了一个大脸。 来这里拍卖的,除了那些大人物外,还是商人居多,因此各个老板也会借助这个机会向其他人展示自己的财力,好扩展更多的人脉。 果然,在看到那老板的魄力之后,立刻有其他老板派自己的手下前去要联系方式了,为以后的合作建立桥梁。 第一场拍卖很成功,古芝很满意,只是结束后,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李静安,眼神中带了一丝疑问。 李静安一愣,什么意思?难道之前她给我递眼色,是要自己拍下这件拍品吗? 李静安搞不清楚,但还是回了一笑。古芝微微摇头,又开始第二件拍品,是一张六阶紫气天剑符,起价一百万。 李静安觉得这才是好东西,但让他意外的是,这张符箓拍到两百万就停了,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一头没什么大用的灵兽都能拍到两千万,一张杀伤力巨大的天剑符怎么也得五百万吧。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之后又是一颗丹药,六品的,也拍到了七百万。 然后是一本功法,拍到了三百万。接着就是一处房契,位于楚城中心街道附近,起价一千万,拍到了六千万。 ……之后陆陆续续上了不少东西,不过反响都不太大,直到古芝拿出了释空的袈裟。 “各位,请看这件法宝。”众人纷纷探头看去,只见一件红色袈裟飘然而起,悬浮在场中。 “这是……那件袈裟?”宁可唯吃惊,然后看向李静安。 “应该是吧。”李静安皱了皱眉,有些不确信。因为他给古芝的只是袈裟的布片,根本不是一件完整的袈裟,而此刻展示的却是一件完整的袈裟,个个布片之间已经用天蚕丝线连接起来。 古芝介绍道:“上品法宝,赤色罗汉袈裟一套。”有人问道:“古芝小姐,这袈裟什么来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释空的架势曾在楚城邸报上被画出来过,这些人有看楚城邸报的习惯,自然看过。 古芝笑道:“不是眼熟,就是各位心中想的那样。这就是释空的那件袈裟。”有人问道:“听说释空是被一个少年所杀,那袈裟不是在那少年手上吗?他拿来拍卖了?” “那少年看着像是从乡下来的,肯定很缺钱,拿来拍卖也不足为奇。” “也是,只是没想到他一个泥腿子竟然能杀掉释空,真是让人意外。” “什么意外啊,你们还真以为释空是被那少年所杀?搞笑,释空明明是被歌桡歌先生,和那个黑衣男子所杀,那少年只是运气好,补了最后一刀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那少年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可能杀得了释空。这就好比一只蚂蚁扳断了大象的牙齿,这不是扯淡吗?”众人大笑。 宁可唯看向一旁的李静安,笑道:“他们在夸你哎。”李静安朝她翻了个白眼, “我耳朵没聋,听得出来他们夸没夸我。”宁可唯哈哈笑了笑,又问道:“气不气?”李静安道:“有什么好气的,他们说的是实话。没有左老师个歌老师,还有那个大胸院长,凭我怎么可能杀得了释空,哪怕一万个都打不赢他。我就是踩了狗屎,捡了狗屎运而已。”宁可唯笑道:“能捡狗屎运也是本事,要知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想捡还捡不到呢。”李静安耸耸肩,不以为然。 对面,吕剑听到下面的议论,嘴角翘起, “哼,看吧,这世上还是有脑子的人,他李静安就是捡了狗屎运,占了便宜而已。亏学宫还特地发个通告夸奖他,真不知学宫里的那些人怎么想的。”向晋也连连点头, “李静安最多就是八品,怎么可能打得过三品的释空。要不是左老师他们,他早死了。”秋云点点头,但又说道:“不过李静安面对释空袭来时的泰然自若,却也难得。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做不到他那样。”吕剑不屑道: “什么泰然自若啊,我看他就是吓得腿软不敢动了。我就不信他能做到泰然自若。”向晋也点头, “就是,他一个泥腿子又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怎么可能有那种心境。他肯定是吓的。”秋云道:“你又没走近看到,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吓得?”向晋道:“我虽然没走近看到,但我远远看到了啊,对了,郡主当时不是站的近吗?郡主,你看到了吗?他当时是被吓愣在原地的是不是?” “啊?嗯,哦。”秦胜寒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目光还望着对面那张脸。 看到郡主这个样子,秋云又忍不住叹息一声。下面说笑声不止,古芝皱了皱眉,抬头又朝李静安看了一眼,发现李静安并无任何恼怒难堪的神色,心中大定,心道:“此子心性非凡,当真了不得。”她微微一笑,然后看向众人说道:“诸位!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论起精明强干,我想这世上没多少人能胜过你们。想必你们都知道一个道理吧。”她顿了顿, “盛名之下无虚士。虽然那少年只是个少年,与三品的释空大法师比起来,似乎的确是不堪一击。但……撬动一座石像,并非一定要个大力士不可,有时小孩也能办到,只要能找到一个支点。”有人说道:“古芝小姐的话虽不错,但那少年毕竟年少,而释空却是三品大法师,即便那少年眼力再好,又怎么可能在释空的眼皮子底下找到那个什么支点呢?”古芝看向那人,然后又环视其他人,默了默缓缓说道: “我们在座的各位,有哪位可曾亲眼见过那少年与释空的搏斗?”众人摇头。 “有哪位知晓他们打斗的细节?”众人摇头。 “那可听他们说过相关的事?”众人还是摇头。古芝笑道:“没亲眼见过,就说没有,没听人说过,就说不可能,自己不行,便以为世上的所有人都不行。我想问问各位,这叫做什么?”众人神色各异,都不好搭话,连先前那个嘲笑的也不再搭腔了。 古芝继续道:“诸位都是见过世面的,都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世上的天才人物何其多,非凡特异之辈也有不少。常游浅谈或见鱼虾,常行云端或见蛟龙。以诸位的见识,难道一个也没遇到?总不会遇到的都是些平庸之辈吧。”众人哪里听不出古芝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们就是一群在浅水里游戏的鱼虾,因为平时遇到的都是一群平庸之辈,猛然听说有蛟龙在云端飞行,因为没见过,便觉得不可能。 自己不行,便以为别人也不行。众人也是无语了。立刻有人说道:“古芝小姐说的对,我看那少年就很非凡。我虽然没见过那少年出手,但光是在邸报上看到画的他的背影,我就知道这少年非凡。说他能杀释空,我觉得这事没必要怀疑。” “就是,那少年一看就非凡,未来可期。若不是我女儿已经有了婚约,我一定要他当我女婿。” “可不是,这么好的一个少年,谁不想稀罕啊。他肯定是个天才,古芝小姐,这法宝是他拿来的吧?这样,也别拍卖了,我直接买了,你随便开价吧。” “凭什么你买啊,我还要买呢。这可是那位天才送来的,谁不想要。我买!”……听着下面的争吵声,李静安揉了揉眉间,有些尴尬。 宁可唯则是鹅鹅鹅地笑了起来, “这些人都好搞笑哦,脸变得好快啊。”于泽杨也笑道:“古芝小姐的几句话就让他们改变心意了,看来那位古芝对你是真的好。”李静安以手叩脑门,嗯了声道:“好是好,只是最消美人恩。她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她了。哎,说好还一个人情就行了的,但现在看来,一个人情只怕远远不够。哎,麻烦。”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一十三章九百万 听到下面的风向变了,吕剑双臂环胸,气闷道:“这些人变脸还真是快,就一点底线都没有?”秋云拿起一颗红果塞入嘴中, “都是人精,古芝小姐都那样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向晋端起一杯yu浆喝了一口,悠悠说道:“我还是想不明白,古芝小姐为什么会认识李静安,还对李静安那么好?你们说李静安有什么好的,怎么这么多人都喜欢他呢?”吕剑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忘恩负义,王爷和郡主对他那么好,王爷甚至还送给他一鼎上等炼丹炉,可他呢,一点报恩的心都没有,什么玩意儿啊?”秋云那一块糕点,但又放了回去, “李静安这人不敬佛祖,毫无敬畏之心,能做出这种事来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要他不和我们对着干,站在城主那边就行,不然……哼哼,有的我们头疼的。”吕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敢,他要是敢公然站在城主那边,我第一个不放过他。”向晋有些担心道:“你不会是想杀了他吧?”吕剑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但意思已经明确了。 向晋缩了缩脑袋,小心说道:“其实我觉得吧,李静安这个人虽然不太好,人品差了些,但应该没多坏,他应该不会乱来。”吕剑朝向晋瞪眼看来, “你在帮他说话?”向晋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帮他说话,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毕竟李静安那么聪明,要是把他逼到城主那边去的话,对我们可能不利。”吕剑冷哼道:“一个泥腿子而已,你该不会真以为他能有什么作用吧。你看着吧,哪怕他真的到了城主那边,我也不怕他。”向晋欲言又止,真希望自己这位好兄弟不要太冲动,要是把李静安给杀了的话,那他也就完了。 一想到那晚吃下的那颗毒药,他就忧心不已。……下面吵吵闹闹了一会儿,把李静安狠狠恭维了一番,只是他们都不认识李静安,所以也没人朝上面那个正捏着鼻梁的少年看一眼。 倒是古芝偶尔朝那边瞥一眼,发现李静安有些难为情后,才对众人说道:“诸位,既然大家对这件东西已经有了了解,知道了这件法宝的不俗,那我们开始拍卖了。”她将袈裟招了回来,放在一个精致的木架上, “上品法宝赤色罗汉袈裟一件,并附佛门功法一套,起拍价五百万。”听到这个价格的李静安,差点没噎死。 他记得当时在铭刻周鉴宝时,那老板给的价可只有一百二十万,但到了古芝这里,怎么就一下变成了五百万,这可不是翻了一倍啊,是翻了好几倍。 李静安忍不住朝那位首席拍卖师看了一眼,心想对方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她这样做,万一导致这东西流拍了,没人买,她会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要知道,一个优秀的拍卖师,应该是将一件商品拍出它应有的价值,价太高或者太低,都是不合格的。 很明显,这件法宝的价值并不值五百万,撑死也就两百万。可古芝却将价定这么高,这难道没有问题? 李静安很希望这时古芝能看他一眼,他好给古芝一个眼神,让其好好体会。 然而古芝在说完价格后,目光就没朝他这边看了,只是在看其余人的反应。 而这些人也没有让她失望,在价格出来后,立即就有人加价了, “我出六百万。” “我出七百万。” “七百五十万。” “七百八十万。” “八百万。”李静安只觉得匪夷所思,价格竟然炒到了八百万,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他们清不清楚这件东西的具体价值啊。 李静安摇摇头,只觉得这些所谓的精明商人和大人们,其实也够愚蠢的。 但事实上,却是他自己一叶障目了。这件法宝是什么价值,在场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 当然如果非要说蕴含在法宝中的阵法的价值,和那套佛门功法的价值,这些他们可能不是很清楚,可能会出现判断偏差。 但这些很重要吗?商人看待一件物品的价值,绝不会只看物品的本身,而是会更着重于物品的附加价值。 好比这件袈裟,如果单纯地只把它当作一件法宝来看的话,那么它的价值的确是在一百万到两百万之间。 可要是,再把其他它的名气算进来呢?还有它可能产生的联系作用算进来呢? 那就不同了。这家袈裟乃是大宁国师弟子的法宝,所代表的乃是国教之物,岂是一般法宝能比的? 另外,释空的罪行已经列出来并告知天下了,虽然他已经身死,但对佛门的恶劣影响还在。 在佛门看来,他就是佛门的罪孽,而他的东西,就是佛门的耻辱,时时刻刻提醒着世人,佛门出了这么一个人。 作为那些一向爱面子的佛门,怎么可能允许有这样的耻辱存在,必定会费尽心力地将其抹除。 所以,谁能拿到那件袈裟,谁就能和佛门坐下来谈判。而佛门作为大宁国教,影响着大宁方方面面,如果能与他们建立起关系,那今后无论是在经商方面,还是在仕途方面,都会事半功倍。 当然,只是一件袈裟还远远不够,这得有其他好处。但不管如何,这块敲门砖总得握在自己手上,有总比没有好。 所以,几百万看似不值,其实物超所值。只是李静安不了解这些,他看法宝,就是看其阵法之力,至于其他的,他一是没不屑于去看,二是看不懂。 听到这个价格后,宁可唯张大了嘴巴,拉了拉李静安的胳膊,一个劲地朝下指, “八八八……”李静安皱了皱眉, “别乱叫,我没有你这么蠢的女儿。” “去你的。”宁可唯拍了他一下, “我说八百万啊,已经八百万了。”李静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没聋,听得见。”宁可唯趴在栏杆上朝那件袈裟望着, “这东西,怎么能这么贵啊。八百万,我爹娘在矿场干几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通常在矿场挖御石一个月,大概是六千贝。 要想赚八百万,还真得干几辈子。李静安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啊,有钱人的世界我怎么看得懂。”于泽杨笑了笑, “现在你就是有钱了。”李静安仰着脖子,靠在后面的柱子上, “是啊,现在我也是有钱人了,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呢。”宁可唯笑道:“正所谓狗!富贵勿相忘,拿了钱可别忘了我们啊。”李静安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忘不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宁可唯捡起一颗瓜子就朝李静安扔了过去, “你才是鸡。”李静安笑了笑,把掉在衣领里的瓜子扔进了嘴里。……对面,秋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秦胜寒倒了一杯, “这下好了,泥腿子翻身了,一件袈裟卖到了八百万,真是不可思议。”吕剑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啊?这玩意能值这么多钱吗?”秋云道:“谁知道呢,反正有人买就是了。”她把茶杯推到秦胜寒身前, “郡主,喝口水吧。”秦胜寒没什么反应,眼睛还望着对面。向晋皱起眉头说道:“他现在有了八百万,一会儿会不会和我们竞争紫冥?” “这……”秋云也皱起了眉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刚才环顾了底下一圈,学宫来的人还不少,应该都是冲着那把剑而来。”吕剑道:“这也是没办法,紫冥论品秩不高不低,那些大人物们不稀罕用,其余人没钱,又没资格用。只能我们最合适了,既不会因为品秩太高而担心引来杀祸,也不会因为品秩太低,而觉得鸡肋。能吸引来这么多人也正常。”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只是不管如何,这把剑一定不能落到李静安的手里,给谁也不能给他。”秋云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单独一家的钱都没有他多,要想赢过他的话,只怕得合作了。”吕剑挥手道:“那就合作,反正不能让李静安占了便宜。”秋云道:“话是这么说,但一会儿把剑拍下来了,剑归谁?我爹只给了五百万,你呢?”吕剑顿时哑然,小声道:“我……我只有两百万。”向晋道:“我二百五。” “嗯。” “嗯。”两人点头。向晋反应过来,怒目而视。秋云又看向秦胜寒,问道:“郡主,你那里带了多少钱?”秦胜寒回神过来,想了一下说道:“一千万。”秋云以拳击掌, “妥了,我们四人加起来差不多两千万,想要赢他妥妥的。”吕剑点头, “那把剑拍下来后,剑归郡主。”秋云脸色沉了沉。向晋也没搭话。吕剑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干脆一人一个月好了,等谁把剩余的钱补足,剑就归谁。”秋云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向晋无所谓道:“随便。”…… “八百万一次,还有人加价吗?八百万两次,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八百万三……” “九百万。”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众人一愣,心想这袈裟的价值到八百万其实已经到头了,哪怕是敲门砖,也用不着这么贵吧,金砖不行还要用玉砖。 到底谁呀,这么没脑子?众人一起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根柱子后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袍子的人。 那人将全身都藏在黑袍子里,脸也用面罩遮挡了起来,什么也看不着,十分神秘。 “谁呀” “谁啊?”……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一十四章雷白 众人的目光除了最先在那位无忧醉乡的青楼花魁洛仙姑娘身上,和号称蛤蟆山庄第一美人的古芝小姐身上停留过这么长时间,就数在这个黑袍人身上停留最久了。 前者是因为太美,本能地挪不开目光,后者是因为神秘,好奇地想多看几眼。 只是那人包裹的太严实了,堪比一个大号粽子,即便是在场有不少以眼力着称的精明商人,此刻也看不出丝毫东西来。 就连慧眼如炬的古芝小姐,也在心中升起了疑窦,不知道对方是何方人物。 上面的李静安自然也忍不住朝这边看了过来,只是他除了能看出对方有个人形外,就什么也看不出了。 对方是人是妖,是鬼是仙,他全不知道。不过一想到对方能出九百万的高价,他就知道对方一定不简单,若不是傻缺,那必定就是神明了。 会场的气氛因为这个价格安静了片刻,不过作为负责人的古芝还是率先反应了过来,微微一笑后,说道:“这位大人出价九百万,还有比九百万更高的吗?九百万一次,九百万两次,九百万三次。成交!”八百万其实已经到顶了,九百万自然没人再争抢,因此那位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袍人,一举就夺下了那件佛门袈裟。 只是在确认后,众人发现这位没有过多的停留,竟然直接去了后台,看来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有人立刻派遣自己的手下跟过去打探其身份,但结果并不理想,对方始终裹在黑袍之下,一点信息都没漏出来,就连之前进场时的登记也没有,实在无处可查。 好在这种事并不少见,因此大伙也没太在意。倒是李静安来了兴致,想要去查探一二,倒不是因为对方出价了九百万,而是因为对方的造型打扮,让他觉得神秘,想要窥探一二。 只不过那人走得太快,他想要跟上去却没有机会,最后只好作罢。宁可唯忍不住笑道:“先以为八百万就已经了不得了,现在竟然到了九百万,真是吓死个人。你说这些人,怎么有这么多钱的啊?”李静安耸耸肩, “你以后去经商了就知道了。”宁可唯笑道:“我可不会经商,没那个脑子。”李静安瞥了她一眼, “说得好像你干其他事有脑子一样。”宁可唯腰杆一挺,瞪眼道:“欸,你说话不要太过分啊,我怎么就没脑子了。”李静安摊开一手,请她举例, “譬如……” “譬如……”宁可唯脑子转了一圈,眼珠子也跟着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想了许久,最后大概实在是找不到例子了,便仰着头冷哼道:“哼,我忘记了,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李静安点点头, “这是个不错的借口,我竟无法反驳。”宁可唯叉腰道:“什么叫不错的借口,我说的是实话。别忘了,我可是双科甲上,要是没脑子,怎么会得这么高的分?”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 “比你的分还高哦!” “厉害的厉害的。”李静安学着宁可唯口音随便说了两句,然后便朝下面看去了。 宁可唯还想争论,但也注意到了下面的动静。在那件袈裟撤下去后,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子时初,也就是晚上十一点整。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一个古褐色精美的剑匣被人捧了上来,并被郑重其事地搁放在一架楠木剑架上。 古芝环顾了一眼四周,然后笑了笑, “想必大家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了,没错,这就是今晚拍卖会的压轴物件,灵剑紫冥。” “真的是紫冥。” “不是有人说品秩是仙剑吗?怎么古芝小姐解释的是灵剑?” “灵剑仙剑天壤之别,不只是其灵性,更重要的是其威力。仙剑都是仙人时代遗落下来的宝物,绝非是一般灵剑可以比的。这紫冥到底是灵剑还是仙剑?” “不管是灵剑还是仙剑,是宝物就行了。一会儿可不能放过。”…… “郡主,紫冥出来了。”吕剑提醒了一声。其余几人纷纷伸长了脖子朝下面看去,只不过宝剑还在剑匣内,并不能看到其真容。 向晋抬了抬下巴, “对面的人也注意到了。”几人抬头看去,果然看到李静安靠在栏杆上,正朝下面望着。 吕剑说道:“先前那么多宝物出现,这家伙都没多大动静,唯独这时紫冥出现,他才有了些反应,看来他真的是冲着紫冥而来。”秋云皱了皱眉, “不只是他,这里大部分的人似乎都是冲着这把剑来的,你看还有其他班的人,甚至高年届的人也有。”向晋低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不少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人。 突然,他眼角一挑,指着一楼某处说道:“那……那好像是风千寒楼。”提到这个名字,作为同样用剑的剑士,吕剑自然是第一时间朝那边看了过去, “还真是,他也是冲着紫冥而来?”秋云也伸了伸脑袋,在看到寒楼那张侧脸后,嘴角一翘, “还真是好看,怎么会有生得这么好看的人?”吕剑道:“也就那样吧,没比我好看多少。”秋云看了这位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同伴,轻轻摇了摇头, “你要是实在不要脸,也可以这么说。”吕剑 “嘁”了声,又朝那边剑看了过去。古芝介绍道:“紫冥乃是当年神剑宗的一位长老的佩剑,根据当年天工剑谱排名,位列十九,虽然名次处于末尾,但剑的威力却是不俗……” “天工剑谱?”李静安没听过这个,转头看向宁可唯和于泽杨,后者也不知道。 但这时一个声音在隔壁响了起来, “天工剑谱是仙人时代的一位着名相剑师所作,相传他一生相了上千把名剑,根据这些名剑高低,作了一个剑谱排名。后因其中有二十一把名剑铸造之精巧,堪称巧夺天工,因此称其为天工剑谱,那些剑就称为天工二十一剑。”李静安转过头,看不清隔壁这位好心人的面容,只看到了一个少侠打扮的背影。 只是让李静安觉得荒谬的是,这位少侠竟然还带着个斗笠,腰间别了一个酒葫芦,看起来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宁可唯也觉得稀奇,只是她一向在外人面前腼腆,没敢上去问话,只是瞅了瞅李静安,示意后者过去看看。 李静安才没那个闲情逸致呢,翻了个白眼,就没再管了。那少侠等了片刻,没听到有人过来打招呼,纳了闷了。 转过头来,有些愤懑道:“嘿,我帮你们解了惑,你们就不好奇我是谁?”宁可唯终于看到那人的面容了,然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实在是那人长得太好笑了,准确来说,也不是长得好笑,而是打扮的好笑。 对方分明是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可偏偏往嘴上粘了两撇八字胡,看起来猥琐至极。 于泽杨也看了一眼,也差点笑了出来,不过他定力好,忍住了。李静安看两位好友这般反应,也忍不住转过头去。 不过他没笑,只是皱了皱眉,感觉眼前之人好像有点眼熟啊, “你是?”那少年哈哈大笑,然后郑重其事道:“你终于想起要问我名字了,好,我告诉你,本少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雷名白字不黑,号白玄居士,又承蒙江湖朋友们看得起,给了个龙泉猛虎的绰号,因此你可以叫我——雷猛虎。”李静安三人面面相觑,这人是个憨憨吧? 应该是的。自称雷猛虎的少年看三人反应不是很大,有些失落, “嘿,给点回应啊,你们这样不说话,我很尴尬欸。”李静安说道:“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又自我介绍道:“我叫李静安。” “宁可唯。” “于泽杨。”雷白挪了挪头上的斗笠, “我知道你们,但你们不知道我,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尤其是你。”他朝李静安一指。 李静安困惑, “我应该知道你吗?”雷白道:“当然了,你忘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吗?”宁可唯神情怪异地看向李静安,后者皱起了眉头, “啥?”雷白嘿嘿一笑,然后绕过隔栏,直接坐到了这边来,有些抱怨地说道:“欸,看来你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没想起来。行吧,我就直说了。我就是那天下午给你递纸条,提醒有人要动你的人。”是了,难怪觉得熟悉,原来是他。 李静安道:“就是你?”雷白灿烂笑道:“正是,是不是被我的侠肝义胆感动到了?” “并没有。”李静安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雷白挺了挺腰杆, “当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你难道没看出来我是个侠客?”李静安看了一眼对方的造型,这老不老,少不少的,实在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没有。” “那你真是有眼无珠。”雷白转头又看向宁可唯, “这位好看的小妹妹,你看出来没?”宁可唯昧着良心道:“看出来了。” “好眼力,难怪你长得这么漂亮。”雷白夸赞了一句,又把目光挪到宁可唯的胸前,啧啧道:“一马平川,开阔无碍,好地势。”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宁可唯小脸一红,然后以粉拳砸了过去, “看哪呢?”雷白捂着眼睛,也不生气,一屁股坐下后说道:“你应该多吃点木瓜,我在《本草选要》上看过,那玩意儿对……”少年在胸前比了一个半圆手势, “很有帮助。”宁可唯又轰出一拳,这下雷白两只眼睛都红了。李静安无语,不想理这位,转头继续看下面。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一十五章举不举 “此剑长三尺一寸,重七斤三两,由骊山铁融合洛秋钢所造,剑身修颀秀丽,通体遍布紫气流纹,视之若仙。剑柄剑鞘浑然天成,仿若一体,上缀十三颗天清紫冥珠,晶莹闪亮,富贵华气。当年着名相剑师秋问雁着剑谱时写道;‘紫灵物华,流冥若仙’因此暂列天工剑谱第十九位。”古芝将紫冥从剑匣里拿了出来,并拔剑出鞘,露出秀丽纤长的剑身。 在御灯的照耀下,剑身看起来晶莹夺目,不可逼视。雷白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容山大师的作品,果然好剑。”宁可唯好奇问道:“怎么看出来好的?”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宁可唯基本没接触过名剑,所以看不出剑的好坏。 雷白指着剑道:“看造型,看剑光,看质地,看流纹,看出什么没有?”宁可唯瞪大了眼睛去看,随后发出恍然的声音, “哦~”雷白笑道:“看出来了?” “没有。” “那你哦什么?”宁可唯认真说道:“制造气氛嘛,免得你尴尬。”雷白盯着宁可唯看了一会儿,最后竖起大拇指道:“你真是个大好人。”宁可唯嘿嘿一笑。 对面吕剑看到这边多了一个人,问道:“那是?”秋云也抬头看了过来, “好像是十三班的雷白,听人说,他是铸剑山庄的少庄主。”吕剑挑了挑眉, “少庄主?他怎么也认识李静安?”向晋气闷道:“怎么谁都认识他啊?他怎么这么受欢迎呢?”秋云望着李静安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李静安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向晋没好气道:“他有什么独到之处?不就是个泥腿子吗?”秋云摇头道:“不知道,只是每次我看到他,都觉得他好像与其他人不同。这种感觉就像是……北极星。虽然夜空当中明星无数,可每当我抬头仰望星空时,都会忍不住看向那颗并不太明亮,但始终占据北方夜空的星星。你会下意识地注意到他。”向晋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胡言?”吕剑也皱眉道:“秋云,你别忘了,那家伙可是我们的对头,你可别动其他心思。”秋云转过脸庞有些生气道:“你想什么呢。”吕剑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下面拍卖会继续,古芝介绍完紫冥后,说道:“想必大家对紫冥已经有了个了解,那么……我们开始拍卖了。起拍价……”她环视着众人,然后缓缓吐出一个价格来。 “五百万。”起拍价并不算高,有些出乎人的意料,毕竟作为压轴出场,多少人都觉得起拍价应该是千万起步,却没想到只有五百万。 不过价格既然已经喊出,那么该动手的就都要动手了。很快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六百万。”是一个少年喊的。 “七百万。”又一个少年高呼。古芝点点头,抬头朝李静安看了一眼,并向他眨了眨眼。 李静安一愣,难不成要我拍下来吗?他有些犹豫,一是因为自己没这么多钱,二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反正自己剑术修炼的一塌糊涂,买个这么贵的剑岂不是糟蹋了吗? 但古芝又向他眨眼,再加上此前古芝说过的话,似乎他不买不行。他还在犹豫,边上的雷白忽然惊呼道:“你们看到没?你们看到没?古芝小姐向我眨眼了,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了?她一定是看上了我是不是?”李静安看了一眼这个毛都可能没长齐的家伙,实在无语。 略微犹豫一阵后,也立刻喊出了一个价, “九百万。”八百万已经被一个人喊了,他只能喊一个更高的价。 “李静安喊价了。他怎么敢喊价的?他凭什么”吕剑愤懑道,向同伴们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但这时秦胜寒突然站起身,走到了栏杆旁, “一千万。”李静安看了秦胜寒一眼,又看向古芝,后者再次向他微微点头。 这就让李静安有些难做了,不过最后还是喊价道:“一千一百万。”秦胜寒:“一千五百万。”李静安深呼吸一口气,看来这位真的是和自己杠上了,他本打算放弃,但后面的雷白一把抓起他的手摇晃道:“两千万!”李静安惊呆了,想要怒目而视,但眼光余光分明瞥到了古芝欣慰的眼神。 看来古芝是执意要自己拍下这玩意了。对面秦胜寒没有过多犹豫, “两千五百万。”李静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三千万。”秦胜寒再加, “三千五百万。” “四千万。” “四千五百万。” “五千万。” “六千万。” “七千。” “八千。” “九千。”秦胜寒红着眼,准备再举,一旁的吕剑赶紧拉住她的手道:“郡主,别意气用事。”他倒是不担心郡主拿不出来,只是这么一大笔钱,即便是郡王,只怕也要肉疼。 秦胜寒望着对面的李静安,不愿放弃,还想再举,但最后终究没能举起来。 而这边,李静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像是被人敲过一般。 九千万,这个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而现在他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喊出来了,像是在喊一个无关痛痒的名词,就像是小花、河马、奶牛……可当他意识稍微恢复一点后,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离了多大的谱。 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然后让时光倒流,也好收敛起一旁两个憨憨的惊呆眼神,还有那个一脸得意家伙的肆意大笑。 只是买定离手,他已经没了后悔的机会,现在只期望古芝能为他的意气用事买单,帮他应付这九千万。 他不敢低头朝下面望去,生怕与古芝对视,也不敢回头,怕宁可唯和于泽杨质问,所以没办法,他只能盯着对面。 而秦胜寒则把这种看过来的目光视为挑衅,哪怕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是没忍住, “一亿!” “郡主。”吕剑惊慌。秋云和向晋也惊慌了。一亿可不是个小数目啊,郡王府有这么多进项吗? 李静安也惊了一下,没想到秦胜寒还在加价,这女人就为了和自己斗口气,竟然还在加价。 不过,这也是好事,起码自己不必为了钱而担心了。他松了一口气,想要坐回去,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朝古芝看了一眼。 没想到古芝还在给他递眼色。这……一旁的雷白再次兴奋, “古芝小姐刚才又对我眨眼了,她的眼睛真好看。只可惜她衣服穿的太多了,领口还是个高领,我站在这上面也难看到那壮阔的风景。”李静安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在想要不要再加价。 万一把价格炒得太高了,而最后古芝又让自己放弃,那秦胜寒岂不是就……她非恨死自己不可。 那小妮子性格也倔,要是以为自己在故意整她,她非把自己宰了不可。 李静安摇了摇头,实在不愿再加价了。但古芝那灼灼的目光,他又无法视而不见。 不管了,先喊了再说吧,管他呢。 “一亿一千万。” “什么?还在加价。”场上不少人震惊了,没想到价格在两个小屁孩的嘴中,竟然转瞬就飙到了一亿上了。 好些个大老板原本想买回去做藏品的,但听到价格后,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不过还是有些人跃跃欲试。秦胜寒见李静安还在加价,也顾不得其他了,再次喊道:“一亿三千万。”李静安感觉自己快晕了。 他很少感到过这么大的压力,这次是真的感受到了。不禁心中感慨:还是钱带给人的压力大! “一亿五千万。”他也不管了,爱咋咋的,有种就继续喊。秦胜寒也是动了火气,小手一招,就要喊出个两亿。 但却被吕剑一把拦下了, “郡主!”秦胜寒看向他,后者满脸怒容,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为了和他置气,至于如此吗?你当真要豁出去所有才甘心?醒醒吧!”秦胜寒望着吕剑,然后眼睛一红,一下就扑了过去,抱着吕剑痛哭。 秋云微微摇头,不过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两亿没喊出来,不然就糟糕了。 而对面的李静安,没等来回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揪心了起来。现在压力又来到了他这边,一亿五千万,把他一家都卖了,也没这么多钱。 他急忙看向古芝,后者还是微微一笑,好像是让他放宽心。他吐出一口浊气,坐到了一边,整个身子都靠在后面的柱子上,好像全身无力了般。 宁可唯咽了咽口水,然后起身伸出右手落在李静安的额头上,停了一会儿后说道:“有点烫,果然是发烧了。”于泽杨也惊惶未定,连忙说道:“静安,你没事吧?”李静安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只感到头晕。”一旁的雷白哈哈大笑,然后又问道:“李静安你还举不举?”李静安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就看到那个少年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你不举了,那轮到我了。”李静安还在分析他话里的意思,这个打扮奇怪的少年就转过了身,然后大手一挥, “两亿!” “什么情况?”李静安一时有些懵逼,这家伙怎么也来和自己争了。雷白喊完后,对李静安嘿嘿一笑, “对不住了李静安,我铸剑山庄的东西,可不能给你。” “你的东西?”李静安疑惑不解。雷白笑了笑,没说什么。然而就在这个已经吓得死人的价格出来没多久后,又有人出价了, “两亿五千万。”乖乖,什么情况?雷白赶紧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和自己争。 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一个白嫩青年的脸上。 “嘿,你个小白脸,跟你爷爷争是吧?”雷白挽了挽袖子,准备大开杀戒了。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一十六章拍完结束 众人此刻也注意到了这个长得十分俏丽的男子,没错,就是俏丽。他不仅画了眼影,涂了口红,染了指甲,而且还戴了一副耳环。 若非他穿着一件男装,且喉结突出,又无胸器。只怕非要把他认成一个女子不可,还是一个生得极为好看的女子。 “好漂亮的家伙,谁啊这是?”在场的人没认出这个人来,议论纷纷。 这男子也大方,径直走到了人前。御灯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皮肤看起来更加白皙了,甚至比大多数女生还要白皙。 “两亿五千万,我出两亿五千万。”男子声音倒是正常,不过听起来还是比较柔和。 价格从五百万升到了两亿五千万,有点出人意外,原本大多数人认为价格到一亿就算顶到头了,没想到能到两亿五千万。 而且两亿五千万似乎还没完,还有继续升的可能。果然,二楼那个打扮十分怪异的小家伙,喊出了 “三亿!”不少人都朝二楼看去,看到那少年一脚踩在栏杆上,朝那男子恶狠狠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而男子似乎也没被吓到,立刻回了个四亿。一下涨了一亿。雷白胸脯剧烈起伏,还真有人和他较上劲了。 他两个鼻孔冒出白气,挽了挽袖子,然后大手一挥, “五亿!”疯了,真的是疯了。无论是李静安,还是场下的那些人,都觉得雷白疯了。 这家伙明显在意气用事,竟然喊高了这么高的价。一些人甚至十分怀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这么多钱啊。 宁可唯也有这个困惑,所以她扯了扯雷白的衣服,低声问道:“五亿了,你有这么多钱吗?”雷白回过头道:“有,不过也只有这么多了,要是对方再加的话,我可就没有了。”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 “不过看那臭娘们儿应该是不会加价了,和我斗,哼,他也配?” “七亿!”就在雷白的声音刚落下,那个男子犹豫再三后,竟然一下把价格提到了七亿,一下升了两亿。 看他的样子,似乎这也是他最后的价格了。他跳过六亿,先占领了七亿这道坎,能不能赢就只能看天意了。 一听到这个价格,雷白顿时委顿在地。他没更多的钱,只能认输。只是他还是感到气愤,想看看那个可恶家伙的可恶嘴脸。 他趴在栏杆上,恶狠狠地朝那个家伙看去,而那个家伙也正朝这边看来,脸上没有得意的笑容,平淡地像一面镜子。 雷白狠狠地盯着他,好像能在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一样。但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男子的腰带上,那腰带正中央的位置有个奇怪的符号。 那符号由三色红、黄、蓝组成,造型好似三条太极鱼旋转拼在一起。雷白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太极鼓。这是奉木王朝的文化符号,是根据大宁太极图改过去的,代表着天地人的和谐。 雷白皱了皱眉, “这家伙是奉木国的人?狗日的,又想说这是他奉木国的东西?”他气哼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李静安, “嘿,兄弟,帮我一个忙。”李静安脑子还有点晕,那几亿的压力差点把他搞崩溃了。 他揉了揉鼻梁,问道:“帮什么”雷白指着下面那个男子说道:“那人是奉木国的人,他想把我们大宁的东西带回奉木。你也知道他们是一群什么玩意,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说天工剑谱就是他们奉木王朝弄的,那些散落在世界的名剑,也是他们奉木王朝铸造的。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李静安皱了皱眉,朝下面那男子看了一眼,目光也注意到了个太极鼓图案。 宁可唯也看了一眼, “他是奉木国的人?就是那个自称世界起源的奉木国?”雷白点头, “这群不要脸的玩意什么东西都说是他们的,现在又打起了天工名剑的主意,我绝不能让他们如愿。”他看向李静安说道:“李静安,我只有五亿贝,无法战胜他,所以必须加上你的。你有多少?能拿出两亿五千万吗?”李静安脑子还有点懵,摸了摸身上说道:“我身上只有二十。”雷白差点晕倒, “我没和你开玩笑。”李静安道:“我真没钱。”雷白眯着眼盯着这个家伙,有些想要骂人。 但看到时间已经不多了,干脆说道:“算了,我知道你不信我。这样吧,我把五亿给你,你去和他争,争来了剑就归你是了,钱我也不要你还。” “哈?”李静安真是震惊连连,他发现他对这个世界好像一无所知。五亿随便给吗? 什么好处都不要?李静安看向雷白, “你开玩笑吧?”雷白道:“谁开玩笑了,我认真地。快点,快去喊价,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李静安侧目望着这位,总感觉是圈套。 另外,圈套不圈套的还能放到一边,关键是他真的没有钱。 “价格已经来到了七亿了,还有比七亿更高的吗?还有吗?”古芝环视四周一圈,又看了一眼二楼李静安的方向,神色闪过一丝复杂。 “七亿一次。”雷白着急万分, “李静安,出手啊,我给你五亿,快点去拦住他。” “七亿两次。”雷白着急,干脆丢掉斗笠,开始拉李静安的胳膊了, “快喊七亿五,喊啊。”李静安想要骂娘,喊鸡毛啊,我有钱吗?你就让我喊。 就算古芝愿意帮他,可古芝先前也没说愿意帮他多少啊?再说了,那把剑他又不是很想要,给了那个男子又怎么样? 他拿回去了又能如何李静安的情结没雷白那么重,所以就算雷白将他拉了起来,他也没开口。 “七亿三次,成交!”听到成交,众人惊呼不已,没想到最终是这么个价格,真是让人意外。 而那男子也呼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朝四方拱了拱手。 古芝微微一笑,不过旋即朝楼上看了过去,刚好与李静安的目光对视一眼,两人都没露出什么情绪来。 倒是雷白在知道尘埃落定后,气得蹦跳了起来。然后他双手抱头,像发了癫痫一般,身子摇摆个不停, “该死该死该死……老祖宗的宝物,又被这群狗东西弄走了,该死!”突然,他抬起头看着李静安, “你为什么不追一手?我都已经答应给你五亿了,你怎么还闷着?难道你非要看着我们老祖宗的东西都流落在外,你才高兴?”李静安皱了皱眉,什么跟什么啊。 雷白指了指李静安, “你……哼,我真是看错你了。”说罢,他起身扭头就走,留下一脸懵的李静安等人。 “我咋了?”李静安脑子还有点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宁可唯挠了挠头道:“好像你得罪了他。”李静安问道:“我怎么得罪他了?”宁可唯偏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大概是他不想让奉木国的人拍到那把剑吧,想要你帮忙拦一下。”李静安摊摊手道:“我怎么拦?”宁可唯摇头, “不知道。”李静安也摇了摇头, “莫名其妙。”这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开始离场了,古芝也退到了幕后。 那些拍中了东西的人都到后面去取东西了,李静安也站起身来,准备去拿自己的钱。 三人一起往楼下走,但没走多远,就看到秦胜寒带着那群人跟过来了。 “呵,看来一无所获的不只是我们啊,有些人拿出一亿五也是一样。”吕剑走过来说道。 李静安懒得理会,转身就走。 “李静安,我希望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郡主斗,若是还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吕剑想起先前李静安和秦胜寒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就来气,要不是他竭力拉住郡主,还不知道郡主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听到吕剑的威胁,李静安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走自己的。然而他这个样子,让吕剑感到莫名地火大, “李静安,我在给你说话呢?”他伸手一把扣住李静安的肩井穴,手上动用了擒拿功夫。 李静安吃痛,转身一巴掌将他的手打掉,皱眉道:“别没事找事啊?”吕剑道:“谁没事找事啊,明明是你找事在先。你说,你先前为什么要和郡主争?”李静安看了一旁的秦胜寒一眼,后者面无表情,但眼眶明显是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心里有些无奈,但还是看向吕剑说道:“我无意与任何人争斗,你想多了。”说罢,转身就准备继续走。 但吕剑有一把扣住了他, “你竟然无意和我们争斗,那先前你为什么要那样对郡主?你不明白郡主的心意吗?” “这里是拍卖场,我只是在拍卖东西,没有和任何人争斗的意思。”李静安又被抓住了肩膀,微微皱眉。 “哼,你这话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一亿五千万,你有这个钱吗?我看你就是故意把价炒高,故意为难郡主,要不是你,郡主可能早就拍下那把剑了。”吕剑认为是李静安故意拼价才导致那把剑的价格越涨越高,最终到了一个他们难以触及的高度。 “就是,若非如此,那你为什么一看郡主被压下了,你就不继续叫价了?你明显是在和郡主斗,故意气郡主。”向晋也开口说道。 “随便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没有。”李静安说了一声,然后抖掉吕剑的手,继续往前走。 “别走,话没说清楚,不准走。”吕剑看李静安要离开,又伸手去抓。 然而这次李静安可没打算继续忍让了,转身一把抓住吕剑的手掌,然后随手一转,就将吕剑的手反扣过来了。 论擒拿,他虽然不强,但也比吕剑要强上那么一点。吕剑惨叫一声,秋云立刻前来帮忙,她斜插一手,想要将李静安隔开,但手伸到一半,就被宁可唯截住了。 宁可唯嘿嘿一笑, “要不咱俩单练?”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一十七章异常动静 秋云心道:“这女人看起来不太厉害的样子,行,就和她练练,正好立立威,免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她嘴角一翘,露出战意, “好啊,来啊。”她右手一转,就要去拿宁可唯的手腕,但宁可唯像个泥鳅一样从她手下滑落,并迅猛无比地反向她脖子抓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心中凛然道:“这女人好厉害,反应竟然这么快,看来不能和她硬碰硬,得拉开身位。”她脚尖一点,整个人迅速后退,一下拉开了二十米,觉得还是有点近,便又退了五米。 宁可唯扭转手腕, “你退那么远干嘛?还打不打了?” “打啊。”秋云说了一声,然后双手开始结印。 “丙子丑庚辛亥亥子丁壬甲子子甲丑。” “木术·草木皆兵!”她右手一招,旁边的木制桌椅像是有了灵性一般,都朝宁可唯扑了过去。 宁可唯右腿横扫,便将那些桌椅给扫烂了,掉到了地上。但秋云双手再次一招,那些木头又活了过来,又朝宁可唯砸了过去。 宁可唯身子往后一翻,躲过一椅子,刚一落地,又一个左右高抬腿,踢烂两把凭几。 可是,那些木头就算被踢烂了,还是能重新 “站”起来,根本打不死。宁可唯皱着眉头,心道:“这女子只怕是主修的玄道,不然木术不可能这么好。她能随意操控这些木头,虽然进攻速度不快,但被一直缠着也麻烦。我得速战速决,免得被她白白耗干了体力。”她知道修炼玄道的人最不擅长近身肉搏,所以她在踢飞一把椅子后,便快步朝秋云跑了过去。 秋云嘴角一翘, “早知道你会这么干,那就来吧。”她右手一招,旁边的木柱后面突然飞出来一根筷子,速度快得惊人。 这是她一早就埋伏在这里的手段,就等这时使用。筷子体积下,重量轻,因此操控起来更加便捷省力,加上又在宁可唯的视野盲区里,算是突袭,她相信宁可唯绝难躲过! 她睁大眼睛,目光灼灼,亲眼看到那根筷子朝宁可唯的脖子插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以为已经得手时,宁可唯却是脑袋一拧,身子一翻。等再抬起头来,嘴里正好叼着一根筷子。 她冲秋云笑了笑,笑容邪魅,又有些得意。她一口吐掉筷子,随后缓缓站起身来, “藏得挺深啊,差点就着了你的道。”秋云又惊又怒, “废话少说,看招!”她再次控制那些木制品朝宁可唯砸过去,然而宁可唯却不管不顾,径直向秋云冲了过去。 另一边,向晋看秋云和宁可唯动手了,便也打算动手,只是他不敢打李静安,所以就朝于泽杨冲了过去。 于泽杨早早就做好了防范,和他打了起来。两人都不算厉害,于泽杨又心地善良,不肯下死手,所以两人打起来,有几分菜鸡互啄的味道。 而李静安还扭着吕剑的胳膊,他用单擒将吕剑死死压在手下,让其不能动弹。 “郡主,救我。”吕剑摆脱不了李静安,于是向秦胜寒求救。秦胜寒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吕剑,又看了看一脸淡漠的李静安。 咬了咬嘴唇,却没有动手。 “郡主!”吕剑再次呼喊。秦胜寒没办法坐视不理,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了一掌,正要朝李静安打去。 但就在这时,状况突变,整个大地忽然震颤了起来,接着便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尖叫声,好像是遭遇到了什么突发变故。 下一刻,整个会场的御灯全爆掉了,只有一些单独的,小型的御灯还亮着光。 会场里一下就乱了起来,众人惊恐不易。李静安一把将吕剑推了出去,大喊道:“泽阳,可唯,快到我这里来。”正在与向晋互啄的于泽杨听到声音,立刻撤开向李静安靠了过去。 而眼看就要一举拿下秋云的宁可唯,也是临时收手,往李静安那边跑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宁可唯刚打得兴起,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知道,你们别离我太远,大家小心些。”李静安提醒了一句,这四周的恐慌气氛,让他心神不定。 “郡主。”吕剑也连忙向秦胜寒靠了过去,立刻将秦胜寒护在了身后。 另外两人也陆续靠了过来,都神情紧张。现在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一楼,因为没了光亮,所以大家都惊慌无措,好多人都想往外挤,可前面根本走不通。 这样一来,就很容易发生踩踏了。果不其然,没多时就听见有人发出了惨叫声,不过没叫几声,便没了气息。 今晚来参加拍卖会的大多都是商人。这些人赚钱是一把能手,但修为就差了。 好多人估计还没够到真九品的门槛,就算和一般的凡夫俗子相比,也高不到哪里去。 所以,一挤起来,这些人就慌了。他们用力往外冲,使劲往外挤,也不管前面是不是走得通,本能告诉他们要离开这里。 但门都快被挤烂了,这些人还是挤不出去。这时,有人着急了,竟然拿出了符箓。 李静安亲眼看到一张符箓飘了起来,然后在人群上空炸了开来,堵在前面的人,全被炸了,残手残脚乱飞。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席卷整个会场。有了第一张符,第二张、第三张……越来越多的符箓展开了。 有控制性的,有伤害性的,有防护性的……光华震动,整个会场顿时惨叫连连,血液四溅……李静安张大了嘴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更别说另外几人了,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突然一只断手朝这边飞了过来,重重砸在秋云的脸上,这个才十三岁的少女,被吓得花容失色,直接晕了过去。 底下越来越杂乱,不少人发现门口走不通后,就开始用符箓法宝去轰周围的墙,想要破开一道口子。 然而这个会场也是有阵法的,在受到冲击后,阵法启动,这些墙壁就变得坚不可摧了。 所以人们想要出去,就只有从大门和窗户出去。可大门被堵住了,窗户也快挤满了人。 恐慌的气氛越来越浓烈,众人的心也越来越沉,求生的手段自然也就越来越极端了。 符箓、法宝、灵剑都用了出来,一时间惨叫连连,哀嚎声不绝于耳。李静安快速恢复镇定,他虽然不知道此刻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场内一定不能乱,不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死去。 但眼下这些人已经丧失心智了,在求生欲的作用下,他们变得盲目又愚蠢,只想到往前,而不知后退。 现在无论说什么,这些人都不会轻易停下的。李静安环顾了一圈,然后站在了二楼的栏杆上。 他深呼吸一口气,胸腔快速膨胀,然后大声喊道:“这边有出口!”听到 “出口”两个字,一些人立即转头看来。 “出口在哪?” “哪里有出口?” “出口呢?”……后面的人开始转身寻找,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这些人就冲李静安问道:“出口在哪呢?” “小子,你说的出口呢?”一个已经来到二楼的肥胖商人更是一把抓住李静安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道:“出口呢?你说的出口呢?”李静安瞥了他一眼,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后脑勺,然后用力朝旁边的柱子上撞了过去。 撞了一下还不够,连撞了三下。咚咚咚。那胖子脑袋顿时开了花,哀嚎不已。 他抱着脑袋叫道:“你他m的打我的头,你他m的打我的头,啊~你他m的打我的头……”李静安没理会他,依旧站在栏杆上。 他面向底下的众人,再次大声道:“都给老子安静点!谁要是再敢乱动,老子就杀谁!”众人面面相觑,都被李静安这种气势吓了一下。 “你他m敢打我的头……”那胖子还在叫唤,李静安目光一冷,转身迅速掏出墨蛟,然后一刀插向了那胖子。 胖子眼睛瞪大,应声倒地。李静安抽出血淋淋的匕首,朝底下人一挥, “谁再动试试?”这动静一出,众人才都被吓到了,没想到李静安直接暴起杀人。 一些女人更是害怕得瑟瑟发抖,想哭又不敢哭出声。秦胜寒等人也吓坏了,有些不认识似的看着李静安。 李静安环视底下众人,看众人终于安静了些,才从二楼一跃而下,径直来到门口。 他将还在挤的几人,像是拎小鸡一样的将他们拎开。那些人根本不敢反抗,都被李静安提着的红色匕首吓坏了。 李静安把门口的尸体拖开,然后才对余下人说道:“一个个来,谁都别挤,谁挤我杀谁!”他眼睛泛红,杀气腾腾,又挥舞着手里的匕首。 这些人还在恐慌之中,一时失去了判断能力,不知李静安的深浅,因此都晕晕乎乎地按照李静安说的去做。 就算是一些清醒过来的人,此时也知道不能再乱来了,不然谁也出不去。 有了秩序,出去就简单很多了,没多时众人就都走了出去,只留下几个人。 李静安看着满地的鲜血,还有边上的几具尸体,心里难受至极,还有些恶心。 等大部分人都走出去后,他才转身返回二楼。宁可唯和于泽杨立刻跟了上来,有些担心他。 李静安没说什么,径直来到那个胖子身旁,然后伸出右手,握紧成拳,在那胖子的膻中穴猛击了几下。 秦胜寒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李静安在做什么。宁可唯却是明白了过来, “生死劫?”这是一种点穴功夫,只要用一定手法击中膻中穴,就能让人瞬间昏死过去,甚至使其心跳和呼吸都处于一种极其微弱以至难以察觉的状态,好多人假死都是这般伪装的。 只要不仔细检查,是很难发现的。等到要唤醒时,就像李静安刚才这样大力轰击胸口,连续多次,就能使其恢复过来。 宁可唯看了看李静安,又看了看那胖子的腋下,她这才发现李静安先前那一刀,也没有插中胖子的胸口,而是插中了胖子的腋下。 只是他身躯太大,衣服也大,再加上灯光并不明亮,所以很容易让人产生视觉错位。 “呃~”胖子一口气回了上来,喉咙里发出好像从地狱里带回的声音。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一十八章樊笼十杀 几个小时前,神皓换了一身大宁普通商贩的衣服,还戴了假发和帽子,看起来和一般的大宁人一般无二。 他根据卷宗找了波津海人,此时波津海人正躺在一个墙根下要饭。他衣服破烂,满身臭味,蓬乱的头发下,根本看不清其面容。 神皓从他眼前一晃而过,嘴巴微动,吐出了一个名字。 “八山千代。”波津海人身躯一震,立刻起身跟上了神皓。两人在巷子里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一条深巷中。 神皓站在巷子的尽头,缓缓转过身来,脸上透着冷漠。波津海人快步走了过来,开口就道:“你说了八山千代。”神皓点头, “你想见她么?”波津海人想要吐出一个答案,但又改口了, “不想。”神皓道:“你不想见她,她却想见你。”波津海人扭着头, “她见我做什么?”神皓道:“她快死了。”波津海人愣了一下,但随即又冷道:“她该死,死了好。”神皓冷目望着他, “你觉得她背叛了你是不是?你觉得都是她的错是不是?”波津海人硬着脖子道:“她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她和我又没什么关系?”神皓道:“当年你制定的计划很完美,毫无疑问,如果按照你的计划来,《千草万方》一样能得手。只是……这样做的后果是会有大批御庭番的人死去,也包括你。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的死,只要能为帝国出一份力,死又有什么?但,你不在乎,别人却在乎。千代小姐不想背叛你,可她更不想看着你死。所以,为了保全你,她才不得不同意了八山大人的建议。”波津海人从蓬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双骨碌碌的眼睛, “她是为了保全我?”神皓道:“不然她为什么要答应?李千方虽然惊才艳艳,不可一世,但千代小姐对你却是情深一往,不改始终。”波津海人低着头,身子颤抖。 他不知道八山战国的计划,只知道最后八山千代离他而去,嫁给了李千方。 他的同僚们都看到了八山千代与李千方相亲相爱的场景——他们同坐一架宝辇,接受世人的祝福和赞美,羡煞旁人。 神皓看波津海人被触动了,继续说道:“哪怕最后任务结束了,她第一时间想要见到的人也是你。只是……没想到你迷失心智,忘了帝国大业,竟然残杀了那么多的同僚。按照御庭番的规矩,你应当忍受万箭穿心之刑,挖胸而死。可最后,你不仅没忍受这些,战国大人还将你放了,你知道为何?”波津海人抬起头,欲言又止。 神皓点头, “没错,是千代小姐为你求了情。她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在回到帝国以后,她每日都要被穿心三次,从早到晚。她的哀嚎响彻整个庭院,她的血水染红了所有地板。她本来应该死了,可她总是不愿死去。她的身子总是朝着大宁,她的眼睛也一直望着这个方向,因为这边有她想要见到的人。”波津海人已经满是泪水了,他嘴巴颤抖着,身子也颤抖着。 他想要说话,但因为哽咽抽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神皓温声说道:“她快要死了,你想见见她吗?”波津海人早已泣不成声,点头道:“我想见她,我想见她。”神皓微笑, “可是你已经被革除职位了,现在的你是回不了帝国的。除非……”波津海人急问, “除非什么?”神皓道:“除非你能立个功,只要你立了功,我们就能为你求情了。”波津海人有些黯然问道:“现在的我,能做什么?”神皓说道:“我们这里需要杀一个人,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太好动手,所以想让你去,只要你把他杀了,我们就送你回国与千代小姐见面。”波津海人道:“只要杀个人就行?”神皓点头。 ……回到蛤蟆山庄。神皓把事情简单地给十返光希做了汇报,末了还说道:“这蠢货是个情种,一听是千代小姐想见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他不知道,千代小姐真正想见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那个李千方。”十返光希点头,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丧失了。”忽然十返光希皱起眉头, “他这样能杀得了李静安?”神皓望着屋外说道:“我想他是关心则乱,他应该还没完全丧失判断能力,应该没什么问题。”十返光希嗯了一声, “最好是这样。”这时,汪尧走了进来, “我安排的人也到齐了,到时候会配合他制造混乱的。对了,那人呢?”神皓说道:“我把李静安的油画交给了他,他此时应该在拍卖会的外面等着了吧。”汪尧道:“他准备何时下手?”神皓摇头, “不知道,应该会等李静安回到客栈睡熟后再动手吧,那时得手的机会大一些。”汪尧点头,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大地一震,然后便看见外面有光芒闪动。 他连忙拉开窗户,发现外面的天空阵图显现,接着在那阵图的中心垂下一根根金色细线,那些细线呈放射状朝四方散去,很快便形成了一个金色的罩子。 十返光希走到窗前,惊呼一声, “是小国大空。”汪尧不解问道:“那是什么?”十返光希望着天上的阵图,怔怔解释道:“那是我们出阳国的宝物,是阵师小国大空最后的作品。”汪尧问道:“这个有什么能力?”十返光希道:“它会隔绝一片天地,然后绞杀阵法内所有的人。”汪尧一怔, “我们岂不是在阵法内?这是谁布置的?”十返光希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旁的神皓和诗音也是一惊,几乎同时惊声道:“波津海人!”汪尧懵了, “他……他要做什么?”十返光希猛然转身,对汪尧大声道:“快,快把他找出来。”汪尧也知道事态的严重,连忙转身去吩咐人寻找波津海人。 十返光希双拳紧握,随后一拳打在窗台上, “这个蠢货!”……十几分钟前。波津海人拍卖场外,对着李静安的油画看了看。 这时,从他面前走过一对情侣,两人有说有笑,令人羡慕。尤其是那女子的笑容,和当年的千代一样,笑起来时就会露出两个酒窝,很是可爱。 波津海人看得痴迷,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回到出阳国,再见千代一面。 他脑海里浮现出千代在樱花下身穿和服的样子,娴静温柔,俏丽甜美。 “小千代~”他轻声呼喊了一句,又想到千代此时可能正因为自己经受万箭穿心之痛。 他心痛如绞,恨不得立刻见到千代,代她受罪。突然,他站起身来, “不行,我必须立刻见到千代,决不允许千代再受一分折磨。”他拿出李静安的画像,又看了看拍卖场,眼神中杀气绽放。 他不愿等了,要立刻拿下李静安的性命。又看到拍卖场进进出出的人,无不是达官显贵,荣耀之人。 他想一起杀了,这样战国再看到他时,应该就不会因为失望而阻止他与千代见面了。 他心中坦然,从怀里摸出一盏金黄色的灯,然后插在了拍卖场的塔顶之上。 阵法展开。 “樊笼十杀!”……胖子睁开眼,看到李静安的脸,吓了一跳。李静安冷着脸说道:“不好意思,临时应急,委屈你了。”胖子看着那张冷漠的脸,咽了咽口水,然后来不及站起来,就朝外面跑开了。 李静安也不去管他,看到会场内大部分的人都已走光,只有几个受伤严重的人还留在这里。 先前的dongluan来得太突然了,他根本无法阻止。宁可唯走过来问道:“现在怎么办?”李静安皱着眉头,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略微思考后说道:“先出去弄清楚情况再说。”正要离开,又转头看向秦胜寒等人,略微犹疑,最后还是说道:“郡主,现在外面危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跟着我们吧。”秦胜寒一愣,心道:“他还是记挂着我的,他没有辜负我。”她眉眼展开,连忙回复道:“好啊。”吕剑道:“郡主,这人不可信啊,还是我们自己走吧?”向晋也说道:“是啊,此人忘恩负义,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的。”一边的秋云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家伙看起来比我们有本事些,我觉得还是跟他在一起的好。”吕剑转头瞪眼, “秋云,你这是推郡主入火坑,你忘了他是什么人吗?”秋云道:“我知道,可你们也别忘了这家伙比我们都厉害,跟着他才能应付这次危机。”吕剑哑口无言,又看向郡主, “郡主,你要想清楚啊,一次不忠,终生不用。”秦胜寒犹豫了一下,不过又看向李静安,问道:“你还会背叛我吗?” “哈?”李静安觉得莫名其妙,他只是出于好心想帮这些人一把,跟背叛什么的有鸡毛关系。 他忍不住说道:“你nao子有病吧,我又不是你的人。要跟就来,不跟就拉倒。”说完,转身就走。 吕剑悲愤道:“郡主你看,他的态度这么恶劣,我们还是自己走吧。”秦胜寒望着李静安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后说道:“我要跟他。” “郡主!”吕剑咬着牙,但无奈,也只能跟上,其余几人自然也立刻跟了上去。 李静安走在前面,望着四处的血迹,忍不住皱了皱眉,想不通蛤蟆山庄这样的地方,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蛤蟆山庄的执事护卫呢?那些大佬呢?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一十九章拦住他 十返光希等人来到拍卖会外围,看到法宝小国大空已经完全展开,不由得呆住了。 一旁的神皓说道:“来不及阻止了,除非把他杀了。”十返光希咬着牙道:“杀了他有什么用?杀了他我们还不是暴露了?”他目光泛红,浑身散发出恐怖气势, “这个蠢货,他真该死啊,他娘的,他真该死啊。”神皓也十分后悔,皱着眉说道:“他心智已经被摧毁过一次,心性难免不稳,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不稳,他根本不配做御庭番番众。”十返光希道: “现在说这些都是多余,这个据点保不住了。暗影卫此刻肯定已经朝这边赶来了,说不定这里面就有暗影卫。”神皓说道:“那我们立刻撤退?”十返光希摇头,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索性做果断点。正好这里的人都有些身份,那就把他们都杀了吧。”神皓点了一下头,立刻就要召唤出自己的武器来。 但这时十返光希却伸手拦他道:“你和诗音就别动手了,你们还没暴露。记得阵法撤去后,给自己弄点伤。”神皓明白,点了点头。 十返光希又道:“做好伪装,去把其他人都召唤过来,命令他们大开杀戒。不过记得提醒他们,被捕后要记得高呼‘圣太子万岁’,我们是为了圣太子而战。”圣太子是指大宁皇太子秦仓,他们这是要恶心一下那位太子。 神皓领命,立刻带着诗音离开。十返光希又看向一旁的汪尧, “汪先生,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不知汪先生作何打算。”汪尧铁青着脸, “你想说什么?”十返光希道:“和我们一起去出阳国吧,我们允诺你的事照样算数。”汪尧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青岭山的方向,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杀!”……李静安等人刚走下二楼,还没出去,就看到好几个富商突然被一个手拿长刀的男人砍翻在地。 那几人倒在血泊中,向李静安伸长了手臂,好像在求饶。而这时,那个拿长刀的人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李静安喉头涌动,有些害怕。不过他想到身后还有于泽杨等人,也顾不得其他,拿出匕首就要跳下去拼命。 然而这时一道青光从眼前一闪而过,快若奔雷。等那青光停下后,众人才看清是寒楼出手了。 他之前一直在一楼还没出去,这时看到有人杀了进来,二话没说,就砍了那人。 那人站在原地,瞪大双眼,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看了一眼后,才倒地死去了。 “好快!”李静安等人都是惊呼一声。不过随即又害怕起来,没想到寒楼杀人这么果决,没带一丝犹豫的,好像早已杀惯了人一般。 寒楼长剑斜握在手上,寒光凌人。他转过身看了几人一眼,没多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了。 几人对视一眼,忽然发现跟在寒楼身后或许更安全些,于是收拾了一些心情,都跟了上去。 几人找到寒楼,发现寒楼沿途已经杀了十几人了,其中还有几只妖怪。 不过这些妖怪的境界都不高,应该都是堪堪才到化形境,实力应该相当于人界八品多一点,接近七品的实力。 但这些人在寒楼面前都接不了几招。李静安看到寒楼身子腾飞,长剑一挥,便有一头妖怪人头落地,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心中不禁感叹:“这大概就是天才吧。”几人来到拍卖场的一个过道上,看到大部分的人都跑出去了,只有几个人因为受伤太重走不掉,正躺在地上哀嚎。 于泽杨于心不忍,对李静安说道:“我要去帮他们。”李静安皱眉,现在情况未知,四处都遍布着危险,他不想留在这里。 但于泽杨既然这么说了,他知道无论自己同不同意,于泽杨都会选择留下来帮这些人。 没办法,他只能提醒道:“小心点。”于泽杨点点头,快步向一个断了手的人跑了过去,替那人止血包扎。 “那我也去。”宁可唯说了一声,也快步去帮人了。于泽杨看到宁可唯出现,会心一笑。 旁边的吕剑皱眉道:“李静安,还走不走了?寒楼都快走远了。”李静安说道:“我们不跟他了,先在这等一会儿。”吕剑不悦道:“在这里等什么?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吗?等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不行,我们必须要走。”李静安也去帮于泽杨的忙, “等我们把这些人挪到安全的角落再说。”吕剑大声地说:“你管这些人干什么?我们自身都难保了。别管他们,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见李静安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直接过来拉李静安, “我在给你说话呢?走了!”李静安一把甩开他的手, “要走你自己走就是了,要想跟着我们,就留下来帮忙。” “你!”吕剑指了指李静安,转身又对秦胜寒说道:“郡主,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赶快离开吧。趁现在寒楼还没走远,我们跟在他的身后,应该能出去。”秦胜寒看了看李静安,又看了看不断远去的寒楼的背影,咬了咬牙道:“先救人!”说罢,她也蹲下身准备救人。 “郡主!”吕剑气不打一处来,但郡主已经这么决定了,他也只能照办。 向晋和秋云自然不必多说什么,也立刻过来帮忙了。几人正忙时,突然旁边一间房间撞出一个人影来,仔细一看,竟然是雷白。 他已经撤去了斗笠,也摘掉了胡子,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只是此刻这张脸庞上满是血迹,还有些惨白。 他怀里抱着一根银白色的长枪,看到李静安在一旁后,咧嘴一笑。李静安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雷白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道:“他奶奶的,这狗日的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些,快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战。”李静安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同时眼睛看向左侧一间房内。 那房间走出一人,正是此前拍下紫冥宝剑的那个俏丽男子,他缓步走出,掸了掸身上的血迹, “阿西巴,弄得到处都是血。”雷白握紧了长枪说道:“死娘娘腔,我们再来。”说着,便又拖着长枪朝那男子砸了过去,他的枪法极快,长枪挥舞起来便如一条银龙。 那银龙盘绕他的周身,从各个角度向那俏丽男子戳去。而那男子本事也不赖,拿着紫冥宝剑的他,挥砍起来也十分迅猛。 两把对碰,走道里立刻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有兵器互碰时产生的火花。 李静安心中赞叹道:“这家伙的实力也比我高出太多,又是个天才。”雷白与那人战了一会儿,把周围走道打得七零八落的,但终究不是对手,被一剑劈砍了下来,重重摔倒在地。 他不服,又要起身再战,只可惜他受伤太重,站都站不起来。李静安赶忙扶起他, “你怎么样?”雷白咬牙道:“没事,只是那家伙就要带着紫冥离开了,我绝不答应。”他奋力站起身,但受伤裂开,疼得他龇牙咧嘴。 李静安说道:“你受伤太重,不能再打了。”那俏丽男子嘴角一笑, “小家伙,你本事不坏,只是终究太嫩了些,还是等长大了再来找我吧。哈哈,告辞。”他拿着紫冥就要远去。 “别走!”雷白撑着长枪还想再追,但伤口的疼痛让他说话都要倒吸一口气。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李静安道:“李静安,不能让他走了,快拿回紫冥。只要你把紫冥拿回来,我给你十个亿。”李静安道:“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去还不是一样。送死的事,我是不会做的。”雷白捂着伤口道:“狗屁!我看了你和徐鸿福的交手,你连徐鸿福的一掌都能硬接,哪会不是我的对手。求你了,快去阻止他,只要你能阻止,你开什么条件都行。反正绝不能让我国的宝物,流到外国啊,那可是仙剑啊。”李静安看到雷白这么执着,心里微微感触。 只是……他真的有这个实力?先前与徐鸿福对掌,那是因为调动了体内的阳火之气,而现在阳火之气……他内视了一下,不由得呆住了,体内的阳火之气竟然十分充沛,且全部都充斥在气海内,占据了原来原炁的位置。 赤红如火的炁,满满当当的,比原来的量增加了一倍。李静安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因为太阳无极诀算是彻底在他体内生根发芽了。 这要是以后清除不了,他非得走火入魔不可。但那些都是后话,还是得先应付眼前的事再说。 他望着那个男子离去的身影,在想要不要出手。雷白看得着急,喊道:“李静安,快去啊,时间不多了。”又看向其他人, “你们谁去?谁去拦下他,只要你们谁能办到,我给你们一人五亿,外加一把灵剑如何?快去啊!”于泽杨还在救人,没时间管这边。 秦胜寒等人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当然也不会去。至于宁可唯,看她灼灼的目光,明显是心动了。 她站起身来,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看到远处寒楼折返了回来, “寒楼?!”雷白转头看去,果然看到寒楼正朝这边走来。那男子听到这边的人在喊寒楼,以为寒楼是过来抢他剑的,二话不说,拔出紫冥就劈了上去。 寒楼本来在前面杀那些人,突然转身发现李静安等人没跟上来,以为他们遭遇了不测,这才转身。 只是没想到,刚入走道,就看见有人朝自己劈砍了过来,用的还是紫冥。 他眼中泛着灼灼之光,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 蛤蟆山庄 第一百二十章法宝多多 那男子是奉木国的人,奉木国双手剑法十分出名,在看到寒楼走来后,二话没说,当头就朝寒楼劈砍了下去。 而寒楼那把剑只是宝剑,并不是灵剑,更算不上仙剑,品秩不高,不过在寒楼的手中,却俨然有种灵剑,甚至仙剑的气势。 看到对方拿着仙剑劈砍了下来,他不躲不避,同样也以双手握剑的姿势,向上砍了过去。 两把剑对撞,炁压向四周荡开,那些废弃的桌椅全都被冲到了墙脚,就连那些个病人,也受到了一定波及,疼得龇牙咧嘴。 于泽杨赶忙扶住一个人的胸口,朝寒楼这边望了一眼,想让他们出去打。 寒楼似乎心领神会,手中的剑竭力挥动,竟然硬生生地将那人弹开了。 那人大惊,心道:“好霸道的小子,竟然能这么接我一剑,是个好对手。”他看了看手中的紫冥,笑道:“小子,敢和我出去打吗?”寒楼看了一眼剑身,那上面已经有个缺口了。 他虽然力气大,能扛住紫冥仙剑的一击,可是他的剑不行。他皱了皱眉,也没多话,直接跳出了走道,来到了外面。 那男子微微一笑,也跑了出去。没多时,外面便传出砰砰砰刀剑互砍的声音,还伴随着青光与紫光交织的炁流扰动四方。 雷白捂着胸口说道:“靠谱还得是寒楼,这才是男人。”说罢,忍不住看了李静安,不屑眼神流于表面。 李静安撤掉双手,雷白立刻站不住了,身子一软就要倒下,但李静安又马上扶住他了。 雷白笑道:“你也靠谱,你也是男人。快扶我到一边,我咫尺物里有灵丹,等我恢复后,再和他们大战。”李静安把他扶到一边,又帮他拿出咫尺物。 他心念一动,几颗丹香扑鼻的灵丹地就冒了出来。 “快喂给我吃,我怕我快不行了。”李静安赶紧捡起丹药,朝他嘴里塞了进去。 那些丹药入口即化,连水都不用,就能吃下去。不稍片刻,他周身便有绿光游动,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他的伤口。 于泽杨看得吃惊,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几个病人,心道:“要是这些人也有这丹药就好了。”李静安看出他的想法,对雷白说道:“这丹药还有吗?能不能救救这些人?”雷白看了那些人一眼,笑道:“有,来,全都给他们拿去。”他心念再动,竟然拿出了几十颗丹药。 李静安看呆了, “你怎么有这么多丹药?”雷白说道:“这有什么的,别说丹药了,就是符箓、法宝我也是应有尽有。”说着,就抓出了一把符箓来,初步一看,得有上百张,而且品秩都不算太低,估计每一张都上万。 李静安咽了咽口水, “果然是有钱人。”雷白笑道:“那当然了,我可是铸剑山庄的少庄主,整个大宁的兵器八成都是我家铸造的,我能没有钱吗?来,这几张符箓给你。”又看向远处, “还有那个谁,你们也都过来拿几张,现在太危险了,没有符箓怎么能行。”秦胜寒几人没动,他们虽然没有这位少庄主阔绰,但也有不少符箓,所以不需要。 宁可唯就不一样了,一听说有符箓可以白拿,立刻屁颠屁颠地跑来了,笑问道:“我能拿几张?”雷白笑道:“看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儿,你想拿几张就拿几张,喏,给你二十张够不够?”宁可唯脸红接过,连忙点头, “够了够了。”雷白笑了一下,又看向远处的于泽杨, “喂,那个……谁来着,你要不要?”于泽杨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给我些丹药就行了,这里的伤员太多了。”雷白笑道:“好说,你自己来拿。”于泽杨赶快走过来,接过丹药, “多谢。”雷白又问道:“你不要符箓?”于泽杨摇头,转身就走了。雷白道:“他这是……”李静安说道:“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给我就是了。”伸手一把将他手里的符箓全拿了过来,他其实也不喜欢欠人人情,但现在情况危急,他也顾不得以后会不会麻烦了,先保命再说。 雷白大叫道:“欸,你给我留点啊。”李静安一愣, “你没了吗?”雷白说道:“我不都拿了出来吗?”李静安一愣,心道:“这人真是实诚,竟然把法宝全拿出来了。”伸手抽出一半还给了他,又问道:“你有多少法宝,借我使几件?”雷白大方道:“好说。这是七杀剑气塔,这是幻彩仙绳,这是橙光尺,这是碧绿三鬼钵,这是……”他一连掏出了十几样法宝来,各个看起来都非凡。 “你看中哪个了?”李静安望着这些宝物,一时间有些迷糊,问道:“这些法宝都有什么功能?怎么使用?”雷白道:“功能啊,我给你介绍。这个七杀剑气塔,他的功能就是储存剑气,然后释……”轰!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走道突然砸进来了一头犀牛妖。那犀牛妖像是被人打进来的,已经显出原形了。 不过它还没死,跌跌撞撞又站了起来,摇了摇脑袋,恢复清明后,又看到李静安等人,二话没说,立刻朝这边撞了过来。 它浑身白灰,头顶长着一根长长的角,此刻那根角上还有黄色的光在闪烁,像是聚集起来的妖气。 它快速奔了过来,地面都颤抖了起来,好像一幢小房子在移动般。李静安连忙说道:“别介绍了,快用你的法宝搞定它。” “小意思。”雷白拿起那个七杀剑气塔,口中默念口诀,然后便看到七杀剑气塔的第五层飞出了一道赤色剑气。 那剑气从犀牛妖身体内一穿而过,瞬间将其一分为二。血水和犀牛肚子里的粪水撒了一地,还全都抛到了两人身前。 “呸呸呸……”李静安吐了几口口水,感觉恶心死了。雷白也没好哪去,道:“早知道就该用幻彩仙绳或者镇妖符的,搞的恶心死了。”李静安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又说道:“欸,我看你这个七杀剑气塔不错,不如把这个借我?”雷白没有犹豫, “拿去。”李静安问:“怎么使用?”雷白介绍道:“它有两个口诀,一是收剑气的口诀:雷猛虎是我大爷。二是放剑气的口诀:我大爷是雷猛虎。你在使用时,只要心中默念这两句话,并调动炁从这个塔的底座进入,就能使用了。”李静安下嘴唇包着上嘴唇,眉头也挤在一起, “你这口诀……”雷白哈哈笑道:“叼吧,我精心设计的。”李静安无语,不过一想到手里有这么一件大杀器,也无所谓了。 这时,雷白又说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个最多只能储存七缕剑气,一层一缕,你别存多了,不然容易爆。”李静安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那现在这塔内有几缕?”雷白说道:“本来有三缕的,刚才我用了一缕,那就还有两缕。”李静安问道:“那用光了呢?”雷白道:“用光了就存呗,不过这里应该没有剑仙,所以暂时应该是存不了的。”李静安想要骂人,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面存储的都是剑仙的剑气?而刚才你为了杀一头二境的犀牛妖,就用了一缕?”雷白道:“是啊,怎么了?” “你……你真是个败家子。”李静安无语了,剑仙剑气啊,那是何等威能的存在,竟然被这个家伙拿来对付一头犀牛妖了。 早知道是这样,他刚才就该硬抗那犀牛妖一击的,哪怕受点重伤,也要把那缕剑气留下来。 雷白嘿嘿笑道:“我爹也总说我是败家子,但我觉得吧,我只是大手大脚了些,应该算不上败家子。”李静安摆手,不想多说什么。 原本他还想用这个塔嘎嘎乱杀的,现在看来是不到关键时刻,还不能使用了。 他又看向其他法宝,准备再要几件时,又有几头妖怪冲了进来。雷白把法宝都收了起来,又捡起自己的长枪,说道:“我先去斩妖了,一会儿我们再聊。”聊个毛啊,李静安没好气哼了一声,不过也去杀妖了。 秦胜寒见了也要过去,吕剑却一把拦住她道:“郡主,太危险了,你不要去。”秦胜寒说道:“他们都在抗敌,我岂能不战?”吕剑说道:“我去打就是了,你留在这里照顾伤员。”又对秋云说道:“你留在这里保护郡主。”又对向晋说道:“你和我去杀妖。”向晋看到满地的鲜血,小声说道:“我留在这里照顾伤员好不好?”吕剑扯着他的耳朵远去了。 宁可唯看这里留下了三个人,便对于泽杨说道:“那我也去打架了?”于泽杨看到宁可唯绑的那些杂乱的伤口,立刻说道:“你快去吧,小心些。”宁可唯嗯了一声,从旁边一个伤员的身边捡起一把剑就朝那些妖怪冲了过去。 四处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哀嚎声,喊杀声,爆炸声……拍卖会里的人基本都有法宝符箓,不过大多都是防护型居多。 李静安看到好几个人身上有七八层护体阵图,一层叠一层,把他们裹得严严实实的。 有好几个妖怪对着一个富商砍了半天,那富商就没挪动一步。他脸上满是恐惧,但又有些小得意。 只是后面来了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地就破开了他的那些防护阵图。他就像是一个被强制脱去乌龟壳的乌龟,轻而易举地就被杀了。 这人环顾四周,然后专挑那些有法宝符箓的人下手,一抓一个准。这些富商的实力都不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又不懂如何发挥那些法宝最大的功效,只知道跑和站着不动,因此根本抵挡不了。 雷白也展开了符箓和法宝,自然也被盯上了。 蛤蟆山庄 第一百二十一章我和他单挑 左侧一个手拿苗dao的汉子跑了出来,看到雷白后,眼睛冒了光,好像看到了一块大肉。 他飞奔而来,叫道:“小子,看来你也是个有钱人,拿命来吧。”他一刀旋转斩下,气势惊人。 雷白双手握枪举在头顶,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刀,但还是被砍得单膝跪下了。 他竭力支撑,想要支棱起来,然而那汉子抬脚便将他一脚踹飞了出去。 李静安见状,赶忙过去帮忙, “你的法宝呢,怎么不对他使用?”雷白躺在地上说道:“他使刀,我使枪,都是硬底子功夫,我哪能轻易借用外物。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你先把我扶起来,我好像又身受重伤了。”李静安快步过去,拿出他的咫尺物,带他取出丹药后,立即给他喂了下去。 “哈!还有丹药,正好老子受了点伤,快拿给我。”那汉子拖着苗dao走了过来,伸手要雷白的丹药。 雷白体内的丹药化开,恢复了一点体力,道:“想要你爷爷的丹药,做梦。”他强撑着站起身来,准备与那人再大战三百个回合,但李静安却伸手拦住他道:“别一对一,咱俩二对一干他。”雷白点头笑道:“这不好吧,传出去岂不是有损我英名。”李静安跳开,拔出腰间的匕首。 宁可唯也跑了过来,兴奋叫道:“我也来,咱们三打一。”吕剑和向晋也靠了过来, “还有我们。”五个人团团将那人围住,那人顿时头大如牛,冷汗直流, “五个打一个,这就是你们大宁人的做法?就会以多欺少?” “你们大宁人?”李静安眯了眯眼, “你不是大宁人?你是什么人?”那人一愣,随即又坦然道:“老子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圣太子的皇图霸业,你们都该死。” “圣太子?”李静安不知道说的是谁,转头看向吕剑和向晋。吕剑说道:“难道是秦仓殿下?阴阳家有算命师给秦仓殿下卜卦,卦象显示秦仓殿下有圣王之相,将是国之未来。后满朝文武百官谏言皇帝册封秦仓殿下为圣太子,以顺天道。”李静安侧目, “你是圣太子的人?圣太子为何让你们来杀人?”那人舔了舔嘴唇, “帝国强大必然要清除路障,你们阻碍了圣太子的路,当然要被杀了。废话少说,敢不敢一对一,我可以让你们一只手。”吕剑意气道:“有什么不敢,我和你打。”他走出一步,亮起手里的灵剑。 李静安说道:“别掉进他的陷阱,单打独斗,你不是他的对手。咱们五个是优势,没必要和他一对一,大家一起上。”若是别人说这话,吕剑多半会恢复理性,只可惜这话是李静安说的。 吕剑对李静安本来就有意见,这会儿又听李静安说他不是这人的对手,他咽不下这口气,挥手道:“你们都别上,区区一个流民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你们都别插手,我和他一对一单挑。”那人竖起大拇指, “这么多人里,就数你最有勇气和气度。即便作为敌人,我也对你有些佩服。来吧,咱们到一边去。之前我说过的话也还算数,让你一只手。”吕剑迷失自我,道:“不用让,我不怕你。”那人再次竖起大拇指, “了不起,走。”他说着就要往旁边空旷的地方走去。李静安立刻拦住他的去路, “他蠢,我可不蠢。大家准备,一起拿下这厮。”吕剑勃然大怒, “李静安,你什么意思?没听见我要和他单挑吗?”李静安也勃然大怒, “单挑你娘,你什么水准心里没数吗?”向雷白一指, “连这家伙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又算哪根葱?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之前和我斗气也就算了,懒得和你计较,现在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意气用事,你他娘的傻缺啊!”吕剑涨红了脸, “李静安,你他娘的敢骂我,我爹都舍不得这么骂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骂我?”他对那人说道:“你,跟我到那边去,咱们就一对一,谁来插手谁就是孙子。”他大步朝一个方向走去了,毅然决然。 宁可唯看了看吕剑,又看向李静安,问道:“怎么办?要不要插手?”李静安也有些怒气,挥手道:“插他娘插,没听见他说谁插手谁就是孙子吗?他想找死就由他去死了,关我们屁事。”雷白抠了抠鼻子,道:“李静安,你怎么能在宁可唯这么漂亮的女生面前说这么粗鲁的话呢,一点都不文雅,你应该有点君子之风才是。”李静安没好气道:“去你娘的。”雷白一怔,随即又笑道:“你这暴脾气,我喜欢。” “神经病。”李静安握了握手中的匕首。那人搓了搓手道:“那……我先过去了,一会儿我们再聊。”他笑嘻嘻离开,直奔吕剑。 然而这时,李静安突然向他后背突袭而去,而宁可唯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也立即配合他的行动,一脚横扫,封掉那人的退路。 那人大惊失色,想要转身逃跑,但却来不及了,被李静安一匕首插中了后心,又被宁可唯一脚蹬飞出去好远。 他侧身撞在一面墙壁,发出咚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他指着李静安道:“你……你们大宁人真是卑鄙,竟然阴我。”他委顿倒地,脑袋一歪,便死去了。 旁边几人还没反应过来,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向晋更是掩嘴道:“你你你杀人了。”李静安没理会他,径直朝那人走了过去。 他在那人五米外停下,然后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剑朝那人掷了过去,正好插在那人的心口上。 确定那人的确是死透了后,才大步走了过去,拔回了自己的匕首。那匕首一拔出,就有一股鲜血飚射了出来,弄得他满手都是。 他看着手上赤红的血液,感受那湿湿的,还带有温度的血液,心里一种恐惧、恶心,想要呕吐。 这种直面的冲击比他杀释空时来的强烈地多了,毕竟释空当时是炸了,感触没这个来得迅猛。 他趴在一边,竭力稳住自己心神,好久才缓过劲来。后面的雷白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第一次杀人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李静安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杀过很多人?”雷白回想了一下,笑道:“还好,我上学这一路来,遇到几波拦路抢劫的,杀了二三十人吧。哦,还有几只妖怪,和几个想要睡我反被我睡……咳咳碎尸万段的鬼。”李静安也是腿着来上学的,他就没遇到这些,不过妖怪和鬼也遇到过,但双方没发生摩擦,大概是对方觉得他太穷了,没有油水可捞吧。 宁可唯走过来笑道:“你怎么会遇到这么多抢劫的,还几波。”李静安没好气道:“这还用问?这家伙肯定是钱财外露了,被有心人盯上了呗。”雷白笑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就是大方了几回,然后就被盯上了。只可惜他们找错了对手,偏偏选中了我。他们不知道我雷猛虎的名号?敢来抢我,真是不知死活。”吕剑平息了心情,快步走来,指着李静安的鼻子道:“李静安,我说了谁插手谁就是孙子,你个孙子!”李静安目光一冷,亮了亮手里的匕首, “这里这么多尸体,我不介意多加你一个。”吕剑咽了咽口水,倒退着来到向晋的身边, “你……你少吓唬人了,我又不怕你。” “小船翔大!”这时一个拿着狼牙棒的男人看到李静安杀掉的那人后,叫了起来, “是你们杀了他?我要为他报仇!”他拖着狼牙棒就砸了过来。李静安三人连忙躲闪,那狼牙棒砸在墙上,墙壁立刻出现一片阵图光芒。 只是虽然有阵图防护,但这些墙壁还是被砸烂了一些,一些地方更是裂开了。 这种会场里墙壁上的阵图都不太坚固,不比城墙。城墙上经受这样的撞击,可能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雷白跳开后说道:“这人好猛,实力应该在八品到七品之间。我来对付他。”李静安想起他两次被打吐血的经历,问道:“你行吗?”雷白手中的长枪舞了一个花, “男人不能说不行,你说我行不行?”李静安明白了, “那你退下吧,我和宁可唯上,二打一,应该没什么问题。”雷白梗着脖子道:“要不是现在情况危急,我非和你好好计较一番不可。哼,让你看看,什么叫男人。”他长枪舞动,飞身入场,很快与那人打在了一起。 李静安看了几招,发现他确实能够应付,便也不去管他了,转身对吕剑和向晋说道:“你们守住那边那个通道,别让人进来。”吕剑瞪眼道:“凭什么听你的?”李静安无所谓道:“爱听不听,反正一会儿那边进来人了,把你们的郡主给砍了,别怪我没提醒。”吕剑一怔,立刻拿着剑朝那边跑去了。 宁可唯说道:“他还是蛮忠心的。”李静安道:“若不是这一点,刚才我会出手?由他去死好了。”宁可唯笑了笑,又问道:“那我们干嘛?”李静安皱起眉头道:“这些人难道真是圣太子派来的?他派这些人来的目的是什么”宁可唯说道:“不是为了扫清路障吗?”李静安道:“这里有路障吗?有谁阻碍到了圣太子吗?还有,刚才那人过来喊了一个名字——小船翔大。这是出阳国的名字。”宁可唯一惊, “这些都是出阳国的人?”李静安点头,转身对雷白喊道:“雷猛虎,留个活口!”雷白听见有人叫他名号,气势陡然一涨,大笑道:“小事,看我的吧。雷霆猛虎!”他身子旋转,长枪下劈,枪头隐隐可见一头银色猛虎砸下,狠狠撞在那人的狼牙棒上。 狼牙棒一碰即碎,长枪落在了那人的肩头上,将他砸到在地。雷白收枪大笑, “哈哈,大爷我猛不猛?”宁可唯双手竖起大拇指,诚心实意道:“猛!” 蛤蟆山庄 第一百二十二章骟了他 雷白拿出幻彩仙绳将那人绑住了,转身问李静安, “留活口作甚?”李静安说道:“这场骚乱太突然了,我得弄明白是什么原因。”他走到那人身前问道:“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那人把头扭到一边,明显打算不招。 李静安看向雷白问道:“你有什么可以逼供的法宝或者符箓没?”雷白摇头, “我只有控制、伤害、防护这三种类型的法宝符箓,没有其他的。再说了,让他招还不简单,我来。”他走到那人身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耳朵道:“你招不招,不招我就让你生不如死。”那人绷着牙齿,好像在憋劲。 雷白哈哈笑道:“你想死是不是?别费力气了,幻彩仙绳可不是一把法宝,一旦被它缠上,你的任何行动都将受限,想要自尽门都没有。我再问你一遍,招还是不招!”那人冷哼一声,显然没把雷白放在眼里。 雷白挽起袖子, “嘿,你个狗东西,竟然瞧不起老子。”宁可唯在一旁笑道:“你骂他是狗东西,又自称他老子,那你岂不是也是……”雷白一怔,然后一拳砸在那人的头顶上, “你个腌臜东西,竟然坑我。”那人头疼。李静安举起匕首,在他的身上翻找了一圈,但除了几张贝票外,什么也没有。 他顺势将贝票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宁可唯眼角挑了挑,一脸 “我看到了哦”的表情。李静安摆手道:“出去再说。”宁可唯嘿嘿笑了笑。 雷白问道:“你们眉目在传什么情”李静安一拳砸在他的脑袋上, “瞎说啥。”又看向那人,问道:“你真的不打算招?”那人再次冷哼。 突然,李静安拔出匕首来,然后一刀扎在那人的肩头上。 “啊!”那人惨叫一声,没想到李静安会突然动手。李静安握紧匕首,还搅动了两下,问道:“招不招?”那人硬气道:“不招!”李静安手上加大力道,像捣蒜一样在那个伤口里搅, “招不招?”那人还是硬气, “不招!”宁可唯诚心说道:“这人太硬了,我有些佩服。”雷白也心有所感,说道:“这大概就是真男人吧,即便作为对手,我也觉得他了不起。”李静安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俩要是有那个大病,就快去找个医生,别在这烦我。”他拔出匕首,甩干了上面的血迹。 眉头皱起眉头,思考其他办法。那人见李静安拿不下他,有些得意。闭上眼,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李静安气不打一处来,他看向四周说道:“不行,得找个变态来治他。”他对宁可唯说道:“你去吕剑他们喊来。”宁可唯问道:“找他们有用?”李静安道:“变态就得变态治,他们应该有办法。”宁可唯觉得有道理,快步去了,没多时就把吕剑和向晋喊了过来。 吕剑大步走来,问道:“李静安,听说你有求于我?”李静安还没什么反应,那人先是睁开眼看向李静安了, “你就是李静安?”李静安一愣,这什么意思?又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看向那人,问道:“你知道我?”那人想了想道:“不知道,没听过,闻所未闻。”宁可唯笑道:“他撒谎好假啊。”吕剑走来,问道:“这家伙是谁?”宁可唯介绍道:“是我们刚抓的一个敌人,他可能知道些什么,只是我们现在撬不开他的嘴,所以只能等你了。”一听这话,吕剑眼睛明亮,挺了挺腰杆说道:“这事儿啊,小事,交给我吧。”他上前来,仔细端详了一阵,说道:“看来你们已经让他吃过皮肉之苦了,这条道显然走不通,得另寻他法。”一旁的向晋说道:“他不怕痛,那就试试痒。”吕剑点头, “正有此意。”他蹲下身,准备去脱那人的鞋子,但又觉得掉价,但看向李静安说道:“你来把他鞋子脱了。”李静安看向向晋, “你把他鞋子脱了。”向晋愤懑道:“为什么是我?”李静安偏了一下脑袋,发出一声脆响,没有任何言语。 “知道了。”向晋蹲下身,开始脱鞋。吕剑问道:“向晋,你还说你不怕他,他是不是有你的把柄?你说出来,我替你做主。”向晋心道:“我爹都做不了主,你能做个屁的主。”摇头道:“没有。先办正事吧。”他把那人鞋子脱下后,然后从一边找来一些衣服上的细毛,将其拧成一股,然后对着那人脚底板挠了起来。 那人忍痛还能咬牙坚持,但面对痒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他额头满是汗水,面部扭曲,看起来十分狰狞。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招。向晋抬起头道:“不行啊,这家伙好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怎么都不会招,只能问魂了,你们会问魂术吗?”李静安没好气道:“那么高深的术法我们怎么可能会,再想其他办法。”众人开始思考。 突然,吕剑以拳击掌,笑道:“我有一个办法?”向晋急问, “什么办法?”吕剑正要开口,却看到一旁的宁可唯伸长了脖子等待着。 他皱了皱眉道:“这办法需要你退场。”宁可唯不满问道:“为什么?”吕剑说道:“不太方便,你是女生。”李静安在一边说道:“无妨,没人把她当女的。”宁可唯瞪了瞪眼,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就走了。 向晋看她走远,才问道:“到底什么办法?”吕剑笑道:“你们听过骟牛没?”雷白摇头, “啥意思?”向晋也不懂, “讲具体些。”李静安却明白过来了,不由得看向吕剑, “果然还得是你啊。”吕剑一脸小得意,解释道:“骟猪,就是把牛给阉割了,让它没有蛋蛋。听说这过程极为痛苦,就算是牛也难以忍受。”向晋和雷白明白过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吕剑, “还得是你啊,你才是真的狠人。”那人也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登时吓得脸都紫了。 之前的割肉、挠痒都没吓到他,偏偏这事还没开始做,就把他吓住了。 吕剑问道:“咱们谁来?”李静安说道:“办法是你提出来的,当然你来做。”吕剑愤愤道:“就是因为是我提出的,所以就不该我来做了,我已经出了脑力活,体力活就该轮到你们了。”雷白说道:“我没搞过这玩意儿,你俩来吧。”向晋立摆手说道:“我也没搞过,还是你来吧。”众人把目光落在李静安的身上,李静安无语,说道:“这么变态的活儿我哪会。我出匕首,你们来。”雷白立刻道:“我出酒和盐,到时候洒在他的伤口上,让他更痛。你来。”他接过李静安的匕首,递给向晋。 向晋颤抖着手说道:“我……我不会啊。”吕剑说道:“没事,又不是让你真的骟牛,估摸着搞就是了。快点,时间不多了。”向晋推辞不掉,便拿好匕首,然后去脱那人的裤子。 那人早已吓得脸色剧变,浑身颤抖,眼看裤子就要拔下来了,他突然叫道:“我招!”向晋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早这样不就好了,搞得怪难为情的。”李静安拿回匕首,问道:“说,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那人道:“我叫五阿弥康平,是出阳国的人,是副队长十返光希大人派我来的。”出阳国的人? 是因为春日茶祭被禁了,恼羞成怒了吗?李静安再问, “他派你们来干嘛?”五阿弥康平说道:“副队长叫我们来杀人,重点是杀那些看起来比较重要的人。”李静安皱眉, “重要的人?”五阿弥康平道:“就是权重比较大,对大宁影响比较大的那些人,比如达官显贵,富商豪族这些。”李静安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真是因为圣太子吗?”五阿弥康平摇头, “不是,是因为我们的一个计划出了纰漏,波津海人心智出了问题……”他把波津海人出现后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因为他的缘故,我们所有人都出不去了,事后肯定会被暗影卫盯上,这个据点也肯定会连根拔起。副队长说既然厄运难逃,那就趁着这时大干一场,务必让我们对大宁造成的伤害越大越好。所以我们就来杀你们了。”李静安皱起眉头,竟然是因为这样。 吕剑跳出来道:“李静安,果然又是因为你,你真是个灾星。”向晋深有同感,但没敢说。 李静安没理会他,又问五阿弥康平道:“你们为什么想杀我?”五阿弥康平道:“副队长说你阻了我们的事,对我们造成了威胁,不除你不行。”李静安皱眉, “我做了什么吗?”五阿弥康平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李静安又问道:“你说的那个波津海人在哪?外面又是什么情况?”五阿弥康平道:“波津海人应该拍卖场找你,他非杀了你不可,这是他的任务,具体在哪我就不知道了。至于外面,此刻已经被小国大空的阵法给笼罩住了,任何人都出不去,任何人也进不来。”李静安问道:“这阵法不能打开吗?”五阿弥康平道:“能,但只能由施法者打开,其他人要想靠蛮力打开,至少得是一品的实力。”吕剑道:“我们这里头哪有一品的实力,看来只能找到那个叫波津海人的出阳人了,让他解开阵法。”他突然看向李静安,说道:“李静安,要不我们把你献祭出去吧,这样或许能换得我们的平安。”雷白没好气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大家都是大宁人,就不能同仇敌忾?现在时间还早,等我们坚持不下去了,再把他交出去也不迟。”李静安觉得自己听了前一句话后,就该捂住耳朵,不然很容易想打人。 五阿弥康平道:“我已经告诉了你们所有的事了,你们可以放过我吧。”李静安笑了笑。 蛤蟆山庄 第一百二十三章打他蛋 外面喊杀声不断,炁晕光芒流转,打得热火朝天。李静安问道:“你们有多少人?实力如何?”五阿弥康平回道:“我们大概有五十人,实力都在七品左右,只有十返光希副队长有四品的实力。”李静安皱起眉头,心道:“都是七品的,完全打不过啊。”又问道:“这些妖怪呢?他们也是你们的人?”五阿弥康平道:“他们是蛤蟆山庄三当家汪尧的手下,都是妖族,实力应该都是化形境,具体数量不知。”吕剑诧异,问道:“汪尧为什么会听你们的?”五阿弥康平说道:“我们副队长给他许下了诺言,说以后成事后就把青岭山封给他。”青岭山是附近的名山,早在仙人时代时,就是当时闻名天下的仙山宝地,灵气充裕,风光秀美。 若不是灭仙大战开启,那里应该还有不少仙人居住。李静安皱起眉头问道:“你说的这个‘成事’是成什么事?”五阿弥康平面露难色,不愿多说。 李静安喝道:“向晋,打他蛋打他蛋。”向晋一愣,但又不敢不服从,连忙举起拳头,就要朝五阿弥康平裆下砸去。 五阿弥康平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我说。成事就是我们出阳国将会派兵攻打你们大宁,完成天皇陛下的宏图大业。”雷白挑眉, “你一个长得像蛆一样的弹丸岛国,也敢攻打我们大宁?就凭你们?”五阿弥康平小声道:“我们出阳国也不弱。”雷白撸起袖子道:“那来打呀,只要你们敢开战,老子立马把你们出阳国从地图上抹去,反了天了。”五阿弥康平瞥了他一眼道:“不要小看我们出阳国,我们出阳国可是很团结的,不像你们,只是一盘散沙而已。”雷白气愤道:“嘿,敢瞧不起我们,来你和我们再打过,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团结,打不死你。”五阿弥康平一声不吭。 李静安托着下巴说道:“任何国家对周边国家都是有觊觎之心的,你们出阳国想攻占我们大宁,这也不算稀奇。只是我不明白,你们来我们大宁是为了什么?你们有什么计划?”五阿弥康平低着头,神情委顿道:“你们杀了我吧,我不想出卖我的国家,更不想出卖天皇。”李静安摇头, “还是老实交代吧,你也不想让你的蛋蛋受伤吧。”五阿弥康平心中悲楚。 李静安见他还是不说,便对向晋说道:“捏爆一颗吧。”向晋满脸写着嫌弃,但还是伸手去脱五阿弥康平的裤子。 五阿弥康平大惊失色,哭着说道:“我说,我们来是……”他话还没说出口,一道剑光便飞了过来,直接斩向他的脖子。 雷白反应很快,临时拉了他一把,只是还是没能躲过,那剑光砍断了他的大动脉,鲜血如注地往外流。 “叛徒,竟然敢出卖天皇。”一个人影走了进来,还是个女人。她身姿妖娆,穿着暴露,胸前、后背、大腿,都露出一大片白嫩皮肤。 在她的左肩上还纹了一条鲜艳的青龙,栩栩如生。她手里拿着一把两米长的斩马dao,看起来威武霸气,颇有几分战场上将军的气派。 五阿弥康平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脸上洋溢着解脱满足的笑容。李静安皱了皱眉,问道:“他还有救吗?”雷白道:“没救了,不过无所谓,把这个抓起来也一样。”向晋问了句, “那一会儿她要是不招呢?难道也要打她的蛋?”李静安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你傻缺吧,她有吗?”向晋敢怒不敢言,问道:“那一会儿怎么办?”李静安冷哼一声, “一会儿你把她给嘿嘿了,看她招不招。”向晋有些扭捏, “我不会。”雷白笑道:“我一会儿在边上给你指导。”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在聊什么,看到老娘来了,还不打起精神来。”那女人挥动手里的斩马dao,竟然舞得呼呼作响,看起来一点都不费力。 雷白握紧长枪道:“这女人看起来真是带劲,我来对付她。”吕剑和向晋自然没有意见,只是李静安有些担心, “你小心点,对方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雷白嘿嘿一笑, “我也不弱。”对那女人喊道:“小姑娘,老子平生最讨厌你们出阳国的人,但对你们出阳国的女人却是大大的喜欢。只要你投降,老子可以答应放你一马。”那女人冷哼一声, “毛都没长齐的玩意,也敢在老娘面前大放厥词。老娘劈了你,看招。”她飞身而上,身子旋转,带着斩马dao顺劈而下,气势惊人。 雷白不敢硬接,侧身躲过。那一刀砍在地板上,地板立时破碎开来,出现一道深半米的小沟壑。 雷白心惊道:“好霸道的娘们儿,难怪能使用斩马dao这种霸气武器。”他咬了咬牙,拖着枪抡砸了过去,也想吓吓那女人。 但那女人却是嘴角一笑,竟然握着斩马dao的刀柄,举在头顶,准备硬接。 长枪砸下,地面震了一下,但那女人却是岿然不动,好像还游刃有余的样子。 女人将长枪弹开,嘴角翘起, “小娃娃果然是鸟小口大,放狠话倒是擅长,这本事嘛,就一塌糊涂了。”雷白脸色涨红,感觉被侮辱了,他举起长枪又砸了过去, “少看不起人了,呀!”轰!空气震动,炁流四散。声势倒是不错,但威力还是差了些。 那女人跳开,笑道:“声音大可不代表力量大,无能狂怒是赢不了我的。”雷白长枪舞动, “废话少说,看招!”他飞奔了过去,很快与那女人打了起来。李静安皱着眉头,感觉雷白可能不是那女人的对手,又看了看五阿弥康平,后者已经死透了。 这时,宁可唯跑了过来,看到雷白和一个女人打在一起,问李静安道:“什么情况?”李静安说道:“情况危急,敌人大多都是七品高手,不是我们能应付的。”宁可唯扬了扬手中的剑, “我云上剑诀已经练会了几招,对付刚入门的七品,应该问题不大。。”李静安心里一惊,他记得上次他与宁可唯对付焦墙时,宁可唯也就刚入八品的实力,现在半个月不到,只因看了几部功法,竟然就有了七品初的实力,天赋也真是够高的。 他内视了体内一圈,发现阳火之气充沛无比,浑身都充满力量,笑道:“我破罐子破摔的话,应该也能对付个七品。”向晋和吕剑面面相觑,向晋说道:“我拼了命,应该能多拖三分钟。”吕剑叹气道:“我比你强点,但十分钟之内也注定失败。”他转头看向李静安,道:“要不你还是自首吧,这样或许他们就会撤退了。”李静安看了他一眼,很想问他是不是脑子里装的是屎。 前面,雷白被一刀劈砍得倒退,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脸色惨白。李静安握了握匕首说道:“我来帮你。”他飞身而去,但突然上面垮塌了一片,顿时将走道一分为二。 宁可唯挥动手里的长剑, “我来劈开它!”说着便一剑砍了上去。那些砖石的阵法已经消失,没了阵法防护,宁可唯很轻松地就将剑砍了进去。 但那里坍塌了一片,砍开了一道口子,又立刻合上了,根本没什么用,只能把石头都搬开才行。 雷白喊道:“你们还不过来?这女人好猛啊,我快坚持不住了。”李静安大声道:“你别硬拼,多使用你的法宝符箓,我们想办法从另一边绕过去帮你。” “快点来,这女人太生猛了,感觉她要生扑了我。”雷白回应。 “小王八蛋废话真多,看招!”女人大喊,又是一刀砍下。宁可唯指着后面说道:“我先前在那边看到了一个楼梯,我们从那边绕。”李静安嗯了一声,正要离开,又对吕剑说道:“你们回郡主那边,保护好那里的人。”吕剑哼了一声,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但李静安又喊道:“记住,是保护所有人,而不仅仅只是郡主。” “知道。”吕剑不耐烦应了一声,转身飞奔离开。向晋也紧随其后。李静安和宁可唯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向楼梯跑去了。 但刚上二楼,旁边环形走廊里就窜出一个女人,那女人生得颇有些姿色,眼睛大大的,眼珠还是琥珀色,就像是猫眼一眼。 她头发是绿的,耳朵尖尖的,嘴巴小小的,十分红润,看起来有些可爱。 她上身穿着一件麻色抹胸,露出了一片雪白沟壑;肚脐眼也袒露在外面,小腹平坦,不过看起来很有力量。 下身就一件同样麻色的超短裙,一双又长又直又白的玉腿像两根高粱扎在地上,连鞋子都没有穿。 女人看到两人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小手,像一只小猫, “又有猎物了,你们谁想做我的盘中餐”宁可唯和李静安对视一眼,宁可唯说道:“她这么可爱美丽,要不我来,不然我怕你不忍心打她。”李静安翻了个白眼, “性命相搏,眼里怎么可能会有女人。”宁可唯挑眉, “所以你来?”李静安道:“算了,你来吧,好男不跟女斗,我还是找个男人算了。”他侧着身从那女人身边经过,指着宁可唯道:“她作你的盘中餐,我先走了。”那女人看了李静安一眼, “好帅的小伙,等我把她吃了,再去找你。”李静安摆摆手,快步离开。 而宁可唯抖了抖手中的剑,嘿嘿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与人性命相搏,没什么经验,一会儿打红了眼,可别怨我啊。”那女人笑道:“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都这么狂了吗?我刚才吃了两个,他们说话比你还狂,只是实力不咋地,不知道你怎么样?”宁可唯举起剑,手指在长剑轻轻一弹,发出铮铮声响, “我也不知道哎,毕竟自从练了这套剑法以来,就一直没找人试过。今天正好,就拿你开剑了。”她长剑一抖,笔直指向那女人。 蛤蟆山庄 第一百二十四章杀妖 外面轰隆声不断,拍卖会内部的阵法遭受着法宝和符箓冲击,早已不堪,若不是这些人寻不到阵心所在,这阵法恐怕早就破碎了。 拍卖会里的人四处乱跑,因为大门已经被封锁起来了,所以大家只能四处躲藏。 那些拥有法宝,但没什么修为的富商们抱头鼠窜,哀嚎连连。虽然自从龙战建立学宫,强化万民以来,天下的百姓人人皆可开脉修行,强化自身,但修行毕竟不易,没有持之以恒的毅力,是很难有所成就的。 而且,大宁建国以后,天下安宁,需要靠武力的地方越来越少,大多数人更倾向于经商,不必拼命就能把日子过得更好。 虽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听起来最低,但实际上他们的地位已经仅次于士官大夫了,反而是以前排第二的农民处于末尾。 因此一个人若是走不了仕途,那必定会选择安逸的商途,只是这样一来,全民的战力就低了不少。 蛤蟆山庄今晚来参加拍卖的人有几百人,可里面却没几个高手,大多数人的实力都处在刚入门的九品,还是九品垫底。 像向晋这种半吊子九品的实力,都能一个打十个,当然前提是这些人不使用法宝。 另外,这些人大概是富足的生活过惯了,连法宝使用都不太利索。明明好些人有中品法宝,甚至上品法宝,但在他们手中,那些法宝的威力有时用出来还不如一支火把。 更何况,这些人的法宝还是偏保护性的居多。再加上这些人没遭遇过这种暴luan,看到有人被杀后,就吓得惊慌失措,乱跑乱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时间刚过去半小时,里面的人就已经死伤了一百多人。好在拍卖会够大,里面有很多的房间。 他们躲在房间里,那些出阳国的人一时还找不到他们,不过那些妖怪的嗅觉却很灵敏,一找一个准。 房间里不时就传出有人被吃掉前的惨叫声,声音穿透墙壁,令人胆寒。 李静安听到这些声音,头皮发麻,不过还是快步往雷白那边跑去了。他觉得雷白多半不是那霸气女人的对手,可能十几分钟后,就会败下阵来。 至于宁可唯,他倒是不太担心。他上次和宁可唯并肩作战,知道宁可唯身手不错。 加上现在宁可唯又学了半个月的功法,实力肯定大涨。宁可唯不是一般人,她很聪颖,学什么都快。 以前是没有功法,所以没办法提升。但现在有了功法,她必定是一日千里。 李静安相信宁可唯这半个月的进步可能比得上于泽杨一年的。没办法,人与人就是有着差别,有人得天独厚,有人举步维艰。 他绕着环形走廊跑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另一个楼梯,正要下去,忽然里面窜出一个黑影来。 他心念一动,身子便朝后方跳开了。他现在已经完全是运用阳火之气了,破罐子破摔,根本不理会后果,速度极快,连他自己都惊讶了。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阳火之气的运转, “这就是太阳无极诀的力量吗?果然……令人振奋。”那黑影撞在一旁的墙壁上,在上面撞出了一个窟窿。 他费力把脑袋从墙壁里拔了出来,看到李静安黑黝黝的脸庞后,不满道:“你真黑!”李静安这才看清这黑影的真面目,原来是一头黑熊精。 长得体大腰圆,浑身黢黑,要是灯光再暗一点,就只能看清它的眼白和牙齿了。 “你好意思说我?”那黑熊舔了一下嘴唇, “你看着年龄不大,肉应该挺嫩的。让我咬一口吧。”它朝李静安冲了过来,李静安运气在手,一掌打在它的胸膛上。 砰!那黑熊被打飞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留下一面龟裂的痕迹。 那黑熊一惊,眼睛瞪大, “好强!”转身就跑。它刚才吃了三个人,还都是富商。只是这些富商没有战斗经验,被它一扑就倒。 他本以为李静安也会这样,却没想到李静安这么强悍。李静安也大感意外,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不愧是天阶功法,虽然只浅练了一点,但这威力却比我前几年埋头苦练的力量还要强大。”他还想试试手,对着那黑熊喊道:“别走,陪我再练练。”黑熊哪敢停留,连忙跑了。 这时,四周又发出轰隆声,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倒塌了。他没继续追,觉得还是先去看看雷白再说。 他顺着那个楼梯又回到了一楼,不过没见到雷白,却看到几头妖怪正在围追着一群人。 那人群里多是富商,他们把护身法宝亮出,金光闪闪。一个个的都像是穿了一件金甲的乌龟。 一个妖怪跳上去撕咬,但很快就被金光震开了。又有一头妖怪扑上去,也被弹开了。 它们似乎拿那个富商没有办法。有个妖怪建议道:“先别动这几个,先去把后面那几个吃了,一会儿再来对付他们。”众妖点头,立刻朝后面那几人扑去了。 那些人也展开了法宝,但他们的法宝品秩不高,没多时就被攻破了。没办法,他们的资产不多,买不到上品法宝。 眼看那几人就要沦为妖怪们的美食了,李静安捡起一块板砖,抡圆了手臂扔出,重重砸在一个鸟头上,顿时化为齑粉。 那鸟摇晃了一下脑袋,有些晕晕乎乎,转头朝李静安看来,勃然大怒,挥手尖声道:“先杀他。”其他妖怪纷纷掉头,一起朝李静安扑来。 李静安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握拳,摆出一个拳架, “来吧!”当先一只鸡妖冲来,脖子伸长了就要啄李静安。它的尖嘴上还有鲜血,先前已经啄破了七八个人的脑袋,就跟把筷子插进西瓜里一样简单。 它的嘴对准李静安的额头,奋力啄下。李静安身子一矮,左手一抡,就割断了那头鸡妖的脖子。 妖族天生体魄强悍,一般的兵器很难伤到他们分毫。但这把名为墨蛟的匕首,却很容易地就割开了它的皮肤。 李静安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心中满是喜悦。又一头野猪妖拱了过来,它嘴上长着长长的尖牙,十分渗人。 而且它跑起来的速度极快,几乎转瞬就来到了李静安的身边。李静安看到它要顶自己的屁股,吓了一跳,脚尖在墙壁上一点,整个人就腾空飞了起来。 但这时,一头倒吊着的蝙蝠妖抓住机会,一口朝李静安的脖子咬了下去。 眼看就要咬中了,李静安却后发先至,直接将匕首插进了它的嘴里,然后从它后脑勺插了出来,带出一片鲜血。 李静安一脚将那蝙蝠踢开,同时后退数十步,躲开一头豹妖的猛扑。 “想不到来个了硬茬子,应该是学宫的人。”那鸟妖望着李静安眼神泛寒。 “学宫?”一头豹妖浑身毛发炸起, “又是学宫,当年就是他们夺走了我们的领地,现在又来坏我们的事。大家一起上,把他吃了。”当年灭仙大战开启,龙战带领学宫学生,攻城夺寨,击败妖王无数。 从那以后,妖族便没了自己的领地,只能在人族的领导下生存。因此不少妖族都对学宫十痛恨,恨这些人夺走了他们的山头洞府。 豹妖当即发难,四条腿跑起来像风火轮,转眼就来到了李静安的身前。 它举起右爪,狠狠向李静安的脖子拍去。李静安没有躲闪,举起右掌与它右爪拍在一起。 轰!巨大的力量从李静安手上传出,那豹妖感到整条手臂都麻了。它眼睛瞪大,吓了一跳,连忙跳开, “这家伙好厉害,你们上。” “没用的东西,我来!”那只鸟扑腾着翅膀朝李静安飞了过去,临近李静安时,两只利爪像两把铁钩向李静安头顶抓去。 李静安举起匕首格挡了一下,那利爪竟然在匕首上撞出了一连串的火花。 李静安心里一惊, “好坚硬的爪子,我竟然砍不断。”那鸟也是一惊, “好坚硬的兵器,我竟然抓不烂。”一人一妖同时撤退,分开数十米。那鸟妖道:“这家伙很厉害,大家一起上,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所有妖怪一拥而上,或用爪,或用掌,或用嘴,或用腿……全都朝李静安身上招呼。 李静安运转太阳无极诀,速度加快,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拿着匕首在众妖身下挥舞,时不时给它们来上一刀。 他心里感慨, “幸好我学了太阳无极诀,修为暴增,不然遇到这种情况,我铁定玩完。”他体内的阳火之气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力量增强了数倍,直逼同龄那些天才。 “抓到你了。”一只蛇妖缠住了李静安的右臂,张开大嘴就朝李静安的脖子咬去。 它是无毒蛇,一身的本事全在 “缠”上。 “控制住他,我来割破他的肚子。”那只鸟又抬起利爪,向李静安的肚子化去。 李静安大惊,连忙挥动手臂,把那条蛇送到了利爪前。那蛇已经要咬住了李静安的脖子,正要缠上去,忽然肚子就被破开。 它张开大嘴,惨叫一声。 “不……不好意思。”那鸟妖抖了抖爪子上的鲜血,又朝李静安抓去。李静安侧身躲开,将那条蛇一把扯了过来,然后像抽皮鞭一样的,拿着蛇抽了那只鸟一下,把那鸟的嘴都给抽歪了。 蛇妖、鸟妖都惨痛无比。李静安找准机会,匕首一扬,就隔断了那鸟的脖子,又一刀把蛇妖给开肠破肚了。 另外那几头妖看得眼睛瞪大,都有些不敢上。他们不上,李静安只好自己上了。 他飞扑上前,一掌将那豹妖打得脑瓜子崩裂,又一刀划开了一头猪妖的肚子。 那猪妖从李静安头上一跃而过,然后靠着墙向前走了几步,就倒下了,流下一地的血水。 李静安转身回望,衣服上都是浓稠的血液,腥气扑鼻。那些富商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有人害怕,有人心安。 蛤蟆山庄 第一百二十五章如何 李静安吐出一口浊气,又连忙捂住鼻子。这些妖怪被杀死后就会大小便失禁,臭气熏天。 李静安原本还打算搜搜这些妖怪身上有没有法宝、符箓的,但闻到这个气味后,顿时没了兴趣。 他把匕首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然后转身向那些人走去。那些人看到他走来,有些人笑着迎了上去,有些人却在倒退,十分害怕。 “小兄弟,你太厉害了。你能带我出去吗?只要你带我出去,你就给你五百万的报酬如何?”一个富商走上前笑着询问道。 “小兄弟,也带我吧,我也给你五百万。” “小兄弟,我没有那么多钱,但我可以先欠着,日后再还可以吗?要不,我把我老婆给你?” “这位公子,我有个女儿,只要你把我带出去了,我就把女儿嫁给你。” “小公子,也带上我吧。我虽然没有钱,但长得还行,若是你不嫌弃,我可以以身相许。”……其余人纷纷举手,都想让李静安带他们出去。 李静安皱了皱眉,既不想给自己增添负担,惹麻烦,又不忍见死不救。 一番天人交战后,才说道:“你们可以跟着我,但我不做任何保证,当然也不会收你们的好处。” “那也行,只要能让我们跟着就好。”一个富商说。 “是啊,我们虽然拥有法宝,但却不怎么会用。你那么厉害,能让我们跟着就很好了。”一个小官说道。 “公子,我真的可以以身相许。”…… “行了,都跟我走吧。”李静安在前面带路,他凭着记忆向雷白那边靠去,现在离得还有些远,不过打斗的声响却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走了没多时,前面又跑出一大片妖怪。李静安二话没说,催动体内的阳火之气,迎头便上,很快与那些妖怪杀到了一起。 “好猛的年轻小伙,他是学宫的学生吧。” “不愧是上阳学宫的学生,想不到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本事了。” “跟着他就对了,只要他不丢下我们,我就能出去。”……片刻后,李静安满身是血的走回来。 他身上也受了伤,脸色更是煞白。他虽然力量强劲,但还没能完全适应这份力量,身体太弱了,承受不住。 而且,这么频繁地出手,他体内的阳火之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糟了,恩公体力消耗过大,快去帮忙。”一个有眼力的富商快步跑了过去, “恩公,我这里有一枚补气丹,能帮你快速恢复体力,你快吞下。” “恩公,我这里有一颗金刚大力丸,能提升几分气力,应该能助你杀敌。” “恩公,这是气血回神丹,能加快你力量的恢复,你快吃下,那些妖怪又要来了。”……这些人纷纷拿出丹药喂给李静安,李静安来者不拒,通通吞进嘴里。 不过那些护身法宝,却没一个人给。李静安吃过那些丹药后,体内元炁急速增加,体力也迅速恢复,而身上的伤,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握了握拳,发现力量比先前更加强大。不愧是灵丹,难怪那么贵。 “恩公,快带我们出去吧。”有人催促道。李静安嗯了一声,又立即朝前面跑去,之后又遇到几波妖怪,但本事都不算高,全都被他给杀了。 但就在他要靠近雷白时,突然墙壁破开,一个砂锅大的拳头从里面穿出,一拳打在了他的脑门上。 “恩公!”众人惊呼,同时快速往后撤退。李静安扶着墙站起身来,只见屋子里走出一头黑背大猩猩,那大猩猩的肩上还坐着一个穿着十分暴露的女人,正是先前被古芝打飞了的辛桃。 “小家伙,可让我一阵好找。” “是你?”李静安大感意外,没想到辛桃又回来了。辛桃从大猩猩肩上跳了下来,白嫩的脚掌踩在砖土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哼,没想到吧,我还能回来。”李静安偏了一下脑袋, “你回来就是来杀我的?”辛桃道:“当然了。要不是你,哪会发生这么多事,要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东苑苑主了。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到这般田地的。”李静安摇头, “错了,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自己。若不是你持身不正,你岂会走到这一步?你若是不贪心,不背叛古芝,古芝又怎么会伤害你。”辛桃叫道:“狗屁!生于天地间,有哪个是不贪心的?这世间的规则就是笑贫不笑娼,我不渴望强大,难道要一辈子被人压在身下?明明大家都是妖,凭什么他们就要高人一等,呼风唤雨;我就得看人脸色,唯唯诺诺。这凭什么?”李静安摇头, “我不了解你说的那些,也不说你是对是错,但既然我们立场不一,那就拼命吧。”他身子下沉,左手成掌在前,右手握拳在后,摆出一个古朴的拳架来。 辛桃一愣,随即深呼吸一口气道:“没错,我说的这些你怎么会了解呢。不过,你没直接说我是对是错,可见你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看在你这么明事理的份上,我可以给你留一具全尸。”李静安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已经死了,留不留全尸我不重要,我不在乎。但,在那之前,你能确定打死我吗?” “哼。”辛桃冷笑一声,望着李静安的脸蛋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这家伙的哪一点吗?就是你明明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总是摆出一副自信从容的姿态,好像你永远胜券在握似的。”李静安平静道:“但事实上我就是胜券在握,无论是先前还古芝的人情,帮她稳住东苑苑主之位,还是此刻与你对敌,我都不觉得自己会输。”他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忽然神采奕奕了起来, “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辛桃冷哼一声, “又在自以为是。阿刚,锤死他!”她身后的大猩猩跳跃飞起,一拳砸向李静安,气势惊人。 李静安不躲不避,也一拳轰出。两拳对碰,咔嚓!那头大猩猩的手骨断裂开来,疼得它惨叫连连。 辛桃心里一惊,这头黑背大猩猩虽然才刚踏入化形境,但力道极大,一拳轰出,堪比八品巅峰武夫。 但李静安能挡下这一拳不说,还反震断了阿刚的手臂,实在让人诧异。 李静安收拳伫立, “我说了,我已经不一样了。这些小妖伤不到我,你要想杀我,就得你亲自来。”李静安身子再次下沉,又摆出那个拳架。 辛桃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动手了。也好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修行了一两年,就觉得自己举世无敌了。”她脚尖一点,迅猛抬腿扫向李静安的太阳穴。 李静安单手护在耳畔,却还是被一脚踢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糟了,恩公不是她的对手,快逃。”一个富商看到李静安没接下辛桃一腿,立刻往后逃跑了,其余人见状,也都往后退去,不过也没跑多远,都躲在墙根后面,伸着脑袋朝这边望来。 他们还在观望,如果真的到了最后那一步,他们才会果断逃走,现在还能再等等。 辛桃收回玉腿,问道:“如何?”李静安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和后背, “力量比我想象中要大,不过还不足以一击必胜。” “嘴硬。”辛桃冷哼一声,再次抬腿朝李静安踢来。李静安不敢用手接,连忙用腿抵抗,毕竟腿部的力量比手臂的力量大得多。 二人长腿对碰,刚一交织在一起,辛桃立刻变向,朝李静安胸膛踢去。 李静安连忙撤闪,辛桃立刻跟上,先以正踢腿封李静安的退路,又以下劈腿砸向李静安的胸膛。 李静安避无可避,又只得双手交叉护在身前。但和先前一样,还是抵抗不住,被一脚砸中了胸口,疼得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快速跳开,心中惊讶道:“这女人的腿又长又直,配合快速迅猛的腿法,我太难抵抗了。要动用七杀剑气塔吗?不行,还不到时候,不管怎么说,也得再试试看。”他压了压自己的腿,将全身的力量向腿部转移。 辛桃笑道:“想和我比拼腿法吗?呵呵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论腿法,这蛤蟆山庄就没人能超过我。”她赤着脚缓缓抬起,白嫩的玉腿在御灯的照耀下,如一根擎天白玉柱。 “你今天算是有福气了,能死在我的腿下,你也不枉此生。”她左脚一点,整个迅猛弹起,人在还在空中,右腿就已经形成了劈山之势。 李静安立即跳开,那条玉腿像一条铁鞭一样,砸在地板上,地板顿时四分五裂,中心部位更是化为齑粉。 李静安暗暗心惊, “这强的力量,要是被这一腿砸中,只怕我真的要死在她腿下了。”辛桃微微一笑,又飞跃跳起,准备故伎重施。 李静安见状,也连忙跳起,在辛桃的劈山之势还没形成前,就阻止了她。 两条腿在空中对撞,又各自用力,竟然一时间胜负未分。两人的脚勾在一起,纷纷落在地上。 辛桃大惊, “这小子的力量好强劲!只可惜我被古芝打伤了,不然绝不会让他与我力量持平。不过,也无所谓了,我腿法比他好,最终赢的人还是我。”李静安心中一动, “她的腿法虽好,但力量却不占据优势,看来先前的伤让她也无法发出百分百的力量,我还有机会。”两人脚上同时用力,想要将对方拉过来。 但两人力量相当,都不能把人拉过来。突然,辛桃的脚往外一翻,不再与李静安角力,打破僵局后,立刻转体飞身三十六度,旋转着踢向李静安的胸膛。 李静安反应也快,立即用扫腿踢向辛桃的腹部。辛桃大惊,只得变飞踢为护腿,挡在身前,不过挡下后,又立刻以触地反蹬腿,踹向李静安的后背。 李静安躲避不及,又中了一腿。辛桃嘴里含笑,拍了拍自己的大长腿笑道:“如何?” 蛤蟆山庄 第一百二十六章黑夜里的嘶吼 李静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疼痛无比的腰间,一阵龇牙咧嘴。 “恩公看来真不是那女子的对手,咱们快逃吧。”有人建议道。 “往哪里逃,这四周都有妖怪,说不定一走散就会被吃掉。” “那怎么办?也不能在这干等着啊。”众人没有对策,议论纷纷。这时辛桃向李静安走去,雪白的大长腿再次抬了起来,配上她身上隐隐弥漫的粉红妖气,像一只火烈鸟站在水中。 她笑容灿烂地望着李静安, “小子,后悔了吗?知道惹了我是什么下场了吗?”李静安咧嘴一笑, “就算你把我杀了,你也做不成东苑苑主了,直到最后死去,你也只是小角色一个,没人看得起你。更何况,你还杀不了我。”辛桃勃然大怒, “混账小儿,拿命来。”她飞身而起,朝李静安踢了过去。她的双腿在空中快速连踢,速度之快,让人只能看见一片雪白残影。 李静安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猛然抽出一张符箓朝辛桃丢了过去。梦蝶符! 这是一种幻术符,使用后会爆出一道亮光,被那亮光正面击中的人,会陷入到幻术之中——以为自己是一只蝴蝶,持续时间三秒。 辛桃大惊,连忙以手遮眼,挡住强光。李静安暗道可惜,但也没有办法,符箓就是这样,在使用前有抬手手势,很容易让人反应过来。 一些符箓还有触发条件,因此正面战斗,尤其是与那些高手对战,作用并不是很大。 所以一般人在战斗时都不会使用符箓,除非是防护性符箓。李静安见符箓没有效果,便又拔出匕首,心道:“再和她打一局,若是还输的话,就动用七杀剑气塔宰了她。虽说杀鸡用牛刀有点可惜,但也没办法,保命要紧。”他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再次将阳火之气遍布双腿。 辛桃冷笑一声, “冥顽不灵。”她抬腿再次攻来,两条玉腿像一把剪刀一样朝李静安剪去。 李静安不再防守,快步上前,先是垫步侧踢止住辛桃的攻势,而后转身回蹬踹,将辛桃逼到墙角。 辛桃眉头一挑,并不在意,看到李静安正蹬脚踢来,连忙以扫腿化解,后又二次蹬腿,击中李静安的胸口。 李静安受痛,退后半步,但又立刻攻了上来。扫腿后,立即续上转身回蹬踹,一脚就将墙壁踢了一个窟窿。 辛桃连连闪避,看到李静安攻势暂歇,连忙还以颜色。她飞身而起,右腿下劈逼迫李静安侧闪,但立即跟上正蹬脚,让李静安不得不双手交叉在前防守。 只不过她的正蹬脚力量极大,李静安根本防守不住,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她没有停住攻势,立刻跟了过去,一招三百六十度转身踢,外带十八次左右鞭腿,打得李静安毫无还手之力,最后更是双脚合并,一记正蹬腿,将李静安踹飞出去十几米,重重撞在后面的墙壁上。 李静安后背陷进墙壁之中,十分费力才将自己拔了出来。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腰背,吐出一大口鲜血。 那些躲在墙后的富商看见了,一个个都面露忧虑担心之色。有人小声问道:“他不行了,我们要不要走?”众人看了看狼狈的李静安,又看了看意气风华的辛桃,都觉得没希望了,准备逃开。 但这时李静安咳咳了两声,艰难将身板挺直,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辛桃皱眉, “你在笑什么?”李静安笑道:“你的腿法确实比我好,我的速度已经不比你慢了,但却还不是你的对手。你的腿法又连贯又迅猛,我没仔细练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腿法上胜过你。”辛桃侧目, “所以呢?”李静安说道:“所以我想到了其他办法,这个办法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不过我为了自己的意气,或者说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力量,就没细想。但……现在我发现我还无法凭力量赢过你,腿法上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不得不用那个办法了。”辛桃嘴角一笑, “什么办法?向我跪地求饶么?如果是这样,那你不妨一试,我说不定会放了你。”李静安嘴角也是一笑, “你想多了。”他脚尖一点,猛然朝辛桃踢了过去。辛桃冷笑一声, “都说了,你的腿法比不过我,无论打多少场都没有用。屈服吧!”她玉腿一甩,像一条雪白的鞭子抽向李静安,李静安不躲不闪,立刻抬腿迎上,两条腿迅速碰在一起。 辛桃不以为然,正要曲腿变招,但突然发现李静安竟然用腿缠住了她的腿,并扣住了她的阴陵穴和地机穴。 两腿绞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李静安背着身笑道:“你的腿法虽然厉害,但只要缠住了一样也没用。”辛桃又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挣脱。 她背着身恼怒道:“你竟然用这么无赖的方式打,可就算这样,你的腿也用不了,你也没办法赢我。”李静安摇头, “那可不一定。”他突然对远处那些看戏的人喊道:“你们快过来,这女人已经被制住了,你们快来杀了她。”那些人面面相觑有些害怕。 李静安又说道:“如果你们不过来,一会儿她挣脱了的话,你们也别想活着。快来!”那些人听后,立刻跑了过来,不少还祭出了法宝符箓,准备对着辛桃招呼。 辛桃又急又怕,左右看了看,附近只有那个黑背大猩猩,连忙喊: “阿刚,快来帮我。”那大猩猩之前被打断手,一直缩在墙角,这会儿听到辛桃命令自己,连忙站起身来。 辛桃大喜,喊道:“快把这些人吃了。”那些人吓了一跳,都在害怕得后退。 李静安恼怒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怕它一只猩猩?别怕,一起上,先把那猩猩打死,再来打这个女人。”辛桃大喊道:“我看你们谁敢,谁要是敢第一个出手,我就让阿刚先吃它。你们谁敢?”那些人被吓住了,都不敢第一个出手。 李静安又是恼怒又是气愤,这群家伙怎么这么贪生怕死。辛桃嘴角一笑,忽然手中汇聚一道亮光朝头顶上的御灯打去。 瞬间,整条走廊都陷入到了黑暗之中。李静安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感觉辛桃在动,没过多犹豫,他立刻拿起匕首朝辛桃扔了过去。 “啊呀!”只听一声惨叫,李静安就知道自己扔中了,他正要大喜,突然脑门也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他摸了摸脑门,还有鲜血被砸了出来。 他来不及多想,连忙摸出自己的符箓,正要使用,但因为看不清,所以不知道是什么符,也就不敢乱用了。 辛桃也不敢乱用符箓,不过她会传心术。她在心中喊道:“阿刚,快把我和他的腿分开,他扣住我阴陵穴了。”阿刚是她的手下,陪伴她多年,与她建立起了联系。 “听”到辛桃的话后,立即朝她摸了过来。辛桃恼怒, “你往哪儿摸呢,还捏,往下面摸啊,不是那里,你干嘛?!摸腿啊!对对对……快分开!”李静安听不到那边的动静,但突然感到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腿,然后硬生生地将他和辛桃的分开了。 李静安大惊,连忙蹬腿,将那只大手踢开,同时后退几步。只是他刚一站稳,就被人踢了一脚,然后又挨了一脚,接着又一脚……李静安又惊又急,心道:“她能看见我?她为什么能看见?可我怎么一点也看不见她,连她走路的声音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腿踢来的呼呼风声。”辛桃连踢了李静安十几脚,最后更是一脚将李静安踢出去好远。 她是兔子精,听力极好,即便是李静安跳开瞬间发出的声响,她也都能听见,并能准确判断出李静安的位置。 而她走路又极轻,所以李静安听不见她发出的声音,等听到声音时,那已经晚了。 李静安被踹飞出去好远,心中叹息:“这群妈卖pi真该死,竟然不帮我。早知道他们这么不靠谱,一开始就不该用这个办法。他奶奶的。”他心中恼怒,但又无可奈何。 现在辛桃知道他的位置,而他却不知辛桃的位置。不过他也分析出辛桃应该是能看不见他的,只是能听出他的位置,因为辛桃出手并不连贯,而且每个间断中间都有空闲时间。 这说明她需要重新判断自己的位置,若是能看见就不必如此了。他心中了然,趴在地上,立即朝旁边扔了一块石头。 咚!辛桃听到声音,以为李静安在那边,连忙朝那边扫了一腿。李静安听见呼呼风声,右腿用力一扫,竟然真的将辛桃扫倒了。 他抓住机会,立刻起身,翻到辛桃的身上,然后摸索着找到辛桃胸口和脑袋的位置,双拳鼓动力量,疯狂打去。 “啊~”他疯狂嘶吼着,像一头野兽一样,拼命出拳。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所以一出手就没有留手,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双拳之上,砰砰砰全朝辛桃的头上和胸口砸去。 直到最后辛桃停止挣扎,停止呼吸,停止心跳……十几分钟后,李静安才停下了手。 他身子一翻,仰躺在旁边,口中大口大口的喘气,心中说不出的快意舒畅。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问道:“现在什么情况?那少年死了吗?” “那女人走了没?” “谁有明火符,照明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怎么听不见恩公的声音了,也听不见那女人的声音。”突然,一束光亮了起来,有个富商拿出了一颗夜明珠,珠子的亮光瞬间照亮了走廊,也照亮了李静安满是血迹的脸庞,和辛桃死不瞑目的泪光。 “恩公在那边,他还活着,那女人好像死了。”众人朝李静安这边小心翼翼走来。 而那头大猩猩在看到辛桃死了后,快速溜走,不敢再留在这里。 “恩公,你怎么样?还活着吗?” “恩公,你还行不行?还能不能再战。” “恩公,恩公……”李静安晕了过去,体力损耗过大,让他支撑不住。 “李静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蛤蟆山庄 第一百二十七章夸赞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走廊尽头一个红衣少女快步走来,见对方是人不是妖怪,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宁可唯来到李静安身边,看到李静安浑身是血,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给李静安检查身体。 李静安受了一些内伤,都是辛桃踢的。也有外伤,尤其是手臂和胸膛,红肿了一大片,肺腑里还有淤血,若是不尽早祛除的话,只怕会留下旧伤。 宁可唯连忙转头问道:“你们有没有治疗内伤的丹药?”众人摇头,一个富商道:“我只有化瘀活血小清丹,治不了内伤,不过可以帮他把淤血化了。”宁可唯大喜,连忙说道:“请老伯借我一颗。”那人挥手道:“不用借,送给你们了。说来,这少年也是为了保护我们。他真是个好孩子,若是他能康复的话,我真想把女儿嫁给他,让他做我的女婿。”宁可唯一面接过丹药喂给李静安,一面说道:“他不会做您的女婿,他已经有心上人了。”那富商喟然道:“啊?这样么,真是可惜。”又看到宁可唯的小脸蛋,笑道:“你就是她的心上人吧?那也不错,你们郎才女貌,倒是很般配。”宁可唯小脸通红,连忙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他喜欢的另有其人。”那富商又长叹一声, “啊?这样么,真是可惜。”宁可唯喂下丹药后,又检查了一下李静安体内的情况。 内伤没什么变化,不过外伤倒是好了一些,体内的淤血已经化了大半。 她左右看了看,决定带着李静安离开这里。刚一起身,就看到旁边还有一具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 “这是……”她是见过辛桃的,但此刻却认不出辛桃来。她已经被李静安打得面目全非,不成人样了。 宁可唯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连忙将李静安背在自己的身上,往雷白那边靠去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了几眼,然后迅速跟了上去。他们看到宁可唯身上也有血,腰间还挂着一把剑,心想肯定也是个靠谱的人,所以便决心跟随。 走了没多久,终于找到了雷白,而雷白此刻竟然也战胜了那女人,只不过看起来情况不大好,身上有多处伤口。 宁可唯连忙把李静安放在一边,然后朝他走去,道:“你身上有治疗内伤的丹药没?李静安受了内伤,需要丹药。”雷白摇头苦笑, “我只有一颗,我自己吃了。”宁可唯失望,说道:“你不是有那么多丹药吗?为什么治疗内伤的丹药只有一颗?”雷白道:“内伤,什么叫内伤,是人体内部因外界力量介入体内,在体内引发一系列山崩地裂的破坏,这样的伤叫内伤。这种伤的情况肯定是错综复杂的,怎么可能随便拿出一颗丹药就能治。这世上是没有能治百病的药的。得请医生给他看了,知道了他体内的情况,才能配药治疗。现在是没有办法的。”宁可唯两条眉毛拧在一起,有些难过。 雷白看了不远处的李静安一眼,问道:“他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们也遇到强敌了?”宁可唯嗯了一声, “我还好,只遇到了一只猫妖,它境界不高,只在我后背留下了几道伤口,就被我斩杀了。倒是李静安……他情况不容乐观,外伤内伤都有,尤其是内伤,十分严重。”雷白看她神色黯然,宽慰道:“别担心,这家伙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等这些出阳国的杂碎被赶跑后,咱们立即带他去治疗。”宁可唯点点头,但愿如此。 雷白又看到那些跟过来的人,问道:“这些是……”宁可唯摇头, “不知道,他们先前就在李静安的身边。”一个富商说道:“原来恩公叫李静安,他就是那个杀掉释空的少侠啊,我真是眼拙,竟然没认出来。”另一人也道:“是啊,先前在拍卖场就看到他英姿勃发,少年英武,当时我还在想是什么人物,原来竟然是李少侠。” “李少侠侠气冲云霄,肝胆照日月,若不是他,只怕我们这些人都要沦为妖怪的食物。李少侠是我们的恩人啊。” “是啊,李少侠保护着我们,说要带我们走出危险,他真是好人啊。你们是他的朋友,想必你们也是侠肝义胆的人,难怪我见你们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们面善。” “对对对,尤其是这位小女侠,柳眉杏眼,英气勃发,真是上等面相啊。” “这位小哥面相也好,一看就是义薄云天的人物。”……众人对宁可唯夸赞不断,宁可唯有些不好意思,红了红脸。 雷白也是咧嘴偷笑,心道:“还是楚城的人好,就知道说大实话。” “咳咳……”这时候李静安醒了过来,宁可唯连忙跑过去查看,红着眼轻声问道:“李静安,你感觉怎么样?”李静安有气无力道:“哭什么,又不是死了男人。”宁可唯擦掉眼角的一颗泪珠,轻笑道:“看来你没大事了,还能开玩笑。”李静安看了一眼四周,那些人都注视着他,目光真诚。 “恩公,你没事了吧?” “李少侠,你还好吗?你感觉怎么样?” “李少侠……”……李静安听着这些像苍蝇一样的声音,皱了皱眉,说道:“都给我闭嘴,吵死了。你们问那么多干嘛,又起不到什么作用。”众人一愣,皆闭嘴了,心想这少年为何这么不近人情,我们不是关心他么,他怎么能说出那么薄情的话来。 李静安没感觉到丝毫的关心,只觉得这些人吵闹。他把这些人赶走后,又看向宁可唯,问道:“你受伤没?”宁可唯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了。”李静安点点头,又问道:“雷白呢?”宁可唯指着不远处的少年说道:“他在那边,他受了伤,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李静安道:“不用他动,让他搞点丹药来就行了,我受了内伤,五脏六腑痛得很。”宁可唯小声道:“他没有治疗内伤的丹药,他说那种丹药很难得,他就一个,他自己吃了。”李静安吐出一口浊气, “那搞些治疗外伤的丹药来,我恢复体力再说。”宁可唯道:“已经给你喂了,药力应该正在催发。”李静安点点头,又问道:“有于泽杨的消息吗?”宁可唯摇头, “没有,他们在另一边,要回去找他吗?”李静安点头, “我对他始终放心不下,那家伙太善良了,我怕他吃亏。”……吕剑和向晋赶回了那个大堂,发现这里还没妖怪入侵,郡主也没事,连忙走过去喊道:“郡主。”秦胜寒转头看来,见到两位同伴没事,放心了不少,却没看见李静安,问道:“李静安呢?”吕剑心中凄然, “郡主一开口就是问那家伙,一句都没问我,哎~”他说道:“那家伙去其他地方了,一会儿才会过来。”秦胜寒点点头,又说道:“这里的伤员也基本弄好了,我在想我们要不要过去和他汇合?”吕剑心道:“郡主还是不放心那家伙,迫不及待地想要与那家伙见面。哎~”他说道:“你想过去就过去吧,总待在这里也危险。”秦胜寒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对秋云和于泽杨说道:“这些人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我们去和李静安汇合吧。”秋云无所谓。 于泽杨看了这些伤员一眼,问道:“那他们怎么办?是留在这里还是让他们跟我们走?”吕剑说道:“就留在这里吧,带着不太方便,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妖怪。”于泽杨摇头, “现在没妖怪不代表一会儿不会有,我想还是把他们带上,我们也好保护他们。”吕剑没好气道:“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还保他们干嘛?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这些人就是累赘,带着他们只会坏事。”那些人听到这话,都黯然难过,低着头不语。 于泽杨抿了抿嘴,他看了一眼这些人,心中还是不忍,于是说道:“这样吧,你们去和静安汇合,我留下来保护这些人。”他想要保护这些人,但又不想把吕剑他们拖下水,所以只能这样。 吕剑道:“这样也行。”转身对秦胜寒说道:“郡主,我们走。”秦胜寒犹豫,她看向于泽杨问道:“你真的不和我们走?一会儿这里可能会很危险的。”于泽杨笑了笑, “没事,我身上有几张护身符箓,会保护好自己。你们走吧。”见他这么说,秦胜寒也不再犹豫,带着几人就要离开。 然而这时,突然一个身影落下,是个粗髯汉子。那汉子腰间别着一把宝剑,脑袋一偏,目光灼灼地望着秦胜寒, “郡主?呵,还真被我捡到了一条漏网之鱼啊,还是条大鱼。”吕剑大惊,连忙护在秦胜寒身前, “郡主,我们来拖住他,你快走。”秦胜寒说道:“要走一起走,我和你们一起对敌。”秋云却过来拉她的手道:“郡主,我们走吧,让他们拦敌就好了。”向晋看了她一眼,心道:“我也想走。”于泽杨见状,连忙招呼那些人道:“你们快从那边离开,我去替你们挡住敌人。”那些伤员纷纷起身逃窜,溜得极快。 秋云再次说道:“郡主,他们几个留下来作战就好了,我们没必要留在这里,快走吧。”秦胜寒还是摇头, “不行,他们实力不高,未必是这人的对手,我们一起留下杀敌。”秋云皱眉,看了看那个大汉,又看了看身后的通道,犹豫不决。 这时那大汉咧嘴笑道:“几个小娃娃准备殊死一搏了么?哈哈哈,想不到大宁还有这么有骨气的人,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吕剑挥剑道:“废话少说,前来受死吧。”那大汉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受死?我?哈哈哈……有趣,有趣。”突然他目光一凝,右手落在剑柄之上,摆出一个出阳国的拔刀斩姿势。 吕剑等人瞬间如临深渊,面对着死神一般。 蛤蟆山庄 第一百二十八章国之基石? 、雷白稍微恢复了一些,来到李静安的身前盘腿而坐, “告诉你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李静安道:“好消息。”雷白笑道:“那个被我打败的女人死之前给我说了那个要杀你的出阳国人受了伤,实力已经大大不如以前了。”李静安点头,又问道:“那坏消息呢?”雷白道:“坏消息就是他虽然实力不如以前了,但依然不容小觑。那女人说先前有两个七品的出阳国人去拦他,都被他一刀斩杀了。”李静安吃惊, “他的实力不止七品?”雷白摇头, “不知道,反正比我杀的那女人要厉害得多。”李静安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雷白嘿嘿笑了笑道:“和你说话就是省事,那我就长话短说了。那女人说了,要想解开外面的阵法,必须由那个叫波津海人的人亲自解除,不然的话,这个阵法就会一直存在,哪怕把他杀了也是一样。”李静安皱眉, “所以呢?”雷白道:“所以我们得在他被杀之前先让他解除阵法,而问题的关键是要想他解除阵法,就必须你死。”宁可唯立刻警觉,手按在剑柄上,目光森然地望着雷白。 雷白连忙摆手道:“别误会,我没有要对付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得想个办法让波津海人误以为他死了,让波津海人以为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解除阵法了。”宁可唯稍微放心了些。 李静安问道:“你有什么办法?”雷白摇头, “没办法,我这个人不擅长思考,我只提供思路,真正想办法还得你们来。反正,波津海人若是不确认你死,应该是不会解除阵法的,把他杀了都没用。”李静安皱起眉头, “波津海人原属御庭番,想要瞒过他的眼睛谈何容易?对了,他之所以这么执着杀我的动机是什么来着?”雷白道:“他想要回出阳国见他的心上人,而你就是他的投名状。”李静安问道:“知道具体故事么?”雷白摇头, “忘了细问,再说问这个干嘛?”李静安道:“了解具体病因,才能知道怎么对症下药,总不能真把我杀了吧。”雷白笑道:“那有什么,牺牲你一个,造福千百家,这多划算?”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 “怎么不牺牲你?”雷白笑道:“他不要我的命啊,若是他要我的命的话,我……嘿嘿,到时候再说。”宁可唯认真说道:“人命可不是数字游戏,谁的命都不应该放在秤上衡量。”雷白大赞, “宁姑娘说的真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宁姑娘,我俩心意相通啊,要不要与我结成道侣?”宁可唯红了红脸,瞪了他一眼。 李静安揉了揉胸前,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到一群跑了过来。宁可唯转头看去,说道:“好像是那些伤员。”李静安心念一动,连忙问道:“看看于泽杨在不在?”宁可唯站起身去找,但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人,走回来说道:“他好像不在。我找他们问问。”她转身去问那些伤员,得知于泽杨他们遭遇敌人后,立即向李静安说了情况。 李静安听后,心中着急,想要站起身来,但五脏六腑的疼痛,让他根本站不起来。 他拉着宁可唯的手道:“快,快,快去救他,咳咳……”他一急,体内的炁就开始乱窜。 宁可唯连忙反握住他的手道:“你别着急,我立刻就去。”她拍了拍李静安的手,又对雷白说道:“我把他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他。”雷白胸脯拍得震天响, “宁姑娘交代的事,我一定办好。若有差池,必定提头来见。”宁可唯不再说什么,看了李静安一眼后,立即朝于泽杨跑去了。 李静安忧心忡忡,希望于泽杨没事。片刻后,宁可唯带着众人回来了,不过脸色都不大好看,于泽杨还受了重伤,是宁可唯搀扶着回来的。 李静安眼角跳动,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于泽杨干笑道:“没什么,遇到了点麻烦。”李静安皱了皱眉,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再次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泽杨不答。 李静安转头看向其他人,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于泽杨身受重伤?”秦胜寒欲言又止,而其余人也都低着头沉默。 李静安隐隐感觉事情不妙,他走到秦胜寒的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到底怎么回事?说!”秦胜寒手腕被捏得疼痛,面露痛苦之色,低声道:“对对不起……” “不用给他说对不起。”吕剑看到秦胜寒面露痛苦之色,一把打开李静安的手,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放开郡主。”李静安看向这个家伙,然后指着于泽杨胸膛上的伤问道:“给我个解释。”吕剑冷哼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被敌人所伤,与人交战,哪有不受伤的道理,他自己没本事,能怪谁?” “放屁!”听了这话,宁可唯站出来说道:“他是没本事吗?他分明是被你推出去受伤的。”李静安眼角跳动, “什么意思?”宁可唯气愤道:“于泽杨本来不要我说的,但这个家伙说话太气愤了,我实在忍不住。李静安,事情是这样的。”她噼里啪啦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是先前他们遭遇强敌,吕剑觉得这样拖下去,郡主可能有危险,于是便一把将于泽杨推了出去,让他独自抵抗强敌,而吕剑自己则带着其他人速速逃难。 若不是宁可唯赶到,于泽杨只怕就被那人杀了。说到这里,宁可唯气愤道:“当时五个打一个,他们就算杀不了那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这个家伙却只顾自己的性命,把于泽杨推了出去,让于泽杨单独抗敌。要不是我赶去,只怕于泽杨……”后面的话不说,众人也懂了。 李静安听完后,深呼吸一口气,好像胸口被大锤砸了一下一样,让他久久喘不过气来。 许久之后,他气息通畅,眼睛泛红地望着吕剑, “你走的时候我告诉过你,让你保护所有人,是所有人。你如果没有本事,或者说是怕有危险,不愿涉险救人,这倒没什么,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毕竟谁也没有义务要为他人而奉献自己的生命。但你……”李静安咬着牙道:“你他娘的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把他单独推出去。”李静安一把掐住吕剑的脖子, “你是想把他害死吗?啊!”吕剑被掐得面红耳赤,拼命挣扎,但脸上毫无悔意,只有愤怒。 秦胜寒见状,连忙过来拉李静安的手, “李静安,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他都是为了我,你不要怪罪他。”李静安转头怒目而视, “你闭嘴吧,看到你就烦。一天到晚,就你事最多。若是于泽杨真的因为你而死,你也等着偿命吧。”他松开手,然后一脚将吕剑踢飞了出去。 吕剑后背撞在墙上,口里吐出一大口血,显然李静安是用了暗劲的。吕剑背靠墙根,咧嘴道:“李静安,我们都是臣民,为了皇族的安全,粉身碎骨都是应该的,死又何妨?于泽杨这次若是死了,那也是为了皇族而死,这是他的荣耀,有什么不妥吗?”李静安勃然大怒, “我去你娘的荣耀,你当狗当惯了,别带上我们。郡主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是命了?”吕剑针锋相对道:“别人的命当然是命,只不过郡主的命更高贵。君臣父子,尊卑有序,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主公有难,做臣子的哪有不相救的。死他一个有何妨,只要能保全郡主,哪怕我们这些人都死了,也是值得的!” “狗屁!”李静安恼怒道:“君臣父子,愚忠愚孝。几千年的王朝更替,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愚蠢的人。” “你才狗屁!”吕剑也恼怒了, “皇亲国戚,国之根本,国之基石。若是没有他们,哪来的国家,哪来的大大宁。如今的大宁之所以这么繁荣昌盛,安宁祥和,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吗?先保全他们有什么不对?”李静安道:“国之根本乃是千万黎民,国之基石乃是万千百姓。他们才是大宁的根本,才是大宁的紧要。无论是建国前的外族抗战,还是建国后的民族复兴,哪一样不是靠他们用拼下来的?这天下的安宁,举世的繁荣,又有哪一样不是他们的创下的?那些君之所以君,并不是因为他们真有什么本事,只是因为他们生得好罢了,恰巧生在帝王家。若仅仅只是这样,就觉得他们比我们高贵,那只能说明你愚蠢愚昧!” “你你你……”吕剑指着李静安, “你不可救药。”李静安冷哼一声, “这最好是最后一次,要是下次你还敢这般害人,我必定宰了你。”说罢,才领着于泽杨到一边休息。 于泽杨低声道:“那种情况,我愿意去挡的,不怪他。”李静安道:“我知道你愿意,但你自己去,和他推你去是两种性质,他这分明是害人,我不能坐视不管。若不是现在强敌环伺,必定宰了他。”于泽杨赶忙抓住他的手,轻轻摇头。 李静安拍了拍他的手道:“放心,这次就放过他了,但绝不会有下次。还有,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先保自己,再管别人。他儒家君君臣臣的道理讲了一大堆,也还有个君子不救的道理,你怎么不多学学?万事别走极端,你不欠其他人的。”于泽杨嗯了一声,心道:“可是我就是其他人一路帮扶过来的,没有他们,我又怎么活得到现在?”宁可唯找雷白要了丹药给于泽杨喂下,心道:“于泽杨受了内伤,李静安也受了内伤,我们三个人已经折损了两员大将了,难道接下来就要靠我了?嗨,终究是要靠本女侠来挽救这将倾局势啊。”这时,秦胜寒走了过来, “那个,李静安……” 蛤蟆山庄 第一百二十九章阵法布置 李静安转头看去,皱眉问道:“什么事?”秦胜寒看着李静安的眼睛说道:“吕剑都是因为我才那样做的,是我不好,你不要怪罪他了,你要是心中不满,就骂我出气吧,我绝不还嘴。” “郡主。”吕剑大急,主辱臣死,哪能让郡主为了自己挨骂。他连忙站起身,但被秦胜寒伸出手摆了摆,示意他不要说话。 李静安望着秦胜寒没好气道:“骂你有什么用,而且你也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解决不了问题不说,还显得矫情。”秦胜寒咬了咬嘴唇,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什么都不做吗?我也想帮你,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李静安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稍软,叹气道:“你不必做什么,保护好自己就行。”又看向另外几人, “至于他们,我也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有一点必须说清楚,你们想怎样都可以,但不能打我朋友的主意。不然……哼,我杀了这么多妖怪,也不介意杀几个人。”吕剑气愤道:“你是在威胁我吗?你以为我怕你?”又对秦胜寒说道:“郡主,来我们这边,有我们在,自然会保护你,不必委屈求他,他不配!”秦胜寒转头说道:“吕剑,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斗气了,大家同舟共济才是王道。你身上有丹药没,快拿几颗给于泽杨服下。”吕剑本想说没有,但看到秦胜寒的眼神,便又心软了,从咫尺物里拿出几颗丹药来, “姓李的,郡主大方,这些丹药可以治疗他的伤势,拿去吧。”李静安没动。 宁可唯见状,连忙起身过去接过, “多谢。”然后迅速回来,给于泽杨喂下。李静安瞪了她一眼,她嘿嘿一笑,小声道:“救人要紧救人要紧。”于泽杨受伤极重,整个肺腑都差点砸烂,若不是早先有雷白给的丹药,只怕早死了。 李静安询问道:“伤他的那个人呢?死了没?”宁可唯摇头, “他看到我们人多,就跑了。”李静安咬了咬牙, “那家伙别让我遇到,不然非杀了他不可。”他目中泛红,让人感到一阵害怕。 秦胜寒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轻声问道:“李静安,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听说外面很乱,出阳国的那些人打着我圣太子哥哥的名号到处杀人,我们要出去吗?”李静安收敛怒气,朝外面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这室内的人,陷入沉思:“外面情况不知道,里面情况也是一塌糊涂。我受了内伤,暂时无法运功,出去肯定是个累赘,宁可唯一个人照顾不过来,雷白这家伙虽然可能帮我,但于泽杨也受了伤。想要他俩护住我们不切实际,而秦胜寒那边那几个。吕剑就不用说了,他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向晋又是废物一个,到现在还在发抖,可见胆小怕事,指望他也不行。那个叫秋云的,她倒是有些本事,但她也未必会真心实意帮我。至于秦胜寒,这丫头身份特殊,肯定会引来一大批杀她。她自保都是个问题,想要靠她就别想了。如此想来,出去并不可取,除非寒楼回来。但那家伙似乎还在与人交战,应该是碰上了硬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哎,靠人不如靠己,得自己想办法。”他睁开眼,对宁可唯说道:“扶我起来。”宁可唯还没动,秦胜寒先过来了, “我来吧。”她拉过李静安的手,将其扛在自己的肩上。李静安一靠近她,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体香袭来。 他心中微动, “好香啊。”能在这么腥气冲天的环境中闻到一丝清香,真让人心情舒畅。 他站起身,缓缓说道:“扶我看看四周。”秦胜寒照做,扛着他在这一片走游走了起来。 李静安环顾一圈,认真观察周围环境,心中有数后说道:“你阵法学得如何?”秦胜寒摇头, “不怎么好,只会些最基础的东西。”李静安嗯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宁可唯, “你呢?”宁可唯笑道:“还行,怎么了?”李静安指着一个地方说道:“如果我是他们,肯定会从这个地方进来。你在这里布一个阵法。你会哪些阵法?”宁可唯偏着小脑袋想了一下, “子午镇妖阵、乾坤颠倒小灵阵、樊笼走石阵、九宫飞花阵,还有困雾阵。目前就会这几个。”李静安心中一惊,才半个月的时间,这小丫头就学会了五个阵法。 而自己却连一个阵法也没学会,连基础知识都没搞明白。这丫头真是又刻苦,又聪明。 他点点头道:“你觉得在这里布一个什么阵合适?”宁可唯四下里看了看,认真说道:“对方想要攻进来,肯定会选择让妖族打头阵,所以我觉得在这里布置一个子午镇妖阵,先震慑那些妖怪。然后在后方,也就是这里……”她跑到一个角落指了指, “在这里布置一个九宫飞花阵,即便它们摆脱了镇妖阵,等来到这里时,也会被飞花阵打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我们只要伺机而动就可。”李静安摇头道:“它们经过子午镇妖阵后,一定会小心谨慎,不会那么容易踩中九宫飞花阵的,毕竟这个阵法有些明显。我觉得应该布置困雾阵,让他们看不清里面情况,再在里面布置乾坤颠倒小灵阵,用来破坏它们的五感。”宁可唯点头, “他们五感颠倒,即便冲进来了,也是强弩之末,我们随随便便就能将其斩杀。嗯,那好,那我开始布阵了?”李静安想了想道:“在这边再布置一个樊笼走石阵吧,以防万一。”宁可唯明白过来,立即点头。 李静安安排好这里,又对秦胜寒说道:“你去找两个人来守在这里,一会儿若是有人掉入到这个阵法之中,你就让他们将其杀了。”秦胜寒点点头,连忙对身后喊道:“吕剑,向晋你们过来一下。”吕剑和向晋连忙跑来, “郡主有何吩咐?”秦胜寒说道:“一会儿等宁可唯在这里布阵完后,你们俩就守在这里,如果看到有人掉入到阵法之中,就直接……杀了。”她还没杀过人,多少有些害怕。 吕剑知道这是李静安的安排,心里不爽,但这又是郡主下的命令,他也只能照办, “是。”秦胜寒把李静安扶到一边,问道:“还有其他事吗?”李静安想了一下,说道:“秋云会木术是不是?”秦胜寒点头, “她木术学得很好,你要她做什么?”李静安环顾里面一圈,发现四周并无太多木制品,只有顶上的天花板是木质的,便说道:“搞一些木头下来,将他们削尖削小,堆放在那两边,让她居中而坐。一会儿看到有人闯进来后,就用这些东西朝来人的眼睛刺去。”秦胜寒点头, “我一会儿给她说。还有吗?”李静安想了想道:“还有,前面说的都是阻碍那些人闯进来的手段,还无法做到万无一失。我还需要一个收尾的人。”说着,他转头看向秦胜寒,目光认真问道:“你敢杀人吗?” “我……”秦胜寒迟疑,她很想说敢,但她内心却是十分恐惧。她哪见过这些场面,到现在能坚持不发疯,就已经是很努力了。 李静安说道:“怕没关系,但不能一直怕。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一会儿,你就站在那边,当秋云出手后,你就伺机而动,绝不能让人活着闯过你这条线。”秦胜寒咬咬牙,重重嗯了一声。 李静安点头, “把我扶到那边坐下吧,我需要调息一会儿。”秦胜寒连忙扶他到那边坐下。 这时,雷白笑着走过来拱手问道:“末将雷白前来听令。”李静安没好气瞥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说道:“为我护法。” “是。”雷白拱手得令,然后笔直站在李静安身旁,警惕地望着四周,摆出一副尽忠职守的姿态。 李静安真是无语,不过这会儿也无暇他顾,连忙盘腿而坐,开始调息。 他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尽快调息压制,不然不等敌人干他,他就要死了。 而于泽杨因为受伤太重,吃过丹药后,便睡了过去。至于那些富商,都缩在了一边,人手拿出一张符箓,随时准备发动。 这些人虽然都是商界有名的人物,但面对生死考验,也露出从未有过的惊慌之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宁建国以来,国内安定了几十年,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他们没经历过这些,突然遭遇了,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当然会害怕了。 不过好在这些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虽然心中害怕,但也没做出什么失智之举。 不然,李静安有的头疼的。……外面。先前那个打伤于泽杨的粗髯汉子来到外面后,召集了几个人说道:“我找到郡主了,这可是一桩大活儿,建功立业的机会终于落到我们头上了。”一个人说道:“除了郡主,还有其他大人物没?我刚才发了二十来人,都是些平民。啐~”另一人道:“你杀了二十?我才杀了十五个人。哎,还是不如你。”又一人道:“我杀了三十多,其中还有一个副官夫人,哈哈,看来还是我厉害一点。”那粗髯汉子道:“我和你差不多,。”先前那人挑眉道:“那就比比?看谁杀的多?”那粗髯汉子点头, “好啊,这里面我先前看了,至少还有上百人,那咱们几个比比,看谁杀的多。我这里有大宁币十万,可以拿出来做头奖。”另一人道:“我这里有三十多万,也可以做头奖。” “算我一个。大家都把钱拿出来,就给第一人当奖励了。”其余人纷纷响应,不多时就有一百多万的贝票堆了起来。 粗髯汉子笑道:“行,那咱们比赛开始?” “开始!我先行一步了。”一个人喊了一声,然后趁人不注意,立刻朝拍卖场内跑了进去。 “这家伙真卑鄙,别想抢人头。”又一人也动了。其余人见状,纷纷跟上,吆喝着进去杀人。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三十章放他们进来 粗髯汉子带领众人来到那条走道,看到前方明灯黯然,人影晃动,大笑道:“他们就在里面,咱们进去吧。”一人手里拿着一个人头,说道:“我又杀了七人了,里面有多少人?够不够我们分?” “我来探探。”左边一人跳出,伸手点在地上。这是出阳国忍者的一种能力,名为 “蛛听”,可以通过地面传感听到四周的动静。他 “倾听”了一会儿,大笑道:“里面有不少人,够大伙儿分得了。”先前那人大喜, “既然如此,我先去了。”他一马当先,冲过那个走廊,然而刚跳下一个台阶,就看到四周有白雾弥漫了起来。 他心中一惊,连忙后退,然而他明明想的是动脚,但实际动的却是手,他想要往后靠去,但却往前边跑去了。 他心中大惊, “乾坤颠倒阵?”他扑了出来,又恰好踩中了樊笼走石阵,脚下一滑,还不等他做任何反应。 吕剑和向晋就一起向他扑来,两人各一剑,将他头颅砍下。吕剑心中惊惧,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双手颤抖不已。 而向晋比他心态更差,早已跑到一边呕吐去了,口中叫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秋云看了一眼,连忙闭眼,在心中呢喃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秦胜寒看到那个滚动的头颅,也觉得恶心。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第一次见,心中难免害怕。不过她又想是李静安让她守在这里,她不愿示弱,免得让李静安看不起。 于是忍着害怕,握剑警惕地看着前方。粗髯汉子见进去的人没发出什么大的动静,皱眉疑惑起来, “怎么回事?”那个会蛛听的男人手还点在地上,说道:“天岩悟那家伙死了,里面似乎有人埋伏。”粗髯汉子皱眉,转身对右边一个人说道:“你去把那些妖怪喊来,让它们进去打头阵。” “是。”一个人立刻退开,没多时就带回了一大群妖怪,有好几个妖怪嘴里、手里还拿着残肢断脚在啃,就跟人吃鸡腿鸭脖一样。 粗髯汉子挥手道:“那里面有不少人,都是赏给你们的,快进去。”那些妖怪境界不高,灵智开启时间也不久,一听到有人可以吃,立马朝里面冲了进去。 然而这些妖怪,一进那条走道入口,看到白雾弥漫了起来,不过它们不管不顾,依旧往前面冲。 听到外面的动静,吕剑大呼一声, “来了!”向晋赶紧忍住恶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守株待兔。没多时,一头豹妖率先跨过了乾坤颠倒小灵阵,来到了樊笼走石阵。 它身子还没调整过来,脚下的乱石就开始游走起来,让它进退不得,好像走入一个迷阵一般。 而这时,吕剑和向晋再次出剑,将其头颅砍下。不过两人刚收回剑,第二个妖怪就来了,接着第三个……两人有些应对不暇,即便出剑再快,也有漏网之鱼从剑下逃了出去。 吕剑大惊, “糟糕!”他急忙转身,准备去追那个逃掉的妖怪。不过秋云早已等在那里了,她双手结印。 “丙子丑庚辛亥亥子丁壬甲子子甲丑。” “木术,草木皆兵。”先前那些被削尖的木签子纷纷向那妖怪的眼睛扎去,一下就扎爆了那妖怪的一只眼球。 那妖怪惨叫连连,身子滚了过来。秦胜寒见状,握紧剑就要刺过去。然而那妖怪却幻化出小孩形态,楚楚可怜。 秦胜寒下不去手,犹豫不决。而那妖怪剩下那只眼看准机会,立即露出了獠牙,对准秦胜寒的脖子就要咬去。 “啊!”秦胜寒吓得惊呼一声,一时竟吓愣在原地。这时,李静安忍着痛来到她的身后,握着她的手用力一推,就将那把剑朝那小孩的嘴里插了进去,鲜血飞溅。 “别心软,这些都是妖怪。”秦胜寒看着面前狰狞,眼球爆掉的妖怪面孔,心中惊恐万分,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别发愣了,又来了。”李静安喊了一声,然后握住秦胜寒的手,又朝一个妖怪砍了过去。 雷白也过来帮忙,他的伤势也没恢复,只能补刀,无法正面对敌。李静安杀了几个妖怪后,然后一下扑在了秦胜寒的背上,下巴枕在秦胜寒的肩上,有气无力说道:“调整过来没有?我快不行了。”秦胜寒吓了一跳,咬了咬牙,自己握剑,用力朝一只妖怪劈砍了过去,将其一分为二。 李静安见状,心安不少,身子一软,就倒在了一边。 “李静安!”秦胜寒惊呼,赶紧去扶他,把他扶到了一边,红着眼道:“对不起,对不起……”她知道李静安刚才为了帮她,引发内伤,现在伤势比之前更重了。 李静安望着她红彤彤的眼,心中有些想要骂娘,但面上却微笑说道:“不碍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再接再厉,快去帮雷白吧,他也受了伤,一个人坚持不了。” “嗯。”秦胜寒重重嗯了一声,在又看了李静安一眼后,才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雷白笑道:“郡主威武啊,比我杀的都多。”秦胜寒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专心应敌。 她心里还是很害怕,但为了挡下这些妖怪,她只能慢慢适应克服了。不到半小时,里面就腥气冲天,杀死杀伤的妖怪堆了一地,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毛发,让人恶心。 雷白甩了甩手说道:“他娘的,老子手都砍麻了,这些妖怪的皮真硬啊。”秦胜寒也觉得手臂发酸,但她丝毫不敢懈怠,始终望向前方。 吕剑抖了抖右臂,又看了看自己的剑,再看了看旁边的向晋,问道:“你感觉怎么样?”向晋身子还是有些发抖, “我……我有点想吐。打完了吗?”他想要休息一会儿,衣服上都是血,湿哒哒的让他十分腻歪。 吕剑说道:“暂时没听到动静了,应该是打完了。”听到这话,向晋赶紧跑到一边,又呕吐了起来。 宁可唯还在那里主持阵法,刚才一下涌进来的妖怪太多,把困雾阵给她冲坏了,其余阵也受到不同程度损坏,她需要及时修补。 另外,维持这些阵法这么久,她体内的炁也所剩无几,要是再这么被冲一轮,她就抵挡不住了。 外面。粗髯汉子看了一会儿说道:“入口处有好几个阵法,不破坏那些阵法,我们进去就是死。”有人问道:“那怎么办?难道到嘴的肉不吃?”另一人道:“得想个办法。”粗髯汉子道:“强攻不太行,那就智取。咱们去抓些俘虏来,让他们去闯阵。”有人眼睛一亮, “这是个好办法。我这就去。” “我们也去。”一伙人纷纷撤退,全都去抓人了。没多时,那些藏在各个房间里的人都被抓了出来,足足有二十多人。 粗髯汉子对这些喊道:“继续往前走,谁要是敢后退一步,我就杀谁。”这些人不敢反抗,纷纷向前走去。 宁可唯看到来人后,对里面喊了一句, “又来了。”不过看清是什么人后,又说道:“是我们大宁的人。”雷白赶紧跑到那个口子往外看,咬牙道:“这群畜生,竟然让我们大宁的人做前排,他们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吗?”宁可唯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阵法要不要解除?”雷白拿不定主意,看向其余人。 吕剑说道:“郡主要紧,谁都不准放进来。”他走到路口对外面的喊道:“你们别进来,谁进来我杀谁。”那些人听后,进退两难。 然而后面那粗髯汉子直接砍掉一个人的脑袋, “都给我往前走!”那些人不敢迟疑,又纷纷向前走去。吕剑看到人来,握紧手里的剑,也准备杀人了。 宁可唯见状,道:“你真的要杀他们?他们可是大宁人,和我们一样。”吕剑咬牙道:“郡主要紧,别的我不管。” “你……”宁可唯拿他没办法,转身来到李静安身旁,问道:“李静安,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放他们进来?”其余人也都朝李静安看来,都知道李静安的选择将会决定一切。 李静安抬眼看了看吕剑几人,又看了看那些缩在角落里的人。他也犯难起来了,若是放进来,则那些出阳国的狗贼便会跟着进来。 他现在受了伤,秦胜寒那些人又不中用,不可能靠宁可唯一个人。那些人进来后,他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必死无疑。 但要是不放进来,难道真的要杀自己的同胞?他杀外国的人了,杀妖都不会犹豫,但要是让他杀国人,还是没害过他的国人,他办不到。 只是……宁可唯催促道:“李静安,快决定啊,那些人要进来了。”吕剑已经举起了剑,随时准备杀人,向晋也站在他后面,显然要和吕剑保持一致。 宁可唯焦急,一会儿看看后面,一会儿看看前面。李静安眉头紧锁,额头满是汗水:“该怎么办?该怎么选?要不要杀?”他转头朝那些人看去,只见那里面不少人都已经泪流满面了,里面还有几个少年少女,显然都是学宫的人。 只是他们本事不济,之前没能闯出去,现在也沦为了人质。宁可唯再次催促问道:“李静安?”李静安心中一软,咬了咬牙挥手道:“放他们进来!”宁可唯又意外又惊喜,连忙回去撤掉阵法。 吕剑大惊,怒吼道:“李静安,你想把大家都害死吗?郡主可在里面。”李静安说道:“我们死得,她为什么就死不得。都给我退开,不准伤自己人。”外面那些人松了一口气,而出阳国那些人,却是满脸笑容。 吕剑怒吼道:“蠢货,明明只要死他们就好了,你现在把这些人都放了进来,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要死?你怎么想的?你想当好人你自己去当就好了,何必把我们也拖下水?”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三十一章谈判 一群人战战兢兢走了进来,吕剑手中的剑握了又握,终究没能下手。李静安捂住胸口靠墙站立,因为先前帮秦胜寒的缘故,他体内的气息紊乱到了极点,若不是他竭力压制,只怕早就晕过去了。 秦胜寒见状,连忙过来扶着他。吕剑愤懑道:“郡主,他一点都不在乎你,你干嘛还要帮他。”秦胜寒摇摇头道:“他没有不在乎我。”心中凄然道:“他只是没特别在乎我而已。”吕剑冷哼一声,指着那些人道:“那现在怎么办?一会儿那些人进来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死。”秦胜寒也不知道怎么办,转头看向李静安,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李静安手臂搭在她的肩上,稳定体内的炁后说道:“告诉那些人,我要和他们谈判。”谈判? 众人一愣,和那些人有什么好谈判的,但既然李静涵这样说了,他们也只能照办。 这时,粗髯汉子一群人走了进来,看到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人,真是又惊又喜。 一个男人说道:“这下好了,每个人至少能杀三十多人,这些头颅堆起来能形成一个小京观。”何谓京观,就是人头堆起来的景观。 一向只有两国大战时才能看到=,是彰显军功,给予敌人震慑最有效的方式。 又有男人笑道:“那边那些人我包了,他娘的,在大宁生活了这么多年,每天被这群家伙吆来喝去的,老子早就想杀他们了。你们谁都别和我抢,我要把他们肠子挑出来。”粗髯汉子笑道:“那那边那几个女人归我了,还有那个郡主也归我了。虽然年龄小了点,不过样貌倒是生得漂亮,我一会儿可以好好快活一会儿。”旁边一男人道:“一起吧,这样的尤物,我也不想错过。你看她白嫩的肌肤,好像蛋白一样,水嫩shuang弹,啧啧啧……”听着这些人的荤话,吕剑早已按捺不住,手中的剑一握,就要上前去杀人。 秦胜寒也是脸色巨变,一张脸青白变幻。其余人也如临大敌,心中恐慌。 李静安听着这些人的荤话,深呼吸一口气,而后轻声开口道:“我说,各位……”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可闻。 出阳国几人听到声音后,朝李静安望去,面露疑惑之色。李静安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继续开口道:“你们想不想活下来?”这话一出,不只是出阳国的人,就连秦胜寒等人,还有那些富商都感到意外,更觉得好笑。 那粗髯汉子率先笑出声, “活下来?你是在对我们说话?”李静安点头, “我可以让你们活下来。”那粗髯汉子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让我们活下来?你是不是没搞清局势啊?现在可是我们挟持了你们,而不是你挟持了我们,还让我们活下来,你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了。”李静安说道:“如果我活不下来,你们也照样活不下来。你们应该知道,一旦外面的阵法被撤掉,那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会死。暗影卫此刻肯定已经守在外面了,到时候你们谁都跑不掉。”粗髯汉子冷笑一声, “这事我们早就知道了,我们也没打算活下去,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得多杀几个人,好为圣太子立功。”李静安也冷笑了起来, “别说为了圣太子,你们栽赃的把戏太粗鄙了,骂不过暗影卫的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变故来得太突然,你们没做好周全准备,只能这样随便恶心一下人,一开始就没想起什么作用。”粗髯汉子一愣, “你……你怎么知道?”李静安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不想活下来。”粗髯汉子冷哼道:“为了帝国,死又何妨?”李静安摇头, “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知道你们必死无疑了,想在死前给自己一个交代,让自己看起来好像死得其所一些。但……若是你们能活呢,你还会那么想死吗?”粗髯汉子脸色变幻,对于生的希望,没人会拒绝。 于是他皱眉问道:“你能让我们活?别开玩笑了,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李静安点头, “的确,此刻我们的命就捏在你们的手里,但你们的命同样也捏在了我们手里。”粗髯汉子好笑, “我们的命捏在你们的手里?呵,你还真是敢说。”李静安平静道:“你不相信是正常的。不过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身份。”粗髯汉子眯眼, “你的身份?”李静安微微挺直腰板, “我叫李静安,是波津海人的目标。”粗髯汉子一惊,指着李静安道:“你……你知道波津海人?”李静安点头, “这场变故就是因他而起,那人已经丧失心智了,是他展开的阵法,也是他害死了你们。”粗髯汉子又惊又怒,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李静安捂着胸口,极力压下体内躁动的炁,轻声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做?是杀了我,好让波津海人完成任务,然后撤去阵法,回去与那位千代小姐双宿双飞,而你们则客死他乡。还是另有选择呢?”粗髯汉子心道:“他只知道波津海人为了千代小姐,却不知千代小姐并不喜欢波津海人了。看来他知道的不多,应该是此前逼问过别人。”他看了一眼四周,最后看到了五阿弥康平的尸体,眼角挑了挑,难怪这人知道这些事,原来是五阿弥康平这个叛徒泄的密。 他冷哼一声, “你少说那些没用的,你骗不了我。今晚,你必死无疑。”李静安说道:“如果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粗髯汉子笑道:“为了帝国,活不了就活不了,你以为我会怕死?”李静安冷笑起来, “呵,真是好笑。为了帝国?你以为你的帝国会感激你?你以为你这样做,真的是为了帝国好?”粗髯汉子挑眉, “什么意思?”李静安说道:“你们是来大宁收集情报的吧,这才是你们的任务。”粗髯汉子知道五阿弥康平已经暴露,李静安知道这些并不奇怪,所以不以为意。 李静安继续说道:“但现在,因为波津海人,你们的任务被迫中断,整个据点被连根拔起,这次你们的损失比我们大。你觉得你们的帝国会感谢你们?”粗髯汉子道:“我们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无所谓帝国会不会感谢我们。我们是藏在暗影下的使者,是帝国的奠基人。”李静安轻笑一声,觉得莫名好笑。 “你还是会安慰自己。但你搞错了一件事,我说过,你们这样做对帝国没有半分益处,全是害处,你们就是帝国的祸乱者,阻碍者。”粗髯汉子勃然大怒, “你胡说。”李静安道:“我胡说?呵,我问你。一旦你们把我们杀了,你们帝国会作何反应,我们大宁会作何反应?”粗髯汉子道:“杀了就杀了,能有什么反应?”李静安笑着摇头, “看来你真是愚不可及。我告诉你吧,一旦我们被杀,这里的事情就会暴露。大宁必然震怒无比,然后便会找你们的天皇要个说法。你们天皇为了平息我们皇帝的怒火,一定会狡辩,说你们不会出阳国的人,并消除你们所有的档案,对你们的家人也进行封口处理。那时,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都成了孤魂野鬼,阴廷不会接受你们,你们下不了地狱,也去不了仙庭。最终只能留在这异国他乡飘浮不定,最终被灭鬼人斩杀。”粗髯汉子冷哼道:“吓唬我?我说了,为了帝国,我不怕死,做鬼也不怕。”李静安道:“是不是吓唬你,你会知道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此次事件后,出阳国与大宁的关系会急剧恶化,多年建立的友好桥梁,也会出现破裂。你们出阳国送到长名学宫学习的学生,还有与大宁建立的贸易往来的商号,通通会被针对。到时候,你们的物产滞销,人才滞留,社稷一定会发生动荡。而大宁百姓在知道这些事后,会出现空前的抗出阳国情绪,到时候你们在大宁布置的所有计划,都会灰飞烟灭。春日茶祭,樱花会,盂兰节……所有的所有,都会被抵制。你们天皇苦心多年打开的通道,将会统统关闭起来……”说到这里,他看向那个粗髯汉子, “现在,你还觉得你们是为了帝国?”粗髯汉子额头满是汗水,因为这些真的会发生,只不过没有李静安说的那么严重而已,但毫无疑问,肯定会阻碍天皇原本计划的大方针。 如果是这样,他们就成了帝国的罪人了。一旁一个女子说道:“你这是危言耸听,大宁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件事而和出阳国闹翻?”李静安摇头道:“我没说闹翻,只不过暗地里多多少少会使些绊子,交流的通畅性不再像以前那么好罢了。”那女子道:“就算你说的没错,但事情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改变不成?”李静安道:“当然了。这件事说到底我们大家都是受害者,最终获益的人只有波津海人一个。是他为了一己之私把我们拉下了水,只要搞定他,其它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粗髯汉子问道:“怎么迎刃而解?别忘了,我们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这些可都是事实,难道能更改不成?”李静安道:“更改是不能更改的,不过可以换一个说法。”粗髯汉子侧目, “换什么说法?”李静安平静道:“受制于人。听说波津海人有一种丹药,可以摄人心魄,控制人行动。所有人都是在波津海人的控制下杀人的,你们也是。”粗髯汉子冷笑, “你把大家都当成了傻子吗?”李静安道:“有时候大家都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都愿意当这个傻子。只要结果对大家都好,事情的真相不是那样又如何?”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三十二章蛊毒 粗髯汉子冷笑连连, “难不成你还能把黑说成白的?”听到粗髯汉子这么问,李静安知道这事有戏了,不急不缓地说道:“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想要黑白颠倒又谈何容易?”粗髯汉子道:“那你什么意思?”李静安看到他着急了,才笑着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黑的更黑,白的更白。既然事情是因波津海人而起,那干脆把所有事都推到他的身上。”粗髯汉子摇头道:“我说了,你这是把别人当傻子,别人不会信的。”李静安道:“那些人为什么不信,我说波津海人有控制人的丹药,难道还有人能反驳不成?只要到时候死无对证,我们想怎么说都行。”粗髯汉子冷笑道:“别人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李静安摇头道:“不是相信我的话,而是相信郡主的话。”说着指了指秦胜寒, “这位是郡主,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还有这位……”又指向吕剑, “这位是运河使的儿子。”又指向向晋, “这位是向大人的儿子。”又指向秋云, “这位是楚城富商的千金。”又指向后面那些富商, “这些都是楚城赫赫有名的人物,只要他们说是,那就是了。”粗髯汉子好笑道:“就算你这样说,你以为我会信?”李静安道:“你可以不信,可以继续把我们杀了。但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你们出阳国也会因为你们阻滞不前,说不定多年来的夙愿,会因为你们几个而化作一场空。”粗髯汉子眼神变幻,提到阻碍帝国,他还是无法做到镇定。 旁边那女子问道:“可就算按照你说的做了,大宁难道就会不记恨我们了吗?”李静安道:“当然,大宁和出阳国建交是互惠互利的事,如果没有出太大的意外,大家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利益才是永恒的。”那女子摇头道:“可波津海人毕竟是我们出阳国的人,就算我们把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难道你们大宁人就能平息怒火了?”李静安点头, “当然了。波津海人是个疯子,他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给世人一个交代,如果由你们把他斩杀,那……解释起来就要方便很多了。甚至最后郡主也可以由你们保护着送出去,这么多人质都由你们解救。那时,谁还会相信你们是暴luan者?他们只会认为一切的祸害都是因为波津海人一个人,而不会牵扯到你们出阳国。”女子与粗髯汉子面面相觑,觉得说的有几分道理。 而秦胜寒则是听得心惊肉跳,这是颠倒黑白吗?还要自己到时候为这些人说话,这样真的好吗? 粗髯汉子想了想说道:“这事没你说的那么容易吧,你们事后逃出去了,难道不会说出真相?”李静安点头道:“不会。因为一旦前面那些事做完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出了真相,我们也难在大宁生存了。”粗髯汉子摇头, “你太会说了,只要给你解释,我相信你一定能再次颠倒黑白。”李静安挑了挑眉,不过还是说道:“你太高估我了。”粗髯汉子道:“这不是高估,而是事实。你能把所有罪行都推到波津海人的身上,事后自然也能将所有的事推到我们的身上。你赌得起,我们可赌不起。身败名裂我们不怕,死也不惧,但不能因为我们阻碍了帝国的计划。”李静安眯眼, “所以你想怎样?”那粗髯汉子说道:“既然你说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你总得给我们一点把柄,好让我们安心吧。”李静安问道:“你要什么把柄?难道我们此刻的对话,不是把柄?”那粗髯汉子摇头, “这些话事后都可以用‘不得已而为之’来解释,这个把柄可不牢靠。”李静安面色平静地问道:“所以呢。”那粗髯汉子从怀里摸出一个泥丸来, “这是你们大宁西南的一种秘蛊,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抢到一只,还因此折损了不少同伴。现在看来,那些折损是值得的。”李静安虽然不太清楚这是什么玩意儿,但也知道这东西不简单,便问道:“这是什么?”那粗髯汉子介绍道:“这个叫双生阴阳蛊,一共两只,一雌一雄,一阴一阳。同生共死,绝不独活。这个蛊已经被吃下一颗了,现在该你们吃了。”李静安看着那个泥丸,说道:“也就是说,如果你们手里的那只蛊虫死了,那吃下这颗蛊虫的人也会死?”粗髯汉子道:“不只是这么简单,如果我们给一只蛊虫施加痛苦,比如说卸掉它宿主的腿,那么另一个宿主也会感受到同样的痛苦。这本是我们用来要挟你们高官的玩意儿,现在看来要用在你们身上了。如何?要不要吃,只要你们吃下了,我就按你说的做。不然,我是不会相信你们的。”李静安犯难,这要是吃下,岂不是把自己小命交到了别人手上吗? 以后也岂不是一直要受人威胁?向晋看了一眼那颗泥丸,这感觉让他无比熟悉,他低声道:“李静安,吃下吧。只有你吃了他,我们才能获救。人是你放进来的,你不能不负责任啊。”吕剑也立刻说道:“就是。事情因你而起,就得由你来结束。快吃了它。”那些被放进来的人也望着这边,都期盼李静安能快点吃下这颗蛊毒,因为只有李静安吃了这颗蛊毒,他们才有获救的机会。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地看着他,心里默念, “吃啊,吃啊……”宁可唯着急道:“不能吃,你要是吃了,他们就能随意拿捏你了。咱们和他们拼了,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雷白也说道:“虽然拿一个人的命换一百人的命是赚的,但宁姑娘之前说的好,任何人的生命都不该放在秤上称量,所以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说你什么。”秦胜寒低声道:“我这里有一张保命符,应该可以护着我们冲出去,你不用担心。”李静安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冲出去没用,这些人还是会死。而且出去了,也未必能活。”李静安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行!拿来给我吃吧。”说完,就伸手就拿了。 众人看到他伸出手,都松了一口气,吕剑更是有些幸灾乐祸,眼睛都瞪圆了。 然后就在那粗髯汉子要把蛊毒递过来时,却突然收回了手。李静安皱眉, “怎么了?”那粗髯汉子笑道:“看来你的份量不太够,有些人可能还希望你死。”说完还看了吕剑一眼。 吕剑恼怒道:“你们看我干什么?我可没那个意思。”那粗髯汉子说道:“你有没有那个意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命你并不在乎,所以我得换一个人。”说罢,他的眼睛就朝秦胜寒看了过去, “郡主,好像这里只有你的份量最多,不知你敢不敢吃?”秦胜寒一愣,其余人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人会打郡主的主意。 吕剑大惊失色,连忙说道:“不能给郡主吃。我是运河使的儿子,我身份尊贵,拿来给我吃,快给我。”他要替郡主承担蛊毒。 秦胜寒心里感动, “吕剑。”吕剑微微一笑,又看向那粗髯汉子, “拿来给我,我吃就行了。”那粗髯汉子却是摇了摇头, “你不行,必须给郡主吃。”李静安说道:“给郡主吃和给我吃不一样吗?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里这些人都听我的话,我才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一个人,你要要挟,就应该要挟我。”那粗髯汉子摇头笑道:“你们越是这般紧张,我就越是知道自己赌对了。废话少说,要想继续谈,就让郡主把这颗蛊毒吃了,否则免谈。”李静安冷哼一声, “免谈就免谈,大不了大家玉石俱焚。我们这里还有几个战力,真要是拼起来,死的人绝不是我们。那些富商死不死,你以为我真的在乎?”粗髯汉子道:“既然不在乎,那就全杀了。”李静安恼怒道:“你真要阻碍你们天皇的计划?破坏出阳国如今安定繁荣的局面?”粗髯汉子眼神变幻,不过还是硬气道:“我说了,你们若是真想活下去,就该拿出诚意来。若是最终结果还是那般,那么在死前拉你们几个做垫背的,又有何妨?”李静安气道:“我说了,我可以做你们的人质,难道你们以为我在撒谎吗?我……”他话还没说完,突然秦胜寒一把将那粗髯汉子手里的蛊毒抢了过去,然后一口吞下了。 李静安大惊,连忙伸手去她嘴里抠,想要把药丸抠出来。吕剑也是大惊失色, “郡主!”秦胜寒用力把蛊毒咽了下去,看向李静安,微笑着说道:“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前面顶着,现在也该轮到我了。”李静安咬着牙道:“只要给我时间,我能说服他们的。”秦胜寒摇头, “没有我做把柄,所以谈判都不可能进行下去。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她微微一笑, “现在你可以和他们谈了。”李静安心里感动,紧绷着腮帮子久久不言。 吕剑如坠冰窟,一把抓起李静安的衣襟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害了郡主,是你……”李静安不置可否,这事的确怪他,若不是他心软放了那些人进来,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以为他有本事能掌控一切,实际并不能。秦胜寒说道:“吕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关李静安的事。”吕剑泵悲愤道:“郡主,到现在了你还在为他说话。他就那么值得你这样做吗?”秦胜寒摇头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大家。如果能用我一个人的命换在场所有人的命,那就是值得的。你们死得,我怎么就死不得了。更何况,还不一定会死。”说完,她笑了笑,一如昨天兰轩寺里的桃花,鲜艳灿烂。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三十三章他已死 那粗髯汉子拍了拍手笑道:“郡主高义,如此一来,我们倒是可以继续谈了。”李静安望着秦胜寒故作坚强的笑脸,心中愧疚。 不过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抬头对那粗髯汉子说道:“既然约定达成,你们就让你们的人都住手吧,还有那些妖怪,让它们也不要吃人了。”粗髯汉子摆手道:“这事不急,你先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们要怎么逃脱嫌疑,怎么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波津海人的身上。”李静安知道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于是说道:“我们先找到波津海人,先把他杀了,其余的事随便我们怎么说都行。”粗髯汉子提醒道:“波津海人控制着法宝小国大空,只要他不改口,就算我们把他杀了,外面的阵法也不会消除。这一点你考虑到没。”李静安说道:“这个简单,只要让他知道我死了,或者说让他把我杀了,你们再循循善诱,应该就能让他撤去阵法了。只要他把阵法一撤,你们立刻将其斩杀,然后伪装成护送郡主还有这些人出去的功臣,这样你们也能脱身了。到时候谁敢把这个事抖出来,谁都别想活着。”说完,还看了看身后那些人,也是在警告他们。 那些人注意到李静安的目光,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说。粗髯汉子笑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大家的命就都保住了。”秦胜寒着急道:“你真的要波津海人把你杀了?”李静安摇头, “未必是真的。我们可以假死蒙骗过关,但这事需要你们配合。”秦胜寒问道:“怎么配合?”……外面依旧大乱。 三当家带领妖怪大肆杀戮,发泄着对人族的怨恨。早年,也就是一百多年前,那时还属于仙人时代。 天下由仙人和妖族共分,每一个大妖都有自己的山头领地,可吸纳天地之气,潜心修炼。 而自从龙战开启灭仙大战以后,妖族彻底沦为人族的附庸,也得谨遵皇令,不敢违抗。 至于从前的山头领地,自然也归了皇家,任何妖族想要修炼,都得在朝廷的安排下选择洞府。 这样一来,妖族就不得不看人脸色,摇尾乞怜了。妖族生性高傲,哪受得了这窝囊气。 所以不少妖族,尤其是仙人时代的妖族,都想揭竿而起,重铸妖族的荣光。 只是如今的大宁人族太强,又有暗影卫巡狩四方,哪有妖族敢反抗,所以那口气就一直憋着,直到现在。 所有妖族一听可以大肆杀戮后,通通露出了獠牙,展露本性。蛤蟆山庄里一时哀嚎遍野,惨叫连连。 但这时,古芝却拦下了汪尧。两人都是坐山境大妖,虽然汪尧的年份更长,但古芝却天赋异禀,隐隐有后来者居上的势头。 汪尧眯了眯眼, “古芝,你竟然站在人族那边,你还是妖吗?”古芝手中多出一把长剑, “一百多年前我还是一只小妖,是那人救了我,我答应过他,不能加害人族。”汪尧知道她说的是谁,恼怒道:“又是他,你可知道若不是他,我们妖族就不会没落。他答应过我们,妖族会有自己的地盘,而如今呢?天下全是他们人族的,我们妖族要想修炼,就不得不去求他们人族。这就是他的承诺?”古芝黯然道:“这不是他的错,如果是他当皇帝,绝不会如此。”汪尧挥手道:“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如今的人族已经将我们踩到了地上,若是我们再不反抗,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压得再也抬不起头来。你也不想被人族压在身下吧?”古芝脸色变了变。 汪尧继续说道:“古芝,听我的,和我一起杀出去。只要咱们到了出阳国,出阳国会给我们山头修炼的。如今的出阳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出阳国了,他们很强大,在大宁各个角落都布置了人手。总有一天,他们会攻陷大宁的。只要我们能为出阳国效力,到时候我们就能得到自己的山头。你我都已经是坐山境了,若是没有山头合道,是很难进入下一境界的。你也不想到时候破不了境,而衰老死去吧。”古芝气愤道:“你果然与出阳国有联系,你难道忘了,当年出阳国侵入大宁,杀了我们多少妖族同胞?你的好几个结拜兄弟,都死在了出阳国人手中,你竟然还帮他们,你难道忘了他们的仇了吗?”汪尧挥手道:“我没忘记。我就是因为记得他们的仇,所以我才要投靠他们,只有投靠了他们,我才能境界攀升,才会有本事报仇。等我带领妖族走向了巅峰,到时候我会把这些人族全杀了,那时候什么仇都将报了。”他看向古芝, “古芝,和我一起干吧。以你的天资,我奉你为女妖皇也不无不可,只要能带领咱们妖族重回巅峰,什么都可以。”古芝摇头, “你已经病入膏肓了,这些话你能骗别人,却骗不了我。我劝你现在就束手就擒,说不定到时候我还能为你求情,让他们饶你一命。不然……”汪尧冷哼道:“要我束手就擒?痴人说梦,我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不会回头。要我向人族屈服,绝不可能。”古芝手中的剑一抖, “既然如此,那多说无益,动手吧。” “正有此意。”汪尧手掌一翻,便是一掌拍了过去。周围房屋因为他的掌力,全都被连根拔起,不堪一击。 古芝丝毫不惧,同样一剑挥去,天光立即一分为二,惊呆众妖。很快,两人打在一起,周围地貌因两人的打斗,而逐渐变形。 一众小妖在一旁看着,根本不敢插手,现在谁上去帮忙,谁就先死。……十返光希领着一帮人屠杀大宁人,杀得正欢时,遭遇到了一个和尚的抵抗。 那和尚正是此前买走释空袈裟的那人,只是当时没人看清他的面容。十返光希对这位高僧的出现大感意外,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我?”那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明心,见过施主。”十返光希没听过这号人物,又看对方年轻,问道:“你做和尚的,不好好在寺庙里念经,跑来这里做什么?”明心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僧见施主杀戮无道,特地来劝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十返光希好笑, “想让我放下屠刀,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说罢,一刀挥去。杀神绝息斩! 一道猛烈的白色刀罡朝明心和尚扑去。明心双手合十道:“既然施主执迷不悟,那就由小僧来点醒施主吧。”言毕,右手成掌,猛地一掌拍去。 大日如来灭世掌!一个巨大的金色掌印朝前飞去,正好与那一道刀罡撞在一起。 两股力量相碰,顿时震起漫天烟尘,周围的店铺被一冲而散,全都噼里啪啦散开了。 那些跟随在十返光希身边的出阳人,皆大惊失色,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位高手。 他们翘首注视着,都不敢上前插手,生怕殃及鱼池。不多时,刀罡与掌印乱飞,轰隆声不断。 ……拍卖会里。李静安和那些人商量完计划后,便带着所有人一起往外走。 那粗髯汉子已经通知了外面的人,让所有人都配合行动。其余人听说还能活,又能为帝国保留据点,自然无不听从。 至于怀疑者,粗髯汉子也耐心解释,将李静安那一套说辞安上。末了又说郡主已经吃了蛊毒,成了傀儡。 以后办事,便可直接让郡主办理,说不得连郡王都能拉下水。一行人一听如此,皆是点头称是,纷纷响应。 而那些妖怪有听从的,有不听从的。为了后续计划的顺利进行,粗髯汉子也照杀不误,甚至还当着外面不少人的面杀,为后面的辩解做准备。 这时,李静安跟上来询问道:“找到波津海人的位置没?”粗髯汉子说道:“他就在拍卖会的顶楼,那里可以观察到四周,一旦你从拍卖场出去,他立刻就能发现你。”李静安问道:“他认识我?”粗髯汉子说道:“我们有你的油画,十返光希副队长将你的油画递给他看过。”李静安嗯了一声,抬头朝拍卖场的顶端看去, “既然如此,那就按计划行动吧。”秦胜寒连忙走来,拉着他的手道:“要不换一个计划,我感觉这样太危险了。”李静安摇头道:“就这样,这是最直接的方式。”秦胜寒见李静安这么说,也只能作罢。 其余人各自站位,片刻后,宁可唯带着众人外走,而粗髯汉子则带着那群出阳人从另一边恰好遇到这些人,双方一见面,立刻发生打战。 不过为了骗过波津海人,所以有些打是真打。但因为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因此吕剑等人的打斗都是借助一些遮挡物在进行,时不时露出一点,让对方真刀真枪砍一刀。 而宁可唯则是全力出击,与那粗髯汉子打得有来有回,是货真价实的打斗。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波津海人看不出破绽。双方打了一会儿,这时李静安冲了出去,叫喊道:“我来帮你们。”他人出来,立刻就吸引到了楼上波津海人的目光。 “就是你。”波津海人的目光像鹰眼一样锁定李静安,然后急速跳下,抽出手里的太刀,就要了结李静安的性命。 而这时,粗髯汉子看准机会,先一步来到李静安的身前,然后一刀刺入李静安的体内。 鲜血飞溅,染红一片。等到波津海人降落下来时,李静安已经倒在地上,面孔朝上。 而宁可唯等人见状,都故作大败,立即撤退,一边退还一边叫喊道:“快跑,他们有帮手。”一行人乌泱泱地朝一个方向跑去,不过跑了没多远,宁可唯又折返回来,躲在一堵墙后观看。 粗髯汉子看到波津海人下来,立刻说道:“这就是李静安,李静安已死,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快撤去阵法吧。”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三十四章又疯了 “除非你能立个功,只要你立了功,我们就能为你求情了。” “只要你把他杀了,我们就送你回国与千代小姐见面。”神皓说的话还历历在目,波津海人清楚地记得,神皓说只有他把李静安杀了,御庭番的人才能为他求情,他才能见到八山千代。 而现在,李静安却被别人所杀。也就是说,功劳是别人的,而不是他的。 他还是见不到千代小姐。他大脑嗡嗡作响,一些影像在他脑海里闪烁不定。 他胡言乱语道:“他们说我要杀了这个人才能见到千代,只有我立了功,他们才能为我求情。但这人被你们杀了,他被你们杀了。他不是被我杀的,我没有功,我什么都没做。他们无法为我求情,我也无法回去见千代了。千代还等着我,她想见我,她想见我……”他不断重复这一句话,好像入魔了一般。 粗髯汉子顾不得这些,只对他说道:“李静安已经被我杀了,任务已经完成了,快撤掉阵法。”波津海人摇头道:“她想见我,她想见我,可是她见不到我了,李静安被别人杀了,我立不了功,没人为我求情,我见不到千代了,我见不到千代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悲从心来,大喊道:“我见不到千代了!”粗髯汉子还是说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快撤去阵法,快……”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波津海人手中的太刀突然一闪,接着便看见一个脑袋掉了下来。 其余人大惊,宁可唯等人也是大惊。波津海人望着身边这些人,用刀指着他们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得我见不到千代,都是你们……”他发疯了,拿着刀就朝周围人杀去。 其余人大惊,纷纷拿刀抵抗。然而波津海人作为出阳国的剑道天才,剑道早已出神入化,虽然他因受伤而修为大减,但依然不是这些人能够比的。 他的刀像在黑夜里跳动的风,转瞬吹过任何一个角落。脖子、手腕、胸膛、后颈……皆是一闪而过。 旁边人只能看到几道光影,接着便是一大批人人头落地了。波津海人把出阳国那些人竟然一个不留地全杀了,他的刀法太快,竟然无一人能抵抗。 宁可唯看得瞠目结舌,同时又大感恼火,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发展,这个男人果然是个疯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存在,波津海人拿着刀又朝这边杀来了。宁可唯自知不是对手,连忙逃窜,同时对其余人大喊道:“快跑,那人疯了!”众人皆是大惊,然后全都开始逃命了。 秦胜寒问道:“李静安怎么办?”宁可唯说道:“你别管,你先跑,我回去救他。”秦胜寒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宁可唯说道:“不用,多个人还麻烦些,我一个人就行了。”又对吕剑说道:“快带郡主走。”又对雷白喊道:“于泽杨就交给你了。”雷白拍胸脯道:“定不辱命。”宁可唯安排好后,立即绕道往回赶。 而这时波津海人已经杀了过来,他一边见人就砍,一边口中呢喃, “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宁可唯不知波津海人与那位千代小姐的故事,只觉得这人有病。 而波津海人脑海里不断回忆着他与千代小姐的过往,一遍又一遍。……波津海人原是一个娼女的儿子,他自幼胆小自卑,受人欺凌。 直到有一日,他又被一个浪人欺负时,八山千代正好路过,出手赶走了那人。 波津海人那是第一次见她,不过因为自卑,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但就因为那一眼,让他感到无比惊艳,好似全出阳国的樱花都不如她好看。 而八山千代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没有因此而愤怒,反而大步朝波津海人走去,然后从腰间拔出一把太刀问道:“你想学剑吗?”波津海人问道:“为什么?”八山千代偏着小脑袋,头上的樱花铃铛跟着摇晃了两下,声音清脆悦耳。 她说道:“你学剑了就可以保护自己了啊。”波津海人说道:“我没有师父。”八山千代笑道:“那我就是你师父了,你跟着我学好了。”于是,他就跟着八山千代学习剑道。 他们在樱花下舞剑,在悬崖上舞剑,在大海之畔舞剑……他们朝夕相处,一同品尝美食,一同淬炼剑道,一同观赏樱花……他们互生情愫,立下约定。 后来,八山战国见他剑道精妙,便将女儿许配给了他。于是,八山千代,这个貌惊东安的绝世美女,就成了他的未婚妻。 直到……波津海人摇晃着脑袋,不愿想后面的事,只是在口中呢喃道:“我再也见不到千代了,我再也见不到千代了……”他的刀挥舞地越来越快,八山千代教给他的幻光绝刀斩,在他手中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能力。 没有人能阻挡他,那些富商的法宝、符箓在他的劈砍下,一碰即碎,根本抵抗不了。 看到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宁可唯又急又怒。但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所以也不敢过去阻止。 她绕道一边,等波津海人远去后,才把李静安拖到一边。她用手用力地捶打李静安的胸口, “李静安,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呃~”李静安发出一声低吼,人一下就活了过来。之前那粗髯汉子刺了他一刀,和他之前一样,也是利用的生死劫,想着这样应该就能瞒过波津海人。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波津海人在看到他死后,直接就疯了。宁可唯看到李静安醒了过来,欣喜道:“李静安,你终于醒过来了,你没事吧?”李静安捂着胸口道:“没事,阵法解开了吗?”宁可唯眉头皱起, “没有,出意外了。”她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现在那家伙已经疯了,正在四处杀人呢。现在该怎么办,以他的速度,我们救下的那些人非被他杀光不可。”李静安眉头紧锁,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但现在他也没什么办法,他如今身受重伤,对方又是个疯子,他根本阻止不了。 正迷茫时,突然一群人跳了下来。宁可唯吓了一跳,连忙护在李静安的身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那些人穿着如常人一般,不过皆腰佩利刃。 为首一名男子走出来,指着李静安身边的匕首问道:“小兄弟,这匕首你是从哪里来的?”李静安看了一眼墨蛟,说道:“这是田门主送给我的。”那男子与旁人对视了一眼,问道:“你认识我们门主?”李静安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半边门的,便说道:“我和他下过一次棋,他觉得我下得不错,便把这匕首送给我了。”那男子默了默,然后上前走来。 宁可唯警惕, “你们想干嘛?”那男子道:“小姑娘莫怕,我们伤害他。”李静安也推了推宁可唯的肩膀, “放心,他们没有恶意。而且以他们身手,真要是想出手,你也抵挡不住。”那男子笑道:“还是这位小兄弟有见识。我叫尚英纵,是半边门的一个小组长。”李静安拱了拱手,也介绍道:“李静安。”尚英纵笑道:“我知道你,我是接了任务来杀你的。”宁可唯又警惕起来。 尚英纵笑道:“不过那是原来。”他走到李静安身前,蹲下身拉过李静安的一只手开始把脉, “你受了很重的伤,有点麻烦啊。”宁可唯问道:“你说你是接了任务来杀他的,是谁要杀他?”尚英纵道:“汪尧,也就是蛤蟆山庄的三当家。我收了他一百万贝,本来是要在那疯子杀你时,出来混淆视听的,让人不知道你到底死在谁的手里。但……现在出现了一些变故。那些人似乎是出阳国的人。”宁可唯笑道:“所以你就不打算帮他们了?”尚英纵笑道:“没办法,我也是大宁人,虽说是做着黑道生意,但有些底线还是有的。而且,这小兄弟还与我们门主有渊源,我就更不能杀了。”他从怀里摸出一枚丹药来, “这是乾坤回力丹,能暂时压住你的伤势,让你力量短暂恢复。来吃下吧,不然拖着重伤的身子,可是很难存活的。”宁可唯看了一眼那个丹药,有些担心。 但李静安直接拿过来就吃下了。丹药入腹,很快一股药力开始在他体内流窜起来,然后把那些暴动炁全都压了下去。 他的力量迅速恢复,身体也不再疼痛,好像从没受过伤一般。尚英纵又说道:“先别高兴,这个药力只能维持几个时辰,一旦过了时间,那些伤势会在一瞬间回来,到时候有你痛的。”李静安道:“不管那么多了,先撑过这几小时再说。”尚英纵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那疯子已经杀红了眼,似乎没人能阻止他。”李静安问道:“你们也不能?”尚英纵摇头, “我是刺客,只擅长暗杀,这种明目张胆的对决,我不太行。我看了他刀法,不是我能抵抗的。”李静安问道:“那你能突袭他吗?”尚英纵摇头, “这家伙现在已经疯了,见人就砍,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李静安皱了皱眉,看着波津海人不断杀人的背影,他无法坐视不理。 宁可唯见他朝波津海人那边走去,问道:“你要干什么?”李静安说道:“我要去阻止他。”宁可唯着急道:“你怎么阻止?波津海人的实力超出我们太多,就算我们一拥而上,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看还是等其他人来吧。”李静安摇头道:“等不了了,他快追上那些人了,秦胜寒他们有危险,我不能不管。” “可是……”宁可唯还想再劝,但李静安已经朝那边跑去了。宁可唯想了想,立马转身对尚英纵说道:“尚大哥,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三十五章这里有我 尚英纵笑问道:“姑娘请说。”宁可唯道:“请你帮我请一个人过来,他叫寒楼……”宁可唯觉得现在能阻止波津海人的,就只有寒楼了。 她虽然没见寒楼真正出手过,但她觉得寒楼应该不比波津海人差多少,哪怕不敌,也不会因此而受伤。 交代完毕,宁可唯立刻朝李静安那边追了过去。李静安跟上波津海人后,看到波津海人正朝秦胜寒他们那边追去。 他虽然不喜欢秦胜寒,但秦胜寒却因为他而吃下了蛊毒,他不能坐视不理。 吕剑看到波津海人追上来后,大叫道:“郡主,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秋云没有任何犹豫立即逃开了。 向晋也在犹豫片刻后,喊了一声郡主,也走了。秦胜寒本也想逃窜,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吃了蛊毒,而那个粗髯汉子也死了,自己多半也活不了。 又想到这一路走来,吕剑一直维护着自己,而自己不曾为他做过什么。 想到这些,她一把抓住吕剑的胳膊说道:“我挡住他,你走。” “郡主~”吕剑大感意外,又满脸着急。秦胜寒露出一个笑容道:“一直以来谢谢你了,现在让我为你挡一次吧。”吕剑心中感动,心道:“郡主还是记得我的。”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可能撤退,挥手道:“郡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能为你效力,是我的荣幸。你快走吧,我能挡他一会儿。”秦胜寒摇了摇头,然后一把将吕剑推了出去,又拿出一张符箓来,将吕剑隔绝在外。 吕剑大惊,拍打着结界,大声喊着, “郡主~”秦胜寒背对着他说道:“我吃下了蛊毒,已经活不了了,临死之前若是能做点事情,也不枉此生。你快逃吧,我支撑不了多久。”吕剑哪肯离开,还在结界外叫喊。 这时,波津海人已经来到了这边。在看到秦胜寒后,没有一丝犹豫,一刀对着秦胜寒的脑袋劈砍了下去。 吕剑大惊, “郡主小心!”眼看那一刀就要砍中秦胜寒了,突然一抹剑气飞来,直逼波津海人的脑门。 波津海人将剑绕在脑后,刚好挡下那一击,但因为剑气的力量实在过于强大。 他虽然用太刀挡住了,但人还是被弹飞了出去。此外,他手中的刀名为春雨,是一把无上大快刀,品秩极好。 因此,那一缕剑仙剑气虽然强横,却也没能穿透那把刀。波津海人捡了一条命。 李静安暗道可惜,他收起七杀剑气塔,快步朝这边跑来,没多时就来到了秦胜寒的身前。 秦胜寒看到李静安出现,又惊又喜, “李静安~”李静安点点头, “这里有我,你快走。”秦胜寒担心道:“你的伤?”李静安道:“已经没事了。别废话了,快走。”他一把抓住秦胜寒的肩头,然后一下将她抛飞了出去, “吕剑接住。”吕剑连忙伸手接住。秦胜寒那个符箓是一种结界阵法,从外向内无法打破,但却可以从内向外打破。 李静安也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试了试,没想到成功了。吕剑接住了秦胜寒,对李静安问道:“那你怎么办?”他虽然不喜李静安,但也知道李静安此刻帮了郡主,所以还是问了一句。 李静安说道:“别管我,你们走就是了。” “那你小心。”吕剑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带着秦胜寒走了。李静安深呼吸一口气,眼睛盯着前方。 波津海人缓缓站了起来,他看了看手中的刀,又看了看李静安,突然眸子一亮, “你没死?!”他原以为李静安已死,他再也立不了功,见不到千代了,没想到此刻李静安竟然又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李静安身子半蹲,活动周身的关节, “是啊,我没死,只要你把我杀了,你依旧能够见到那位千代小姐。”波津海人眸子放光, “是了,只要杀了你,我就能立功,他们就能为我求情,让我见到千代小姐了。”他握了握手中的太刀,身上渐渐浮现出青黑色的光晕来。 突然,长刀一挥,一道刀罡朝李静安飞闪了过去。 “好快!”李静安大惊,连忙躲避。他的伤势已经被压下了,如今的他也能像之前那般战斗了,速度堪比七品武夫。 但依然还是被波津海人砍来的刀罡速度惊到了。他急忙躲闪,但还是慢了一步,被刀罡砍到了胳膊,顿时鲜血直流。 他向外跳开,双手撑地弯曲后,立刻绷直,然后将身子倒转过来。只是他才刚站定,波津海人就拖刀杀了过来。 他双手握刀,对着李静安劈砍而下,李静安侧身躲避,他又立即横砍一刀,李静安矮身躲过。 他就一手抓住李静安的衣襟,另一手拿刀砍向李静安的脖子。李静安赶紧双手抵在刀铗上。 可波津海人的力气极大,单手握刀,还能将刀压下来。刀刃砍中李静安的肩膀,还在极力下压,他要把整个臂膀都砍下来。 李静安大惊,发觉手上抵抗不了,便立即出脚朝波津海人踢去。波津海人也不是庸手,立即踢腿回应,但手上却丝毫没有懈怠。 李静安肩膀上的伤口越来越大了,都砍中骨头了。李静安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这条胳膊非废了不可,但没办法,脚下的袭击通通被波津海人顶了回来,根本打不过。 他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实力和先前那些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感受到对方手上的力还在加大,李静安连忙撤去一只手,而后左手伸手入袋,抓出一把石灰朝波津海人的面门撒去。 波津海人反应很快,立马向后撤去。他以为是什么法宝、符箓,因此退得又快又远。 在反应过来只是石灰后,才大感意外和恼怒。因为如果只是石灰,他其实根本不必撤退,靠自身的防御便能让石灰挡在身外,说到底,还是急了。 而李静安得了空闲,连忙后退,心中惊骇道:“这人太厉害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论是剑法,还是速度,他都在我之上,我赢不了他。”他想要逃跑,但转身一看,却发觉秦胜寒那些人又跑回来了,在他们身后还跟着那些富商。 他不由得惊怒交加,大喊道:“你们回来干嘛?”吕剑站在秦胜寒身旁说道:“那边是死路,走不通。”李静安转头望去,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蛤蟆山庄的一个角落,那边正是阵法护罩的边界。 他甚至能透过护罩边界看到外面的人。此刻外面已经被重兵包围了,天上还有御兽在飞。 楚城的那些大人物都到了此地,还有学院的人。只是因为小国大空的阻挡,这些人只能在外围干瞪眼,无法进到这里面。 吕剑又说道:“李静安,必须把他杀了,否则我们都逃不掉。”李静安也知道这一点,但怎么杀啊。 雷白背着于泽杨对向晋说道:“你来背他,我去助他一臂之力。”秦胜寒立马说道:“我布下的结界还没消息,你过不去。”话音刚落,就听到砰的一声,雷白一头撞在了结界上,头脑发昏。 雷白摇了摇脑袋,问道:“你在这里布置结界干什么?”秦胜寒小声道:“我想挡下这人来着。”雷白道:“那你朝另一边放啊。”秦胜寒道:“这结界只能从里外放,我之前在里面的。”她的阵法本来就是个阻断别人进入里面的结界,但她情急之下,没考虑好怎么用,就胡乱用了出来。 现在这结界阻挡不了波津海人不说,还把他们阻挡了。雷白也是无语了,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要他一个人去挡?他能挡住吗?”向晋委顿道:“别说他一个人了,就是我们大家一起上,也未必能挡得住他。”说到这里,他眼睛一红, “我们必死无疑了啊。”雷白没好气道:“大男人哭什么,人死鸟朝天,怕个鸟。”这时宁可唯赶来,看到李静安肩头冒血,说道:“我来帮你。”她身子一纵,便朝波津海人飞了过去。 李静安大惊,连忙喊道:“别冲动!”但宁可唯已经冲飞了过去,她人在空中,手中的剑便挥出一道月华,正是云上剑诀里的招式。 月明星稀!波津海人心中微动, “好干净的剑招!”手腕一抖,太刀迎了上去。刀剑护砰,立刻发出刀剑互击的声音,又伴随着一连串的火花飞溅,绚烂夺目。 宁可唯长剑抖动,去劈波津海人的大腿,波津海人跳开,同时甩出一刀。 幻光连月斩!数十道半月刀罡从远处飞来,像一群掉进碗里的饺子。宁可唯手腕翻动,长剑劈砍,将那些刀罡一一抵挡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波津海人突然飞身而起,双手握刀,对着宁可唯头顶砍去。 力劈高山!宁可唯挡下那些刀罡后,便已力竭,这一刀她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住的。 砰!一道四十米的刀罡砍下,宁可唯将剑举过头顶,但一下就被劈断了。 那刀罡继续下沉,直到砍中她的肩膀。 “可唯!”李静安惊呼一声,手中的匕首用力一挥,将那道刀罡打了出去,又伸手一揽,勾住了宁可唯的纤腰,把她带到了一边。 看着宁可唯整个肩头都被鲜血染红,李静安眼睛泛着红光,急呼道:“可唯,可唯……”宁可唯忍着痛,咧了咧嘴道:“他太厉害了,我不是对手,帮不了你。”李静安摇头道:“没事。接下来交给我就是了。”他把宁可唯抱到一边,对秦胜寒喊道:“帮我照顾她。”秦胜寒立即前来,在结界处接过李静安抛过来的人,又问道:“那你呢?”李静安双眼泛着红光,用力地呼吸了起来, “我来宰了他。”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三十六章秘术 秦胜寒担心道:“可是他……” “相信我!”李静安转过身,突然单膝跪地,右手撑在地上,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动作怪异。 秦胜寒不知道李静安要做什么但现在她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干看着。心里又很是自责,要不是自己设下这个结界,里面的人就能出去帮他了。 李静安想着宁可唯受伤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这些日子与宁可唯相处下来,他早已把宁可唯当好朋友了。 如今看到朋友被人砍,他如何能忍住。只是对方太强了,他要想报仇,就不得不用特殊的手段。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猛地运转体内的阳火之气。突然他身躯一震,随即全身爆发出一股赤色炁流。 他的肌肤泛红,眼里泛红,鼻孔也泛红,就连呼吸吐出的气体,也开始泛红了。 他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块,周身透着炙热。波津海人一惊, “好强大的力量流动,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小太阳。”宁可唯抬着虚弱的脑袋看来,同样也是一惊, “这是什么力量,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难道这就是他练功走火入魔的那个功法的力量吗?那他岂不是危险?”她心中焦急万分,想要上前帮忙,但却无能为力。 周围人都看着李静安,感觉此刻的李静安好像一个怪物。连雷白也忍不住惊叹道:“好强的炁流,这家伙还是人吗?”李静安站起身来,看着周身火红的皮肤,心道:“看来危爷和我的推测没错,太阳无极诀的下半部功法,就是这么运转的。”他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淡淡喊道:“阳神姿态,第一段,沸蟒!”他与危璞仔细研究过太阳无极诀功法的上部,上部就是功法基础,用来提供力量源泉,但不涉及功法的招式和运用。 而下部就是功法的使用方法,只是因为缺失。所以他不得不与危璞两人开始推导功法下部,猜测如何使用。 这本事黑夜里走路,误打误撞而已。只是没曾想,他们走的方向是对的。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危爷,若不是他喝茶时,看到茶水被煮沸后,茶叶在沸水中剧烈运动,想到火焰之力能够使物体升温,从而加快物体运动的速度。 由此,而想到阳火之气的用法,就是加快体内血液的流动,使人体运动加快。 当然,只是让血液加快流动还不行,其中还涉及功法对血管的保护,以及心脏承受等各方面的知识,还得认真推敲。 也亏得危璞在藏书阁呆了多年,看过功法无数。根据前人的经验,竟然慢慢推出了这一小段。 李静安一直把这些记在心里,从不敢使用,但此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也顾不得会不会走火入魔了。 没多想,就按照那个功法运转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成功了。他感受到体内力量的流动,气海之中好像悬了一轮太阳,炙烤着大地。 他体内流动好像不是血液,而是岩浆。他一面感到酷热难当,一面感到活力无限。 他想动,他想斗,他想打架。脚尖一点,他如同一只猎豹冲飞了出去,在他的身后,留下一连串的橘黄色流影,就像是有人在黑夜里,拿着一根火棒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好快!”波津海人眼皮一跳,连忙拿刀劈砍。然而李静安的速度极快,躲过他一刀的同时,一拳轰在他的胸膛上。 “啊!”波津海人被一拳打飞了出去。不等他落地,李静安又来到他的侧身,手肘运转而起,再次用力砸下,将波津海人砸入到地面上。 巨大的冲击力,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周围还形成了蛛网一般的裂痕。 众人震惊,没想到李静安的速度会这么快,力量会这么大。吕剑张大了嘴巴说道:“他……他真的是李静安?他怎么这么厉害?”秋云也赞叹道:“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他已经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雷白也叫道:“这家伙先前还说自己不行,怎么一转眼就这么厉害。真他娘的会装逼。”秦胜寒也是眸子发亮,原本她以为李静安只是脑子很好,很聪明。 可是没想到李静安的武力也这么逆天,刚才的攻击,她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人就飞出去了。 这些人欢呼不断,都对李静安表露出佩服之色。只有宁可唯惨白的脸蛋上,写满了忧愁,心道:“李静安的力量一下提升这么高,是不是学了什么秘术?这秘术的副作用是什么?”她知道有些秘术可以以损耗生命或者出卖灵魂为代价,得到强大的力量。 李静安突然变得这么强,她觉得多半就是这样。李静安将波津海人打入地面后,又蹲下身,握紧一拳,奋力朝波津海人的面门轰去。 波津海人大惊,手掌往地面上一拍,整个人翻身而起,并迅猛跳开。李静安一拳轰在了地面,地面立刻出现一个深坑,并以此为中心,周围地面都坍塌了下去,最终形成一个十米的巨坑。 众人眼睛都看呆了, “多么强大的力量,这少年真的只是少年吗?” “恩公的力量太恐怖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少年,不知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强多少倍。要是我儿子是个女儿就好了。” “这少年是哪家的孩子,这得花多少钱才能培养出这么强大的一个后辈啊,真是羡慕。”……李静安偏了一下脑袋,又握了握拳,心道:“没想到这第一形态这么厉害,将我的速度提高了几倍不说,力量也争大了几分。只是体内的炁消耗得太快了,而且身体的灼热感似乎也越来越强烈了。我感觉我都快燃烧了起来,不行,得速战速决。”他身子一晃,转瞬来到波津海人的身前,又是一拳轰下。 波津海人将太刀绕着周身挥舞了一圈,如同一支画笔,在周身画出了一个防护罩来。 幻光伞!李静安一拳轰下,那防护罩竟然把他的拳挡下了。李静安心中一惊, “好硬!”波津海人大喜, “该我出手了。”他一刀刺出,李静安脑袋一偏,便躲了过去,同时一把抓住刀背,一下将波津海人从防护罩里扯了出来。 “糟糕!”波津海人连忙向外扯,但却根本扯不过李静安。李静安将他拉到身前,一拳轰去,打中波津海人的腹部。 波津海人吐出一口血来,看到李静安又一拳打来,他双臂护在身前格挡,但还是被一拳打得倒飞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在一棵树上,那树当场一分为二。 波津海人身子还在向后退,他连忙双脚往地里一踩,竟然在地面犁出一条沟壑来。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波津海人面色不变,甚至还有些快意。已经有二十年没曾真正出过手的他,在今天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力量从面门袭来的感觉。 他将那把名为春雨的太刀插在地上,双手十指分开,朝头上拢去,尽力将头发都梳到脑后。 “二十年了,二十年没遇到过什么对手了。没想到这副残旧破败的身躯,在今日还能引来一战。”他抬头望天,只见天空阵图环绕,透过阵图,又有圆月明亮,亦如三十年前遇到她一般。 那个笑脸比太阳还要暖和,笑声比春风还要和煦的少女,在那个圆月之夜,让他叫她师父。 波津海人突然放肆大笑了起来, “你是我师父,你教我剑法,却不知我的剑法早已超过你了。你说我是人间剑首……哈哈哈,没错,我就是人间剑首!”这个邋遢汉子脚下一踏,忽然周身青黑色的光芒震动,下一刻这个货已经算不上年轻,也不太年老的男人,竟然头发花白,容颜衰老,好似一块新鲜的肉落在烧红的铁板上,被一下烤焦了。 秘术·逆生八舍!一个人体内有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八道门阀节制着人的精气神,平衡着人的力量。 一旦将其全部打开,体内的精气神便会迅速散失,从而衰老,甚至死亡。 而秘术逆生八舍便是这样一种术法,只不过它能在最后将那些流失的精气神聚拢起来,在人死前,为人体提供超凡的力量。 波津海人曾学过这个秘术,只不过他学习的日子不长,只学得了一成的力量。 但即便如此,也能让他的力量增加了不少。他浑身弥漫着青黑色的炁,如同一根烟囱树立在屋顶。 “我承认你很强,但你绝不是我的对手。没人能阻止我见千代,没有人!”他狂吼一声,接着整个人一闪而逝,等再次出现时,就已出现在李静安的身前。 两人一个握拳,一个拿刀,轰的一声,对撞在一起。众人只觉头皮发麻,根本不看清两人的打斗场景,只见两道光在场中变幻,如两条巨蟒缠绕搏斗。 大地震动,地裂风起。时不时有巨响声传来。众人惊叹,眼睛如灯,照耀着这一片灰蒙的空间。 吕剑咽了咽口水, “这已经不是我们这个级别的战斗了,我竟然连看清他们的动作都难。太强大了。”秦胜寒也道:“原本只觉得商洛、页天鸣才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但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雷白也长大了嘴巴,喃喃道:“大概这就是男人吧,太厉害了。”战场中,李静安手腕翻转,一把擒住波津海人的脖子,想要将其按到地上。 然而波津海人刀法精妙,一招犀牛望月,名为春雨的太刀从他腰下回转刺来,险辣狠毒。 若不是李静安保持着警惕,只怕这一刀就能要了他的命。他一退再退,退不可退,干脆一脚踢去。 可波津海人早已架刀在侧,就等他踢来。只要这一脚踢上去,必定骨断经裂,虽不死,但必重伤。 李静安见状,只得将腿往下压,一脚踢中了地上一块凸起的岩石。岩石如同豆腐一般,瞬间被踢爆,化作齑粉,散落到空中。 宁可唯皱着眉,看出问题所在, “他需要一把剑!”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三十七章铮铮刀罡 吕剑闻言,立即将自己的剑抛了过去, “接剑。”李静安身子一翻,就将剑握在手中。他轻轻一抖,剑身发出铮铮颤鸣声, “好剑。”波津海人握刀劈来,李静安举手格挡。两把兵器对碰,立即发出响亮的声音。 巨大的炁浪余波向四周散去,卷起烟尘无数。等烟尘散去,两把兵器依旧交织在一起,接触处还有细小火花在闪动。 然而下一刻,波津海人手腕一拧,李静安手中的长剑竟然断成了两截。 波津海人抓住机会,一刀向李静安脖子刺去。李静安偏头躲过,同时伸出左手二指接住断剑残片,对着波津海人的喉咙割了一刀,只可惜被波津海人避开了。 两人脚下互踢一脚,身形再次拉开。李静安扔掉手里的断剑,朝后方的吕剑看了一眼。 吕剑大囧,急忙解释道:“没有坑你的意思,这是我最好的佩剑了。”秦胜寒道:“你的佩剑品秩太低。用我的。”她走出一步,一把将她的佩剑丢了出去。 李静安稳稳接住,然后立刻去与波津海人火拼,然而才拼了三招,那把宝剑就被砍出了缺口来,若是再碰撞一下,必定会断开。 秦胜寒着急道:“我的剑也不行,谁还有宝剑?”雷白道:“我的长枪品秩很高,只可惜不在这里。”秋云没好气道:“那你说什么。”又看向后方那些人富商, “你们有宝剑没?”那些富商皆都摇头,他们不擅长进攻,因此很少买兵器之类的东西,大多数人还是喜欢买些护身法宝。 看到这些人都没有,秋云等人大感失望。宁可唯撑着伤重的身子道:“要是有那把紫冥就好了。”雷白说道:“可惜紫冥被那棒子拿走了,不知寒楼有没有追回来。”正说时,有人指着远处说道:“你们那是……”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寒楼被尚英纵带了过来。 雷白兴奋道:“寒楼这家伙来了,我们有救了。”吕剑说道:“听说这家伙的实力极其恐怖,如果他出手的话,或许能打赢这个人。”不多时,寒楼和尚英纵来到了这边。 然而寒楼来到这边后,并没打算出手,只是站在一旁。雷白惊了,连忙喊道:“寒楼,快出手啊,李静安没有剑,他一个人抵挡不住的。”闻言,寒楼从腰间拔出一把剑来,正是紫冥。 他用力一抛,便将剑丢到了李静安身前。李静安正面临一剑,还没想好怎么防御,就看到了一把剑飞来,连忙接住用力一挥。 两把兵器碰撞,在夜空中擦出一道火花。雷白说道:“你别光扔剑啊,你快上去帮忙啊。”寒楼望着战场中的两人道:“那是他们的战斗,我不会插手。”雷白急道:“什么他们的战斗,这是我们的战斗。快把那人打败,我们好出去啊。”然而寒楼依旧无动于衷,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雷白气极,但又无可奈何。李静安看了看手里的剑,心道:“难怪那么多想要抢这把剑,原来这把剑用起来这么趁手。”他随手舞了一个剑花,剑身紫气缭绕,好像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波津海人也注意到了这把剑,开口说道:“这剑看起来不俗,或许能与春雨一较高下。”李静安手腕一抖,指向波津海人。 两人对峙着,下一刻同时朝中间杀去。李静安挥舞长剑,以下劈起手,而波津海人则是以上撩防守。 下劈剑占据优势,将春雨压到。但春雨顺势下沉,而后刀锋逆转,直扫李静安面门。 李静安脑袋一偏,便见几根毛发飞了出去。春雨几乎是贴着他的面门一闪而过,不过好在差了一寸。 李静安心思刚定,左脚踏地,右脚扭转,身子也随着旋转了起来。紫冥长剑从他右手滑到左手,随着他旋转一挥,一道剑气斩了出去。 波津海人眯了眯眼,不过也没太在意,春雨向前劈砍,只是一刀,便将那缕剑气砍碎。 只是在他刀尖刚落下的间隙,李静安又提剑杀来,一剑横扫,要割断他的脖子。 他连忙将刀竖在身前,挡下那一剑。李静安一招不得,手腕翻转,将剑绕着太刀旋转一圈,如同回旋镖一般,朝波津海人杀去。 波津海人偏头躲过,手中的长刀向外一荡,将李静安荡开。两人再次分开,不过刚落地时,两人脚尖同时一点地面,然后又朝中间杀了过去。 李静安没怎么学过剑法,只会些基础剑招。因此出手都是最基础的,见招拆招。 而波津海人学得是出阳国上乘剑法,幻光绝刀斩。这是一种十分霸气的刀法,刀法一旦展开,杀气毕露,如恶鬼行走在人间。 刀法以劈、砍、扫为主,施展起来,气势惊人,势不可挡。两人交了几十招,李静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波津海人却是进退有序,层层推进。 突然,波津海人手腕一翻,太刀劈砍而下。杀神绝刀斩!两道刀罡朝李静安飞扑而去,李静安举起手中的剑左右格挡,剑刃撞上刀罡,整个人被弹飞数米远。 他身子还未落地,又见天空之中有一道四十米长的刀罡劈砍了下来,气势惊天,神鬼莫挡,好似应了招式中 “杀神”二字。看到这一刀劈下,众人皆是神情一紧,宁可唯更是大惊失色,脸色惨白,想要叫出来,却出不了声。 不远处的寒楼也是俊眉微蹙,看出了这一剑的不凡。站在他旁边的尚英纵握了握手中的匕首,心想要不要出手帮忙,然而想了一下,又算了。 一是来不及,二是挡不住。他如今也是七品巅峰的实力,但面对这一刀,也会心生无助之感,自愧不如。 那一刀狠劈而下。刀罡一闪,轰,周围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那是刀罡余波溅射的效果。 众人惊叹,这余波都这么强悍了,那刀罡正体又是多么恐怖的存在。众人为李静安捏了一把汗。 只是众人心思各异,大多数人都希望李静安能挡下,但也有少部分人希望李静安挡不下。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目的就是杀了李静安,只要李静安一死,这人就会撤去阵法,到时候他们就能逃出生天了。 眼下外面已经有被层层包围,城主府的府兵,郡王府的府兵,楚城护卫军,以及暗影卫中赤影卫都已就位。 只要阵法一撤,这些人便都会涌进来,那时他们就安全了。只是,很快他们就发现结果让他们失望了。 李静安自知挡不住这一招,便拿出墨蛟来,心念一动,将匕首中的四羊太方鼎转运了出来。 那一刀正好砍在四羊太方鼎上。咚~巨大的声响响起。四羊太方鼎遭受轰击,被打飞了出去,又朝李静安撞了过来。 李静安心念再次一动,想要将四羊太方鼎收进匕首内。然而有着巨大惯性的四羊太方鼎此时却无法被收纳,笔直地朝李静安撞了过去。 李静安大惊,连忙横剑在前格挡。但四羊太方鼎的惯性太大了,直接将李静安撞飞了出去。 李静安摔倒在地,口中吐出一大口血。四羊太方鼎也滚落到一边,砸进了一面墙内。 “李静安!”秦胜寒惊呼一声,想要过去帮忙,然而却被她布置的结界格挡在外,根本无法施以援手。 吕剑看她着急,连忙对寒楼喊道:“寒楼,快去帮他,他不是那人的对手。”寒楼笔直站立,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寒楼!”吕剑再次大喊,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不出手。宁可唯也皱起了眉头,从之前的表现来看,寒楼并不是像他看起来的那么冷漠无情,可寒楼为什么不出手呢? 很快,她心中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寒楼与先前那人大战时,受了重伤。 见吕剑又要大喊,她开口说道:“别喊他了,他也受了伤,应该是无法再战了。”吕剑一听这样,才放弃了喊寒楼,不过转头又朝尚英纵喊道:“那位大侠,恳请你出手一下。”尚英纵一愣,不过立马摇头拒绝了, “我不是他的对手。”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知道自己上去也帮不了什么忙,甚至还会因此而丧命,所以他果断拒绝。 吕剑急道:“你没打你怎么知道自己打不过?你快上啊。”尚英纵依然摇头, “没必要打,看一眼就知道有多大差距了。”吕剑气愤道:“你真是贪生怕死,怎么连一个小孩子都比不过。”尚英纵脸色红了红,说道:“这不是贪生怕死,这……哎,算了,和你解释不清,反正我出手没用,只能看他自己了。”这是实话,开启第一形态的李静安,和打开秘术的波津海人,两人的实力早已超出了大多数人。 不算十返光希、古芝,还有汪尧这些顶尖高手,他俩已经算是第二梯队最顶尖的人物了。 所以其余人,除了寒楼,谁插手都没用,谁插手谁死。李静安从地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感受到体内的阳火之气正在减少。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沸蟒形态就要消失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杀不了波津海人,那么自己,还有这里这些人都必死无疑。 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那些人的眼神,连忙转过头来,不敢多看。这些人似乎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知道自己只能胜,不能败。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看向波津海人。心中分析起来, “论力量,他胜我一筹,论速度,似乎我又胜一点,但比拼剑道,他比我精湛太多了。这人虽然听说是二十年没怎么出过手,可以前是个剑道高手,一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他很难忘记。虽然动作生疏了,但剑道剑意却没变多少。而我,只学过最基础的剑招,连一套连招都没学过。正面对敌的话,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他眼帘低垂, “但……”,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三十八章落幕 蛤蟆山庄外面,城主页翰,郡王秦定,都城护卫军统领顾勉,计相陶方,暗影卫赤影卫地字一等甲卫丰庆……以及其他各方大人物都已等候在外。 郡王眉头紧锁,质问道:“都城护卫军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竟然让出阳国的人混进来了,还来这么多。”顾勉拱了拱手,行了属下礼,但面上丝毫不惧,平静说道:“这些人来楚城都是做生意的,他们有行商文牒,证件齐全,谁能想到他们是他国暗探?总不能不允许他国来楚城做生意吧,这似乎与计相大人的政策相悖。”陶方冷着脸道:“我负责商事,只管查询行商资格,其余事似乎归城主府管。”城主页翰瞥了他一眼,脸上神情不怒自威, “是谁的责任事后再来调查,眼下当务之急是把里面的百姓救出来,其余人以后再谈。”转身看向暗影卫丰庆,拱了拱手道:“丰大人,你能否将这个阵法打破?”听闻城主叫自己大人,丰庆连忙拱手回应, “不敢。”又道:“这个阵法乃是出阳国的法宝小国大空,传闻这个法宝品秩上乘,阵法强悍。想要从外界打破,几乎不太可能。此外,一旦这阵法被打破,阵法的力量会立即向里面坍缩,到时候里面所有的人都会被压粉碎。所以,在下不建议打破。”城主皱眉,又问道:“那可否利用空间术法进入?”丰庆再次摇头, “这阵法十分玄妙,名叫樊笼十杀,所谓十杀,便是东南西北上下六方,外加阴阳两界,以及乾坤二意,全都阻杀在外,无可进入之可能。所以,即便是空间术法,也无法进入。”城主道:“难道就没有破解这个阵法的办法了吗?”丰庆指着阵法顶端说道:“方法有两个,一个是靠内,一个是靠外。靠内,便是让里面的人找到施术之人,让其解除阵法。,靠外,则是通过逆转阵法,一步一步将阵法解除,如同拆高楼,建立的时候是从下往上,拆的时候,却是从上往下。因此使用这个方法的前提必须是知晓这个阵法的构建结构和规律,如此才能反推。不然……”众人已经懂了。 城主页翰说道:“可是小国大空乃是他国的法宝,我们怎么可能知晓它的结构。”丰庆道:“如此说来,只能靠里面的人了。”页翰点点头,看来只能如此了。 众人都望着里面的情形,能清楚地看到一些人的战斗,尤其是古芝与汪尧的战斗,真是惊世骇俗。 两人打天打地,竟然将整个西苑都给夷为了平地,无数的房屋倒塌,让人震惊。 另一边,和尚明心与十返光希的战斗也不容小觑,两人一个金光阵阵,佛光大胜,如如来临空,一个身怀异功,周身被青龙缠绕,威猛霸道。 两人出拳都是罕见的威猛,震慑众人。而反观李静安和波津海人的战斗,就要显得小气很多了。 但论起凶险程度,一点都不比另外两场差,且李静安与波津海人的战斗更加重要。 只是外面的人并不知道那阵法是波津海人布置的,因此看这边战斗的人并不是很多。 只有赶来的陶嘉实,在看到李静安后,瞪大了双眼。他没想到李静安的实力竟然这么恐怖,亏自己以前还敢与李静安战斗,这不是妥妥的找死吗? 但他又感到困惑了,他记得上次他与李静安交手时,李静安并没有这么厉害,怎么一转眼就这么强了呢? 难道是对方故意示敌以弱?不想高调?陶嘉实觉得这很有可能,他已经对李静安的秉性有点了解了,知道对方是个不太愿意露脸的家伙,喜欢低调也不是不可能。 但……就算是低调,也不用低调这么多吧,这都比原来高出十倍不止了。 陶嘉实摇摇头,搞不明白。不过另一方面,他很庆幸李静安有这样的实力,毕竟他吃了李静安给的毒药,要是李静安死了,他找谁要解药? 为此,他不得不在心里祈祷李静安战胜那人。而此时,李静安正观察着四周,他心中还在盘算, “我身上还有一缕剑仙剑气,如果运用得当,也未必不能将其斩杀。只不过如果直接把这个家伙杀了的话,这个阵法还是不会消失,里面的人照样出不去。”他又看了看外面, “看外面那些人,他们似乎也进不来,这么说,只能让这家伙在死之前解除了。只是,这家伙已经是疯子一个,除非我死,不然他不会解除。欸,真是麻烦,难道真的只有我死才行吗?”他眉头皱起,手指不停地在裤腿上敲击着,如同敲击桌子一样。 “怎么办?是想办法直接将其杀掉他,还是让他杀了我?我死倒是没什么,只是……哎,我又没个弟弟和哥哥,我死了,他们怎么办?哎,这俩也真是的,怎么当年就不知道来个二手准备。这一胎不行,还能指望二胎嘛。哎……”李静安摇了摇头,对父母表示不理解。 “我不能死,又不能不死,真是恼火啊。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这样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将阳火之气提了起来,随后脚步一踏,整个人朝波津海人杀了过去。 他高高跳起,手中的紫冥用力挥下,一道紫色剑气劈出,气势惊人。他本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挥不出这样的剑气。 但紫冥蕴含的力量被他使了出来,挥出的力量竟然不比波津海人砍出的威力差多少。 波津海人丝毫不惧,也砍出一道刀罡来。两股力量对碰,立刻引起地震爆炸声。 李静安平稳着陆,脚尖刚一接触到地面,整个人就朝波津海人杀了过去。 两人又开始近身比拼剑法,但波津海人毕竟作为老剑客了,剑招运用起来,还是比李静安要精妙得多。 他一招接一招,打得李静安节节败退,还时不时给李静安来上一刀。不多时,李静安身上就布满了伤口,鲜血淋漓。 李静安只能稳住心神,仔细应对,借着自己的速度和反应,勉强支撑。 但突然,波津海人横扫一刀,李静安矮身躲过,却被波津海人一脚踢翻在地。 不等李静安站起身来,波津海人双手握刀,猛地朝李静安胸口插了过来。 李静安大惊失色,连忙翻身躲开。波津海人那一刀插在了地上,但他顺势又使出上撩之剑。 拔刀斩·鬼狼吟!一头青黑色鬼狼浮现,狰狞恐怖,张开獠牙朝李静安咬去。 李静安赶紧横剑在胸,抵挡了一下。那狼撞在剑身上,李静安清楚地感受到手里长剑的颤抖,心中惊道:“好强大的力量。”他抵挡不住,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 他身子如打水漂的石头,在地面上弹了几下,最终才落到 “对岸”。他吐出一口鲜血,勉力支撑。波津海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双手握刀又使出幻光绝刀斩的杀招。 幻光天杀!猛地一刀劈下,肉眼可见周围的土地都随着那一道刀罡翻涌了起来,如潮水一般向李静安拍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众人大惊,心想这一招李静安多半抵挡不住了。秦胜寒等人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李静安望着这一刀,也心生恐惧。他正打算逃离,却发现整个身躯好像被什么锁住了一般,根本不让他动弹。 他这时才明白这一刀的厉害之处,原来连退路也给他封了。一旁的寒楼手已经落在了剑柄之上,正要出手。 但这时,李静安却将手中的匕首朝前扔了出去,同时,他手握紫冥将其狠狠插在地上。 然后他双手运掌,使出摧山掌来,双掌齐出,重重打在紫冥身上。紫冥乃是仙剑,受到外力打来,周身瞬间爆发出一股强横无比的力量,一下便将李静安震飞了出去。 他靠自己的力量逃不掉那一招的封锁,便借助紫冥的反弹之力,震飞出去了。 寒楼握紧的剑又松了开,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众人看到李静安躲开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众人的脸色又剧变了起来。 因为就在李静安弹飞出去倒在地上时,那把先前被李静安扔出去的匕首,在撞上那道刀罡时,竟然反弹回来,插在了李静安的胸口上。 李静安身子颤了一下,而后脑袋一歪,满脸不甘地就死了。 “李静安!”秦胜寒等人惊呼,宁可唯连忙起身,拖着重伤的身子,朝李静安那边望去。 她双眼瞪大,嘴巴张了又张,满脸地不可置信。其余人也是一愣,都觉得可惜。 但有些人却觉得很好,因为李静安一死,这个阵法就有可能被解除了。 众人都望向波津海人,不再去看先前为他们挡住波津海人的李静安。而波津海人在看到李静安被匕首插中胸膛死去后,也是一愣。 本来,他以为自己使出幻光绝刀斩的杀招,李静安必死无疑,但他没想到李静安会是以这种方式死去。 他望着那具尸体,心中的那口气一下子散掉了,整个人跪倒在地,终于如愿以偿了。 他口中呢喃, “千代小姐~”有富商喊道:“波津海人,李静安已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快还回去见千代小姐吧。” “是啊,千代小姐还在等你,快解开阵法,回去见她吧。她在等你。”波津海人点点头,呢喃道:“是啊,千代还在等我,我要回去见她。”他重新站起身,然后缓步朝外面走去。 众人又是一惊,因为波津海人走来的方向,正是他们这个方向。众人纷纷后退,而波津海人则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眼中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只是继续往前走。 有人喊道:“波津海人,快撤去阵法,不撤去阵法,你出不去的。千代小姐还在等你,快出去见她。”波津海人点点头,双手交叉在胸前,结了一个印,很快小国大空的阵法开始溃散了。 拍卖场的顶端,那盏金黄色的灯随着阵法的消退,也在渐渐熄灭。看到阵法已经快要结束,而波津海人还继续往那边走。 吕剑惊叫道:“怎么办,这家伙在往这边来,他会不会杀了我们。”雷白道:“不知道,这家伙是个疯子,谁知道他会干嘛。”秋云突然说道:“不怕,他已经老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大家合伙,说不定能斩杀他,这可是功劳一件。”其余人纷纷响应。 然而波津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到自己的头发已经发白,脸上摸起来,也是沟壑纵横。 一下就惊呆了, “我老了?我老了,千代小姐还会爱我吗?千代小姐会离我而去吗?不,千代小姐早已离开我了,她已经跟着李千方去了,她背弃了我!”突然,他的面庞又狰狞了起来,如一个恶魔。 秋云见状,连忙喊道:“大家一起上,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是我们的对手。”她双手结印,率先发难。 木术·草木皆兵!这周围都是木屑,她全都能调动,一一朝波津海人招呼了上去。 其余人也看出这是大功一件,纷纷出手,丢出自己的符箓和法宝。一时间,光芒阵阵,爆炸声起。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波津海人气势还没完全退去,看到这些人向自己攻来,恼羞成怒道:“都是你们大宁人,要不是你们,千代也不会背叛我,我要你们全都去死!”他手中的挥动,无数的刀罡向四面八方射去。 幻光·十面御敌!无数刀罡飞出,顿时砍死砍伤无数。寒楼见状,手中的剑立即就要出手。 阵法外面那些等候的人,也纷纷涌了进来,准备协助除敌。但这时,忽然一缕剑气闪过,同时一声叫喊响彻夜空。 “李千方!”波津海人一愣,立即转身,刚好被那一缕剑气给洞穿的心脏。 他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远处那个站着的人,满脸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还没死?”话一说完,他便倒地死去了,身上的血肉好似被什么吸干了一样,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如干柴。 等他倒下后,李静安也倒下了。他体内的阳火之气已经消耗殆尽,身上的伤也全都返回了,让他直接晕了过去。 “李……李静安?!”秦胜寒惊讶,没想到李静安还活着。她急忙绕过结界冲过去,趴在李静安身边叫喊, “李静安~”宁可唯也跟了过来,心如刀绞。阵法已经撤去,外面的人众人可以进来了,丰庆与城主双双出手,郡王秦定也大掌落下,劈杀那些妖怪和出阳国人。 局势瞬间逆转,汪尧更是古芝一剑砍断臂膀,倒在地上。而十返光希看大势已去,大喊了一声, “圣太子万岁!”接着便自爆了,连魂魄也没给暗影卫的人留下。丰庆暗骂了一声,然后继续杀敌了。 蛤蟆山庄的暴luan很快结束,伤员也立即被抬去拯救。郡王和城主带着各自的人扫尾工作,争执不下。 ……几日后,关于这场暴luan的调查才被公布出来,只是公告上对事件没有太详细的报告,只说是出阳国与妖族汪尧狼狈为奸,借机敛财的事被计相之子陶嘉实揭发了,从而引发的一系列悲惨事件……因此,陶嘉实成为了此次事件最大的功臣,大家一致认为是陶嘉实首先发现了这个据点……陶嘉实在知道这件事后,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只是去替李静安撑撑场子,把春日茶祭给禁了,自己就端掉了出阳国的一个据点,真是太意外了。 他在家中又蹦又跳,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陶方看不下去了,说道:“嘉实,做人要稳重,此次你虽然立了大功,也不要太骄傲,还需继续努力知道吗?”陶嘉实连连点头。 陶母却说道:“你还意思说儿子,这几天你还不是一样,那嘴都快咧到后牙槽去了,你当年娶我时都没这么高兴吧。”陶方老脸一红, “你胡说,我哪有高兴,我这么稳重的人,哪会喜于言表?”陶母哼哼两声, “不知谁这几晚上躺在床上念道,‘我儿子出息了啊,不愧是我儿子。’你说,是不是你?”陶方脸更红了, “这种事说出来干嘛,臊得慌。”看到父亲这个样子,陶嘉实也是五味杂陈,以前自己做什么父亲都没这么开心过,但这一次,自己好像什么都没错,只是听别人的话,随便干了点事,父亲就这么高兴。 他无奈摇摇头,又想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个家伙了。只是一想到那家伙在郡王府,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两天郡王和城主闹得很不愉快,双方在论功行赏方面有很大的分歧,推卸责任也是不留余地,基本见面都吵,发送到京城去的奏章是一份又一份,都在弹劾对方。 他叹了一口气,真想去看看李静安啊,要是这家伙死了可就麻烦了。 蛤蟆山庄 第一百三十九章看望 郡王府。 李静安悠悠醒来。一睁眼便看见宁可唯的容颜。 小姑娘坐在他的床头,小脑袋正靠在一边的床柱子上睡觉,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好久没睡了。 李静安没去喊醒她,看到四方安定,他就知道蛤蟆山庄的事应该是解决了。 他提了提体内的炁,发现阳火之气还在,而且比先前更加浓郁了,气海之内,那些炁已经凝结成了几颗小水珠,悬在气海之中。 体内的炁,竟然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让他感到又惊又喜又苦恼。 如果功法齐全,他有这么多阳火之...... 《大宁赤剑》蛤蟆山庄 第一百三十九章看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蛤蟆山庄 第一百四十章养伤 古芝走后,秦胜寒问道:“李静安,你修行出什么岔子了?找尹新竹大夫能治吗?”李静安摇摇头,心想这是修行的问题,找大夫有什么用。 想到大夫,他忽然抬起头问道:“对了,你体内的蛊毒?”粗髯汉子给秦胜寒喂下了那颗蛊毒,可谁能想到,波津海人竟然在失心疯时,把那人杀了。 现在那人已死,想要解除蛊毒,只怕不太容易了。不过李静安又想,既然自己能用假药威胁陶嘉实和向晋,那秦胜寒吃下去的那颗药会不会也是假的呢? 他目光期待地望着秦胜寒,希望听到一个好结果。然而秦胜寒的神色立刻黯淡了下来,她苦笑着说道:“尹新竹老师说这种蛊毒一旦吃下,就拿不出来,除非……”李静安急问, “除非什么?”秦胜寒摇头道:“除非能找到一只蛊王,蛊王的血能够虚弱它,在它虚弱时,便可将其被逼出体外了。只是,蛊王是西南苗疆的圣物,他们怎么可能愿意拿出来呢。”李静安问道:“难道郡王想要也不行?”秦胜寒摇头, “就算是当朝太子,也未必能行。”李静安吃惊道:“苗疆的人敢忤逆皇族?”秦胜寒说道:“苗疆之地不同于其他地方,苗族人个个性格刚直,勇猛威武。若不是早先他们的族长归顺了那个人,而那个人的部队后来又向神武皇帝投了降,苗疆的土地都不可能划入我们大宁的疆土。在建国以后神武皇帝就说了,让苗疆那边的人高度自治,让他们自己人管理自己人。非必要,不准插手他们的事。所以……”她摇了摇头,后面的话大家都懂,就是郡王这些人根本管不到人家,见着面了,人家能喊一声郡王,行个下属礼就已经算是给面子了,其余的想都别想。 李静安抿了抿嘴,又问道:“那蛊虫的另一个宿主找到了吗?”秦胜寒摇头, “没有,我父王派了四五队人进去也没找到。因为根本不知道另一个宿主是谁。”李静安想想也是,蛊毒都是被吃进肚子的,谁知道谁是宿主。 不过眼下看到秦胜寒没事,便知道另一个宿主也没事,只是不知道他是谁,他在哪罢了。 李静安懊恼不已,若是那粗髯汉子没死,他还能想到办法把那宿主找到,但谁知道……哎! 秦胜寒看他闷闷不乐,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应该没什么问题。”李静安摇摇头, “这东西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我总怕你有一天会突然倒下,如果是那样,我……哎。”秦胜寒心中感动,问道:“你是在担心我吗?”李静安嗯了一声。 秦胜寒眸子更深情了,心道:“他心中果然是有我的,只是他以前不愿承认罢了。”她走过去拉着李静安的手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好好活着的。”李静安看到她拉着自己的手晃了晃,心里有些不适应,想要甩开。 但一想到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她吃下了那颗蛊毒,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 宁可唯看到这一幕,还不停地向于泽杨挑眉,那样子好像在说, “看吧,我就说这两人有猫腻,都拉手了。”于泽杨懵懂无知,脑袋愣了一下,好像在问宁可唯在说什么。 宁可唯无语,心想这家伙是瞎子,这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次日,李静安勉强能走后,便打算回学宫。 但秦胜寒非要他留在王府居住一段时间,说等他完全康复了再回去。李静安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回学宫后还要考试,便躺在床上说自己真的很虚,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无奈,于泽杨和宁可唯只能先回去了。向晋回学宫前,也来看过李静安一眼,其实不止一眼,应该是每天都过来看,比一些想要李静安当女婿的富商老板来得都勤。 这让秦胜寒大感意外,心想向晋这家伙不是讨厌李静安吗?怎么来得这么勤了。 每次一问向晋,向晋都扭捏地说同学之间,多看看很正常吧。除了这位外,陶嘉实也没闲着。 只不过他们家与郡王关系不怎么样,因此不方便亲自来看。不过那位陶少也会拐弯抹角地来打探。 为此,他还买通了一个富商,让那富商天天去看李静安,甚至怕李静安康复不了,还送给了李静安好几颗四品丹药。 弄得李静安怪不好意思的,心想那富商难不成真要自己当女婿?他其实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对方是富商,自己上门去做赘婿似乎也不无不可。 只要对方肯养自己一辈子就好。经过这番大战后,他越来越觉得争斗太心累了,还是躺着舒服。 不过回想此次暴luan,他还是心有余悸。明明大宁与出阳国签订了一系列的和平条约,但没想到那些出阳国人,竟然直接做出这种事来。 四百多人啊,就那么被宰杀了。他甚至还能想起那些人在拍卖会说出的那些话,好像他们还在比赛杀人。 饶是李静安一向以薄情自诩,听到那些人还是忍不住动容。这又让他不得不想起《宁书》这本书上的记载,描写出阳国对大宁曾经的罪恶,屠杀大宁百姓上百万人,而因那场战争而死的人更多。 光是阳江下游的宁城,都一次性屠杀了三十万,整整三十万啊。这还是有记载的,直接被屠杀的,如果再算上其他,又不知死了多少人。 以前,李静安看书上说出阳国人把大宁人挑在刀尖上炫耀,他觉得不太可能,心想哪会有人能干出这种事来,但经历这一遭后,他确确实实的知道了,有些人是人,有些则不是。 真是应了那句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无论大宁对待出阳国的人多么友善,到了关键时候,他们还是会反咬一口,而且咬得极重极狠。 李静安眸子微眯,大概有些明白为何古芝当初为什么要顶着丢掉东苑苑主的身份,只凭一人之力,也要与汪尧对抗。 原来她是经历过这些的,所以她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知道那些人在打什么主意。 所以,她才会那么奋不顾身地反抗,就是为了防止悲剧重演。只是……事后调查才知道,那些出阳国人顶着外商的身份,在蛤蟆山庄作威作福了已经好多年了。 若不是此次发生暴luan,他们可能还会继续在这片土地安逸地生存着。 李静安还知道,当初那个给他品鉴袈裟的小二,竟然也是出阳国人,在暴dong发起时,他毅然决然地加入到战斗之中,砍死砍伤大宁人五十多个,最后是被寒楼杀了的。 除他之外,其余人,好比那个粗髯汉子,他本是蛤蟆山庄的一个铁匠铺老板,平时待人亲和,与人说话也总是温声细语的。 但杀起人来,他比谁都狠,丝毫不记得他这些年,大宁人给他送了多少钱。 还有,还有……那五十多个御庭番探子,若不是这次事件,他们不知道会隐藏得好,不知道他们会把大宁的好东西带走多少。 暗影卫查抄他们据点时,在那里找到了许多上等功法,还有不少法宝、丹药。 这些都是大宁的瑰宝,竟然不知被他们用什么手段给搞到手了。也就是这次因为发生了这种事,他们没来得及带走,不然那些人东西肯定都归了出阳国。 而且,暗影卫那位大人发现,这次死的这些人都是已经暴露出来的,还有部分人依旧在隐藏,说不定他们已经获得了大宁的身份了,已经与大宁百姓无异了。 因此,这些人想要排查清楚极为困难。另外,还有不少本是大宁人,却已经被策反了的,这类人也不是没有。 在丰庆搜查的过程中,就找到了四五家是叛徒,结果当然都是被砍了。 只可惜,这些人的上峰都是十返光希,因此十返光希一死,线就全断了。 哪怕拿这件事找出阳国问责,对方也是装作一问三不知是,甚至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就算拿出了证据,他又开始怀疑证据,或者直接说那些人是被妖族蛊惑的,与他们出阳国无关。 反正一套拳耍下来,谁也别想找他们的责任。李静安这几日住在王府,因此这些消息他都能听到。 第一次听到这些时,他还是觉得震惊,心想一个国家怎么可能无赖到这个地步,但时间久了,也就知道了。 原来那个国家一直如此,以前是这般,现在是这般,以后还是这般。李静安摇了摇头,心里堵得很。 再回想那日杀出阳人的感觉,突然觉得无比畅快,只可惜杀少了点。在王府休息多日,成功错过第一次测验后,李静安才告辞郡王,回到了学宫。 郡王也没挽留,只是送李静安离开时,说了句, “以后常来,就当自己家。”李静安没太在意,心想以后没什么必要,还是别来了吧,事多。 第一百四十一章赤影卫大人 午时初。学宫。李静安回到学宫,发现时间还早,其余人应该还在上课,便直接回了宿舍。 只是,他刚踏入宿舍门,就看到有这个人正坐在他的床铺上,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李静安偏了偏脑袋,确定是不认识的人,询问道:“您是?”那人站起身来,他身穿一席黑色劲衣,腰侧配有两把兵刃,一刀一剑,腰后还斜插着一把短刀。 他身躯挺拔,腰背雄伟,行走起来好似一座青山压了过来。饶是一向极为镇定的李静安,在看到此人后,也不禁想要后退一步。 不过那人走到李静安身前半丈的位置处就停下了,开口道:“介绍一下,我叫丰庆,是暗影司赤影部地字一等甲卫,你可以叫我丰大人,也可称呼我为丰赤卫,这两个都可以。”赤影卫? 李静安吃了一惊,这些日子总听到赤影卫的大名,但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遇见了。 他拱了拱手道:“丰大人。”丰庆点点头,又道:“你知道今日我来找你做什么吗?”李静安试探问道:“是为询问蛤蟆山庄的事?”丰庆点头, “这是其一。”李静安询问, “那其二是?”丰庆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块赤色玉牌。李静安接过来一看,只见那块玉牌上写着 “赤影卫黄字三等丁卫李静安”几个小篆。不由得一愣, “这……招我入伙?”丰庆道:“‘入伙’两个字听起来有些怪异,不过意思也差不多。”李静安听到对方确认,连忙把玉牌丢了回去。 丰庆一愣, “什么意思?”李静安摆手道:“我不想加入。” “啊?!”丰庆着实吃了一惊,他当赤影卫这么多年,招揽的赤卫无数,还是头一次招揽人被拒绝的。 要知道赤影卫身份特殊,权力极大,每年想要加入到暗影卫的人都是挤破了脑袋往里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的。 他愣了愣,随后问道:“理由?”李静安说道:“赤影卫的职责是什么?”丰庆挺了挺胸膛道:“巡视天下,督察万民,这是最神圣的职责,是帝国最后的防线。”李静安摊摊手道:“可我只想躺着睡觉,什么也不愿干。”丰庆又愣了,什么玩意儿? 他看着李静安的脸,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你……说啥?”李静安错过他的身,回到自己的床位上,直接躺了下去,双手如往常一般绕到脑后抱着, “我说,我啥也不想干,只想躺着睡觉。”丰庆看他这副惫懒的样子,不禁轻笑一声, “你还真是与众不同,若是其他人,我说邀请他们加入赤影卫,他们一定高兴得蹦起来,一些人更是喜极而泣。但你……似乎还挺嫌弃。”李静安道:“确实嫌弃。我早就听过赤影卫了,有人说你们是这个国家的基石,是这个国家的保障。我不怀疑什么,只是我觉得太辛苦了,我不愿意做。”丰庆笑了, “你还真是直白。”李静安道:“直白点好,直白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免得大家误会。”丰庆看了看手中的玉牌, “你一定要拒绝?”李静安道:“我没理由不拒绝,我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或许希望能够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或者拯救苍生,救万民于水火。而我……”李静安坐起身,耸了耸肩, “只想平凡地过完一生,啥也不想干。”丰庆道:“可是有的人注定不平凡,就像你。”见李静安要解释,丰庆摆手道:“你不用给我说你的人生理念,我不赞同,不过也不反对。只是我的理念是,身为大宁人就得为大宁的安定繁荣出力,而且,能力越大,出力就要越多。”李静安指了指自己, “你该不会是认为我有什么能力吧?”丰庆笑望着他, “难道没有?”李静安道:“怎么可能有,我有什么能力,我就是懒汉一个,啥也不是,你还是另找他人吧。”丰庆摇头, “你有没有能力,你应该比我清楚。蛤蟆山庄的事虽然最终的功劳都归到了其他人的头上,但你的功劳,我想不低于任何人。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事发时,蛤蟆山庄内也有我们暗影卫的人。只是……他实力不高,而且他的职责只是监察,所以并没怎么露面出手。不过对你的行动,他却是看得真真的。”李静安疑问道:“是不是看到我和波津海人的战斗,认为我实力不错,就决定邀我入伙了?如果是这样,那你真是看错人了,我实力其实一般,当时完全是靠秘术和丹药在支撑,其实我很菜的。”丰庆摇头道:“如果单论实力,肯定轮不上你。不说其他人,就说你的同班同学,那个叫寒楼的。他的实力就在你之上,哪怕是你用了你所谓的秘术后,他的实力也比你高一到两个层级。但我们就不会招选他加入赤影卫,只会选你。”寒楼比自己沸蟒形态还要厉害? 还高一到两个层级?李静安震惊了,他原以为自己沸蟒形态下,应该是同届第一的存在,没想到还是比不过寒楼。 这让他不得不对寒楼的实力产生一丝好奇了,心想那家伙得恐怖啊。不过这会儿没心思想寒楼的事,只是问道:“那你们选我的原因是什么?”丰庆道:“抉择,谋略,胆识,还有狠辣。”李静安不解, “啥?”丰庆说道:“当时那些出阳国人把人质抵到前面,在那种环境下,若是一般人,肯定会选择抵抗到底,哪怕将那些人质全杀了,也不会放他们进来,但你却选择把他们放进来了,这是第一点。第二点,当那些出阳国人进来以后,你怕伤到里面的人,没有选择出手,而是凭借自己口舌与之谈判。虽说效果一般,还让郡主吃下了蛊毒,不过保全了大多数人的性命,也算是值得了。第三,面对波津海人这样的对手,你却敢在他面前装死。要知道,一旦被他识破,你必死无疑。这就是胆识了。第四,也就是最后一点,我最喜欢的,你杀人如麻,动手起来绝不含糊,无论是妖怪,还是人,只要被你判断是敌人,你就绝不手软。这是赤影卫很必要的一点。以上四点,单论任何一点,你不都算出色,但合在一起,就了不得了。这便是我们选你的原因。”李静安听得一脸茫然,心想自己有这么优秀吗? 自己不是一直被逼着这样做的吗?其实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啊。他挠了挠头, “丰大人,其实我没说的那么优秀,好多事我都是被逼无奈的。”丰庆道:“被逼无奈能做到这个份上,那更有本事了。” “……”李静安真是无语,还想再解释。但丰庆却伸手打住了, “你不用多说什么了,我这块玉牌既然给你制作了,就不会拿回去。赤影卫的档案上,已经记下你的名了,无论你接不接,从今以后,你都是赤影卫。”李静安惊了大惊, “你……你这是强买强卖吧,你怎么能这样?我都没答应你,我根本都不知道里面具体是干嘛的,我……”丰庆再次伸手打住,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玉牌好好收着。接下来,我要给你布置任务。”李静安有些恼怒道:“布置什么任务啊,我都没想加入。” “我说了,这由不得你。现在给我仔细听好。”丰庆背过身去,望着窗外说道:“通过此次蛤蟆山庄的事件调查,我们发现这个据点此前向你们学宫以学生的身份送进来了几名暗探,我要你帮我找出他们。”李静安道:“我没想加入你们。”丰庆不管他,继续说道:“这群人很危险,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摸清你们的实力,掌握你们的准确情报,以后还可能以此来策反你们。所以,这群人必须揪出来。”李静安躺在床上, “我只想躺平,随便混个文官当当,根本不想参与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中。”丰庆继续道:“只是这群人很隐蔽,他们的身份有可能是某个山野孩子,也可能是某个富商之子,反正任何人都值得被怀疑,任何人都有可能,你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知道吗?”李静安说道:“我只想随便娶个女人,然后随便生个孩子,再随便把他养大,教会他一门手艺。等他能自己吃饭以后,我就不管了。那时我无论是突发疾病一命呜呼,还是路遇横祸,横尸街头,都无所谓了。反正人这一辈子,也没什么意思。”丰庆还在说, “初次之外,你们的那些老师也要盯一下了,虽然他们的身份已经得到证明,不可能是出阳国的人,但这些人有可能被策反了。好比被你揪出的那个释空,他就与出阳国不清不楚,那些出阳国的小探子进入学宫,说不定就是靠他的关系。只是这家伙死了,我们无从调查,不然事情就好办多了。喂,我说的,你都记下来没?”李静安谈了一口气, “没有,我完全没听。”丰庆道:“那好,那我再说一遍,一遍记不住,我就再说,直到你能记住为止。”李静安真是怕了这个人,连忙摆手道:“不用再说了,我记住了。”丰庆嗯了一声,很是满意,又说道:“记住,留点心,千万不要让那些人逃跑了。我不想蛤蟆山庄的惨剧再上演。”李静安苦着脸道:“我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留心有什么用啊?”丰庆说道:“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只要你细心观察,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李静安说道:“那要是我没什么发现呢?”丰庆冷哼道:“那就是你懈怠渎职,我会亲自问你的罪。”李静安大惊, “这还问罪?”丰庆冷哼道:“那当然了,你拿了朝廷的俸禄,哪有不办事的道理。”李静安摊摊手道:“我没拿俸禄啊,而且我也不缺钱啊,你要是没钱,我还能给你钱如何?我给你一百万。”他陡然大方,就是不想加入赤影卫。 丰庆看了他一眼, “你是要贿赂上司吗?单凭这一点,我就能把你送进大牢。”李静安连忙缩手。 丰庆又道:“俸禄下个月会给你发,除了俸禄以外,你的父母、妻妾、子女都将被我们赤影卫保卫,还有一系列福利可以享有,反正余生无忧了。这些都是赤影卫才有的特权,现在你知足了吗?”李静安挑了挑眉,还有这些? 那真是让人意外。虽说感觉没什么鸟用,自己现在有钱了,不一样能余生无忧? 他想要反驳,但看庆丰那架子,又有些不敢。最终无奈,只好答应,任由庆丰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反正从此以后,自己也是赤影卫大人了,别人见面了,都得喊一声, “李大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疏远 丰庆又交代一些事后,才转身离去。而李静安望着门口,怔怔出神了好一阵,才回神过来。 “泥麻麦~”他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看了看手里的玉牌,又忍不住骂了一句, “泥麻麦花~草!”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形式加入赤影卫,也没想到赤影卫都是些这样的人,太他娘的气人了,完全就是强买强卖,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他在心中破口大骂,比先前在蛤蟆山庄遇到那些仇敌时,还要想骂人。 不骂心里不舒服。骂了好一阵,他才重新把目光锁定在那块玉牌上,又看了看那几个小篆字,轻哼了一声。 黄字三等丁卫。不用说,一定是等级最低的那种。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暗影卫的级别先是分字等,也就是天地玄黄四字,然后是一二三等。 最后又有四级,甲乙丙丁。李静安此刻便是最低字等,最低级别。不过虽然等级很低,但权力却是不小。 有了这个官身,他几乎可以调查所有三品以下的官员,六品以下的官员甚至可以直接拘留询问,而不用请示上级。 没办法,暗影卫作为帝国的保障,其权利是皇权特许,除了皇帝,其他官员一律不得调用、盘查。 再加上暗影卫又有独一档的福利,因此不少人都想加入暗影卫。两大学宫,无论是上阳学宫,还是长名学宫,每年都有大批的毕业生申请加入暗影卫。 只是暗影卫很少公开选拔,他们都是暗中择选,一旦选定,便会如李静安这样,由单人对接。 其实,单独对接的那人,还是被选之人的保人。因为一旦被选之人太差,或者做出了什么有伤国利的事,除了要解决被选之人外,就连那个保人也要被牵连。 因此,暗影卫的择选一般来说都是相当严格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根本不敢擅自拉人入伙。 所以,李静安到现在都还有些没明白丰庆为何会选自己,难道他不怕自己给他惹来祸端吗? 李静安想不通这些,也懒得去想了。咬破手指,将手里的血滴入玉牌上,形成血印。 然后按照丰庆教的口诀打开玉牌内部,看到里面有一套赤影卫的制服,一把大宁直刀,一把大宁短刀,一个戒弓,一本记录册,一只棉质笔和一本大宁律法……李静安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没一样是他想要的,也没一样是他可用的。 丰庆走之前交代过,让他暗中调查。既然是暗中调查,像这些能证明身份的物件,他哪敢拿出来使用。 可能就那支笔能拿出来写写画画吧,除此之外,还能拿出来什么?李静安真是无语,不禁又在心中骂了起来。 这时数博伦走了进来,看到李静安笑了笑道:“你康复了?”李静安瞥了他一眼,神情淡然, “嗯。”数博伦讪笑,又说道:“蛤蟆山庄的事我听说了,那真是凶险啊,要不是有你,只怕他们好多人都困在里面出不来呢。你当居首功。”李静安再次嗯了一声,显然不是很想与他攀交情。 数博伦也看出来了,干笑了一下,便回到了自己的床前,摆弄床铺。李静安也不管他,自顾自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对于这位想要攀关系的同同学,实在不想与之交谈。 没办法,从数博伦在宁可唯闯祸后决定离开时,李静安就打算与这人疏远了。 当然,他从心里并不认为数博伦有错,趋吉避凶是人的本性,李静安不觉得数博伦当时选择离开有什么问题。 只是,在李静安看来,无法共苦的人,也肯定不能与之同甘。没道理,有坏处的时候你就跑,有好处的时候你才来,这谁愿意? 起初,数博伦胆小怕事,软弱无能,这些李静安心里都是清楚的,但他从来不说什么。 如果有困难,大家一起面对就好。哪怕是当时实力不济,他也不虚陶嘉实,就是想替数博伦出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数博伦在法器店时,会那么急切的选择离开。他当时难道不知道,哪怕事后李静安请不来古芝,也不会让他赔偿,他也根本不会担什么责吗? 唯一可能要麻烦他的就是,有可能会找他借钱。不过那么大一笔钱,他肯定拿不出来,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能拿多少,拿多少。 拿个几千上万的,意思意思得了。但数博伦都没有,只是想到存在某个可能,就果断退群了。 李静安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只是现在他们熬过来了,就不可能与他再交好罢了。 当然,也不会刻意针对讥讽他,这没什么意思。大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了。 其实,说起最近认识的这些人,李静安其实对吕剑和雷白的印象不错。 吕剑虽然总是为难他,但吕剑是因为秦胜寒。他本心并不坏,只是想替秦胜寒讨个说法罢了,一切都是为了郡主。 只是他手段幼稚,没起到什么效果。也幸亏手段幼稚,不然那家伙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至于雷白,李静安接触不多,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但他却觉得雷白这人很豁达,性格直来直往,像个莽子,挺不错的。 商洛也是这种性格,不过李静安看得出来,商洛有一种自发的骄傲。他浑身都透着一股傲气,那股傲气是由内而外散发的。 即便他对周围人很客气,说话也有礼貌,但那也只是他家教好,可他的傲气却不会丝毫被掩盖。 不过李静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大家都是十三、四岁,年轻气盛有傲气是很正常的,毕竟人家是天才,只要他不盛气凌人就没事。 说起天才,就不得不提寒楼了。虽然李静安每晚都和寒楼睡一个宿舍,也在一个教室上课。 但李静安却觉得寒楼给人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他就像是一座冰山,永远拒人千里之外。 只是,当你真的以为他是个高冷淡漠之人时,他有时又能让人感到一股熟悉的温暖。 李静安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反正觉得挺复杂,挺矛盾的。不过,最让李静安感兴趣的还是寒楼的实力,先前他听丰庆说寒楼比他沸蟒形态都要厉害,李静安一开始是有些不相信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并非不可能。 自己只是学了一个上等功法,就能这么厉害。而寒楼这个作为顶尖的剑道天才,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功法? 他身世也不差,天赋又这么好,外加他还十分勤奋。于泽杨每天早出晚归的修炼,他是笨鸟先飞。 而寒楼也是早出晚归,他既不是笨鸟,又比笨鸟一样勤奋,那他的修为不高才怪。 李静安觉得当时波津海人如果是与寒楼对敌的话,可能会更快结束战斗。 不过,想别人有多厉害都是没用的,李静安真正关心的还是自己。他如今已经算是正式修炼太阳无极诀了,体内的原炁已经全部并自动地转换成了阳火之气。 力量不必多说,自然比以前强了几十倍。只是……这功法没有下部,是一条断头路。 如果修行到末尾,没有找到新的路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一想到这,李静安顿时就惆怅了起来。 心想好不容易可以修炼一个不怎么用功,就能这么厉害的功法,却不想竟是个会死人的功法。 这让人怎么开心得起来。所以李静安收拾好自己的床铺后,便立即去找危璞了。 老爷子正在整理一本拳谱,看到李静安进来后,惊咦了一声。李静安发现危璞盯着自己的脸看,摸了摸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老这么稀奇地看?”危璞放下手中的毛笔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真是没说错。这才半个月没见,你都变这么白了。” “白?”李静安愣了愣,随后想了起来。自从他康复以后,他的皮肤就变得白嫩shuang弹,像蛋白一样,真是比好多女子都水嫩。 以前总说向晋是小白脸,现在他比向晋的脸还要白一些。这是因为他使用沸蟒后,皮肤表皮会脱落,就像蛇蜕皮一样。 当时他被人带回郡王府时,全身是烧焦的状态,隐隐还能闻到烤肉的香味。 沸蟒形态,会使他身体的温度升高,他内部就像是一个大熔炉。不过因为有阳火之气的存在,所以没对他身体造成什么损害。 只是在他散功以后,身体内部还是有阳火之气运转,但表皮却因为没有经脉输送阳火之气,所以会被灼伤。 还好他当时是晕过去了,不然非得痛死不可。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皮肤已经不像从前那么黝黑了,变得白皙红润,让人见了羡慕。 尤其是宁可唯,在他晕了的时候,不止一次地抚摸他的脸蛋,啧啧称奇,恨不得亲上一口。 李静安笑了笑, “一言难尽。危老,我修为出大岔子了。”危璞问道:“说说,什么情况?”李静安满脸苦涩道:“我已经……练了太阳无极诀了,现在我体内的炁全是阳火之气,充沛得后,体内的炁都已经凝结成炁珠了,恐怕不要太久,就能形成炁海。哎,关键是,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练的,什么时候练的。危老,你说我还有救吗?”危璞听后,愣了许久才说道:“你……练的这么快?”危璞也是吃惊,哪怕是专门练,都不见得能这么快让体内的炁都形成阳火之气,而李静安不仅全形成了阳火之气,甚至还凝结成了炁珠,这哪像刚开始练的,简直像练了好几年的。 他啧啧称奇,为李静安的天赋感叹。李静安痛苦点头道:“欸,是啊,快得一批。我都没反应过来,它就练好了。关键是我都不知道怎么练的,好像是它自然而然形成的。”危璞摇摇头, “怎么可能自然而然形成,若是这样,那天底下的人都不要练好了,全让它自己自然而然形成就行了。”他皱了皱眉, “真是它自己形成的?你真的没炼?”李静安道:“我炼它干嘛啊,危老你又不是没说过,这功法有危害,只有上部没有下部,我找死嘛我炼它。”危璞捻了捻胡子, “既然你没炼,那阳火之气是怎么形成的?”李静安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李静安似乎想到了什么。 危璞问道:“只是什么?”李静安望着他道:“我……好像在梦中炼过,这……也行?” 第一百四十三章等等 梦中修炼,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这种方式能拿来修炼太阳无极诀?要知道天阶功法运转繁复,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怎么可能梦中修炼。 所以当危璞听说李静安是梦里炼过后,连连摇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以为太阳无极诀是一般功法吗?怎么可能在梦里修炼,你又不会梦术。倘若你会梦术,能自由操控自己的梦境,那倒还有几分可能。但若是不会,那就绝不可能了。”李静安点头道:“我确实不会梦术,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梦里修炼了功法,但现在的问题是,我已经修炼了,而且我体内的炁已经全部转化为了阳火之气。危老,你先告诉我怎么办吧?你说的那个丹药还有用吗?”危璞想了想,说道:“用……倒还是有用,只是……”李静安急问:“只是什么?”危璞说道:“只是一旦你吃下那颗丹药后,你体内的阳火之气将会彻底清除。这就意味着,那时你会沦为一个废人,不得不从头开始修炼。”还以为是什么呢,只是从头修炼而已。 李静安笑道:“那无所谓,只要能保住命就行。”危璞诧异问道:“难道你不会觉得可惜?”李静安笑道:“可惜又能怎样,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危璞笑了, “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李静安一看这老杂毛猥琐的笑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连忙摆手道:“别,我还小,你别想推我入火坑。”危璞勾住他的小肩膀笑道:“欸,我可是好心提议你,真的,只要你找个体内有阴寒之气的女子与之交he,你体内的阳火之气说不定就能全部恢复原样了,还有可能功力大增。当然了,也可能功力尽失,为那女子做了嫁衣。这就得看运气了,谁运气好,谁就得得多。”李静安挥手道:“还得看运气,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好好炼丹吧。反正我现在已经炼丹炉了,药材也全备齐了,只要等我学会了炼丹之法,变立刻开始炼丹。”闻言,危璞笑了笑。 这时,李静安又从墨蛟内拿出一身灰白色长衣来,说道:“危老,看你衣服挺旧的,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了一套衣裳,你看喜不喜欢?”危璞大感意外,看着摆放在柜台上的衣服,怔怔出神。 李静安问道:“怎么?不喜欢?那我下次出去了重新给你换。”危璞摇头道:“不,很喜欢。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衣服呢。”他无儿无女,孑然一身,身边有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静安此举,让他莫名感触,心中欢喜。李静安说道:“喜欢就好,我看楚城好多老人都是穿这种衣服,觉得还不错,就给买了。”危璞微笑, “你用心了。”李静安笑道:“这不是应该的吗,前些日子您一直陪我推导功法,为我的事殚精竭虑,费心费力,我心里过意不去啊。怎么也得聊表心意嘛。”危璞笑了笑。 李静安看了看四周,又说道:“对了,还有其他炼丹的书吗,我再带几本回去。我现在也不用上课了,有不少时间可以看书,正好学习炼丹之术。”危璞看了看手里的衣服,突然说道:“那个……李静安,其实你炼丹不用那么急的,等一阵子再练也可以。”李静安转过头看向老人,诧异问道:“不是只有三个月吗?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还剩下两个月,我还能再等?”危璞解释道:“以前你是等不了,因为那时你还没炼,体内有两种炁很容易走岔。但现在你已经炼了,体内只有一种炁了,就不会发生两炁对冲的事了,自然不用着急。”李静安想了想道:“我还是不等了,早点清除我好早点重新修炼,免得耽误时间。”危璞急道:“那……那也不用急,不在乎这耽误的一点半点。而且,你已经修炼过太阳无极诀,以后再修行其他功法,肯定事半功倍。所以,别急,再等等,过个一……两年再说吧。”李静安皱眉, “等个一两年?这样真的行?那时我可得从头开始练啊,赶得上人家吗?”危璞道:“怎么赶不上。太阳无极诀是天阶功法,其中门路繁复驳杂,如果你连太阳无极诀都能修炼出花来,以后再练其他的,难道还能难住你吗?就像一个能在豆腐刻花的厨子,让他去切一盘土豆片,他能不会吗?那不是手到擒来,手拿把掐,手……啊,你懂的。放心吧,你太阳无极诀炼得越久,以后炼其他功法只会越容易。说不定,你那时一个月的修炼成果,抵得上如今的一年的。你还年轻,急什么?”听危老这么说,李静安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好像确实可以等一等。正好,我现在也有点舍不得这一身的阳火之气。”他握了握拳,感受体内阳火之气的充沛。 这种力量十足的感觉,让他兴奋莫名。他甚至想找人大战一场,好仔细看看自己的本事。 危璞看劝下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道:“孩子,老夫对不起你,有些事老夫不能不做。念在你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老夫给你多留些日子吧。好好享受这段时光。”这时李静安又兴奋说道:“危老,我在蛤蟆山庄用过你推导的那部分功法了,你那个想法是可行的。我开启过沸蟒形态,速度比我原本的快好几倍,还帮我捡了一条命呢。”危璞愣了一下,随后想起前些日子他和李静安一起推导的那些功法,诧异问道:“真的可行?”李静安道:“当然可行了。您是不知道,我开启沸蟒形态,实力暴涨,估计能入七品,扒六品的门。若不是我的对手也用了秘术,我肯定分分钟钟能将其秒杀。”危璞感到意外, “啊,是吗?那……挺让人意外的。”李静安笑道:“所以啊,我们还得继续推导,说不定我们就能把太阳无极诀的下部全部推出来呢。那时学宫就又增加一部天阶功法了。”危璞摇摇头, “这不太可能,能推出一部分就实属不易,想要完全推完,绝不可能。我办不到。”李静安道:“没事,就随便试试呗,就当打发时间了。”危璞指了指满柜台需要修订的功法,没好气笑道:“你看我需要打发时间吗?”李静安道:“可惜我不会,不然我就帮您修订了。”危璞摆手道:“没事,你帮我搬书也是一样。对了,那边那些书都是修订好了的,你拿去放回书架吧。”李静安嗯了一声,便抱着一摞书往楼上走了。 危璞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声,又看了看那件衣服,心情繁杂。只是当他想到那个人的身影时,眼神又无比坚决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人头猪脑 食堂。 “哎,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我们班竟然是倒数第三名,哎~”秦胜寒端着一份饭坐在凳子上,唉声叹气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其他班都太强了,尤其是一班,简直个个都是怪物,年级天骄榜三百人,他们就上榜了四十人,前十名还要两位。这平均分能低吗?”宁可唯夹着一块肉塞进嘴里说道。 “我们班前十也有两位啊,你和寒楼还是第三和第一呢。只可惜我们剩下的人拉分太多,不然,怎么会是倒数。”向晋摇头叹道。 “要是李静安在就好了,以他的实力,肯定也能上天骄榜前十。”秦胜寒望着窗外说道。 “那家伙不是还在你家养伤么,他还不回来?”宁可唯问道。 “我昨儿回去问他了,他说他要错过测验才回来。”秦胜寒说道。 “这家伙,就想着偷懒。”宁可唯单手叉腰,气鼓鼓道:“郡主,你可要多说说他,哪能让他这么偷懒呢。”秦胜寒明眸闪烁, “我……我哪还好说他。”宁可唯身子前探,胸口压在桌沿上,只是不见任何明显凹痕,轻声说道:“欸,郡主,你怎么不好说他,你们可是……额,好朋友,他肯定听你的话。”这里毕竟不是闺房,还有些话还是不好意思说。 不过秦胜寒却是听懂了,小脸红了红,低头扭捏道:“你……你和他也是好朋友,你说他就好了。”宁可唯连连摆手, “我?我就算了,他最烦我了。”秦胜寒笑了笑,心里十分甜蜜。这时,边上一桌有个人刚坐下说道:“哎,真是晦气,我们班竟然是倒数第一,真是见鬼了。”另一人道:“可不是,那些家伙太不争气了,拉了我们那么多分。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倒数第一。”先那一人道:“输给其他班倒是没什么,就是输给那个五班太让我气愤了。你知道吗?五班有两个天才,这次测验,那两个天才一个是天骄榜第一名,一个是第三名。哼,班上有这么强的两位大神,他们班竟然还是倒数第三名。你说那剩下的那帮子人,岂不是一帮废物?”听了这话,秦胜寒勃然大怒,立马就要找他们理论。 但宁可唯一把拉住了她,并冲她摇了摇头。秦胜寒小胸脯起伏不定,不过看在宁可唯的面上,也就算了。 那后一人又接话道:“就是一帮子废物,你知道吗?他们班大部分人都是楚城及其周边的人,你也知道楚城在录取的时候,名额占比很大,那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学宫里塞。像我们郡县的一些人,实力并不比他们弱,但就是因为没有名额,所以才没被录取。但楚城这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只要有关系,会送钱,然后身上随便带点法宝、符箓就能蒙混过关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次考试是不允许使用高阶法宝的,然后就……全都露馅了。”先那人冷哼道:“和我们班那些富家子弟一样,屁本事没有,就仗着家里有关系和法宝才能勉强进学宫。”后那人道:“是啊,所以一到动用真本事,他们就不行了。我们班,他们班,全都是这样,都是被那群富家子弟给拖了。尤其是他们五班,两个大神都没把他们带动,你说他们得有多废物啊。”先那人道:“听说郡主、计相府,还有好几位大人的公子、小姐都在他们班,他们能不差才怪。尤其是那位郡主,你知道吗?典型的人头猪脑,听说这次考试武科还没及格,连那测验人偶的最初形态都没打过,真是丢人,哈哈……”秦胜寒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实在停不下去了,站起身一把将筷子砸了过去, “你说谁人头猪脑?!”那两人一惊,再看这女生的容颜,一下就认出来了。 先那人战战兢兢说道:“郡郡主,你怎么在这?”此人名叫于建元,是闵郡人士。 秦胜寒冷哼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我若是不在这,怎么会知道你们在背后说我坏话?”后一人干笑道:“我们哪有,我们只是随便闲聊罢了,没说什么,你一定是听错了。”这人名叫卢乐邦,是羊郡人士,与先前那人一样,都是十九班的学生。 秦胜寒道:“听错了?我听得清清楚楚,你们还想狡辩?”那两人对视一眼,于建元忽然硬气道:“是,我承认,我们是说了,可是我们也没说错啊。”卢乐邦也道:“就是,我们实话实说,难道郡主还不允许大家说实话了?”秦胜寒气极, “你们说实话我不管,可是你们为什么骂我人头猪脑?这也是实话?”那两人再次对视,都有些尴尬。 背后说人坏话,到底是不道德的,两人都有些愧疚。不过于建元说道:“是,我们承认我们说了这话,但……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你也不能怪罪我一个人吧。”秦胜寒眼睛瞪大, “都是这么说的?除了你们,还有谁这样说的?”于建元苦涩道:“郡主,你这就有些为难人了,大家随口闲聊就说了,谁还记得有谁啊,反正不止我们说就是了。”秦胜寒小胸脯起伏不定,指着那人道:“你……你们岂有此理!”说着,便一巴掌挥了过去,那人没有防备,顿时被打翻在地。 秦胜寒还想打另一人,但那人却反手一握,擒住了她的手腕。 “郡主,你非要动手不可?”秦胜寒气呼呼道:“你们骂了我,难道我还不能打你们?”于建元捂着脸站起身道:“我们哪有骂你,这明明就是事实。你自己弱,自己不行,却把怒气发泄在我们身上。哼,都说楚城的郡主刁蛮,以前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哼哼……”秦胜寒指着他问道:“今日一见如何?”于建元挺了挺胸膛道:“恰似泼妇。” “你!”秦胜寒再也忍耐不住,左手一挥,便朝于建元打了过去。于建元单手防住她说道:“郡主,这一巴掌就算是我嘴欠受的惩罚,我不与你计较,但若是你再出手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秦胜寒冷哼道:“你不客气好了。”她手腕一转,又朝那人打了过去,而且还用上了暗劲。 那人冷哼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左掌虚晃,吓得秦胜寒不敢冒进,右掌从下探出,同样使出暗劲。 眼看两掌就要相碰了,忽然一只脚伸到了中间,一下将两人隔了开。没办法,秦胜寒真是如那人说的一般,人头猪脑,出手全然没有防备。 被于建元虚晃一招后,便失去方寸,卸力大半,一点都没看出别人的算计。 这要是两掌对上了,即便她修炼的是天阶功法,她也抵挡不住那人那一掌,必定会身负重伤。 当然,宁可唯一只手已经搭在了秦胜寒的肩上,所以就算对掌了,秦胜寒也不会受伤。 这一点,李静安和宁可唯倒是想到一起了。秦胜寒偏头一看,见是李静安,立即欢呼了起来, “李静安~”这笑容,完全就像是自家女儿突然看到了爸爸回来,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李静安,你终于来了,这人欺负我。”她扭着李静安的胳膊,委屈巴巴的样子,看起来让人心疼。 只是李静安抿了抿嘴,并没有急着替她报仇的意思。因为,他才刚到,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好评判谁对谁错,因此还不想出手。 他抽了抽胳膊,说道:“你是郡主,谁敢欺负你啊?”秦胜寒指着于建元道:“是他,他骂我人头猪脑,还说我们班除了寒楼和可唯,其余人都是废物。”李静安转头朝那人看去。 那人自然也听过李静安的名字,不过也没太在意。他挺了挺腰板说道:“是我说的如何?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们班就是靠寒楼和那个叫什么宁可唯的,若不是有他们俩,你们班就是倒数第一。你们不是废物,又是什么?”李静安大概是听明白了,问道:“就这?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大打出手?”秦胜寒着急道:“不是小事啊,他骂我人头猪脑啊。”李静安心想这也没错啊,你本来就是人头猪脑啊。 面上还是说道:“骂就骂呗,又不少块肉。”秦胜寒伤心,李静安竟然不帮自己找回公道。 李静安又说道:“不过呢,骂人终究是不好的。你让他道个歉不就完了?”秦胜寒说道:“这哪是道歉的事,就算他道歉了,事后他也一定会在背后再骂我的。”李静安道:“就是啊,不管怎么办,他们都会在背后骂的。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还能要求人家不说话不成?再说了,打铁还需自身硬。你想让他不骂你,你得让他看看你的本事。”秦胜寒问道:“怎么让他看?”李静安说道:“和他公平决斗呗,只要你亲自打赢了他,那他还有什么话。是不是?”秦胜寒没给答复,那于建元先说道:“就是。郡主,我承认我在背后说你是人头猪脑,是我不对。但……有些事即便我不说,也有其他人说。你如果真想摆脱这个大家对你的看法,那你和我公平打一场。要是你赢了,我以后绝不在背后说你坏话,而且公开掌嘴向你道歉。可是你输了,那对不起了。人菜还不能让说,这我可办不到。”秦胜寒有些犹豫,她深知自己实力不济,多半不是这人的对手。 这要是打输了,以后这人头猪脑的名号,就要在自己身上带一辈子了。 可要是不打,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又有这番闹腾,这人头猪脑的外号,好像也会不胫而走。 正左右为难,李静安忽然低头贴近她耳边轻声说道:“答应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靠自己 迎面的气息扑来,秦胜寒小脸红通通的,一阵火热。李静安的声音好像魔音一般在她耳边萦绕,让她心跳加速,喉咙发干。 等到李静安挪开身子后,她还没回神过来,好像中了幻术一般。最后还是李静安皱眉推了她一把,她才回神过来。 “你怎么了?” “没……没事。”秦胜寒望着李静安俊白的脸庞,连忙压下心中的情愫,然后对那人说道:“好,我就答应和你打一场。”她虽然并无把握,但既然李静安让她答应,她也就答应了。 她认为李静安肯定有什么法子,不然不会喊她答应。于建元笑道:“那好,那咱们约个时间,到时候演武场上见。”秦胜寒看向李静安,后者伸出拳头晃了晃。 秦胜寒立即说道:“那就十天后,十天后正好是月中假,到时候我们在演武场比试如何?”于建元笑道:“我随便,反正没什么压力。”秦胜寒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道:“我也随便,我也没压力。”于建元轻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吃饭了。 而秦胜寒等人也随即落座,她连忙把李静安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看了看于建元那边后,小声问道:“李静安,你是有什么法子能助我赢他吗?”李静安满脸茫然道:“我能有什么法子?又不是我和他打。”秦胜寒瞪大眼睛道:“你……你没法子,那你让我和他打?”李静安疑惑道: “我先前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必胜的把握呢。”秦胜寒急道:“我哪有必胜的把握,你刚才又不是没看见,要不是你来,我都差点被他打伤了。”李静安摇头叹息道:“既然你没必胜的把握,你确实菜,那你怎么还在乎别人说你,人家说的是实话啊。” “你……”秦胜寒嘟着小嘴,闷闷不乐。宁可唯踢了踢李静安, “你怎么回事,怎么一回来就惹郡主生气,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李静安拿起一根筷子把玩,道:“我在好好说话啊。”宁可唯瞪眼道:“你哪里在好好说话。人家骂了郡主,难道这是应该的?”李静安道:“可是人家说的事实啊,她要是不服,就只能靠自己打回来。总不能靠我吧,就算我帮她打回来了。那别人也肯定还是会那样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宁可唯道:“那你就帮郡主打赢,让那些人无话可说。”李静安看了一眼秦胜寒,说道:“要想胜人,先得胜己。郡主要是想赢,一味地想要靠我们是不行的,你得靠自己。”秦胜寒抬起头来,有些迷茫。 李静安继续说道:“郡主,蛤蟆山庄的事没过去多久吧。难道当时你就没反思什么?无论是我,还是吕剑,我们其实能帮你的微乎其微,真正到了关键时刻,你指望谁都不行。你得指望你自己。”秦胜寒想起在蛤蟆山庄的时候,那时候她感到十分无助和恐慌。 感觉自己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帮不上人家,要不是最后那粗髯汉子点名要她吃下蛊毒,她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还是个累赘。 吕剑、向晋都因她受了一些伤,最后更是因为她的惊慌,把大家单独隔离到了一个区域,若不是有李静安出现,她就把所有人害死了。 那时虽然没有人明着说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有人会骂她,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现在来了学宫也是一样,成绩拉低了班级分数不说,实力也是一塌糊涂,难怪有那么多人会骂自己。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堪,越想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她不想如此,她抬起头望向李静安说道:“李静安,我想变强,我想打赢他。”李静安看着她不甘的眼神,笑了笑,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们郡主该有的气势。行,我们会帮你变强,不过能不能变强,还得看你自己。还是那句话,要想胜人,先得胜己。”秦胜寒还是第一次听李静安肯定自己,重重点了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宁可唯看这二人的样子,啧啧连连。……吃过晚饭以后,几人去月湖散步。 宁可唯和于泽杨在前面玩踩影子,向晋也加入到他们。吕剑则是秋云在后,听说郡主在食堂的事后,吕剑吃了一惊,问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骂郡主?我去教训他。”秦胜寒转过头说道:“吕剑,不用你插手,我自己解决。我决定了,以后我的事我都自己解决,不能总是靠你们。”吕剑急道:“郡主,这是我们份内的事,有什么……”秦胜寒打断道:“吕剑,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也不能总靠你啊。就算你把那人打服了又如何,难道你打服了他,他就不会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吕剑冷哼道:“他敢!”秦胜寒道:“吕剑,嘴长在人家身上,我们能管一时,不可能管一世,真正想让人闭嘴,还得是李静安说的那样,得自己赢他,得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这样人家才不会嚼舌根子。否则,没用。”吕剑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双手抱着后脑勺慵懒状态的李静安,轻哼了一声,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旁边的秋云却说道:“蛤蟆山庄的事真是可恨,明明是我们保护了那群人,郡主还为此吃下了蛊毒,但城主府的人却把功劳全归到了陶嘉实的身上,对我们是一个字也没提及。哼,你们是没看到,这些日子陶嘉实有多嘚瑟,他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威风极了。”秦胜寒说道:“我爹已经上奏了,详细说了你们的事,相信上面很快就会记你们的功,再耐心等几日就好。”秋云拱了拱手, “郡主费心了。我本不是什么贪功之人,只是一想到陶嘉实那家伙明明什么也没做,连个妖怪都没杀过,却获得首功,实在气愤。”李静安慢悠悠说道:“陶嘉实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过,春日茶祭本来就是他最先建议禁止的。可以说,没有他,就根本不会爆出出阳国这个据点来。”秋云皱眉说道:“不是听人说,是你举报的吗?”李静安连连摆手, “你听谁瞎说的,可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就是陶嘉实爆的,怎么可能是我。”秋云问道:“那为什么有人说是你?”李静安道:“可能是我们当时救的那些人为了感激我们,特意招摇的吧。我能体会他们的好意,只是真的不是我。”秋云道:“即便如此,我也觉得冤枉。波津海人可是你杀的,没有你,那个阵法就不可能解除,你功劳甚大。那城主府的人不提我们也就罢了,连你也没提。实在不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李静安无所谓道:“我不在乎的,反正我已经得到我想得到的了。至于那些功劳什么的,我无所谓的。”秋云望着李静安的背影, “你还真看得开。”李静安想起这女子在波津海人临死前大呼 “这可是大功一件”,知道她还没放下。便也不多说什么,面对刺激她。 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波津海人那件法宝呢?”他记得大宁的规矩是,谁杀人谁得宝。 既然波津海人死于他手,那么波津海人的那些法宝岂不是应当归他,可是他并未收到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长得英俊 清水吹过。秦胜寒说道:“你说的是那件叫小国大空的宝物吗?那东西已经被送去永安城了,说是阴阳家有位先生想要研究一番。”李静安无语,这研究来研究去,反正最后不可能研究到自己的口袋里。 他摇了摇头,又问道:“那他的兵器呢?”秦胜寒道:“那把兵器听说有出阳国的人来讨要了,说是他们国宝,必须要回去。现在还在商讨呢,暂时没有结果。”得,啥也没捞着。 李静安扯了扯嘴,还能说什么。秦胜寒又道:“还有你当时用的那把宝剑,也就是紫冥,也已经归还了。”李静安吃惊, “那把剑也归还了?归还给谁了?”秦胜寒道:“当然是拍卖的那个人了,那东西他已经买下了,当然是他的了。” “啊?”李静安意外, “那人不是和寒楼决斗了吗?寒楼没把他杀了?”秦胜寒摇头, “听说寒楼当时只是与那人切磋了一下,然后听说你要宝剑后,寒楼便找那人借了剑给你用,并不是杀人夺宝。” “啊?!”李静安真是意外得不行, “他们只是切磋了一下?”秦胜寒点头, “不过听说是寒楼赢了,所以那人才愿意借剑。而且,那人也没有杀我们大宁人,还因为救我们大宁人,杀了几个妖族,和一个出阳国人呢。似乎并不是坏人。”李静安摸了摸下巴, “原来是这样。那他究竟是什么人?”秦胜寒偏着小脑袋想了一下, “听说是奉木国的一位王子,具体名字不知。不过听说他很有本事,好像六品剑道高手。” “六品!”李静安吃惊了,那寒楼能胜过他,岂不是说寒楼也有六品的实力。 这怎么可能,要知道上阳学宫已经是天下顶级学宫了,每年从这出去的毕业生平均水平也就是六品。 那岂不是说,寒楼这个刚入学的学生,实力已经比不少毕业生都要高了。 人家在学宫修行四年,还不如他这个初学宫的人。这得多打击人啊。果然应了那句话,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更何况这个有天赋的家伙,还很努力。 李静安突然有些后悔当时没去看寒楼与那位异国王子的比试,心想那一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 听到后面的讨论,宁可唯回过头也说道:“寒楼的实力真的很高,这次考试,我们不是有武科考试吗?考试内容就是与测试人偶对拼。你知道吗?寒楼当时击败那个人偶只用了三分钟。三分钟什么概念,也就是那个人偶从最初形态,直接调升到满分形态的时间。也就是说,寒楼几乎是一剑一形态,根本没什么阻力。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说他的天赋怎么那么好呢?”李静安耸耸肩,又问道:“你用了多长时间?”宁可唯嘿嘿一笑, “十分钟。”李静安道:“嚯,那你也不差嘛。”宁可唯得意一笑,又说道:“只可惜你这个懒汉没来,不然以你的实力,肯定比我更快。”说起这个,秋云忍不住问道:“李静安,以前我听别人说,你修为并不高,也就是战斗天赋不错。但上次看了你和波津海人的战斗,我发现你修为很高啊,甚至觉得你不比任何人差。这是为什么?”其余人也都朝李静安看来,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李静安想了想道:“还能为什么,就是使用秘术呗。”吕剑问道:“什么秘术这么厉害,竟然能提升这么多战斗力,还没什么副作用?”李静安道:“谁说没副作用了?你难道没发现我皮都掉了一层吗?”众人看他皮肤白皙,红润嫩弹,简直比女人的皮肤还要好。 哪有半分以前黝黑的模样,忍不住啧啧了起来。秋云说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你现在的皮肤比我都好。若是给你换上一身女子衣裳,只怕你姿色也不会比我差。”众人哄堂大笑。 吕剑捂着肚子笑道:“就是,以前都说向晋小白脸,娘娘腔,现在看了你的皮肤后,发现你比他还娘娘腔。”向晋没好气道:“你说他就说他,扯我做什么。”秦胜寒说道:“李静安虽然皮肤白皙红润,但五官却英气逼人,没有一点女生相,哪里娘娘腔了。”众人一看,发现还真是。 李静安虽然皮肤白嫩,但五官却十分硬朗。他五官精致如刀削,没有一丝女子该有的柔媚,的确不像是娘娘腔。 再看向晋则不然了,他面容白皙不说,五官之中自有一股柔弱之气,若是让他换上女装,还真有可能雌雄难辨。 秋云笑道:“以前李静安太黑,没觉得有多好看,现在皮肤白了,突然一看,发现长得真英俊啊。”秦胜寒连连点头,眉目含情地望着李静安的侧脸。 宁可唯也在慢慢比较,发现李静安确实在自己心中的排名高了不少,不过排名第一的还是寒楼。 吕剑看了李静安一眼,淡淡道:“也就那样吧,我也没发觉比我好看多少。”秋云无奈拍了拍这位老朋友的肩膀,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你和他不在一个层次上。”吕剑诧异, “有……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秋云道:“你问郡主。”吕剑看向秦胜寒,秦胜寒干笑一声,然后说道:“其实男人的外貌也没那么重要,你不要多想了,你长得也不算难看。”吕剑摆手, “莫讲了,我独自郁闷一会儿。”向晋哈哈大笑, “吕剑你别灰心,都说女大十八变,男人其实也是一样,说不定你长大了就会好看的。”吕剑说了一声, “滚。”秋云道:“向晋,你也别说别人,你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乌鸦笑猪黑,哪个笑哪个?”向晋脸一黑,冷哼道:“你也长得不好看。”秋云挽了挽鬓发, “长得不像男人就行。”向晋的脸更黑了。李静安对这些人无语,心想容貌有什么好讨论的。 尤其是男人的,又不是花瓶,比较什么。不过说起好看,李静安还是不由得想起古芝来,那女子真是好看啊,气质也好,给人一种幽兰独香的感觉。 真想再次见到啊。 “欸,前面好热闹啊,咱们过去看看。”宁可唯忽然指着远处说道。几人看去,只见一堆人围在一起,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几人对视一眼,立刻加快步伐朝那边走去。有热闹哪有不看的道理。 第一百四十七章祈福 走了没多远,就听见吵闹声传来。 “你休想骗我,我爹是海城富商,常年与出阳国人打交道,你这是不是出阳国的东西,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哼,蛤蟆山庄的惨事才刚过去没多久,你就迫不及待为你们国人悼念了,你还真是心善啊。”一个少年将一个少女踩在脚下,恶狠狠地质问道。 “我没有悼念谁,我只是为那些人祈福而已。”被踩住脑袋的少女红着眼回答,她柔弱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 “祈福?哼,你那些国人死有余辜,即便你们国家不承认,也掩盖不了你们的罪孽。还敢在我们大宁的土地上为他们祈福,哼,我看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说,你到底是不是出阳国的探子?”那少年脚下用力,继续逼问。 “不是。我是大宁人,我之所以在此祈福,只是因为我以前是尼姑,我在为那些死去的人超度亡魂,希望能够顺利转世投胎。”少女一边说,一边扯下头上的假发。 众人一看,还真是个尼姑。这时,秦胜寒等人走来,看到那人面容后,立即惊了一声, “诗音?!”那人一看脚下的果然是个和尚,心想难道真是自己弄错了? 便把脚拿了开。诗音趁这时转头朝秦胜寒等人看来,连忙呼喊道:“郡主救我,我不是他国暗探。”几人面面相觑,还没搞清楚状况。 而秋云率先一步走出,将诗音扶了起来。上次在兰轩寺时,她便和诗音谈得来,两人都懂佛法,因此情谊相对而言,要比其他人更加深厚些。 看到诗音白皙的脸蛋上被踩了几个脚印,身上也多有印痕,秋云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人说道:“你凭什么打她?”那人听到先前诗音喊了 “郡主”,知道这些人来历不小,连忙拱了拱手,不过还是硬气解释道:“这人是他国暗探,是来窃取我们大宁机密的。”诗音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那人拿出一个铃铛来说道:“你不是?那这是什么?”众人看了一眼那个铃铛,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秋云便问道:“这个铃铛怎么了?”那人说道:“这不是我们大宁的铃铛,而是出阳国的御守铃铛。这种铃铛专门是用来悼念死者的,传说可以指引死者的阴间之路。我刚才来时,便看到她站在湖边,拿着这个铃铛念道着什么,难道不是为那些死在蛤蟆山庄的出阳国人悼念吗?”众人又把目光看向诗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打她一顿还真不算过分。 毕竟上次蛤蟆山庄可是死了四百多大宁人,而那些出阳国的暗探,才死了五十多人,如此大的伤亡比,让大宁人震怒。 朝廷更有鹰派大佬,建议直接对出阳国出兵。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被压下了而已。 毕竟出阳国那边一直不承认,还说那些人早就不是出阳国的人了,那些是被驱除出岛的流民,与他们出阳国无关。 而与此同时,朝廷中又有人说道,出阳国航海风气盛行,有很多人都喜欢出海寻宝当海贼,做浪人。 这类人出阳国一向是反感的,为此还时常派出海军清理,并广发悬赏令,邀请天下各国诛杀。 所以,那位大人认为这些人可能也是海贼,只是打着出阳国商人的名号在搞鬼,其实与出阳国并没什么关系。 这种观点的人很多,包括好几位大臣,以及一些皇子、公主都有这种说法。 而出阳国那边在发布声明以后,还拿出了许多文书来。比如波津海人,就是二十年前被除名的,这些年一直在大宁楚城以乞讨为生,又怎么可能和他们出阳国有关。 有儒家的弟子去看了,那文书的确是二十年前的,通过儒家的本领,看墨色就能看出来,不会有错。 因此,现在大多数人都认为那群人的确不是出阳国派出的,应该与出阳国朝廷无关,不过因为那些人毕竟原先是出阳国人,所以对出阳国还是很愤怒。 而如今,蛤蟆山庄的事过去没多久,就在这个学宫里有人为那些凶手悼念,众人不生气才怪。 但这时诗音解释道:“我是在悼念,不过我不是为那些人,而是为那些死去的大宁百姓。我以前身为佛家弟子,听到这般噩耗,心痛难忍,便来此祈愿了。”那人追问道:“那你为何用这御守铃铛?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出阳国的东西?”诗音连忙摇头, “我不知道。这是我在蛤蟆山庄买的,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铃铛,没想太多。”那人冷哼道:“这上面有和风符号,你看不到?谁不认识这是出阳国的文化符号?”众人看去,只见那铃铛上的确有个风车旋转的纹路,那的确是出阳国的符号。 诗音拿过来一看, “这……我当时没注意,而且我也没怎么见过这些符号,所以没认出来。若是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不会买。”那人冷哼道:“狡辩,你以为你说的话我就会信?跟我走,我让歌桡老师来问问你。”说着就要来拉诗音的手。 诗音害怕极了,连忙抱着秋云哀求道:“秋云姑娘救救我,我真的不是出阳国人,你要相信我啊。”秋云心中一软,一把将那人的手打开, “放开!”那人瞪眼道:“你干什么?你要包庇她吗?”秋云道:“她已经说了自己不是出阳国人,而且她也不知道那是出阳国的符号,你没听见吗?”那人道:“出阳国人最是狡诈,他们的话不可信。”秋云道:“哪里不可信?她以前是出家人,上次我和她还在兰轩寺一起玩过,她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怎么可能是出阳国人。”那人道:“那她拿着这铃铛祈祷又怎么说?”秋云说道:“我说了,她是出家人,出家人心存善念,对任何的苦难,都怀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她听说了蛤蟆山庄的惨事,为那些死去的人祈福有什么不对?”那人挥手道:“当然不对了,她是在为那些凶手祈福。”秋云哼道:“你听到她念那些凶手的名字了?”那人道:“那……那倒没有,不过她手里拿着这个铃铛,怎么不会有假吧,要知道这可是出阳国那边的习俗。”秋云说道:“她不是已经说了吗?她并不知道这个铃铛是你那个什么御守铃铛,她认为就是个普通铃铛。”那人冷哼道:“这话你信,我不信。反正我今天,就是要带她走。”秋云拦在前面, “你试试?”那人恼怒, “想要和我动手?”这时吕剑小声在秋云耳边说道:“这人名叫茅炎彬,是十一班的高手,本事不比我差。”秋云冷哼道:“是高手又如何,反正今天我就不允许他带走诗音,她是我朋友。” “你……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茅炎彬大怒,伸手一掌拍去。 秋云主修玄道,并不擅长近身肉搏。那人突然出手,她根本来不及防御。 眼看那一掌就要打在秋云的胸口上了,突然秋云身前出现一人。茅炎彬来不及收手,那一掌结结实实打在那人的胸脯上,但那人一步未退。 茅炎彬大惊,其余人也是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人硬挨一掌,竟然不退半步。 要知道茅炎彬可不是庸手,他这次测验的武科成绩,可是一百多名。在三千人中排一百多,实力也算是不俗了。 但他的一掌,却没能撼动那人。 “神皓?!”诗音叫了出来。宁可唯收住自己的手掌,也看向神皓,而跟在后面的李静安,抬起手摸了摸下巴,神情复杂。 第一百四十八章好友 茅炎彬问道:“你是什么人?”神皓双手合十,还是摆出和尚的架势,不过却是如常人一般说道:“在下三十班神皓,是她的师哥。”茅炎彬眯了眯眼, “师哥?那你也是出阳国人了?”神皓摇头, “我不是。”茅炎彬冷哼道:“你也打算骗我?”神皓说道:“蛤蟆山庄发生暴luan时,我和我师妹当时也在。”一听这话,众人一愣,他们也在? 茅炎彬侧身,斜眼看他, “所以呢?”神皓说道:“当时我看到一个出阳国人要杀一个妇人,情急之下,便把那出阳国人给宰杀了。”真是最有力的解释,不是说他是出阳国人嘛,他为了保护一个大宁人,还亲自杀了一个出阳国人,那他怎么可能是出阳国人。 茅炎彬眯了眯眼, “真的?”神皓点头, “你可以去去问问护城军的人,当时他们有人看到了。而且,我这位师妹,当时为了救一个小孩,也打伤了一个出阳国人。只是她心地纯善,不忍心杀人,只是将那人打伤了。这也有人看到,你不信可以去郡王的府兵,他们之中也有人见证。”护城军与郡王府的府兵不是一路的,但他们都能为这两人作证,那这件事多半就是真的。 茅炎彬侧目, “你没骗我?”神皓摇头, “这些人都还在楚城,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陪你去问。”秋云也立刻说道:“就是,这位是郡主,你想要问郡王的府兵,郡主可以为你带路。”秦胜寒走出来道:“这没问题,你要问吗?你要问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进城。”茅炎彬看神皓说的这么言之凿凿,觉得应该不会有假,因为这种事很难撒谎,一验证就知道真假。 他看了看神皓,又看了看诗音,想了想道:“既如此,那就算了,是我误会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但这时秋云却拦住去路, “欸,你打完人,说一句误会就想走,没这么容易吧。”茅炎彬自知理亏,问道:“那你想怎样?”秋云道:“我说了不算,得问诗音。”她转身看向诗音,问道:“诗音,他打了你,你想怎么报复他?”诗音站出来楚楚可怜,摇了摇头道:“他没什么错,是我不认识这个铃铛让他误会了,是我太粗心惹得祸,与他无关。”说着,还向茅炎彬欠了欠身, “这位公子,对不起啊,让你误会了。”她长得本就柔柔弱弱,说话声音又软,现在又把全部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全然没有要怪罪茅炎彬的意思。 茅炎彬看她这样子,心里内疚得不行,悔恨死了。连忙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对不起。”诗音说道:“你有什么错,你只是感到悲愤而已。我懂的,我也很悲愤,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这都是那群人的错。”旁边有人道:“就是,都怪那些出阳国人,他奶奶的,竟然杀了我们那多人,那些人真该死。” “可不是嘛。这些人盘踞在蛤蟆山庄多年,不知窃取了我们大宁多少机密。要不是五班的陶少勇,这些人还不会浮出水面呢。” “是啊,我们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气,看到出阳国的东西气不过这很正常。”……诗音也点头道:“所以这位公子并没什么错,都怪我认不清这些东西,又想为那些死去的同胞祈福,这才让他误会了。”神皓也说道:“这个月中假我们去兰轩寺那些死去的人祈福吧,但愿他们能走得顺畅一些。”诗音点头。 两人双手合十,齐唱了一声, “阿弥陀佛。”众人看着这二人,心想这两人不愧是佛门弟子,真是有颗悲悯之心啊。 茅炎彬也觉得自己大错,对诗音愧疚不已,心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回报一下她,不然良心难安。 李静安站在后面看着,叹了一口气,心道:“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发现一个他国暗探,那我这个赤影卫大人也就轻松了。哎,真不知丰庆这家伙怎么想的,怎么选我做暗影卫啊,我哪会调查这些。”他摇了摇头,心中思绪万千,根本不知道从哪入手找出暗探。 ……众人来到一座凉亭,秋云和宁可唯为诗音整理衣服。秋云还是有气愤道:“那人也太莽撞了,怎么都不问清楚就对你出手,还好你没受什么伤,不然非要他好看不可。”诗音怯生生道:“不怪他,他又不是故意的。”秋云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不是故意的就没错了?诗音,你也是的,你竟然还帮他说话。”诗音说道:“是我没认出那是出阳国的东西,让他产生了误会,不怪他。”宁可唯笑道:“诗音啊,你太善良了。看来在佛前诵经念佛,真的能让人心善。”秋云说道:“可不是?佛本来就是导人向善的。”宁可唯笑道:“但也不能太善良了啊,不然连还手都不知道。反正我是做不到的。”秋云笑道:“所以你不是佛门弟子,没那个佛性。”宁可唯笑了笑。 旁边秦胜寒问道:“神皓,真的不找那人报仇了吗?他那样欺负了诗音,你咽的下这口气?”神皓摇头道:“诗音师妹已经说了,不是那人的错。而且就算是报仇,也不该找他,而是应该找那群人,只可惜那些人全死了。”秦胜寒说道:“那些人虽然死了,但出阳国人还在啊。”神皓点头道:“但我们这里离出阳国千里万里,我总不能坐个跨州飞船,直接杀过去吧。那样的话,我可能刚到出阳国的上空,就被人拍下来了。”秦胜寒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也会说笑。”神皓道:“我是人,也有喜乐哀愁,当然会说笑了。”秦胜寒道:“你不是个和尚么?和尚也有这些情绪?”神皓笑道:“和尚也是人,当然也有七情六欲了。而且,我现在已经还俗了,所以以后你们不能叫我和尚,但可以叫我秃子。”秦胜寒哈哈大笑起来, “神皓,你说话也太好笑了,你怎么这么幽默啊?哈哈哈……”神皓也笑了起来,看起来与一般的少年无二。 吕剑看到神皓和郡主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中苦闷道:“哎,又来一个。郡主就没和我这样开心聊过,难道郡主真是觉得我丑?她也只喜欢那些小白脸?”旁边,那个脸最白的小白脸望着远处湖边发呆,还在想该怎么帮丰庆找出那些探子。 要是找不出的话,丰庆会不会治自己的罪。他心乱的很,转头看向宁可唯,心想一个人不好干,要是把宁可唯加进来呢? 李静安觉得两个人有个商量,应该会好办事些。下次见到丰庆了,可以给他提一下,让宁可唯也做赤影卫,好当自己的帮手。 正想时,那边宁可唯问道:“欸,你们当时也在蛤蟆山庄吗?你们在哪一片?”诗音回道:“当时我和师兄想买些符箓,就去了南苑那边,但谁知道刚进店没多久,就看到天上展开阵法了,吓死我了。”秋云深有同感, “我也是,当时还先震了一下,我们还以为发了地震呢。我和……”她目光忽然看向宁可唯,后者嘿嘿一笑。 秋云继续道:“我那时还和她在打架呢,差点就被她一拳轰在脸上了。”宁可唯嘿嘿一笑, “放心吧,我留手了的,就算打中你了,也不会伤到你什么。”秋云笑道:“那我得谢谢你了。”宁可唯大方摆手, “大可不必。”秋云又问道:“对了,当时听说那个暗探的头子,也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 “十返光希。”宁可唯道。 “对,就是十返光希,他当时也在南苑那边,还和一个和尚打了起来,听说一时间难分胜负,那和尚该不会就是神皓吧?”秋云猜想。 “当然不是。”诗音摇头, “和那个暗探头子打的人是明心法师,他是国师的师弟,听说修为不凡,此次来楚城,就是为了接替当初释空的职位的,为我们讲授佛法。”李静安转过头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陪练 自从释空死后,李静安一直在等佛门的人来找自己的麻烦,没想到现在才来。 听说十返光希是四品高手,那个叫明心的既然能与他打得难舍难分,想必也是个四品高手。 李静安握了握拳,他如今修为还是太低了,平常形态也就个八品的实力,开启沸蟒形态能到七品。 只不过沸蟒形态持续的时间不长,从上次的战斗来看,大概能坚持一刻钟。 如果那个叫明心的真要对自己出手,自己恐怕连跑都跑不掉。想到这里,李静安苦恼了起来。 秋云说道:“好像明天就是佛学讲坛的日子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听。这位明心法师既然是国师的师弟,想必佛法高深,这次肯定能有所收获。”诗音点头, “我虽然已经还俗,但还是时常念经诵佛,希望这次能得些佛法。”宁可唯笑了笑,显然没什么兴趣。 秋云问道:“你不打算去?”宁可唯找借口道:“我答应了要帮郡主修炼,就不去了,毕竟时间不多,那人看着又挺厉害的。”一听如此,秋云点了点头,不好勉强。 诗音问道:“郡主有什么事吗?”秋云道:“也没什么,就是郡主十天后要与人决斗,打了个赌。”诗音轻声问道:“那郡主是那人的对手吗?”秋云摇头, “不太清楚,不过听说那人挺厉害的,实力排在年级一百多名,应该比郡主厉害些。”诗音道:“我记得郡主的排名似乎不太高,那岂不是有可能会输?”宁可唯点头道:“是有可能会输,所以我明天不得不去帮她啊。”诗音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来帮忙吧。”注意两人的目光,诗音解释道:“我只是不喜欢搏斗,但实力应该还算可以,应该能帮到郡主。”秋云问道:“你这次排名多少?”诗音道:“也是一百多名。”啪! 宁可唯以拳击掌, “那敢情好,那人排名一百多,你也排名一百多,只要到时候郡主能赢你了,岂不是也就能赢那人了?”秋云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只是,如果这样的话,那你岂不是要错过明心法师的讲坛了?”诗音道:“不在意的,佛说助人为善,做佛礼不如做佛事,只要心中有佛,听不听佛法其实也没什么。”秋云品味这几句话,恍然道:“对对对,诗音你说的太好了,我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宁可唯也笑道:“这才是真正的僧徒,可比那什么释空强多了。”诗音微微脸红, “说笑了。”秋云又对秦远处还在与神皓说笑的胜寒喊道:“郡主,诗音明天也要帮你训练。”秦胜寒侧目望来, “真的?”秋云道:“诗音这次的排名也是一百多名,和那个与你打赌的人排名差不多,只要你能打赢诗音,也就能打赢那人了。”秦胜寒闻言一喜,连忙跑了过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正愁没个合适的对手呢。多谢你了,诗音。”诗音微微一笑,笑容如害羞草一般,娇柔委婉。 ……次日,上午李静安还是没去上课,而是找危璞去推导功法去了。他已经给左影请了假,假期是一个月。 虽然他现在回来了,但他还是不愿去上课。忙完一上午后,李静安又和于泽杨等人吃过了饭,之后便去了那个约定的地方。 诗音已经到了,看到李静安等人赶来,老远就面带微笑迎接了。秦胜寒走过去说道:“诗音,不会太耽误你时间吧?”诗音摇头, “不会。”宁可唯蹦蹦跳跳走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笑道:“这地方还不错,四面都是林子,没人打扰,挺僻静的。诗音,你怎么找到这么个好地方的?”诗音说道:“我和神皓师兄每日都会来这里对练,一开始就选了这里。”李静安想起来了,那次与焦墙交手后,他就在这里见过诗音和神皓。 他转头看了看那边那个小山坡,的确是那个地方。只是,他还记得诗音看自己时,总是小脸微红,神情扭捏。 不过这几日倒是没这样了,虽然还是会小脸微红。但李静安也发现了,诗音好像对谁都是如此,尤其是见到陌生人了,说话时脸红得尤其厉害。 李静安觉得诗音应该是个容易害羞的女孩,既不像秦胜寒那般泰然威风,也不像宁可唯那样大大咧咧。 果然,在发现李静安在看她后,诗音的脸又红了一下。李静安连忙收回视线,免得别人不自在。 宁可唯点了点头, “那咱们开始吧,郡主,你三道之中最擅长哪一道?”秦胜寒想了想道:“似乎剑道擅长一些。”宁可唯又问道:“那你学的功法是?”秦胜寒道:“是《九龙玉阳神功》,只不过我学得缓慢,到现在都没到达第一层。”李静安心道:“这家伙也不知是太懒还是太蠢,竟然到现在都没修到第一层,也就是还没入门,难怪谁都打不过。”宁可唯亦皱了皱眉,不过很快明朗说道:“那也没事,咱们不和他比拼功力,多在招式上入手。这样吧,郡主和诗音先切磋一下,我看看再说。”秦胜寒点头,转头看向诗音。 诗音说道:“我找人打听过,那个叫于建元的擅长使短刀,那我就用这个代替了。”只见她从咫尺物里拿出一把短木刀来,看样子还是新做的。 李静安点点头,这少女真是用心了,又打听,又做刀,真的是很努力在帮秦胜寒。 秦胜寒则从咫尺物里掏出一把宝剑来,上次她的剑被李静安拿去拼断了,这是她新买的,价值六十万。 宁可唯皱了皱眉, “木刀对铁刀,这怎么打?胜寒,你去换一根木棍吧。”秦胜寒想想也是,正要转身去找。 诗音却说道:“没事的,短刀的作用本就不在拼杀,用木刀和铁刀差别不大,反正都是点到即止。”宁可唯想想也是,便说道:“那好吧,不过一会儿你要当心一点。胜寒修为不高,很难做到收放自如,若是伤了你就不好了。”诗音点点道:“我会的。”两人站立后,立刻开始切磋。 看着场中的对拼,李静安托着下巴,眉头微皱。宁可唯来到他身边问道:“李大高手,她们的比拼可还入你的眼?”李静安瞥了她一眼, “别阴阳怪气啊,好好说话。”宁可唯笑道:“我是在好好说话啊,你可不就是大高手么,上次看了你的出手,我真是自叹不如啊。觉得你就是天上的云彩,我就是地上的泥土;你就是崖上青松,我就是谷底的碎石,你就是……哎呦,别打我头啊,我都被你打傻了。”李静安没好气道:“打傻了再好,免得你话多。”宁可唯道:“话多可和傻不傻没什么关系。”李静安道:“怎么没关系,傻子可没那么多话说。行了,好好看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多。”宁可唯收起玩闹的心,转头望向场中的二人,问道:“那你觉得她们水平怎么样?” 第一百五十章对练 李静安偏了偏脑袋,看了一会儿说道:“秦胜寒的步法紊乱,出手莽撞无序,一看就疏于练习。而诗音的刀法……还真没看出来,她竟然这么熟练,好似练过一般。而且,她的步法灵动,身形敏捷,说实话我有点比不上。”宁可唯笑道:“但你的修为高,速度快啊。所以就算真的动起手来,她也不是你的对手。”李静安没否认,他如果展开沸蟒形态的话,还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不过若是平常状态的话,那比他厉害的人可就多多了。就连诗音,他都未必打得过。 这时,看到秦胜寒左斜一剑点出,诗音利用巧妙身形绕到了秦胜寒的身后,短刀稳稳地落在秦胜寒的后颈处。 胜负已分。李静安呼出一口气道:“四十七招结束,连五十招都没撑过,有点难啊。”秦胜寒红了红脸。 宁可唯却说道:“胜寒只是对战经验差了些,其实修为还可以,只要勤加练习,也不是没有赢的机会。”秦胜寒笑了笑。 诗音也说道:“刚才我和郡主交手,确实发现郡主只擅长进攻不擅长防守,倘若能做到攻守兼备的话,相信实力一定能突飞猛进。”秦胜寒再次笑了笑。 李静安问道:“那你觉得应该如何训练?”诗音说道:“既然郡主不会防守,那就主练防守好了。我来向她进攻,你们来教她防守如何?”宁可唯点头道:“这方法不错,只要我们能让郡主防住诗音的进攻,那到时候郡主就能防住于建元的进攻了。先图不败,再求胜。很好,很好。”李静安想了想道:“是不错,那开始吧。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宁可唯笑道:“我不擅长防守,你来吧,我在边上看着,一会儿有什么想法,再给你们说。”李静安无可奈何,便开始教起秦胜寒来了。 四人各司其职,都挺卖力的。只是打了一会儿,宁可唯喊道:“李静安!”李静安转头看来, “怎么了?”宁可唯摇了摇头道:“我觉得这样还不够?”李静安皱眉问道:“什么地方不够?”宁可唯说道:“诗音的进攻虽然犀利,但却不够狠辣。每次她要得手时,都会及时收力。这样虽然不会伤到郡主,但……效果真的一般。毕竟到时候是要真刀真枪上的,如果这么训练的话,她一定会抱侥幸心理。这很危险。”李静安也发觉这个问题了,问道:“那你觉得如何?”宁可唯说道:“我认为应该让诗音出手狠一些,哪怕打中人了也无妨,受了点伤没什么,反正有丹药。”李静安点点头,便对诗音说道:“诗音,刚才我们的意思你懂了吗?”诗音低着头,有些犹豫。 李静安问道:“怎么了?”诗音怯生生说道:“我不想伤害郡主。”李静安说道:“这不是伤害她,这是帮助她。你若是不用出真本事,她怎么能有所长进。”转头对秦胜寒说道:“你说是不是?”秦胜寒气喘吁吁道:“是啊,诗音,你就用力吧,我没事的,不会怪你。”诗音听到秦胜寒这么说,才勉勉强强答应。 于是几人又交手起来,只是诗音还是没太用力,就算踢中秦胜寒了,也会提前收力,这样秦胜寒哪怕被踢中,也不会有什么痛感。 看到诗音又一掌打在秦胜寒的腹部,而秦胜寒连退都没退几步时,李静安喝道:“停下!”他走到诗音面前说道:“不是让你使出真本事吗?你为什么又收手了?”诗音低着头,轻声道:“我……我怕伤到郡主。”李静安严词说道:“这点小伤没什么,她能忍受得住。反倒是你这样放水害了她,她到时候遇到强敌才忍受不住。”诗音还是低着头,一脸的不情愿。 李静安叹息一声,说道:“这样吧,我来进攻,你来教郡主防守。”诗音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样可以吗?”李静安嗯了一声,然后从她手里接过短刀。秦胜寒兴奋道:“李静安,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交手呢。”李静安偏了偏脖子,轻笑了一声。 一旁的宁可唯笑道:“郡主,我劝你还是不要太高兴了,这个家伙凶残得很,小心他一会儿把你打哭。”秦胜寒心道:“李静安才舍不得呢。”面上笑了笑道:“那也没事,只要能变强就行。”各自退开。 李静安握住短刀问道:“准备好了吗?”秦胜寒点头, “准备好了。”李静安暗运一口气,然后脚步一踏,整个人骤然朝秦胜寒扑了过去。 秦胜寒赶紧拿剑防御,但便李静安以变线腿踢中了手腕,长剑一下就掉到了地上,而后李静安短刀直插,一下就插在了秦胜寒的心口上。 疼得秦胜寒连忙捂住小胸,啊呀叫了一声。诗音赶紧上来, “郡主,你没事吧?”秦胜寒捂住胸口,背转身过去揉了揉,脸色微红,咬了咬嘴唇道:“我……我没事。”诗音说道:“郡主,你不该那般防御的。他直扑过来,你应该用点剑攻他脚腕,然后顺势上撩,就破了他这一招。”秦胜寒点点头, “我知道了。”转过身朝李静安看去,小脸还是有些红。李静安面色如常,问道:“准备好了吗?”秦胜寒嗯了一声。 李静安又冲了过来,先是短刀横扫,逼迫秦胜寒格挡。但两把兵器还没对碰,他就又矮身蹲下,一招扫堂腿将秦胜寒扫倒在地。 秦胜寒重重摔在地上,又惨叫一声。 “郡主。”诗音赶忙过来把秦胜寒拉了起来,眼中满是关切, “你没事吧?”秦胜寒揉着屁股蹲,故作坚强道:“我……我没事。”诗音点了点头,又说道:“郡主,你出手防御一定要看他的步法,比如刚才,他虽然是以横刀做先手。可是他的右腿在到达你身前一丈距离时,就有了下沉的趋势。这说明用短刀横扫并不是他真正的杀招,扫腿才是。”秦胜寒点点头, “我记住了。”她的目光立即看向李静安的双腿,十分警惕。李静安晃了晃手中的刀,问道:“准备好了?”秦胜寒点头。 李静安脚尖往外迈出一步,然后突然用力,整个人拔地而起。然而一个前空翻,落在秦胜寒的头顶上,短刀下劈。 秦胜寒吓了一跳,连忙上撩挥剑。但李静安手腕一转,便打掉了秦胜寒的剑,然后短刀重重点在秦胜寒的后心上。 秦胜寒承受不住那个力道,整个人一个趔趄,朝前面扑飞了出去。这次比先前更惨。 诗音连忙把郡主扶起来,检查她的伤势。而宁可唯来到李静安身边,一脚踢向李静安的小腿, “你干嘛啊?”李静安道:“训练啊。”宁可唯看了一眼郡主,又掐了李静安一把, “你训练就训练,你用这么大力干嘛?你看把郡主打的,都快打哭了。”李静安转头看去,果然看到秦胜寒红了眼。 他满是无奈,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无语,这也要哭。”宁可唯小声正色道:“废话,郡主细皮嫩肉的,从没受过这些苦痛,哪能像你一样皮糙肉厚,什么都不怕的。你步子不要一下子迈大了,一点一点来嘛。别把人家弄得太疼。”李静安道:“不疼怎么会有效果,你别忘了,我们可没多少时间。” “这……”宁可唯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最后还是说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那么对郡主,你这样会让她伤心的,你温柔一点不好吗?”李静安冷笑一声, “抱歉,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懂温柔。若是你觉得我不行,那你来。” “你……”宁可唯气极, “你这人真是冥顽不灵。你没看出来,郡主想要你陪她练吗。”李静安没好气道:“我冥顽不灵,你才是冥顽不灵。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不用心训练,不加大强度,她根本不可能赢那个人。你现在不想让她吃亏,那以后她得吃大亏。”宁可唯道:“我没说不让她吃亏,只是让你别一下顶到顶了,这样她会承受不住,疼死的。得慢慢来,一点点深入,知道吗?”李静安切了声,显然与宁可唯的观点不合。 第一百五十一章下重手 诗音把秦胜寒扶了起来,关心备至地问道:“郡主,你没事吧?手有没有伤着?”秦胜寒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一眼李静安。 她虽然知道李静安是为了她好,但她还是觉得心里委屈。刚才李静安出手了三次,她都身遭剧痛,尤其是最开始那一下,胸口剧痛。 若不是这里不方便,她都想解开衣服看看了,看看里面有没有红肿。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样的苦,陡然一下遭重了,自然忍受不住。 不过她也没怪李静安,只怪自己太弱,不然绝不会这样。她看到李静安和宁可唯还在争执,便说道:“我没事的,我不怕痛,我们再来吧。”宁可唯说道:“胜寒,要不换我来。这家伙没轻没重的,完全不收手,别到时候没练出什么东西来,反把人打残了。”秦胜寒摇头道:“不用。李静安这样也是为了希望我尽快变强。这样挺好的,我没事,继续吧。”宁可唯心中叹息, “哎,要不怎么说情人眼里温柔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替人家说话。哎,还真是爱的深沉呢。”李静安偏了偏脖子说道:“既然这样,那继续了。别注意我某一点的动作,要洞察全局。先动手未必在手,先移脚,也未必在脚。近身对决,要看清哪些是实,哪些是虚。就像《摧山掌》里说的那般,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周身关节联动,一气贯成。所以看手不在手,在手需看脚。无论是武道,还是剑道,步法是一切力的根基。正所谓龙象之力平地起,万丈金光在足身。懂了吗?”秦胜寒悟性不高,似懂非懂,不过还是点头说懂了。 而这些道理,宁可唯肯定知道,诗音也不差,自然也明白,所以都不觉得有什么。 李静安看秦胜寒点头了,便挪了挪脚,摆开一个架势, “那,准备吧。”秦胜寒立刻开始准备,目光往李静安的双脚看去。突然李静安动了,秦胜寒看其步法移动的轨迹,连忙后退。 李静安忽然腾空而起,秦胜寒双眼微眯,立即侧身翻转,然后横扫一剑,挡下了李静安的一个刺招。 她心里大喜,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被李静安一拳给打在了小腹上,顿时倒飞了出去。 “郡主。”宁可唯先一步将秦胜寒扶了起来,诗音也来搭手,两人为她检查身体。 宁可唯说道:“都说了要循序渐进,你没看到郡主已经有所长进了吗?你还下这么重的手。”李静安却说道:“决斗又不是比试一招就结束了,不能松懈,否则,转瞬即溃。”宁可唯道:“是不能松懈,可是我们现在是在训练,一步一步来不行?你没看到郡主刚才已经看出你的动机了吗?这已经很大的长进了。”李静安道:“就是因为她长进了,所以才要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哪能尝了一点甜头,就松懈?”宁可唯望着李静安, “对你我真是无语了。算了,懒得说你。”又对郡主说道:“胜寒,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是刚才那样,多注意他的步法,尽快察觉出他的动机,然后在中路拦截,一击即溃。”秦胜寒揉了揉小腹,挤出一个笑脸道:“我知道了。”她看向李静安,握紧手中的剑道:“我们再来。”李静安自然没有意见,继续出手。 ……几人练了一下午,到了黄昏时。秦胜寒已经被打得满身是伤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宁可唯于心不忍,多次大骂李静安,只是后者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一直坚信着严师底下出高徒,所以出手时能不留手就不留手。 秦胜寒被打哭多次,不过还是咬牙坚持。这一点倒是让李静安感到意外,没想到秦胜寒的脾气会这么好。 其实并不是秦胜寒的脾气好,而是秦胜寒对李静安有些情愫,不愿被自己心上人看不起,所以才咬牙坚持。 但某人不知,那也没办法了。而诗音,始终都沉着冷静地为秦胜寒分析指点,帮她调整。 有时还要兼顾为秦胜寒疗伤,尽心尽力。她三道的本事都不弱,尤其是玄道。 不过她也会医道,虽然不太擅长,但治疗一些跌打伤,为其化瘀止痛,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诗音说道:“郡主,我们先扶你回去吧。你后背有些伤不太方便治,得脱了衣服才行。去你宿舍吧。”秦胜寒擦了擦眼泪,说道:“行。正好我宿舍里有丹药,到时候吃点丹药也能加快恢复。”诗音点点头,然后来扶秦胜寒,宁可唯也去搭手。 而秦胜寒在离开前,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李静安,发现李静安并无关切之语,心里一阵落寞。 ……晚上时,宁可唯找到李静安,又把李静安教训一顿,说他不该对郡主下那么重的手。 她刚才去看了,郡主的后背、胸口全有淤伤,这得多痛啊。李静安却满不在乎,认为训练就该是这样,如果轻轻松松就能战胜对手,那大家还用得着训练吗? 宁可唯同意这点,但却觉得不该一上来就这么狠,然后又骂李静安皮糙肉厚什么的。 李静安懒得和她理论,说自己做事就是这样。直接有效就行,至于其他什么的,那都与自己无关。 宁可唯最后骂了一句冷血无情就走了。李静安纳闷了,人家秦胜寒都没说什么,你一个 “边角料”在那急什么?他烦闷不已,很想把宁可唯拉过来捶一顿。回到宿舍后。 寒楼和于泽杨都没回来,应该是去修炼了。而数博伦竟然拿着一本功法书在看,看到李静安进来后,立即问道:“李静安,你回来了?”李静安点了点头,没怎么搭理。 数博伦抿了抿嘴,又说道:“我这书上有个地方不懂,你能帮我看一下吗?”如此拙劣的手段,李静安真是没眼看,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 数博伦喜逐颜开,连忙指着书上的一段话,说道:“就是这里。”李静安看了一眼,微微皱眉,然后说道:“我也不懂,你问别人吧。”他说的是实话,但也不完全是实话。 因为只要他从头开始看的话,他一定能推到那句话的意思。但他觉得自己与数博伦不熟,大家既然已经分手了,那自己就没理由为他费心费力地帮忙了。 如果是个简单问题,不用多想,他还是愿意帮忙的。但这种需要费神的,还是算了。 只是他这个行为在数博伦看来就是敷衍拒绝。数博伦再次抿了抿嘴,看到李静安回到自己的床铺上,欲言又止。 他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多坚持一分钟。不然的话,他此刻就还是李静安的朋友,那之后蛤蟆山庄的事,论功行赏那些也将会有他一份。 只是,有些事错过就错过了。看李静安这意思,是没打算原谅自己了。 他心中长叹,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李静安回到床上后,便开始盘坐修炼。 危璞说的是,既然练了就练了,大不了到时候从头再练即可,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现在自己已经有这么多钱了,哪怕没什么修为,也衣食无忧。等到时候于泽杨和宁可唯找到好职位后,自己就可以回乡享福了。 那时候随便娶个长得不算丑的女人,然后随便一两个儿子,光靠自己手里钱的利息,这日子都能过得不错。 想到这里,他不仅面带微笑, “人生似乎也不算太难嘛。” 第一百五十二章诗音好友 接下来几天李静安都在帮秦胜寒修炼,和之前一样,每次都打得秦胜寒浑身是伤。 小姑娘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就要发火,但在看到李静安的侧颜后,又放弃了。 她平心静气地告诉自己,不能发火不能恼怒,李静安都是为了自己好,自己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李静安说的对,自己再也不能光靠别人了,要靠自己,不能只会耍郡主的威风,得有真本事,人家才会真正敬重自己。 她一遍一遍这般告诉自己,旁边又有诗音说着贴心的话开慰她,她总算是熬过来了。 她心想还好有诗音,诗音真是个大好人。人美心善,每天帮自己疗伤擦药不说,还细心为自己讲解修炼上的问题,一点都没显得不耐烦。 她感觉诗音这人太好了,所以她一下就把诗音的地位在自己心中拔高了很多,比秋云、宁可唯两人都高。 她俩也很聊得来,诗音会因为她说的事,而感同身受,会理解她的痛苦和不易,同时又会耐心开道她。 她俩时常手牵手散步聊天,想一对好了好几年的朋友。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么一个懂自己的人出现,这是真正的知心朋友。 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她一个,秋云也是这样想的。她总是找诗音聊天,和诗音探讨佛法,诗音会很认真地和她聊,讲出的东西,与那个叫明心的法师一样,通俗易懂,返璞归真。 若不是诗音年纪还小,她都要认为诗音是个得道高僧了。另外,她们也不只是探讨佛法,还讲各班的风云人物,尤其是那些又好看又厉害的男生。 只是诗音容易害羞,每次讲到那些男生时,都会面红耳赤,好像被某个陌生男子亲过一般。 这时,秋云总会出来说笑诗音,说她是不是犯春,想男人了。诗音也不恼怒,只是害羞。 看到诗音那个样子,秋云就越发兴奋了,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她在秦胜寒面前因为地位,很难抬起头来,在宁可唯面前,因为实力也很难抬起头来。 只有在诗音面前,她才有种压别人一头的感觉。所以,她很喜欢找诗音玩,比找郡主都要勤快了。 宁可唯也是,她原来是很少和女生一起玩的,和男生待的时间其实更多。 因为她觉得男生爽利,尤其是像李静安这种直来直往,根本不会拐弯抹角。 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上手,绝不会阴阳怪气,在背地里搞事。所以,一直以来,她的玩伴大多都是男生。 无论是和于泽杨,还是和班上的黄奎、向全森,就连寒楼,她都能扯两句,虽然对方很少搭理她。 不过她玩的自在,玩的开心。但她却没和班上的女生有多少来往,直到诗音出现。 虽然诗音性格怯弱,但为人很有趣。她给诗音讲那些八卦,诗音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她给诗音说以前在乡下的趣事,有好多诗音也做过。 比如上山野炊,去偷别人家的红薯,下河抓螃蟹,却只抓到几条小鱼。 原本这些 “难登大雅之堂”的趣事,她是不敢给其他人说的,因为被人鄙视小瞧过,被人骂过土包子。 但没想到诗音从没轻看过她,甚至还说有些事她自己也做过,还特地讲了几个囧事。 宁可唯大感惊喜,这可比和李静安那个无聊家伙聊天快乐多了。所以,诗音很快就在这些女生中的地位节节攀高,大家都把她当作最好的闺蜜,有什么趣事、心事都会找诗音聊。 诗音也会认真听,并给出自己的建议和想法。因此,很快众人的中心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种变化来得极快,却不突兀。就连李静安都没发现什么,只觉得女生就是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他对诗音也有不少好感。一是诗音那副面容,很难让人心生恶感,只会激发人的保护欲;二是诗音做事并不像她性格那般柔软犹豫,而是直接果断,好不拖泥带水;三是诗音从不麻烦别人,这一点是李静安最喜欢的。 李静安这个人最怕麻烦,所以他一直对秦胜寒都不喜欢,因为事儿太多了,还要顾忌很多的东西,生怕一不小心就伤了她的小心肝。 诗音就不会这样了,她最多就是脸红,别的没什么。……眼看打赌的日子到了。 这天一大早,大家都往比武场上赶。宁可唯说道:“胜寒,虽然你这几天进步神速,但也不能大意。注意,对方使用的是短刀,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你千万不要让他太过近身,要防备他,知道吗?”秦胜寒点点头。 李静安又道:“也不要一味防备,要懂得随机应变。有时最有效的防守,几十进攻。你所修炼的是天阶功法,力量肯定比他要强盛,所以你要尽量利用这一点,以势欺人。”秦胜寒微微一笑。 诗音也开口道:“不要想太多,你已经很厉害了,我们都相信你。”秦胜寒重重点头,回道:“我会的。”这时,十九班那些人也来了,一听有热闹看,那个班的人竟然来了一大半,就连其余几个班的人也来了不少。 上阳学宫禁止私下斗殴,但却可进行挑战决斗。而且,还能申请裁判,刑罚堂会派专人来。 这次为了公平公正,两边就做了申请。裁判是一名叫寇高义的乙届学长,他身穿一身白色长衣,头戴方正高冠,看起来一身正气。 他已早早来到比武场,检查完场地后,便问道:“对战双方的人在哪?站上台来。”那边于建元率先走了上去,并朝四方拱了拱手,显得十分自信。 秦胜寒也走了上去,地下众人立刻喊道:“郡主加油!”那边听到声音,也立即喊道:“老于加油!”双方都有不少人支持,一时间加油声不断。 寇高义伸出手道:“都安静,好好看决斗,不要影响场内人的发挥。”又对秦胜寒和于建元说道:“你们准备好了没?” “好了。”两人齐答。寇高义又道:“规矩懂不懂?不准用中、上品的法宝和符箓,服用提气的丹药也是禁止的。”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使用上品法宝,直接结束战斗,这样就没多大意思了,所以学宫的比试切磋,对法宝符箓都是有限制的。 可以使用,但品秩不能太高。你总不能一上场就拿出一把天诛地灭的法宝来吧,那还切磋什么,不如直接让人认输。 丹药也是一样,因为有些丹药能在短时间提升一个人的血气,让其修为暴涨数倍,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当然,如果你使用秘术提升自身修为,那还可以,因为那毕竟是你练的。 总的就是一句话,对外物不能依靠太多。秦胜寒和于建元自然知道这些人,早先去申请决斗场地时,就有人说明过。 寇高义点点头,讲了一些规矩。即便这些大家都知道,但他还是要说一遍,因为这也是规矩。 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没太认真听,一转头,发现陶嘉实跑了过来。 不少人见到他,都喊了声 “陶少勇”。因为这是朝廷赐的称号,是从九品少勇将军,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名号响。 另外,这说明他已是有官身的人了,以后别人见了他,都得喊一声小陶大人,或者直接喊称号 “陶少勇”。陶嘉实笑着答应,不过还是一面冲着李静安来了。李静安笑道:“哟,这不是陶少勇大人么?”陶嘉实心里乐呵,但面上却故意阴着脸,走过来低声道:“喊那么大声干嘛?有病啊。”李静安笑了笑,问道:“找我什么事?”陶嘉实道:“别装蒜了,我的解药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不要小觑她 李静安恍然想起,这位距离上一次吃药,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笑了笑道:“我现在还没有,晚一些的时候给你。”陶嘉实低声道:“怎么还要等晚上?你没随身携带吗?”李静安道:“怕被人抢,所以一般都没放身上。”陶嘉实道:“那你现在就带我去拿。”他怕那个毒药发作,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吃下解药。 李静安摇摇头道:“我现在要看人决斗,不想去。”陶嘉实没好气道:“菜鸡互啄有什么好看的,快点。”李静安还是摇头, “郡主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了,你可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她。”陶嘉实朝台上的秦胜寒看了一眼,不屑道:“哼,她那点实力能接下我一招吗?还与人决斗,真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李静安听他这么说秦胜寒,心里不喜,转身说道:“要不咱们打个赌?就赌这场比试谁赢如何?”陶嘉实道:“有什么好赌的,那根本不认识另外一人,而且,就算那人输了又如何,还不是因为惧怕她郡主的身份,可不是她赢了。”李静安摇头道:“欸,话不可能这么说。那人和郡主打了一个赌,只要他输了,他就公开掌嘴,并向郡主道歉。你说这等奇耻大辱,那人会不出全力?”陶嘉实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 李静安又说道:“而且,郡主身份听起来尊贵无比,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实权,不然你不会不怕她是不是?那人与郡主发生了口角,倘若他怕得罪郡主,又怎么会和郡主争斗。因此,那人是绝不可能给郡主放水的。”陶嘉实摸了摸下巴, “如此说来,好像也有些道理。但那人水平如何,我也不知道。或许真是菜鸡互啄呢,这样谁赢都有可能。”李静安随便从边上拉过来一个人,问道:“这位同学,打听一下。你认识那个叫于建元的人吗?”那人被突然拽过来有些懵逼,不过还是回道:“认识啊,怎么了?”李静安问道:“他实力如何?”那人说道:“还行,这次年级排名好像是一百多。”陶嘉实点点头,年级排名一百多,好像还挺厉害的。 要知道他自己也才八十多名。李静安又问道:“那你觉得这人和郡主比起来,谁厉害?”那人道:“当然是于建元厉害了。郡主这次排名好像是一千多名,她怎么可能是于建元的对手。哼,她还和于建元决斗,真是自取其辱。你们看着吧,她可能在于建元手下十招都撑不住。” “好了,我知道了。”李静安打听完,然后一把将那人推开,也不管他会不会摔倒。 不管怎么说,秦胜寒到底和他算是熟识,他虽然也不喜欢秦胜寒,自己也时常怼她。 但自己怼可以,其他人不行。那人被推了出去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转过身骂道:“你他娘的,你……”李静安转过头,眼神淡漠。 那人忽然认出这位是谁了,吓了一跳。若是原先李静安杀释空,还有侥幸的成分。 但这次李静安在蛤蟆山庄杀波津海人的场面,可是实打实的,不少人都在传说这件事。 因此,李静安算是第二次声名大噪,在学宫里没有人不知道的。那人咽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李静安又看向陶嘉实,问道:“如何?还不敢赌吗?”陶嘉实眯了眯眼, “既然他们实力相差这么大,为何你还敢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有什么后手是不是?哼哼,想让我上当,没门,我不赌。”李静安心想这人还变聪明了,没继续无脑硬怼。 他笑道:“郡主认真修炼的一段时间,实力大涨,她已经有机会赢那人了。所以,你以后再不能小觑她。”陶嘉实看了李静安一眼, “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一点?”李静安想了想,点点头道:“是,因为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这些人都算是我朋友,我不想听到别人贬低我朋友,知道吗?”陶嘉实不在意这些,随口道:“随便你,反正你给我解药就行。”李静安已经转过身,继续双手抱着后脑勺, “我说了。先看决斗,你如果放得下身段的话,就帮郡主加加油,这样我说不定一会儿拿药会快一点。”陶嘉实道:“什么?要我给她加油?不可能,绝不可能。你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难道不知道我们和他们的关系吗?我怎么可能给她加油,我不给对面那个加油,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李静安想想也是,也不勉强,便道:“那随便了,反正我得看完决斗才会离开。” “你……”陶嘉实想要发怒,心说人命关天,不比一场小小的决斗来的重要? 但受制于人,也只能默默服从。……场上。于建元看着一身紫衣,手拿长剑,亭亭玉立的郡主,心中微动,心道:“不愧是郡主,长得真是漂亮。好像先前说她人头猪脑,确实不对。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又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管如何,先赢了再说。”他搓了搓手,笑问道:“郡主,要不要让你几招?”秦胜寒高傲道:“我需要你让?你全力以赴就好。”于建元大感意外,说道:“郡主,我看过你这次的排名了,你好像是一千六百多名,而我是一百三十多名。你确定要我全力以赴?”秦胜寒说道:“我上次是发挥失常了,不然怎么可能排名那么低。”于建元笑道:“我也发挥失常了,不然就是排名第一了。”秦胜寒小脸红了红,恼怒道:“你敢取笑我?”于建元笑了笑道:“取不取笑不重要,重要的是郡主你若是真有本事,就不会说那些毫无意义的话了。”秦胜寒道:“我会让你看到我本事的。”于建元道:“哦,那就拭目以待了。不过,有些话我需要说在前头。”秦胜寒问道:“什么话”于建元道:“既然咱们是公平决斗,那要是我一会儿不小心伤了郡主,或者赢了郡主,我希望郡主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来个秋后算账。不然的话,我可不敢打,干脆现在就认输好了。”秦胜寒生气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以为我输不起吗?”于建元笑道:“我只是草民一个,身份卑微。有些事不担心不行啊。”秦胜寒冷哼道:“你放心,我秦胜寒输得起。如果你凭真本事赢了我,我心服口服,绝不会找你算账。但倘若是你输了呢?”于建元道:“倘若是我输了,那我就按照咱们打赌时说的那样,当着大家的面自己掌嘴,公开向你道歉。如何?”秦胜寒道:“那就等着掌嘴吧。”于建元笑了笑, “那得看郡主的本事了。”两人目光渐渐冷下来,准备全力以赴了。李静安望着场中,不由得多看了于建元几眼。 心想这人还有点聪明,在打之前先把后路找好,免得激怒了秦胜寒,惹来麻烦。 再看秦胜寒,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还真是人头猪脑,人家往哪儿带就往哪跳,一点心眼没留。 嗨,得亏她是个郡主,有这么多人看着。不然就凭她这猪脑子,不知道被卖了多少回。 宁可唯走了过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笑问道:“你觉得郡主能赢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输也被肯定 场上战斗一触即发,很快两人便打了起来。底下众人看着,似乎都在等着看好戏。 毕竟秦胜寒的排名与于建元相差太大,加之于建元使用的还是短刀。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胜负很快就会分出,最终必定是于建元赢。 然而,等两人一交上手后,很快众人就发现了不对劲。秦胜寒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弱,看其身法,似乎并不比于建元差。 “难道是于建元在放水?还是担心郡主的身份,不敢出全力?”只是看了一会儿又发现不对。 “于建元肯定使出了全力,我看得出来。如果此刻我是他的对手,就冲他现在使出的这些本事,我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郡主丝毫没落下风,岂不是说郡主的实力也有这么高了?” “好像是的。” “可她不是一千多名吗?实力只能算是中等,怎么就这么厉害了?” “不知道。”……众人望着秦胜寒的身影,皆赞叹连连,觉得秦胜寒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一些人更是直接夸赞了起来。 “郡主真厉害。先前她说她发挥失常了,我还以为是嘴硬。没想到是真的。” “真是羡慕啊,人长得漂亮不说,本事也这么高,这可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 “这真的是郡主?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看来郡主和其他大族子弟不一样,她是真本事的。”……听着场下众人的夸赞声,秦胜寒心里有些小窃喜。 只是她这么一高兴,心神就疏忽了,被于建元一刀划破了手背。 “嘶~”她连忙退开身形,拉开身位,心中悔恨, “又没听李静安的话,说了不能大意,我还大意。幸好刚才躲开了,不然就丢大脸了。”她微微转头朝场下看去,发现李静安正望着她。 她心中一喜,心道:“李静安在看着我,我一定不能输。不能让他小瞧我,我一定要赢给他看。像他说的那样,即便不靠他们,我也能保护好自己。”她握了握手中的剑,然后开始回想这些日子众人对她的指导。 她眼睛微眯,心思沉定,不再听那些人的夸赞,聚精会神地望着于建元。 突然,她脚下一动,整个人飞扑出去,长剑横扫,劈向于建元的脑袋。 于建元身形斗转,绕到她的身后,一刀斩下。她立刻回身防守,用长剑拦截。 同时左脚斜出,踩在于建元的小腿上。于建元大惊,没想到自己声东击西的伎俩被看穿,心中对秦胜寒越发看不懂了。 秦胜寒暗自心喜,心道:“李静安他们教的果然管用,只要盯住对方的步法,就知道对方出手的用意了。难怪他们能那么厉害,原来是早就掌握这些本事了。”她心中对李静安等人越发佩服,同时对自己也有些小佩服,毕竟自己在十天内就学会了这些。 两人分开,而后再拼。刀与剑碰撞,当当声不断。底下人看得入迷,尤其是陶嘉实,一开始他以为是菜鸡互啄,没想到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两人还都挺厉害的。 尤其是秦胜寒,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他原本以为秦胜寒可能在于建元手下走不过十招,但现在看来,人家根本不比对方差。 他啧啧摇头,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李静安看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赢,不过从现在看来,无论她是输是赢,我想大家都已经改变了对她的看法,不再认为她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所以,这么看的话,她其实已经赢了。”宁可唯点点头, “所以当时你让郡主答应下那个赌约,就是为了这一刻是不是?”李静安点头, “当时我们的确可以作为朋友为她出头,但那没什么意义,从根本上改变不了什么。一旦我们离开,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还是会照样看不起。”宁可唯笑道:“所以你就让她向大家证明,她其实并不弱,她不该被看不起是不是?”李静安道:“尊严都是自己打下来的,要想长脸,就得靠自己本事。从今以后,谁还会说我们这位郡主差了”又看向一侧的陶嘉实,问道:“是不是?陶少勇大人?”陶嘉实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很公道的说道:“我承认她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是我小瞧她了。不过,她还是不如我。”李静安笑道:“暂时而已。”暂时? 陶嘉实冷哼道:“你该不会以为她能追上我吧?”李静安望着台上的人道:“也不是没可能。”陶嘉实觉得好笑, “你如果说其他人能超过我,我或许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但她……绝不可能。我可从来没见过有哪一头猪能上天的?”这是又骂了秦胜寒天资不够,又骂了秦胜寒懒。 虽然这也是实话,只是让人听了尤为不舒服。李静安说道:“你都能上天,猪怎么就不能上天了?”陶嘉实转身怒目而视。 李静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总是一味地否定别人,要知道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一旦被开发,说不定就能一鸣惊人。就像此刻,以前的你会觉得郡主有这个实力吗?可现在呢?”陶嘉实看着场中不断变换的身影,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 事实已经摆在他面前,哪怕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就在这时,于建元横扫一刀,秦胜寒右手出剑拦截。 但于建元手腕一转,顺着她的剑身朝上滑去了。秦胜寒连忙用剑铗将短刀掐住,然后用力一拧,便将短刀夺了下来。 又顺势将剑尖往前一送,就要扎进于建元的心脏。这一招应变的又快又妙,让人惊叹。 “好!”底下有人大赞,没想到郡主用出了这一手,都觉得眼前一亮。 只是,突然于建元果断放弃短刀,脚下一扫,便将秦胜寒扫倒。秦胜寒倒下,但长剑在地面上一点,整个人又翻腾而起,同时双腿旋踢,踢中于建元的胸膛,逼其连连后退。 于建元暗自忍受剧痛,看到秦胜寒又一脚踢来,连忙稳住心神,然后一把抱住秦胜寒的双腿,往自己身前一拉。 秦胜寒抵挡不住,被他拉了过去,顿时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而于建元则趁机将秦胜寒摔到了地上,而后不等秦胜寒站起身来,便将短刀捡了起来,送到了秦胜寒的脖子处。 胜负已分。秦胜寒刚稳定身形,看到短刀已经指在自己的脖子处了,心里一阵失落。 李静安摇了摇头, “被人扣住脚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缺少对敌经验。”宁可唯点头道:“那时她只要顺势将长剑向于建元的手腕扫去就好了,但她……哎,还是训练时间太短了,要是再等几天就好了。”李静安说道:“无所谓,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宁可唯点点头。 秦胜寒抿了抿嘴,低着头道:“我……我输了。你以后想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吧,我愿赌服输。”于建元收回短刀笑了笑道:“郡主果然输得起。不过……我以后不会说你什么了。我还是要向你道歉,你并没有我说的那么无能,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上次是我嘴欠,我掌嘴!”说着,他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秦胜寒吃惊, “你这是……”于建元笑道:“以郡主现在的实力,哪还有人敢说你废物,说你废物,岂不是说我也是废物么。郡主,不要小觑了自己,你也挺厉害的。”秦胜寒大感意外,同时心里又感到极大的慰藉。 没想到输了,也能得到对方的肯定。她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多谢。”于建元笑了笑,还没张嘴说客套话,这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呵,两个菜鸡互啄,啄完后还互相恭维了起来,还真是搞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排名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黄衣少年满脸不屑地走了过来。不等秦胜寒发火,于建元就先指着那少年,愤怒问道:“你说什么?”那少年看了于建元一眼,脸上轻蔑之意更甚, “你是聋子吗?我说什么你听不见?” “你……找死。”于建元飞身一纵,就要向那人出手。 “住手!”看到两人要打起来,寇高义立即拦在两人身前, “学宫内,禁止私斗!” “想和我动手,你也配?”那少年隔着寇高义斜瞥了于建元一眼,都不带正眼看于建元的,傲气十足。 于建元看他那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怒气更大了。指着他道:“你是个什么dx,说话口气这么大?”旁边的卢乐邦提醒道:“他是四班的石浩阔,好像这次排名在百名以内。”石浩阔挺了挺腰杆,下巴抬高,一脸的得意, “现在知道你和我的差距了吗?哼,还在我面前叫唤,真是不知所谓。”于建元脸色铁青,说道:“你排名并不比我高多少,真要是动起手来,你未必是我对手。”的确,他的年级排名是一百三十九,距离一百名内也差不了多少。 加之,这个排名是综合成绩,也就说除了武科成绩外,还得算上文科成绩。 因此,一百多名的人,单论武力的话,真不一定比一百名内的人差。然而听了这话的石浩阔却是冷笑连连, “你排名一百多,是因为你的实力就只能排到这里,而我能排到八十多,是因为我少考了一门。不然,以我的实力,排到年级前三也不是没可能。”少考了一门? 众人大惊,这次测验,文科考试一共有九门,也就是下发的那九本书上的内容都要考,每门五十分,加起来一共四百五十分。 而武科就一样,但有三百分。因此总归加起来就是七百五十分。排在前面的人无不是六七百分,如果石浩阔真的少考了一门,还能排到八十多的话,那他真实的实力还真有可能名列前茅。 但于建元却表示不信, “你少考一门还能考到八十多名,这怎么可能,你少吹牛了。”石浩阔摇头叹息, “哎这就是你们这些废物的固有观念,认为只要自己不行,别人也肯定不行。你们以为,人人都和你们一样是废物?”于建元勃然大怒, “你骂谁是废物?”石浩阔冷笑一声, “当然是骂你了。又蠢又菜,还敢在这里叫唤,真不知谁给你的勇气。”于建元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咬着牙道:“你少说那些屁话,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和我打一场。我就不信,你真有你自己吹嘘的那么厉害。”石浩阔摇头道:“我说了,你还没有和我动手的资格。我这次过来,不是找你的,而是找……”他手指一转,然后一下就落在了宁可唯的身上, “你。” “找我?”宁可唯一愣,没搞清楚状况。众人也是迷茫,心说这两人还有恩怨? 石浩阔说道:“我看过你总榜成绩,你文科成绩第一,武科成绩三十九,合起来第三。你是因为文科考得太好,所以才能得那个第三名。”宁可唯微微眯眼问道:“所以呢?”石浩阔说道:“我先前说了,我少考了一门,不然的话,这个第三名应该是我。”宁可唯道:“然后呢?” “有人说,即便我考了那一门,依然比不过你。他们说无论是文科还是武科,我都不如你。”石浩阔冷笑一声, “我承认,我就算考了那一科,我文科可能还是不如你,这个我无从辩驳,也无需辩驳。我向来不在乎文科,觉得那是书呆子的本事,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他望向宁可唯, “他们说我武科也不如你,这我就忍不了。我可以输给任何一个男人,但绝不会输给一个女人。”宁可唯听懂了,眯眼望着他道:“所以,你想挑战我?”石浩阔摆手道:“别说挑战,你我武科成绩相差不大,你还没到要我挑战的地步,我们是同级切磋。怎么样?敢不敢?”宁可唯看这人目中无人,又听他言语间看不起女人,早就不爽了,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不敢,上台去就是。”石浩阔开心大笑,没想到宁可唯直接就答应了,他还以为宁可唯会害怕呢。 “好,够胆量!”他转身一踏,便跃上了高台。宁可唯正要上去,李静安拉住她的手道:“你这么无聊?”宁可唯道:“这怎么是无聊了?这家伙看不起我们女人,我要让他好看。”李静安拍了拍额头, “哦,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女人。”宁可唯踢了他一脚, “找死呢你。行了,不和你啰嗦了,我去会会他。”李静安松开手,任由她去了。 虽然这种事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幼稚脑残,但他也没理由阻止。 反正只是切磋,又无性命之忧,所以随便了。 “这个台子我们要了,你快滚下去。”石浩阔上台后,看到秦胜寒还在上面,挥手驱赶道。 “你敢叫我滚?你知道我是谁吗?”秦胜寒恼怒,叉着腰,挺了挺小胸脯,像一只高傲的鹅。 “我管你是谁,现在我要用这个比武台,你要是不想受伤,就给快点滚下去。”石浩阔嚣张道。 “哼,你叫我滚我就滚,你以为你是谁,我今天还偏偏不下去了,怎么样?”秦胜寒挺了挺腰杆,如一根挺立的竹子咬定石山不放松了。 从小到大,她没还没见过有人敢威胁自己的,这人真是胆大。石浩阔瞥了秦胜寒一眼,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话毕,左手一掌拍出,只听有狮吼声响起,震耳欲聋。 秦胜寒情急之下,双手交叉护在前胸,但还是被一掌打飞了出去,整个人跌出比武台,重重摔在地上。 “郡主!”吕剑等人见了立刻跑了过去,诗音和秋云一把将秦胜寒扶了起来。 诗音问道:“郡主,你没事吧?”秦胜寒双手隐隐作痛,挽起袖子一看,两条手臂都已经红肿了,轻轻一碰,都疼得厉害。 吕剑勃然大怒,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郡主。”他拔出剑就跳上了比武台,势必要给石浩阔一些教训。 但被寇高义拦下了, “住手,不准私斗。”吕剑伸手向寇高义扒去, “滚开,我要教训他。”但寇高义是乙届学生,修为比吕剑不知高多少。 他怎么扒得动。寇高义说道:“这里是学宫,任何人都不允许违反学宫律法。”转身又看向石浩阔, “你,竟敢随意打人。跟我到刑罚堂去。”石浩阔说道:“她自己无能摔下了比武台,怎么能怪我打人呢。我不去。”寇高义恼怒, “由不得你不去,过来。”这时,李静安走出来说道:“我没看到他打人,他怎么能去刑罚堂呢。”一听这话,众人都朝他望去。 吕剑更是恼怒, “李静安,你说什么?”石浩阔也看向李静安,微微皱眉, “你就是李静安。”李静安点点头, “你刚才只是想推郡主下去而已,并不是打是不是?”石浩阔微微侧目,不知道李静安要搞什么鬼,并没有回答。 旁边的吕剑听不下去了,指着台下的李静安道:“李静安,你什么意思?你眼瞎吗?郡主分明是……” “分明是郡主自己没站稳,不小心摔下去的。这怎么能怪石浩阔呢。”李静安走上比武台, “若是自己没站稳也要怪罪别人的话,那世间岂不是有太多要怪罪的事了?”吕剑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敢和我打 李静安来到石浩阔身前,然后转身看向吕剑,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什么不对吗?”宁可唯快步登台,来到李静安身边小声问道:“你要干什么?”李静安低声回了句, “别管。”如果是最开始认识那会儿,宁可唯肯定会管,但自从两人一起经历这么多事后,她已经了解了李静安是什么。 所以她相信李静安不是随便说这些话的,便听话站在了一边。这时,寇高义说道:“你少在这里歪曲事实,他出手打伤了郡主,我是亲眼看到的。他必须跟我到刑罚堂。”李静安说道:“眼见不一定为实。他有没有打伤郡主,我觉得你说了不算。”寇高义提声道:“那你说了算?”李静安道:“当然我说的也不算。只有郡主说算才能算。”他看向远处被扶起来的秦胜寒,遥远问道:“郡主,是他打伤的你吗?”秦胜寒有些迷茫,不知为什么李静安会突然这么问。 自己被打伤,不是大家都看到的吗?这还有什么疑问?然而,这时他注意到李静安的眼神,看到李静安还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否认。 秦胜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想到李静安应该不会害自己,便说道:“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李静安转向寇高义, “你看,郡主都说是自己摔倒的。”寇高义恼怒,一把抓住李静安衣襟, “当我是傻子吗?你想做什么?”李静安掰开他的手,道:“我想做什么,你看着就好了。反正现在双手都否认了这一点,就算你想把人回去,也治不了他的罪。” “你……”感觉到被人玩弄,寇高义心里很不爽。然而他也没办法,李静安说的是实话,如果双方都否认的话,那他就算把人抓回去了也没用。 人家自己都说摔倒了,他还能强行定罪不可?只是,他觉得这样很憋屈,李静安竟然当着他的面扭曲了事实。 李静安不再管他,转身看向石浩阔, “看你的样子,你应该很厉害吧。”石浩阔不知道李静安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扬了扬下巴, “是又如何?”李静安笑了笑,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和我比一场如何?”石浩阔斜眼, “和你?”李静安问道:“你怕了?”石浩阔冷笑一声, “怕你?开什么玩笑。我石浩阔来学宫这么久,还没怕过谁呢?”李静安道:“既然不怕,那打一场又如何。”石浩阔瞥了底下秦胜寒一眼,突然恍然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了,你是想为她报仇是不是?”秦胜寒一愣,不过也旋即反应过来。 心道:“李静安之所以让我那样说,就是为了亲自替我报仇。他果然是在为我着想。”吕剑也明白过来了,立刻把剑收进鞘里。 同时心中又懊恼不已, “要不是我自己没本事,就能亲自替郡主报仇了。哎,希望李静安能成功吧。”李静安没有否认, “是又如何,你就说敢不敢吧?”石浩阔嘴角扯了扯, “我没什么不敢的,既然你非要自取其辱,我不介意成全你。”李静安说道:“话别说太早,是谁自取其辱还不一定呢。”石浩阔扭了扭脖子, “我知道你是谁。大家都说你杀了释空,还在蛤蟆山庄中杀了不少出阳国人,有很多人都说你很厉害。”李静安看向石浩阔,侧目问道:“你不这么认为”石浩阔冷笑道:“释空死的时候我看过,他根本不是你杀死的,在他把你带进那个法宝前,他就已经奄奄一息了,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动手他就会死,你只不过是捡了便宜而已。至于蛤蟆山庄的事,我虽然没在那里,不过我听很多人说过,你杀死的那个根本不是什么高手,他只是一个丢了修为的乞丐而已。本身没什么战斗力不说,还疯疯癫癫的。也就是那些人没什么眼力,误以为你们是高手,其实……哼,也就那样。”李静安拍手鼓掌, “不错不错,分析得头头是道。释空的确算不上死在我手,那个乞丐,也算不上有本事。我就是踩了狗屎,捡了个大便宜而已,根本就没做什么。你说的很对,那……既然如此,你敢和我打吗?”石浩阔道:“我说了,没什么不敢的。”李静安点点头,对一旁的寇高义道:“这位学长,那就请你再做一回裁判,我要和他打一场。”寇高义这时自然也明白了李静安的意图,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 他冷哼了一声,不过也没阻止,拿出一本册子说道:“名字,班级。”李静安道:“丁届五班,李静安。”石浩阔也答道:“丁届四班,石浩阔。”寇高义点头, “对决已申请,其余人下场。”吕剑等人纷纷下去,既然李静安是为了郡主,他就没什么意见。 宁可唯下场前低声道:“明明是我先来的,让我出手不一样?”李静安摇头, “你不够狠辣,这事得我来。”原本他看石浩阔要和宁可唯切磋,他没想管的,觉得比武切磋,意气之争都是很平常的事。 但他没想到这个石浩阔竟然这么嚣张跋扈,一不顺意就出手伤人,还下手那么重。 他刚才已经远远就看见秦胜寒那两条手臂红肿了,估计里面的骨头都伤到了。 这还幸亏当时秦胜寒反应及时,用双手挡在了胸前,不然那一掌打下去,秦胜寒肺腑都得被打烂不可。 虽说学宫有医道部在,秦胜寒不至于丧命,但也要休养不少时间。李静安心中对秦胜寒是有愧疚的,自己怎么打她欺负她,倒没什么,但绝不允许旁人欺负。 他扭了扭脖子,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关节爆响,准备大干一场了。其余人已经走下了比武台,宁可唯直奔秦胜寒那边问道:“手怎么样了?”诗音立刻说道:“已经为她疗过伤了,接下来只要用药膏敷几天就好。”宁可唯点点头,又说道:“放心吧,李静安已经去给你报仇了,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秦胜寒心中温暖,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神皓走过来说道:“李静安打得过这人吗?”宁可唯还没回答,秋云就先说了, “当然打得过。李静安很厉害的,上次我看过他出手,觉得他和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这个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神皓点点头, “我听人说,上次他出手时,浑身赤红,行如奔马,动似巨蟒,是不是真的?”秋云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他展开那个秘术时,就像是一块烧红了铁,浑身冒着热气。我当时还看到他落在一块草地上,那草地上的草迅速干了,就像是被火烤了一般。”神皓摸了摸下巴与诗音对视一眼,又问道:“这么神奇的秘术,叫什么名字啊?”秋云摇头, “那我就不知道了。郡主,你知道吗?”秦胜寒摇头。又问:“可唯,你知道吗?”宁可唯知道,不过李静安嘱咐过她,只准说是秘术。 所以她也摇头道:“不清楚,他只说是秘术,没说是什么秘术。”神皓疑惑道:“我看李静安并不像是大族子弟,怎么会有这等秘术呢?”宁可唯摇头, “不知道,可能他有什么机遇吧。”神皓笑道:“有可能,说不定是遇到什么贵人了,有贵人相助也说不定。”众人都点头,觉得有这个可能。 秋云忽然说道:“哎,李静安和古芝小姐好像挺熟识的,而古芝小姐又是活了百年的妖怪,是从仙人时代过来的,说不定这秘术是她给的呢。”神皓和诗音再次面面相觑,觉得有这个可能。 而且,他们调查发现,这次他们主持的春日茶祭被阻挠,就是因为古芝。 神皓眯了眯眼,眼中似有杀意。诗音见状,连忙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神皓醒悟,立刻恢复笑脸,与旁人嘻哈说笑。 第一百五十七章激怒 这时,于建元走了过来,关心问道:“郡主,你没事吧?”吕剑冷着脸道:“你来干什么?”秦胜寒摆手道:“吕剑别这样。”又看向于建元回答道:“我没事。”于建元点了点头,目光又看向台子上的李静安,问道:“这个李静安能打赢石浩阔吗?不是我看不起他啊,只是……石浩阔并非庸手。”宁可唯笑问道:“你竟然知道他并非庸手,那你刚才怎么还敢与他叫板?”于建元苦笑道:“被逼无奈嘛,大家都看着的,我总不能当众认怂吧,那也太丢脸了。”宁可唯笑了笑, “那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于建元望了宁可唯一眼,发现这个少女虽然没有郡主长得白净,但却另有一种风情。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笑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现在面子不是保住了嘛。”又看了李静安一眼,还是问道:“这个李静安到底厉不厉害啊?我刚才找人打听了,有人说他很厉害,但也有人说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是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是不是真的?”宁可唯侧目望着他,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于建元注意到这些人之前都站在李静安身旁,应该都是李静安的朋友,酝酿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是有真本事的。”宁可唯笑道:“你说的好勉强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很强,非常强。”于建元有些不信,但还是小声问道:“和你比怎么样?”宁可唯摇头, “我不如他。”如果是以前,宁可唯有信心赢李静安,但自从李静安练了那个功法以后,她就自愧不如了。 没办法,李静安的沸蟒形态太强,再加上李静安又不是莽夫,是有脑子的。 所以她不觉得自己有赢的机会。于建元点点头,心中有了谱。台上,李静安与石浩阔已经听完了寇高义念完了规则。 石浩阔望着李静安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敢替人出头,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定是你今天做的最后悔的决定。”李静安晃了晃脖子, “这些废话就省了吧,这并不能提升你的战力。你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输了该怎么给郡主道歉。”石浩阔冷笑, “你想让我道歉?”李静安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向寇高义问道:“学长,我问一下。按照规则,是不是跌chu台外或者不能站起身来才算输?”寇高义沉着脸, “是,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一遍吗?”李静安道:“我知道,但我还想确认一下。你的意思我能不能这么理解。只要他还在台上,并且没有晕过,还有意识。我怎么对他是不是都是被允许的?”寇高义眯眼, “你想干嘛?”李静安笑道:“不想干嘛。你就告诉是不是就好了。”寇高义想了想道:“是……这样没错。但你不准故意伤人性命,废人修为,这是不允许的。还有,如果他认输了的话,你也是不准再出手的。”李静安笑道:“我没想伤他性命,只是想打他一顿,这个可以吧。” “这……”寇高义恼怒道:“李静安,这不是游戏,学宫允许切磋挑战,是希望你们互相勉力,共同进步。不是让你肆意发泄的。”李静安道:“我想发泄,只是想和他切磋一下而已。只是在切磋过程拳脚无眼,万一不小心……嘿嘿,那就怪不得我了,是不是?”寇高义沉着脸,虽然知道这家伙打得是什么主意,但他偏偏无法阻止。 最终只能以冷哼,表达自己的不满。而对面石浩阔听完这些对话后,脸色阴沉得好似要滴出水。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望着李静安,许久之后才吐出几个字来, “你……你……欺人太甚!”他脚步一踏,整个人如一颗炮弹向前轰去。 李静安刚才自顾自说话的样子让他气愤,好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直以来,只有他看不起别人的份,还没人敢看他不起。 他怒火冲天,手臂抡圆了砸下。李静安嘴角扯了一下,通过先前石浩阔的言行,他大概知道了石浩阔的秉性。 所以他故意拿这些话来激石浩阔,就是为了让石浩阔恼怒,血气上头。 一个人一旦血气上头,就很容易失去理智,判断出错,做出不明智的行为。 就好比此刻的石浩阔,他虽然率先发难,占据了先手优势,但他却没注意到李静安姿势的变化,已经给他设下了陷阱。 果不其然,石浩阔那一拳刚一轰下,便被李静安抓住了手臂。李静安腰身一转,将手臂刚在肩上,然后双臂往前一甩,腰胯向外一顶。 石浩阔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了地上。他后背着地,下面是坚硬的石板,可以清晰地听见两者的碰撞声。 咚!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发出 “嘶”的声音,看着就觉得疼。 “呃~”石浩阔喉咙里艰难发出一个声音,此时的他,连说话都做不到,一时失声了。 众人惊讶,没想到石浩阔之前叫的那么厉害,结果一交手就败了。不少人发出嘘声,表达不屑。 于建元也忍不住说道:“这个石浩阔这么菜啊,早知道这样的话,该我上了。”一旁的宁可唯却摇头道:“并不是石浩阔菜,而是……李静安太老奸巨猾了。”旁边几人不懂,一起向她看来。 宁可唯解释道:“在你们看来,李静安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吗?”众人回忆了一下,都摇了摇头。 秦胜寒说道:“他一向少话,有时就算我主动找他说什么,他也只是嗯嗯哦哦的回应,想要他多说一个字都难。”宁可唯道:“那刚才呢,他为什么会和石浩阔说那么多话?”吕剑说道:“还能为什么,装呗,想让别人都知道他厉害,和那个石浩阔一样。”宁可唯摇头道:“在你看来,李静安是那样的人?”吕剑一时语塞,李静安还真不是喜欢装的人。 向晋忍不住问道:“他不是为了装,那是为了什么?”宁可唯望着台上的少年,目光灼灼地说道:“为了激怒石浩阔。他了解石浩阔的性格,知道怎么激怒他。所以他故意说那些话把石浩阔激怒。好让石浩阔丧失理智,莽撞行动。就像刚才,如果石浩阔不是被激怒的话,是绝不会那样出手的。就算那样出手了,也不会没有防备。可刚才,李静安明明右脚后退了一步,左臂明显在蓄力前伸,可他却一点没发觉。若不是被激怒了,又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举动来?”众人听完恍然大悟。 向晋忍不住说道:“这家伙城府真是深,还没开始战斗,就开始给人下套了。”吕剑也忍不住说道:“难怪这家伙下棋那么厉害,原来平时都擅长给人挖坑,真是个老狐狸。”秋云也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他这个人有些让人害怕。”宁可唯笑道:“怕什么,他又不是敌人。只有当他是敌人了,才会感到害怕。”神皓和诗音对视一眼,心中都充满担忧。 以前没发觉李静安多厉害,但刚才通过这一小小的试探,他们发现李静安很不简单。 神皓甚至怀疑就这么接近李静安,是不是明智的,不知会不会因为一些没注意到的细节,被李静安察觉出端倪来。 诗音也有这个想法,之前在湖边那一幕完完全全是他自导自演的,为的就是打进李静安内部。 但她现在有些怀疑,不知道这个做法是不是明智的。万一被李静安发现了怎么办? 以李静安当时对出阳国人的狠辣态度来说,她绝对相信,李静安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心中都充满了担忧。而于建元在听完这些后,心中忍不住想道:“嘶,我刚才完全没看懂是怎么回事,我还有资格待在这里吗?要不,我走” 第一百五十八章我可不是废物 原本对李静安还有质疑的声音,全都安静了下来。反觉得李静安名副其实,是有真本事的人。 不少人感叹, “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本事就是不一样。这石浩阔好歹是年级八十多名,没想到被一招秒杀了,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是啊,先前看石浩阔那气势,还以为他多厉害呢,没想到在李静安手底下一招都没走过,真是废物。” “也不是他废物,只能说李静安太强了。看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李静安真的在蛤蟆山庄大杀四方,救了上百人。” “传言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基本相差不会太大。我听人说了,当时李静安展现出来的实力有六品,挥动紫冥宝剑的剑气,能直冲云霄呢?” “欸,那他那么厉害,为什么朝廷没给他嘉奖啊,只给了陶少勇嘉奖?” “这你还不懂?李静安当初把释空揪了出来,捅破了学宫内幕,损害了那些大人物们的利益。那些人能放过他?能给他记功?怎么可能嘛。” “原来如此,怪不得好多人都说那个陶少勇什么都没做,却因为他爹是计相,就把所有功劳全揽了。哼,真是恶心,又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动作。”……陶嘉实侧耳听到了,转过头去怒瞪道:“你们说什么?” “走走走,他生气了。”那说话的几人挥挥衣袖,立刻离开了这边。陶嘉实心里不爽,但又无可奈何。 因为这件事他最清楚,阻扰那个什么春日茶祭根本就不是他主张的,而是李静安。 所以论功行赏的话,这个少勇的称号应该给李静安才是。只是……城主府那边的人不答应,不愿意给李静安。 当初西院特招的事,李静安的确侵犯了不少人的利益,很多大人物们都受到了影响。 所以,那些人联袂劝阻城主,让城主不得把功劳归到李静安的头上。还暗地里找人散播谣言,说那些传闻是假的,都是郡王府搞的鬼。 不管这样做有多少人会信,反正谣言一起,就会有人怀疑真假,只要有人怀疑,那么事件本身的真实性,就变得虚无缥缈了。 一旦到了这一步,那是真是假,还不是全凭操作。陶嘉实其实也挺无语了,好不容易获得这么大的殊荣,却不想背地里有这么多事。 要不是他想到父亲看到自己开心欣慰的样子,他都有点当众否认自己了。 因此,现在听到这类的议论,他都是能不理会就不理会,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出声辩驳。 他望着台上的李静安,心道:“真是成也在你,败也在你啊。”场上,是石浩阔好不容易站起来了,李静安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在等石浩阔调整。 他不会这么快就结束,这还远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因此,他看到石浩阔站起来后,微微一笑道:“先前听你骂这个废物,又骂那个废物,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这么不堪一击。”他笑了笑道:“看来废物不是别人,原来是你啊。”听闻这话,于建元只觉得心中阴霾顿扫,一片光明,真是解气。 秦胜寒也暗自开心,心道:“李静安果然是在替我报仇。先前那家伙怎么骂我废物,现在李静安就怎么骂他废物。真是解气。”石浩阔脸色阴沉,挺了挺自己的腰杆,指着李静安道:“李静安,你别得意。刚才是我大意了,我们再来。” “再来一次也是一样,因为你……”李静安微抬下巴,鼻孔朝天,目光从下眼皮缝隙里透出,然后缓缓吐出那几个字, “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这三个字在石浩阔脑海中一震,如同一口黄吕大钟一般,响彻他的脑海。 师门师兄弟把他当作天才,家里亲戚视他为未来,班上同学更是把他当作顶尖强者。 然而,此刻李静安却说他太弱了。太弱了~石浩阔双拳紧握,抿紧嘴唇,望着李静安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来, “李静安,我要你死!”他脚步一踏,身形疼控股,体内功法运转,双掌肉眼可见地浮现两团浓郁金黄炁晕来。 那些炁晕越来越浓郁,最后在他的双掌上形成两个狮子头。他飞身来到李静安身前,然后左手先一掌劈下,和先前一样,只听得狮吼声响起,震耳欲聋。 台下不少人都捂住了耳朵,这声音比先前更大。就连一旁当裁判的寇高义也忍不住皱了皱眉,暗自潜运内炁,保持心神镇定。 而处于掌风正当中的李静安,感到的声音更大,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心神失守了,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听说佛门有一种狮吼功,靠内炁震荡空气发出,百米之内能震慑人的心神。 只是那是靠嘴发出的,但石浩阔这个确实靠掌就能发出,其威力似乎一点都不比狮吼功弱。 李静安强制稳定心神,脚尖一点,整个人倒飞出去,堪堪躲过那一掌。 然而他还站稳身形,石浩阔第二掌又来了。又是一声狮吼,声音更大。 李静安侧身躲开,那一掌拍在了他刚才所站的地板上,那地板顿时被拍的四分五裂,碎裂了开。 李静安大惊,心道:“好霸道的掌法,只是不知他这掌法是家传的,还是学宫藏书阁里的。如果是藏书阁里的,以后倒可以拿来看看。这掌法能震人心魄,突然发功,说不定能起到一击必杀的效果,不能小看。” “但眼下还是得专心应敌才是,先找出这功法的破绽,然后伺机出手。”李静安身形飞奔,跳到了石浩阔的左边。 石浩阔转过身来,双手再次运出两个狮头,不由分说,左掌又拍了出去。 李静安急忙跳开,刚刚落地后,又利用身形巧妙地避开了第二掌,只是他避开第二掌慢了一点,左臂被掌风扫到了,登时感觉骨头一震,好像要断裂一般。 他跳到一边,挽起袖子一看,整条手臂都红了,而且还伴随着火辣辣的疼。 只是,李静安发现手臂上的红并不均匀,而是渐变的。靠近手掌的那边要红一些,而靠近肩膀的那边,却要淡很多。 他又转头朝刚才站的地板看去,发现地板上的痕迹也是不均匀的。中间深,边上浅。 这很正常,不过李静安由此却可得出石浩阔掌风的范围。 “大概……一米五。”掌风所笼罩的范围是直径是一米五,也就是说,处在掌风一米五范围内会受重伤,而在边上,影响就要小很多了。 正想时,石浩阔又打了一掌过来。李静安看清其掌心,然后往旁边稍稍移动一步。 那掌风吹来,李静安微微单手捂住耳朵,然后偏头躲了一下。那掌风竟然从他耳旁飞过,却只是吹起了他些许发丝,对他并没有什么伤害。 石浩阔一惊,又挥出第二掌。李静安再次移动一步,又轻松躲开了。石浩阔大惊, “你……你做了什么?”李静安笑了, “原来真是这样。处在掌风中心才会被影响,才有伤害,而站在外面,虽然也能听到巨响,但是影响却不是很大。而且,你之所以要左右两手都施展这个掌法,是因为你需要用左掌来逼迫我走位,一旦我动作过大,就会露出破绽。而且长距离的躲避,也会延长我躲闪时间,好给你右掌留出足够多的调整时间,好让你更有机会命中。”石浩阔张大嘴巴, “你……你怎么知道?”李静安偏着头,一脸的轻蔑, “不要把我想象的和你一样菜,我可不是废物。” 第一百五十九章对掌 “他们在说什么?”有人询问。 “好像是李静安发现了石浩阔功法的破绽了。”有人回答。 “破绽?他们不是才刚交手吗?怎么就发现破绽了?”有人吃惊。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大佬呢,有这个能力很正常。” …… 听着这些议论声,宁可唯笑了笑道:“李静安的名气好像越来越大,这些人似乎都很佩服他。” 秋云说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李静安确实厉害,有人佩服他并不算稀奇。” 吕剑说道:“只是他始终有意与我们保持距离,不肯加入...... 《大宁赤剑》第一百五十九章对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章有话要说 李静安看到石浩阔要认输,体内阳火之气猛地往外一送。石浩阔只感到眼前一黑,好像胸口遭了重击一般。 李静安撤去手掌,石浩阔体内的炁便朝他汹涌而来。但李静安丝毫不惧,之前他已经消耗了石浩阔大半力量,眼下石浩阔根本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石浩阔好不容易恢复神智,还没来得及调整,李静安便一拳轰了上来。 石浩阔连忙应对,左掌斜出,想要突袭,但却被李静安压住了手腕。石浩阔又惊又急,身子急忙往后撤退。 然而李静安却勾住他的脚踝,不让他离开。石浩阔大急, “你要干什么?”李静安嘿嘿一笑, “你说我要干什么?”话音一落,便一拳轰了上去。石浩阔左眼红肿了起来。 李静安又一拳轰来。石浩阔的右眼也红肿了起来。他心里着急,想要摆开李静安,但李静安却不让。 他想要反击,李静安却始终先他一步出手。先前两人对掌,他消耗太大了,体内的炁几乎消耗殆尽,根本不是李静安的对手。 所以,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只有挨打的份儿,根本无力反抗了。李静安一拳一拳轰在他的脸上,将他打退了,又把他拉了过来,继续再打。 底下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眯了眯眼,感觉好残忍。不过也有人说道:“这石浩阔先前那么狂,怎么这会儿这么惨了,完全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啊。” “呵,他先前还说别人废物,现在看来他才是废物。” “李静安是郡主的人,先前这石浩阔那样说郡主,李静安肯定要为郡主出气。这个石浩阔惨了。” “哼,这能怨谁?谁让这家伙一开始那么狂。鼻孔都翘到了天上去,现在呢?活该被按着打。”……听着底下人的讥讽,石浩阔又怒又恼。 他想要摆开李静安去教训那些人,但始终做不到。李静安根本不给他机会,反正一直拉着他打。 石浩阔发现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下去自己非被李静安打死不可。脸面丢光不说,还要被痛打一顿。 他心思定了定,忽然举起手来, “我要认……”他那个 “输”字,还没说出口,便被李静安一拳轰在了嘴巴上,而后又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喉咙上,这样他就彻底说不了话了。 石浩阔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心道:“他……他不准我认输,他非要当众痛打我一顿。他……好狠啊。”石浩阔挥舞手臂,想要招架,但根本没用。 李静安的拳头,还是像雨打芭蕉一般,落在他的身上。李静安冷笑道:“想要认输?有这么容易吗?”石浩阔被打得面目全非,两个眼睛,一个红肿得看不清人,另一个只能从缝隙看人。 李静安停下手,问道:“你有话要对我说?”石浩阔转头看向寇高义, “我……”李静安又一拳轰去, “看来你没话对我说。”旁边的寇高义看不下去了,指着李静安道:“李静安,你别太过分。既然胜负已分,就赶快把他放了。” “胜负已分?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他明明打得有来有回嘛,你看……”李静安拿起石浩阔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打了一拳,向寇高义说道:“他还打我,我的肚子好疼。不行,我要打回去。”说完,一拳轰在了石浩阔的肚子上,把石浩阔打飞了出去。 寇高义脸色铁青,但又无可奈何。石浩阔一没下台,二没晕倒,三没认输。 按照决斗规则,他无权终止。石浩阔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小觑李静安,没想到李静安这么厉害。 这么厉害也就算了,还这么狠辣,连认输的机会都不给他。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等自己恢复了,一定要李静安好看。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逃离这里再说。他趴在地上,看到比武场的场沿儿就在前面。 他也顾不得丢不丢脸了,连忙朝前面爬去。然而李静安飞身落在他的前面,一只脚狠狠踩在他的背上, “我们还没打完,你要往哪去?再出手啊,你出手不是很重吗?”他一想到秦胜寒的双臂被打红,心里就莫名多了一股怒气。 虽然他不喜欢秦胜寒的性格,觉得他事多。可这不意味着他能忍受别人欺负秦胜寒。 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几人相处下来,还是有些感情的。而秦胜寒也处处照顾着他,想着他。 虽然他觉得大可不必,但终究是人家一片心意。更何况自己在她家住了那么长时间,郡王府的灵丹妙药他也享用了不少。 不然,以他当时的伤势,怎么可能好得了这么快。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既然得了人家的好处,就不可能对人家的遭遇视而不见。虽然可能会因此而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有些事不能不做。 而且,他也想趁这个机会告诉一些蠢蠢欲动的人,以后再想招惹自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前送,他没那么多时间理会。 这样想来,暴揍石浩阔一顿,也算是杀鸡儆猴了,应该能减不少麻烦。 石浩阔已经开始哀嚎了,他感到了深深绝望。明明场沿儿就在前面,可他怎么也爬不过去。 他想要张嘴求饶,但李静安根本不让他开口,一开口就要挨嘴巴子。他现在已经是后悔万分了,悔不该说那么多大话。 现在好了,当众被人按在地上打,脸面全丢光了。他翻开身,那只勉强还能看人的眼睛透出一道目光看向李静安,想要张嘴,又不太敢。 李静安停下了动作,蹲下身问道:“你有话要说?”石浩阔点点头,但却不敢开口。 李静安笑了笑,一把抓起他的衣襟,说道:“说吧。”石浩阔看了一眼李静安的拳头,李静安说道:“放心,我让你说就说。”石浩阔说道:“我……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李静安故作吃惊, “饶了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不是挺豪横的吗?”石浩阔苦着脸只是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李静安说道:“你又没对我做错什么,向我道歉干什么?”石浩阔闻言,立即眯眼朝台下望去,找到秦胜寒后,然后连忙朝那边爬了过去。 只是快要到边沿时,又被李静安踩住了后背。石浩阔咬了咬牙,没办法只能抬起头望着秦胜寒说道:“郡主,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无礼。求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秦胜寒心中温暖,又抬眼看向李静安,想问李静安该怎么决断。 李静安说道:“既然他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头了,我看要不算了?”秦胜寒点点头,一脸幸福道:“你说了算。”李静安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记住,以后别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不然下次可就不会这么放过你了。”石浩阔连连点头, “我知道了。”李静安一脚将他踢了下去,然后转身对寇高义说道:“学长,胜负已分。”寇高义沉着脸,在册子上记录后,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李静安跳下高台,来到众人身边。秦胜寒立即欢呼雀跃地跑了过来,一把将李静安的手臂抱入怀中,兴奋叫道:“李静安,你太厉害了,没想到你这么轻松地就把他打败了,真是太厉害了。”李静安手臂上感受到那股柔软,连忙抽了抽手,只可惜没能成功,只能任由她抱住了。 看到她欢呼雀跃的样子,李静安心里其实也挺高兴的。这时旁边的于建元笑着说道:“都说闻名不如见面,以前只听说你厉害,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佩服,佩服。”卢乐邦好奇问道:“对了,你这次排名多少?看你的实力,应该是前十吧。”李静安摇了摇头, “我倒数第一。”卢乐邦和于建元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这怎么可能?” 第一百六十一章解药 石浩阔被踢下台后,由他班上的人将他抬走了。抬他的人有人听到石浩阔嘴里不停念叨着 “我要报仇”这几个字,好似魔怔了一般。其余人看到石浩阔被抬走,都轻哼连连,来时那么嚣张,没想到走时这么狼狈,还要有人抬,真是丢人。 再看李静安,真是越看越觉得厉害。不愧是杀了释空,并在蛤蟆山庄大展身手的人。 也许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李静安才是真正的功臣。不少人望向李静安的目光,充满了钦佩和好奇。 秦胜寒怀里抱着李静安的手臂,对于建元和卢乐邦解释道:“李静安没来考试,他当时受了重伤,在我家休养了半个月,没来。不然以他的实力,肯定是年级第一了。”吕剑看到秦胜寒与李静安这么亲密,心里有些不爽,嘟囔道:“他怎么可能第一,我不信他比寒楼和商洛都厉害,就是宁可唯,我觉得不比他差。”一旁的宁可唯摆手道:“别拿我比,我打不过他。”吕剑说道:“就算你打不过他,你文科肯定比他好啊。”这宁可唯倒是没有反对,倒不是她看不起李静安,而是李静安的文科真的差。 先不说李静安耽误了多少天,有多少天没看书。就算李静安看了书,以他看书的状态,也肯定考不了多少分。 宁可唯也不是没在上课时看过李静安,她经常发现李静安在看别的书。 好几次左影布置下来的课业,李静安都是找她抄的,甚至好几次还让她帮忙代写。 这她当然不能同意,不过由此可见,李静安对课本里的东西并不在意,所以肯定没学好。 秦胜寒不满说道:“李静安又没考,你怎么知道李静安不如别人?就算李静安不如别人,那也比你强,你有必要贬低他吗?” “我……”吕剑哑口,一脸委屈加愤然。神皓和诗音看到他这个样子,若有所思。 这时李静安说道:“好了,争这些无聊的东西有意义吗?谁强谁弱管他呢,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秋云也点头道:“是啊,别为了这些无聊的事伤了大家的和气。今天郡主大胜,我们去酒楼吃饭如何?我请客。”向晋笑道:“那感情好啊,我这些天吃食堂都快吃吐了,早就想出去了。”秋云道:“那行。那咱们现在就走吧。”众人都同意,准备好好放肆一番。 这时李静安说道:“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有点事?众人注意到不远处的陶嘉实,秦胜寒等人微微皱眉。 神皓和诗音却是想到了什么,之前都说是陶嘉实阻扰了他们的春日茶祭,现在看李静安和陶嘉实的关系,似乎另有隐情。 也许真的像他们猜测的那样,其实这一切都是李静安搞的,李静安才是幕后之人。 秦胜寒忍不住问道:“李静安,你和他?”李静安知道她在想什么,趁机抽出自己的手道:“没什么,有一些小事要处理,无关派系斗争。”吕剑还是忍不住说道:“李静安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和他来往,陶嘉实又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他还欺负过数博伦,数博伦不是你朋友吗?”李静安摇头, “数博伦不是我朋友。至于陶嘉实是不是好人不重要,我找他是为了其他事。”吕剑好奇问道:“什么事?”李静安没说。 吕剑讨了没趣。秦胜寒笑着说道:“那你去吧,我相信你,你不会害我的。我们在这边等你。”李静安忍不住想起蛊毒的事,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朝陶嘉实那边走去了。 来到陶嘉实这边,陶嘉实忍不住说道:“看来郡主和你关系很不错啊。”李静安道:“那就与你无关了。”陶嘉实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和郡主走得太近,小心引火上身。”李静安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论功行赏这事是不是与城主府的人有关”陶嘉实侧目看了李静安一眼, “你知道?”李静安看他这个样子,知道猜的没错。不过他也无所谓,他本身就不想要什么功劳。 杀了那么多出阳国人了,出阳国的探子不找他算账才怪。但转念一想,是不是让那些探子来找自己算账更好,因为这样自己就不用费心费力找他们了,只要守株待兔即可。 但,这样又太危险。自己会有麻烦不说,于泽杨和宁可唯可能会被殃及池鱼,所以……陶嘉实看到李静安不答,问道:“我问你话呢?”李静安回神过来,说道:“我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反正你们都做了。”陶嘉实大声道:“什么叫我们都做了,我可没做。这功劳又不是我主动去揽的,我爹也没说什么,你可别说啊。”李静安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两人来到宿舍,李静安对陶嘉实说道:“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给你拿。”陶嘉实只能停步。 李静安回到宿舍后,准备搞点泥巴的,但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泥巴。无奈,他只能把地上的灰收集起来,然后又沾了点水,简单和了一下。 但屋子里的灰根本没有黏性,没办法李静安只能想其他办法了。他从后面窗户跳了出去,然后在墙根处抓了一点泥巴,这才制作了虎变丧心丸的毒药。 他来到外面,陶嘉实看到他后,立即跑了过来。李静安把那颗泥丸递给他, “直接吞下去吧。”陶嘉实看着这个黑乎乎的东西,问道:“这个真是毒药?”李静安点, “当然了,我骗你干嘛?”陶嘉实拿起来一看, “这怎么还有点软?”李静安说道:“这是我新做的,这解药只要现做。”陶嘉实盯着那颗泥丸看了又看,觉得好熟悉。 李静安问道:“你到底吃不吃?这玩意儿可放不得。”闻言,陶嘉实只能把泥丸扔进嘴里。 李静安又说道:“别嚼啊,直接吞。”他怕陶嘉实尝出是泥丸,所以不让他嚼。 陶嘉实只得吞下,吞下去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有点恶心。他好不容易压下去后,抬起头问道:“这样我的毒就解了?”李静安摇头。 陶嘉实眼睛一瞪,一把揪住李静安的衣服, “你什么意思?”李静安笑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东西的毒性无法彻底清除,只能一直靠吃解药维持。也就是说,你下个月还得来我这里要毒药。”陶嘉实恼怒, “你……”李静安道:“别这么生气,我也是没办法。这样做,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动我,大家相安无事,这样你好,我也好。不然的话,那大家一起共赴黄泉吧。” “你……”陶嘉实胸脯起伏,脸色铁青到了极点。不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打发完陶嘉实后,李静安又想到了晏椒。按理说晏椒也在急着找自己吧。 他快步来到学宫门口,看到众人还在等他,秦胜寒更是老远就招手,热情四溢。 李静安笑了笑,快步走了上去。秦胜寒三步并两步来到他的身边,笑问道:“解决了?”李静安点了点头,又问道:“去哪吃?”秋云说道:“当然是去朋聚楼了,那里可是楚城最好吃的地方。”于泽杨忍不住问道:“那一定很贵吧?”秋云大手一挥, “放心,不用你付钱,我请客。”于泽杨红了红脸。秦胜寒笑着说道:“你们知道朋聚楼的前身吗?”众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秦胜寒心中一喜,抬了抬下巴,说道; “告诉你们,朋聚楼的前身就是……半边门。” 第一百六十二章文绝诗才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楚城最好吃的酒楼,前身竟然是半边门,是那个江湖组织。 秦胜寒看到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又说道:“我一猜你们就是这个反应。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半边门最开始就是从这发家的。”李静安觉得不可思议,很难把酒楼,和那个搞刺杀的门派联系到一起。 宁可唯也忍不住问道:“真的吗?半边门不是靠护卫走镖谋生吗?”秦胜寒一边走一边说道:“那是现在,以前可不是。以前它就是一栋酒楼,而且还是当时最出名的酒楼。”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是这样。 这时,秦胜寒又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那酒楼最开始是谁开的?”众人摇头。 宁可唯好奇问道:“是谁?”秦胜寒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声对众人说了一个名字。 “啊?!是他?!”秋云大惊,其余人也感到了震惊。因为秦胜寒说的那个名字,竟然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众人觉得不可思议,向晋开口说道:“这……这怎么可能,那位怎么会是个开酒楼的?”吕剑也说道:“是啊,听说那位惊才艳艳,文武双绝,他怎么可能开酒楼。”秦胜寒挺了挺小胸脯道:“知道你们不信,但这是真的。”宁可唯好奇心起了,连忙像男人一样勾着秦胜寒的肩膀,说道:“具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呗?”秦胜寒道:“现在不方便,一会儿我们到了酒楼,我再慢慢给你们说。”众人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四周人太多了,确实不方便说那位。 秦胜寒和吕剑一人召唤了一只飞行兽过来,然后一起往朋聚楼行去了。 只是到了楚城外,便都跳了下来。没办法,楚城是军事重镇,上空禁止飞行。 众人从城门外里走,走了不多时,便来到一条沿河街道,又走了十来分钟,这才找到那家酒楼。 一行人大步走了进去,然后直奔三楼包厢。李静安四处看了看,发现这家酒楼的生意还不错,尤其是一楼,竟然全是吃火锅的,热闹非凡。 上了二楼,就要安静很多了,不过李静安注意到边上有块牌子,写着 “白玉宴”三个字。他不知道什么事白玉宴,也不好过去察看,便没再理会了。 来到三楼,秋云径直挑选了一个包厢。李静安一走进去,就惊呆了。这屋子哪像是吃饭的地方,分明是读书写字的场所。 屋子正位上摆的不是吃饭的桌子,而是一方书案,书案上文房四宝皆有,就连砚台都是磨好的。 再看四周墙壁上,挂的都是一些诗句。李静安随便看了一首,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李静安看了一下,没太看懂,这个 “洞庭”是河还是湖?这个 “湘军”又是谁?好在他一向认为自己不懂诗词,所以也没太认真去细究。 转身又看向另一侧: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李静安情不自禁的托住下巴,虽然他不太懂诗,也觉得这首诗最后一句,让人情绪高昂。 这时,宁可唯站到他的身边说道:“这些诗写的真好啊,感觉比我们根本上记载的那些诗都要好。”李静安瞥了她一眼, “你会赏析诗?”宁可唯反看他一眼, “你不会吗?”李静安扯了扯嘴角, “认字倒还是会。”他走到一首诗前,问道:“这些诗真的写的很好?”宁可唯点头, “无论是意境,还是哲理,我觉得都很不错。但,我不明白这么好的诗,为什么课本《咏歌》上没有?” “你们在看什么呢?”秦胜寒看到两人对着墙壁发呆,走过来询问道。宁可唯笑道:“没看什么,就是好奇这些诗。”秦胜寒笑了笑道:“你知道这些诗是谁写的吗?”宁可唯发现这些诗后面都没有署名,便好奇问道:“谁写的?”秦胜寒眉毛挑了挑,没有言说,但也说出答案了。 宁可唯再次吃惊, “这些诗都是他作的?怪不得说他文武双绝呢,能写出这么好的诗,看来没有夸大。”秦胜寒望着那些诗,偏着脑袋说道:“不过,他自己却说这些诗不是他作的,而是梦中遇见的仙人作的,他只是背了下来。”宁可唯笑道:“这怎么可能,什么仙人能写这么多诗出来。”秦胜寒点头, “是啊,所以大家都认为这些诗就是他作的,所以才说他文武双绝。”宁可唯啧啧道:“真是奇男子也,修为那么高也就罢了,文采还这么好,真想见他一面。”秦胜寒道:“等你见到他,你就会后悔的。他可是暴君。”宁可唯瘪了瘪嘴,又问道:“欸,胜寒,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秦胜寒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我有一本他的小传,是禁书,我偷偷看的。”宁可唯搓了搓手, “能借给我看看吗?”秦胜寒偏着脑袋想了想。宁可唯看她还在想,便凑到她耳边说道:“你想知道李静安平时都是怎么说你的吗?”秦胜寒小脸一红,询问道:“他……他怎么说我?”宁可唯细长的眉毛挑了挑。 秦胜寒道:“好啦,等我回去以后下次拿给你,你先告诉我,他怎么说我的?”宁可唯正要开口,忽然注意到有只耳朵靠了过来,眼睛一瞪, “你想听什么?”李静安说道:“我想听谁又在作怪。”宁可唯切了一声,然后对秦胜寒说道:“下次咱俩单独在一起了再说,这里不方便,隔墙有耳!”李静安摇了摇头,又去看那些诗了。 神皓和诗音也在看,诗音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有人能写出这么好的诗来,简直像是仙人所作。”神皓笑道:“传说中的人物哪有差的,不然当年为什么会有人说他是从天上下来的。”诗音道:“他结束了一个时代,又开创了一个时代,像他那样的人,估计不会再出现了。”神皓点点头,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的就是他。”这时,秋云安排好了吃的东西,招呼道:“大家就座吧,吃的马上就来了。”众人开始落座,几个女生挨在一起,几个男生挨在一起。 没多时,饭菜都端了上来,还有各种饮子。这里是三楼,规格是最高的,因此上来的菜无不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秋云率先说道:“大家举起酒杯来,今天郡主大放异彩,赢得了对手的认可,值得庆贺,大家为她干一杯。”众人都倒满饮子,共同举杯喝了一轮。 吕剑接道:“郡主这次虽然没有战胜对手,不过也进步神速。毕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进步这么多,真的很难得。”秦胜寒说道:“这得多亏有诗音他们,若不是有他们一直陪着我练,我绝不会进步这么多。”诗音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都是郡主自己勤奋刻苦才有这份成就的,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秦胜寒道:“欸,诗音,你这就太客气了。要知道我每次受了伤,都是你为我疗的伤,好几次我都看到你因为消耗过多,都快虚脱了,但你还是坚持给我治疗。若不是有你,我哪能恢复得那么快,哪有那么多时间修炼。”宁可唯也说道:“是啊,诗音。这次帮郡主修炼,数你出力最多。论功行赏的话,你当记首功。”吕剑说道:“哦,这样么,那大家敬诗音一杯。” “好。”众人一起举杯向诗音敬酒。诗音满脸绯红,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但这时李静安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我出的力不多?” 第一百六十三章再见晏椒 宁可唯翻了一个白眼, “我都懒得说你。”秦胜寒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身子,这些天李静安陪她训练,出手极重。 虽然她知道李静安是为了她好,但好几次也差点急眼。不过这些都过去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李静安端起饮子喝了一口,又想起一事问道:“欸,诗音,上次我看你们在藏书阁选功法,你们选了吗?”诗音连忙摇头, “我没看到合适的,就没选了。”李静安点点头,又道:“哦,这样啊。上次看你们在看得那么仔细,好像每一部功法你们都都有在看,还看得那么仔细,我当时还以为你们是在背那些功法呢?”诗音放在桌子下的手抓了抓膝盖,脸色也惊恐了起来。 不过她一向容易害羞脸红,所以看到她脸色变化,李静安也没太当回事。 旁边的神皓定力就比诗音强太多了,他笑了笑道:“怎么可能背功法,那么多功法怎么可能背的下来,而且那些功法也没背的必要。”李静安听着这些话,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没太细想,说道:“确实没必要,那些功法品阶太低,练了也没多大用处,还容易贪多嚼不烂。而且……真要是想练,何必去背,把书拿回去不是一样?”神皓连连点头, “是啊。”秋云忍不住问道:“神皓,你们不是修炼的佛门功法吗?还要修炼其他功法?”神皓笑道:“就是好奇,随便看看。”秋云点点头。 众人又开始闲聊其他,尤其是宁可唯,声音尤为响亮,特别是聊那些情爱之事的时候。 李静安忍不住摇头,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总喜欢聊这些。难道是年纪到了,开始思春了? 不过一想到宁可唯那大咧咧的性格,又觉得不太可能。这娘们儿不像娘们儿,怎么可能会想男人。 看到这些人还在闲聊,李静安便侧头朝那些诗看去。不知为何,他感觉能写出这些诗的人,和自己听说的那个人,不像是同一个人。 这些诗里有爱国、思乡、激励、哀民生之多艰……等情绪,能写出这些诗的人,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暴君。 还是那句话,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也许那个人其实并不差呢。只是,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自己处在胜利者的红利当中,就没道理去想那些。 几人吃过了饭,又一起去逛了街,看了花灯,众人都欢欣喜悦,玩得不亦乐乎。 之后,众人又在郡王府歇了一晚,第二天黄昏才回去。几人刚出了城,见天色还早,便打算走着回去。 也实在是秦胜寒等人没来,剩下的人没有坐骑,只能腿着了。宁可唯拉着诗音闲聊,神皓与于泽杨也相谈甚欢。 只有李静安一个人双手抱着后脑勺在后面摇摇晃晃的走,但这时神皓突然驻足,转头看向旁边的小树林里于泽杨问道:“怎么了?”神皓说道:“好像有人。”宁可唯连忙侧挡诗音的面前,警惕盯着那边, “是谁在那里?”李静安也放下了手,一只手缓缓伸向了腰间,握住了墨蛟。 见没有人出来,神皓抬起右手打了一掌过去。金刚伏魔掌!巨大的金色掌印拍出,把那边的树木打倒一片,还有不少泥土都被翻了起来。 李静安暗暗心惊, “好强,不愧是佛门弟子。”见那边还是没动静,神皓正要出第二掌,但这时那边有人叫道:“别出手,是我。”林子里钻出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晏椒。 一看到他,李静安就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来找我呢。”晏椒委屈巴巴道:“你出了学宫,我就一直跟着你,后来看到你进了郡王府,我进不去,便只好一直守在这城外等你了。”李静安问道:“既然我出学宫时你就在,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出来找我?”晏椒说道:“那是在学宫门口,我可不管露面。”李静安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没有妖族的谱牒身份,不能随意出现在人族的地界,你怕那些学生看到你,把你当成乱妖随便打死了是不是?”这世上的妖怪有两种,一种是拿到了谱牒的妖族,一种是没有。 拿到了谱牒的妖族和普通人一样,受大宁律法的保护,可以随意出入人族的地界。 而没拿到谱牒的妖族,则不受大宁律法保护,因此很容易被随意屠杀,就跟捕杀野猪野狗的一样。 晏椒便是没有谱牒的妖族,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当杀手,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因为正常的活,他是干不了的。 晏椒苦着脸道:“我也是没办法,不然就直接去找你了。那……解药。”李静安笑了笑,然后从咫尺物里取出一个泥丸递了过去, “早就给你准备了,快吃吧,慢的毒性发了。”晏椒看到毒药,立刻咽了下去,根本来不及多想什么。 他算着日子,刚好一个月,甚至还多了一天,所以这几天,他心急如焚,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闯入郡王府要药,但又怕郡王府的人不由分说直接把他打杀了,所以他只能焦急在城外等着。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等到了。李静安看他咽下去后说道:“自己记好时间,下个月早点找我要。”晏椒吃惊, “下个月?”李静安笑道:“是啊,这个毒根本解不了,只能一直吃解药维持。怎么,你有意见?”晏椒连忙摆手, “没……没有。”李静安笑了笑,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我看过你的真身,发现你好像是西南那边的蛇族。那你听说过蛊毒吗?”听到 “蛊毒”两个字,神皓和诗音对视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晏椒赶忙说道:“我就是西南苗疆那边的,当然听过,你问这个做什么?”李静安心中一喜,连忙问道:“你对蛊毒了解多不多?你知道怎么解蛊吗?”晏椒为难起来, “这……这我哪里知道,那都是你们人族的本事,我只是听说过。”李静安有些失落,不过又说道:“那你对苗疆应该很了解吧?”晏椒道:“谈不上了解,但多少知道一些。你问这些做什么?谁中蛊了?”李静安瞪眼, “不该问的别问。你准备一下,我打算去一趟苗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晏椒吃惊, “去苗疆?”李静安点头,这件事他一直都有放在心上,虽然现在秦胜寒还没表露什么迹象,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他想还是去找到解蛊的办法再说。 神皓望着李静安的背影,若有所思。几人学宫后,各自回了宿舍。神皓立马把诗音拉到一边,说道:“阳蛊应该是被他们吃了,怪不得我去翻找古坂飒大的尸体,没看到蛊虫,原来是这样。”古坂飒大就是当初和李静安谈判的那个粗髯汉子。 诗音说道:“可是不知道具体是被谁吃了。”神皓笑道:“这个无妨,试不试不就知道了?”他袖子一抬,里面立马钻出一条小白蛇。 那小蛇大拇指粗细,却有一米多长,猩红的信子在墨黑色的嘴里伸了伸,发出剧毒的信号。 “阿多丸,委屈你了。”说着,神皓便伸出一指,点在阿多丸的腹部。 阿多丸肚子上立刻被捅出一个血窟窿,鲜血直流。小蛇张了张嘴,亮出带钩的毒牙,不过没敢咬人。 诗音看差不多了,立即过来为阿多丸疗伤。神皓说道:“结果明天就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郡主出事 次日。李静安找到宁可唯说道:“我打算去苗疆一趟,学宫里你帮我看着于泽杨,别让别人太欺负他。”宁可唯大眼睛明亮地说道:“我也想去,我还没去过呢。”李静安道:“又不是去玩,你去干嘛?好好待在学宫不好吗?”宁可唯小脑袋摇晃, “不好。学宫有什么好玩的,我还是想去苗疆。听说苗疆那边有很多奇人异事,有很多怪异的风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真想去看看,你就带我一起去呗。”李静安犹豫。 宁可唯见状,立马说道:“你想啊,我也不笨,本事也不坏,我陪你去了,你还有个照应,你也不会孤立无援了是不是?”李静安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道理,但又问道:“那于泽杨怎么办?”宁可唯笑道:“那还不简单,一起去呗。咱们三还能搞个组合,比如上阳三侠,川郡三宝,益州三神……你觉得哪个最好?”李静安想了想道:“我觉得新阳三傻最贴切。”宁可唯鹅鹅地笑了起来, “也不是不行,那以后你是大傻。” “你是大傻。” “你是二傻?” “你是二傻。” “你是三傻?” “你是三傻。”宁可唯一巴掌拍过去, “欸,怎么都是我。”李静安没好气道:“你这么傻,当然都是你了。” “那你们呢?” “我是新。于泽杨是阳,你就是三傻了。” “你才是。” “你是。” “你。” “你。”……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学宫外走,但这时吕剑却跑了过来。 他怒气冲冲,一把抓住李静安的衣襟,咬着牙久久说不出话来。李静安皱了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后面的向晋赶来说道:“郡主出事了。”李静安一愣,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几人连忙赶到郡王府,来到秦胜寒的房间外,丫鬟进去通报后,李静安等人才被允许进入。 房间里,秦胜寒躺在床上,看到李静安等人进来后,露出了一个苦笑, “李静安,你来了?”李静安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回事?”秦胜寒摇头, “不知道,就是昨晚戌时时,肚子突然痛了起来,感觉肚子上好像被开了一个孔,十分疼痛难忍。”李静安问道:“是那个蛊虫的原因?”秦胜寒道:“早上让医生来检查过了,没查出其他病因,想来……”吕剑恼怒道:“李静安,都是你干的好事,若不是你,郡主怎么会这样。现在郡主的命捏到了别人的手上,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我看你怎么办?”李静安眉头紧锁,抿了抿嘴。 宁可唯说道:“这怎么能怪李静安,当时那种情况下,若是不撤掉阵法,那那些人怎么办?”吕剑挥手道:“那些人是什么身份,郡主是什么身份,那些人死了也就死了,但郡主不能有事。”宁可唯指着他,真的想骂人。 李静安按下他的手道:“说那些没用,现在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办吧?”吕剑道:“你问我们?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人不是你放进来的吗?怎么这时候又来问我们了?”李静安看着一脸怒容的吕剑,懒得理他,转身对秦胜寒说道:“我打算去苗疆一趟。”秦胜寒吃了一惊, “去苗疆?”李静安点头, “你不是说只有苗疆的蛊王才能解蛊吗?那我就去苗疆寻蛊王。”吕剑冷哼说道:“你以为蛊王是什么寻常之物吗?你要别人就给?别说你了,就是王爷亲自去要,也要不到。”李静安道:“要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反正我会去试试。”秦胜寒担心道:“可是我听说苗疆十分排外,你去的话,会不会有危险?”秋云也点头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苗疆那地方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你虽然实力不错,但那也只是和我们比,放在苗疆那地方真算不得什么。”李静安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只能去试。”秦胜寒心中感动,咬着唇说道:“其实也没必要,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你别去了,那地方太危险了,我怕你出事。”李静安望了她一眼, “放心,我会小心的。”宁可唯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咱俩一起行动,相互间也有个照应。”吕剑也道:“那我也去,为了郡主,赴汤滔火,我也不怕。”李静安摆手道:“你不用了,这不是打架,去那么多人干嘛。宁可唯跟着我就好了。”他可不想让吕剑这憨憨跟着去,不然到时候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会成为自己的累赘,完全没必要。 几人商量完毕后,李静安便和宁可唯一起出了郡王府。两人回到学宫,找到左影请假。 左影竟没有多问什么,直接批准了。这让李静安有些意外,不过想到这位一直以来做事的派头,也就见怪不怪了。 两人出了天玄阁,李静安又找到于泽杨交代了一番,主要是关于虎变丧心丸的。 他怕自己短时间回不来,到时候就让于泽杨去给向晋和陶嘉实送药了。 于泽杨自然也知道了那药的真假,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而后,李静安又找到陶嘉实,让他在这段时间多看着于泽杨。若是于泽杨被人欺负了,或者出了什么事,李静安拿他是问。 陶嘉实虽然不愿,但看在解药的份儿,不得不同意。等交代完这些后,李静安才往学宫走去。 而这时宁可唯也处理好了自己的事,她还是一身红衣,一副江湖女侠的打扮,只可惜手里少了一把剑。 李静安走过来说道:“没想起,在楚城的时候,该给你买把剑的。”宁可唯笑了笑道:“无所谓,我武道和玄道也十分擅长,有没有剑都一样。”李静安学着秋云说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确实如此。谁让你三道都行呢。”宁可唯鹅鹅地笑了起来, “别说,你学得还真想像。”李静安耸耸肩,走到道路旁的树干上敲了敲,没多时一条青黑小蛇钻了出来。 它变成人形,拱了拱手道:“李公子,我已准备妥当。”李静安点点头,说道:“那变坐骑吧,我们骑着你过去。”晏椒苦着脸,心道:“我不是坐骑,我不是坐骑。”李静安哪管他,骑着它就向西南行去了。 ……另一边,神皓找到诗音说道:“已经打听到了,是秦胜寒。”诗音一愣, “是她?她怎么会吃下蛊虫呢?”神皓摇头, “不知道。不过这倒是一件好事,我听说郡王对他这个女儿疼爱的很,若是我们能以此威胁他,说不定他能为我们出阳国效力。”诗音点点头, “庸平郡王的权力还是很大,连运河使都是他的人。我们有好多东西都运不到大宁腹地,如果能得到运河使的帮忙的话,那就方便很多了。”神皓说道:“没错,只要控制了郡主,再想控制运河使就容易多了。只是,我先前听秋云说,李静安和宁可唯去苗疆为秦胜寒寻蛊王去了。”诗音道:“蛊王是苗族圣物,哪会轻易被他弄到。”神皓道:“话是这么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想还是让你看看得好。” “我?”神皓点头, “你去,一是可以扰乱他们的计划,防止他们找到蛊王。二则是趁机和他搞好关系,成为他的身边人。我还是觉得这人危险,有可能是暗影卫的人,所以需要你摸清他的底细。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能直接把他杀了更好,这样就不用猜东猜西了。”诗音点头, “他会相信我吗?”神皓笑道:“这几天我们不是与他们的关系变好了么,虽然没直接与他搭上建立深厚友谊,但已经算是一个圈子了。更何况……”他看着诗音的漂亮脸蛋,身子前伸,轻声说道:“你还是个女人,如果你能想办法成为他的女人,那么有些事不就更容易了?”诗音身子颤了颤,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会想办法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藤蔓之困 苗疆远在千里之外,路途遥远。李静安租了两匹火云马往西南而去,这火云马能日行千里,而且花费还不高,只要几千贝。 现在的李静安已经妥妥是个大款了,卡里怀揣着上千万巨款,这点小钱他根本不在乎。 火云马在群山间飞奔,它们马蹄上冒出火云,如传说中仙人脚下的飞云,能将它们飘浮起来。 李静安只觉得两边的景色飞快倒退,脚下的山绵起伏,一晃而过,片刻便跨过了一座山。 宁可唯头发被吹乱,衣摆翻飞,手臂张开,迎风拥抱,兴奋 “喔喔”地大叫着,天空中回荡着她的声音,就像是山里的野猴子啸叫一般。 李静安无语,还好这些地方没有人居住,都是原始大山,不然被人听到了,连他也要跟着丢人。 两人正狂奔着,忽然前方大山林子中有两道光华劈了过来。 “小心!”李静安连忙朝宁可唯撞去,一把勾住她的纤腰,然后一起从空中跌落了下去。 而空中,那两匹火云马被光华劈中,顿时分成了四半,掉落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李静安抱着宁可唯在地面滚了几圈,撞到一棵大树上,才停了下来。李静安后背受痛,宁可唯连忙扶他起来,问道:“你没事吧?”李静安摇了摇头,艰难站起身来,看到一旁洒落的火云马尸体,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眯眼看向四周,忽然锁定一个方向, “有人来了。”宁可唯也朝那边看去,不多时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的衣着与其他地方不同,头上还戴着一块黑色帕子。这是苗疆男人的服饰,是他们独有的特色。 李静安立即按住腰间的墨蛟,而宁可唯则是一手置于身前,握拳;一手负在身后结印。 她天资聪颖,对于别人很难的事,她却能轻而易举地办到。现在她,也学会了单手结印,只是不太熟练罢了。 那男人朝这边走来,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形消瘦,皮肤黝黑,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烟杆。 不过让李静安特别注意的是,他腰间别有一把柴刀,那柴刀刀刃上竟然还有淡淡的白光残留。 李静安皱了皱眉,知道眼前这人应该是个高手。他低声道:“别大意,是个厉害角色。”宁可唯点了点头,左手手印已经结印完毕,随时都能释放术法。 那人走了过来,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嗦了两口烟,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李静安反问:“你是什么人?”那人冷笑道:“你们到了我的地盘上,却反过来问我是什么人。这就是你们宁人的规矩?”李静安和宁可唯对视一眼,然后李静安说道:“我们是从楚城来的,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那人道:“一猜你们就不知道,不然你们怎敢在我的山头上骑火云马。不过也无所谓了,马已替你们受了惩罚,你们快走吧。”他摆摆手,直接轰人走。 李静安和宁可唯对视一眼,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知道眼前这人可能不太好惹,便拱了拱手,准备先离开了。 但就在两人转身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那人脸色大变,连忙转身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似乎十分急切。 李静安和宁可唯对视一眼,前者说道:“我们去看看。”宁可唯点了点头。 两人看了一眼火云马,有些唏嘘,然后一起往那个尖叫的方向跑去了。 “阿爹,快救我,快救我……”一个少女被许多藤蔓缠住,那藤蔓应该是个妖精,正将少女拉向自己的根部,想要将她吞掉。 “阿梦!”男人大呼,飞身向那少女抓去。然而不等他近身,周围那些藤蔓立刻从四面八方朝他抓来。 他拔出腰间的柴刀,左右挥砍,只见刀光阵阵,无数的藤枝被斩落了下来。 但那些藤枝生长极快,缺口处很快又长出新的藤蔓,源源不断。男人脚尖在树上一点,整个人朝前腾飞而去, “阿梦别怕,有阿爹在,阿爹马上就来救你。”他劈砍掉那些藤蔓,身子一翻,便来到那少女的身前。 看到少女要被拉入到树体内了,立即伸手去抓少女的肩膀,想要将其拽出来。 然而这时,他的手背忽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剧痛难忍。他急忙缩手,又被几根藤蔓扫飞了出去。 等他落地再看手背时,发现已经黑红一片了,毒性沿着手臂还在蔓延。 他来不及多想,举起柴刀便将自己的左手砍了下来。那少女看到,眼泪纵横,惊呼叫道:“阿爹!”男人咬着牙,没想太多,又朝那个少女掠了过去。 但周围的藤蔓太多,他又断了一只胳膊,再加上那少女眼看就要被拖入进树内部了,他心急如焚,一时失了方寸,竟然没注意到有一条藤蔓从他后面绕了过来。 那藤蔓十分鸡贼,从男人后面悄悄靠近,然后一下缠住了男人的腰部。 男人大惊,连忙挥刀去砍。只是那藤蔓上有尖刺,刺里还带有毒性。它一扎进男人体内,男人便感到浑身无力,没了抵挡之力。 很快,那些如触手一般的藤蔓席卷而来,片刻功夫便将他缠了起来,把他缠成了一个大粽子,也拖到了树根那边。 男人大呼,心里又急又悔, “阿梦!”李静安和宁可唯两人赶到,宁可唯问道:“怎么办?”李静安说道:“先救人。”宁可唯点了点头,立即就要冲出去。 然而李静安又一把拉住了她,后者看了过来, “怎么?”李静安道:“这些藤蔓有些邪性,那男人修为应该不错,但却连一刻钟都支撑不到,我们不能大意。”宁可唯看到那少女已经有半张身子被拖进树里了,着急问道:“可时间来不及了,那少女快不行了。”李静安皱了皱眉,然后拔出腰间的墨蛟说道:“我过去就行了,你掩护我。”说罢,李静安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大地上,另一只握住右手手腕。 “气冲劳宫,阳过内观。破!”李静安体内的阳火之气陡然一冲,无数的体内关隘悉数破开。 只是一瞬间,他便浑身发红,周身弥漫着一股热腾腾的气息。沸蟒!宁可唯大眼睛明亮,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但再看还是会觉得惊艳。 李静安脚步一踏,整个人如同一颗炮弹冲飞了出去,手中的匕首一挥,便斩断藤蔓无数。 但那些藤蔓很快又生长起来,又朝李静安抓去。宁可唯双手结印:“丁辛子丑丑寅午甲乙子甲亥。” “水术,流水飞花!”地面冒出一粒粒水珠悬空而停,就像是一颗颗雨珠。 然后这些雨珠慢慢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把把水刃。随着宁可唯的挥动,那些水刃便朝那些靠近李静安的藤蔓杀去,斩落藤枝无数。 李静安回头看了一眼,宁可唯微微一笑。李静安继续前奔,他身子一纵,如同山间敏捷的猎豹,穿行于藤蔓之间,时而躲避,时而挥砍,勇往直前。 片刻后,李静安终于来到那个少女的面前。少女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眼前这个面相长得极为英俊的少年,觉得陌生,但又觉得欣喜。 李静安伸手就要一把向少女抓去,但陡然想到了那条红黑色的断臂。他皱了皱眉,缩回了手。 这时两条藤蔓斜插了过来,他手腕一挥,便将其斩断。他停在地面上,但地里也有藤蔓伸出。 他急忙跳起,然后从咫尺物取出一张符箓来,这是上次雷白送的,他还没用完。 他双手夹住符箓,催动体内的原炁。轰!那符箓爆炸开来,形成一片金色流光覆盖他的全身,包括手臂。 感觉差不多了,他才伸手去抓那少女的臂膀。果不其然,就在他的手碰到那少女的一瞬间,他的手背就传来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的感觉。 他没太在意,手臂上运功,阳火之气从劳宫穴冲出,然后迅速将少女包裹了起来。 看差不多了,他手臂猛地一扯,一下便将少女拉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小浪蹄子 清风徐徐,落日余晖。少女躺在李静安的怀里,望着李静安的侧脸,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独特的男人味道,心醉沉迷。 李静安脚尖一点,整个人往后倒退。那些追来的藤蔓,全都被宁可唯用术法斩断了。 李静安来到宁可唯身边,将怀里的少女递给她道:“你先看着,我去救另一个。”他又返回场中,不过那男人才刚陷进去,所以很轻松地就将其拉了出来。 只是在二人撤退时,李静安的沸蟒形态忽然消散。他体力不支,一点跌倒在地。 无数的藤蔓朝他们伸了过来,眼看就要葬在此地。突然一团明火升腾了起来,围绕在两人身周。 那些树藤不敢靠近,只在远处 “望”着。 “放火烧了他们。”李静安喊了一声,宁可唯立刻准备照办。但这时男人却喊道:“别烧!”两人朝他望来。 男人解释道:“这附近都是林子,一旦起火,几个山头都要跟着遭殃,我们的寨子就在不远处,不要烧。”宁可唯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用火将两人围住,让他们避免被藤蔓缠住。 男人休息片刻,从怀里摸出一颗黑色丸子吞下,片刻后他的体力就恢复了。 他站起身,召回那把柴刀,然后对着那树根的位置用力一劈,那树根就被一分为二。 所有的藤蔓都缩了回去,而后全都扎入到大地之中,应该是遁走了。李静安没了力气,体内的阳火之气全被消耗光了,只能勉强走路。 宁可唯抱着那少女赶来,问道:“没事吧?”李静安摇摇头。那男人见少女没事,松了一口气,而后转过身对李静安两人说道:“多谢两位相救,如此大恩,我蛇白骨没齿难忘。”李静安疲惫地拱手回应, “在下李静安,这位是我的朋友宁可唯。”蛇白骨朝宁可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又道:“现在天色不早了,二位若是不嫌弃,就跟我去寨子吧,我想报答救命之恩。”李静安和宁可唯对视一眼,觉得这样最好,连忙同意了下来。 ……几人走了几里路,这才来到寨子中。苗疆的建筑自有其特色,里面的行人穿着也自成一派。 宁可唯感到好奇,四处瞧了瞧,眼睛闪闪发亮。路上的人看到蛇白骨,都叫他 “老蛇”,看到他手臂断了,皆露出讶异之色,快步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蛇白骨没解释太多,只是笑着说道:“被毒物咬了。”众人又是一惊,老蛇本身就是个毒物,他还能被什么毒物咬? 只是老蛇不说,他们也不好多问。不过看得出来,这些人对老蛇都很尊敬关心,寨子里的小孩看到他后,都会绕在他身旁转悠,像几个小风车。 但又看到李静安这些外人后,又旋转着跑开了,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寨子里的那些姑娘们要大方许多,看到李静安的英俊脸蛋后,一个个都说笑了起来,热情大方。 几人走了一会儿,进了蛇白骨的家。宁可唯将背上的少女放在床上,转身向蛇白骨说道:“去给她找个医生检查一下吧。”蛇白骨说道:“我就是医生。她已经没事了,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而已。”宁可唯道:“那你能医治自己的手吗?”蛇白骨的手才刚刚断,如果有医道高手的话,是可以复原手臂的。 蛇白骨摇头道:“我没这个本事,得去找隔壁寨子的人。”他走到少女身旁,一只手捂在少女的头部,没多时少女便悠悠醒了过来。 蛇白骨说道:“阿梦,阿爹要去隔壁寨子治手,这两位客人就交给你照顾了。”蛇余梦转过头看了李静安一眼,小脑袋重重点了几下。 蛇白骨站起身,然后又对李静安说道:“两位恩人先在这里歇息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女儿。”李静安拱了拱手道:“前辈去吧。”蛇白骨又嘱咐了蛇余梦几句,这才离开。 等他一走,蛇余梦便从床上跳了下来,拱手道:“恩公,我叫蛇余梦,你叫什么?”李静安看着这个眉开眼笑,一点都不害羞的少女,拱了拱手回道:“李静安,这是我朋友,宁可唯。”蛇余梦看了宁可唯一眼,又看了看宁可唯胸部,心道:“这点实力,不足为惧。”又看向李静安,笑着说道:“静安哥哥,你是哪里人啊?”静安哥哥? 李静安和宁可唯都是一愣。宁可唯眯了眯眼,心道:“呵,才见一面就喜欢上了李静安。不行,我得为郡主保驾护航,绝不能让这少女得逞。”李静安心想这可能是别人的习俗,也没太在意,回道:“我们是益州的,这次是从上阳学宫过来的。” “上阳学宫?”蛇余梦惊奇, “静安哥哥是上阳学宫的学生?”李静安看她反应这么大,有些奇怪,点了点头道:“是啊,怎么了?”蛇余梦拍手道:“难怪静安哥哥这么厉害,原来是上阳学宫的人,是龙皇的学生。”龙皇是指龙战,上阳学宫是他建立的,他也是上阳学宫第一任院长,所以说李静安是龙皇的学生,也不算错。 不过让李静安奇怪的事,自从建国以后,便没人尊称龙战为龙皇了,就连名字都是忌讳,而这少女,却直接用起了尊称,当真是奇怪。 蛇余梦又说道:“静安哥哥,你们从我们寨子来,是要做什么?”李静安心道:“蛊王乃是他们的圣物,他们一定看得极其重要。不能直接说出来,得慢慢图之。”便说道:“听说苗疆这边蛊术非常厉害,所以想来见识见识。”蛇余梦连连点头, “对的对的,我们苗疆蛊术天下闻名,没有人不想见识。”说到这里,她妙目望向李静安,问道:“静安哥哥,既然你这么想见识,那我给你看好不好?”李静安有些诧异,转头看向宁可唯,后者觉得这事不简单,便问道:“什么蛊?”蛇余梦瞥了她一眼,然后翻了一个白眼,便把脑袋转到了一边去,继续望着李静安说道:“我有很多蛊,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她转过身,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手帕来,递给李静安道:“静安哥哥,你救了我,这个手帕送给你。”李静安心想自己要这个手帕干嘛,刚要伸手去接,宁可唯一把将他的手打掉, “别接!”蛇余梦转头怒目而视。李静安问道:“怎么了?”宁可唯道:“按照苗疆的习俗,你接了人家的手帕,等于接受了人家的爱意,是要娶人家的。”李静安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一步。 蛇余梦指着宁可唯愤怒道:“小浪蹄子,你坏我好事。”宁可唯冷哼一声, “你才是小浪蹄子,竟然勾引我男人。” “你男人?哼,静安哥哥娶了你吗”蛇余梦胸脯起伏问道。宁可唯说道:“我和他已经定亲了。”李静安一个头两个大,什么跟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挖墙脚 “定亲了又如何,又没有成亲,只要没有成亲,我就能撬你墙角。”蛇余梦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说。 宁可唯心中暗暗叫苦:“完了,这小浪蹄子性格放浪,看来是不会放过李静安了。只可惜郡主本人不在这里,不然就好抵挡了。只要让李静安与郡主生米煮成熟饭,这小浪蹄子还能撬得动墙角?可惜可惜……”她冷哼一声道:“凭你也想撬我墙角?你有这个实力吗?”蛇余梦看了看宁可唯小胸脯,又看了看自己的,信心倍增。 伸手将抹胸往下拉了一些,露出半片雪白,又努力挺了挺胸膛,道:“实力不是很强,但比某人确实要强上那么几分。”宁可唯看了一眼,又低头朝自己看去,一下看到了脚尖,连忙侧转身子,有些汗颜。 看到蛇余梦还在笑,怒目道:“你找打吗?”蛇余梦一战必胜,哈哈大笑, “你很会打吗?你会打有个屁用。出来混,要有实力,要有底气。你有吗?”宁可唯咬了咬牙,怒气冲冲转向一旁看戏的李静安, “你看什么呢?她很好看吗?”李静安耸耸肩,又道:“她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怎么敢和她比这种实力,你这不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吗?自取其辱。”宁可唯一脚踢过去, “你还有空说风凉话。”李静安没什么反应,但蛇余梦不干了,连忙拦在李静安的身前,怒目瞪着宁可唯, “你干嘛踢我静安哥哥。”宁可唯扬起下巴道:“我是他未婚妻,我想踢她就踢她,你管得着吗?”蛇余梦抗议道:“我当然管得着了,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准任何人对静安哥哥动手。”宁可唯得意道:“我就对他动手如何,你挡得住吗?”说着,便一掌朝李静安拍去。 李静安不躲不闪,任由她打了一掌。只不过他以为宁可唯不会用力,但宁可唯偏偏用了力,而且力道还有点大,只是没用暗劲而已。 啪!李静安眉头挑了一下,有些无语。 “你真敢动手打人,我和你拼了。”蛇余梦双手成掌便朝宁可唯打了过去,宁可唯自然不惧。 两人很快就打了起来,屋子里一时光影闪动,劈啪声乱响。李静安见宁可唯稳操胜券,还留有余力,知道她不会吃亏,便走了出去。 这时,屋子里的响动惊动了附近的人,不少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尤其是一些女生,见到李静安后,根本挪不动步。 不过,这时屋子里的一块门板被打烂了,里面的场景映入众人眼帘。众人发现是一个宁人和苗人在打,立刻看不下去了。 有人喊道:“宁人又来欺负我们苗人了,大家抄家伙上去帮忙。”这一声喊出,不少人都拿了武器压了过来,不少人还准备对李静安动手。 李静安怕事情闹大,对身后的两人吼道:“都给我住手!再这样下去,我让你们谁也得不到我。”两人果然罢手。 只是蛇余梦有些担心和不甘。而宁可唯只觉得好笑,不过看到外面乌泱泱的一群人围上来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有个苗疆男人拿着柴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欺负我们苗人?”李静安伸手示意宁可唯上前, “过来解释一下吧。”宁可唯吐了吐舌头, “还是你解释吧。”李静安翻了个白眼,又对蛇余梦说道:“蛇姑娘来解释一下吧。”蛇余梦听到李静安叫自己,连忙过来说道:“蒙大叔,他们是我家的客人,没有欺负我。”那人问道:“那刚才你们打斗是怎么回事?你别怕,这里都是我们的人,有我们在,没人敢欺负你,你不用怕他。”蛇余梦笑道:“蒙大叔真没事,我们真的是在切磋。他们是从上阳学宫来的,是龙皇的学生。”一听是龙皇的学生,众人纷纷放下了武器,然后开始仔细打量着二人,眼神中透着一丝亲切。 李静安心道:“龙战似乎苗疆很有威望啊。”又想到:“是了,龙战当年统御南方,苗疆之地也是他的地盘,或许这些人还在念及他的旧恩吧。”有人问道:“你们真是上阳学宫的学生?”李静安点点头, “是的。”有人问道:“那你们一定很厉害了?”李静安皱了皱眉,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 正当他犹豫之时,宁可唯走出来说道:“还行,马马虎虎。”旁边一个少年走出来道:“我们苗疆也有一个学宫,叫野昌学宫,你们和那里的学生比如何?”天下学宫有上千所,不过最出名的就是上阳学宫和长名学宫。 一般来说,上阳学宫的学生都要比其他学宫的学生要强一些,这是事实。 只是,眼下这气氛似乎不太好说这种话。但宁可唯却愣愣道:“不知道,没打过。”蛇余梦站出来道:“我们刚才不是打过了吗?”宁可唯笑望着她, “那你打赢了我吗?”蛇余梦冷哼道:“你也没打赢我。”宁可唯心中冷哼:“呵,你个小浪蹄子,还嘴硬。”说道:“那我们再打过?”蛇余梦自知不敌,但还是硬气说道:“我今天受了伤,没恢复元气,下次再说。”宁可唯扩了扩胸,自信笑道:“下次,那明天?”蛇余梦道:“明……明天我要砍柴。” “那后天。” “后……后天再看吧,最近事挺多的。”蛇余梦望着道。宁可唯嘴角一笑,心道:“你今天没得空,明天要砍柴,后天也不来。哼,看来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过只要你不放弃李静安,我就不会放过你。想要挖郡主的墙角,破坏他俩的姻缘,我绝不答应。”这时,天色暗了下来。 那位蒙大叔说道:“那既然没什么事了,我们就走了。有事叫我们啊,我们都在呢。”蛇余梦点点头,送走那些乡邻。 宁可唯走来说道:“看来对我们还有警惕呢。”李静安没好气道:“不是你搞的?”宁可唯气愤道:“怎么是我搞的,我可是为了你欸。”李静安皱眉, “为了我?”宁可唯说道:“可不是?我是为了防止你乱来才那样的,不然你到时候做错了事,我怎么向郡主交代。”李静安感到莫名其妙, “你向她交代什么?”宁可唯一巴掌拍了过来, “别装蒜啊,难道你没看出来郡主对你……”李静安伸手打住, “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懂个什么。”见宁可唯又要说什么,他再次伸手打住, “别,我现在不想听什么狗屁爱情故事,我只想搞到那东西。阿懂?”蛇余梦送走了人,回来问道:“什么东西?”李静安摆手道:“没什么。对了,你刚才不是要给我看蛊吗?蛊呢?”蛇余梦笑道:“你想看什么蛊?”李静安道:“我不知道有什么蛊,你随便拿一样出来给我看看。”蛇余梦托着油麦色的下巴想了想,道:“哦,我想到了一个蛊,你一定喜欢。你等着,我去拿给你看。”等她走后,宁可唯问道:“不知她会拿什么蛊来,一会儿你别轻易乱碰,小心她给你下蛊。” “给我下蛊?”李静安摇摇头, “应该不太可能,不管怎么说,我都救了她,她没道理害我。” “你傻啊。”宁可唯急道:“你没看出她对你有意思吗?刚才都把……胸露出来给你看了,你没懂那是什么意思?”李静安没好气道:“我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不懂。只不过,你去在意干嘛,一个小屁孩而已,懂个屁啊。你不要理会就好了。”宁可唯道:“我倒是想不理会,但就是怕某人理会。”李静安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宁可唯冷笑连连, “是吗?不知道刚才是谁看得眼睛都直了。我也真是服了你,那有什么好看的,用得着看那么认真吗?”李静安把脑袋偏到一边,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第一百六十八章当上门女婿 片刻后,屋子里掌了灯。蛇余梦把李静安请进屋内,宁可唯自己跟在后面。 进了屋,蛇余梦把李静安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真和她定亲了?”李静安看了宁可唯一眼,点了点头。 蛇余梦诧异道:“你怎么想的,她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你怎么会喜欢她?”李静安无奈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没得办法。”蛇余梦欣喜道:“这么说,你不喜欢她是不是?只是被逼无奈是不是?”李静安想了一下,连忙摇头, “不是,我挺喜欢的。”蛇余梦侧目, “你喜欢她什么?” “我喜欢她……”李静安苦思冥想。宁可唯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需要想那么久吗? 随便说出几个有点来不行?李静安道:“我喜欢她率真直爽。”蛇余梦道:“我也率真,我也直爽啊。” “额……”李静安摆手道:“这不是重点,你先给我看蛊吧。”蛇余梦点点头, “你站到我旁边来,我只给你看。”李静安来到她的身边,看到她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然后那盒子打开,露出一条像蚕一样的玩意儿。 “这就是蛊”李静安询问, “这是什么蛊?”蛇余梦只把盒子打开一半,只有站在她这个方向能看到。 她说道:“这叫七日噬心蛊,中了这个蛊的人,心脏会被蛊虫在七天内慢慢吃掉,生不如死。”李静安诧异, “这么厉害吗?”蛇余梦道:“当然了,这可是我精心养育的,费了我不少时间。”李静安点点头,又问道:“那中了这个蛊的人还有没有救?”蛇余梦道:“有也没有。”李静安不解, “什么叫有也没有?”蛇余梦道:“只要发现得早,蛊虫没扎根太深,就还能解救。但要是扎根太深了,那就没办法了,即便你把蛊虫取出来了,心脏被吃了,你也活不了啊。”李静安明白过来,又询问道:“那你一般都是怎么取蛊?所有蛊虫的方法是一样的吗?”蛇余梦道:“当然不一样了。好比我这只蛊虫,如果你修为高深,就能把它直接给吸出来。但有的蛊虫,它们足上长有倒钩,即便你修为再高,也吸不出来,所以只能利用其他东西把它引诱出来。特别是那些是一对的蛊虫,只要找到另一只放在体外,它自己就能出来。”李静安点点头, “比如双生阴阳蛊是不是?”蛇余梦诧异看向李静安, “你知道双生阴阳蛊?”李静安道:“听同学说过,他们还说有人吃下去了呢,这能取出来吗?”蛇余梦道:“能啊。”李静安眼睛瞬间一亮,宁可唯也有些激动。 但保蛇余梦又说道:“只是没那么容易罢了。一般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找到另一只蛊,将其放在宿主的七窍任何一窍内,它自己就会慢慢爬出来。但这种方法有很大的风险,因为蛊虫都是相吸引的,搞不好里面那只没出来,外面这只还进去了。一旦外面这只进去以后,它们就和结合,然后生下很多后代。在这个过程中,因为阴蛊需要消耗打量能量,所以会疯狂蚕食宿主的身躯,让宿主痛不欲生不说,还会丢掉性命。”李静安估计也找不到另外一只蛊,便问道:“还有一种方法呢?”蛇余梦道:“还有一种就是……就是……”李静安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不愿给我说?”宁可唯忍住好笑,心道:“这个李静安看起来老实不过的,没想过这么贱。”蛇余梦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李静安板着脸, “看来你果然不愿给我说,不说就不说了,反正我们也没多熟,你不愿给我一个外人说很正常。我不就是救了你一条命嘛,也没指望你怎么报答。不说算了。”宁可唯大眼睛扑闪,忍不住在桌子下为李静安竖起了大拇指。 李静安伸出右手虚空按了两下,示意基操勿赞。蛇余梦看李静安好像生气了,连忙说道:“我没有说不说,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好了,但……你不能告诉其他人。”李静安点头, “放心,我李某人的嘴最严了。”蛇余梦指着宁可唯道:“连她也不能告诉。”李静安再次点头, “放心,我就不告诉她。”蛇余梦点头,然后转身板着脸对宁可唯说道:“你出去,我们要说悄悄话。”宁可唯道:“你爹让你招待客人,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蛇余梦道:“我爹现在不在,你别拿他来压我,没用。快出去!” “出去就出去,你以为我想待在你家啊。”宁可唯说着便走了出去,但刚走出门,身后就传来门被锁上的声音。 宁可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小浪蹄子欺人太甚,别给我找到机会,不然非把你揍一顿。气死我了。”她来到外面,看月色明亮,四下又没有其他人,便走到一边墙角,捏了捏自己的胸, “怎么变大呢?它为什么不长呢?我每天吃的东西不少啊。”她想不通,打算回去翻看医书看看,说不定那上面会有解决的办法。 屋内。蛇余梦把宁可唯赶出去后,又在屋子四处结了印,防止有人用原炁探进来偷听。 等把这些事做好后,才对李静安说道:“你答应过我,不准给别人说的啊。”李静安点头, “放心,我绝不给别人说。我发誓!”心道:“晏椒已经化身成了小蛇藏在我的袖子里,一会儿让它去给宁可唯说就是了,这样自己也不算违背诺言。”蛇余梦点点头,然后说道:“另一种法子就是,利用蛊王。”李静安皱眉, “蛊王?”蛇余梦点头, “蛊王是我们苗疆的圣物,它的血能克万蛊。只要让宿主喝一点它的血,就能虚化那些蛊了。”李静安点点头,看来尹新竹老师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 李静安询问道:“那蛊王在哪?”蛇余梦道:“蛊王当然在苗王手里了,你打听这个干嘛?”李静安干笑道:“我……我好奇嘛,毕竟是称王的东西,有谁不好奇?”蛇余梦点点头,觉得是这个理。 不过马上又说道:“可惜你是宁人,没机会看到。”但她又马上脸色羞红,细声说道 “不过,若是你愿意成为我们苗疆的人,那就有机会了。”李静安询问道:“怎么成为苗疆的人?”蛇余梦微微侧过身去,小脸比猴屁股还红, “哎呀,这让我怎么好直说嘛。”李静安诧异, “你怎么害羞起来了?你是那种害羞的人?”蛇余梦恍然,转过头笑道:“我也是女孩子,当然也会害羞。只是没那么害羞罢了。”李静安没管这些,继续问道:“你先告诉我,怎么成为苗疆人?”蛇余梦道:“你要想成为苗疆人,就要……就要当我爹的上门女婿,就要娶我。” “娶你?”蛇余梦点头轻嗯了一声。李静安吐出一口浊气, “没有其他办法?”蛇余梦不开心道:“这办法最好最快,其他办法就算有,你也很难做到。”李静安询问:“还有其他什么办法?”蛇余梦生气转身,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李静安莫名其妙,怎么突然生气了。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蛇白骨走了进来,他的手臂完好如初,竟然全长好了。李静安连忙拱手, “蛇前辈。”蛇白骨嗯了一声,又看到蛇余梦一脸生气的模样,问道:“阿梦,你怎么了?他欺负你了?”蛇余梦道:“没有,我在和自己生气呢。”蛇白骨看向李静安,指了指蛇余梦。 这什么情况?李静安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是一脸懵。这时,宁可唯走了进来,问道:“有东西吃吗?我饿死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好多小人 蛇白骨做了很多东西来吃,有好几盘菌类。现在正是吃菌的好时节,苗疆各地都有菌类冒出来。 只是,宁可唯看到那些菌后,小心问道:“这些都能吃吗?我听人说,好多菌类都有毒,这些有毒吗?”蛇白骨道:“应该没有吧,这是我今天刚摘的,我也是第一次见。”李静安将刚夹起的一根菌子放回碗里,只吃了几根节耳根。 蛇余梦倒是没什么顾忌,夹起野生菌就往自己嘴里塞,似乎根本不怕有毒。 宁可唯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又望了望她的胸脯,心道:“她这么小年纪能有如此气势,难道是吃这个野生菌长的?那我也要吃。”她连忙夹起几根野生菌塞进嘴里,那芳香的味道,让她如坠云端。 “这也太好吃了吧,李静安,你快尝尝,这个太好吃了。”她一边往自己塞,一边给李静安说话。 李静安犹豫不决,但看到蛇余梦和蛇白骨都在吃,心想应该没多大问题,便也吃了几根。 味道确实不错,难怪这东西在其他地方卖那么贵,还是有原因的。过了片刻,蛇白骨问道:“你们说你们是上阳学宫的人,你们来苗疆做什么?”李静安回答道:“我想炼几种特制的丹药,但药材其他地方都没有,只有苗疆有,所以过来找了。”蛇白骨笑道:“这里的药材我大多都认识,你说叫什么,我去帮你找。”那是李静安随口胡诌的,他哪知道叫什么,便说道:“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它的叶子长得像人的手掌,一共有两片,但颜色却不相同,一片是黑色的,一片是白色。另外它的根茎长得像娃娃,剥开以后,里面还有红色的汁液流出,像血一样。”他尽量说的奇幻一些,这样蛇白骨就不知道是什么了,自己以后也好以此为借口留下来。 蛇白骨偏着脑袋想了一下, “像手掌的树叶倒是有,但颜色对不上。根茎像娃娃的也有,但里面没有红色汁液。这是什么药材,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李静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我们的老师尹新竹老师说的,说她以前在这边偶然遇到一株。” “尹新竹?”蛇白骨点点头, “是啊,尹先生是个好大夫,她帮我解答了好多医术上的问题。”李静安随便胡说的,没想到尹新竹还真的来过苗疆。 蛇白骨又问道:“你说的那药材一般生长在什么地方?”李静安摇头, “这……我也不知道,听说哪里都有可能。”蛇白骨道:“哪里都有可能?那就难找了。”李静安笑道:“没事,我们慢慢找就是了。”蛇白骨犹豫道:“我们苗疆的大山一般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你们……”这时,蛇余梦突然说道:“阿爹,让静安哥哥做上门女婿不就好了?他做了上门女婿,不就不用管苗疆的规矩了?”宁可唯如临大敌,放下了野生菌,直瞪向蛇余梦。 蛇白骨也是一愣,随即说道:“他是宁人,他怎么能做上门女婿呢,不行不行……”蛇余梦说道:“怎么不行了,又不是没有苗宁通婚的,我不管,我就要嫁给静安哥哥。”蛇白骨心道:“这娃娃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多半没什么本事。白天他虽然救了我,但多半是借助秘术或者法宝,不是真本事。我的女儿怎么能嫁给这种软货呢,更何况还是宁人。不行,我得想办法阻止。”他摇了摇头,对蛇余梦说道:“对了,我们苗疆毒蛇毒蚁多,你去蒙热扎家把他的百虫酒抱来给他们喝喝,这样就能避免被蛇虫叮咬了。”蛇余梦道:“我吃了饭再去。”蛇白骨道:“吃了饭你蒙大叔都睡了,你别打扰人家。”蛇余梦道:“他哪睡得了这么早。”蛇白骨道:“就算人家睡不了,人家也有正事要做,你快去就是了。”蛇余梦不情不愿起身,顶着黑出了屋子去借酒。 等她走后,蛇白骨笑着说道:“白天你们救了我们爷俩,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们,既然你们要在苗疆找药材,那就住在我家好了。”李静安询问道:“不是不准外人进入吗?”蛇白骨道:“欸,不是不准,是不喜欢。毕竟你们大宁人做事比较绝,看到好东西了,恨不得连地皮都薅走。我们苗王是怕你们宁人破坏这里的生态,所以才不准你们随便进山的。只要你们答应不乱来,是可以进山的。”李静安大感意外, “原来是这样,那多谢了。”蛇白骨道:“欸,谢什么,要说谢也是我谢你们。对了,我白天看你修为了得,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好身手,真是难得。”李静安笑道:“前辈的刀法也很犀利,我们也很佩服。”蛇白骨摆手道:“叫什么前辈。欸,我看你和我挺投缘的,也很有气魄,若是你嫌弃的话,咱俩结拜为兄弟如何?” “哈?”这转折来得太快,李静安一时没反应过来。蛇白骨皱眉道:“你看不起我,不愿意和我结拜?”李静安连忙摆手, “没这个意思,只是……太突然了些。”蛇白骨道:“我们苗人都是性情中人,只要感觉到了,就不在乎其他了。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李静安心想若是和他拜把子了,说不定会方便行事一些,便点头道:“我无所谓,只要前辈不介意,我都行。”蛇白骨笑道:“既然如此,那说定了。从今以后,咱俩就是兄弟。我比你年长几岁,就是大哥了。”李静安道:“那我为小弟?”蛇白骨哈哈大笑,拍了拍李静安的肩膀,心情舒畅。 心里却想道:“哼哼,现在咱俩是兄弟了,我的女儿就是你的女儿,我看你怎么和我女儿成亲。哼,想拐走我女儿,门都没有。”两人举起茶杯碰了一下,都是一口饮下。 而一旁的宁可唯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苗人都这么随性?片刻后,蛇余梦抱着一个酒坛子回来了,刚一进门,蛇白骨就拉着李静安对她说道:“来,阿梦,见过你二叔。”啪嗒! 酒坛子掉在地上,酒香味儿立刻充盈着整间屋子,地上全是各种泡酒的毒虫,幸亏都是死物,不然随便碰到一只都是要了小命。 蛇白骨惊慌道:“阿梦,你怎么回事?怎么把你蒙大叔的酒坛子摔坏了,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他非和我干仗不可。”蛇余梦没管酒坛子,只是望着李静安道:“他……他怎么成了我的二叔?”蛇白骨用脚踢了踢那些毒虫尸体,随口解释道:“刚才你二叔说我这个人不错,说很对他的脾气。我也觉得他不错,所以,我们两人就一拍而合,结拜成了兄弟。”蛇余梦指着蛇白骨道:“阿爹,你……你故意的。”说完,她便抹着眼泪跑出去了。 蛇白骨松了一口气,转身又对李静安说道:“二弟,我女儿想必你也认识了,以后她也是你的女儿,你要好好关照她啊。”李静安干笑两声,没想到这位手段这么奇葩,也真是无语了。 宁可唯问道:“她就这么跑出去了,不会有事?”蛇白骨道:“这里都是寨子里的人,不会有事。来,我们继续吃菌。只可惜了这酒,不知道明天蒙热扎那家伙知道了,会怎么骂我。”三人继续吃东西,但吃了一会儿,李静安忽然看到眼前有小人在飘。 一转头去看另外两人,发现那两人早已在四处抓小人了。宁可唯甚至爬到了屋顶上,与虚空对戏。 第一百七十章解毒 李静安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他看到好多七彩小人向他跑来,然后又跑去。 那些小人旋转跳跃,又消失不见。李静安自知中毒,连忙喊道:“晏椒,晏椒……”一条小蛇从他袖口里滑出来,变化成人恭声问道:“李公子有何吩咐?”李静安说道:“我吃了野生菌,现在满眼都是小人,你快帮我解毒。”晏椒为难道:“我只会放毒,不会解毒。”李静安问道:“那……那怎么办?你是本地蛇,以前这里的人吃了菌中毒,都是怎么弄的?”晏椒说道:“我不知道,我没在人群里待过,我没修炼成人前,都是在山里吃老鼠的。” “要你何用。”李静安勃然大怒,想甩晏椒一巴掌,但他突然感到身子漂浮了起来,整个人好像在空中行走一般,四下里都是七彩的树林,如梦如幻。 他好开心,好快活,他感觉自己能在空中游动了。于是他张开双臂游了起来。 晏椒看到李静安在地上游泳,挠了挠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看。犹豫一会儿后,还是化身成蛇,躲在房梁上看。 没过多时,外面走来一群人。当先一个妇女,她怀里抱着蛇余梦,走进屋子看了一眼后,对后面的人说道:“全中毒了,快给你们解毒。”后面一人说道:“这种毒又不致命,干脆让他们畅游一番算了。”那妇人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两人是宁人,他们没吃过菌,身体素质差,万一有个闪失就不好了。还是解毒吧。”后面那人无奈,连忙从一个葫芦里倒出一些丹药来,分别喂给几人吃下。 那妇人把蛇余梦放在床上,走出门,又朝地上看去,登时瞪大了眼睛, “我家的酒!” “哎呦,完了,全糟蹋了。估计是他们中毒后,不小心碰洒了的。” “这个挨千刀的,可惜了我男人费了那么大功夫才泡的酒,没想到还没喝几次,就摔了。” “让老蛇给你们赔就是了,反正他擅长抓这些毒物。” “也只能这样了。”众人把人都丢到床上后,便各自离去了。……过了一两个时辰。 蛇余梦最先醒来,转头看到宁可唯睡在自己的床上,冷哼了一声,一脚便将宁可唯踢了下去。 宁可唯头还很晕,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蛇余梦来到外面,看到李静安和自己老爹睡在一起。 她脑子转了转,心道:“若是我和静安哥哥生米煮成熟饭了会怎样?”她蹑手蹑脚朝李静安走过去,刚要碰李静安,一只手就抓了过来,问道:“你要对你二叔做什么?”蛇余梦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我看他没动静,以为他毒还没解呢。”蛇白骨瞪眼道:“回去睡觉。”蛇余梦只得回去。 ……次日,一大早。李静安醒来,伸了一个懒腰,又想起昨天的事,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道:“不该吃那些野生菌的。”他来到外面,发现宁可唯也起来了,正在呼吸新鲜空气。 李静安问道:“中毒的感觉如何?”宁可唯笑道:“很奇幻,我看到了很多绚烂的东西,那些东西是我在现实中看不到的。”李静安摇头道:“以后不能这么胡吃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惨了。”宁可唯却说道:“可是我还想吃,那味道太鲜了,一点都输郡王府里的那些山珍海味。”李静安正要再说宁可唯几句,突然外面山林震颤,群鸟乱飞,还有巨响声传来。 蛇白骨从房内跑出,看到外面的景象皱眉道:“那群东西又来了。”李静安问道:“那群东西?”蛇白骨道:“是安越国的杂zhong。”李静安皱眉不解。 蛇白骨说道:“我们苗疆与安越毗邻,安越仗着自己掌握了一些厉害的术法,就时常骚扰我们边境。这些动静就是他们弄出来的。”李静安问道:“朝廷不管吗?”蛇白骨说道:“朝廷怎么管?那位圣德皇帝有好生之德,不愿打仗,他们能怎么管?无非就是派几个庸人过去说说好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哼,也不看看那群人是什么人,别人会跟你讲理吗?”蛇白骨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跟你说了,寨主估计马上就要喊我过去议事了。我先过去了。”又对屋内的蛇余梦喊道:“阿梦,照顾好你二叔,我去开会了。”李静安想了想说道:“大哥,我们和你们一起去吧。”蛇白骨皱眉, “你想干什么”李静安说道:“安越侵犯苗疆是我们大宁的事,我作为大宁人,又是上阳学宫的学生,不能不管。”蛇白骨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跟在我身后,一会儿去了先别说话。”李静安点了点头。 蛇余梦追出来问道 “阿爹,你们去哪?”蛇白骨道:“我和你二叔去寨主那边,你自己照顾一下自己。”蛇余梦哦了一声,又望了一眼二叔的背影,心道:“可惜了,昨晚阿爹没被毒翻,不然就有机会了。”路上。 李静安突然开口道:“对了,大哥,昨天的事还没问你,昨天那树妖是怎么回事?”提起这个,蛇白骨就恼火,说道:“那是赤蝎寨的人搞得鬼,他们在那山里布置了迷阵幻阵,本想埋伏我的,却不想阿梦碰上了。”李静安吃惊问道:“这寨子里也有阵法高手?”蛇白骨叱道:“狗屁的高手,就是一帮庸手。昨天要不是我担心阿梦,一时大意了,岂会让他们得手。”李静安想想也是,昨天若不是有蛇白骨的前车之鉴,恐怕他上去也是一样的下场,开启沸蟒形态都没用。 又问道:“赤蝎寨的人为什么要对付你?”蛇白骨道:“还能为了什么,无非利益罢了。那几座山头都是我的,里面有不少珍贵药草,他们想要,就得先摆平我,不然我见一个杀一个。”李静安点点头, “也正是因为这样,昨天你看见我们骑着火云马过来,才会直接出手的是不是?”蛇白骨点头, “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第二嘛,就是我们苗疆人不喜欢有人站在我们头上,我们的头顶都不准人随便摸,岂能让你踏马经过。”李静安道:“原来如此,是我们唐突了。”蛇白骨摆手道:“以后知道就好了,就连御剑飞行、御风远游都不要随便过苗人的头顶,小心被人打下来。”李静安道:“我知道了。”三人走了片刻。 终于来到寨子最高的地方。这里是苗疆的人居所,因此看到外人进来后,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李静安也见怪不怪了,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看,反正又不少一块肉。蛇白骨来到门前,对李静安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后,你再进来。”李静安点头。 蛇白骨走了进去,看到病榻上的男人,连忙过去询问道:“寨主,好些了吗?”床上的男人艰难坐起身,他赤luo着的胸膛上,有一条长长的黑色伤口,伤口里还在流脓,看着十分渗人。 男人握住蛇白骨的手道:“好多了。安越又来惹事了?”蛇白骨点头, “看这个动静,应该是动用了巨象兵。”男人哀叹一声, “我受了重伤,无力抵抗,这次你就带人去吧。”蛇白骨点头,又说道:“寨主,有两个宁人在外面,他们是上阳学宫的学生,你见不见?”男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 “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看望寨主 李静安和宁可唯被邀请入内,看到男人后,都是一惊。蛇白骨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黑蛇寨的寨主。”李静安和宁可唯一起拱手行礼。 “上阳学宫李静安,见过寨主。” “上阳学宫宁可唯,见过寨主。”寨主点点头,望向两人, “你们是上阳学宫的学生,算是龙皇的弟子,我们也是龙皇的弟子,算起来咱们算是师兄弟。”李静安和宁可唯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算的。 寨主道:“听老蛇说你们是来找药草的,本来我们苗疆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山采药的,不过既然你们是上阳学宫的弟子,那就准许你们了。你们去吧。”李静安拱了拱手,问道:“不是说安越国侵犯吗?我们想出一点力。”寨主摇头道:“这个自会有人应付,不需要你们。” “可是……” “好了,就听我的。老蛇,把他们带下去吧。”寨主挥了挥手,示意蛇白骨带人下去。 蛇白骨伸手请道:“走吧。”李静安和宁可唯无奈,只能离开。三人来到外面,李静安问道:“大哥,寨主为何不让我们参与?”蛇白骨道:“寨主有自己的考虑,我不好多说什么。既然不让你们参与,那你们就不参与好了,老老实实找你们的药材即可。”李静安说道:“可是安越国怎么办?”蛇白骨笑道:“不用担心,苗王会带人去抵抗的,我们每个寨子都会出人,根本不用怕。”见蛇白骨这么说,李静安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他其实是想和这些人并肩作战一次,这样说不定就能打进内部了。但现在看来,人家似乎对他有所怀疑,只好作罢。 蛇白骨又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得召集一些人手赶去,就不送你们了。”李静安点头,和宁可唯一起回了蛇家。 这时,蛇余梦正在房间内处理一些草药,看到李静安回来了,立刻蹦跳了起来, “静安哥哥。”她拉着李静安的手,使劲在自己胸上蹭了蹭。宁可唯见状,一把将李静安拉了过去,对蛇余梦严肃说道:“他已经和你爹拜了把子,你怎么还叫他哥哥,你应该叫他二叔。”蛇余梦脸色微变,转身落泪奔了出去。 李静安摇摇头,又问道:“现在该怎么办?这片似乎并不太平,想要弄到蛊王,必须接近苗王才行。”宁可唯说道:“那寨主对我们防备着,似乎并不相信你我们。想要接近苗王,只能另想其他办法。”她眼眸闪过,说道:“欸,不知苗王有没有女儿,如果苗王有女儿的话,你去当苗王的上门女婿如何”李静安一个板栗敲在她的额头上, “能不能好好动用的猪脑子?别整天搞事。”宁可唯嘿嘿一笑, “我这可是肺腑之言啊。你看你现在长得白白嫩嫩的,有几个女生看见你了不心动的?说不定苗王的女儿也不例外呢。”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 又想起寨主的伤口,问道:“你注意到寨主胸口上的伤口没?”宁可唯点头, “那伤口是剑伤,可以看出,那一剑十分凶狠霸道。”李静安问道:“你觉得寨主是什么实力的高手?”宁可唯偏着脑袋想了一下, “应该三品左右吧。”李静安点点头, “三品高手已经是横着走的高手了,什么人能伤得了他?”宁可唯摇头, “再怎么也得是二品以上的剑仙,但这边有二品以上的剑仙?”李静安摇摇头,对这些不太了解。 二人坐回凳子,又商量了许久的计划,但始终没个定数。不知不觉来到了黄昏,李静安实在饥饿,忍不住说道:“我侄女哪去了?”宁可唯笑道:“应该是伤心去了。”李静安道:“伤心一天了还没回来,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宁可唯想了一下, “那我们去找找?”两人往外走,但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蛇余梦跑了回来。 看她急匆匆的样子,宁可唯问道:“小侄女,出什么事了?”听到这个称呼,蛇余梦呼吸一窒,没去理她,径直跑进屋内,然后把家里处理好了药材席卷一空,扛在背上就往外走。 李静安拦住她道:“你去哪?”蛇余梦看了自己二叔一眼,摇了摇嘴唇道:“寨子里的人打仗受了伤,他们需要这些药草。”李静安和宁可唯对视一眼,李静安说道:“我们和你一起去。这个我帮你拿吧。”他一把拿过药草,然后心念一动,这些东西便收进到了咫尺物内。 蛇余梦惊叹道:“静……”宁可唯瞪眼。她只好改口道:“二……二叔,那就是咫尺物吗?”李静安点头。 蛇余梦又问道:“你还有吗?能送我一个吗?”李静安苦笑道:“我这个也是别人送的,只有一个。”又说道:“不过可以给你买一个。”蛇余梦摇头道:“我们苗疆很少有卖这个的,买不到。”苗疆地处西南贫穷山区,很少有卖法宝的铺子。 毕竟一件咫尺物就算便宜的,也要十来万,并不是畅销货。因此,大多数的商铺在这边都不会卖那玩意儿。 李静安笑道:“等我回了楚城,到时候买一个给你寄过来。”蛇余梦大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真的吗?静安哥哥,你太好了。”说着,又要去拉李静安的胳膊。宁可唯眼疾手快,先一步挡在她的身前,然后一把抱住了李静安的胳膊。 回头还看了蛇余梦一眼,目光挑衅,心道:“小浪蹄子,我岂会让你得逞。”蛇余梦咬牙切齿,狠狠瞪了她一眼。 三人向寨子中心的广场走去,等来到这边,发现这里已经竖起了上千根火把,四周都站满了人。 蛇余梦把李静安带到后堂,他们去到后堂以后,看到地上满是伤员,一旁还有不少尸体。 李静安吃惊,没想到死了这么多人。蛇白骨看到李静安出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李静安把药草拿了出来, “我们是来送药草的。”又问道:“大哥,怎么回事?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蛇白骨道:“我们中了埋伏,不小心踩了一个阵法,被敌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哎……” “阵法?”李静安皱了皱眉,问道:“敌人的阵法布置很精妙吗?”蛇白骨道:“精妙个屁,还不是学我们大宁的。只是……只是我们这边没有会阵法的。我们苗疆还是以巫术为主,很少有人学习阵法,因此……因此……虽然他们的阵法布置的一般,但还是让我们吃尽了苦头。”李静安和宁可唯对视一眼,李静安说道:“大哥,还是让我们去吧。实不相瞒,她是我们学宫最有阵法天赋的学生之一,学过很多阵法。如果由我们作为先锋破阵的话,说不定能起到不少作用。”蛇白骨看了宁可唯一眼,问道:“你会阵法?”宁可唯点头, “布阵可能差点,但破阵基本没什么问题。”蛇白骨笑道:“那好那好,就由你们作为先锋队。来,到外面来,我带你见见其他队员。”三人来到外面,广场中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看到老蛇出来后,有人喊道:“老蛇,咱们再带人打过,这次由我们来打头阵,必须为族人报仇。” “是啊,老蛇。千万不能饶了那些人,竟然在我们家门口布置阵法,实在可恨。” “绝不能原谅那群人,必须报仇。” “报仇。”……底下人都在喊,这时蛇白骨伸手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不过我已经有了打算,这次我们要组织一支先锋队探路,让先锋队把阵法破除了,我们再上。”有人喊道:“我愿当这个先锋队,我去探路就是。” “我去。” “我也去。”…… “不用争,先锋队并不需要作战,只要探路,标记哪里有阵法即可。所以……我需要一群懂阵法的人。”蛇白骨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只是他这话一出,众人就真的安静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争队长 “我们只会巫术,不会阵法。”有人失落的说。 “学宫的孩子们不是会阵法吗?让他们去吧,正好不用他们拼命。” “对啊,野昌学宫的学生在哪?” “在这里。”几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很快一群少年少女跑了出来,他们身形单薄,目光坚定,一个个听说用得着他们,都很勇敢地站了出来。 蛇白骨望着他们问道:“你们都会阵法?”一个少年说道:“学过一些。”蛇白骨道:“我是问你们能不能看出哪里有阵法?会不会破阵?” “这……”那少年结结巴巴,但又很快挺起胸膛说道:“不太会,但我们趟过去不就行了?” “胡闹!”蛇白骨道:“这是要命的东西,这么多人都趟不过去,你能趟过去?”这时,边上一个少年说道:“老蛇,我会,我还会布置阵法呢。”蛇白骨问道:“你真的会?”那少年道:“当然了,我们学宫讲过,我都会。”其余人也纷纷道:“我们也会一些,就算看不出阵法,也能帮他破阵,让我们也去吧。”苗疆的孩子都很勇敢,听说能帮寨子里的大人,都争抢着出来。 蛇白骨很欣慰,点点头道:“那好,那就由你们和他们一起做先锋。”那些少年朝李静安和宁可唯看去,有少年问道:“老蛇,他们是谁?”蛇白骨介绍道:“他们是上阳学宫的学生,算是龙皇的学生。”那些少年目露好奇,这时一个少年走出来问道:“老蛇,我们都是先锋队的,那谁做队长?我们听谁的?” “这……”蛇白骨想了想道:“这里的地形你们要熟悉一些,就你做队长好了。”李静安想了一下说道:“大哥,我觉得这样不妥,我认为还是我们做队长更合适。”蛇白骨问道:“为什么?”李静安道:“我们的本事高一些,由我们做队长,更方便行动。”蛇白骨还没说什么,那少年跳出来道:“你凭什么说你们的本事高一些?” “这是事实。”李静安道:“如果你不服的话,可以和我们比一下。”那少年道:“我当然不服,你想比就比。”李静安退后一步, “你和她比吧。”宁可唯立即站了出去,握了握拳头,战意满满。那少年也偏了偏脑袋,说道:“她是女人,我不想和跟女人打,你和我打。”李静安指着自己的鼻子, “和我?算了吧,若是你连她都打不过,凭什么和我打。”宁可唯也笑道:“他说的是实话,论实力,他在我之上,所以你要想和他打,得先打赢我。”那少年道:“好,既然如此,就拿你开刀。”众人都退散了开,空出一大片场地。 少年自我介绍道:“我叫尤山,是野昌学宫丙届学生。你呢?”宁可唯笑道:“我叫宁可唯,是上阳学宫丁届学生。” “丁届?”那少年摆好的架势又收了起来, “我比你高一届,你又是个女人,我不和你打,我不想占便宜。”宁可唯笑道:“你可千万别小看我,我虽然是丁届的学生,可实力却比一般的丙届学生要强。”那少年想了想,又摆开架势, “既如此,那来吧。”李静安退到一边,远远喊道:“宁可唯,我们是客人,出手不要太重,免得人家脸上不好看。”宁可唯笑着答应, “知道了。”那少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你们太狂妄了。”说罢,脚步一踏便朝宁可唯攻了过去,他长拳直出,轰向宁可唯的面门。 宁可唯见他速度不快,单手抓住他的拳头,然后往上一扳,那人的手骨便错位了。 然后宁可唯右腿横扫,直接将那人踢飞了出去。只一招!众人大惊,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却不想只一招就分出了胜负。 宁可唯退后一步,拱手笑道:“承让。”几个少年把尤山扶了回去,但立马又跑出来一个人, “我和你打,我叫卯石,也是丙届的学生。”宁可唯拱手笑道:“请!”那少年摆出一个拳架,喊道:“你来攻我。” “好。”宁可唯应了一声,飞身过去,直接一脚踢向那人腹部。那人用手阻挡,当刚要挡住,宁可唯忽然变向,这是变线腿,朝男人面门踢去了。 那人没反应过来,直接被踢飞了出去。宁可唯再次拱手, “承让。”那人红着脸,哼了一声,只得退下。之后又上来几个人,皆在十招之内被打败,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蛇白骨大惊,心道:“不愧是上阳学宫的学生,只是一个女人,就把我们这么多男人打败了。看来,学宫与学宫之间,果然有着巨大的差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阳学宫本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学宫之一,招生的人当然都是全天下最优秀的那批人。 更何况,宁可唯还是这批人里面的佼佼者。实力远超同龄人那是很正常的,就算比她年长几岁的,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眼看局势一边倒,苗疆这边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有人喊道:“野昌学宫就没一个厉害的吗?那些天才呢?”有人回道:“石原还没回来,如果他回来了,我们肯定能赢。”李静安笑道:“随便你们喊谁来,只要是同龄人,哪怕稍微大一点的,也无所谓,我们就在这里应敌。” “你别得意,我去喊人来。”一个少年不服,转身跑开了,应该是去叫人。 李静安对宁可唯说道:“累吗?累了的话,就下来休息一会儿。”宁可唯揉了揉拳头道:“我才刚热身呢。”李静安笑了笑,然后找到边上一个位置坐下。 蛇余梦赶紧坐在他的身边,又把抹胸往下面拉了拉,靠近李静安问道:“静安哥哥,一会儿你们当队长了,我也跟你们去好不好?”李静安皱眉道:“你去干嘛?你懂阵法?”蛇余梦道:“我不懂,但我会辨认毒物,这苗疆遍地都是毒蛇,稍有不慎就会被毒蛇咬中。不过有我在身边就不怕了,我会帮你把它们全赶走的。”李静安问道:“你爹是答应吗?”蛇余梦道:“我这是为了寨子里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不答应。”李静安觉得她多半在骗人,笑道:“到时候再说。”这时,先前那人带回了一大帮人,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学生。 宁可唯笑道:“来的正好,你们谁先上?”一个少年大步走出来道:“我来,不过我修炼的是剑道,得用兵器。”宁可唯道:“我也会剑道,你们借我一把兵器。” “我的借你。”有个少年抛出自己的苗dao。宁可唯心想这些人真是爽快,赢得起输得起,道了一声多谢,飞身接住了苗dao。 先前那少年也拔出苗dao,二人对视站立。很快那少年出刀砍来,气势威武。 宁可唯举刀防御,被一刀砍得后退。苗疆众人大呼, “好!”然后,下一刻宁可唯一脚踢在刀背上,长刀上撩,挡下那少年下劈的一刀,反手又从那少年的腋下穿了过去。 两人身位变幻,宁可唯后仰出刀,直接点在那少年的腰背上。众人惊呼, “小心!”不过宁可唯收了力,没伤那少年。那少年拱了拱手, “我认输。”他退下后,又上来一人,结果还是一样。宁可唯的剑道比武道要强一些,而剑道又是须臾之争的比拼,分出胜负更快。 因此,没多时,那些少年就输了一大半,几乎没一个能走出十招的。蛇白骨忍不住摇头, “哎,宁人赢麻了啊。”其余人也都摇头叹息,没想到差距竟然这么大。 都是学宫的学生,怎么差这么多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十人 过了几个小时,宁可唯依旧稳如泰山,没人能撼动她的地位。那些赶来的学宫学生,竟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有几个年长的学生,还在考虑要不要出手。 他们都是甲届的学生,目前的实力已经有七品了。他们本想出来为苗人挽回局势,但又觉得自己年纪太大,恐怕会胜之不武。 而除了他们,其余人本事又实在太差,大多数的人修为都在九品,勉强有几个能达到八品,可还是不是宁可唯的对手。 宁可唯拿到功法修炼以后,进步神速,很快便来到了八品巅峰,甚至已经有了七品的实力。 像她这种天才,修行就是如此之快。早先,与焦墙的对战中她就说过了,只要给她一个月,她就能战胜焦墙。 现在看来,那并不是大话。李静安看到场中已经没什么人上来挑战了,便对蛇白骨说道:“大哥,胜负已分,宣布结果吧。”蛇白骨犹豫,让宁人来领导苗人,虽说只是一支小部队,但也让人有些腻歪。 只是实力相差悬殊,即便他想为苗人说话,又开不了口。无奈只得同意道:“那就让你们当队长吧。”有少年站出来不服道:“老蛇,我们的人还没到齐,还有好几个人在来的路上,只要他们到来,我们肯定会赢的。”蛇白骨皱眉说道:“那等他们到了再说,现在先进来,我给你们说正事。”无奈,一群少年少女进入后堂。 蛇白骨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明天我们赤蝎寨负责的是这边,目的是拿下坐秋山,就是这里。所以,你们需要沿着这条线路进发,沿途破坏所以阵法。只有这样,我们大部队才能到达坐秋山作战……”他在地图上比划,下面的人都看着。 等他说完,又说道:“懂了吗?所以说,你们的任务很重要,一定要谨慎对待。”尤山说道:“老蛇放心,我们一定会到达坐秋山的。”蛇白骨点点头,又看向李静安, “能完成吗?”李静安问道:“有多少时间?”蛇白骨道:“苗王给我们寨子是两天时间,直接奔袭过去就要大半天时间,所以你们明天黄昏前,必须把所有沿途阵法都清除掉。”李静安点点头, “这个问题不大。”不过他又皱起眉头道:“大哥,是不是只有苗疆的人会出动?安南军呢?”蛇白骨咬牙道:“安南军没有皇上的命令,不能擅自出兵。而且,敌方也没有出军队,就是边界上的人在搞事。安南军不可能的,一旦安南军开始动了,那就是两国大战了。”李静安说道:“以我们那位皇上的秉性,应该不会擅自开战。”蛇白骨道:“是啊,其实我们不想开战。因为一旦开战,就不是这种场面了。”李静安道:“那要是我们守不住呢?”蛇白骨道:“守不住就只能丢失土地,边界上好多土地都是不明的,谁有本事,谁就能占领。好比这个坐秋山,原本就是我们的。但早些年被他们占去了,现在要想拿回来,就得拿人命去填。”李静安嗯了一声, “圣德皇帝太善良了,不愿开战,只能让你们去打了。”蛇白骨道:“这倒是没什么,那本是我们祖先的徒弟,无论有没有这个皇帝,我们都要血拼。现在无非就是有朝廷后盾,我们没太大的后顾之忧罢了。一旦真的动起手来,朝廷肯定会发兵。安南军训练了那么多年,估计早就想动手干一仗了。只是战争这东西,能不启动就启动,还是由我们去打打就好了。”李静安点了点头,又道:“那我们一会儿就出发,破阵需要不少时间,得尽快才行。”蛇白骨道:“这里的人你随便调遣,他们都是我们苗疆的牙子,个个都是好汉。你随便派遣,他们没有一个怕的。”尤山说道:“你叫李静安是吧,我叫尤山,你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只要是为了我们苗疆,我们赴汤蹈火也不怕。”卯石也说道:“我们这里的人都不怕死,是我们的土地,我们一定要夺回来。”李静安微微动容,这些人的性格果然比楚城里那些一个鼻孔朝天的家伙看起来要顺眼得多。 他笑了笑道:“放心,我们会和你们并肩作战的。”又指着宁可唯说道:“她的阵法造诣很高,一会儿你们听她的就行。”尤山说道:“那你呢?”李静安笑道:“我不擅长阵法。”尤山眼睛一亮, “那你本事如何?”李静安笑道:“比她高出那么一丢丢。”又道:“好了,破阵不需要太多的人,我点十个人跟我们去吧。”又小声问宁可唯道:“十个人够吗?”宁可唯说道:“十是全数,超过了八卦之数和九宫之数就行了。”李静安说道:“你们哪十个愿意出来?” “我。” “我。” “还有我。” “我。”……几十号人举手,个个悍不畏死。蛇白骨说道:“都举手干嘛?出来十个稍微懂些阵法的。”很快一大批人把手放了下去。 阵法玄妙难懂,别说这些学宫里的学生了,就是上阳学宫里的学生,懂阵法也没多少。 不过,肯定比野昌学宫多,这是毋庸置疑的。好的学宫还是不同,无论是老师和书本,都要比一般地方要好。 李静安扫了那些举手的人一眼,凭借他们和宁可唯交手的身手选出了九个人。 蛇白骨问道:“才九个,还差一个。”这时候蛇余梦跳出来说道:“阿爹,我去。”蛇白骨瞪眼道:“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蛇余梦道:“阿爹,大家都在为寨子出力,我哪能后退。”蛇白骨瞪眼道:“你懂阵法吗?你去了能干什么?”蛇余梦道:“我虽然不太懂阵法,但熟悉这里的地形,还擅长解毒。让我去,会帮他们大忙的。”蛇白骨道:“你能帮什么忙?这里熟悉地形,会解毒的人一抓一大把,不用你去。”蛇余梦道:“不行,我就要去。你不让我去,是不是怕我有危险,怕我死?这些都是苗疆的牙子,我也是,他们死的,我就死不得?”蛇白骨哑然。 心里很想大骂蛇余梦一顿,但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不了口。尤山说道:“老蛇,既然余梦要去,你就让他去好了,反正有我们在。”蛇白骨破口大骂, “有你在有个屁用,你本事很大吗?”那少年挠了挠头, “还行吧。” “还行?被人一招撂倒,你告诉我还行?”蛇白骨恨不得扯扯他的脸皮,问他好意思吗? 尤山嘿嘿一笑。蛇白骨叹了一口气,说道:“行,既然你要去,那就去好了。但记住,这不是玩闹,必须听从队长的话,不能……有你好看的。”蛇余梦嘿嘿笑道:“阿爹放心,有静安哥哥在,我不会有事的。”蛇白骨大怒, “他是你二叔,你乱喊什么?”蛇余梦如遭雷击,低着头沉默不语。宁可唯暗暗好笑, “还是她爹厉害,一下就治服了她。只是看她的样子似乎还不甘心,不行,我还得为郡主保驾护航,绝不能让这小浪蹄子得逞。”蛇白骨看着李静安说道:“既然选好了人,那就出发吧。如果看到敌人了,就立刻退回来,不要与他们硬拼,我们会跟在你们身后的。”李静安点点头, “放心,我有分寸。”又转头看向其他人, “我选的那些人出来,排成两队,跟我走。” “是。”那九个人走了出来,蛇余梦也赶紧跳入队列中,排成了两队。整理好后,李静安便带着人往坐秋山行进。 而这时,诗音正在赶来的路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破阵 出了寨子,十二人沿着一条河谷行进,此时还处在安全地带,因此大家都比较放松。 李静安注意四周的景象,看到快要到边境了,便挥手示意众人停下来。 前方就是危险地带,不能再这么冒然前进了。他转身对蛇余梦喊道:“小侄女,你过来。”蛇余梦连忙跑上前,路上又把衣服往下拉了拉。 宁可唯斜眼看到了,心中气闷, “真是个处心积虑的家伙,这都呼之欲出了,还往下拉。”又看了看自己的,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怕将衣服全拉下去,也难掀起什么波澜。 蛇余梦跑来,声音甜美问道:“静安哥哥,你找我做什么?”李静安指着前面问道:“往坐秋山走,有几条路线?”蛇余梦说道:“大致有三条,河谷左侧一条,右侧一条,还有就是中间这条了。”李静安问道:“哪条最近最好走?”蛇余梦道:“是左边这条,这条常年有人走,路上几乎没什么阻碍,路程虽然比中间这条要远一点,但肯定好走一些。”李静安皱眉道:“如果左边这条路好走的话,那么敌人肯定会布置大量的阵法阻碍,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破阵,所以……我们从中间走。中间肯定也有阵法,但相对而言应该会布置少一些。”蛇余梦问道:“那干脆走右边那边好了,那边的埋伏肯定最少。”李静安问道:“右边的路况如何?”蛇余梦道:“路况不太好,那边都是沿着悬崖的险路,一般只有采药人才会走那边。”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 “既然不好走,走那边干什么?”蛇余梦道:“我们不怕啊,那些路我们能过去的。”李静安没好气道:“我们的任务是清理路障,不是抵达坐秋山就完了的。我们是能过去,但后面的人怎么办?他们要占据坐秋山,肯定会带大量物资,到时候他们怎么走?”蛇余梦被说了,低着头不语。 李静安没管她,转身对后面的人说道:“所有人跟好队伍,打起精神些。”今晚的月色不错,沿着河谷不需要什么火把就能前行。 宁可唯一马当先,仔细观察四周的景象,以免撞到阵法。众人了二十里地后,宁可唯忽然伸手道:“停下!”众人立即停了下来,李静安来到前方,问道:“有阵法?”宁可唯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左侧一块大石头,还有右侧四块大石头, “你看那几块石头,按理说它们不该这么突兀出现的,这里是河谷,只要有水,石头就会被冲下去。但它们不仅没被冲,还处在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状态。若是有人从中间走过的话,只要一点扰动,这些石头便会向中间靠拢,进而触动阵法。”李静安看了一眼,他曾经也翻过一些关于阵法的书,只是没太细究,不过宁可唯讲的他也明白。 他说道:“那该如何破?”宁可唯道:“破阵的关键就看阵源和阵心,阵源是一个阵法的力量源泉,是维持阵法的生命,只要破坏阵源,阵法就会立刻消散。就好像一条河流,被堵住了水源一样。而阵心也叫阵眼,一般与阵源重合,它是阵法的中心,破坏它也能使得阵法被破坏。就好像一动参天大楼,被抽掉了里面最大的那根承重梁,再伟大的建筑,也会一击而溃。”李静安点点头, “那些以后再说,先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宁可唯指着那几块石头的中心说道:“阵心一般在中心位置,就是最中间那块石头,只要把那块击碎就好。”李静安笑道:“这好不简单。”他捡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 “欸~”宁可唯本想阻止他,但来不及了。石头飞了出去,眼看就要撞上中间那块石头了,突然那石头周围显露一个阵法来。 阵图白光闪闪,阵盘旋转,有庞大的力量被运转了起来,周围立刻卷起了一阵狂风。 李静安急忙跳开, “怎么回事?”宁可唯说道:“每一个阵法都有自己的保护防护,哪能那么轻易地就被破坏。”李静安问道:“那怎么办?”宁可唯笑道:“这种阵法的阵心不好破坏,除非进入阵法之中。不过既然防护阵法被触发了,想要进入阵中也难。这样,我们去破坏阵源。”李静安问道:“它的阵源是什么?”宁可唯道:“就是这条小溪了,我们前去把水截住。”李静安点头,转身对后面的人吩咐道:“去六个人,绕过前方的石头,到前面去把水堵住。”尤山带着五个人出去,从那个阵法边上绕了过去,然后在上游开始搬石头堵住水流。 这里的水流并不大,就是一条山间小溪,溪面窄的地方,还不到一米,因此很轻松地就能堵住。 很快溪流断流。而那个阵法在运行片刻后,忽然轰然倒塌,那几块大石头全都炸开,中间那块更是化为了齑粉。 宁可唯笑道: “搞定,我们走吧。”她直接跨过那几块石头,一点事没有。那些苗疆的少年看得惊奇,这样就破坏了一个阵法了,真是厉害。 来到上游,宁可唯又让人把石头搬开,恢复溪流。那些人看了她的本事,自然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几人又继续赶路,期间又遇到几个简单的阵法,都是靠着溪流做阵源的,很轻松就能攻破。 但来到一个葫芦隘口时,宁可唯却皱起了眉头。李静安问道:“怎么了?又有阵法?”宁可唯点头道:“这里是个布置阵法的好地方,按理说敌人一定不会放过,但不知为何,我没发现阵法在哪?”李静安说道:“既然是个好地方,那敌人肯定会布置一个精妙的阵法,你再仔细看看。”又转身对其余人道:“你们都四处看看,但不要乱碰乱摸,这地方有阵法,大家都小心些。” “好。”苗疆少年们点头答应,纷纷寻找了起来。李静安也在四处察看。 宁可唯忽然跳到了旁边一棵大树上,望着前方一个水潭看了一会儿。李静安在下面喊道:“有发现吗?”宁可唯摇头, “光线太暗了,前面我看不清楚。”李静安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四周的大山太高了,遮挡了月光洒进来。 李静安对着后面的人喊道:“去……拿一个火把来。”尤山拿着火把跑了过来,李静安接过,然后直接往前面走去。 这肯定是个危险的活儿,他不放心让别人来做。来到前面,火光顿时映照四方,可他什么也没发现。 但这时,宁可唯忽然注意到左边的一棵树,说道:“往那边照一照!”李静安顺着她的手指照过去,发现那边有一棵高大的树木,只是树木浑身被绿藤缠绕,直达顶上。 宁可唯从原先那棵树上跳了下来,落到李静安的身边,接过火把往那边照了照。 李静安问道:“有什么发现吗?”宁可唯道:“奇怪,真是奇怪。”李静安问:“奇怪什么?”宁可唯指着那棵树道:“这棵树按理说被这么多绿藤缠绕,裹得这么紧,没枯萎就算了,还长得这么好,实在奇怪。”李静安也发现这棵树绿油油的,甚至比旁边不少树木都要茂盛一些, “你觉得它有问题?”宁可唯道:“不是我觉得,是它肯定有问题。”李静安拔出墨蛟, “既然有问题,那就试试好了。”宁可唯连忙拦住, “不能试,这个阵法我还没看出,不知道它影响的范围有多大,冒然尝试,恐怕会害了那些人。”李静安只好收起匕首。 宁可唯又拿着火把在四周看了起来,她必须找出阵法到底在哪,不然所有人都要被困在这里。 第一百七十五章破阵二 这四周都是山林,只有中间这一条溪流,如果对方要布置阵法的话,没理由不利用这些溪水。 但这些溪水看起来并无异样,倒是这棵树有些异常。这树为什么会这么绿呢? 宁可唯又转身朝另一侧山林飞去,她脚尖轻点,如一只蝴蝶,在树梢间飞舞。 她落在一棵大树的第二根杈上,举目四望,但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找出来。 她飘然落下,来到李静安身旁, “没找到。”李静安皱了皱眉,看向前方说道:“既然找不到,那我就去走一趟,如果真的有阵法的话,它肯定会被触动。”宁可唯皱眉道:“是这样没错,但……太危险了。如果阵法太强大的话,你可能会……”李静安摆手道:“怕死的话我就不会来了。我们必须立功,只有立功这些人才会真正接纳我们,我们才有机会接近苗王。”听他这么说,宁可唯也只能答应。 李静安借了一把苗dao,和其他人说明了情况,立即就往里面走了。 他沿着小溪走了片刻,还故意用刀劈砍四周,看能不能触发什么,但始终没什么动静。 “难道对方疏忽了,没在这里布置阵法?”李静安刚这么想,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了过来。 他急忙转身,只见一根树藤向他伸了过来。 “小心!”宁可唯大呼,没想到还真有阵法。李静安手中大刀一挥,便将那树藤砍断了。 只是,那树藤很快又生长了起来,同时又有数十条树藤从各个方向伸来,要将李静安缠住。 李静安身形翻转,手中的长刀挥舞,尽数将那些树藤砍断,地上很快散落了一地的残枝败叶。 只是,这些树藤生长极快,无论李静安怎么砍,这些树藤还是能再次生长,而且每被砍断一次,数量就翻一倍。 不到片刻功夫,李静安便已满头大汗,觉得力不从心。宁可唯见状大惊,连忙在心中盘算道:“这是木系阵法,有很强的再生恢复能力。这种阵法消耗极大,一定有个庞大的阵源才是,它的阵源是什么呢?这溪水太小了,无法支撑这个阵法的运转,肯定不是溪水。如果不是溪水还能是什么?”其余人赶快跑来,看到李静安被树藤团团围住,都十分担心。 蛇余梦急切问道:“现在该怎么办?怎么破除这个阵法?”宁可唯道:“别催我,我在想。”蛇余梦急道:“那你快想啊!”宁可唯没好气道:“说了别催我。”她抬头朝周围看去,仔细观察每一个地方。 看得急切,站出来问道:“李静安好像快支撑不住了,他会不会被树藤吃掉?”蛇余梦瞪了他一眼, “闭上你的乌鸦嘴。”尤山悻悻然退开。蛇余梦看到又有几根树藤朝李静安后方扑去,而李静安很明显没发现。 她心急大呼, “小心!”同时,整个人飞奔而出,一掌打在那几根树藤上。李静安喘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又有许多树藤伸来,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形势危急,尤山喊道:“我们也进去帮忙。” “好。”这些人都不怕死,竟然纷纷入阵。宁可唯见后,大惊失色,想要劝阻,但已经来不及了。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李静安果然缓了一大口气,但同时他又发现这些人的身手实在太差,有两个人敢进来,还没抵挡几下,就被树藤缠住了。 他们啊啊大叫,但很快被缠成了粽子,拖到了一边土地上。那些树藤干枝上开始生根发芽,一些根扎入土中,一些根则扎入那些人体内,开始吸食他们的血肉。 李静安还没发现这一点,没急着去救。只是看到有人又要被树藤缠住,连忙去解救,同时又对外面的宁可唯喊道:“这么大的阵法,所需的能量一定很大,你看看哪里最容易形成阵源。从大方向上看。”大方向? 宁可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跳到那根被绿藤缠绕的大树树冠上,从上面观察这四周。 忽然,她注意到这里的地形, “这是个葫芦口,这个节点处应该会形成一个风口才是,可为什么这里一点风也没有?”她眼睛一亮, “是了,这里的风便是阵源,风是源源不断的,那这个阵法的力量就是源源不断的。原来如此。”她又看向远处, “现在只要找到阵源中心,破坏掉阵源即可。”忽然,她脚下一踏,在她的脚底立刻生出一个八卦图案来。 “巽为风,地处西南位。风过山口而下坠,阴气入地木满枝。西南!”她抬眼朝西南位看去,只见半山崖壁上有一根旁逸斜出的大树, “就是那里。”她纵身一跃,在树林间腾转挪移,不多时便来到了那棵树旁。 那树生长茂盛,在树的南方还有风,可到了北方,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果然就是这里。”宁可唯欣喜,举起一把刀就朝那大树砍了下去。大树倒下,宁可唯站在崖壁上立刻感受到大风吹来,差点把她吹倒。 同时,周围大地一震,整块崖壁的山石突然崩塌,倒了下去。巨石滚滚,好像要把李静安等人全都埋在那下面。 宁可唯大惊,连忙跳了下去,一边追着那些山石,一边对远处的李静安喊道:“李静安!李静安……”李静安听到声音,猛然转头,看到山石滚了下来,同样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阵法被解除了,那树藤全都没了动静,都落到了地上。李静安赶紧对旁边人大喊道:“快走!”众人纷纷醒悟,立刻朝外面跑。 然而那山石滚下来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跑。李静安咬了咬牙,双手握刀,鼓荡体内的阳火之气,对着那些山石猛地劈了上去。 同时宁可唯也从后方追来,也是一刀劈下。两道刀罡飞旋。只听轰的一声,那些山石中最大的那块被两刀分成了四块,分散四方砸去了。 可是大的虽然被解决掉了,还有不少小的。这些石头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速度极快,冲击力惊人,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 耳边很快就响起了惨叫声,就连蛇余梦都被一块石头砸中。李静安连忙将她拉到一旁,躲过了一块巨石, “小心点!”蛇余梦点点头,只能匆忙应对。看到周围人没什么抵挡能力,李静安想要启动沸蟒形态救人,但可惜无法蹲地。 无奈,他只能一边躲闪,一边抵抗,一边救人。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被山石撞倒,擦伤,砸头……一时间惨叫声连连。 等到所有石头都落下后,宁可唯急忙跳了下来, “李静安!”李静安从两块石头中间冲了出来,整个人浑身是土,狼狈至极。 再看其余人,已经死伤一片了。李静安喊道:“先救人。”两人立刻去找那些人,把那些人拖了出来。 最后一清点,发现死了两个人,有三个重伤,另外几人则是轻伤。尤山捂住自己的右臂,看着已经死去的同伴,心情沉重。 蛇余梦拖着满是血迹的身子走了出来,看到死了同伴,忍不住就落下了眼泪。 李静安说道:“抱歉,救不了他们。”尤山摇头道:“不怪你们,这个阵法太厉害了,若是我们自己来,只怕会死更多的人。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卯石,荣山他们……”李静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道:“事已至此,还是先向前看吧。我们时间不多,还得继续前进。”尤山指了指那些伤员,问道:“可他们怎么办?”李静安说道:“他们受伤太重,不能跟我们走了。把他们留在这里,一会儿老蛇大哥他们来了,会救他们的。”转身又对宁可唯说道:“你在他们周围布置一个小阵法,谨防野兽袭击他们。我们还得赶路,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宁可唯点点头,把那些伤员集中在一块大石头上后,便开始布阵。 李静安则望向远处,此时天际刚好升起一点明光。太阳升起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稳了 余下七人继续往前走,不过因为刚遭受了打击,所以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 这也是没办法,大多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不害怕才怪。不过李静安没心思管他们继续,继续往前面走。 这时,天已经大亮,再看到阵法,就要很处理多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上一个阵法被破了以后,他们走了两个时辰,就基本没怎么遇到阵法了。 几人来到一片石滩区域,李静安举手示意大家停下来休整一下,同时也要吃点东西补充一点体力。 宁可唯拿着刀说道:“你们在这里休息吧,我去打点野物来。”李静安说道:“你也累了一晚,还是我去。”说着,又抖了抖自己的衣袖,示意还有家伙一直没用呢? 宁可唯点头, “也好。”但这时,蛇余梦站出来说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李静安看她满身血污,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休息吧。”蛇余梦咬了咬嘴唇,只好坐回去。 李静安拿了一把刀,转身走进林子里。西南大山里的林子都很茂密,荆棘丛林更是无处不在。 李静安大刀挥舞,才杀出一条道路来,等避开人群后,他抖了抖袖子,晏椒立刻滑了出来。 李静安说道:“去打点野物来,顺便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晏椒不敢忤逆,连忙向林子深处去了。 李静安得了片刻安宁的功夫,盘腿而坐,运气调息。昨晚他虽然没动用沸蟒形态,但还是消耗了大量力气。 这一路走来,一直没好好休息,这会儿得空了,急忙调整呼吸,恢复原炁。 这些日子以来,他发觉自从练了太阳无极诀后,体内的原炁蹭蹭往上涨,一日所练的修为,竟比以往一百多天辛苦修炼所练的还要多。 不禁感慨天阶功法的威能,同时又暗道可惜。若是太阳无极诀是全法就好了,不然他就能安枕无忧的修炼了。 体内阳火之气躁动,无数的原炁在生成以后,迅速转化成了阳火之气,然后游走全身,让他身心舒展,困意尽散。 调养了小半个时辰,李静安正好奇晏椒怎么还没回来时,侧耳便听到林中有脚步声传来。 听这脚步踏地的动静,不像是少年,应该是成人。李静安眼皮低垂,急忙躲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上。 这时,林中走出两个人来,看他们的穿着,既不是宁人的服饰,也不是苗疆的服饰,有些另类。 “难道是安南国的人?”他又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后面那汉子肩上还扛着一个人,正是晏椒。 李静安忍不住骂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那两人靠近了走来,前面一人说道:“是这边吗?怎么没看见人啊。”后面那人说道:“会不会是这个家伙说谎?故意骗了我们?”前面那人转过身说道:“把他押过来,要是说不个所以然来,就把他宰了。”后面那人立即将晏椒丢到了地上,然后伸出二指在晏椒身上点了几下,很快晏椒就醒了过来。 前面那人问道:“是这里吗?怎么没看见你兄弟。”晏椒环顾四周一圈,确定是他与李静安分开的地方,也有些疑惑, “我们就是在这里分手的,他应该会在这里等我才是,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后面那人怒道:“我看你在胡说八道。”晏椒连忙说道:“我没有胡说八道,之前真的在这里。难道是他回去了,去河谷那边了?”前面那人问道:“河谷那边有几人?”晏椒回道:“一共七人,其中五个是苗人,另外两个就是我的兄弟了。”先前他被人抓住,怕直接被人杀死,所以说自己是李静安等人的兄弟,好提高自己的地位。 因为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是没机会活命的。李静安听到他的话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道:“这家伙胡说八道了什么,把敌人带到大本营来不说,还说我是他兄弟,真是不要脸。”前面那人说道 “他们本事如何?”晏椒说道:“那五个苗人都是九品,而且还受了轻伤,应该没什么战斗力。至于我那两个结拜兄弟,倒是不太简单。应该是七品的实力。”前面那人摸了摸下巴, “七品,有些难对付啊。”后面那人问道:“破了我阵法的是哪一个?”晏椒回道:“是一个少女,她是上阳学宫的学生,本事不坏,昨晚那些阵法都是她破的。”两人面面相觑。 前面那人说道:“怪不得这群人能破除阵法,原来是有上阳学宫的人。”又问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晏椒说道:“他们是来采一种珍贵药草的,只有这边有。”李静安心道:“这家伙还算有良心,没把我真正的目的说出来。”后面那人道:“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两人必须死。我们这次准备了这么久,前方那么多阵地需要守,如果他们有个会破阵的,我们会很麻烦。”前面那人说道:“这还不简单,下个毒,下个毒,把他们都毒死就好了。”后面那人道:“这是你的本事,你来。”前面那人笑道:“看着吧。”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绿瓶,然后又从远处拖过来一头野猪,将那野猪的身上切开一个口子,将毒液倒了进去。 那些毒液进入肉体后,很快消失无踪,一点痕迹也没有。前面那人对晏椒说道:“一会儿,你把这头野猪扛回去给他们吃,务必让那两个上阳学宫的学生吃下去,知道吗?”晏椒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个吃了会怎样?”前面那人说道:“当然会死了,这毒药很猛烈,只要吃一点,就会在一刻钟内死去。不过死时不会有什么痛苦,算是一种解脱了。”晏椒点点头,心中凄然。 前面那人又摸出一颗药丸,递给他道:“你把这个吃下去吧。”晏椒问道:“这是什么?”前面那人道:“这个叫三日魂断丸,吃下去后三天就会死,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把事情办好,我会给你解药的。以后,就跟我们回安南国吧,我会好好待你的。”他笑着说,脸上透着阴险的光。 晏椒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拿过来咽了下去。后面那人将他放开, “去吧。”晏椒活动了一下肢体,然后便把野猪扛了起来,往河谷走了。 李静安皱了皱眉,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然后在上面刻了几个字,等晏椒扛着野猪从他下方经过时,立即将树叶扔了下去。 晏椒还在想一会儿该怎么办,突然看到了一片树叶飘落在他的手上,他正要随手拍掉,却发现那上面好像有字。 他拿过一看,登时一惊。正打算往头顶看去,可又怕暴露。远处那两人看到他停了下来,问道:“还快不去?愣在那里干嘛?”晏椒回头看了一眼,歉意笑了笑,然后继续行走。 心道:“原来他在这里,看来刚才我和那些人的对话他全听到了。哎~不知他会怎么想我。但我也没办法,形势比人强,我不能屈服啊。”他继续往前走,来到河谷区域,便把野猪扔了下来。 宁可唯奇怪道:“怎么只有你,李静安呢?”晏椒把那片树叶交给宁可唯,后者看后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交给我吧。”她把野猪接过,然后洗干净了架火烧烤,她一边做这些事,一边安排行动。 片刻后,猪肉烤好了,香味扑鼻,众人都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一想到这里面有毒药,又摇头连连。 宁可唯割下几块肉给众人,众人纷纷接过 “吃”了起来。远处,那两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露出微笑, “稳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到达坐秋山 过了没多时,那两人看到宁可唯等人一一倒了下去,不禁大喜过望。当先那人连忙笑道:“事情已经成了,我们下去。”后面那人道:“我留在这里,你下去看。”先那人没有意见,立刻跳了下去,对晏椒说道:“你做得很好。”晏椒干笑一声。 那人又问道:“哪一个是学宫的学生?”晏椒朝宁可唯一指。那人向宁可唯走去,说道:“这就是学宫的学生?看着不怎么样啊。”又数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个人,转身问道:“还有一人呢?”晏椒指了指他身后,那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转身。 嗤~一把刀刺进了他的体内,眼前赫然是一个少女的模样。 “你……你没中毒。” “是啊。”宁可唯笑了笑,手中的大刀一下抽了出来,那人满脸不甘地倒了下去。 而远处那人亲眼看到这一幕,都震惊了。他咬了咬牙,正要转身离去,但突然感受到后方一阵疾风吹来,不等他如何反应,双臂就被人折断了,而后是双脚。 李静安的动作很快,又是偷袭,所以那人根本来不及反抗。李静安将人抓了起来,然后拖到河谷地带。 宁可唯走过来问道:“还有人吗?”李静安把人摔在地上, “就这一个。”又看了看被宁可唯杀掉的那人,不禁眉头挑了挑, “杀人倒是挺果断的嘛。”宁可唯苦着脸道:“那有什么办法,你让我杀的嘛。说实话,杀了人后,我就感觉想吐。上次在蛤蟆山庄也是这样,你有这个感觉吗?”李静安嗯了一声,不愿与她讨论杀人时的感觉,只是转头看向地上那人,问道:“你是什么人?”那人道:“你管我是什么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静安点头, “很有骨气。”转身对晏椒说道:“把他拉到一边,好好伺候他。”晏椒嗯了一声,又看向地上那人说道:“他给我喂了毒药,我搜一下看他有没有解药。”李静安蹲下身,在那人身上搜了一下,最后找出十几个瓶瓶罐罐来。 “这么多药,谁知道哪一个是解药?”晏椒心道:“你要是不杀他,我不就能问出哪一个是解药了吗。现在倒好,现在怎么办?”面上还是说道:“或许这个人知道,我先带他去问了。”李静安嗯了一声。 其余人这时也都 “醒”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人身上穿的衣服,说道:“他们是安南国的人,这个家伙说不定就是在这些路上布置法阵的人。”蛇余梦道:“我们寨子昨晚伤了上百号人,死者也有几十人,都是拜这些家伙所赐,我恨不得把这些人千刀万剐。”李静安说道:“既然人死了就这样吧,对了,你不是对毒药很了解么,你来看看这些都是什么毒?”蛇余梦听到李静安喊自己帮忙,连忙扭了扭过去,又不经意间扯了扯衣服,把酥凶露出来。 旁边的尤山看到了,说道:“余梦,把衣服穿好,你那都快呼之欲出了。”蛇余梦小脸红了红,随便往上拉了一下衣服,又朝尤山瞪了一眼,转过身去时,再一次将衣服往下拉了拉,贼心不死。 她走到李静安身旁,把那些药一一摆出来,然后双手运转手印,最后竟然挤出了一颗血珠。 她把血珠悬空而停,那血珠碰到那些毒药,颜色竟然变化了起来,每一样都有独特的颜色,十分奇妙。 李静安也看不懂是怎么回事,没去打扰,转身来到宁可唯身旁说道:“我记得安南国以前是我们大宁的附属国,怎么会冒犯大宁呢?”宁可唯摇头。 这时尤山走过来说道:“喂不熟呗。”李静安转头看来。尤山说道:“这安南国非常贫困,经常遭受妖族袭扰,国内百姓苦不堪言。我们大宁皇帝人好,便派了不少人去帮忙,教他们使用阵法,还给予他们特别多的物资,这才帮他们打赢了与妖族的战争。可谁知这群狼崽子变强了后,便时常来侵扰我们边界,说这里的地盘是他们的,想要占领。我们苗王自然不干,于是就打了起来。反正,每年我们苗人都要在这边折损几百人,有时更多。”李静安问道:“朝廷是什么态度?”尤山道:“朝廷不想打仗,只要对方没出兵,朝廷就按兵不动,只能让我们苗人顶。不过朝廷对我们也不错,给了我们不少装备。只是那些装备都……”说到这里,他就没说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静安见他不方便,也不追问,说道:“朝廷现在奉行的是仁政,国内一片繁荣昌盛,生机勃勃的景象。的确不愿开战,只不过……你们就苦了。”尤山摆手道:“我们无所谓,反正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敢打。我们死人,他们也死人,谁怕谁。”李静安笑了笑,这时晏椒带着先前那人回来了。 晏椒说道:“李公子,人已经伺候舒服了,你想问什么都可以。”李静安看向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说道:“我叫吴功楼。”李静安点点头,又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吴功楼说道:“我感应到阵法被人破坏,所以和他一起过来瞧瞧。”李静安侧目问道:“是你布置的阵法?”吴功楼点头。 李静安问道:“那后面还有多少个阵法?”吴功楼道:“大阵三个,小阵二十一个。”李静安眼皮跳了跳,二十多个,还好抓到了这人,不然不知道要破到什么时候。 李静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后面的阵法就麻烦你破了。”吴功楼点点头。这时,蛇余梦笑着说道:“静安哥哥,我已经找出哪些是毒药,哪些是解药了。”李静安走过去,随便抓了一个毒药,向那人问道:“哪一个是三日断肠丸的毒药?”晏椒心中微动, “李公子还是把我的事放在心上的,没打算抛弃我。”吴功楼指着那边一个瓶子道:“那个就是。”李静安问:“是吗?”蛇余梦点头。 李静安虽然不知道蛇余梦是怎么判断的,不过既然她说是那就是了。他把解药拿过来丢给晏椒,晏椒道了一声谢,立刻去服下解药。 李静安转身又对其他人说道:“既然胜利就在眼前,大家忍忍,一会儿再吃饭,先向坐秋山进发。” “好!”众人答应,没有人反对。李静安让晏椒把吴功楼押在前面破阵,有了他这个布阵师在,破阵起来几乎没什么阻碍,几乎都是一冲而过。 宁可唯笑着说道:“没想到会变得这么轻松,之前在葫芦口那边,我还担心后面该怎么办呢。”李静安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主动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别人了。”宁可唯笑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回了学宫,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像上次那样的失误绝不能有了。”她想要是自己懂得知识更多一些,或许就能更早看出阵法,这样那两人也不会死了。 她感到深深的自责,觉得自己有一部分责任。其实她不知道,若是没有她来,这些人说不定会死更多的人,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众人走了几个时辰,最后在黄昏前,终于到达了坐秋山。几人瘫软在地,终于到了。 李静安没敢放松下来,又问吴功楼道:“这上面你们没派人驻守?”吴功楼摇头, “这是个孤点,周围几个山头都是你们的人,我们的人守在这里没用,只要能阻碍你们在子时前合拢就行了。”李静安听出了什么,连忙问道:“子时?那你们的计划是?” 第一百七十八章杀人如麻 吴功楼不想说,李静安示意晏椒拖下去。吴功楼连忙说道:“我说我说……”李静安忍不住看了晏椒一眼,好奇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这么怕你?”晏椒结结巴巴道:“这……这还是不说为好,这里还有两个女孩呢。”李静安大概知道一点了,没详细问,转头看向吴功楼问道:“说吧。”吴功楼咽了咽口水,然后说道:“我们老大让我们尽量阻止黑蛇寨的人占领坐秋山,无论如何都要拖到子时。因为只要过了子时,我们大部队就能安全通过前方的烟霞谷了。” “烟霞谷?”李静安问蛇余梦, “你们有地图吗?”蛇余梦摇头, “没有,不过记得这里的地形,你要问什么?”李静安问道:“烟霞谷的方位在哪边?”蛇余梦指了一个方向,是西北边,又道:“从前方那边直到那边都是烟霞谷的范围。”李静安看了一下南边,又看了一眼北边,问道:“那边是什么位置?”蛇余梦道:“那是我们雷山城,是苗王的居所。”李静安转头看向吴功楼, “你们想攻打雷山城是不是?”吴功楼没有否认。李静安吐出一口浊气, “我大概明白他们的思路了,他们想直接攻击雷山城。”蛇余梦道:“可是雷山城有黄蚣寨的人在啊?”李静安道:“一个寨子里的人怎么抵抗得住。”蛇余梦道:“就算抵抗不住,他们也能拖延时间,一旦我们发现了,就会立刻回援,说不定还能将他们包围呢。”李静安说道:“他们既然敢进这个口子,就不怕被包围。我猜他们肯定是想围点打援,只要守住一个隘口,他们就能处于不败之地。难怪他们要拖住黑蛇寨的人,因为一旦黑蛇寨的人赶到了这里,立马就能察觉出他们的动向。到时候只要提前发消息告知其他寨子的人,就能把他们堵在这个烟霞谷内,将其包围。”蛇余梦说道:“那时只要前后夹击,那些人必败。啊,原来是这样。”李静安看向吴功楼问道:“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吴功楼心里有些吃惊,面上叹气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又何必问我。”李静安冷哼一声, “你们计划倒是好,只可惜……”又看了看时间,现在天色马上就要黑了,你们的人估计已经在行动了。 蛇余梦道:“我们得尽快告知其他寨子的人。”李静安说道:“现在去通知已经晚了。” “那怎么办?”蛇余梦着急询问。李静安说道:“既然通知不行,那就谈判吧。”蛇余梦问道:“谈判?”李静安笑了笑。 ……夜里。李静安坐在一棵树上,眼睛眺望着远方。宁可唯走过来坐到他的身旁,笑问道:“在担心今晚的事?”李静安偏了一下脑袋,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不担心,只是……有些不适应。”宁可唯想了想,明白过来,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不这么做的话,我们的人就要遭罪了。”李静安看了宁可唯一眼,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表现出悲天悯人的气度呢。”宁可唯摇头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既然决定做了,就不会后悔,也不会再去考虑对错。对我而言,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没什么问题。”李静安点点头, “那就好。”过了两个时辰,晏椒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李静安问道:“事情办的如何?”晏椒点了一下头。 ……山下面。安南国的人进入烟霞谷休整,他们来到一片水潭周围,见水潭清澈干净,便都停下来喝水。 他们这支部队一共有五百人,都是七品以上的高手。这群人喝完后简单修整后,又继续行进,只是走了没多时,其中一个人忽然觉得心口一紧,接着便倒了下去。 旁边一个人正要询问什么,却不想也倒下去。很快,人群就像是秋天的玉米秆,风一吹,就倒了一大片。 五百人的队伍,竟然一下子死了四百三十多人,只余下了七十人左右。 这些人先前没喝水,捡了一条命回来。……先前李静安找吴功楼问了这些人行进路线,又问了一些习惯,得知他们会在这片区域修整后,就往晏椒去下毒。 当然,不只是这个水潭,其实陆陆续续,连着给十个水潭下了毒。只要沾上一点,这些人就没救了。 事实也是如此,那五百人一下被毒死了四百多人,任谁也想不到,在这片水域,竟然还有投毒。 关键是,如果是一早投了毒,他们肯定会发现。水潭里的鱼虾都会暴露这一点。 可偏偏晏椒下的毒,是慢性毒药,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引发。因此,那些人来到水潭便喝水,肯定不会没察觉出异常来。 吴功楼看到这一幕后,当场吓傻,最后心里忍受不住,直接自杀了。毕竟原本李静安说的是谈判,让他告诉那些人行进的路线,李静安好下去说话。 但他哪知道,李静安其实只是想毒死这些人而已,根本没打算谈什么。 因为本来,也谈不了。四百多具尸体出现在烟霞谷,让剩下的七十人直接目瞪口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回答他的只有鹧鸪声,声声涕泪。到了亥时正,老蛇带着黑蛇寨的人赶来了,他一看到李静安就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兄弟,好样的,我们这一路走来,竟然一个阵法都没遇上,你们是怎么办到的?”李静安笑了笑, “破阵只是小惊喜,我还有一个大惊喜要送给老哥你。”老蛇疑惑, “大惊喜?什么大惊喜?”李静安指了指远处的烟霞谷, “在那下面,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老蛇瞥了一眼,问道:“那下面有什么?”李静安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这时候尤山走出来说道:“老蛇,我知道。”老蛇走过去问道:“你知道什么?”尤山把事情说了一遍,老蛇听得双眼瞪大,最后更是直接惊叫出声, “真的?!”尤山点头, “我过去远远看过,确实是这样。”老蛇呼吸一滞,面上的表情极其丰富。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挥手道:“来一队人跟我过去看看。”李静安提醒道:“人去多一点,那边说不定还有没死的。” “好。”老蛇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大部队朝那边走了过去,这里只留下了十几人。 李静安看到那三个伤员也被抬了过来,还有那两具尸体。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没太多感触,便独自走到了一边。 许久之后,烟霞谷的方向有一束烟花爆开。有人说道:“老蛇在喊我们过去。”众人休整了一下,然后立刻朝烟霞谷进发。 等来到烟霞谷后才发现,整个河谷地带,全是尸体,横七竖八的,个个面目狰狞。 显然死前受了极大的痛苦。李静安来到老蛇身边,问道:“有发现活着的吗?”老蛇点头, “有几十个,不过被我们斩杀了大半,其余的都遁走了。”李静安道:“可惜,没能全歼。”老蛇笑道:“已经杀了这么多,全部全歼没什么影响。”李静安笑了笑。 这时老蛇却看向他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下手挺狠啊,四百多人,你竟然说杀就杀,心里不害怕吗?”李静安摇头, “我杀过一次人后,再杀人就没太大的感觉了。”这话半真半假。 第一百七十九章诗音到达 之后的事便不用李静安等人出手了,其他各寨的人在收到消息后,立刻展开了对安南国的报复。 因为折损了五百人的精英部队,所以安南国那些敌寇基本没什么还手之力,只用了一天,便全都被打退到房山以外。 寨子里的人不可能继续行进,那边就是安南国的领土,并且没什么争议,要是再继续进攻的话,就会挑起战争。 因此,打到房山附近,便没继续上前了。三天后,各寨举行篝火会,众人欢声笑语,载歌载舞,庆贺大战的胜利。 李静安没这个心思,独自守在一边。按理说,他这次算是立了大功,那位苗王就算不接见自己,也该表示问候,可这都三天了,他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难道和蛤蟆山庄一样,自己的功劳全被别人揽了?这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外人,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自己也无处申辩,这里都是苗人,他们怎么会信一个外人的话。 李静安摇了摇头,心里难受。脑海里不觉回想起秦胜寒的音容相貌,虽然那女孩事多,但不可否认,她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如果她就这么死去了的话,那自己可能真的要悔恨一辈子。想到这里,李静安一下站了起来,他必须找老蛇讨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混过去。 然而,他走出来,就看到远处一个瘦小身影走了过来。是诗音。李静安有些奇怪,心想这妮子怎么来了? 他快步走过去问道:“诗音,你怎么来了?”诗音见到李静安,微微脸红,然后轻声细语地说道:“我听秋云他们说你们来苗疆为郡主找蛊王,我也想帮郡主,所以就过来了。”李静安点点头,心想这妮子还是真是善心,笑道:“你来得正好,这里刚经过大战,有不少人都受了伤。他们寨子里的医生忙不过来,你正好可以帮帮他们。”诗音点点头,立刻就去帮忙了。 这时,老蛇走了过来说道:“二弟,明天跟我去一趟雷山城。”李静安心里一突,心想总算是来了,但还是假模假样问道:“雷山城?去雷山城干嘛?”老蛇笑道:“还能干嘛,当然是要感谢你了。这次大战你可以说是首功,我已经如实向苗王说了,苗王说想见见你,说不定会赏赐你很多宝物呢。”李静安心想赏赐的宝物能不能是蛊王,如果不是,那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还是开心说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但这时老蛇又说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这次去雷山城的不只是你,还有另外几个寨子的人。除了黄蚣寨的人外,其他几个寨子的人都不简单,尤其是赤蝎寨。”李静安想起前些天的埋伏,好奇问道:“你们既然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为什么又要互相掐架?”老蛇道:“并肩作战,那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是为了维护我们共同的利益。而互相掐架,则是为了个人利益。我们五个寨子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其实私下里关系并不怎么样。因为人人都想要更多的山头,管理更多的寨子。更何况,苗王即将退位,我们五个大寨的寨主都有希望争夺苗王。那到时候谁当,就看谁的势力大了。”说到这里,他又哀叹起来, “只可惜我们寨主受了重伤,不然他绝对是苗王的第一人选。”李静安想起了那日看到寨主胸前的伤口,好奇问道:“寨主是被谁伤的?”提起这个,老蛇就满面怒容, “是被钮辉。”见李静安不懂,又解释道:“他是仙人时代的修士,本事强大。原本我们以为他已经被龙皇斩杀了,却不想他用了双生蛊保住了自己的命。”双生蛊? 李静安问道:“是阴阳双生蛊?”老蛇诧异。 “你怎么知道这个蛊?”李静安连忙说道:“哦,我曾听别人提起过。这个蛊能不能让人不死?”老蛇说道:“那当然了,阴阳双生蛊是我们苗疆最奇妙的蛊之一,被种了蛊的人,会性命相连,感同身受,一死俱死,一生俱生。”李静安偏着脑袋想了一下, “这不矛盾么,如果一生俱生,那一个活着,那另一个岂不是永远不死?”老蛇摇头道:“不是这么简单的。他们真正的关系,如果一个被刀砍了脖子,必死无疑,而另一个就算是砍了脖子也还能活,那么他们就能不死。但倘若一个因为服了剧毒,五脏六腑都毒烂了,另一个即便能暂时保住他们的性命,但毒还没解掉的话,他还是会死。因为那时,消耗一个人生命的同时,另一个人的生命也在被消耗。所以最终能不能活,就看两边能不能及时止伤了。如果止伤及时,那么就能活,反之则不能。”李静安大概明白了, “看来这双生只要应用得当,岂不是能达到永生的效果?”老蛇道:“那当然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来抢。”李静安故作惊讶道:“有人来抢?”老蛇冷哼一声,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我们苗疆遭受了一群人的攻击,他们似乎早有预谋,竟然公开抢夺了我们的蛊。那次我们苗疆损失惨重,有上百人被杀。”李静安问道:“是什么人干的?”老蛇摇头, “不清楚,从他们展现出的实力来看,相当不简单。有人说是你们宁人干的,有人却说出阳国人干的。因为早在多年前,就有出阳国的商人来苗疆打听这个,打听那个。我们这里有些人贪图小利,竟然什么都往外说。我估计,就是这样泄密的。”李静安点点头,难怪这里的人对外人都很警惕,原来是吃过亏。 “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去好好玩吧,明天跟我们一起去雷山城。”老蛇笑着拍了拍李静安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这时宁可唯走上来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李静安望着前方道:“他说让我们明天去他去雷山城,也就是苗王的居所。”宁可唯喜道:“那我们是不是有机会接触蛊王了?”李静安道:“没这么简单,这里的人遭受过抢夺,一定会十分警惕的,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才行。”宁可唯嗯了一声,又说道:“诗音来了,你开不开心?”李静安问道:“开心什么?”宁可唯道:“听说好多人都喜欢诗音,就连苗疆这边的少年,我看到好些个人刚才都盯着诗音看。你就不动心?”李静安道:“你以为我是谁?我会这么容易动心。”宁可唯切了一声,又说道:“我们那边在唱歌,你去不去?这里的人真的好会唱歌跳舞啊,尤其是他们穿上那些衣服后。”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没太大的兴趣。 他走到一边,双手抱着后脑勺,开始在脑海里推演后续的计划。 第一百七十九章去雷山城 次日。李静安三人跟随老蛇到达了雷山城,雷山城地处高地,有群山围绕。 还没走进城内,就看到苗王的旗帜飘舞,威严壮阔。一行人进入城内,说是城,其实是个大寨子。 沿着石阶而上,直上寨子中心。老蛇在前面说道:“前面就是穹顶山洞了,苗王在那里面居住。”李静安点点头,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山洞,那山洞高过百米,宽也有几十米。 这么大的山洞,几人还是第一次见。众人经过一条小河,那小河流入到了洞口旁边的地底下,竟然直接消失了。 那下面应该是一条地底暗河。一行人来到洞口,看到前方已经有一大批人在等候了。 这些人的服饰款式和老蛇差不多,但颜色不同。老蛇是以黑色为主,而那些人却是赤、黄、白、绿四色。 五色与五毒对应,老蛇是黑蛇寨的人,自然是身穿黑色。其余人,应该是另外四个寨子的人。 那些人看到老蛇带人过来后,神色各异。而老蛇看到那些人后,神色也有些波动。 这时,右前方一个身穿白色服饰的女人走来,笑着招手道:“老蛇,这边。”这人是白虎寨的寨主,年龄四十,但样貌上丝毫看不出来。 她皮肤光洁,面色红润,完全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老蛇走过去,拱了拱手道:“见过何寨主。”何寨主拉过他的手道:“咱俩还客气什么。”又看到李静安几人,笑问道:“他们就是那几个宁人?那小少年长得真英俊啊。” “的确英俊,最适合拿来练蛊了。”黄蚣寨的寨主站出来说道,他看人的眼神就像是等待猎物的老毒物,让人心底生寒。 “哈哈,老吴,这可是我们这次大战的功臣,你要是把他练蛊了,苗王非把你撕了不可。”绿蟾寨寨主吕问天大腹便便走出来笑着说道。 他身高一米七左右,但体重至少三百斤,若非这里的路都是石板砌成的,他非一步一个脚印不可。 他的视线错过李静安,落在了宁可唯和诗音的身上, “倒是这两个女娃娃生得水灵,要是能陪我把酒言欢的话,那就太好了。” “吕胖子,他们可是上阳学宫的人,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他们主意的好,你忘了你大哥是怎么死的了?学宫的人,惹不得。”赤蝎寨寨主冯克礼笑嘻嘻地说。 李静安心道:“这人就是赤蝎寨的寨主?老蛇上次遇袭,就是他们的人搞得鬼。果然不是好东西,一开口就搬弄是非。”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吕问天眯了眯问道:“你们是上阳学宫的人?紫扬你们认识吗?”李静安摇头。 宁可唯听说过,也摇了摇头。诗音自然也知道,只是她刻意表现出了不会撒谎的样子,摇头道:“不……不知道。”话音一落。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这个三百斤的胖子,就出现在了诗音的身前。 他一把抓住诗音的手腕,怒问道:“你和那家伙是什么关系?” “好快!”李静安心里一惊,完全没想到这个胖子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诗音被胖子带过来的狂风险些吹倒,柔弱回应道:“他……他是我们学宫的剑道老师,我只听过他的名号,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吕问天冷哼问道:“那家伙如今什么境界了?”诗音道:“我不知道。”吕问天一把甩开诗音的手, “回去告诉他,总有一天我会去上阳学宫找他报仇,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诗音胆怯地点了点头。 同时心里在嘀咕, “李静安竟然没做什么,难道他还没完全相信我,刚才是在试探我?”她哪里知道,不是李静安不想做什么,而是李静安觉得做什么都没用。 他自知不是那胖子的对手,就连老蛇也远远不及,他出手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把事情闹大。 另外,他知道这胖子只是对紫扬有仇怨,与他们又没多大关系,这胖子应该不会乱来。 所以,他就没动了,并不是不相信诗音,或者打算不管诗音。就算刚才遇险的是宁可唯,他也是这般做。 赤蝎寨寨主冯克礼笑道:“听说紫扬当年是三品剑仙,如今可能已经到二品了。胖子,你要找他报仇,你有这个本事吗?”吕问天冷哼一声说道:“他是二品,我就不是二品。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冯克礼心里一惊,又笑着说道:“你是真二品还是假二品啊。自从没了境界一说,人人都说自己是一品、二品。这天底下哪有那多一品、二品。好比余老大,也说自己是二品,却不想连别人一剑都接不住,直到现在都没站起来。”余老大就是黑蛇寨的寨主。 老蛇一听这话,怒道:“你说什么?”冯克礼摆摆手笑道:“哦,我忘了,你们黑蛇寨还有人来,不好意思,我嘴欠我嘴欠。”老蛇一张脸阴沉如水,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家伙。 这时吕问道:“余老大是有真本事的,他是真二品。我虽不及他,但也能算是二品。在场的各位,我不惧任何人。若是有人想打我的主意,最好先掂量掂量。”吴点金轻哼一声说道:“吕寨主口气好大,说得好像你无敌似的。”吕问天道:“是不是无敌,你老吴来试试就知道了。反正以往你我交手互有胜手,过了这么久没打,谁知道这次谁会赢呢。”吴点金摆手道:“还是留着下次吧,我可不希望和你两败俱伤后,让别人捡了便宜。”说完,朝冯克礼和何药红看了一眼。 何药红连连摆手道:“你们想争苗王你们就去争,别把我算进去,我小女人一个,我可没那心思。”冯克礼笑道:“得,竞争对手少了一个,看来只有我们三玩了。”又看向吴点金说道:“老吴,吕胖子这么狂,要不要咱俩联手先把他做了?”吕问天听了这话,丝毫不惧,还一脸坦然。 吴点金道:“算了吧。把他宰了,那下一个岂不是轮到我了?我还想多活几天,就不和你闹了。”李静安心道:“这几人表面笑嘻嘻,心里却早已在想各种办法铲除对方。只是他们互为犄角,没有绝对的把握,都不敢擅自出手,免得有人捡漏。只可惜,黑蛇寨没人,不然好戏会更精彩。”果不其然,老蛇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心中道:“倘若余老大没受伤,还有得你们争的份,早就把你们摆平了。可惜啊……”众人正说笑,这时洞内走出一个童子说道:“苗王喊各位进去,请!”众人应了一声,一一进入。 洞内跟洞口看到的一样,很大很深,沿路摆着一连串的御石,散发着各种光亮,照得那些石壁耀耀生辉。 只是当几人刚进入没多久,就感到身子骨一阵寒冷。宁可唯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小声道:“好冷啊。”诗音连忙上前,从自己咫尺物取出一件大衣给宁可唯披上, “把这个穿上吧。”宁可唯忍不住抱了她一下, “诗音,你也太好了吧。”又问道:“你自己不冷?”诗音摇摇头,我修行的功法不太惧怕寒冷。 又看向李静安问道:“你要吗?”李静安摇头, “不用。”他体内的阳火之气充沛,这点寒冷根本伤不到他。而宁可唯拉着诗音的手问道:“诗音,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啊?为什么会不怕寒冷?”诗音道:“我修炼的功法叫《寒阴心法》是一种寒性功法,因此这里的寒气对我没用,甚至能帮我提升修为。”宁可唯似乎想到了什么,冲李静安挑了挑眉, “寒性功法哦。”李静安不用看她嘴脸,也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懒得理她,快步往前走了。 第一百八十章下毒 众人行了片刻,只见这山洞深达数百米,到处都是乱石堆砌,好似没有尽头。 但前方小路忽然一转,众人便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那地方中央有一堆篝火,旁边站着不少帮众,在最前方还有一个高台,上面端坐一人,此人便是苗王龙广利。 众人来到高台前一一拜倒, “见过苗王。”李静安等人也跟着行礼。龙广利笑着站起身来, “免礼。”又说道:“此次能击退安南国那些杂碎,大家功不可没,我们这里准备了一百颗丹药,各家拿去吧。”众人道谢。 龙广利又说道:“听说此次之所以能如此顺利,是因为有位少年英雄帮了我们。不知是哪位?”老蛇赶紧把李静安让出来, “苗王,是这个少年。”苗王朝李静安看来,微微点头, “果然是少年英雄,一表人才啊。”又挥手道:“来,把草心多阳丹拿来,送给这位少年。”旁边走出一人,他手里端着一个盒子,快步朝李静安走来,恭恭敬敬送来一枚丹药。 这丹药是五品丹药,十分难得。李静安也不扭捏,立刻接下了, “多谢苗王。”龙广利说道:“听说小兄弟是上阳学宫的学生,如此算下来,咱俩也算是同门了。”李静安不知该怎么接这话,只是拱了拱手。 旁边的吕问天揶揄道:“既然是上阳学宫的学生,那本事想必不赖吧。要不和我试试?”他一心想要打脸上阳学宫的人,就算是李静安这个小屁孩,他也不打算放过。 老蛇站出来道:“吕胖子,你一个大人想和一个小孩切磋,你要脸吗?”冯克礼也笑道:“吕胖子,以大欺小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你要是真想教训他,不妨封脉和他比拼如何?”封脉就是封闭自身修为,封脉过后,人就与常人没多大差别了,最多肉身强大一些。 吕胖子冷哼道:“你是想等我封脉后,想对我偷袭吧。”冯克礼笑道:“苗王在这,我哪敢偷袭。你这么说,是真的不敢吧。”吕问天道:“不敢?哼,你也太小看我吕胖子了。”冯克礼道:“那既然如此,那就比比?”吕问天道:“这小家伙现在是我们苗疆的功臣,我要是把他打了,说得过去吗?”冯克礼笑道:“那看来就是怕了。”吕问天指着他, “你……”苗王摆摆手道:“好了,这种事就没必要争了。还是先说说正事吧,这次虽然我们击退了安南国,但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卷土重来。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吕问天道:“还有什么想法,直接让安南军出手算了。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养了安南军这么多年,正好让他们练练。那群饭桶不是……” “吕胖子!”苗王咳嗽了一声,吕问天赶紧闭嘴。苗王又说道:“老蛇,你让人带他们先下去休息吧,一会儿开席了,再让他们上来。”老蛇知道这是苗疆内部的事,不愿让外人知晓,点了点头,立刻喊人把李静安等人带下去了。 李静安其实也无所谓,只要一会儿能再和苗王说话就行。他得迫切得知道苗王需要什么,因为只要知道了对方需要什么东西,自己才能开出价码来。 几人来到侧厅休息,宁可唯嘟囔着说道:“这么躲着我们,肯定没商量什么好事。嘿,李静安要不我们去偷听?”李静安没好气道:“那些人都是三品以上的实力,你能偷听什么?”宁可唯躺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说道:“真是无聊,本以为还能有什么大的举动呢,结果就这样。”李静安说道:“对方只是把我们当小孩,所以随便糊弄了一下就结束了。行了,安心等待就是。”宁可唯看李静安又闭上了眼睛,转头对诗音说道:“诗音,你觉得这里好玩吗?”诗音点了点头。 宁可唯又笑道:“那有没有看中什么人?我昨天可是看到好几个苗疆少年跑过去找你说话呢。”诗音小脸一下就红了, “没……没有。”宁可唯继续打趣她, “真的没有,我亲眼看见了哦……”……外面。等李静安走后,龙广利说道:“说了很多次了,苗宁一家亲,有些话不该说就别说。”吕问天拱了拱手, “知道了。”但这时冯克礼却笑道:“虽然我们一直想苗宁一家亲,可这些人过去了,宁人都做了什么?安南国三番五次地侵犯我们,朝廷赋税也是加了又加,我就不明白这个亲在哪。”龙广利眯眼, “你想说什么?”冯克礼道:“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我希望苗疆自立。若是由自己来,苗疆一定会更好。”龙广利说道:“如今的苗疆是我们苗人自己管理,这与独立难道不一样?而且,安南国现在只是派一些江湖人来犯,却不派军队进犯。难道不是因为有朝廷在?倘若我们独立了,就凭我们,能挡住安南国那些人吗?”冯克礼说道:“如何挡不住?我们有毒物上千,又有蛊虫无数,只要运用得当……” “住嘴!”龙广利大怒, “你又想动用活人蛊是不是?你不知道那是害人的吗?”冯克礼道:“害不害人我不知道,但他们的确很强,一个活人蛊就能媲美六品高手,倘若是一百个呢,一千个呢,就是灭掉安南国也不是不可能。代价不就是多死一些人罢了。”龙广利恼怒, “你再胡言,小心族规伺候。”冯克礼笑道:“我是为了苗疆,只要能为苗疆蹚出一条路来,我甘愿赴死。” “你……你……你不可理喻。”龙广利正要发火,忽然感到心中一疼,一下跌倒在了位子上。 “苗王!”众人大呼,纷纷上前搀扶。老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打算过去看看,但突然,先前围过去的那些人一下被弹开了。 龙广利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还捏着一个人头,而那个人的一只手上握着一把刀,刀已经刺入到了龙广利的体内。 有人刚才趁着上前搀扶时,偷袭了苗王。老蛇急呼, “苗王。” “都别过来!”龙广利望着底下众人,现在他一个也不相信了。吕问天出声问道:“是谁给苗王下的毒?”吴点金没好气道:“吕胖子,你看我作甚,难道怀疑我不成。能给苗王下毒的,肯定是与苗王亲近的人。”何药红脸红道:“吴老怪,你嘴里喷什么粪呢?怀疑老娘。”吴点金道:“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反正只有你与苗王走得近,下毒也只有你有机会。”何药红没好气道:“放屁,老娘是和苗王亲近不假,可老娘为什么要给苗王下毒?我看真正有下毒动机的,怕是另有其人吧。”冯克礼笑道:“何美人这是在点我呢。确实,这些人里只有我和苗王最不合,但你们不能因为这,就怀疑我啊。”何药红道:“既然你知道你自己与苗王不合,那你下手岂不是完全有可能?”冯克礼摇头笑道:“就因为不合就要下毒?呵,就算是下毒,我会这么愚蠢,这时候下毒吗?我怎么也得解决了你们再说啊。”何药红道:“这个不是,那个不是,看来大家都有嫌疑了。”吕胖子说道:“我看说不定是那几个上阳学宫的人。”老蛇怒道:“吕胖子,你胡说什么?人家才刚来,怎么下毒?”吕胖子道:“他们是不能下毒,不是有你么。这里我们谁不知道,论下毒功夫,你老蛇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说不定,就是你下的毒。”吴点金也点头道:“我觉得有可能,自从余老大不行后,黑蛇寨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为了自己的寨子,你去找宁人撑腰也说不定。反正只要毒死了苗王,按照苗王以前说的,就是你们黑蛇寨的人当苗王。所以,你完全有可能。” “你放屁!” 第一百八十二章变故 众人叽哩哇啦地吵了起来,这时苗王大声怒道:“都给我住嘴!”又道:“都给我出去!”他现在身受重伤,必须把这些人先赶走才行。 吕胖子说道:“苗王,我们走了,你怎么办?还是我们留下吧?”苗王瞪眼, “你留下打算做什么?”吕胖子一愣,随即立刻退开。苗王说道:“都出去,谁不出去,谁就是在逆反。”众人面面相觑,随后都往外走。 但走了没几步,洞内忽然一道亮光闪过,接着便有一人飞到一根柱子上。 那人头发发白,但面容却年轻俊美。他身穿一身白衣,手里握着一把宝剑,看起来仙气飘飘。 老蛇第一个叫出来, “是钮辉!”众人也是大惊,没想到这个百年前的怪物还在。之前他们听说余老大被钮辉砍伤,还不相信,等亲眼看到人了,才知道这人真的没死。 苗王也是大惊失色, “是你干的?”钮辉笑道:“龙广利,别来无恙啊。见了我这个老苗王,怎么不知道跪拜?”龙广利道:“你已是龙皇的手下败将,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钮辉哈哈大笑道:“龙皇?不过冢中枯骨罢了。我当年就说过,他那么狂的人,是活不久的。”龙广利冷哼一声, “你知道什么,龙皇是为了人间存在才死去的。” “我不管他为了什么,现在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龙广利,你是自己来,还是我来?”钮辉手中的剑一抖,寒气逼人。 龙广利挥手道:“大家先杀了他,谁杀了他,谁就是苗王!”这话一出,吕胖子第一个动手, “既然如此,我不客气了。”他第一个出手,其余人也陆续出手。钮辉丝毫不惧,很快与这些人打在一起,一时间轰隆声响彻不断。 ……屋内,李静安还在听宁可唯和诗音扯八卦,忽然就听到了外面的打闹声。 宁可唯止住八卦话题,侧身问道:“怎么回事?”李静安摇摇头, “不清楚,但应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走到门口,朝远处望了一眼,只见光华闪动,一阵阵的刀罡、剑芒,掌印、拳光……在洞内翻飞。 洞顶上面不时有石头落下来,发出咚咚的声响。李静安说道:“看来真的出事?”宁可唯问道:“那我怎么办?要过去看看吗?”李静安望着那些光芒说道:“他们实力太高,我们过去也起不到什么用,还是快走吧。”宁可唯问道:“往哪儿走?”李静安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左侧有一条通往里面的小路,指着那边说道:“往那边走。”三人立刻朝那边跑去,那是一条幽深的小路,蜿蜒曲折,通往地底深处。 三人越走越迷茫,等过了一个隘口。宁可唯问道:“还走吗?我们都不知道在哪了。”李静安侧耳听了听,还有响动, “管他到哪了,先走了再说。这地方太危险了,我们必须离开。”宁可唯笑问道:“你不等你兄弟了。”李静安说道:“这种刚见面就结拜的兄弟算什么兄弟,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逃出去吧。”三人又继续赶路,走了没多久,忽然发现下面的路四通八达,到处都是路。 三人没来过这里,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宁可唯又问:“现在怎么办?”李静安左右看了看,然后说道:“随便走一条路吧。”他挑选了一条路,然后继续往前走。 可走了没多久,三人发现这是一条死路。宁可唯道:“走不通了。”李静安着急道:“怎么会走不通呢,这明明是人工开凿的路,这里也常有脚印,怎么会是死路。”他在四处寻找,总觉得应该有暗门才是。 这时,诗音突然指着一个地方说道:“你们看那里。”她指着一根钟乳石。 起先李静安和宁可唯还没发现那根钟乳石有什么问题,但仔细看了后发现,那钟乳石好像有些不对劲,似乎可以转动。 李静安连忙跳了过去,将那钟乳石扭了几下,可惜没扭动。随后又试了试拔和按。 结果钟乳石竟然被按了下去。轰!突然周围震动了起来,接着那钟乳石便展开一个阵法,而后从那里浮现出一个阵法界门。 三人对视一眼,随后一起跳了进去。进入界法之门后,三人来到一个空洞中。 这孔洞内,有很多的珠宝,还有不少兵器,好像一个藏宝室。正当李静安被眼前这些景象所惊呆时,突然宁可唯指着前方说道:“李静安,你看那是什么?”李静安转头看去,只见一根黑色棍子插在石里,棍子上端悬浮着一根黑色的蠕虫,拇指粗细,看起来极为怪异。 宁可唯问道:“这是什么?”李静安道: “我哪知道,总不会是蛊王吧。”一说完,两人同时愣了一下,心想这真不会是蛊王吧。 宁可唯笑道:“是不是拿来看看再说。”诗音见她准备动手,连忙喊道:“别动!”宁可唯转头看来, “怎么了?”诗音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可能有危险。你们看它悬浮在这根黑棍子上,肯定有阵法保护,若是我们轻易触碰的话,说不定会有危险。”宁可唯想想也是,便没动了。 她凑过去左看看,右瞧瞧,想找出阵法的阵源。李静安也走过来瞧,问道:“你看出什么没有?”宁可唯摇头, “我道行太浅了,怎么可能看得出来。”转头问诗音, “诗音,你看出什么没有?”诗音连忙摇头, “没有。”李静安说道:“你们看这根黑色棍子是不是也很奇特,我从没有见过这么黑的东西,好像黑夜一样。” “黑夜?”宁可唯笑道:“听说有一把剑像黑夜一样黑,不会就是这把剑吧?这也不像是剑啊。”李静安点头。 三人正疑惑时,突然石壁发出轰隆声,接着上方便破开一个口子,然后就看到有两个人掉了下来。 那顶上那个口子,又立刻合上了。李静安这才发现,那上面竟然有个机关。 这里果然不简单。宁可唯连忙跑了过去查看,想看看是什么人掉下来了,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李静安、诗音,你们过来看,这是不是老蛇和苗王。” “老蛇?苗王?”李静安皱了皱眉,连忙走了过去。嘿,还真是。李静安连忙将老蛇扶了起来,问道:“什么情况?”他身上有多处伤,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但老蛇还是指着苗王说道:“别管我,先救苗王。”宁可唯对诗音说道:“诗音,拜托你了。”诗音点了点头,立刻去给苗王治疗。 李静安则运用阳火之气帮老蛇压住伤势,同时问道:“老蛇,到底怎么回事?”老蛇满脸悲愤道:“赤蝎寨的人反了,钮辉来了。”他话一说完,就晕了过去。 “老蛇,老蛇……”李静安急得直搓手,但又没什么办法,谁让他不会医道呢。 宁可唯也不会,两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诗音的身上,只求诗音救完苗王后,能再救老蛇。 片刻后,苗王的伤势得到压制,但内伤和体内的毒,都没清理掉。他忍着剧痛对诗音说道:“快救老蛇,救老蛇。”诗音额头满是汗水,但还是照做了。 宁可唯怕她太过劳累,连忙坐在她的身后,给她运气。几人相互支持,不知不觉间,都是满头大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蛇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看他醒来后,李静安连忙问道:“老蛇,发生什么事了?”老蛇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道:“苗王呢?”苗王回答, “我没事。”老蛇这才放心,吐出一口浊气,只是很快脸上又布满了怒色,好像要吃了人一般。 李静安和宁可唯面面相觑,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 第一百八十三章内炁传功 李静安把苗王扶着,又看向老蛇问道:“老蛇,到底怎么回事?”老蛇满脸悲愤道:“赤蝎寨的冯克礼和钮辉狼狈为奸,另外几个寨主已经被他们杀了。”李静安惊道:“杀了?这……”老蛇说道:“冯克礼给苗王身边的一个侍从下了蛊,威胁那人给苗王下毒。苗王没有防备就中了招,不然局势也不会这么被动。”咚咚咚……这时,外面传来震动声,似乎是外面的人在击打石壁。 老蛇说道:“看来他们已经发现这里有密室,以钮辉的实力,打破石壁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必须赶快走才行。”李静安问道:“往哪里走?”老蛇问道:“你们是怎么来这里的?”李静安道:“误打误撞,我路上走了一条死路,发现死路的尽头有一个钟乳石,我们发现那个钟乳石可以移动,然后就进来了。” “原来如此。”老蛇点点头,又去看苗王,问道:“苗王,还有其他路可以逃出去吗”苗王摇摇头, “这已经是地底最深的地方了,没有其他路。”老蛇凄然道:“那我们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苗王说道:“只可惜我中了毒,无法使用内炁,不然还可能与钮辉斗一斗。现在……哎,难道我苗疆真的就要在此灭亡吗?”他悲痛难耐。 老蛇道:“上一次经历这种事的时候,还是百年前。只是百年前有龙皇救我们,现在……哎。”苗王道:“龙皇实力超凡脱俗,一人之力可挡百万之师,如果他在的话,这区区钮辉又哪里是他的对手,但现在……”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李静安和宁可唯, “你们实力如何?”李静安苦笑道:“我半斤,她八两,根本不够看的。”苗王说道:“你们与他比,只是修为比他们差罢了,但倘若你们修为与他们旗鼓相当呢?”李静安道:“这怎么可能,人的修为难道还能暴增不成?除非是……”他吃惊地看向苗王。 苗王点点头, “这是唯一的办法,我绝不能让苗疆落入他们手中,一旦苗疆宣布自立,朝廷不会放过苗疆不说,安南国也会对苗疆有所想法。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李静安道:“可……” “没什么可是的了。”苗王说道:“他们有两个人,所以我需要两个高手。我中了毒,老蛇受了重伤,你们三人谁更厉害一些?”李静安道:“如果修为相当的话,还真不好说。我和她战斗天赋都算不错,至于诗音,也就是这个小女孩,她我就不知道了,没看她认真出手过。”苗王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俩了。”李静安道:“这里就苗王你的修为够看,也只能帮一个人啊。”苗王说道:“除了我,还有蛊王。”李静安疑惑, “蛊王?”苗王说道:“蛊王是由万毒之虫所练,又吸收了天地日月精华,吞食了无数灵草仙药,这才练成。因此,它本身就含有巨大的力量。只是……”李静安问道:“只是什么?”苗王道:“只是这种力量与一般的力量不同,它的力量比较暴躁,一旦进入体内后,就会在体内爆开,冲击体内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这个过程将会十分痛苦,如果承受不住的话……”苗王叹了一口气, “不仅人会死,而且人死后的灵魂也也将被蛊王吞食,从此灰飞烟灭啊。”李静安问道:“简单来说,就是可能会成功,也可能不会成功是不是?风险很大是不是?”苗王点头, “从蛊王有记载以来,吞噬过蛊王的一共有一百七十八人,但真正成功的只只有几个人。而成功的那几人,无不是绝代天骄,世间魁首,他们因为自身力量强大,所以能抵挡住蛊王的力量的冲击,而其他人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李静安和宁可唯对视一眼。 宁可唯立刻说道:“我体魄不错,抗打能力也还行,我吃蛊王吧。”李静安没好气道:“这个时候就别意气用事了,如果你真的比我强,我绝不拦你,但事实上你我差距有点大,还是我来吧。”宁可唯道:“可是……”李静安摆手道:“没什么可是的,就这么决定了。反正那种痛苦我已经承受过一遍了,不在乎第二遍。”他转头对苗王说道:“苗王,就我了。把蛊王给我就行。”苗王犹豫道:“你真的想好了?”李静安郑重点头。 ……苗王深呼吸一口气, “既然如此,你去拿吧。”李静安转身问道:“就是那个黑黢黢的家伙?”苗王点头, “那上面有阵法,你想要破开阵法的话,就把血滴上去。等到阵法启动后,我会告诉你怎么做?”李静安连忙照做,他来到蛊王那边,犹豫了一下,就在手上割了一道口子,然后朝蛊王滴去。 只是那滴血在要落到蛊王身上时,突然悬空而停了。而后蛊王颤了一下,接着便看见一个繁复精妙的阵法被展了开。 苗王说道:“点坎位,入坤位,顺离位,走。”李静安依照他的指示,在阵图上走了起来。 苗王又喊道:“行二九之势,背三七之风……”他说的都是一些阵法口诀,李静安虽然不会布阵,但也学过阵法的基本知识,因此操作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李静安还是深深震撼,没想到这个阵法这么复杂,竟然需要走这么步阵步才能解开。 轰!阵法终于被解开了,那个黑色的蛊王不等李静安去拿,就跳到了李静安的额头上,然后化作一道光,一下钻了进去。 苗王又对宁可唯说道:“如果不想你朋友死,就快折断他的四肢。” “啊?”宁可唯懵了,什么意思?苗王催促道:“快!”宁可唯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现在也不敢多怀疑什么,连忙照做。 “啊~”李静安惨叫连连,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体内的力量突然开始暴躁起来。 然后他们的五脏六腑,就像是放在火炉里在烤,奇经八脉当中,就像是有蚂蚁再爬。 瞬间,李静安感觉生不如死,痛的想抓心挠肝。他痛苦大叫,躺在地上哀嚎,眼里流淌着鲜血,周身皮肤也开始裂开,然后又愈合,反复经历这种切肤之痛……诗音看不下去了,转过头看向一边。 而宁可唯始终看着,只是眼里也饱含泪水。她恨不得能代替李静安,替他忍受这种痛苦。 她心里知道,李静安是不想自己承受这份痛苦,才主动吞食蛊王的。从第一次相遇,到现在,她不知道李静安为了自己做了多少事。 虽然,很多事李静安都没太在意,可她却不能不放在心上。她眼泪直流,心里默念, “李静安,一定要坚持住啊,一定要……”这时,苗王又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宁可唯回过头来,擦了擦眼泪, “宁可唯。”苗王点点头, “宁可唯,嗯,好,你过来吧,现在我就把我的修为传给你。”宁可唯望了李静安一眼, “可是他……”苗王说道:“不用管他了,你就算这时在边上看着,你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宁可唯点点头。 苗王又说道:“来我身前坐下,五心向天。”宁可唯点头,来到他的身前坐下。 苗王又说道:“这个过程会很煎熬,希望你无论经受怎样的痛苦,都要忍住知道吗?”宁可唯点点头。 苗王嘱咐完毕后,立刻将双掌放在宁可唯的后背,开始将自己的内炁传过去。 而这时,诗音望着几人,心道:“如果这时把他们都杀了,那苗疆必然大乱,说不定能为天皇创造一个好机会。”她心念一动,缓步朝苗王走去。 此刻几人都闭着眼睛,根本没人注意她。她来到苗王的身侧,正打算出手,突然整个山洞一震。 她吓了一跳,而这时老蛇睁开了眼,说道:“小姑娘,你在那边看着没用,过来坐着吧。”诗音听老蛇恢复了些气力,心想若是自己偷袭的话,以他的实力,说不定能阻止。 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不能得逞?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等一会儿再说。 她虽然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但却希望任务完成,不然死了也就死了,那也太不甘心了。 她来到老蛇身边坐下,目光始终望着苗王那边。相比于杀李静安的诱惑,她觉得杀苗王的诱惑更大。 毕竟苗疆作为大宁的西南宝地,一旦苗疆大乱,大宁西南面就无险可守。 到时候,出阳国从奉木国登陆从北入关,再让安南国从南进犯。如此南北夹击之下,大宁或许就会灭亡。 这样的话,天皇的皇图霸业说不定真的能成功。想到这里,她又有些跃跃欲试,甚至兴奋得都颤抖了起来。 而老蛇看她浑身颤抖,以为她害怕,安慰道:“不用怕的,只要他两修为上去了,一定能打赢那两个人,不要担心。”诗音笑了笑。 第一百八十四章过去的战神 外面。冯克礼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说道:“现在就差那两个最关键的了,只要杀了苗王,拿到蛊王,我们就能控制苗疆了。”钮辉挥了挥长剑道:“他俩已经受了重伤,多半躲在这山洞的某处。要我说,还是一剑把山劈开的好,这样也好找一些。”冯克礼道:“不行,一旦动静闹得太大,那全苗疆的人都知道是我在搞鬼,他们不会服我的。”钮辉好笑道:“那你这样他们就能服你?”冯克礼说道:“就算他们不服,他们不会明着来。只要不明着来,我就能掌控。但倘若他们公然看到我们对苗王出手,他们是绝不会放过我的。”钮辉笑道:“那就全杀了就是。”冯克礼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是蠢货吗? 但还是说道:“如果全杀了,那我们要夺得苗疆的意义在哪?没有那些人,我们怎么可能完成宏图大业。我为了这个计划已经筹谋多年,绝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出差错。”钮辉笑道:“随便你,反正到时候把蛊王给我就行。只要拿了蛊王,我的修为就能达到传说中的境界,就算超越龙战,也不是没可能。”冯克礼道:“放心,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但现在得听我的。”他转过身,身子抖了抖,然后便看见他身体里冒出许多蝎子来。 这些蝎子都是由他意念所化,不惧寒冷,能够帮他快速找到苗王的居所。 ……洞内。李静安痛彻心扉,浑身的皮肤裂开了又愈合,生不如死。而宁可唯也极尽煎熬,浑身难受。 不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两人身上的力量都在攀升。苗王是苗疆第一高手,实力堪比一品。 虽然是比较擅长蛊术一些,拳脚功夫没外面那些人厉害,但依然不容小觑。 至少他的力量是实打实的。而蛊王自然也不必多说,它本身的力量就远超一个一品高手,只不过它不是人而已。 李静安将它吞食掉,就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甚至比那个还要补。所以他的身躯承受不住,想要爆开。 而蛊王又是大药,当他爆开时,又替他愈合。所以,李静安就在这开开合合之间左右横跳,日子很不好过。 他的脑海一遍遍浮现过去,浮现以往。将他所有的人生走过一遍。可这还是抵挡不住痛苦的袭击,他感觉自己就要晕过去了。 他好想死,如果能死过去就好了。但……他怎么能死呢?宁可唯还在这里,于泽杨也还需要他,秦胜寒也在等着他。 他绝不能死。他虽然是个十分懒散的人,但他却又是一个坚定的人,一旦他决定做什么了,哪怕打破脑袋,也要去做,绝不后退。 他咬着牙拼命坚守,心里告诉自己绝不能放弃。另一边,宁可唯也是。 她不知为何,感受到痛苦之后,脑子里一直在想李静安。她记得李静安第一次救她时,一把将她推出了结界外。 那时他们还不熟识,那时李静安就救了她。后来,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击败高一年级的焦墙。 他们是第一次合作,可她觉得当时的他们简直就是最佳拍档。无论是时机的把控,还是相互的支撑,他们都做到了极致。 然后在蛤蟆山庄,她看到李静安一个人立于百人之前,独自一人对抗一切。 一直以来,他似乎都是一个人,而自己……宁可唯心里摇头,无论如何,她都要帮李静安一次,绝不能一直让李静安在前面阻挡。 她必须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她心念一动,体内的气海穴忽然像是打开了一般,然后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她的体内,让她急速吸纳。 原本只是炁雾的炁量,转眼之间,便成了一座小小的炁山。苗王心里大惊,不知为何这个小姑娘吸收自己的力量变快了。 如果说之前是河沟放水,但现在就是水库泄洪了,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苗王感慨万分,也许最后真的要靠着两个小孩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李静安平息下来时,他周身覆盖着一层黑色的光。 他已经感受到体内的力量了,毫无疑问,他坚持了过来,已经成功蜕变了。 他想要握拳,只可惜手脚都被人折断了。不过他现在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苗王当时要宁可唯折断自己的手臂,是怕自己忍受不住痛苦,自己把自己杀了。 所幸……李静安吐出一口气,轻声喊道:“诗音?”诗音听到李静安的叫唤,连忙走了过去。 在看到李静安身上的黑光后,也是一惊,心道:“他真的把蛊王吸收掉了。不过也没关系,蛊王被他吞食了,那郡主体内的蛊就解决不了了。这样一来,郡王还是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她笑了笑问道:“你没事吧?”李静安摇摇头,说道:“把我的手脚都接一下。”诗音点头,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不过她来到李静安的身边在想,这时他手脚被折,我若是突然出手,能不能取他性命呢? 想想后,又摇头,觉得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苗王身上的好。她把李静安的手脚接好后,李静安道了一声谢。 然后李静安站起身来,握了握拳,感受体内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这股力量简直像是拥抱了太阳。 他现在很想找个人切磋一下,就像他当初获得阳火之力时。不过他随即又想到了宁可唯,立刻朝宁可唯看了过去。 只见宁可唯幽幽睁开眼,原本有些黝黑的脸庞,竟然也开始闪闪发光,白皙了起来。 李静安这才发现,这小妮子其实容貌也十分好看,尤其是那对英气的眉眼。 宁可唯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强,闻所未闻的强。”苗王笑道:“你获得了我所有的力量,拼修为,你已经算是一流高手了。”宁可唯满心欢喜。 但苗王又马上说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虽然你获得了这么多的力量,但并不代表你就能拥有。”宁可唯不解, “什么意思?”苗王说道:“一个人的功力不会突然增多,就像一个水库,不可能突然就容纳住一条江的江水,如果全灌进去的话,那水库必然会被冲塌。这个也是一样的道理。虽然我把炁都传给了你,但你想要完全化为己用,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以后慢慢炼化吧。”宁可唯问道:“这是不是说我现在无法使用?”苗王摇头, “这倒不是,只是……需要一些秘法。我会教你们一个秘法,这个秘法,会让你们完全地使用一次这股力量,在这之后就不行了。最终你们能得到多少力量,就看全你们自己的本事。”宁可唯点点头。 苗王伸了伸手, “大家都坐过来吧。”于是众人都坐了过去。苗王伸出两手,说道:“把你们的手放在我的手背上。”于是两人便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苗王又道:“现在我传你们秘法,这个不用你们记忆,它会自己运转的。趁着这个时候,我给你们说一些事。”李静安道:“你请说。”苗王道:“我前些年去过永安城,在永安城里还待过一段时间。在永安城,我听到了一些我们苗疆以前从来没听过的声音,是关于龙皇的。”李静安心道:“又是龙皇。”苗王说道:“你们对龙皇怎么看?”宁可唯摇摇头, “他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因此不太清楚,不好做评判。”李静安也道:“我也差不多,不过听不少人说过,他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都说他是暴君。但前些日子我看过他写的诗,却觉得不会是这样。因为暴君是写不出那样的诗的。”苗王点头, “的确如此,龙皇与那些传闻大不一样。龙皇其实是一个善良的人,更是一个伟大的人。”李静安不懂,龙皇为什么会和伟大两个字放在一起。 苗王说道:“看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从最开始说起。在很久以前,这个世界的人修行的都是灵气,以前的修行也不叫修行,而是叫修仙。因为,他们真的能成仙。所以,那个时候,就被后世称为仙人时代。那是一个十分奇幻的时代,只要你有天赋,你有门路,你就能修仙,成为仙人。仙人是自由的,也是高贵的。他们御风远游,腾云驾雾,是人间最得意的人。所以那时候,人人都想成仙,人人都渴望长生不老,人人都想高贵。但……”苗王吐出一口气, “修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他们需要的东西太多,灵气、洞府、气运……这天地间所有的飘摇之物,他们都需要。只是这样一来,那些东西被他们吞掉了,就少了。这天地间少了那些东西,天地就变了。万物开始凋敝,土地开始结块,江河开始断流,地震频发,瘟疫不断……那时候的人,十个中就有七个会死。所以,那时候人口大面积减少,到处都是枯骨。而且,那时候洞府极少,灵山胜地更是必争之地。因此仙人们时常征战,而他们征战,就是人族遭殃。有人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一道流光击中。有人走路走得好好地,突然就被一道剑气削掉了上半身。有人正在吃饭,但刚咽下去一口,天上就落下了陨石,或者就直接地震……”苗王望着苍穹,吐出一口浊气, “总之那时候的人很难活下来。直到龙皇的出现。”苗王说道:“他是突然出现的,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原先是什么,他就突然出现了。他的出现,给人族带来了转机。他窥破了新的修炼方式,无需灵气便可修行,而且威力比灵气要高得多。更为关键的是,他的修行之法,是所有人都能修行。无论是男是女,是天才,还是庸才,都可以。当然,修行的结果各不相同罢了。有了这一发现后,他立刻建立了学宫,也就是上阳学宫。”李静安和宁可唯对视一眼。 苗王继续道:“他建立学宫之后,便开始教学,教大家修行,还让人把他的修行之法,传遍四海。于是,天下人没有修仙机会的人,都开始修炼开脉之法了。当人们以为他只是想让世人变强,多少能抵抗一些厄运时,他突然带领学宫的弟子揭竿而起了。那便是灭仙大战。”苗王吐出一口浊气, “龙皇之所以要开启灭仙大战,就是因为他发现这世上的仙人太多了。一旦灵气被那些仙人吸光了,这世界必将毁灭,到时候将没有人类。所以龙皇依然决然地开启了灭仙大战。在最开始时,没有人看好他。心想他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仙人。可自从开战以来,他带领的那些人,是连战连胜,打得那些仙人节节败退。人们这才发现,他的战力强横到了极点。无论是那些仙家老祖,还是剑仙大能,都在他手中大败。在当时,他是绝对无敌的存在。所以,灭仙大战开启后,只要了三年就平定了。”宁可唯吐出一口浊气, “真乃真英雄也,他一个人强行开启了一个时代,可是……为什么后来大家都说他是暴君了呢?”苗王叹了一口气, “哎,说来话长。” 第一百八十五章杀敌 苗王吐了一口浊气,然后缓缓说道:“成王败寇,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如果是龙皇赢了,那么此刻大宁那位开国皇帝就是暴君了。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所以有些话可信,有些则不能信。”宁可唯问道:“那龙皇既然那么厉害,后来为什么又会败呢?”苗王说道:“不是龙皇战败了而是他消失了。”宁可唯奇怪, “消失?怎么会消失?”苗王摇头,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我只听说当时他去了昆仑,在昆仑与人大战,之后就消失了。有人说他去了天上,与神作战,也有说他下了鬼界,与鬼王大战。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从他消失以后,世界就征战连连,大宁更是遭受了举世侵犯的苦难。其中出阳国对大宁伤害最深,杀了大宁上千万人。”说到这里时,诗音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生怕被看出什么来。 好在她一向都喜欢低着头,所以旁人也没发现什么。苗王继续道:“八年的抗战结束以后,就是四年的南北之战了。本来南边,也就是龙皇的部下起初是手握巨大优势的,甚至有人认为,不要半年,便能统领全境,却不想……这一打竟然是四年,而且最后南边这边还全面投降了。真是让人意外。”宁可唯说道:“我听人说是大宁文武皇帝神武难当,南边这边因为无法抵抗才投降的是不是?”苗王摇头, “文武皇帝虽然厉害,但面对南边的百万大军,也不敢轻易说稳胜。至于具体如何,那就要当时的人才知道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把龙皇做过的事告诉你们,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必须告诉你们这些后人,不然我心难安。”李静安皱眉问道:“苗王你的身体?”苗王笑道:“你发觉?没错,我时日无多了,不过不用担心,只要我能出去,把后事安排好,其余的都无所谓了。”李静安欲言又止。 苗王又说道:“我说的这些,其实只是龙皇人生很小的一部分,你们要是想了解更多,就要自己去探索了。”说着,他又把目光看向之前蛊王下那根黑棍,说道:“你去把那个拿过来。”李静安松开手,转身去拿了。 那黑棍插在地上,看起来极为结实,但李静安轻轻一拔就拔出来了。他自己也感到好奇怪,不过也没多想。 只见这黑棍有三尺三四长,通体漆黑,看不出什么名堂。苗王望着李静安问道:“你觉得这东西重不重?”李静安抬了抬手道:“还好,不算重,也不算轻。”苗王笑道:“那就是趁手了。这是龙皇当年所用的兵器,名为赤夜。” “赤夜?”宁可唯惊讶起来。李静安问道:“怎么了?”宁可唯说道:“你不知道吗?赤夜是天工二十一中排名十一的宝剑,没想到竟然是龙皇的武器。”苗王说道:“龙皇的修为已经到了用什么兵器都一样的地步,所以当他来苗疆以后,便把这兵器留了下来,以待有缘人。只是一百年过去了,还没人拿得起它,你是第一个。”李静安有些意外,心想难不成自己成了天选之人。 苗王说道:“赤夜是一把会择主的宝剑,你既然能拿得起它,看来是得到了它的认可。”李静安奇怪道:“我又没做什么,它怎么会认可我?”苗王说道:“你还记得那一滴血吗?当你的血滴上去后,它就能通过你的血知晓你的过去。它应该是对过去的你,表示认可吧。”李静安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是剑吗?我怎么感觉它像是一根棍子。”苗王道:“它外面有一团‘夜色’包裹,你想看清它的真面目,只要动动心念就好。”李静安想了一下,立刻动了动心念。 果然,他心念一动,那黑色的 “夜色”便消失了。里面的长剑是依旧十分漆黑,不过已经有了剑的样式,只是没有剑铗而已,这是一把直来直往的剑。 李静安又准备把剑拔出来。苗王连忙喊道:“别拔!”李静安问道:“怎么了?”苗王说道:“赤夜是一把十分独特的剑,每次出鞘必饮鲜血。所以不能拔。”听苗王这么说,李静安也只能暂时收住好奇,不拔了。 这时,外面又传来响动,宁可唯忽然站起身来说道:“他们已经靠过来了。”她现在修为暴涨,能听到许多已经听不到的动静。 李静安立刻站起身来,握了握手中的长剑。老蛇过来把苗王搀扶起身。 李静安转身说道:“你们就留在此处吧,我们去杀敌了。”说罢,便朝外走去。 但走了没多时,又转过头问道:“怎么出去”苗王笑了笑,然后走到一边的石壁上,轻轻扭动一块凸石,很快便看到一个界门被打开。 李静安和宁可唯对视一眼,然后双双往外走去。……外面,冯克礼站在一条小道尽头说道:“他们应该就是从这里消失的,这里有他们的气味。”钮辉说道:“我不管那么多,你只要把人找出来就行。”冯克礼嗯了一声,然后运转术法,准备破开山壁。 但这时后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贼寇何在?”冯克礼猛然转身,钮辉也向后看去,声音竟然在他们后面。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立刻朝外扑去。李静安站在一块落石上,脑袋偏了偏朗声再问道:“贼寇何在?”冯克礼走出那条小道,看到远处站立的李静安,眼睛眯了眯, “你们没死?”李静安笑道:“连你都没死,我们怎么会死?”冯克礼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送你去死了。”李静安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看向一旁的宁可唯,说道:“这两个,你选一个吧。”宁可唯笑了笑,然后指着冯克礼说道:“我没有兵器,就和他斗斗了。”李静安听后,看向左侧的钮辉, “既然如此,那我就和这个白毛斗斗了。”两人相视一眼,随即一起朝前面扑去。 冯克礼不由得冷哼一声, “你以为你们是谁?就凭你们两个小屁孩,也想和我们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然后就在他话音刚一落下,宁可唯一掌劈来,竟然将整个地面给劈开了。 “什么?”冯克礼大惊失色,没想到宁可唯一掌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其实不止他吃惊,连宁可唯自己也感到吃惊。她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会突然变得很厉害,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她心中一喜,又朝冯克礼拼去,冯克礼没有多话,连忙出掌应对。很快,二人掌印翻飞,打得周围山壁轰隆作响。 而李静安握紧了赤夜,然后猛地将其拔出,里面的剑身竟然是红色的,看起来极其诡异。 看到这把剑,钮辉整个人愣在原地过了片刻后,才大声质问道:“你为何会有这把剑?”李静安笑道:“想知道吗?求我啊。”钮辉咬了咬牙, “找死!”他长剑一拔出,就是一道剑气飞扑了出去。李静安不躲不闪,顺着一剑劈砍了下去,将那道剑气竟然打了回去。 钮辉连忙躲开,不禁又大惊失色起来, “你的修为……”他搞不懂,为什么李静安这么年轻,却有这么高的实力,他又不是仙人,怎么会如此? 不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李静安便一剑劈砍了下来。 “看看我的剑气吧!”一道红色剑气砸下,斩向钮辉的头颅。钮辉身子一侧,轻蔑一笑, “雕虫小技。”下一秒,那道剑气在他身旁炸开,无数飞石,泼洒他的全身。 他连忙闪身跳开,回头看了看之前所站的位置,那里竟然出现了一道宽几丈,深不知多少米的沟壑。 他心中大惊, “他的力量已经与我旗鼓相当了么?真是匪夷所思。不过,没什么用。论作战经验,我可是和那个男人战斗的。我拥有着绝对的实力。”他握紧长剑,然后奋力一挥,一道白色剑气飞扑而出。 看着那道剑气远去, “躲闪吧,只要你一躲闪,必定露出破绽来。这将是我的机会!”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李静安没有躲开,而是硬生生地接了下来。 “怎么会?他为什么会愿意花费这么多力气来挡这一剑。是看出我在寻找他的破绽了么?不可能,他没和我战斗过,不应该能看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没什么战斗经验,不知道取舍。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他眼神一动,又是一道剑气飞去,却不是砍的李静安,而是李静安的头顶。 剑气劈砍在山壁上,很快有大量的石头落下。看着那些石头朝李静安砸去,钮辉眯着眼心道:“现在看你如何抉择,若是退后的话,这些巨石将会遮挡住你的视线,让你看不清我的动作;若是往旁边移动的话,躲闪的动作,将暴露你的破绽。当然,你还可以用剑劈挡下那些落石。只是这样一来,你的动作就慢了。我只要给你紧锣密鼓的攻击,你必定方寸大乱。哈哈,无论你怎么做,最后似乎都是我赢。”他正高兴时,突然看到李静安朝他扑了过来。 钮辉眼角一跳, “为什么会直扑过来?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实力,怎么敢直接上来,你……”他来不及多想,一剑横扫将李静安刺来的剑撇开了,但李静安手腕一转,向他腰间杀去,逼迫他后退。 他急忙后退,同时手中的剑舞了一个剑花,希望能够逼退李静安。但李静安也舞了一个剑花。 然后便看到两朵剑花在空中互撞,发出铮铮剑鸣声。剑尖互碰,擦出些许剑气向外无差别弹射,只要一点,便能将石头击成齑粉,十分霸道。 两人剑尖对碰片刻,忽然又对碰一掌。两人各自退开。钮辉看了看自己的剑尖,上面已经有了些缺口,不由得皱了皱眉, “果然是他的剑。”李静安也看了看手中的剑,依旧完好无损, “上次摸了一把紫冥,便以为紫冥宝剑是绝世好剑了,没想到这把剑更好。不愧是他的剑。” 第一百八十六章差之毫厘 另一边,宁可唯与冯克礼也打了起来。两人掌印翻飞,打得十分激烈。 冯克礼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看着不大的少女,竟然能够与自己比拼,太不可思议了。 他左掌向外一推,逼迫宁可唯后退,随后右掌跟上,要将宁可唯打入一个死角。 然而宁可唯有了高深的修为,根本不在怕他的,双掌横推出来,气势恢宏。 两人一时间掌印翻飞,打得轰隆作响。宁可唯是顶尖天才,以前是没有功法,所以没怎么显露本事。 可自从她来了学宫以后,看到不少功法,尤其是那本摧山掌。其实那些人不知道,摧山掌是一门极其玄妙的功法。 它的特点就是下线低,上线高。那功法落到有天赋的人手里,那就是天阶功法,但若是落到庸才手里,那就是黄阶功法。 不过其实就算是庸才,只要勤奋努力,一样能把摧山掌练出不一样的效果来。 但大多数人都追求速成,很少有人认真修炼摧山掌。而宁可唯毫无疑问就是个天才,她只看了摧山掌几天,便领会到了其中的奥秘。 摧山掌是一种十分霸道的掌法,这个掌法只讲究一点,那就是——势!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气势,一旦气势到了,眼前之物便是无物,眼前之人便是无人。 身前百丈之内,无一物能入我的眼,无一人是我的对手。宁可唯本就是个高傲的人,和天底下所有的天才一样,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这是自身造就的。 所以,她就天然有了那种势。她一掌轰出,手上发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掌印。 那掌印离开她手掌前,是和她手掌差不多大,但没出去一米,那掌就变大一倍,等到了冯克礼身前时,那个掌印已经变得像一栋楼那么大了。 那个掌印充斥着整个山洞,让人根本无处可躲。冯克礼双手运掌,无奈只能硬扛。 然而,他的双掌刚一接触到那个掌印,整个人便被打飞了出去。他的后背重重撞在后面的石壁上,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来。 看来宁可唯那一掌让他身受重伤了。宁可唯没打算停手,又继续朝他飞奔而去。 双掌运在身前,猛地拍出。排山倒海!巨大的轰隆声响起。冯克礼看到那个巨大的掌印又扑了过来,连忙回身逃开。 然而掌印的速度极快,根本不给他躲闪的机会,一掌便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的本身就只是一个三品武圣,本事算不得多高。先前他之所以能杀那些人,完全是当时情况混乱。 大家一开始都在专心对付钮辉,他也假模假样地出手。根本没人会想到他会背叛。 但哪知,就在众人专心与钮辉对打的过程中,他突然从后面偷袭。双掌直接将吕胖子和吴点金打成了重伤。 而单留下来的何药红根本不是钮辉的对手,因此很快就被钮辉斩杀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苗王的座位下有个机关,当老蛇拼死护住苗王时,他们的目光也都集中在老蛇的身上。 而这时,苗王就触动了机关,两人一起从座位上掉了下去,这才逃过一命。 冯克礼怎么没想到,事情已经进行到了这里,竟然还有变故。这两个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小屁孩,竟然成了这次计划最大的变数。 他心有不甘,双拳紧握,想转身与宁可唯拼了。但宁可唯掌印拍来,气势如虹,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轰!宁可唯再次将冯克礼打在石壁上,冯克礼再也站不起身来。他看到宁可唯一步一步走来,咬牙道:“你想要我死,那你们也别活着了。”他大喝一声,然后结了一个古怪印。 很快他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只剩下了一张人皮。而在他的身体里,冒出了无数的毒蝎子。 这是他的独门秘法,能将自己的残躯化作无数的蝎子。那些蝎子一开始只有上百只,然后就成了上千只,最后上万,上亿……那些蝎子如潮水一般向四方爬去,所到之处,任何可以被食用的东西,皆一扫而空。 宁可唯大惊,手掌一拍,一个黑色的掌印打烂了上千的蝎子。但没什么用,后面的蝎子追了上来,先把那些死去的蝎子吃光,然后继续追击宁可唯。 宁可唯只能边跑边打,期待李静安那边能传来胜利的消息。……李静安握着赤夜同样与钮辉大战了起来。 钮辉一百多年前的人物,曾是苗疆的苗王。一百年前,他在此修炼,境界已经到达了最顶峰的飞升境,实力堪称一流。 无论没有遇到龙战,那么他还将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龙战,只可惜……在龙战踏上苗疆的第一步开始起,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那时,他在苗疆修炼秘法,用活人做蛊,练成了许多供他奴役的活人蛊。 龙战不满他的做法,于是便和他打了起来。原本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不想龙战的剑法会那么高超,威力会那么庞大。 他轻轻挥手一剑,一座山就被劈开了,用力一拳,一条河流便就此断流了。 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顶尖强者,他开创了一个时代,一个人族强大的时代。 而钮辉,只是他开创那个时代过程中的一块石头而已。钮辉清楚地记得那一剑朝他劈来时,他当时有多绝望。 不过幸好,那人死了。他虽然不知道龙战是怎么死的,但毫无疑问,龙战的死是好事。 只是,就在他以为,没了龙战,他就能举世无敌时,又遇到了眼前这个少年。 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对方明明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毛都没长齐,怎么就用了这么强的战力呢。 他不解。他用力劈砍,利用自己的战斗经验与李静安拼杀。但他没想到,李静安的战斗经验一点都不比他差。 他所有的作战思路,所有的想法,李静安似乎都能猜到。而李静安的想法,他却无法捕捉。 他靠着自己强大的力量在支撑,但他发现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因为对方的剑出的越来越密,也越来越快。 尤其是当对方浑身变成赤红之色以后。他不知道那是李静安开启了沸蟒形态。 李静安与钮辉交手了几招,他发现眼前这人实在强悍,如果硬拼的话,自己也许会取胜,但肯定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而先前,苗王传给他的秘法,就已经告诉了他。这秘法并不能支撑太多的时间,也就是说,到点后,他的力量就会衰减。 所以,他没有办法,只能开启沸蟒形态。他全身赤红,如同烧红的铁块。 他每走一步,都十分痛苦,皮肤传来的炙热感,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要化了。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只能不断地出剑,出剑……他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密,就像是八月夏天的暴雨一般。 轰隆一声巨响,然后雨点便嘟嘟地射了下来,打在树叶上,打在雨棚上,打在瓦片上……叮铃铃的声响,宣告着今天的暴雨来到。 而此刻,他的剑也在宣告,宣告着钮辉的失败。钮辉大喝一声,想要进行垂死挣扎,却不想被一剑斩落在地。 巨大的剑气,从他脚下蔓延到了石壁上。就像是在两点之间画了一条细线一般。 李静安吐出一口浊气, “钮辉,你完了!束手就擒吧。”钮辉心有不甘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好事?”李静安说道:“我是上阳学宫的学生,任何想要破坏我大宁繁荣的贼寇,都是我的敌人。你拿命来吧。”钮辉恼怒,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长剑挥动,一道白色的剑气劈出。李静安挥剑将其击溃,但下一秒钮辉便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想和我斗,还差得远呢。”钮辉一剑刺了过去,眼看就要刺中李静安的腰部。 李静安身子一转,长剑往上一撩,便将钮辉的剑给隔开了。 “现在的我,你是打不过的。看剑!”李静安一剑点去,想要刺破钮辉的喉咙。 但他剑法运用不纯粹,差了一点。他以往在学宫学习的时候,什么都只学个大概,感觉差不多就行了。 但他不明白,有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像此刻,若是他把基础剑招掌握得十分纯粹的话,那就不会出现偏差。 钮辉必定第一时间被他重伤。然而,因为他的不纯粹,钮辉避开了那一剑,同时一剑扫来,险些把他一分为二。 钮辉大笑道:“你的剑法一塌糊涂,只要等你这个秘法消失,我就能把你杀了,哈哈哈……”他狂笑,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李静安下劈一剑,一剑将钮辉打入地底之中。 然而钮辉很快就又站了起来,他大笑道:“你已经在衰减了,这一剑的威力显然不如之前。”李静安满头大汗,知道钮辉说的是真的。 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直接朝钮辉杀了过去。钮辉却不打算与他硬拼,竟然逃跑了起来。 但突然,前方一个掌印出现,他看到一个女孩撞了过来。 “滚开。”他长剑一扫,一道剑气飞出,瞬间就将那个掌印击碎了。宁可唯大惊,又准备出掌,但突然,她发现钮辉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并一剑劈砍了下来。 这时钮辉的本事,缩地成寸,能够进行瞬间的位移。宁可唯不明白这一点,没防备住。 眼看她就要被一剑砍了,李静安大呼喊道:“躲开!”他朝远距离一剑砍来,倘若钮辉执意杀宁可唯的话,那他也必定会被这一剑看中。 所以就看钮辉如何抉择。果不其然,钮辉没有硬上,而是选择后退。李静安飞身而来,一把揽住宁可唯的小蛮腰。 还别说,宁可唯的腰是真的细啊。宁可唯小脸微红,但也没说什么。李静安把宁可唯放在一边, “小心,这人很厉害。”既然李静安都说很厉害,那就是真的很厉害了。 宁可唯不敢大意,掌印翻动,准备朝钮辉打去。钮辉面对两人夹击,额头冒汗。 但后面就是山壁,还有无数的蝎子涌来了过来,他避无可避,只能硬上。 不过他注意到李静安似乎很在意这个女孩,若是……他心中一动,径直朝李静安冲去。 李静安做好了防备,正要出剑阻挡。钮辉却突然折向朝宁可唯杀了过去。 宁可唯心里一惊,她一开始以为钮辉是冲着李静安去的,所以所做的所有准备,都是针对那的。 但没想到钮辉会突然朝自己攻击。她大感诧异,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做。 李静安也是一样,同样没料到这一点。但他也没办法,只能强行扭转身躯,朝钮辉杀去。 钮辉长剑向宁可唯脖子刺去,李静安上撩剑格挡。但钮辉立即将长剑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又朝宁可唯点去。 他右手剑变成了左手剑,出手十分凶狠。李静安必须绕过宁可唯腰身,然后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运用崩剑,将钮辉的剑崩开。 他牙齿一咬,立刻使出你那一剑。然而就像是他之前所经历的一样,因为他学剑只学了个大概,并没学得太熟练。 所以导致他这一剑,崩也是崩,但出现了一点偏差。但就是这一点偏差,让钮辉看到了破绽。 直接钮辉手腕一转,一下将李静安的长剑架住了,并遏制他的身位。同时,他空闲的右掌拍出,一掌打向李静安的胸膛。 因为李静安的将已经被架住了根本来不及防御。眼看那一掌就要打中李静安了,突然宁可唯冒着被剑刺伤的危险,挡在了李静安的身前。 结果就是,宁可唯挨了那一掌。李静安亲眼看见宁可唯被那一掌打得身躯一震,然后整个身体撞进他的怀里。 他大惊失色,如遭雷击。钮辉嗤了一声,好像再动手,然而李静安却拼着手被绞断的风险,依然决然地抽回了长剑,然后往外一送。 直接刺进了钮辉的身体内。钮辉没想到李静安会那么胆大,会在那个时候强行抽回自己的剑,一点都不怕手被绞断。 所以,一时没防备住,被一剑刺入了。他满脸不甘和不敢相信,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也只能坠入到地底去。 那些蝎子已经追了过来。李静安满含热泪,抱着宁可唯往外逃脱。然而,突然他的身体一顿,下一刻他们两人就一起掉了下去。 原来他的沸蟒形态,也已经结束。外边,蝎子还在追来,很快便淹没了这边。 第一百八十七章结束 十日后。李静安悠悠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竟然是蛇余梦,不过这对于李静安来说是好事,起码他知道自己是安全了。 蛇余梦看到他醒来,立刻露出笑容, “静安哥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她又对外面大喊道:“阿爹阿爹,静安哥哥醒了。”听到声音的蛇白骨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李静安果然醒了后,脸上露出笑容, “小兄弟,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李静安没理会这些,只记得最后一幕宁可唯为他挡了一掌。 他着急问道:“宁可唯呢?” “她……”蛇白骨脸上的笑容消失,欲言又止。李静安着急问道:“她到底怎么了?”蛇白骨看他着急,连忙安抚道:“你不用急,她受了很重的伤,这里没人能治,已经被苗王送回上阳学宫了。”李静安心安不少,学宫里有尹新竹老师,她是医道方面的高手,应该能救活宁可唯。 不过李静安又觉得奇怪问道:“既然你们把她送回去了,为何不一起把我也送回去?”蛇白骨道:“苗王还有一些事要给你说,所以暂时还不能让你走。”李静安想到了什么, “是为了蛊王是不是?”蛇白骨点头, “蛊王意义非凡,对我们苗疆影响很大,所以……”李静安点头, “我懂。”又问道:“诗音呢?她也回去了?”蛇白骨摇头笑道:“她没有,她还留在这里。寨子里这次有太多人受伤了,她在帮人治伤。”李静安点点头,知道诗音心地善良。 想了想又问道:“苗王怎么样了?”蛇白骨露出愁容, “苗王已经修为尽失,很快就会被其他人知道了。所以这段时间,苗王需要扶持一个新的苗王出来,不然我们会很难过。”李静安点点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望着窗外。 他只想快点解决这里的事,然后回学宫去。如此又过了十来天。李静安总算是把伤养得差不多了。 他来到门外,看到诗音正在和寨子里的一群小孩玩耍,也不打扰,只是走到老蛇的身边说道:“大哥,我伤差不多好了,带我去见苗王吧。”老蛇看了一眼李静安,没有拒绝,带着李静安就去了雷山城。 苗王在大殿接见李静安看到过来后,笑容满脸道:“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都没时间去看你。你怎么样了?”李静安笑道:“好多了。”苗王伸手请他入座,老蛇则站在一旁。 苗王准备了茶,给李静安倒了一杯后,笑问道:“这些日子在苗疆住得还习惯?”李静安点头, “还可以,苗疆是个不错的地方。”苗王与老蛇对视一眼,然后苗王笑着说道:“既然觉得不错,那留下来如何?”李静安以为苗王是在说笑,便笑着说道:“那也不错。”苗王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李静安一愣, “答应?我答应什么了?”苗王看了一眼一旁的老蛇,后者摇摇头, “我没好开口。”李静安也看向老蛇,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老蛇低着头不说。见他不说,苗王只好开口了, “是这样的,我现在已经修为尽失,无法再统御苗疆了。而手底下,又没有其他人能接替我,所以我想……”他望向李静安, “小兄弟,我刚才问你觉得苗疆如何,你也说苗疆不错,那不如留下来?”李静安诧异, “您的意思是……让我接替您的位置?”苗王点头, “这次我们苗疆的劫难之所以能安全渡过,全靠你们了。所以让你来当这个苗王,我想没有人有意见。”李静安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不会这些,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苗王摇头道:“若是还有其他人选,我当然不会麻烦你,可现在的那几个寨主不是死就是伤,根本没人能接替,我也是没了办法。更何况,蛊王已经被吞食了,我们就算想扶持另一个小辈,也没机会了啊。”李静安头痛欲裂,说道:“可是,我不会这些啊,而且也没兴趣。欸,老蛇不是在嘛,让老蛇当苗王不就好了?”老蛇连忙说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能当苗王?”李静安道:“你怎么就不能当苗王?” “我……”老蛇道:“和你说不清楚,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当不了就行。” “你当不了,那也不能我当啊。”李静安无语说道:“更何况我还不是苗疆的人。”老蛇道:“这个没事,只要你娶了余梦就行了,只要你娶了余梦,你就是苗疆的人。”李静安真的是无语了, “大哥,我可是叫你大哥啊,你竟然让我娶你的女儿,你还是人吗?”老蛇尴尬,心道:“我哪知道你这么优秀,要是早知道你这么优秀了,那晚我就该让余梦办了你,把生米煮成熟饭。只可惜那时的我昏聩,没明白这些。不过也没事,现在来办也无妨。”他干笑两声说道:“这个无妨,你我割袍断义就行了。”李静安侧目, “这么随便的吗?”老蛇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怎么样?给你苗王当,还把我女儿送给你,你还能拒绝?”李静安摇头, “大哥,你对我可能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对权力美色这些根本不上心,我就希望能安安稳稳,平平淡淡过一生,至于当什么苗王的,我真的不行。”老蛇急道:“你不行谁行?难道苗王没给你说清楚吗?我们现在是没有人选,是没了办法。不然怎么会找你一个外人。”李静安道:“既然我是外人,那就让我走吧,我真的不行。”老蛇道:“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而且你也不用怕,有我们在,我们会辅佐你的。”李静安苦笑, “我又不是皇上,需要什么辅佐。”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欸,不是还有个黑蛇寨寨主么,让他老人家当苗王不行?”苗王说道:“你说余寨主啊,他受的伤不是比我还严重,他怎么能行?”李静安说道:“他的伤就是胸前那道剑气是不是?这个好办,我能给他除去。” “你?”苗王正要质疑,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或许是个办法。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去试试吧。”他其实也不想让李静安当,李静安毕竟是宁人。 但也是没了办法,谁让李静安把蛊王吃了呢,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来到黑蛇寨寨主家。李静安取出赤夜,自从和赤夜战斗过一次后,他不知为何,好像领悟到了什么,知晓了赤夜的使用方法。 他来到余老大身前说道:“余老大,是苗王让我来给你除掉剑气的。”余老大看着眼前这个不大的少年,皱眉问道:“你能给我除掉剑气?”李静安笑道:“是啊。”余老大摇摇头, “我听老蛇说过你很厉害,但你要知道,这缕剑气是钮辉留下来的,他是仙人时代的强者,你能铲除掉他的剑气?”李静安说道:“既然老蛇给你说过我,那他应该告诉过你,钮辉已经被我杀了。”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钮辉打宁可唯的那一掌。 他恨不得找到钮辉的尸体,将其碎尸万段。同时,他又庆幸自己和宁可唯都没有死。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蝎子已经把他和宁可唯包起来了,只是让他奇怪的是那些蝎子竟然没伤害他们。 事后,他才知道,他吃了蛊王。而蛊王那是万毒所化,那些蝎子都很惧怕。 所以只是嗅到了气息,便跑开了。等到冯克礼彻底死去后,那些蝎子才化为乌有。 余老大说道:“我知道是你杀了钮辉,杀人和救人是两码事。”李静安说道:“但对我来说,其实就是一件事。余老大,让我试试就行了。”余老大看他执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让他来做了。 李静安拿出赤夜,然后运转体内的阳火之气,也与赤夜心念相通,引导赤夜将那缕剑气吸出来。 旁边有不少人都看着,心想这伤连老蛇这个大夫都治不好,这个少年能治? 但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很快李静安就把那道剑气吸了出来。剑气一离开后,余老大的胸膛便炸了开,皮肉翻飞。 疼得余老大啊啊惨叫。老蛇连忙上前稳住,诗音也过来为他治疗,这才把他弄好。 过了半小时后,等余老大再出来时,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衣服,浑身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 脸上也挂着许久不见的笑容。他看着李静安说道:“小兄弟,你真的把剑气驱除了,是我小看你了。”李静安微微一笑道:“我说了我可以,我就可以。既然余老大你的伤治好了,那就请余老大当苗王吧。” “什么?”余老大一惊。边上的老蛇连忙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余老大听得张大了嘴巴,不过最后还是没多说什么。 ……三日后,李静安交接完毕后,便带着诗音离开了苗疆。而蛇余梦只是泪目相送,也无多话。 毕竟直到最后,李静安还是她的二叔。不能乱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你该死 回到学宫以后。李静安第一时间来到医道部探望宁可唯。宁可唯躺在床上,正在吃着各种各样的美食,这些都是秦胜寒送来的。 秦胜寒得知宁可唯受了伤后,便立即跑来探望,然后每天都精心准备好吃给宁可唯送来。 最开始的十天,宁可唯什么也吃不了,但后来好了一点后,她便开始大快朵颐了。 就如现在一般。她是个吃货,对美食实在难以抗拒。此刻她左手拿着一块糕点,右手又拿了一个果子。 她左边咬一口,然后右边咬一口,直到把腮帮子胀圆了才慢慢咀嚼让肚子里咽。 看到她这个样子,李静安知道她的伤应该是好了。便走进去笑道:“吃这么多,小心噎死。”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宁可唯猛地转头,然后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流。 她双手抬起好像是要抱什么。李静安惊愕怪异,但还是走了过去。宁可唯抱住了他,眼泪就停了下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李静安一句话也没听懂,不过大概意思还是明白,应该是谢天谢地,还好自己回来了。 待到她情绪好一点后,李静安才坐在一旁,替她擦了擦泪水,又问道:“伤好了吧?”宁可唯点头又摇头。 李静安着急道:“还没好?”宁可唯说道:“不是没好,而是……没好那么快。尹老师说了,我还是要静养一段时间,等体内的乱炁完全消散以后,我才能自由行动。”听是这样后,李静安才放下心来,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休息就是了。”宁可唯道:“可是我待这里好闷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李静安笑道:“我不是回来了么。”宁可唯问道:“你不用上课吗?”李静安说道:“我去请假就是,反正我的伤也没好。”宁可唯诧异, “你的伤还没好?”李静安道:“好得差不多了,但还差一点。不过这不是重点,我能请假就行了。”宁可唯却说道:“还是算了吧。”李静安问:“为什么?”宁可唯道:“上午郡主来给说了,说这次我们班已经垫底了,有不少班都在说我们班的坏话。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帮班级挽回荣誉呗。”李静安笑道:“你也真是无聊,这种荣誉有什么好挽回的。别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怎么说就是了,你管那么多干嘛?”宁可唯说道:“可是他们的话实在难听,而且还说了于泽杨。你也知道于泽杨的性格,别人说他,他心里难受,但他却不会反感。他和你不一样,你是真不在意,而他是装作不在意。所以……”李静安的脸沉了下来, “谁说了他?”宁可唯摇头, “我不知道,但肯定有人。”李静安冷哼一声, “反了天了。”宁可唯笑道:“原本我还想快点出去帮忙的,不过现在既然你回来了,那就交给你了。”李静安嗯了一声。 又问道:“对了,苗王传给你的修为,你炼化了吗?”宁可唯摇头, “它就像是一座冰山,要想把它融化,实在太难了。”李静安道:“慢慢来,等你把它们全部融化以后,你就是当世一流高手了。”宁可唯笑道:“就算是一流高手,那还不是打不过你?”李静安笑了笑不置可否。 宁可唯又问道:“那现在郡主的事该怎么办?蛊王被你吃了,还能取出那个蛊吗?”李静安摇摇头, “我不知道。只能想办法找到那个蛊在谁手里了。”宁可唯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静安便离开回了宿舍。……来到宿舍,并不见于泽杨,不过看到数博伦还在,只是两人关系一般,李静安也没打算打招呼,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便躺下了。 这时数博伦却显得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说那件事。犹豫再三后,他还是开口道:“李静安。”李静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喊自己干嘛。 数博伦说道:“你回来有没有去见于泽杨?”李静安道:“没看见啊,怎么了?”数博伦道:“他好像被人打了。”李静安蹭得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数博伦说道:“我前几天看到他鼻青脸肿的,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应该是被人打了。”李静安问道:“被谁打了?”数博伦摇头, “不知道,我只看到他受伤的样子,并不知是谁出的手?”李静安又问:“那于泽杨现在在哪?”……竹林。 李静安找到于泽杨,此时他正在修炼,看到李静安出现后,立即露出了笑容。 但李静安却注意到他面颊上的淤青,直接问道:“是谁干的?”于泽杨笑道:“没谁,我自己不小心摔伤的。”李静安道:“你在我面前从来都不会撒谎,只要你一撒谎,你的手就会忍不住去摸裤子,这是你多年来的习惯。”于泽杨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果然在摸裤子。 李静安靠近他,再一次问道:“是谁?”于泽杨知道李静安若是得不到答案的话,一定会自己详查。 而这种事不可能瞒过他,所以他只能如实相告。 “是石浩阔。”李静安咬了咬牙,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于泽杨在后面喊道:“静安,不要乱来。”李静安嗯了一声,然后直奔四班。 此刻四班的人正在练武场上学习掌法,石浩阔与几个同伴交流。 “我这个掌法一出,根本无人能挡。这是一种十分高妙的功法,是我们山上人才可以修炼的。你们能见到一面就是烧高香了。”旁边一人道:“可不是,我听我爷爷说过,在仙人时代,就你们这些人最为尊贵,若不是那个人开启了灭仙大战,你现在说不定还在山上呢。”石浩阔说道:“过去的事就没必要说了。我现在只想找到李静安,听说那家伙去了苗疆。哼,他以为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很早晚要他付出代价。” “你要谁付出代价?”李静安站在他的身后问道。石浩阔猛然转身, “李静安!?你竟然回来了。”李静安没理会他,径直朝他走去, “我问你,是不是你伤了我的朋友?”石浩阔好笑道:“你是问于泽杨吗?如果是他,那没错,是我打的,我……”他话还没说完,李静安突然上前一拳轰去,直接将他打飞了出去,牙齿都打掉了。 石浩阔大惊失色,没想到李静安的实力竟然这么强了。他不服,连忙站起身来,指着李静安道:“你……你竟敢伤我,找死!”双掌鼓动,两个狮头赫然出现在他的拳头上。 只是他的手才刚一抬起,李静安便冲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一拳轰下。石浩阔再次砸在地上,脑袋如同一颗被扔在地上的番茄,番茄汁洒得到处都是。 不等他重新站起来,李静安便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 “上次我应该警告过你,你为什么不听劝?为什么非要找死?”无需石浩阔回答,李静安脚上用力,狠狠地拧了拧,就像是在踩一滩烂泥。 这场面吓坏了边上不少人,突然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这家伙来我们四班捣乱,大家一起上。”随着这一声起,周围所有人一拥而上。 李静安也不管那么多,拳头紧握,谁敢上就灭谁。当先冲上来的是一个高大少年,他拳头紧握,上面隐隐有黄色的光芒闪动。 李静安也不管他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一拳轰出,打在那少年的肚子上。 那少年吃痛,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第二个是一个手拿长剑的少女,她高高跃起,一剑斩下,剑尖上有青色的剑光闪动。 李静安偏头躲过她的剑芒,然后一掌拍出,击中她的胸口。如同天神之手一般,直接将一座小山抹平。 少女的脸又羞又红,不等她破口大骂,李静安一脚就将她踢飞了出去。 而后,第三人,第四人……众人一拥而上,但片刻后又全都被打飞了出去。 众人满脸不可置信,不相信明明都是同龄人,而李静安却有了这样的本事。 他一个人就能打倒班上所有人,除了那个顶尖天才以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吗? 天才与我们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众人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李静安打倒这些人后,走到石浩阔的面前说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惹我,别再动我朋友,不然……”他蹲下身,然后在石浩阔耳边轻声说道:“我杀了你!”声音森冷,不带一丝感情。 石浩阔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感受到了杀意。杀意就像是一根根针,狠狠在他周身刺扎着。 李静安说完了那些话,便离开了,不过他没有回去,而是去找到了陶嘉实。 此刻陶嘉实正在与顾磊闲聊,两人还在打牌。李静安走进来后,一脚就踢翻了他们的桌子。 顾磊望着被踢翻的牌,错愕得瞪大了眼睛。而陶嘉实在看到是李静安后,先是恼怒,而后是惧怕。 他结结巴巴道:“李……李静安,事情不是……”他话还没说完,李静安便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该死!你他娘的真该死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嚣张 顾磊看到同伴被掐住脖子,又看到自己一手好牌被李静安毁于一旦,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一拳朝李静安轰了过去。 “你他娘……”他嘴里的脏话还没完全吐出,就发现自己的拳头被人抓住了。 一般来说,一个人出拳,是很难被另一个人抓住的。除非对方的速度、力量皆远高于你。 就像一个大人去抓一个三岁小孩的拳头,这是容易办到的。可要是抓一个十三的少年,就没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这个十三岁少年还自认为本事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些个天之骄子,可是在普通人中,绝对算是最顶尖的那批。 他不仅有着师承,还有不错的心性。当然这个心性是指他修行方面的心性,并不关乎其他。 因此,他这样的一个人本事肯定不坏,一拳的威力肯定也不小。但就是让人奇怪的是,他的一拳就那么被人轻松挡下了。 顾磊还记得一个月前石浩阔与李静安的交战,那时他清楚地记得对方的修为并不比石浩阔高,只是战斗天赋要好一点而已。 但此刻……他却要对李静安有新的认识了,对方的修为似乎已经比那时高出不少了。 虽说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老话,但真要是落到现实,还是让人忍不住觉得不可能。 顾磊双眼瞪大,嘴巴微张,只能以此来回应对目前局势的不解。只是,下一刻他的嘴巴张开得更大了。 因为李静安手腕拧转,竟然把他的手给折了。就像是从一棵树上折断一根树枝那样,果决狠辣。 顾磊惨叫一声,这声音在陶嘉实听起来,就像是恶鬼的召唤一般,让他不寒而栗。 他一下就想到了那次在客栈的事情,当李静安把虎变丧心丸掏出来,问他要吃还是要死时。 他好像能感觉到对方其实希望他的答案是死。虽然这没什么根据,但他就是那么觉得。 一旦那么觉得了,那他肯定会认为这种事李静安是做得出来了。于是,在他小脸涨红的同时,他额头也溢出了不少冷汗。 他从喉咙缝隙里挤出几个字来, “别……别杀我。”李静安当然不会杀他,只是将他扔到了一旁,然后用极其森冷的话语说道:“若是还有下一次,你就等着去死吧。”陶嘉实并不会认为这是假话,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真的做的出来。 而一旁被折断手臂的顾磊,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指着李静安说道:“你他娘的,竟敢伤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又是这句话,李静安真心无语,他不明白这些世家子弟为什么每次被打后,都会说出这句话。 但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依仗。他一直以来都是凭靠这一点生活的,这就是他们的支柱,他们的底气。 但他们不会知道,这句话对别人或许有用,对李静安却没太大的用处。 更何况,此刻的李静安还是赤影卫,虽然等级不高,可是赤影卫的特殊,让他不惧任何人。 他可能唯一的弱点就是身边的朋友,只有这些才能威胁到他。可是他又很清楚的明白,一个人若是软弱求情,是不会被同情的。 当别人知道你会屈服后,他们只会更加疯狂的打压你,而不是选择可怜你。 因此,一旦矛盾被挑起之后,他所能做的就只有一点,那就是和对方拼了。 李静安走到顾磊的身前,然后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淡淡说道:“你是谁对我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知道我是谁,而且你更需要知道,当你面对我时,你面对的是什么。”顾磊道:“少在我面前说这些装杯的话,我只告诉你,你已经惹怒我了。你现在最好跪下来向我求饶,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要我求饶?”李静安重复了这句话,他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就像是……一只落入陷阱之中的兔子,对着来看收获的猎人尖叫一样。 猎人听到兔子的叫唤,只会感到惊奇,不知道它在叫唤什么。不过猎人也不需要管这些,对猎人而言,他所要做的就只有一点,那就是将兔子抓起来,然后带回去杀了。 不过李静安没打算这么对自己的兔子,他只是望着顾磊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明白现在的局势,不过也无所谓了。”在他说出 “无所谓”那三个字时,他就真的无所谓了。因为他手腕一翻,便将顾磊扔了出去,砸在一面墙上。 这个刚才还在叫唤的少年,这下终于是闭嘴了。而陶嘉实看到这一幕,只是趴在地上,希望李静安就这么放过自己。 李静安本来就只是过来教训他一顿而已,既然目的达到了,自然没有继续留在的必要,于是他转身准备离开。 但这时,一个清冷地声音响了起来, “喂,你打算就这么离开?”李静安转过头去,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而那个人穿着一件黄色的华服,头上戴着一根青翠发簪。他双臂拢在一起,眼睛没有看向李静安,只是望着地上的被打翻的牌。 李静安眯了眯眼,不知道这位是何方神圣,但刚才的举动,确实是自己冒犯在先。 所以他果断地拱了拱手,表达了一下歉意, “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罢,就准备离开。 “喂,我有说过你可以走吗?”那少年终于是转过头看向李静安了,他耷拉着眼皮,眼神带着轻蔑与不屑,好像任何人在他眼里都算不得什么。 李静安转过头,问道:“你想怎样?” “我想你跪下来给我道歉。”少年用十分客气的语气说道,就像是在说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一样。 “呵,如果我拒绝呢?”李静安正对着他,眼睛已经朝对方的身上看去了。 虎口有老茧,是个剑客,手指修长灵活,也会玄道,手臂粗壮,弓背有力,好像武道也不差。 没想到竟然是个三道皆修的高手。又想起之前与秦胜寒等人的聊天,他大概知道这位是谁了。 页天鸣,楚城城主的儿子,被称为楚城的第一天才。 “拒绝?你没资格拒绝。”页天鸣十分高傲地说, “我想做的事,就没人敢拒绝。” “是吗?”李静安笑了笑, “看来我是第一个了。”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拒绝我了?”页天鸣问。 “没错。”李静安平静回答,脸上看不出丝毫恐惧,甚至有点想笑。 “敢这么轻看我的,你是第一个。”页天鸣轻笑一声, “看来陶嘉实这家伙说的没错,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知道就好。”李静安说道,转身想要离开。 “你不是一般人,但我也不是。”页天鸣望着李静安的背影, “听说你很厉害,咱们比划一下吧。” “抱歉,我最近比较忙,等我有空了再说。”说完,李静安转身就离开了。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哪有闲心与人切磋,如果页天鸣真要找他麻烦,那大可直接上,何必说这些废话。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页天鸣并没有出手。李静安离开这里后,便又去找到了危璞。 他其实早就想找危璞了,而找危璞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打听龙战。 “危爷,你能告诉我,龙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以前究竟做过什么?”危璞大感诧异, “你……你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个来了?”李静安说道:“我发现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如果想要知道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就一定要了解他。危爷,我知道你认识他,而且你很佩服他,所以你一定知道他是不是?”危璞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李静安说道:“你第一次说起他时我看到了,你的眼睛里有光。”危璞愣了愣,随即苦笑。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不过这个故事你听听就好了,不要太当真。如今的世界,还不能随意谈论他。”李静安点点头。 危璞放下书,望着外面的天空,然后将一百年前的事缓缓说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章穿越龙战 入冬。暮色里,浓墨般的云幕好似坠落的苍天,压下了苏城琴弦河两岸的杨柳枝,使其垂落凋敝,毫无生气。 在那老树枯藤间,有几只乌鸦不时发出凄厉的啼叫声,让这沉重的夜,更加凄冷了。 杨柳巷一间破旧小屋里,一个看着十四五岁,生得颇为英俊的少年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 旁边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女伸手探了探鼻息,发现确实已经死了后,轻轻地哀叹了一声,然后放下手中的药碗,起身来到院中,把正在熬药的炉子给扑灭了。 人已经死了,这些药已经没用了。少女正在院子中忙碌,忽然听到几声咳嗽。 “咳咳……”少女偏头看向屋子内,声音似乎是从屋子内传出的,但屋子内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是听错了? “咳咳……”声音又响起了,少女有些困惑,人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有咳嗽声? 少女有些害怕,来到院子的一个角落拿起一把柴刀,缓缓靠近那个屋子。 屋内。少年本来已经死了,但此刻却活了过来。少年睁开眼睛,望着破旧的门窗,满是补丁的被子,以及带着些许古朴风格的衣服……少年顿时了然, “成功了,竟然穿越成功了!我靠!咳咳……”他原本是一个工程大学的毕业生,因为姐姐生病,没钱看病,于是便参加了一个教授的科研试验项目——穿越异界。 原本他并不当真,但没想到教授他们竟然成功了,竟然真的把他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少年震惊的同时,又感到害怕,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很担心自己活不过几天。 就在他恐惧时,忽然一大波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龙战,十五岁,苏城第一家龙家的三少爷,从小衣食无忧,性格乖张,嚣张跋扈。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蛮横的性格,给他惹来了泼天的祸端。在一次与人耍横时,得罪了一个山上仙门的准弟子,他竟然打了那个准弟子几巴掌。 在这个世界,仙人为尊,他的做法无疑是自找死路。在那没多久,就在他大婚当日,那准弟子忽然带着一个师兄来了,二话不说,直接就废去了他的灵台和修为,使其变成了一个废人。 那师兄还不罢休,非要杀了他不可。其父其母为了给他求情,当场自刎谢罪,以他们的命换他的命,那师兄这才作罢。 不过事后,宗族的人为了讨好仙门,又将他赶出宗族,踢出族谱,要其流落街头,自生自灭。 他本是龙家的三少爷,从小娇生惯养,哪能独自在外生活,所以没多久就生病了。 这少女是他的 “妻子”,一直陪伴在他身旁,没有舍弃他,也索性有她,不然这位少爷早死了。 只是对于这少女的陪伴,他不仅没有感恩戴德,竟然还对少女拳打脚踢,将自己在仙人面前收到的屈辱,和这些日子的苦楚,全都发泄在了少女的身上。 被他如此毒打,少女本该舍他离去。但少女毕竟心善,因为两家是联姻的缘故,而她们家又受了龙家的恩惠才得以 “起死回生”并且壮大。少女心底好,又不想忘恩负义,所以便留下来照顾起他了。 只是这几日天越发的冷了,原主再次感染风寒,而且病情急速加重,大夫甚至直接说,他已经没救了,可以准备后事了。 少女心想,不管怎样,自己也该陪他走最后一遭,等把他埋葬了再离开,这样才算是仁至义尽。 只是少女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已经被她判定为死人的人,此刻竟然坐在床上,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少女吓坏了,连忙把柴刀举在胸前, “你是人是鬼?”龙战揉了揉一下脑袋,看着这个照顾 “自己”多日,其实还未完全拜过堂的妻子,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大概算是个人吧。”少女谨慎地望着他,还是不敢靠近, “你……你不是死了吗?”她先前探过龙战的鼻息,而且探了许久,确认过没有出气和进气。 龙战正要回答,忽然门口响起了巨大的敲门声。砰砰砰……这哪是敲门,分明是砸门。 “该交租了!快开门,出来交租!开门……”砰砰砰……巨大的敲门声还在不断传来,少女孟晚琳看了一眼里面不知是人还是鬼的少年,又回头看了一眼来者不善的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柴刀,快步走出了门外。 打开门,是一个穿着灰布棉衣的汉子,名叫沙彪。 “喂,三少奶奶,日子到了,该交租了不知道?还要老子亲自来催?”汉子前一句喊着 “三少奶奶”的尊称,后一句却自称老子,明显是在嘲讽孟晚琳。 “不好意思,我的钱都拿去买药了,能不能宽限我几天?”少女此刻穿得是一件单薄棉衣,与贫家女无异。 自从她执意要照顾龙战以来,家里就与她断了联系,其母更是收走了她的珠宝首饰,又因为龙战生病期间,吃了不少药。 所以她身上根本就没什么钱,不然也不会住在这样一个破烂的小院子内,在大冷天里,还是穿着这么单薄的衣裳。 “宽限你几天?嘿,三少奶奶,你在开玩笑吗?你一个少奶奶,竟然要我们这些穷人宽限,你觉得合适吗?”沙彪一脸戏谑,以前他看这些有钱人有多羡慕嫉妒,现在戏耍起来,就有多愉悦爽快。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孟晚琳低着头说。 “那就没办法了,没钱你就给我走人。”沙彪毫不客气地说。 “这……”孟晚琳看了一眼天色,天马上就要黑了,而且还有可能就要下大雪了,这大冷天的,又是大晚上的,能去哪? 看到她犯难,沙彪又说道:“三少奶奶,要不这样,只要你陪我一晚,我就留你在这里住如何?而且如果伺候得好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点钱,怎么样?” “你……无耻!”孟晚琳顿时脸色一沉,他这话什么意思,是把自己当成那种女人了吗? “三少奶奶别生气啊,我这可是为你考虑,不然这大晚上的,外面又这么冷,你说你没地方住,你一个弱女子怎么经受得住?”沙彪有意无意地瞥向孟晚琳的身段。 发现这少奶奶果然生的俏丽,虽然年龄不大,但这身段,脸蛋,哪一样不是顶顶的? 汉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苏城的青楼也逛了不少,但还真没见过有比孟晚琳生得好看的。 他一只手摸着下巴,啧啧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女人。注意到了对方邪恶的目光,孟晚琳脸色阴沉, “请你自重!”沙彪哈哈笑道:“我要是不自重呢?”他左右看了看,附近没什么人,而天马上就要黑了。 月黑风光,正是办事的时候。他搓了搓手,就要朝孟晚琳扑过去。孟晚琳见状不妙,连忙关门,想要把沙彪推出去。 但沙彪一只脚卡在了门缝里,不让门合上,随后猛地一挤,门就开了。 孟晚琳看抵挡不住,连忙退后,返回屋子,拿起那把被她放在墙边的柴刀。 沙彪笑道:“三少奶奶,你这是干嘛啊,我只是想给你送点温暖,你看你,还拿刀,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说罢,他径直上前。 孟晚琳也顾不得其他,一刀砍了下去,只是砍了个空,还差点砍到自己。 等她想要提起刀再砍时,沙彪已经抓住了刀背,然后一把扯了过去,扔到了一旁。 “哼,就你这点力气还想抵抗我?你拿什么抵抗?”孟晚琳已经退到了墙角,瑟瑟发抖,眼泪直流。 沙彪笑道:“三少奶奶不必哭泣,放心我很快就会让你快乐的。”说着就伸手朝孟晚琳抓去,眼看就要抓住孟晚琳的袖子了,孟晚琳也被吓了一跳。 但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沙彪的手腕。沙彪抬起眼眸,正好看到最后一点天色下,那张熟悉却又陌生,带着狰狞暴戾的面庞,随后,随着夜色降临,那面庞便消失在了黑夜里,只是那只苍白的手,却还是牢牢抓着他,十分强力。 孟晚琳看到龙战出现,也是惊了一下,没想到龙战能下床了。 “三……三少爷……”大概是因为以前跋扈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陡然看到龙战那张暴戾的脸庞,沙彪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后退。 只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对方已经不是龙家的三少爷了,灵台还被毁了,自己怕他什么。 他咽了一口唾沫,一把甩开龙战的手腕, “他奶奶的,差点让你吓死。怎么,还想在老子面前抖威风,你以为你还是三少……”他话还没说完,忽然两腿夹紧倒地,然后弓成一只虾米,满头大汗。 他气愤不已,指着龙战骂道:“你他m的,竟然踢老子的蛋,老子跟你……”还没骂完,又是一脚,接着又是一脚,然后噼里啪啦的,像是雨打芭蕉般,挨了无数脚。 龙战收回脚,又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什么玩意儿,敢在老子面前称老子。” “你他……”沙彪已经满脸伤痕,正要再骂一句,但看到龙战抬起的脚,连忙住嘴了,只是说道:“你……你已经不是三少爷了,还敢这么猖狂,你知道老……咳我是谁的人吗?” “我管你是谁的人,敢在老子屋子里对老子的人无礼,就算你是天王老子,老子也揍你。”龙战没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就遇到这种事,别说孟晚琳是他的妻子,就算不是,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毕竟他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哪可能袖手旁观。 “你狠,希望等你看到霍爷的时候,还能这么狠。”沙彪哼唧唧地说。 “霍爷?”龙战搜索记忆,回想起了这号人物,好像还是苏城的黑道魁首,是个厉害角色。 孟晚琳也听过霍爷的大名,连忙拉了拉龙战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招惹。 看到龙战没说话,沙彪以为龙战被霍爷震住了,连忙爬了起来,又尾巴翘上道:“嘿嘿,知道害怕了吧,哼哼,我告诉你,我可是得了霍爷的吩咐来这里收租的。你们不给钱就算了,还打我,这事没完,我回去就告诉霍爷,看你怎么收场。敢不给霍爷的面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龙战眯眼,眼神中透着冷冽的光。 沙彪连忙闭嘴,生怕龙战狗急跳墙,直接一刀把他给宰了。龙战抬起眼眸,平静地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家霍爷,就说我明天会去拜访他,让他备好酒菜等我。”沙彪嗤笑, “还备好酒菜等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还是三少爷吗?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废人了,你有什么可豪横的,你……”龙战抬起脚,沙彪立马闭嘴,而龙战也只是抬起脚拍了拍灰。 沙彪轻哼一声,更觉得恼怒,自己竟然被一个废去了修为的废物吓得噤若寒蝉,真是丢脸。 龙战道:“天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你可以走了。” “我……”沙彪本想再说点狠话,但看到对方有意无意地抬脚,就不敢对说什么呢,只是冷哼了一声,快步离去。 不过出了门,还是忍不住放下一句狠话, “龙战,这事儿没完,我会告诉霍爷,你在家等死吧。”龙战没去理会他,只是抬头望着天幕。 铅色的云终究是兜不住云里装着的雪花,随着冰冷如刀的烈风割开一道口子后,那些藏着的雪花窸窸窣窣地掉了出来,一片两片三片,片片晶莹。 第一百九十一章龙战二 进了房间。孟晚琳取来打火石,点燃油灯,只是那微弱的小火苗,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龙战借着火光,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屋内实在简陋,连把椅子都没有,至于其他家具物件,也是少的可怜。 龙战很难想象,这样的条件,这个女人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他转过头,看到那个其实年龄还小,模样也未完全长开的少女,心里有些敬佩。 孟晚琳没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看过,有些脸红,微微低了低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她是打算等龙战死后,将他埋了,然后就回娘家的,但现在这局面,多少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两只手一直绞在一起,不知该说什么,该干什么的好。龙战倒是沉稳,虽然他才穿越过来,但好在之前就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突然遭遇如此变故,还算是稳得住。 不过他的心情也还是有些激荡,毕竟一开始他并不认为能成功,准确来说,是觉得肯定不会成功,但谁知道,最后竟然穿过来了。 既然他成功了的话,那么他姐姐的病应该是有得治了,这是教授承诺过的。 至于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其实也已经定了。记得教授说过,一旦穿越成功,就去找伏羲,伏羲可以帮他回到原来的世界。 龙战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伏羲,并无相关信息,可见这里的人并不知道伏羲。 那他要找伏羲,肯定需要远行,而远行又需要大量的钱财,以及一定的修为。 这个世界十分混乱危险,连神鬼妖魔这些东西都有,要想在这样一个世界远行,没有一定的本事,是绝不可能行走的。 只是因为原主的缘故,他被人废去了灵台,无法再继续修行,所以他不得不把回去的希望放在 “钱”上,期盼最后能雇个保镖护送自己远游,以便寻找伏羲。至于钱从哪里来,他已经有了主意。 “霍爷?”他相信以自己的现代知识,肯定能在这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再不济也能解决温饱。 想起温饱,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听到这边动静,孟晚琳立刻说道:“我去做饭。”然而她打开米缸,里面根本没有米。 这些日子给龙战买药就花光了所有的钱,根本没钱再买其他东西,不然也不会没钱交租。 孟晚琳转身正要解释,就看到龙战的影子从后面挪了过来,并举起了一只手。 她吓了一跳,以为龙战又要打她,毕竟上一次她就是因为没做好饭,被龙战打了一顿。 她连忙跳开,大概是太过紧张和急切了,后背一下撞在了门上,发出 “砰”的一声, “哎呦!”而她本人也疼的惨叫了出来。 “你没事吧。”龙战见状连忙过去扶她,然而孟晚琳却吓得立即后退,并闭上眼,双手交叉挡在前面,本能地做出防守姿态, “不要打我。”可见其对原主的恐惧有多深。看到她这副模样,龙战心里很不是滋味,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道:“放心,我不会打你,而且以后也不会打你。以前的我太混蛋了,不过你放心,今后不会再那样了。”孟晚琳睁开眼,神情中透着一丝疑惑。 龙战知道她肯定不会轻易信自己的话,以往的印象就像疤痕一样深深扎在她的心中,要想抹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用时间尽量掩盖和弥补。 龙战拉起她,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孟晚琳望着那个已经钻入厨房的身影,更加困惑了。 这个人不只是突然 “起死回生”了,而且性情也大变了,真奇怪。龙战来到厨房,左右翻找了一圈,最后只找到了几个土豆。 龙战虽然不太清楚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土豆,记忆里也告诉他,这里并不属于华夏任何一个朝代,但这个世界的作物、语言、文字都是与那个世界相通的。 至于其中联系,龙战一时半会儿还没心思去思考,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搞点吃的。 毕竟 “自己”在床上躺了十来天,虽然那个小女孩给 “自己”喂了不少滋补之物,但可以果腹的东西,却没有几样。当然,那小女孩吃的就更少了。 想到这里,龙战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怜悯。虽然错不在自己,但对方的确因为 “自己”吃了不少苦。不然以对方孟家大小姐的身份,人又长得好看,何必遭这份罪? 回娘家,亦或是随便找个人嫁了,哪一样不比照顾这个 “人渣”强?当然,龙战也没资格说人家迂腐,毕竟这个时代如此,是时代造就了他们的无知与愚昧……龙战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连温饱都没解决,还去想人家的时代背景,真是可笑。”他拿好土豆,然后用打火石生起了灶台里的火,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他是农村出身,烧火做饭自然难不倒他。事实上,他做菜的水平很高,毕竟单身那么久,又是个好吃的,肯定会学点厨艺。 孟晚琳透过窗户缝隙,看到龙战在厨房里挥动着锅铲,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在炒菜?”她想不到龙战一个少爷,竟然会做这些下人的活计。要知道,即便是她,做饭也是这些日子才学的,而且学的还一般。 就学了个熬粥和大乱炖,实在难上厅堂。过了没多时,龙战端着一碗土豆丝走了进来, “时间匆忙,也没什么材料,先凑活着吃吧,等明天我去搞到钱后,再给你做好吃的。”他一边说,一边将一副碗筷放在了孟晚琳身前。 孟晚琳着实有些受宠若惊,更多的是因为龙战前后差别太大,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龙战左右看了看,竟然没有椅子,便只好坐在床上,而一旁的孟晚琳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是站也不好,坐也不好。 “你站那边干嘛?坐过来啊。”龙战看她站在原地,像根木头,便喊了一声。 孟晚琳其实还是有些怕龙战,所以没敢坐过去,只是站在对面, “我站着就好。”龙战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起身说道:“那你坐着我站着。”不等孟晚琳拒绝,他就把孟晚琳推了过去。 孟晚琳被弄得有点迷糊,但还是坐下了。龙战又把碗筷送到她的面前,让她快尝尝。 她小心翼翼拿起筷子,夹了一根土豆丝放进嘴里。只是咬了一口,眼睛就亮了好起来:好好吃啊,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她抬起眼再次打量起这个人,心里的疑惑更深了。龙战没去看她,只是一边吃东西,一边思考明天的事。 他知道霍爷这个人很不简单,在苏城绝对算得上是大人物,虽然比不上他们龙家,也不如苏城城主关家,但其势力也不容小觑。 龙战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仙门,寻常世家绝不敢招待自己,只有这黑道枭雄,才有这个胆量。 这也是为何,龙战之前会对沙彪说那句话的原因。他要想摆脱现在的境况,只能找一个强大的势力来依附,而龙蛇会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正想时,突然院外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翻院墙跳了进来。孟晚琳也察觉到了,显得有些害怕。 “别怕,我去看看。”龙战安抚了孟晚琳一句,随后缓步靠向门口,看到两个黑衣人正鬼鬼祟祟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武器。 龙战连忙蹲下身从地上抓起了一把灰,等到那两人一靠近,他立即撞开房门,当先撞倒一人。 另一人见状,连忙举起手中的刀朝龙战劈头砍来。但龙战右手一挥,那人连忙闭眼,举起的刀也来不及劈下。 撩阴腿!龙战一脚踢去,那人来不及反应,便夹紧双腿,倒在地上,弓成个虾米。 旁边那人想要起身,但还没站起来,龙战瞄准裆部就是一脚。撩阴腿二击! “你……”那人又倒了下去,表情痛苦。龙战看两人都倒下了,立即拳脚相加,打得那两人哭爹喊娘。 最后更是捡起了一把刀,准备结果了两人。 “别杀我,我是霍爷的人。”其中一人看到龙战举起了刀,连忙出声说道。 龙战眯了眯眼,不过还是将刀放下了。他蹲下身,拉掉那人的面罩,一看还是熟人,竟然就是离开不久的沙彪,又扯下另一人的面罩,是个生面孔。 “二位,解释解释吧。”沙彪连忙说道:“我们是奉老大的命令请你过去的。” “请我?”龙战笑了起来, “穿着这身行头,拿着刀,翻院墙,鬼鬼祟祟进来请我?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你自己是傻子?”沙彪吃瘪,脸色难看,转头看向另一人。 那人稍微沉着一些,开口说道:“你欠了我们的租钱,你不给钱,我们收不了租,总得做些什么,不然没法给上头交代。” “原来是这样。”龙战点头,但随后眼睛又冷冽了起来, “所以你们就想拿着我的脑袋去给上面的人交代?”那人连忙摆手道:“不是的,我们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并不想要你的命,毕竟要了你的命,我们也得不到钱。” “那这又是什么?”龙战从旁边捡起一个麻袋,那正是从两人身上掉下来的。 “这……”两人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屋内。 龙战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了然, “你们是打算杀了我,然后掳走那女孩是不是?”被说穿目的的两人有些慌张地低下脑袋。 他们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准备将龙战杀了后,就把孟晚琳打晕,套进麻袋掳走卖了,当然卖之前,玩玩什么的,也是有可能。 看到二人的反应,龙战眸子更加阴冷了。不过他终究没杀两人,因为就算把这两人杀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说不定一会儿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得不偿失。 所以,龙战决定,今晚就把钱的事解决掉。他松开两人,语气淡漠道:“带我去见你们的老大。” “啊?”两人都是一惊, “要见我们的老大?”龙战道:“想必你们老大是个识货的,有些东西要卖给他,正好拿钱来还租。” “这……”两人有些为难。这事要是捅到他们老大面前,那他们今晚做的事,还不得被老大批死啊,尤其是他们还准备拿麻袋掳女人,这可是最让老大忌讳的。 “不行吗?如果不行的话,那你们……”龙战说着,又举起了刀。 “行行行,我们马上带你去。”两人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生怕这位爷乱来。 龙战放下了刀,转身进屋对孟晚琳说道:“我出去一趟,你自己早点睡。”孟晚琳侧目,这是在嘱咐我? 不等她回话,龙战已经跟着那两人出了门。外面风雪很大,没多一会儿就垫起了雪,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很快消息在夜色里。 第一百九十二章龙战三 三人沿着琴弦河一直往北走,最后来到一条还算繁荣的街巷。只是这会儿天太暗了,加上又是冬天,所以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就连一些酒楼都打烊了。 不过龙战注意到街尾有一家店倒是很热闹,进进出出的人不少,那是一间赌坊。 沙彪说道:“我们老大就在里面,我们先进去通报一声。”龙战一把抓住另一人的脖子说道:“一个人去通报就够了,如果敢耍花样,我立刻扭断他的脖子。”沙彪咽了咽口水,对那人道:“表哥,你先忍耐一会儿,我先进去了。”那人嗯了一声。 沙彪进去后,径直来到二楼,然后对几个守在门口的兄弟说了几句话,那些人才放了他进去。 门打开,里面一个身穿紫色大氅的女子正端坐在书案前一手看账本,另一手打算盘。 只是这打算盘的速度,未免也太慢了,像是刚学的。 “老大。”沙彪小声喊了一句。那女子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看账本了, “什么事?”沙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一想到自己要是不尽快出去的话,龙战很可能会扭断他表哥的脖子,便鼓起勇气说道:“老大,我惹了事了。”那女子放下账本,抬起眼眸,露出一张还算俏丽的脸庞, “惹了什么事?”沙彪道:“我今天去收租,碰到一个硬茬子,他不仅不交租,还打骂我们。不只是骂我,还骂了霍爷。我们气不过,就和他打了起来。只是不是他对手,我表哥还被他擒住了。求老大为我们做主。” “什么?!敢骂我爹?”女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是霍爷的女儿,名叫霍从寒。 沙彪看老大反应这么大,连忙又补道:“是啊,那小子太横了,我拿霍爷的名头去震他,他说霍爷算个屁,根本没把霍爷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他在哪?带我去找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脑袋。”霍从寒拍下账本,绕出书案,就要出去找人算账。 “老大,他就在外面,我去喊他。”沙彪说完,立即跑了出去。霍从寒则是有些疑惑, “喊他?”没多时,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下进来了三个人。龙战右手依旧捏着沙彪表哥崔光誉的脖子,抬眼看到里面并没有霍爷,只有一个女人后,手上的力道又加紧了几分, “你们是在耍我?”霍从寒一看是龙战,皱了皱眉, “是你?”沙彪解释道:“老大,打我们的人就是他。”霍从寒一听是龙战骂了自己的父亲,指着龙战的鼻子骂道:“龙战你个狗东西,胆敢骂我父亲,你活得不耐烦了!”说着就要动手。 龙战并未见过霍从寒,但对于这个初次见面,就能道出自己名字的女人,也不意外。 毕竟原主原先是苏城第一大家龙家的三少爷,苏城内应该还没有不认识他的人。 这会儿看到这女人气呼呼地朝自己冲来,右手还握成了拳头。龙战也不惊慌,只是将崔光誉拉到了身前,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虽然他的灵台被废,修为也荡然无存了,但早年修行过的体魄却是实打实的,因此拉动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霍从寒正要出拳,看到崔光誉挡在了前面,连忙收手。她也修行过,而且境界已经到了二境火魄境,已经算得上是个中好手了。 她的一拳,绝不是崔光誉这种寻常人能够抵挡的。 “你无耻,竟然拿我的人作挡箭牌。” “你无礼,竟然对你的客人出手。”龙战将崔光誉拉开,平静说道。 “客人?你算哪门子客人?而且,你竟敢骂我父亲,你好大的胆子。”霍从寒一张俏丽的小脸鼓起了腮帮子,气呼呼的,让人看了,只觉得可爱。 “骂你父亲?”龙战转头看向沙彪,后者立刻抬头看天,不敢与之对视。 龙战心中明了,知道是沙彪在挑弄是非,不由得轻哼一声,满脸的不屑, “小伎俩。”霍从寒气呼呼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说我冤枉了你吗?”龙战道:“你觉得呢?”霍从寒道:“什么叫我觉得,你骂了就是骂了,没骂就是没骂,什么叫我觉得?难道你敢做不敢认?”龙战神色平静道:“是不是我说我没骂,你就信了?” “当然不是,我……”霍从寒好像明白了什么,冷笑道:“你是觉得你说了我也不会信,所以你索性就不说了,是不是?”龙战笑道:“看来你还不算笨,但也不算聪明。” “你……”霍从寒生气地指着龙战的鼻子,又轻哼一声收回了手。转头看向沙彪, “你实话实说,他到底有没有骂过我父亲?”沙彪本想狡辩,但看到霍从寒那冷冽的目光,顿时哑然了,挣扎了许久,才低头承认道:“老大,我说谎了。” “你……” “但是老大,他的确打了我们,这我没有说谎啊。”沙彪怕霍从寒发火,连忙又供出龙战另一条 “罪行”。霍从寒看向龙战, “你敢打我的人?”龙战脸色依旧平静道:“你不问问他,我为什么要打他?”霍从寒又看向沙彪,后者立刻说道:“我们去催租,他不交租,我们与他争吵了几句,他就动手打人。”霍从寒看向龙战,想询问龙战是不是这样。 龙战没有回答是这样,也没有回答不是这样,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的手下?都是这种货色?”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霍从寒怒目瞪向沙彪,后者连忙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到底怎么回事?!”听到老大这般愤怒的咆哮声,沙彪不敢再有所隐瞒,只得把事情的原委大致说了一遍。 霍从寒听后,身子气得都颤抖了起来, “你们……丢人的玩意儿,回头再收拾你们。”转头看向龙战, “我霍从寒是非分明,这事错在我们,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把他放了。”龙战松开手,一把将崔光誉推了出去。 倒不是他信霍从寒的话,而是认为拿崔光誉要挟人不太现实,而且只会让人心存芥蒂,这不利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霍从寒瞪了两人一眼,又转头看向龙战, “他们都说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过去的我的确已经死了,现在是焕发新生的我。”龙战眼中透着自信与火热,好像一轮刚升起的太阳。 “过去的你令人厌恶,现在的你同样让人讨厌。”霍从寒满是蔑视,她对龙战这个人一直不喜,甚至听到龙战出事的消息,还幸灾乐祸了一把。 只是没想到,此刻这个人竟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前。龙战不愿与她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摆摆手道:“算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正事?”霍从寒疑惑,她可不知道和龙战有什么正事要谈。 “不是说我没钱交租么,我准备在你这里卖点东西,赚点钱交租。”龙战说出此行的目的,虽然与预期的有所差别,见到的人不是霍爷,而是这个女子,但其实差别不大,甚至更加保险一些。 霍从寒眯眼, “在我这里卖东西?哼,你要卖什么?” “看你身手不错,不知道对功法感不感兴趣。”龙战最大的依仗便是功法,虽然他灵台被废,成了一个废人,但早先修炼过的功法,却还记得。 他祖宗曾是一个仙门的弟子,因为长生无望,所以才下山安了家,在仙门的支持下成了落尘家族。 而落尘家族与一般家族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落尘家族有仙门庇护,和功法传承。 虽然那些功法比不上仙门里的秘籍,但肯定要比这些山下俗人们的功法要好得多。 果然,霍从寒一听有功法,眼睛都亮了, “你要卖功法?”龙战点头, “不只是功法,还有呼吸术。”一般人修行都是从呼吸术开始的,靠呼吸术吸纳天地灵气入灵台,从而滋养身躯,伐毛洗髓,最终脱胎换骨,进而修行。 只是,呼吸术和功法一样,有高有低,而落尘家族传下来的呼吸术就跟那些仙门里的呼吸术差不多,算是上品。 一般情况下,仙门都是有明文规定的,不准擅自传授呼吸术给凡尘俗人,哪怕是落尘家族里的人,也只有主干弟子才有机会学习,因此寻常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到上等呼吸术。 所以,霍从寒一听还有呼吸术,眼睛又亮了几分,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传我呼吸术?”龙战点头, “只要价格合理,没什么不可以的。”霍从寒默了默, “你要什么价?”龙战伸出三根手指。霍从寒眯眼, “三万两?倒还算合理。”龙战笑了起来, “三万两?你觉得可能吗?”霍从寒皱了皱眉,用三万两买呼吸术的确不太可能,毕竟这玩意有价无市,一般人根本不敢卖,否则一旦被仙门发现,就有灭族的危险。 “那你的意思是?” “三成。”龙战缓缓说道:“我要的是你所有产业的三成利润。”这下该霍从寒笑了, “你觉得可能吗?”龙战自然知道这不太可能,所以他又说道:“我要三成利润并不多,因为我除了卖你呼吸术和功法外,还卖你另外一样东西。”霍从寒问道:“什么东西。” “这个。”龙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霍从寒露出个嫌弃的表情, “我对猪脑子不感兴趣。” “……”龙战心里骂娘:“你礼貌吗?”但还是保持镇定地说道:“我知道我以前给人的印象可能不太好,但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霍从寒摆手道:“我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龙战弹了弹自己的呆毛,不知道该怎么证明。 突然他的眼睛落到了霍从寒的书案上,看到霍从寒正在算账,便走了过去,拿起了账本。 “你干什么?”霍从寒一把抢了过来。 “你的账算错了。”龙战悻悻然收回手。 “算错了?哼,你看了一眼就知道我算错了,你可真是厉害。”霍从寒轻蔑道。 龙战不在意她的讥讽,只是淡淡道:“入账应该是五万一千八百二十三两四钱。” “你以为我会信你?”霍从寒自是不相信有人能看一眼账目,就能算出入账了多少钱。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核算一遍。”龙战无所谓地说。 “哼。”霍从寒轻哼了一声,显然是懒得费这个功夫。只是她又看到自己的算盘就摆在那里,而她此前也算到了最后一笔。 想了想,觉得总归是要算的,便走过去把那最后一笔账带入,然后手指轻敲,没一会儿总账就算出来了。 看到算盘上的珠子,她慢慢读了过去, “五万一千八百二十……”她猛然抬起脑袋,惊愕地看向龙战, “你……你算对了?!”龙战不以为意道:“又不是乘除法,几十道加减法而已,有什么难的。”他是工科出身,早年还学过心算,因此这种简单的账目算数根本难不倒他。 霍从寒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翻开前面一页,故意把前一天的总账划掉,拿给龙战说道:“你算算这页入账了多少?”龙战看了一眼,默了三秒,随即给出答案, “七万零五千六百九十一两三钱。”霍从寒放下了账目,然后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龙战。 那眼神中有几分疑惑,几分意外,和几分期待。龙战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印象有所改观了,便说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之前的交易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回忆篇细盐 危璞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继续说道:沙彪和崔光誉面面相觑,都不太相信这位传说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三少爷会这般本领。 只是看到自家老大由震惊神色,转为期待时,他们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霍从寒单手压下账本,一双充满英气的眸子紧紧盯着龙战, “你的确和我想象中有本事些,只是你的这个本事,在我看来,并不值那个价。如果是算账的话,我想我并不缺账房先生。”也是,算账快有什么用,这天下的能人异士那么多,肯定有比他算账更快的人,根本不缺他。 龙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也不期望凭这个本事就能谈下这笔买卖,所以他又说道:“这本事当然不值这个价,不过我还有另外的本事。”霍从寒问道:“什么本事?”龙战问道:“不知霍小姐想不想做大做强,创造辉煌?”霍从寒眯眼,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没那么多弯弯绕。”龙战也不恼怒,直接说道:“我曾看过很多书,学过一些技艺,或许可以用那些书上学到的技艺帮你赚钱,赚很多的钱。”霍从寒问道:“什么技艺?”龙战略微思索了一下,想了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 “酿酒,玻璃,松花蛋,白糖,镜子,水泥,细盐,香皂……嗯,目前只能想到这些,应该都能做出来。”霍从寒看向一旁两个小弟,而两个小弟则面面相觑,这人在说什么啊。 龙战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些东西对这些人还是太陌生了,便说道:“有盐吗?我可以制作细盐,能让菜肴味道更加鲜美。” “细盐?”霍从寒道:“我们有细盐啊。”龙战一愣, “有细盐?”见龙战不信,霍从寒吩咐道:“沙彪,你去厨房拿一罐盐来。” “是。”沙彪立刻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拿了一罐子盐进来, “老大,盐在这里。”霍从寒接过,递到龙战的面前,轻笑道:“你是要制作这个?”龙战拿起看了一眼,虽然这些盐很细,不过其中还是有很多的杂质,与自己先前在厨房放的盐没什么差别,同样带有一股苦涩味儿。 “这不是细盐,这还是粗盐,真正的细盐你们没见过。” “没见过?”霍从寒冷哼道:“那你说说什么的盐才算是细盐?” “说是很难说的,你去给我准备一些东西,我教你制盐,这算是免费??课程,不收你钱。”龙战心想不管如何,先得留一手给这小妮子看,不然后面的业务实在谈不下去。 霍从寒不相信龙战能制盐,她以前就没听说过,只是看龙战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她又有些期许。 若是龙战真的能制作比这还细的盐,那将是何等的价值,简直不敢想象。 要知道,无论何地,盐都是重要的物资,其中的经济利益,更是大到没边。 霍从寒沉默片刻,还是问道:“你要什么东西?” “嗯……”龙战心想精盐的提取需要很多化学器皿,这世界也没有那些器皿,只能想一些东西代替了,便说道:“我需要一个小炉子,一口干净的锅……”龙战一边回忆精盐提纯的步骤,一边思考其替代物,毕竟条件有限,他也只能如此了。 没多时,霍从寒就让沙彪去拿了那些东西过来,什么炉子啊,锅啊,白布啊……都摆在了龙战的面前。 龙战拿来一个杯子,将粗盐倒了进去,然后加水搅拌,直到其不能溶解,然后找来白布当作滤纸,又用一根玉筷子替代玻璃棒,使其过滤……步骤一点一点进行下去,最后就是蒸发结晶了。 因为没有蒸发皿,只能用一口锅替代,效果虽然差了些,但总算是能操作。 没多时,就看到锅内有晶体析出,龙战便挪开火炉,用余温蒸发。不多时,锅的底面,就析出一层白白的晶体,晶粒十分细密。 龙战将精盐刮了起来,用一张白纸装好,说道:“这才是细盐,不对,这应该叫精盐。”霍从寒将信将疑, “这就是?”龙战看她不信,便说道:“去拿几片生肉上来”沙彪看向霍从寒,后者点头,他立刻跑了下去。 过不多时,沙彪便提着一块羊腿走了上来, “这个行吗?”龙战点头,然后将那口锅洗干净了,直接架在火炉上,又在里面加水,等水开了,就在羊腿上割一些肉片下去,过个十来秒便捞了出来,用盘子装好。 龙战将肉分成两份,又要了一些佐料拌了两个味碟,前面都一样,只是最后一项给两个味碟加上不一样的盐,最后送到霍从寒的面前, “你尝尝。”霍从寒看了一眼龙战,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她先吃了一口加粗盐味碟里的肉,品尝后说道:“这样吃我还是第一次,味道不错。”龙战心想这就是一个简易般的涮羊肉,当然不错了,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味碟, “你再尝尝这个。”霍从寒如先前那般接过,然后尝了一口,心想这两个差别能有多大,不都一样吗? 只是在那几片肉入口后,她的眸子立刻瞪大了,而后红腮蠕动,仔细品尝里面的味道。 龙战笑着问道:“如何?” “这……太好吃了吧,竟然一点苦涩的味道都没有了。”霍从寒露出小女子般幸福的笑容,眼眸都亮了几分。 沙彪与崔光誉面面相觑,心想有那么好吃吗?他们盯着味碟,也想吃一口。 龙战敲了敲桌子,把霍从寒拉回现实, “这个就是精盐,你说这玩意值不值那个价?”霍从寒下意识点头, “值,太值了,若是把这个盐卖给那些达官显贵,肯定能卖不少钱,他们肯定会喜欢这个味道。”龙战笑了笑,问道:“这么说,你答应我开的价了?”霍从寒醒转过来,放下手里的味碟,想了想道:“嗯~再考虑考虑。”龙战眯眼,这小妮子不太老实啊。 他笑了起来。霍从寒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目光短浅,哼,也是,毕竟只是个女人,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算了,我还是去找其他人吧,至于这盐,就送给你了。”龙战说罢,就要离开。 “站住!”霍从寒喝了一声,她最讨厌别人拿女人的身份说事,面对龙战这般嘲讽,她自然忍受不住, “你凭什么说我目光短浅?还有,女人怎么了?难道女人就目光短浅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已经知道了这个制盐的方法,所以有我没我,都不重要了?”龙战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被看穿心思的霍从寒想要狡辩,但又无力狡辩,只得瘪嘴看天,尴尬应对。 龙战笑道:“你看,这就是你目光短浅的地方,你以为你得了制盐方法,就捡了个天大的便宜,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制盐的方法?因为制盐对我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你根本不知道我其他的本事有多厉害。你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却忘了真正的价值所在,说你目光短浅有什么不对?”霍从寒明白过来了,真正有价值的是这个人,不过还是沉着脸问道:“那这与我是不是女人有什么关系?”龙战自知失言,不过这会儿他也不可能道歉。 另外他看霍从寒似乎很在意这句话,想了想便道:“没关系。” “那你……” “那我为什么要那样说是吧?”龙战直接打断她的话,随后轻笑一声, “我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我的反应?”霍从寒疑惑。 “你还记得我先前问你的话吗?”龙战顿了顿道:“我问你想不想做大做强,创造辉煌。”霍从寒眯眼, “什么意思?”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介意自己女儿身,想不想闯出一番天地。都说女子不如男,但他们不知道自古巾帼不让须眉。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这等雄心壮志。”龙战心想既然霍从寒介意别人拿女人说她,那么她肯定有一股 “怨气”堵在胸口,只要自己拿这些话来激她,必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霍从寒倒吸一口凉气,那句 “巾帼不让须眉”让她有种莫名的躁动。她眼睛如水,真挚无比地看向龙战的眼睛,问道:“你也认为女子未必不如男?女子也能做出一番事业?”听到霍从寒这么问,龙战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女人果然是那种 “有志女青年”,难怪她眉宇间除了动人的女子柔美外,还有一股蓬发的威武英气。 龙战笑了笑, “我曾经去过一个伟大的国度,那个国度里的女人,个个精明能干,秀外慧中,她们是国家的中流砥柱,是社会的栋梁之材,更是许多男人一辈子遥不可及的梦。她们文能吟诗作对,指点江山,武能手握刀剑,戍守边疆。你觉得这些人会比男人差吗?”霍从寒胸脯起伏,有些意动, “你说的这个国度在哪?”龙战道:“很遥远,但也不遥远,因为只要你自己想做的话,也同样可以做到,何必羡慕她们。” “我也可以?”霍从寒虽然一向自信,但现实的打压,往往让她有些摸不着北,大多时候,其实她还是挺介意自己女儿身的。 “当然可以。只要有我帮你,哪怕未来称王,也不是不可能。”龙战尽量把饼画大一些,反正到时候他搞到钱就溜了,管你称不称王。 霍从寒笑了起来, “你口气未免他也太大了吧,还称王?做梦呢?”龙战轻笑道:“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若是不信我,我已经向你展示了我的本事,若是不信你自己,那就没办法了,毕竟你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成事。”说罢,又轻哼一声,带着几分轻蔑。 霍从寒最受不了被人小瞧,正要说几句硬话,突然外面一个小厮跑了进来, “老大,不好了。”霍从寒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那小厮说道:“楼下来了一个高手,已经赢了我们上万两银子了,再这么赢下去,这间赌坊都要被他赢走了。” “什么?走,去看看。”霍从寒没心思再理会龙战了,先下去处理那个高手。 龙战有些恼火,眼看就要说服对方了,怎么突然冒出了个人。无奈,也只得跟着下去。 …… “以前在仙人时代时,我们凡人吃的盐都是粗盐。那种盐味涩还带着苦味,所以当霍小姐第一次吃到精盐所做的食物时,一下就被迷住了。而且,那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以前那个她看不起,而且还十分鄙夷的三少爷,会有这样的本事。霍小姐大感诧异,又觉得稀奇。”危璞笑了起来, “其实不只是她觉得稀奇,我们那时也感到稀奇。当我听霍小姐讲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可思议,可后来吃到三少爷做的食物后,我才知道霍小姐没骗我。”李静安愣了许久,然后侧目问道:“所以,穿越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从天外来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赌术? 危璞摇了摇头, “我也不太明白穿越是什么意思?我问过三少爷,他告诉我说,就是从另一个时空,突然来到这个时空。我知道三少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他带着前所未见的知识和思想来到了这个时间。”李静安觉得匪夷所思,心道:“难道除了这个时间还有的世界?既然有另外的世界,那他们在哪?”他挠了挠头又问道:“以前的世界真的没有盐这些东西吗?”危璞摇头道:“不是没有,而是没有这么好的。以前的生活很贫苦的。当然,我这么说你肯定不懂,但不要紧,你大概明白意思就行了。反正就跟乡下世界,不明白城里人的一些做法一样。”李静安点点头,表示懂了。 危璞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到了楼下,发现周围所有赌徒都围着中间一张桌子,而在那张桌子的对面,坐着一个灰袍中年男人。 男人身形消瘦,面容憔悴,一双浑浊的眼,紧紧盯着桌上的骰盅,好似能将其看穿一般。 旁边一个小厮对霍从寒说道:“老大就是他,从他进门以来,已经赢了七万两了。”霍从寒皱了皱眉,问道:“他有没有出老千?”小厮摇头, “没有,坊里的伙计一直盯着他,也没让他碰过桌子和骰子,他不太可能作弊,除非他是……”小厮后半句没说出来,但霍从寒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除非这人是修行者,能看出骰盅里的点数。如果是修行者,那就麻烦了。 触怒了的话,必会惹来祸端。好比龙战,就是因为惹了不该惹的人,不仅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还使得自己修为被废,沦为废人。 霍从寒可不敢轻举妄动,即便她父亲是苏城hei帮老大,也不敢与仙人作对。 “开,四五六,大,闲家赢!”随着掷骰子的小厮唱喝一声,霍从寒猛然抬起头来,又输了七万两。 如果再这样来一把的话,她这家赌坊基本可以宣布破产了。想到这里,她眉头紧锁,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龙战突然开口道:“要不,让我去试试?”霍从寒转头看向他,不明白他这会儿跳出来说这个话干嘛。 对方好似能看穿骰盅的点数,你上去了不是一样吗?她正要开口拒绝,龙战却不等她回话,直接把先前那人给拉开了,那人看向霍从寒。 霍从寒心想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横竖都是一死,不妨看看龙战要搞什么鬼,点了点头,示意那人退下。 龙战接过位置,冲那中年男人笑问道:“换个人,没问题吧?”众人一看是三少爷,纷纷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家伙怎么还没死? 怎么又出现在这里来了?一些人小声嘀咕,心里不解。那中年男人抬起头,眼皮耷拉,带着血丝的眼睛盯了龙战片刻,也有些意外,最后却是咧嘴一笑, “都行。”龙战笑了笑,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摇动起骰盅来。他把骰盅拿在胸前摇,拿在身旁摇,拿在头顶摇……随着他的摇动,众人的目光也跟着骰盅的摇动而摇动,都屏息凝神,想看看这中年男人是否还能大杀四方。 哗~突然,龙战的手掌一松,手里的骰子全掉到了地上,引来一群人皱眉。 “不好意思,第一次玩这个。”龙战赶紧蹲下身去捡骰子。旁边不少人嘀咕,心说这是干嘛呀,怎么连个骰盅都拿不稳? 沙彪也说道:“老大,怎么让他上去了,你看他那样儿,非得让我们输不可。”霍从寒也是皱了皱眉,心想这个龙战搞什么啊,怎么摇个骰子还能摇到地上。 但她也没说出来,只是催促龙战道:“别磨蹭了,找不到就重新换一副。” “不用,找到了。”龙战从地上把骰子捡了起来,然后伸出手掌,让大伙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将其放入骰盅中。 放到骰盅后,他只是轻摇了一下,然后便扣在了桌上, “请下注。” “这就摇好了?”众人对他这个摇法很不适应,一般不是要摇很多下才像话的嘛,一些高手更是要玩弄几手绝活,顺带表演个高难度的才艺,你这摇一下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也没说什么,毕竟规则也没说不准只摇一下。对面那个男人听到龙战喊他下注,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骰盅,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银子,想了一会儿,便拿出一千两抛了出去,押了大。 众人看到他下注,都惊奇地望着他。就连先前那个小厮,也紧盯着他,同时 “咦”了一声,颇为意外。霍从寒不明白是什么情况,问道:“怎么了?”那小厮解释道:“先前这人下注都是全押的,而且十分迅速,几乎没有犹豫。但这次下注,他却显得十分迟疑,而且也只押了一千两,没有全押。”霍从寒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先前那对方一下就押了七万两,把所有的钱都推了出来。 可这次,他为什么只押一千两呢?霍从寒眼睛一亮,明白了过来:“他没把握,所以只敢押一千两。” “买定离手。”龙战唱喝了一声,然后缓缓揭开骰盅, “三五六,大。闲家赢。” “老大,又输了。”沙彪有些急躁,旁边那个小厮说道:“要不要把他换下来。”霍从寒摇头, “不用。”虽然这把还是输了,但霍从寒知道,这只是那人的运气好罢了,这样输就无所谓,而且也只有一千两。 沙彪和崔光誉面面相觑,对老大这个决定不解,不知道为什么龙战输了,老大还是不把他换下来。 龙战将一千两推了出去,轻蔑笑了一声, “恭喜啊,我们再来。”中年男人微微皱眉。龙战盖上骰盅,然后又是轻晃了一下,便伸手道:“请。”那人思考了一会儿,正要再次推一千两出来,龙战却笑了起来,单手扣在骰盅上, “对,押一千两就好,赌嘛,哪有十拿九稳的,输个一两次也没什么,才一千两而已。”那人也笑了起来, “你不必激我,现在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你赢不了我。”龙战摇头, “错了,立于不败之地的人是我。你的钱输了,就没了,因为那是你的钱。而我输了,则不会有任何损失,因为我输的是赌坊的钱。所以是输是赢,对我没有任何影响,而你有可能身无分文。也就是说,从我上场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注定输了。这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输给我也不算丢人。你最好的结局就是拿着现在赢了的钱走人,这样或许会输的体面些。”那人眼皮挑了挑,随后将身前的钱全推了出来, “体面?我不需要。我要么一输到底,要么一步登天!” “全押了!”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霍从寒也有些紧张,这家赌坊是他父亲给她历练的产业,如果输了的话,那她就不得不遵从父亲的意愿嫁人,像寻常女子那般,在家相夫教子,唯唯诺诺过一生。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的是快意江湖,纵横天下。她情不自禁看向龙战,希望龙战能帮她赢。 “开!” “开!”……众人齐呼,想看看到底鹿死谁手。龙战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单手压在骰盅上,然后在众人的齐呼声中,缓缓揭开骰盅。 众人连忙凑近去看,忽然一人高呼道:“是二四六,大!”声音一听,众人又立刻朝那人押的银子看去,只见那银子下赫然写着一个 “小”字。 “他押了小,他输了!”沙彪转头对霍从寒兴奋地说道。 “什么?他输了?”霍从寒连忙挤过去看,果然看到那人押在了小上,不由得欣喜叫道:“我们赢了,我们赢了……”龙战看到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能也就这会儿,他才想到这位赌坊老板,还是女孩。 转头又看向前面那男人,说道:“你押了三把大都赢了,怎么不敢继续押大了?你害怕了?”那男人没有说什么,原本他是想继续押大的,但龙战让他有些捉摸不透,而且突然的变故,让他信心大减,以至于他不敢胡来了。 仔细思索了半晌,想到前面几把都是大,这把应该不太可能是大,就押了小,谁知道……男人裹了身上的衣服,没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龙战一眼。 龙战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不知是哪里的高手,竟然想着靠修为在赌坊里弄钱。” “龙战,跟我上楼,我有话要说。”霍从寒对龙战说了一声,便快步上了楼。 龙战也不磨叽,放下骰盅,不过把里面的骰子掏了后,才快步离去。楼下的人望着上去的龙战,皆面露疑惑,三少爷怎么和霍小姐混一起了? 上了楼,看到霍从寒负手而立,龙战笑着问道:“霍老大想说什么?”霍从寒转身,一双妙目落在他的脸上,缓缓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她不明白先前那个能猜中骰子点数的人,为何当龙战下场后,就猜不准了。 龙战也不隐瞒,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里面赫然摆着三颗骰子, “霍老大自己看。”霍从寒盯着那三颗骰子看了一眼,发现骰子还是自己赌坊里的骰子,但骰子的几个面有些不同,那些点上多了一些尘土。 “这……”龙战解释道:“那人应该是修行者,听力极好,能够听出骰子的点数来。毕竟这些骰子每一面都不同,因此碰撞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也不同。我在这些骰子的每一面上都裹上了尘土,这样它们的声音就会大大削减,其中的差别也会被削减。另外,为了保险,在摇骰子时,我还故意减少动作,并且在骰盅里扔了一些小石子进去,平添许多噪音。这样,即便他耳力再好,也不可能听得出来。” “原来如此。”霍从寒点点头,难怪当时龙战要把骰子掉到地上,原来是为了捡石子和给骰子裹上尘土。 她又问道:“那如果当时你这个方法不行呢,你又要如何解决?”龙战笑道:“这个方法不可能不行,除非他是一个三境以上的高手。如果是三境以上的高手,那我们做什么都是多余,他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了。”三境被称为修元境,在俗世凡人当中,修元境就已经是绝顶高手的存在了,而在这个境界之上的,便是金丹境。 而金丹境又被称为小仙人境,那是区别于凡尘俗人最重要的一个境界。 能不能长生,能不能成仙,皆看能不能结成金丹。正应那句话, “结成金丹客,方是我辈人。”如果是这样的人来赌钱,那做什么都是徒劳,因为俗人的手段,不可能逃过仙人的法眼。 霍从寒明白了这个道理,不再纠结这个。只是略微沉默片刻后问道:“以你的本事和手段,自己干不一样可以闯出一番天地,何必跟我?”龙战见霍从寒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知道霍从寒已经对自己有了兴趣,不然也不会这么问。 他顿了顿说道:“我倒是想自己干,但我的名声太坏,以前又得罪了太多的人,恐怕他们不想看到我崛起。”这倒是实话,他现在声名狼藉,又是个废人,如果单独干的话,肯定会遭受很多打压。 但跟了人就不一样了,有高个子挡着,多少有个缓冲,不至于直接被秒杀。 霍从寒道:“所以,你是想拉我做挡箭牌?”龙战道:“错,我是想助你一臂之力。”霍从寒皱着眉思考,龙战也不催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到那些味碟和羊肉还在,便直接涮起了羊肉来,吃得津津有味。 他实在是太饿了,虽然之前吃了些土豆丝,但那玩意儿真不管饱,在来到的路上他就饿了。 原本他以为能见到霍爷,可以与霍爷把酒言欢,洽谈项目,只是没想到霍爷没见到,见到了他的女儿。 这倒是无所谓,反正拉了小狼进来,就不怕母狼不进,除非他不认这个女儿。 过了许久,霍从寒也坐了下来, “好,我答应。”龙战笑了笑,夹了一块肉送到她的碗里, “合作愉快。”霍从寒嫌弃地将那块肉挑开,自己有样学样涮了一块。这肉像这么吃,入口即化,香嫩极了。 她又忍不住多看龙战几眼,不愧是世家少爷,就是比一般人会吃些。龙战没在意她的目光,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要回去。 霍从寒也不挽留,任由他离开,只是让她有些郁闷得是,龙战走的时候把那份细盐和羊腿给带走了,出去还不忘嘻嘻怪笑两声。 等龙战走后,沙彪问道:“老大,真的答应给他三成利润了?”霍从寒道:“三成利润倒是没什么,钱而已,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能给我带来什么。”沙彪说道:“他以前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要是我们和他往来的话,只怕会惹得很多人不高兴的。”霍从寒道:“我知道。但现在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眼看年关将近,要是我还完不成和我爹的赌约……我可不想嫁给那些狗头包公子少爷。”沙彪点点头,对于那个赌约,他也知道一点。 突然,霍从寒转过头来, “说完了他的事,再说说你们的事。你们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你们竟然还敢在我眼皮子低下干这种事,你们是嫌命长了?”沙彪立刻跪地, “老大饶命,我们下次不敢了。”一旁的崔光誉也连忙跪下。 “我说了要给他一个交代。”霍从寒忽然探出右手,在两人的左臂和左腿上各拍了一掌, “从明天开始,你们俩就跟着他,他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时候他原谅你们了,你们就再回来。”说完,她又从一旁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抛给了沙彪, “拿去给他,就当是见面礼了。”沙彪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连忙捡了起来,小心翼翼捧在手里。 霍从寒道:“你们可以滚了。” “是。”两人顶着头上豆大的汗粒,缓步起身,然后一瘸一拐地出了赌坊。 霍从寒等两人走后,目光又落在桌上那个精盐味碟上,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第一百九十四章善良的人 龙战裹紧衣服,走了好一会儿,才回到那片住所。推开院门,发现那个屋子里竟然还有光亮,心里莫名温暖。 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然后才打开房门,看到孟晚琳果然没睡,还坐在床上等他,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闪着温暖的光。 “你怎么不先休息?天这么冷,睡在被子里不暖和些么?不过没睡正好,我给你带了些好吃的回来,你看。”龙战晃了晃手里的羊腿,一脸兴奋。 孟晚琳有些错愕地望着他,但依旧没说什么话。龙战也不在意,去厨房简单搞了一会儿后,便端来了一盘子烫熟羊肉, “先这样凑合着吃吧,味道应该不错。”他一边说,一边递给孟晚琳一双筷子。 孟晚琳望着眼前的羊肉,又看了看这个满脸微笑和气的男人,有些不适应。 这人怎么转这么大的性?她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好像与原来截然相反,这让她有些想不明白。 “快吃啊,再不吃就冷了。”龙战见孟晚琳没动筷子,催促了一声。孟晚琳心中还有许多疑窦,不过还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只吃了一口,眼眸瞬间睁大,其难以置信的表情,与先前霍从寒的表情如出一辙。 龙战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世界吃法太少,调料太少,主要还是盐不同,所以突然吃到不一样的精细菜肴,难免会意动。 龙战见孟晚琳喜欢,笑着把盘子里的肉都给了她, “好吃吧?”孟晚琳点了点头。 “好吃你就多吃点。”龙战干脆把盘子都推到了孟晚琳面前。孟晚琳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龙战笑着说,先前在好彩赌坊时,他就吃饱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回来。 孟晚琳再不问了,继续吃东西。她确实是饿了,虽然先前龙战给她做了一份土豆丝,但那玩意真不管饱,没多时她就饿了。 其实算起来,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吃过好东西了。此前她因为给龙战治病,把钱花得差不多了,后面几天吃什么,都是全靠旁边的一位大娘,送了些东西,她才不至于饿死。 不然,她早没活路了。原本她是想等龙战死了,将他埋了,然后回娘家去的。 虽然母亲对她有很多意见,但到底是自己的娘,不可能真的对自己见死不救。 可是她没想到,龙战竟然活过来了,不仅活过来了,而且病全好了,更为关键的是,其性格好像也变了,简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要不是对方还是那副皮囊,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那个人了。只是这样一来,她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己是留在这里,还是离去呢? 正想时,龙战突然开口道:“额,有个事我想问一下。”孟晚琳抬起头,不知道这位又想做什么。 “嗯,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是打算继续留在我身边,还是去其他地方?”这个问题对龙战太重要了,他必须知道孟晚琳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孟晚琳其实并不喜欢 “自己”,两人之所以成亲,完全是因为两家在生意上有往来,所以并没有什么感情。 只是孟晚琳的做法太值得钦佩了,不仅没在他落魄时背弃他,还一直以来任劳任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这着实让他有些感动。如果龙战穿越过来,只是为了生活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孟晚琳留在身边,然后尽自己一切努力补偿她。 但不行,龙战肯定是要走的,要去找伏羲,然后返回原来的世界。如果是这样,他就不可能在孟晚琳身上倾注太多,只能让她自己选择。 无论她是要回去重新找个人嫁了,还是继续留在这里,龙战都没什么意见,只要是孟晚琳的选择就行,他无权干涉,也没资格干涉。 孟晚琳刚刚还在想这个问题,没想到龙战直接问了出来,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只是这个问题突然被摆出来,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对龙战当然不喜欢,肯定不愿留在龙战身边。 原本她只是想报答龙家对孟家的 “救命之恩”,现在龙战已经没事了,她也算是报恩成功,仁至义尽,这时候离开是最好的。 但如果真的就这么走了,就这么回娘家了,她心里肯定会有些膈应,少不得会被母亲挖苦几句,被亲戚朋友说三道四的。 所以,她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两边她都不喜欢。看她迟迟没有回答,龙战便说道:“如果你还没决定好,那就先这样过着吧,等过几天再决定也不迟。”他其实还是希望孟晚琳离开的,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会有危险,而且以后他也要离开,那时总不可能还把孟晚琳带在身边。 最好的结果就是孟晚琳自己离开,然后趁她现在还年轻貌美,找个好人家嫁了,平安过一生,这才是最好的。 当然,至于孟晚琳怎么选,那就看她自己了。孟晚琳嗯了一声,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想先等等再看。 两人吃过了饭,龙战主动把碗筷收拾了,令孟晚琳错愕了几秒,但马上两人又尴尬了起来。 怎么睡?这里只有一个房间,虽然两人是夫妻,但两人其实还隔得很远,不可能像真的夫妻那般睡一起。 而且,两人的夫妻之名,也不算完全。毕竟在大婚当天,两人还未拜堂就被人搅局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两人还算不上真正夫妻。 不过那些都是繁文缛节,要不要都无所谓,可以暂时不去管它。现在的关键是两人不可能睡在一起,但又没多的房间。 以往,龙战病重。孟晚琳为了照顾他,也只是躺在一边,中间用枕头隔着,但现在还能这样? 大概是看出气氛有些尴尬后,龙战说道:“你睡床吧,我去柴房里对付一晚。”说完,转身就出了房间,然后来到了厨房。 孟晚琳看到龙战离开,欲言又止。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怕龙战睡在厨房再次生病。 想了想,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被褥,然后拿了一床被褥来到厨房, “这个给你。”龙战靠在茅草上,确实觉得有些冷,还在想要不要生一堆火取暖,却不想孟晚琳竟然给他送来了一床被褥。 心道:“这女人心真好,要是真是我老婆就好了。”他接过被褥,道了一声谢。 等孟晚琳走后,他裹着被褥,望着屋外的大雪,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晨,虽然雪早停了,但院子里还是积起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龙战醒了后,蹲下身抓了一把雪在手上,感受到彻骨的冰冷袭来,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的确是穿越了后,才扔掉了那团雪。 他来到厨房,生火烧了一锅水,简单洗了一把脸后,便准备去喊孟晚琳。 但刚走出厨房,就听到有人在敲门。咚咚咚…… “谁呀,这大清早的。”龙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是你们?你们来干嘛?” “我们老大说我俩今后就听三少爷的了,这是老大给您的见面礼。”沙彪将一个盒子拿了出来,递给龙战,又说道:“昨天是我们哥俩不对,三少爷要打要骂,我们绝无怨言,只要三少爷肯原谅我们就行。”龙战接过打开瞄了一眼,见是一盒子的金叶子,微微讶异,不过也没表现得太过惊奇,只是淡淡道:“我原不原谅你们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额,我娘子原不原谅你们。先进来。”对于自己这个突然多出的老婆,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在称呼上,总觉得怎么叫都会别扭。 两人跟着进了院子,龙战正要进去喊孟晚琳起来,却突然看到两人走路是一瘸一拐的,手臂也有些扭曲。 “你们这是?”沙彪尴尬道:“是我们应得的。”龙战明白过来,这就是霍从寒给的交代,折了两人一手一腿。 另外两人都没有去看医生,是要让他来做这个好人。龙战心中好笑,看来这位霍老大还是有手段的。 他从盒子里取出两枚金叶子来, “先拿去看伤吧,这大冬天的,可别落下病根,其余事以后再说。”两人面面相觑,但还是接过了金叶子,道了一声谢后,又一瘸一拐退出了院子。 等他们走后,龙战来到那间房,敲了敲门而后才推门进去,看到孟晚琳还躺在床上,问道:“你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孟晚琳没有回答。 龙战皱了皱眉,绕过桌子走了过去。看到床上的孟晚琳呼吸轻微,脸色苍白,显然是生病了, “你怎么了?”龙战赶紧去摸她的额头, “好烫。”低头又看到孟晚琳盖在身上的被子,竟然比他盖的那床足足薄了一倍。 这个傻丫头竟然把厚被子给了龙战,而她自己却只盖了这床薄被子。昨晚风雪那么大,她盖这么薄的杯子,怎么受得住。 “你真傻。”龙战哀叹了一声,没想到会有这么 “傻”的人。他连忙抱起孟晚琳,一个劲地往医馆跑。说到这里,危璞又摇了摇头,觉得那时候多好啊,多纯朴啊。 李静安只是认真听着,越来越觉得那位的与众不同。 第一百九十五章陈留橘 背着孟晚琳走了好久,龙战终于问到了一家医馆。他对这个地方还不熟悉,又着急忙慌的,所以不太清楚哪里有医馆。 路上耽搁了很长时间,不过好在最后找到了。进了医馆,他连忙喊道:“大夫,大夫,看看我娘子怎么了?”他把孟晚琳放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去喊了大夫过来。 那大夫正是此前一直给龙战卖药的大夫,名叫陈留橘。一看是龙战,眼睛都睁大了, “你……你还活着?”他有这反应也正常,毕竟三天前,他最后一次给龙战看诊时,可是直接让孟晚琳准备后事的。 但他没想到龙战不仅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完全不像是将死之人,连大病初愈的疲态都没有。 龙战没心思给他解释这些,只是把他拉到孟晚琳身前说道:“你先给她看看病,看她怎么了?”陈留橘看了一眼孟晚琳,没急着诊治,只是站在原地笑而不语。 龙战皱了皱眉, “你笑什么?先看病啊。”陈留橘心道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无奈伸出右手两根手指搓了搓。 龙战明白过来,这是要钱呢。他摸了摸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又想到先前装金叶子的木盒子,好像被落在了床上。 便说道:“你先诊治,钱我一会儿给你送来。”陈留橘好笑道:“三少爷,我们小本买卖,可不要开这种玩笑啊。” “谁给你开玩笑,我一会儿就给你送钱来。你先给她看病,快!”龙战催促。 “三少爷,我们是医馆,是开门做生意的,哪有先治病后给钱的,见不到钱,我是不会看病的。”陈留橘慢悠悠地说道。 “你掉钱眼里了是不是?你这样算什么大夫,你有什么医德?”龙战恼怒,又看到医馆后面挂着一个 “悬壶济世”的牌匾,冷哼道:“就你这样,也配这块匾?你还要脸吗?”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没钱我就不医。”陈留橘掏了掏耳朵,任由龙战大骂,就是无动于衷。 因为他知道龙战没钱。龙战的病原来一直是他在诊治。大概是十天前,他就知道龙战的病治不好了。 但那时,他没有直接告诉孟晚琳说龙战没救了,让她放弃。而是继续给龙战开药,让孟晚琳去抓药,还尽抓那些名贵的药材。 也亏得孟晚琳善良,一直在抓药,不然龙战早死了。只是这样一来,孟晚琳有再多的钱,也经不住陈留橘这么开药。 最终在三天前,终于把钱全花光了,最后连吃饭的钱也没了。所以从那时起,知道无利可图的陈留橘,就再也没去龙家看病。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龙战没死,那小姑娘反倒是病了。龙战骂了一会儿,见陈留橘无动于衷,气得他都想抽人了。 只是这会儿孟晚琳脸色越来越白,他不敢再在这些事耗时间,准备背起孟晚琳去其他医馆。 但就在这时,后面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一看到龙战,直接惊讶出声:“三……三少爷。”龙战转头望去,也是惊讶了一下, “你们怎么在这里?”掀开帘子的是沙彪,他之前收了龙战的金叶子就来这里看伤。 本来他们坐在后院好好的,却突然听到前厅有些吵闹。他表哥崔光誉正在上药,便让他出来看看,没想到见到了龙战。 沙彪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和左腿, “我们过来看伤。三少爷你这是……”龙战说道:“我娘子病了,我带她过来看病。”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位大夫看我没钱,似乎不想给我们看,我们这会儿正准备走呢。”沙彪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过来。 眼神一寒,转头看向陈留橘, “陈大夫,是这样吗?”沙彪是霍从寒的手下,也是这一带的地痞,附近开店的人,没有不怕他们的。 听到沙彪的质问,陈留橘连忙说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们医者父母心,只要是病人,哪有不给看的道理,我马上就给三少奶奶看。”看到陈留橘抹着汗水走了过来,龙战淡淡道:“陈大夫,我现在可没钱啊。” “钱?要什么钱?我们做大夫的,哪能在乎那些铜臭之物,救人要紧,钱不钱的无所谓。”陈留橘连忙说,一改先前的商贩嘴脸,完全是一副悬壶济世的慈悲面孔。 龙战轻哼两声,不过也没说什么了。孟晚琳的病要紧,要是为了置这点气,耽误了病情,可就得不偿失了。 陈留橘见龙战不再拿话刺自己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因为紧张,还是擦了擦额头的汗,生怕这位一向性格乖张跋扈的三少爷,又仗势欺人,要打砸他的店。 “三少爷,三少奶奶这是怎么了?”一旁的沙彪关心问了句。他知道现在他和表哥的性命就捏在这位的手上,所以态度上肯定要恭恭敬敬的。 另外,对于龙战早上没对他们落井下石,还以德报怨地给了他们两枚金叶子治病,十分感激。 要知道一枚金叶子相当于一百两,一百两可是很大一笔钱,有些人可能半辈子才能攒这么多钱。 而龙战直接给了他们两枚,这得是多大的恩惠啊。龙战其实对这个世界的钱财还没形成观念,要是他早知道一枚金叶子是这么多钱,他肯定不会给两枚。 收拢人心而已,给一枚也差不多。见沙彪询问,便回答道:“可能是感染了风寒,昨夜太冷了,她盖的被子又太薄,难免遭不住。”沙彪回想了一下,一想到龙战还住在那个院子里,便说道:“三少爷,你们住的地方太简陋了,要不换个院子吧。”龙战也有这个打算,便说道:“嗯,你去帮我找一个。”这算是直接吩咐了。 既然霍从寒说这两人任由他差遣,他自然不会客气。而且让人办事,也是一种拉近关系的手段。 虽然他不喜沙彪这个人,但有总比没好,而且如果培养得当,以后这人未必不能肩挑重任。 “是。”沙彪立刻答应,丝毫不含糊。过了片刻,陈留橘终于号完了脉,龙战问道:“什么情况?”陈留橘道:“病人心力交瘁,气虚体弱,又感染了风寒,情况不太好啊。”沙彪立刻道:“陈大夫,不管情况怎样,一定要医好三少奶奶的病,不然我砸了你的店。”龙战伸手拦了他一下,让他不要急躁,陈留橘既然神色并无大变,说明情况虽不好,但也不是没得医。 果然,陈留橘立刻说道:“三少爷放心,虽然三少奶奶病情严重,但有我在,不会有事。我这就给她开几副药,之后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了。”他说罢,走回柜台,提笔写了药方,然后又对着药方,直接在身后药柜里开始抓药。 打包好后,便恭恭敬敬递到龙战身前,交代几味药如何煎煮,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龙战记下后,又抬起头问道:“嗯,这些药多少钱?”陈留橘道:“救死扶伤是我们做大夫的天职,哪要什么钱。只要三少奶奶没事就好,不要钱。”龙战轻笑道:“呵,这么说,你还真对得起这块匾了?”陈留橘尴尬笑了笑。 龙战拿好了药,转身对沙彪说道:“把药费给他,一分钱都不要少,我不想欠他的。” “是。”沙彪应了一声,目送龙战离开后,转身一拳打向陈留橘, “好你个陈皮子,竟然敢这样对三少爷,今天要不是我们在,你是要对三少奶奶见死不救了吗?啊!”陈留橘欲哭无泪,捂着已经红了的右眼说道:“我哪知道他们和你有关系啊,要早知道是这样,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见死不救啊。”沙彪冷哼一声, “哼,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往后要是再敢对三少爷无礼,别怪我不客气。”陈留橘道:“知道了。”沙彪又说道:“这几天你多去几趟三少爷家,直到三少奶奶痊愈,如果哪天我没看到你,或者三少奶奶病情加重了,我砸了你的店,知道吗?”陈留橘害怕地点了点头。 沙彪又问道:“三少爷的诊费多少?”陈留橘哪还敢要钱啊,连忙摆手道:“不要钱不要钱,都是我应该的。”沙彪瞪眼, “你聋了吗?没听三少爷说不想欠你的,说!多少钱?”陈留橘哪敢反驳什么,只得认真地计算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价格。 沙彪也不墨迹,掏出钱就给了,里面崔光誉听到动静,探出头问道:“什么事?”沙彪把三少爷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这不说还好,一说崔光誉直接炸了,反手就给了陈留橘一巴掌, “你他m想钱想疯了吗?有你这样的大夫吗?要是三少奶奶因为你耽误了病情,你看我不砸了你的店!”陈留橘真是无语了,他哪知道已经被驱逐出龙家的三少爷,如今又有了势力啊。 要是早知道这样,他怎么敢不给孟晚琳救治。 “哎,这都什么事啊。”说到这里,危璞又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以前陈留橘就是个不足为道的小医生,但哪知道后来他就成了一代圣手,让人意外啊。”李静安笑了笑。 第一百九十六章呼吸术 把孟晚琳背回去安顿好后,龙战立刻开始熬药。以前都是孟晚琳照顾 “他”,现在也该他照顾孟晚琳了,一报还一报。龙战虽然没煎过药,但做过化学实验,而且从未出错,所以熬药这点事也难不倒他。 等他把药煎好后,便去给孟晚琳喂药。小丫头脸色惨白,浑身无力,药碗都端不稳,没办法只能龙战来喂。 孟晚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抬眼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轻吹汤药,心里还是有点温暖的。 她已经很久没人如此悉心地照顾过了,正如之前她没照顾过别人一样。 不过她对龙战的举动还是很疑惑,不明白原来那个喜欢暴跳如雷,还对自己打骂的蛮横少爷,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不仅对自己温柔以待,还悉心照顾自己,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前前后后的变化,总让她感觉像是在做梦,感到有些不现实。龙战倒是没多想什么,给孟晚琳喂完了药,压紧了她身上的被子后,便出门去了。 他知道生病了的人,正是身子最虚的时候,得需要吃些好东西补补。以前没那条件,但现在他有了钱,怎么还肯吃土豆丝? 在肉贩那里买了些肉,又买了一只老母鸡,以及一些蔬菜和米……东西是多了点,不过没事,反正是冬天,又不会放坏。 只是让龙战不爽的是,外面的人看他还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一些人更是低声议论讥讽,还有几个甚至朝他背后吐口水。 龙战也知道原主以前太可恶了,欺压百姓,骄纵跋扈,肯定有很多人恨他。 现在看他 “倒了”,不再惧怕他了,出来骂他几句,吐几口口水,也情有可原。只是,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些罪不该他来受啊,他才来一天,什么都没享受到不说,还要被一顿臭骂。 任谁心里都不会太舒服。当然,龙战也不可能去和这些人解释争辩,没意义。 他只有让自己 “重新”强大,从而让这些人闭嘴。回了屋后,龙战便开始做饭。出去买了这么多菜,还有昨晚提纯的精盐,他当然要大秀一波厨艺了。 不一会儿,好几样菜就被端了出来。一个个菜色泽亮丽,香味浓郁,不用吃,只是看和闻,就知道不会差。 龙战扶起孟晚琳,使其半坐在床上,然后夹了菜,慢慢喂她。一开始孟晚琳还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自己来。 但她拿碗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自己来。最后无奈,还是得让龙战来喂。 只是两人孤男寡女的,动作又这么亲昵,有时四目相对,又不说话,气氛难免会有些怪异。 龙战轻咳一声,说道:“我准备换个院子,这个院子太简陋了,不太方便,你喜欢什么样的院子?”孟晚琳抬起头,默了默道:“你决定就好。”龙战想了想,好奇问道:“你不问问我哪来的钱?”孟晚琳道:“如果你想说就说。”龙战笑了,这女孩这一点倒是挺好的,不喜欢过问事情。 他想了想道:“我昨晚见了一个人,与她谈了一桩买卖,她送了我一盒金叶子。”孟晚琳点头,表示知道了。 龙战又道:“我打算把呼吸术和一些功法卖给她。”孟晚琳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龙战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不会让那些山上人知道的。”想起一事,又问道:“你对修行感不感兴趣?要不你也修行吧,不管怎么说,如果学了呼吸术,不说其他,身体肯定要比常人要好些,至少不会这么容易生病。怎么样?要不要学?”呼吸术可以伐毛洗髓,强人体魄。 一般练过呼吸术的人,基本都不会生什么病。就像龙战昨晚一样,他睡在柴房里,其实也很冷,但因为他早年修行过的缘故,体魄已经比一般人要好上太多了,所以轻易不会生病。 之前之所以会生病,完全是因为灵台刚被废,身体遭受了极大的冲击,又加上生活环境突然改变,所以才病了。 其实他本身的体魄还是不错的。孟晚琳看龙战说的真挚,不想逗她。便问道:“可以吗?”龙战点头, “当然,等你吃饱了饭,我就把呼吸术的口诀教你。这东西也不难,相信你很快就能学会。”这话本来是安慰孟晚琳的,但当饭后,真的把呼吸术教给孟晚琳后,龙战才惊奇的发现,孟晚琳真是个修行天才。 竟然只用了一遍,就学会了呼吸术。要知道,原主当年可是学了十几遍,才记下了呼吸的要诀。 真正能用呼吸术流畅呼吸,也是三天之后。而孟晚琳,却只练了一遍。 龙战嘴巴张得老大, “你……会了?我才讲一遍,你就会了?”孟晚琳有些奇怪地看着龙战, “这个需要讲很多遍吗?” “额……”龙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仰望学霸,一如当年。呼吸了一会儿,孟晚琳说道:“我觉得我的呼吸顺畅了很多,身体也没有先前那么疲惫了。”龙战笑道:“这是当然,用这种呼吸法呼吸,能缓解疲劳,充沛精神,增强体力,长此以往,更能伐毛洗髓,最终让你脱胎换骨,焕发新生。”这一点都没夸大,那些仙人之所以被称为仙人,就是因为他们的体魄比凡尘俗人要好,不同于一般凡体。 这也是为何那些仙人杜绝呼吸术乱传的原因,因为他们自视过高,一定要把他们与凡尘俗人区别开。 倘若所有人都练了呼吸术,都脱胎换骨了,那仙人和凡人还有什么区别? 孟晚琳小心翼翼问道:“那你还能修行吗?”龙战原本笑着的脸,一下暗淡了下去,不过随后又笑了起来,只不过是苦笑, “哎,没办法,灵台被废,无法承接天地灵气,不能修行了。”修行本质就是将天地灵气吸入体内,使其化为己用,从而滋养身体,气化万法。 灵台被废,就无法承接灵气入体,自然也就无法将其化为己用了,之后什么一气化万法,就更是空谈。 这就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一样的道理。孟晚琳问道:“无法修复吗?” “不知道,至少一般人肯定是不行的,可能以后遇到高人了,也许有机会吧。”龙战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目前一直没有苗头罢了。 “应该可以的。”孟晚琳也点头道。不知她是真的相信会有,还是只是单纯地想安慰龙战。 龙战笑了笑,没在这件事上多想,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他本想再和孟晚琳再随便说些话的,但这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我去看看。”龙战离开床沿,快步走了出去,踏过厚厚的积雪,打开房门一看,原来是霍从寒。 “你怎么找来了?” “我花了那么多钱,不得过来听个响儿?”霍从寒直接入了院子,探头探脑地四下里看了看, “呵,你就住在这种地方?我给你的金叶子没收到么?” “收到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去买么。”龙战笑了一句。 “买了后告诉我一声,省得我还要到处打听你住在哪。”霍从寒还是穿着那件紫色的大氅,不过与昨天不一样的是,今天的她手里多了一把长剑。 这般造型,配上她颇有英气的眉宇,倒是有了几分女侠客的气质。 “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事要商量?”龙战询问,他身上只有一件破旧袍子,与锦衣华服的霍从寒站在一起,多少有些不搭。 “你是打算让我站在这雪地里和你商量?”霍从寒道。 “不好意思,请进。”龙战侧身邀请。两人入房间后,龙战又尴尬了,没椅子坐。 “真不好意思,寒舍还没来得及置办家具,没地坐,你看……”霍从寒真是无语了,摆了摆手, “算了,就站着吧。”又看到床上的孟晚琳,不禁呆了一下,心里暗道:“好漂亮的女子!”又想:“难怪沙彪这两个蠢货会有那种想法。”龙战介绍道:“这是我娘子,孟晚琳。”被这般介绍的孟晚琳微微脸红,有些不自在。 “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送我金叶子的人,霍爷的女儿霍从寒。”两人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霍从寒又看到桌上的菜肴,问道:“你们还在吃饭?”龙战道:“吃过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收拾。” “没收拾啊。”霍从寒呢喃了一句,眼睛却没从这些菜上挪开。一想到昨晚上的美味,她就有些意动。 早上如往常一样去东西,还差点把她吃吐了,觉得太难吃了,所以她早上就没怎么吃。 这会儿看到龙战这里有这么多菜,每一样都看起来色泽鲜亮,香味浓郁,她就食指大动,有些挪不开眼了。 龙战看她这副模样,笑着说道:“要不再吃点?” “这……不太好吧?”霍从寒心想你都吃过了,我再来吃,算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不好的。”龙战去重新拿了一副碗筷过来,又给她盛了饭,和鸡汤, “吃吧,别客气,只可惜没有酒,不然就陪你喝两杯了。”霍从寒也不扭捏,拿过筷子就吃。 只不过因为没有坐的地方,她就只好站着,宝剑也被她搁放到了一边。 龙战坐在床上,压了压孟晚琳的被子,问道:“要商量什么事?” “嗯,我昨晚想了一下,打算像你一样制盐,你觉得如何?”霍从寒心想那些盐的味道连她都难以抗拒,其他人就更别说了,肯定喜欢。 所以她觉得如果卖这种盐的话,肯定会很赚钱。 “不如何。”龙战却摇头。 “为何?”霍从寒立刻问。 “盐可是朝廷的买卖,你是打算抢朝廷的生意?”龙战一针见血地说出其不可能性。 私自卖盐可是大罪,虽然霍从寒他们本身就是黑道的,但那只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真要是敢卖私盐,触及那些大人物的利益。估计分分钟就得被灭掉。霍从寒也明白了过来,问道:“那你教我制盐有什么用?”龙战说道:“单独卖盐卖不了,那你就混着卖呗。” “什么意思?”龙战说道:“用精盐做的菜如何?”霍从寒恍然, “你是说做酒楼生意?”龙战点头, “不只是精盐,之后我会教你做味精,还有酒,把这些东西加入酒楼,绝对不是其他酒楼所有能比的。”霍从寒问道:“味精是什么?还有酒有什么稀奇的?” “味精是一种调味品,可以让味道更加鲜美。至于酒,肯定与一般的酒不同。”龙战又想了一下, “对了,还有豆腐,酸菜,臭豆腐,这些我都会。”霍从寒皱眉, “豆腐又是什么?酸菜我倒是知道,腌菜嘛,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龙战笑而不语,知道多说无益,只有等东西做出来了,对方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危璞说道:“呼吸术就是那时候的人修行的方法了,只要按照呼吸术呼吸,身体自然而然就让打开窍穴,然后便能修仙。只是三少爷那时的灵台穴被废,无法进行修仙,这才另寻他路。”李静安忍不住问道:“呼吸术真的能成仙?”危璞点头道:“如果按照那个方式修行,的确可以修仙,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到最后一步。其实大多数都折在了前面,很少有人能真正修仙的。怎么你想修仙?”李静安摇了摇头。 第一百九十七章纸笔 见龙战不解释了,霍从寒也懒得再问,把话题转到其他问题上,问道:“做酒楼能赚多少钱?我时间不多了。”龙战皱了皱眉, “你时间不多了?你要死了?”霍从寒瞪眼。龙战笑了笑,摆摆手道:“开个玩笑,那你怎么就时间不多了?”霍从寒想了想,还是说了, “我父亲和我打了一个赌,要是在年前我不能靠那几份产业赚够一百万两银子,我就要依从我父亲的意愿嫁给别人。我不喜欢那些世家公子,更不屑相夫教子,给人传宗接代,那不是我要的日子。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宁愿去死。”孟晚琳忍不住看了霍从寒一眼,觉得这女子比自己厉害些。 当年她父母强迫她嫁,她就嫁了,根本不敢反抗。也不是不敢,而是不忍心。 毕竟那时候孟家正值生死危难之际,只有她嫁给龙家,才能得救。为了孟家,她只能牺牲自己。 只是没想到,刚嫁过来就出了那事,当真是命运多舛,坎坷磨难。龙战偏着头,没觉得这番言论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在原来那个世界,每一个小姐姐都想做自由的小公主。 只是最后如愿的又有几人?不过做公主的还是蛮多,几百一位。 “一百万,这不是个小数目。你现在挣了多少?” “十四万两。”霍从寒说道。龙战张了张嘴, “十四万两?”霍从寒有些不自在, “生意不好做嘛,就连赌坊最近都没什么进账。”说起这个,她又想到昨晚要不是龙战帮她赶跑了那个人,赢回了那七十四万两,只怕她现在是一文钱也没挣到,估计马上就要收拾东西回内城,乖乖听父亲的话了。 只是现在情况依然严峻,因为离过年已经没多少时间了,而她却只赚了十四万两,离一百万两还差这么大一截。 以她的能力,估计是没希望了。所以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到龙战这个 “似乎不太简单”的人的身上,心想龙战毕竟是大家族出来的,或许有什么力挽狂澜的手段。 只是这就要让她失望了,龙战对生意也不甚了解。他不过是会些现代知识,会做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罢了。 至于能不能将其变为钱财,还不太好说。龙战敲了敲桌子, “也就是说你要在二十多天的时间里,再赚八十四万两?”这可是一大笔钱,要知道一个鸡蛋只要一文钱,一户普通家庭,一年的开支,也才十两银子。 八十万两,这就差不多是一百万户家庭一年的开支了。这么短的时间,去哪捞钱? 霍从寒问道:“你有办法吗?我记得龙老太公是把你当未来家主培养的,应该教过你很多生意上的事吧?”龙老太公是指龙战的爷爷龙瀚海,以前龙家的家主,他对龙战十分疼爱,只是在那次劫难中,他为了保护龙战,被一个仙人打了一掌,后医治不及,加上确实年迈,不久便去世了。 “我……我忘了。”龙战有些惭愧地说。真实的情况是,龙瀚海的确是把龙战当作家主在培养,但龙战年少贪玩,每日不是逗狗,就是溜鹰,根本没认真学。 所以生意上的事,他是真不太懂。霍从寒有些失望,原本以为龙战会有办法,却不想他也是个半吊子。 “不过。”龙战话音一转,突然又说道:“我虽然不太会做生意,但我会搞一些小玩意儿,如果运用得好的话,也未必赚不到钱。”霍从寒皱眉, “开酒楼吗?开酒楼能赚多少钱?”龙战道:“开一般的酒楼当然赚不到多少钱,但如果是豪华酒楼呢?如果我一顿饭钱就要上千两,上万两呢?”霍从寒鄙夷, “一顿饭一千两一万两?你觉得有可能吗?就算你做得再好吃,用再好的盐,都不可能卖那么贵,你想钱想疯了吧。”龙战摇头, “只卖菜卖盐当然不行,但如果卖名呢?”霍从寒问道:“什么意思?”龙战问道:“如果有两把一模一样的长剑,一把是仙人佩戴过的,一把是普通人佩戴过的,两把剑都拿出来卖,你觉得哪一把的价格高?” “当然是仙人佩戴过的。”霍从寒不假思索地说。 “这就是了,明明一样的长剑,按理说价值都应该一样,可要是被仙人佩戴过,它的价值就完全不一样了。为什么?”龙战自问自答道:“因为它被赋予了价值嘛。因为当你买了它,并且只有你有它,当你佩戴上它,显露人前时,你就会觉得特别有面子,你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这时,哪怕你花了再多的钱,你都不会觉得冤。因为这就是它的溢价。” “溢价?” “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如果我们也赋予一样东西一个特别的价值,让他成为某些人的专属时,它的价值就不只局限于其本身了。”龙战笑着说,想到前世那些奢侈品,大抵都是这个路数。 霍从寒挠了挠头, “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你的意思是有希望凑够钱是不是?”龙战点头, “应该可以。” “那就没问题了。”霍从寒拍了一下掌, “就按这个思路来,你告诉我怎么具体做。”龙战偏头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我需要一些东西,你拿笔来记一下。”霍从寒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东西, “你这里没纸和笔?” “这都家徒四壁了,你觉得会有那些东西?”龙战双臂环胸地说。霍从寒一想也是,便说道:“那你跟我回赌坊,去赌坊里写。” “我妻子病重,我不能走开,还是你把东西拿过来吧。”龙战摇头,他可不愿跟着跑,该有的姿态还是得摆出来,免得这位霍姑娘真把他当成小弟了。 霍从寒皱了皱眉,但看到床上状态很虚弱的孟晚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龙战笑了笑,等她走后,便把碗筷简单收拾了一下。霍从寒这丫头虽然一直在与他说话,但嘴上就没停过,饭菜都被扫荡一空了。 龙战苦笑不已,心想自己做的饭菜有那么好吃吗?孟晚琳看着他忙碌,眼中又是那种困惑的眼神。 她没想到像收拾碗筷,做饭这些下人才做的活,龙战也做,而且做得很好。 这与她印象中那个蛮横暴戾的三少爷,完全不一样。她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开口询问,只能眼巴巴看着。 龙战洗完碗后,回到屋子,看到孟晚琳望着自己,便出声问道:“怎么了?是渴了吗?”说着,就要去给她倒水。 孟晚琳摇头, “没有,我……”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变了一个人。”龙战心道:“不是好像,就是变了一个人。”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出来,只是苦笑着说道:“是变了,我总不能还像以前那么混蛋了不是?人总要长大,总要学会看清现实啊。而且,我也不能总拖着你,让你一个好好姑娘,陪我耗在这里。”孟晚琳有些失神地望着龙战,没想到龙战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孟晚琳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当然是赚钱,然后请个保镖去找伏羲,这话自然不能说……龙战转身望着窗外, “重新开始,逐浪前行。”孟晚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是想问龙战有什么好的打算,她自己心里好有个底。 她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原本想着等龙战死了,她就离开。可现在龙战活了过来,她再想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管怎么说,龙战都是她的丈夫,而她是龙战的妻子。她现在就这么离开,算怎么回事? 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她也做不到,毕竟龙战现在正是落魄的时候,正要人照顾,她不可能离开。 但不离开的话,那她就有可能一辈子绑上这个人。这也是一种痛苦。她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虽说这个男人变好了不少,但性情这东西谁说得好。 而且,就算龙战很好,她不喜欢,再好也没用。所以,现在的她真的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沉默时,霍从寒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方砚台,一支毛笔,和几张纸。 她把东西摆到桌上, “来写吧,看你需要什么。”龙战坐回床边,拿起毛笔看了一下,这玩意还是用不太惯,不过有原主的基础,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刷刷刷……下笔如飞,没多时就写满了一张纸。霍从寒拿起一看,发现这上面写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主要是有几样东西这个世界没有,需要木匠铁匠去打造,因此龙战还附上了结构图以及尺寸和注释。 他原本就是学机械工程的,画图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写完了一张纸,他又开始写第二张,第三张……偶尔手写酸了,就甩甩手腕,然后继续写。 他主要是想酿酒和做豆腐,当然味精和精盐也可以搞一下。这其中当然属酒的利润最高了。 蒸馏酒,这个世界还没有,如果是这样一种特别的酒弄出来,那价格肯定不会低。 至于最终能不能卖到一百万两,龙战心里其实也没底,权当试试看了。 哪怕最后没成功,相信其影响,也能帮到霍从寒。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能捞到钱。 写了满满八张纸后,龙战终于停笔了,仔细一看,发现其实也没写多少字,毕竟毛笔字每一个都很大。 他把墨汁吹干,递到霍从寒面前, “先就是这么多,你快点去弄,时间紧迫,越早弄耗越好。”霍从寒皱着眉望着这密密麻麻的字,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你弄这些东西有用吗?”龙战双臂环胸,静静地望着她。 意思很明确,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急。霍从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我去弄就是了。”……危璞叹气道:“那时候三少爷就是太差钱了,不然就不会和霍小姐往来,最后霍小姐也不会因此而死。这大概就是命运吧。”李静安想到了秦胜寒,心想要是秦胜寒也因此而死的话,自己肯定得后悔死。 不管怎么说,都不该把秦胜寒拉进来。李静安摇摇头,心里难受。 第一百九十八章穴位 待霍从寒走后,龙战又回到屋子坐下,趁着桌上还有笔和纸,便又写了起来。 他准备把呼吸术和一些功法写下来,这是答应过霍从寒的。呼吸术倒是简单,洋洋洒洒百十来字就写完了。 但功法就没那么简单了,足有上万字。龙战只记得两部功法的内容,一部是《青岭剑典》,一部是《灵猿正拳》。 两部功法都比较简单,不算高深,只不过内容比较基础全面,对剑道和武道,都有比较详细的介绍。 算是两部基础功法,尤其是其中对经脉运行,灵气吞吐,都做了细致讲解。 龙战把写好的剑典递给孟晚琳, “这个你看看,虽然里面记载的剑法一般,但其中关于经脉法门的注释,却极为详细。如果你要修炼的话,这些可都是基础的东西,不能不学。”孟晚琳伸手接过,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得出来,她对修炼也很感兴趣。龙战继续写《灵猿正拳》,没写几个字,孟晚琳突然开口问道:“这个气下灵台,承天接应,顺入气海,统御全身是什么意思?”龙战转过头看到孟晚琳手指指着一行字询问。 “这个就是说将灵气导入进灵台穴,借助天地之息,使其灌入气海之穴……”龙战解释了一通,他自小跟着爷爷修炼,自然知道这些东西。 “额,灵台穴在哪?”孟晚琳小声问道。 “灵台穴……”龙战这才想起来,这小妮子可能连穴道这些都不知道,就算给她最基础的功法,她也不可能修炼成功。 看来还得从最简单最基础的东西开始学起。龙战抬起手指了指她的额头, “灵台穴就在这。”手指下移,又点了点她的小肚子, “气海穴在这。”被点了一下的小肚子的孟晚琳吓了一跳,这家伙竟然对自己动手动脚。 她小脸通红,正要生气。却听到龙战已经开始解释起穴道了, “我们周身一共有七百二十个穴位,其中一百零八个要害穴,这一百零八个要害穴中,又有三十六个死穴,分别是膻中、太阳、神庭、气海、关元……”孟晚琳看龙战说的认真,不像是故意占自己便宜,便不好说什么了。 而且,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本就是你的丈夫,碰你一下怎么了? 龙战解释完穴道后,又解释了奇经八脉。这一通解释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看到天色已经黯淡了,龙战也实在口渴,便说道:“大概就是这些了,你先了解一下,等有时间了,我给你写一份,你到时候再记。”孟晚琳平静说道:“我已经记下了。” “记下了?”龙战问道:“什么记下了?”孟晚琳说道:“你刚才说的这些东西,我都记下了。”龙战张了张嘴, “真的假的?”孟晚琳平静点头, “我自小就能过目不忘,任何东西,只要我肯记,都能一遍就记下来,包括别人说的话。”龙战难以置信,随口问道:“章门穴在哪?经属什么?”孟晚琳答道:“在腋中线,第一浮肋前端,屈肘合腋时正当肘尖尽处。经属足厥阴肝经,系足太阴、厥阴,阴维之会,肝之募穴。击中后,会冲击肝脏或脾脏,破坏膈肌膜,阻血伤气。”龙战挑眉,又问道:“那商曲穴呢?”孟晚琳回答:“位于腹中部当任脉、下脘穴的外侧五分处。经属足少阴肾经,系足少阴与冲脉之会。击中后,会冲击肋神经和腹壁动脉、震动肠管,伤气滞血。”龙战握了握拳,有些兴奋, “涌泉穴?”孟晚琳继续平静回答:“在足掌心前三分之处,当屈足趾时出现凹陷处,经属足少阴肾经。击中后,会伤丹田气,气机不能上升,可破轻功。”龙战接着又问了几个穴道,孟晚琳都对答如流,有些穴道,甚至他自己都要认真回忆一下才能想起来,而孟晚琳却能回答得毫不凝滞,好像她才是那个老师。 片刻后,龙战总算是相信了孟晚琳有过目不忘,或者说 “过耳不忘”的本领,拍手道:“厉害的厉害的,我要是有你这个本领,当年背英语单词,也不用那么费力了。” “英语单词?” “没什么。”龙战摆摆手,心中唏嘘不已。原本以为王峰就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 正感叹时,外面又有人敲门。 “我去看看。”龙战走出屋外,打开房门一看,又是那两个家伙,而且还拄着拐棍,问道:“你们怎么又来了?”两人尴尬笑了笑,沙彪说道:“早上您不是说让我们给您找院子吗?我们找了一栋,特地过来给您说一声。” “找到了?这么快?”龙战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要好几天呢。 “您的吩咐我们不敢耽搁,我们哥俩下午就开始找了,找了十几个掮客,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好院子。要不过去看看?”沙彪搓着手说,迫不及待想让龙战看到他辛苦的结果。 龙战心想也好,反正坐了一下午,早就想出去走走了。便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打声招呼。”打完招呼后,龙战关上门, “走吧。”三人一起沿着琴弦河往西走,只不过沙彪和崔光誉两人都断了一条腿,拄着拐棍实在走不快。 不过好在那地方离这边不算太远,走了片刻后,就来到了一栋院子前。 沙彪一边推门进去,一边介绍道:“这是个一进的院子,房屋虽然不多,但地盘却很大,而且这院子里的景观也不错,你看池塘假山都有。只是现在是冬天,万物萧条了,不然这些柳树,花啊草啊的长起来了,绝对好看。”龙战点头,这院子有点苏州园林的味道,只不过没那么精致清幽,但看起来,其实大差不差。 靠近房屋,崔光誉立马打开房门,也介绍道:“这边是主卧,里面的家具都是换过的,只要稍稍装扮一下就可入住了。”龙战探头看了一眼,十分满意。 三人又去另外几个房间看了下,都很不错。沙彪问道:“三少爷,您看行吗?” “还不错。”龙战点头,心想凑合着住呗,反正等赚够了钱,他就要走,这里好不好与他关系不大。 崔光誉一拍沙彪的肩膀, “你看,我就说三少爷会满意吧,快,把房契拿出来。”沙彪嘿嘿笑了笑,连忙从怀里掏出房契递给龙战, “三少爷,给。”龙战接过一看,竟然是这里的房契。抬眼看向两人, “你们买了?”两人对视一眼,沙彪笑道:“三少爷,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龙战早上给了他们两枚金叶子,差不多两百两银子。 两人很感激,就拿钱买了这栋宅子,花费一百八十两,除去看伤的汤药费,基本没什么剩余了。 龙战看着两人,这举动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这么轻松就臣服了?其实他不知道两人之所以这么舍得,并不完全是因为感激,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察觉到霍从寒对龙战的态度不同了。 加上昨晚龙战张口就要霍从寒三成利润,这么多钱。他们想着,只要跟着龙战混,难道还分不到点汤汤水水? 所以这两百两若是以前他们肯定会舍不得,但现在,两人有了更大的野心,龙战又这么大方,就没什么舍不得了。 “行,既然是你们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龙战也不矫情,顺手就接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自己的钱没什么不好意思收回来。反正这笔钱兜兜转转一圈,双方都算是达到了各自想要的目的,钱不钱的反倒没什么了。 两人看到龙战收了房契,心里松了一口气。沙彪又问道:“这里家具什么的都有,要不今晚就搬过来?” “也好。”龙战点点头,原来那个地方只有一间屋子,孟晚琳又不肯和他睡在一起,只能搬离了。 “那我们帮三少爷搬东西吧。”两人立刻说道。龙战看二人拄着拐棍,心想你们这怎么帮? 摇了摇头道:“心意我领了,忙就不必帮了,反正没多少东西,你们快回去养好伤,之后还有事要你们做。”见龙战这么说,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龙战把房契放进怀里,然后把屋子打扫了一遍,这才返回院子。只是他刚踏入院子,就发现地面上的脚印不太对。 地面上多了一排比他大的脚印。 “有人!”龙战来到墙边,捡起一块瓦片在土墙上刮了一把灰下来,然后握在手里,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范永新 屋里。孟晚琳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皱了皱眉, “你是?”那人长得浓眉大眼的,体格高大,身形壮硕,一双虎豹眼环视了屋子一圈,听到孟晚琳询问,连忙笑着回答道:“嫂子,我叫范永新,是战哥儿的朋友。”嫂子? 这称呼让孟晚琳有些不适应。 “战哥儿去哪了?”范永新询问,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我不知道,他跟人出去了,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孟晚琳回答,眼睛也有意无意地朝外面看,希望龙战快回来,她很怕再遇到像昨天那样的情况。 “这样啊,那我在这里等他。”范永新本想坐下来等,但发现屋子里竟然一把椅子都没有,不由得感叹道:“看来战哥儿吃了不少苦啊,哎,我来晚了。”孟晚琳心道:“这人似乎不像是歹人,还关心起他来,难道真是他的朋友?”她开口道:“前些日子他病得很重,早上去看病时,还被一个大夫羞辱了一番,的确吃了不少苦。” “什么?!”范永新怒目转身, “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羞辱战哥儿,嫂子,你告诉我是谁,我立马就去找他算账,什么玩意儿……”看到这位反应这么大,不像是装的,孟晚琳心中再无疑虑,说道:“看来范兄弟真是他的朋友。”范永新一愣,当然真是了,难道还有假,不明白嫂子为什么突然说这话。 孟晚琳看他没明白过来,正要解释,这时范永新却突然转头朝门口看去。 他伸手示意孟晚琳噤声,同时压低身形,小心朝门口靠了过去。孟晚琳不知外面的情况,但看范永新警惕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人靠过来了。 范永新屏住呼吸,一只手按在门上,另一只手五指成爪,青筋暴起。轰! 范永新一把推开房门,右手高举,正要朝外面那人打去,但忽然眼前一把白灰迎面扑来。 他赶紧伸手阻拦,并立即后退。然而不等他身子刚动,一只脚就朝他裆下踢了过来。 叽~ “呃……”范永新倒地,弓着身子,蜷缩成一只虾米,表情痛苦。龙战一举得手,立马扑了上去,正要对那贼人一通猛揍,低头一看,却惊讶出声, “范永新?!” “战哥儿~”范永新表情尴尬地喊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龙战本想给范永新倒点茶水,但左右看了看,还是算了。 范永新也不计较这些,靠在门口,背对着这边说道:“那件事后,我就被我爹关在了家里,直到前两天才放出来。我出来后,立即开始找你,只是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你的下落,直到今天中午吃饭时,听到有两个人说在好彩赌坊遇到过你,我才慢慢找了过来。”他弄好裤子,转过身一脸苦楚道:“战哥儿,苦了你了。”这人是龙战的好友,是以前的苏城四少之一,与龙战关系尤为密切。 只不过当初那件事发生时,其父知道他与龙战关系密切,但为了避免惹上麻烦,不惜将其打晕关在家中,否则他必会助龙战一臂之力,绝不会让龙战流落街头,自生自灭。 这次被其父放出来后,他立刻开始打听龙战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龙战,却看到昔日的好兄弟,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难免会唏嘘悲切。 “都过去了。”龙战摆摆手,不以为意。 “战哥儿,要不你和我回去吧。”范永新看了看这间屋子, “这地方实在不像是人住的。”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不用,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龙战笑着拒绝。 “为什么啊?”范永新悲楚, “现在天还这么冷,嫂子又病重了,这地方怎么能行,现在就跟我回去,我给你安排个院子。”说着就要过来拉龙战。 “莽子!”龙战喊了范永新的小名,单脚抵在桌腿上,沉声说道:“不要给你爹找麻烦了,你爹已经老了。”范永新紧抿嘴唇,两边嘴角下压,拉着龙战的手垂了下来, “哪也不能看你住在这种地方啊,你以前可是苏城最风流的三少爷啊。” “都过去了。”龙战又说了一句,对往日的光辉没有留恋。他见范永新还想再劝,连忙摆手道:“好了,莽子,这事就不要说了。对了,你父亲身体还好吗?” “哎。”范永新摇头叹了一声, “和往年一样,每到冬天总要生那么几场大病,前几天就病倒了,不然也不会把我放出来。” “病倒了?”龙战吃了一惊,虽然知道老爷子总是生病,但基本都有药物辅助,能够勉强维持,却没想到这次竟然病倒了, “严重吗?” “还好,大夫说只要好好调养就没事。”范永新道:“只是,家里的生意有些麻烦,我爹让我去打理,但你也知道,我对生意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几天后还有个雾隐城的大老板要来,我爹让我去招待,说实话,我根本没和这些人打过交道,哪知道怎么招待。万一没把对方伺候好,生意谈崩了,只怕我爹又会气个半死。哎,真是头疼。”生意方面龙战也不太懂,没办法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便不多说了。 不过想到要招待对方,他倒是有了些想法。 “莽子。”龙战直接喊他的小名, “我对生意也不懂,不过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生意嘛,无非就是谈买卖,说利益。怎么谈怎么说?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谈了,怎么高兴怎么说了。”范永新紧绷着腮帮子, “战哥儿,能不能说明白点?你的意思我都不懂。”龙战说道:“我的意思就是奉着他,捧着他,给足他面子,让他高兴,让他开心。他一高兴了,开心了,那还不是随随便便谈。”范永新依旧绷着腮帮子, “怎么给他面子?”龙战道:“给他安排一顿酒席,谈买卖嘛,肯定要酒席的,只要到时候给他喝高兴了,喝开心了,还有什么谈不拢的。”范永新皱眉, “一顿酒席?就一顿酒席就可以了?” “一般的酒席肯定不行,但如果是不一般的呢?”龙战冲他挑了挑眉。范永新一愣,随后心领神会, “哦~我明白了,战哥儿你的意思是带他去青楼是吧?哈哈,战哥儿,不瞒你说,我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男人嘛,无非就那点爱好,我懂的。”一旁的孟晚琳表情怪异。 “你懂个鸡毛!”龙战大怒, “谁说是带他去q楼了,我的意思是……算了,三言两语和你说不明白,反正到时候人来了,你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安排。” “不是青楼吗?”范永新困惑,难道还有比青楼更适合谈买卖的地方?不过既然龙战这样说了,他也就不多问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范永新再三邀请龙战去他家,再不济也得安排一个好的去处。 龙战都拒绝了,并说自己已经买了一个小院子,不用去其他地方。范永新不信,无奈,龙战只好背着孟晚琳,带着他一起到新院子去了。 因为两人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可以说基本没有,所以搬家也简单很多,只弄了一个包袱就搞定了。 进了新院子,范永新又点评了一番,自然是看不上这个地方,不过龙战执意住在这里,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把范永新送走后,龙战才回到房间,帮孟晚琳盖好被子后,便去厨房开始弄吃的。 厨房里的东西很齐全,另外沙彪和崔光誉在置办这栋院子时,顺便买了一些菜,这倒是给龙战省去了不少麻烦。 龙战熟门熟路地开始做饭做菜,只是这个世界的调料实在太少,他很难弄出真正美味可口的食物,但肯定比这个世界大多数菜要好了。 饭菜弄好后,龙战把桌子拖到床前,然后盛好饭,夹好菜,把孟晚琳伺候地舒舒服服的。 孟晚琳又难以置信,又满心感动,对龙战的印象又改变了不少。龙战终于不用坐床边了,搬了一把椅子挨着床边坐下,一边吃,一边回忆那个世界里的东西。 因为工业基础不一样,很多东西,哪怕他知道原理,可要想造出来,也是千难万难。 之前给霍从寒说的那几样东西,现在仔细想来,还真就未必能做出来。 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有那么几样就够了。真正让他苦恼的是,他觉得花钱找保镖这事不太靠谱。 能用钱请来的,本事肯定不会很高,至少不会超过金丹境。而金丹境只是仙人们的入门级水平,这种水平放眼修行界,根本就不够看。 所以,龙战想花钱找个人和自己一起远游,保护自己,根本不现实。搞不好刚出城,就被人给宰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自己修行才行。可他灵台被废,已经断了修行之路,这可怎么办? 看到他眉头紧锁,放进嘴里的一坨饭,久久没有咽下去,孟晚琳开口问道:“怎么了?”对于这位的主动询问,龙战回以微笑, “没什么,一些烦心事而已。”见龙战没有继续说,她也就不问了。两人吃过了饭,还是龙战去收拾碗筷。 等忙活完了,又给孟晚琳煎药,可谓体贴入微。孟晚琳真是小感动了一把,她当然被人这般伺候过,只是没想到会被龙战这般伺候。 说实话,到现在她都有种如坠云端,好似做梦的感觉。龙战把事情都做完后,灭了灯,便自动去隔壁房间睡下了,这又让孟晚琳好感不少。 两人虽是夫妻,但还没那方面的想法。龙战不提,她自然也不会开口,也不愿开口。 月朗星稀,白雪映照。 第两百章境界 次日,一大早,龙战做好了饭,准备端去给孟晚琳吃。门一打开,却看到孟晚琳亭亭玉立地站在眼前,面色红润地望着自己。 龙战愣了一下,问道:“好了?”孟晚琳天鹅一般的颈项微微颔首,随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不可思议。”龙战知道学习呼吸术能强化体魄,消除病难,但那是一个 “潜移默化”的过程,润物细无声,应该很漫长才是,怎么可能才一晚上就起了作用。 但此刻少女面色的确是红润如桃,眉眼清澈如泉,不是病难消除,又是什么? “怎么了?”孟晚琳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过了头。 “没什么,就是感到惊奇。”龙战道:“没想到你会恢复得这么快。” “我也感到惊奇,昨晚睡觉前还觉得身子疲软,头痛难受,没想到今早一起来就全好了。而且,我的目力和听力,似乎也好了很多,我好像能看到很渺小的事物,和听到很细微的声音。”孟晚琳望着庭院里的一棵大树,树叶飘落时的叶脉,和垂落如水时发出的声响,她都能捕捉到。 龙战一愣,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惊道:“你进入水身境了?” “水身境?”孟晚琳不解,一双带着疑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龙战。 “就是初境啊。”龙战一拍脑门, “对不起,我忘了,你没修行过,不知道境界。水身境就是就是修行路的第一个境界,也称炼体境。炼体你懂吧,就是淬炼身体,就跟打铁一样,要经过反复敲打,才能成型。而之所以一般都称呼其为水身境,不叫炼体境,主要是因为练至大成时,人的身体会发生改变,会变得如水一般。当然,这个如水一般并不是说人可以像水一样流淌,而是说人的身体会拥有如水一样适应万物之形的意识。”见孟晚琳不懂,他立刻拉着孟晚琳的手往屋里走, “你跟我来。”孟晚琳想要挣扎,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两人来到一张桌子前,龙战提起茶壶,揭开壶盖,指着里面的水说道:“这个水是什么形状?”孟晚琳盯着茶壶里的水,小心回道:“和茶壶的一样的形状?”龙战惊了一下,随后点头,然后又把水倒进一个茶杯里,再问:“现在水是什么形状?”孟晚琳道:“茶杯的形状。”龙战点头, “对,这就是水的形状,这就是水独特的性质。水利万物而不争,可随心所欲,变化无拘。身若流水,形状万千。这便是水身境的由来。”孟晚琳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龙战见已经介绍了水身境,干脆把后续的境界划分也介绍一遍。 “说完了水身境,再给你说说后面的境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哦,对了,在此之前还得给你介绍一下三道,也就是武道、剑道、玄道,三条不一样的登山之路。”龙战拿起茶杯,本想喝一口,但想到这水可能是以往主人留下的,不知放了多久,便又放了回去,继续说道:“首先说武道,武道也就是武夫之道,一般指炼化体魄,重在拳脚功夫,以身证道,是三道之中最‘勇’的修炼之道。武夫大成者,往往体魄坚韧如磐石,泰山倾轧而不倒。就像故事里的佛门金刚,不倒仙翁。不动则以,一动必定震天撼地。走这条路的人,没有大毅力绝不可行。”说着看了看孟晚琳的小身板, “你应该不会修炼武道,这不太适合你。”孟晚琳笑了笑,没说什么。龙战又继续介绍道:“另外,就是剑道了,剑道,顾名思义,就是以剑证道,能走多远,能飞多高,全凭手中之剑。当然,也未必必须是使剑,也有使刀使枪的,这是个笼统说法,反正只要是借助武器拼杀的,都可算作剑道。三道之中,剑道杀力最大,也因此,修行界修炼剑道的人是最多的,往往十个人中,起码有六个人都是修炼剑道的,武道次之,玄道最少。”孟晚琳问道:“仅仅只是因为剑道杀力最大,就修炼的人最多吗?”龙战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道:“不全是,还有很多其他原因。比如剑道登顶最快,最具仙气,最潇洒,传承最多,氛围最好……有的修仙门派,甚至全是修炼剑道的。比如神剑宗,其门下弟子,几乎都是剑修。”神剑宗是大宁势力最广的仙门,在大宁说一不二,连大宁王朝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龙战笑道:“我以前也算是剑修,只不过学得一般罢了。”孟晚琳笑了笑, “我听过你的一些传闻,他们都说你天赋很好,你怎么没上山修行?” “可能脑子有包吧。”龙战笑了笑。龙家是落尘家族,家里有升仙玉牌,只要拿上此牌,便可拜入仙门。 只是那时的 “龙战”,自由惯了,不愿上山被仙门规矩所束缚,更舍不得这世间的繁华,其父母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不愿让他上山。 所以最终龙战就没用那块升仙玉牌,而是把那块升仙玉牌作为聘礼给了孟家。 只是这事孟晚琳不知道,她以为她嫁过来只是换得了龙家生意上的援助,实际上升仙玉牌才是重中之重。 因为这块玉牌,孟晚琳的弟弟才得以修行,拜入仙门,踏上修行之路。 像其余人,哪怕真有修炼天赋,如果没有那块升仙玉牌,也是无法拜入仙门的,因此龙家给的不可谓不多。 龙战晃了晃脑袋,又继续说道:“最后就是玄道了,玄道是三道之中最为诡秘莫测的一道,其中涉及的东西最深最广,也最为精彩。里面不仅有玄妙术法,还有丹药符箓,法宝灵器,门下种种,令人眼花缭乱。”说着,便笑了起来, “不过玄道修行十分讲究传承教导,并且耗财费物,尤其是丹药符箓这些,如果没有财物的支持,和名师的引导,很难有所成就。这也是为何修行之人那么多,但修炼玄道的却寥寥无几。我听我爷爷说过,我们龙家千年以来,修行玄道的就一个,而且修到最后,还没什么成就,徒费那么多白银。”孟晚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龙战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说完了这三条不同的修行之道,接下来就给你大致讲一下修行境界的划分。在水身境之后,便是火魄境,然后是修元境。这三境,统称为下三境,俗境,无论是江湖草莽,还是武林枭雄,都不会超过这三境。”孟晚琳诧异问道:“连那些武林枭雄也只在这三境之内?”龙战点头,笑道:“我知道你有些不敢相信,以为那些武林枭雄个个武功绝顶,傲视群雄。” “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龙战笑道:“这些人厉害不假,尤其是那些什么掌门啊,大侠啊,盟主之类的,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震慑一方。但练武的终究只是练武的,和那群修仙的不一样。你信不信,那些仙门中随便拉出来一个人,只要过了金丹境的,就没一个武林高手能打得过。层次不同,力量自然悬殊。”说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了他的那位爷爷龙瀚海。 当时龙瀚海已经是三境巅峰了,放到武林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 可面对仙人,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只是一掌便被打伤了,后来实在年迈,五脏俱损,医治不及便去世了。 现在想想,也就一个多月前的事。龙战摇了摇头,内心悲苦,最后竟然流下泪来。 那个老爷子对 “他”是真的好,记忆里全是他的身影。 “羡儿,来跟爷爷一起练,爷爷最近感悟颇多,对你修行应该大有裨益。” “羡儿,谁惹你生气了?来给爷爷说,爷爷替你收拾他,他奶奶的,在苏城还有人敢欺负我孙子不成?” “羡儿,今日青岭山赏赐了一枚聚气丹,价值连城啊。爷爷老了,吃这个作用不大,你快吃了。” “羡儿……”爷爷的声音萦绕在他耳旁,那些情景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里闪烁。 他占据了原主的身体,也继承了他的记忆,连那些情感也一同承载下来了。 他擦了擦眼睛,忽然抬起头对孟晚琳说道:“我想去给我爷爷上柱香,还有我的父母。”看到龙战突然的落泪,孟晚琳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那场惨剧她也在场,知道龙战当时有多痛苦。后来龙战打骂她,也是因为无法接受那个事实,情绪崩坏才会那样。 他只是想发泄罢了!龙战收拾了一下心情,顺便把饭菜都端了过来,一边吃一边继续介绍后面的境界, “修元境过后便是金丹境了,也是凡尘与修仙最大的一道门槛,只有跨过了这道门槛,才有望修仙。他们仙人中有句俗语,叫作‘结成金丹客,方是我辈人’。是不是仙人,就看能不能结成金丹,如果无法踏足金丹,那么长生无望,自然也就无法得道成仙了。我记得我爷爷说,我们龙家这一脉的祖宗,当年就是因为金丹无望了,不得已才下山入尘,不然绝不会成家,也就不会有我们这一脉了。”孟晚琳点点头,这个她倒是听过。 其实不只是龙家这一脉,其余落尘家族也都是这般。如非不得已,谁想入凡尘? 龙战舒展了一下懒腰, “至于金丹之后的境界,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接触太少,只知道名字。好像是登山境,望海境,然后是摘星境,长生境,仙人境。最后好像是飞升境,能够成神。” “成神?”孟晚琳惊叹, “人真的可以成神吗?”龙战摇头, “不知道,传说中有,现在嘛倒是没听说过。”突然,他笑望着孟晚琳, “你修行天赋似乎不错,说不定你就能成神。要是你成了神的话,到时候可别忘记我啊,带我也去神界耍耍,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天宫,有玉皇大帝。”孟晚琳道:“我哪能成神,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龙战摆手,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只练了一天的呼吸术,就能步入水身境,你还普通?你要是普通,那我岂不是蠢蛋了?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不然我会因生而为人而感到抱歉的。”孟晚琳小眼睛扑闪扑闪的, “我真的有那么厉害?”龙战点头,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听我爷爷说,一般人练呼吸术,应该需要几个月才能进入初境,因为呼吸术会对身体进行改造,要接受灵气的洗礼,这样才能承接灵气入体,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没听说过有人能在一天之内就踏入初境的,至少我们龙家这上千年来没有,青岭山也没传出过这样的消息来。你应该是第一个,你……多半是个修行天才。”孟晚琳小脸粉红,有些不敢相信。 ……危璞吐出一口浊气说道:“那个时候的人几乎人人都想成神成仙,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竟会开启灭仙大战。那场战争真是太惨烈了。”李静安说道:“现在的人不也一样?谁不想成仙呢?对了,现在为什么很少看见仙人了?”危璞说道:“不是看不见,而是那些仙人都躲起来了。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那就是修仙这条路并不是很容易。除了像那些顶尖天才外,其余人要想走这条路,真的比登天还难。它不想修炁,只要肯下功夫,总会有成就,那个是很讲天赋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李静安点点头又笑着说道:“孟大人的修行天赋应该很好,我所见的这么多人中,可能也就只有一个人可以与她媲美。”危璞笑道:“是上次跟你来的那个女孩?我记得她,她的眉眼与孟大人很像。若是她投胎转世了的话,那么她很可能就是孟大人的转世。”李静安点点头。 第两百零一章兵器铺 “昨天写的那两部功法你都看了吗?”龙战问道。 “看了。”孟晚琳点头。 “嗯,那你先照着那个练,如果你天赋真的很好的话,应该要不了就会有所成就,我也想看看,天才修行的速度到底有多快,是不是真的远超我们这些庸人。”龙战笑着说。 孟晚琳好奇问道:“你以前学这部功法用了多长时间?”龙战回忆了一下,最后伸出三根手指。 孟晚琳道:“三天?”龙战道:“是三个月,而且也只是学了个大概,还并不算精通。三天?三天怎么可能,这功法虽然一般,但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却不简单,不可能短时间学会的。”孟晚琳点点头,心想也是,怎么可能三天就能学会一部功法。 吃过了饭,龙战准备收拾碗筷。孟晚琳立刻说道:“我来吧。”龙战摆手道:“你才康复,这大冬天的,水又这么冷,你别又生病了,还是我来,反正不是什么麻烦事。”孟晚琳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龙战把碗洗好后,看天色不错,就建议道:“我们去置办些东西吧?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有,后面应该会有很多人要来,要是没点待客的东西,有些不合适。”前两天挤在那个小破屋里,来人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实在不像话。 孟晚琳也有好些日子没出去走过了,点头轻嗯了一声。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一起往外走。 苏城位于阳江南岸,地域广阔,人口众多,是大宁王朝排名第二的大城,仅次于首府盘京。 苏城内水系发达,河流纵横,沿河的街道商铺鳞次栉比,又有小桥相连,蓬舟交错,因此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相对于规矩森严,气势磅礴的盘京,其实更加繁华热闹。两人沿着琴弦河走,来到一间卖衣服的铺子。 龙战看了看孟晚琳身上皱皱巴巴的棉衣,便说道:“进去买几件衣服吧。”孟晚琳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穿着实在是不太舒服,便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进入,那店家老板一看是龙战,不由得皱了皱眉,再看两人身上的打扮,眉头皱得更紧了,正要开口,龙战便夹出一枚金叶子递到对方眼前。 原本带着怒气,打算讥讽几句的老板,立马换上了笑脸,客客气气地给两人介绍起衣服来。 龙战懒得和这些人打交道,随便选了几件衣服后,便带着孟晚琳离开了。 不过没走多远,孟晚琳突然说道:“那老板好像在骂你。”她现在进入到了水身境,耳力极好,能够听到常人难以听到的声音。 龙战摆摆手道:“无所谓,他想怎么骂就怎么骂,都是我应得的。”孟晚琳诧异,没想到龙战这都能忍住不发,要知道以往的龙战,可是不允许有人有半分忤逆他,否则必定会被他报复。 她望着这个人的侧脸,发现自己真有些不认识他了。两人又走了一会儿,买了不少东西,情况和那个卖衣服的老板差不多,都或多或少地对龙战有些抵触,事后可能还免不了讥讽几句。 有时就算龙战听到了,也不会说什么,权当没这事发生,脸上始终挂着咸淡的笑容。 这时,两人走到一间名为 “百器阁”的铺子前,龙战停下说道:“这里是卖兵器的,既然你要修行了,那就买把兵器吧。”两人刚走到门口,就有小厮前来招呼。 只是对方一看到是龙战后,一张带着笑容的脸,立马垮了下去, “哟,这不是三少爷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阴阳怪气的语调,着实让人不爽。 龙战神色平淡,开口道:“我们来买兵器。” “啥?买兵器?我没听错吧?”那小厮掏了掏耳朵, “三少爷,哦,不对,你已经被赶出龙家了,不能再叫你三少爷了,我得叫你……龙战,嘿嘿。”那人眯着眼对龙战上下打量,啧啧道:“你刚才说啥?你要买兵器?哼哼,龙战啊龙战,你觉得你现在这副模样还买得起兵器吗?”孟晚琳皱了皱眉,想要开口说话,龙战却伸手拦了一下,转头对她微微摇头,而后对那小厮说道:“买不买得起,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我们现在是客人,你难道不该让我们先进去吗?”那小厮道:“你要真是客人,我肯定会让你进去,但你是吗?”他拦在门前,丝毫没有让龙战进去的意思。 龙战伸手入怀,正要摸出金叶子来,但这时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伸了过来,一把就把他扒拉开了,险些将他推倒。 “让开!好狗不挡道不知道吗?”一个娇嫩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原来是个少女,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娇小可爱,穿着一件青蓝色华丽大氅。 她一只手扒开龙战,另一只手却拉着一个相貌英俊,有些书生气的少年。 少年看到她一把将人推开,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眉头皱了皱,正要开口责问几句,却看到一张精致的脸蛋转了过来。 在寒风的吹拂下,发丝飘舞,露出那双秋水一般的眸子,一时惊为天人。 少年看得痴了,竟忘了责备那少女。 “你没事吧?”孟晚琳连忙扶住龙战,生怕他摔倒。 “没事。”龙战摆摆手,转过头看了后面两人一眼,不由得愣了一下。那两人看到龙战,也是一愣。 “龙战?!”那少女先开口了。这少女名叫关语柳,是苏城四少之一关文昊的妹妹,以前关文昊和龙战几人出来玩时,总会把这个妹妹带在身边。 而且,年前的时候,关文昊的父亲,也就是苏城的城主关盛还有意撮合龙战和关语柳,打算两家联姻,强强联手。 只是龙战一直把小姑娘当妹妹看待,完全动不起那方面的心思,而小姑娘对龙战,也是喜欢不起来,甚至有些讨厌,所以这事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刻,突然看到龙战出现,小姑娘不可谓不惊讶,她还以为龙战死了呢,没想到还活着。 “你没死啊?” “你很希望我死么?”龙战自认对这个丫头不错,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问自己。 “你死不死与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死了更好,反正你现在是废人一个了。”关语柳噘着嘴说,丝毫不顾往日的交情。 “语柳!”旁边那少年忽然沉声喊了一声,对关语柳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悦。 这人自然也是龙战的熟人,正是苏城四少之一的张凌,是个读书种子。 虽然与龙战等人被称为苏城四少,但其实他一直耻于和龙战这些人来往,若不是其父要借关家和龙家的势,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和龙战等人往来的。 所以以往几人出门玩耍,他都是安静地呆在一旁,要么就是中途找个借口溜走,或找个地方看书,或与一些名士交谈,或一身轻装寻山踏水……反正只要不与那另外三个蠢材挨着,他做什么都可以。 此刻看到昔日的 “好兄弟”,他心情谈不上复杂,只是有些感慨,不过也没说什么,对龙战微微点头,打过招呼后,就拉着关语柳进了铺子。 关语柳快步跟上,进去时还不忘瞪龙战一眼,心道:“都怪你,害得我惹凌哥哥生气了。”看到两人进去后,孟晚琳问道:“我们还进去吗?”龙战道:“当然进去,怕什么,走。”说着,就往里面走,那小厮看到后,本打算过来阻拦,但看到龙战两指夹住一片金叶子晃了晃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进去后,那小厮只是走过来说了一句, “自己看吧。”便去招待关语柳和张凌了,一路上笑脸相迎,十分殷切。 孟晚琳皱了皱眉, “这人怎么这样啊。”龙战笑了笑,没说什么。铺子里兵器很多,各种武器都有,不过还是以剑为主。 龙战随便拿起一把来看,剑身轻盈,纹路细腻,还行。 “你打算用什么兵器?用剑如何?”孟晚琳嗯了一声,她对兵器根本不了解,龙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龙战道:“那就练剑吧,我来看看有什么好剑……”他手指在那些长剑上划过,偶尔看中一把抽出来看几眼,然后又放了回去, “这些剑虽然看着不错,但其实算不上真正的好剑。我们去二楼看看,二楼的剑应该还有一些。”孟晚琳点头,快步跟上他。 两人上了二楼,上面也有一个小厮,不过是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她穿着一件枣红色的简短长衣,身形高挑。容貌算不上多精致,但也耐看。 女人看到来客人后,立即上前来打招呼, “两人客官,要点什么?”龙战惊奇地发现这人竟然不认识自己,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穿着而怠慢自己,心情大好,笑着说道:“我们想买把剑,给她的。”说着向身后的孟晚琳一指。 那女人看了孟晚琳一眼,说道:“这位姑娘应该是刚开始练剑吧,我建议选一把质地比较轻的长剑。你看这把如何?”她从一边架子上取下一个古朴剑匣,又从里面小心拿出一把长剑,轻轻拔出,立即发出一道刺眼白光, “红脆革质剑鞘,浑然天成,剑身修长秀丽,通体晶莹,造型美观,点缀花纹美轮美奂,无论是杀敌还是装扮,这把剑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收剑回鞘,双手递到孟晚琳身前, “姑娘可以试试。”孟晚琳看向龙战,看到后者点头,她才伸手去握剑。 玉手刚一接触到剑柄,一股沁凉传来,直达内心。好像握剑的一刹那,她就有种握住世界,睥睨天下的感觉。 她急忙转头看向龙战,欲言又止。龙战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吗?”那女人注意到孟晚琳握剑那一刹的神色变化,眉头挑了挑,但很快恢复淡漠神色,询问道:“姑娘是对哪里不满意?”孟晚琳摇摇头,只是问道:“这多少钱?”龙战知道她是看中了,也看向那女人,等待她的回答。 “三千两银子。”那女人伸出三根手指头, “这是我们百器阁的上品宝剑。”孟晚琳沉默了片刻,最终忍痛摇头道:“太贵了,算了,你给找一把一般的就好。”那女人嗯了一声,并不多劝,也没表现得不耐烦,转身把剑放好,就要放回架子上。 这时龙战说道:“不用放回去了,就要这把剑。”孟晚琳急了,拉了拉龙战的袖子, “不要了,这把剑太贵了。”龙战笑着摇头道:“既然你喜欢,那它就一点也不贵。”他对那女人说道:“麻烦帮我们取下来。”那女人回望了一眼,看龙战不像是开玩笑,便又拿了过来,正要递给龙战,楼下有声音传来。 “关小姐,您别生气,我知道有一把剑一定很适合你,你看到了肯定会喜欢的。”是那小厮的声音。 “废话少说,先拿来给我看看,要是我还不满意的话,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关语柳威胁的声音传来。 “是是是,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那小厮快步跑了上来,一看到龙战和孟晚琳两人,皱了皱眉,又看到那女人手中抱着的匣子,直接惊叫了出来, “燕瑾,你疯了,你怎么把这把剑拿给他们看?你不怕把剑弄脏了吗?快拿来给我,正好关小姐要。”那小厮伸手去拿,但却被那个女人躲开了。 那小厮瞪眼, “燕瑾,你干什么?” 两百零二章杀了你 燕瑾神色平淡,将剑匣压在手下, “这把剑已经被他们看中了,我不能给你。”那小厮瞪眼, “我管他们看没看中,现在是关小姐要,你快拿给我,不然惹关小姐生气了,你我都没好果子吃。”燕瑾摇头, “先来后到,既然她来晚了,这把剑就不能给她,你给她重新选一把吧。”说着,就将手里的剑匣推到了孟晚琳的身前。 孟晚琳看了一眼龙战,后者点头,她这才将其接过,抱在怀里。 “你……”那小厮指着燕瑾,一张长脸涨得通红。 “喂,怎么还没拿下来?”下面关语柳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 “马上。”小厮对着下面恭敬回了一声,而后看向燕瑾, “快拿过来,你没听到关小姐已经不耐烦了吗?你不知道关小姐的身份?”燕瑾摇头, “我只是个做买卖的,她是什么身份与我无关。” “你……简直不可理喻。”小厮拿燕瑾没办法,转身看向孟晚琳, “这把剑不卖给你们了,拿来。”他直接伸手来抢。龙战一个闪身拦在他的身前, “这把剑我们已经要了,你说不卖就不卖?”那小厮道:“这里是百器阁,阁主是我师父,我说不卖就不卖了,怎么了?废话少说,快给我拿过来。”龙战道:“我要是不给呢?”那小厮挽了挽袖子, “那就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龙战皱眉道:“你这是要和我动手?”那小厮冷哼道:“你以为我怕你?你灵台已经被废了,修为尽除,已经是个废人了,你以为你还能豪横?你有什么可豪横的?”龙战轻哼一声, “我修为是被废除了,但对付你,倒也绰绰有余。” “大言不惭,我就让你好看。”那小厮脚步一踏,举起拳头就要朝龙战打来。 龙战神色不变,看到对方要出手了,直接一脚踢去。撩阴腿!吧唧!那小厮双腿一紧,便倒了下去,弯腰弓成了个虾米,头上汗水直流,显然吃痛难忍。 龙战心道:“还是这招好用,一击必杀。” “怎么还没拿下来?你们还想不想做生意了?”关语柳的声音夹杂着楼梯被踩的声音一起传了上来。 没多时就看到那个小丫头提着裙摆气冲冲地上了楼,一脸的怒容。又看到那小厮倒地不起,皱了皱有些淡墨的眉毛,质问道:“怎么回事?”那小厮夹着腿,忍着痛指向龙战, “关小姐,你的剑被他抢去了,在那个女人手里。”关语柳一听这话,毛一下就炸开了,还有人敢抢她的东西,活腻了吧。 “你谁呀?敢抢我的剑?不知道我是谁吗?拿来!”她伸手直接去抢孟晚琳手中的剑匣,孟晚琳想躲又不敢躲,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看出这小姑娘身份不一样,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她不想给龙战找麻烦,所以任由关语柳来抢了。 眼看关语柳就要抓住剑匣了,龙战一把接过剑匣,然后将它往地上一杵,双手顺势搭在剑匣的一端,拄剑而立。 关语柳眼皮一跳,看到自己的剑竟然被龙战抢过去了,气不打一处来, “龙战,你干什么?为什么抢我的剑?”龙战似笑非笑, “你的剑?你凭什么说是你的剑?”关语柳噘嘴说道:“这把剑我看中了,当然就是我的了,你快给我。”龙战好笑道:“你看中了就是你的,你怎么想的那么好?那天上的月亮星星,你都看中了,那是不是也是你的?搞笑。”关语柳插着小蛮腰道:“你说对了,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星星,只要是我看中的,就都是我的。废话少说,你快把剑还给我。”龙战知道这小丫头刁蛮,没想到这么刁蛮。 他按住剑匣,说道:“我要是不给呢?”关语柳左手握拳,右手成刀,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还还是不还?”龙战皱了皱眉,知道自己多半不是关语柳的对手。 虽然关语柳才水身境,境界不高,实力也一般,但对付一个修为被废的常人,还是没什么问题。 她和沙彪、崔光誉这些人不同,人家是练过呼吸术,有境界的。哪怕龙战以前打的底子还在,但因为没有境界的加持,速度和力量也肯定比不上关语柳。 这要是交起手来,必败无疑。但看到对方这般咄咄逼人,龙战也有些怒气,硬气道:“不还又怎样?” “找死!哈!”关语柳娇喝一声,粉嫩的小拳笔直朝龙战打来。龙战正打算后退,但拳头却已经到了面门,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无法躲闪。 有修为的和没修为的差距太大,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即便龙战此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敢有丝毫大意,但还是躲避不及。 眼看那一拳就要轰在脸上了,旁边却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并以极快地速度,点在关语柳的神门穴上。 关语柳手臂一麻,连忙后退。龙战这才看清出手的人是谁,竟然是孟晚琳,他真是吃了一惊。 孟晚琳已经进入水身境,对于常人来说关语柳的速度的确很快,但对她这个同一阶层的人而言,却也算不得多快。 那一瞬间,她不仅看到了关语柳的出手,还在关语柳出手的途中,认准了对方的穴道。 她记得龙战给她说过,运气时,点在对手的神门穴上,会使对手麻痹。 原本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她脸上露出一抹无以言表的喜悦,冲着龙战笑了笑,与龙战分享。 龙战愣了一下,随后竖起大拇指, “好样的!”孟晚琳红了红脸,委婉微笑。关语柳却是气极,指着孟晚琳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出手,不想活了吗?”孟晚琳道:“我不是故意伤你的,但你不该对他胡乱出手。”关语柳捏了捏自己的神门穴,等到手臂不再麻痹后,冷哼道:“我想对谁出手就对谁出手,要你管?!”说着,就朝孟晚琳打了过来。 孟晚琳不愿和她交手,也实在不会打架,但看到对方丝毫不打算留手,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招了。 关语柳一步踏出,左掌攻向孟晚琳面门,待到孟晚琳出手阻拦后,立即缩手,随即身子旋转,右手握拳从衣袍下穿出,一拳打中孟晚琳的腹部。 孟晚琳吃痛,被打得倒退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兵器架上,架子直接散架,上面的兵器也散落了一地。 关语柳得意地哼了一声,又朝孟晚琳攻去。孟晚琳吃了一次亏,连忙稳住心情,看到关语柳左掌再次拍来,她不知是不是先前一样,又是障眼法,不敢迎接,连忙向后撤退。 但明显,关语柳进攻的速度更快,一下就追了上来。孟晚琳已经退到墙边,退无可退,只能硬接。 她伸手去抓关语柳的左手腕,却不想关语柳和之前一样,又把左手缩了回去,而后身子翻转,右手握拳,从衣袍中穿出,还是那招。 “回风掌·风过回廊!”孟晚琳此时中门已经大开,双手也因为去抓对方的手腕,来不及回防。 眼看又要中这一拳了,她突然提起自己的右脚,将膝盖顶在前面。关语柳那一拳正好打在膝盖后。 “哎呦!”两人同时吃痛,一个捂住膝盖,一个捂住拳头。龙战喊道:“回想那两部功法!”关语柳是练过的,孟晚琳是没练过的,关语柳出手都是有招有式,不像孟晚琳只知道随机应变。 这要是打起来,孟晚琳不吃亏才怪。要知道功法里的招式,都是经过实战检验总结下来的,其中一招一式都有其根源、道理,只要运用得当,绝不是孟晚琳这种初入江湖的人可以比的。 所以龙战知道孟晚琳必定打不过,因此才大声提醒,让孟晚琳用灵猿正拳和关语柳切磋,即便不太熟悉,但有招总比没招好。 孟晚琳心神一凝,立即回想灵猿正拳。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看一遍相当于别人看上百遍,因此很轻易地就能想起里面的招式。 只是她到底没练过,想起一个拳架姿势,但一摆出来却是另一个姿势,十分别扭。 关语柳好笑, “你这是在干什么?耍猴吗?”龙战笑道:“诶,你还说对了,她就是在耍猴。”关语柳一愣,随后怒目而视, “你才是猴。”龙战不理她,对孟晚琳说道:“双臂微垂,不要太用力,用力则显得生硬,小腿弯曲,重心下移,腰背打直,气走太溪、照海,汇聚公孙。虽是拳法,但却更注重步法,步法一定不能乱。”关语柳好笑道:“临阵磨枪么?要不要我坐下来等你?”龙战点头, “那感情好啊,你等着吧。”关语柳挑眉,没想到这家法顺坡下驴,竟然真的要自己等。 但她哪愿意等。冷哼道:“想得美,看招!”说着,猛地朝孟晚琳扑了过去。 龙战急忙喊道:“不要再看脚了,看前面!”孟晚琳赶紧抬头,正好看到关语柳的右掌打了过来,来不及躲闪和阻挡,被一掌重重打在肩头上。 砰!后背结结实实撞上了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连窗户也被震得颤抖了起来。 “嘶!”孟晚琳吃痛,但忍住没叫出来。眼看关语柳又朝自己打来,她连忙摆出拳架,严阵以待。 “哈!”关语柳继续强攻,粉嫩的小拳头像一颗小陨石朝孟晚琳的头顶砸去。 孟晚琳左手往外摆,右手握拳,从下面探出,直扑关语柳的腹部。关语柳到底是练过的,立即伸出左手向下切去,阻断孟晚琳的拳头,同时收回右手,背转身形,打出一个上勾拳。 孟晚琳脑袋往后一缩,那拳头就从她下巴皮贴着滑过,差点就打中了。 关语柳轻哼一声,继续出手。孟晚琳也连忙调整身形,努力应对。两人扭打在一起,一时间竟也难舍难分,虽然还是关语柳占据着优势,偶尔击中孟晚琳一两次,但已经比一开始要好了。 龙战和那个女人,以及那个倒地的小厮退到一边,生怕溅血,这些修行者的斗争,不是他们这些寻常人能够参与得了的。 打了不一会儿,忽然孟晚琳身子翻转,背对着关语柳,而后使了一个铁板桥,小蛮腰一下向后面折了过去。 关语柳来不及防备,被孟晚琳双拳捶在胸口,当场打飞了出去,也撞倒了一排兵器架。 龙战眼睛一亮, “是灵猿倒挂!”这是灵猿正拳里的一招,没想到孟晚琳竟然突然用了出来,而且用得很好,难怪能一拳就关语柳打飞。 “你……你竟敢伤我?”关语柳爬起来后,愤怒地指着孟晚琳,又看到地方有这么多兵器,立即捡起一把长刀朝孟晚琳扑了过来, “我杀了你。” 第两百零三章张凌 这已经动了杀心了,龙战不敢迟疑,连忙打开手里的剑匣,抛出那把长剑, “接剑!”孟晚琳身子一纵,手腕一勾,便将那把剑握在了手里。关语柳已经挥刀砍了上来,她年纪虽小,但刀法却十分霸道狠辣,算是得了她父亲的真传。 龙战有些紧张,孟晚琳才入水身境,又没练过剑法,不知能在关语柳手上走几招。 要是关语柳真把孟晚琳伤了,或者更严重,把孟晚琳杀了,那该如何是好。 关语柳是苏城城主的女儿,就算在这里杀了人,也没人敢拿她怎么样,杀了也就杀了。 龙战着急万分,但偏偏又不能上前阻拦。他现在没有修为,上去也只会碍手碍脚,根本帮不上忙。 他眉头紧皱,大拇指情不自禁压在食指上,发出啪啪声响,他一感到压力就会这般,算是读书时转笔留下的后遗症。 叮!两把武器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还伴有爆炸性的火花,夺目耀眼。 两人交了一招后,立即分开,随后又交第二招,第三招……龙战始终眉头紧锁,但过了片刻后,他却突然惊疑了一声:习武多年的关语柳竟然没有占据上风,甚至还逐渐被孟晚琳压制了。 这怎么可能?龙战根本不敢相信,一个刚修炼的人,只练了呼吸术一天,才进入水身境的人,只看了一遍剑典,就能压制一个练了七八年剑术,更早进入水身境的 “小高手”,这简直是匪夷所思。龙战松开手指,捏着下巴,看到孟晚琳越来越坚毅果断的眼神,心道:“难道这丫头真是天才?还是个剑道天才?这眼神看起来就和平常不一样,好像判若两人啊。”旁边那个叫燕瑾的女人望着孟晚琳的身影,还有那双别样神采的眼神,神色间也颇为激动。 她双拳紧握,身子忍不住地颤抖,好像看到了一件宝物一般。两人又打了片刻,孟晚琳忽然从旁杀出一剑。 关语柳连忙回剑格挡,然而孟晚琳却突然急转剑身,绕着身形转了一周,从另一边向关语柳肩头刺去了。 关语柳大惊,又立刻回防,却没来得及,被一剑拍在肩头上,整个人撞飞了出去。 关语柳气恼,爬起来又战,但这次却只交了十招,便被剑身拍出了后背,飞扑了出去。 小丫头,还是不认输,继续出手。只是这次只出了三招,就输了。孟晚琳的剑尖抵在她的脖子前,微微一用力,便能要了她的命。 一般人被这样指着,必定会束手就擒。但关语柳却不甘心,她直接挥剑打开了孟晚琳的长剑,准备继续出手。 可刚一动,孟晚琳的剑又立即指了过来。她再打,孟晚琳再指。而且每指一次,关语柳就不得不后退一步。 如此这般,十多次后。关语柳被逼到了墙角,而孟晚琳的长剑,没有意外,又指在了她的面前,只有三寸距离。 关语柳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已经是输的不能再输了。望着孟晚琳手中的长剑,她忽然眼睛一红,两边嘴角下压,随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有谁敢不让着她,宠着她?今天竟然被人逼到这个份上,她哪受过着委屈。 “哇……”听到少女的哭声,原本眼神清冷的孟晚琳,一下醒转了过来,看到剑尖送到关语柳的脖子前,连忙收了回来。 同时又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龙战,想询问龙战该怎么办。龙战正要开口,突然大叫道:“小心!”旁边的女子燕瑾也是眉头一皱,袖子轻抖,一道青色剑气飞射而出。 当!关语柳手中的长刀断成两截,一半在她手上,此刻还高高举起,另一半掉在地上,正好落在孟晚琳的身后。 “关语柳!”龙战生气地走过去,将孟晚琳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对关语柳大声道:“你太过分了!别人已经放过你了,你竟然还出手!”关语柳冷哼道:“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教训我?别说我没把她怎么样,就是我把她杀了又如何?你又能怎样?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三少爷吗?告诉你,龙战,以前我都不把你放在眼里,现在就更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说着,她又看向孟晚琳, “还有你,不知死活的贱女人,竟敢伤我,你以为你很厉害么,哼,你最好别睡觉,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远处的燕瑾身上, “最后就是你了,老女人,敢救我要杀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连你们老板都不敢忤逆我,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违抗我的意志。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骂完后,尤不解气,直接把那柄断刀砸向燕瑾, “去死吧,贱人!”但这时,张凌忽然跑了上来,他露头的地方,刚好位于关语柳和燕瑾之间。 眼看那柄断刀要插到他脸上了,孟晚琳手腕一抖,及时将断刀挑飞了出去,插中旁边的横梁。 张凌大惊失色,后背已满是汗水,显然吓坏了。张凌是四人当中,唯一一个没练过的人。 倒不是他没有功法,他爷爷以前是丞相,文臣第一人,家里不可能没有功法。 只是他自幼对修行没什么兴趣,只是学了一点呼吸术强身健体,便没有细致练了,他更多的时间还是读书学文,准备参加科举,重耀门楣。 面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他还是不太熟悉。关语柳看到张凌出现后,立即跑了过去, “凌哥哥,你总算来了,我都要被这几个人欺负死了,他们还打我,尤其是那个贱……”察觉到张凌皱眉,立即改口道:“那个女人啊,你看,我身上这些伤都是她打的,凌哥哥,你要帮我讨回公道啊。”她一边拉开袖子,露出被孟晚琳打伤的手臂,一边委屈巴巴装可怜,好像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听到小丫头的诉苦,张凌神色不变, “在苏城谁敢主动欺负你,肯定是你不对在先。”关语柳道:“不是啊凌哥哥,真是他们欺负的我,你看我都受伤了,他们却没有受伤,要是我不对,那他们怎么没受伤?受伤的可是我啊。”张凌道:“受伤的不一定一定是受害者,也有可能是本事不济,欺负人不成,反被人欺负的恶人。”关语柳委屈, “凌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张凌摆手打断她说话, “你先不要说了,我会去问。要是真是别人的错,我会帮你,要不是的话,你就该吃这个亏。”关语柳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跺脚,生气地看着龙战等人。 张凌走到孟晚琳身前,没有责问,而是十分客气地拱了拱手道:“刚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了,要不是孟姑娘,我此刻只怕已是个死人了。”孟晚琳回头看向龙战,不知道这位是什么意思。 龙战知道张凌的性格,微微点头。孟晚琳这才转身对张凌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不算什么。”张凌发现两人关系不一般,略微皱了皱眉。 他其实是没见过孟晚琳的,自然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令他眼前一亮的少女,就是那日与龙战拜堂成亲的妻子。 那日,孟晚琳全程都盖着红盖头,出变故后,就被孟家人护送离开了,苏城的人根本不认识她。 而如今这周围的人,之所以见了面会喊她三少奶奶,完全是后来才认识知道的。 张凌和关语柳很少来外城这边,自然不知道孟晚琳是谁。张凌问道:“你们认识?”龙战眉头一挑,随即明白过来,轻笑道:“她叫孟晚琳。”关语柳心道:“这就是这贱人的名字?我记住了,哼,早晚让你去死。”张凌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心想告诉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但仔细一想,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姓孟!她是孟家的人,是……他妻子?”张凌默了默,心中叹息:“真好的女子,可惜了。”他再次拱手, “原来是孟姑娘,幸会幸会。”他不愿叫嫂子,便随口应了一句。孟晚琳不知道这位要干嘛,见对方拱手,也只好拱手回道:“幸会。”两人客客气气的,让一旁的关语柳看不下去了,她拉了拉张凌的袖子道:“凌哥哥,你怎么还和她说上话了,快教训她啊。”张凌瞪了她一眼, “我事情都没弄清楚,怎么教训?”关语柳撇撇嘴,不再说什么。龙战看关语柳这副模样,心道:“看来这丫头真是喜欢张凌,难怪她以前那么讨厌她哥和‘我’,但每次出来玩都要跟着,原来是因为这家伙。啧啧啧,真是没看出来。”张凌拱手道:“请问孟姑娘,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这妹妹有什么刁蛮之举,冲撞了你?”关语柳又拉了拉张凌的手臂, “不是啊凌哥哥,是她刁蛮,是她冲撞了我。”张凌没理会她,继续看着孟晚琳。 孟晚琳拱了拱手,然后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最后说道:“可能她真的是喜欢这把剑,并不是故意刁难我们,你也不用责怪她。”关语柳瞪眼道:“我就是故意的。” “语柳!”张凌沉声喊了一声。关语柳立即焉了,不再说什么。知道了事情原委,张凌道:“既然是你有错在先,你就不该怪罪别人伤了你。快,给孟姑娘道歉。”关语柳难以置信道:“要我给她道歉?”张凌道:“是不是我的话也不好使了?既然我说的话不好使,那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也不会再教你读书习字了。”一听张凌不要自己再找他,关语柳顿时急了,连忙说道:“凌哥哥,我错了,我马上给她道歉。”小丫头走到孟晚琳身前,恨恨地瞪着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对~不~起!哼。”张凌也是对这小丫头无语,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拱手对孟晚琳说道:“我这妹妹就是这脾气,孟姑娘勿怪。有哪里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歉。”说完,深深一揖, “对不起。”孟晚琳连忙道:“没事的没事的,我没有怪她的意思。”回头看向龙战,希望龙战能过来说几句话。 龙战站在一边,单立起一只脚,身子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双臂环胸,完全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 心里甚至在想,要不要撮合张凌和孟晚琳呢?他到时候反正要走,不可能带上孟晚琳,如果能把孟晚琳托付给张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凌虽然书生气多了些,但到底是个好人,家里也有实力,应该能保护好孟晚琳。 而且仔细这么一看,两人的确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唯一的不好就是……这他丫的是自己的老婆,把自己的老婆推给别人,这只怕有什么大病啊。 龙战摇了摇头,觉得这事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 第两百零四章学剑 咚咚咚…… “恕罪啊恕罪啊。”楼下快速冲上来一个人,人还没见着,声音先到了, “关小姐光临鄙店,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矮人噔噔噔地跑了上楼。 这人目测只有一米来高,四肢粗短,容貌沧桑,满脸的大胡子,年龄应该在五十上下。 他穿着一件皮甲类衣服,衣服上有很多口袋,里面挂着各种各样的工具,似乎是用来修补这些武器的。 此人名叫解质,正是这间百器阁的老板。 “解质,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来?”关语柳看到解质出现,立刻揪住他的胡须质问:“你知不知道,你没在的时候,你店里的伙计是怎么顶撞我的?” “哎呦哎呦……”解质被揪住胡子,连连求饶,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关语柳根本没撒手的意思, “哼,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把你胡子拔完!”说完,又用力扯了一下,疼得解质哎呦大叫。 “语柳!”张凌出声制止,关语柳这才松手。解质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一脸悲楚道:“关小姐啊,我店里的伙计就他们两个,他们哪有胆子顶撞您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关语柳道:“没有误会,你要是不信的话就问她。”手指向燕瑾一指, “你问她有没有对我无礼?哼,我的手腕到现在还疼呢。”解质一惊,转头看向燕瑾,后者神色淡漠如常,没有解释什么。 解质心里明白,赔笑道:“她啊,她就是一奴隶,见识浅薄,不知分寸,关小姐可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啊,跌份儿。这样吧,我送关小姐几样好玩的玩意儿,代她向关小姐赔罪如何?”关语柳冷哼道:“谁稀罕你的玩意儿。”眼珠子转了转道:“嗯~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不要你给的玩意儿,我只要你店里的一件东西,只要你给我,这事就算是了了。”龙战和张凌同时皱了皱眉。 解质问道:“不知关小姐要什么?只要是您看上的,我一定送……” “咳咳……”龙战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解质的话, “等一下!”关语柳怒目而视, “龙战,你干什么?”龙战瞧也不瞧她,转身对解质说道:“老板,这把宝剑我们和她已经谈好了,我们要了,所以这东西已经算是我们的了。”解质还没明白过来,关语柳却炸了毛, “谁说算你们的了?你们都没付钱,这东西还是老板的。”转头对解质说道:“解质,只要你把这把宝剑给我,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不和她一般见识了。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解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这时,龙战走出来道:“这把宝剑已经是我的了,你要是想要,可以找我买,何必为难人家老板?”关语柳瞪眼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什么哪里轮得到你说话?”龙战轻笑道:“那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关语柳道:“我父亲是苏城的城主,这整个城都是他的,我是他女儿,怎么轮不到我说话?倒是你,一个丧家之犬,灵台被废,修为尽除的废物,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话?” “语柳!”龙战还没恼怒,张凌先恼怒了, “你怎么这么和人说话?这事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你怎么还胡搅蛮缠,说那些过分的话?”他完全是把关语柳当妹妹一样训斥,十分严肃。 关语柳眼睛通红,米粒大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哗哗往下流。一张小脸拧巴到一起,委屈极了, “凌哥哥,你凶我,你竟然凶我。”张凌板着脸道:“你有错,我当然要说你了,这事……” “这事谁对谁错我知道!”关语柳大声道,近乎嘶吼, “我不知道我错了吗?我不明白我是在胡搅蛮缠,故意为难他们吗?”张凌:“那……”关语柳道:“讲对错,那是别人的事情,你是我的凌哥哥,是我最喜欢的人,你为什么也要跟我讲对错?”张凌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太让我失望了。”关语柳一把推开张凌,转身往楼下跑去了,一边跑一边哭。 “语柳!”张凌喊了一声,又对孟晚琳几人拱了拱手,这才追了出去。 老板解质看到两人走后,长呼了一口气,如获大赦。一旁的龙战与孟晚琳对视一眼,各自都松了一口气。 解质看了一眼龙战,又望向孟晚琳手中的长剑,不由得一愣,随即望向一旁站立,始终神色淡漠的燕瑾。 后者缓步走来,捡起地上的剑鞘恭恭敬敬递给孟晚琳, “主人,您的剑鞘。”主人?龙战和孟晚琳对视一眼,没搞清状况,也不敢接剑鞘。 解质连忙说道:“阿力,去楼下看着,有客人来买东西了。”那小厮抱怨道:“师父,什么事啊,干嘛要把我支开?”解质瞪眼道:“既然要把你支开,就不会告诉你是什么事。废话少说,还不快去。” “是。”名叫阿力的小厮走了下去,时不时还朝楼上回望一眼,看向燕瑾的眼神,略带不解和疑惑。 等他走后,解质走到一旁的墙壁旁,找到其中一个格子。那格子里摆放有几件金属器物,这些器物外观都一致。 解质找到第三件器物,然后用力将其拧动了半圈。咔咔咔……那堵墙竟然凹陷了进去,露出一条同道来。 解质回身说了一句, “几位,请跟我来。”龙战和孟晚琳对视一眼,一旁的燕瑾朝孟晚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龙战默了默,点头道:“进去吧。”刚才燕瑾那一手青色剑气使出,至少是火魄境的修为。 她要是想为难两人,两人根本逃不掉。几人一前一后走入,沿着通道走了不知几百米,弯弯绕绕,里面还有很多岔路,七纵八横的,若是没有人带路,他们绝不知此刻身在何处。 走了小半刻钟,最终几人来到一面石壁前。解质走到石壁前,伸手在石壁上拍了一阵,每拍一次,灰黑色的石壁都会荡漾出一圈圈蓝白色闪烁的光。 龙战眯了眯眼, “阵法?”待到解质解开石壁上的阵法后,石壁轰的一声,一道蓝光自上而下如海浪一般扫了下来,扫过的地方,灰黑色的石壁变成了好似水面一样的蓝色晶石,耀眼夺目。 “几位,请进。”解质伸手示意了一下。孟晚琳看向龙战,龙战默了默,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他伸手刚一触到蓝色晶石,就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吸了进去。等他再睁眼时,发现此刻他正站在一座石桥上,脚下是一条破涛汹涌的大江,江水浑浊,声势骇人。 石桥对面是一座青山,树木葱郁,鸟语花香,完全不似冬日的萧条景象。 山下还有几个草屋,和一座铸剑炉。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看见铸剑炉附近有几个忙碌的身影,个子和解质一样,都是一米左右,除了……铸剑炉边上有个躺着的一个人,那人躺在一个竹椅上,虽看不清面貌,但此人的身形轮廓绝不矮小,应该是个正常人。 “虽然想到会别有洞天,但亲眼所见,还是觉得叹为观止,一片天下,竟然有两种颜色。”龙战吃惊连连,向前走了几步,这时身后空间有波纹闪动,不一会儿孟晚琳等人便出现了。 孟晚琳看到眼前的景色,也是吃了一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没看错后,才惊叹道:“好美的景色啊!” “二位,跟我来。”解质走在前面,朝草屋走去了。龙战和孟晚琳对视一眼,连忙跟上,燕瑾紧随其后。 几人来到铸剑炉附近,锵锵锵的打铁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解质走过去在那个躺在躺椅上的男人耳边说了几句,那男人抬起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坐了起来,龙战这才看清这人的面貌。 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壮硕汉子,年龄应该是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的,高鼻阔嘴,五官立体,皮肤略黑,身上罩着一件灰不溜秋的短打衣裳,露出强壮的胸肌和腹肌,整个人站立起来,就像一头老虎,给人以威严和强悍的感觉。 那汉子瞅了几人一眼,然后转身就朝草屋后面的青山走去了。解质连忙说道:“快跟上他。”龙战不解其意,但还是带着孟晚琳跟上了。 燕瑾始终默默跟在最后,像仆从一般,紧挨着孟晚琳。走了许久,打铁声已经听不大见了,那汉子带着众人来到山顶。 在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四周的景色。山风迎面吹来,带有清新的花草树香。 远处的白云缓缓游动,去向远方。那汉子驻足转身,一张写满威严的双眼紧紧看向燕瑾, “决定了?”燕瑾神色淡漠地点了点头。那汉子呼出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小子,不知是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竟然能被这把剑选中,川流不息,渊澄取映,上万年的蛰伏,今日总算是……” “于大师。”燕瑾突然出声打断了那汉子的说话。那汉子转过头来,粗hei眉毛皱起, “怎么了?”燕瑾偏头示意了一下, “流息选中的是这位,她才是我的主人。”那汉子愣了一下,随后眼睛瞪大, “是她?不应该是这个小子吗?你看他骨骼精奇,面相非凡,流息怎么可能不选他而去选这个少女?这少女她……咦,竟然也有些不凡,剑心澄明,目光如炬,嘶,天生剑胚。难怪难怪难怪。”他绕着孟晚琳打量了几圈,连着说了三个 “难怪”,最后站定说道:“难怪流息会选择你了,有望成为一位大剑仙的本命剑,无论是谁都会上赶着。”孟晚琳和龙战面面相觑,心说这位在说什么啊。 龙战开口问道:“前辈,你……”话还没说完,那汉子伸出一只手挡在龙战嘴前, “你先闭嘴,我先和她说说话。”龙战搞不清状况,只好闭嘴。那汉子看向孟晚琳,问道:“丫头,你想跟我学剑吗?” 第两百零五章灵气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孟晚琳不知所措,连忙看向龙战,希望龙战帮忙拿个主意。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对龙战产生了依赖,好像有龙战在,她会觉得安心一些。 那汉子注意到孟晚琳的目光,有些恼怒, “我是在问你,你看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你男人。”汉子心想这两人看着年龄不大,应该尚未婚配,而且两人举止得当,并无过分之举,眼神之间,也无男女之情,所以猜想两人多半不是夫妻,应该是兄妹。 孟晚琳一听这话,小脸红了红,不知该如何应答。龙战却是笑道:“前辈,那你就猜错了,我就是她的男人。”那汉子眼睛瞬间瞪大,望着孟晚琳不可思议道:“你成亲了?”孟晚琳无法反驳这一点,只能点头。 那汉子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痛心疾首道:“造孽啊!你们才多大一点,怎么就敢成亲?”他忽然转身,一下贴近龙战,两人两张脸只隔三寸, “说,是不是你小子勾引的她?她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带着一股蒜味的口气扑面而来,龙战差点呕吐,赶紧跳开,解释道:“诶,前辈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没勾引她。”那汉子眯眼, “这么说是她勾引你?这不太可能吧。你小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好看点,骨骼精奇点,神魂坚韧点,你说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都这样了,还要拿什么出来……龙战听着对方的 “夸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本以为平平无奇,却不想与骨骼精奇能沾边,这岂不是说自己是块修行的料? 他定了定心神,说道:“不是她勾引的我,这件事说起来比较复杂,我后面再跟您说。现在我有另一个问题想要问前辈,不知前辈能不能帮我解答。”那汉子疑惑地看了龙战一眼,问道:“什么问题?”龙战搓了搓手,又咽了咽口水,明显有些紧张, “前辈,你是高人吗?”那汉子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问题?”龙战嘿嘿笑道:“前辈,不瞒您说,我灵台被废,无法修行,若前辈是高人的话,我想请前辈帮我看看,若是能助我修行的话,我想我或许能够劝她拜您为师。”孟晚琳侧目看了过来,神色间有一丝幽怨。 那汉子听闻这话,疑惑问道:“你无法修行?”龙战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灵台穴, “我灵台曾被人重创,无法承接天地灵气,自然无法导引灵气入体修行,前辈若是不觉得麻烦的话,可以摸摸灵台,应该能察觉到其中还有的残留的剑气。”当时废原主灵台那人是在原主灵台里灌入了一道剑气,原主灵台被毁后,那剑气还残留其中,且一直侵蚀着原主的身体。 不然以原主强化过的体魄,怎么可能轻易被病痛折磨,直到死去。 “什么灵台被人重创?什么承接天地灵气?修行与灵气有什么关系?”那汉子满脸疑惑,根本不明白龙战在说什么。 龙战瞪大眼睛,挠了挠头,看了看一旁的燕瑾,又看了看那汉子, “前辈,修行不就是吸纳灵气入体,然后化为己用么?难道不是这样?”龙战自问是没记错的,这点他还是可以保证,只是这汉子的反应,让他有些困惑,生怕是自己搞错了。 那汉子摇了摇头, “你说的好像是邪灵族的修炼之法,你是邪灵族?”邪灵族是六界之中邪灵界的生物,一般为植物升华所化精怪,攻击力普遍不强,但自愈力极强,算是六界之中战力最小的一族,还在人族之下。 龙战这下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怎么又冒出个邪灵族来,不过他也听说过,知道邪灵族的生物的确是靠灵气运法,就跟妖族用妖气,鬼族用鬼气,神族用神力,魔族用魔力是一样的。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各族都有对应的力量体系,按理说人族也应该有自己对应的力量体系啊。 怎么人族和邪灵族都是使用灵气?龙战抬起眼眸,咽了咽口水问道:“前辈,我们人族修炼不是靠灵气,哪是靠什么?难道是靠人气?还是人力?”那汉子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人族当然是靠炁了。炁啊,你们不知道?”龙战摇头,孟晚琳更是不知,她连灵气都没弄懂,更何况炁了。 那汉子转头看向燕瑾,后者说道:“如今的人族修炼之法已和我们当年不一样了,我也是最近出来后才知道的。”那汉子困惑, “为什么会不一样?好好的人族修炼之法不练,为什么要去练邪灵族的修炼之法?这能行吗?”燕瑾没回答,意思很明确了,你问我我问谁。 她不知道,龙战和孟晚琳就更不知道了。那汉子默了默,然后说道:“你们施展点神通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们是怎么运用灵气的。”龙战摆手道:“别看我,我修为被废,用不了灵气。”孟晚琳无奈,只好拿着剑走出,当着众人的面,耍了几段青岭剑典里的招式,看起来凌厉非凡,不像是刚练剑的人所能耍出来的。 停下后,孟晚琳拱了拱手, “前辈,可看出了什么?”那汉子皱着又粗又黑的眉头,披散下来的黑发轻轻摇了摇, “神奇,真是神奇。以前总以为只有修炼了界道力的人,才能修炼其他族类的功法,没想到你也可以。”龙战好奇问道:“界道力又是什么?”那汉子瞥了一眼这个目光澄澈的少年,解释道:“界道力是一种融合力量,就比如妖气与鬼气的融合,就可以形成妖鬼力,这般这股新形成的力量便是界道力,它既有了妖气的蛊惑邪魅,也有了鬼气的杀灭死寂,其力量之强,非比寻常。”那汉子仰着铜色面孔,显出不解, “但据我所知,修炼界道力条件苛刻,绝不是一般人能够修炼的,你们竟然能够修炼邪灵的灵气,真是让人费解。”燕瑾抚了抚额前发丝,露出那双淡漠却十分清明的眸子来, “他们虽然修炼了灵气,但其力量却远不如炁。”她说着,握紧了手中的剑鞘,然后身形斗转,舞了一招剑法出来,最后手腕一点,一道红色剑气飞出。 轰!前方一块马车大小的巨石,顿时化为齑粉。龙战张大了嘴巴,原本他以为这女人应该是火魄境,但现在看来,对方多半是修元境,已经是金丹境之下的一流高手了。 他望着眼前这个始终一脸神色淡漠,身形提拔的女子,真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另外他也注意到了,这女子刚才使出的这一招,是青岭剑典里的剑招,之前孟晚琳与关语柳相斗时,用过这一招,但威力远不如她用的。 起码,孟晚琳使用时,只要剑招,并无剑气,而她却能一下把剑气打出来,而且威力之强,世俗罕见。 龙战此刻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只有修元境了,万一境界更高呢?燕瑾收剑站立,枣红色的衣裳在这片绿草地里,格外显眼,如一朵盛开的月季花, “同样的一招,如果用炁的话,至少应该是这个威力,但如果用灵气的话,只怕连这一半的威力都达不到。”那汉子更加困惑了, “既然使用灵气的威力不如炁,那他们为何不修炼炁却要炼灵气?”说着,目光转向孟晚琳和龙战。 孟晚琳自然不知道,她才修行多久,她知道什么,所以也把目光转向了龙战。 龙战身子后仰,眉头轻挑,心道:“看我干什么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个穿越者,我哪知道你们这个世界的事。”不过仔细想想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有好好的炁不修炼,非要修炼灵气呢? 认真回想这个世界的历史,从原主的脑海里慢慢搜索。他发现似乎修炼灵气是缘来已久的,如果追溯的话,不知道要追溯到什么时候,至少有历史记载的,就有几千年了。 也就是说,修炼灵气已经几千年了,而练炁的却闻所未闻,难怪他们不知道了。 但这是为什么呢?灵气是邪灵界的修炼之力,炁是人族的修炼之力,人族有自己的力量不去修炼,却修炼邪灵界的力量,这不是有毛病么。 更何况,炁的力量比灵气的力量要大。 “哎,为什么呢?”龙战百思不得其解,两根手指捏住鼻梁掐了又掐,实在是搞不懂。 “算了,看你也不知道,想不通就先不去想了。”那汉子摆摆手,继而又看向孟晚琳, “丫头,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愿意跟我学剑吗?”见孟晚琳又要看向龙战,他立刻道:“不用管他,他要是敢说个‘不’字,我立刻扭断他的脑袋。”龙战瘪瘪嘴。 那汉子眼神灼灼,继续盯着孟晚琳, “现在,你只管告诉我,你愿意吗?”孟晚琳不知如何作答。她内心对练剑其实并无多大执念,只是觉得新颖,便练了。 但那只是怀着猎奇的心理,玩玩可以,但要是专门练剑修行,她还没想好。 她想询问龙战的意思,因为她对修行的事实在不懂,希望龙战帮她拿个主意。 但偏偏这汉子不让她看龙战,这让她顿感无措。那汉子等了半天,始终不见孟晚琳回答,心里既着急又失落,更有一丝憋屈。 昔日人皇座下拳剑双绝的扛纛者,如今想收一个徒弟,对方竟然还犹豫,这还是上万年以来的第二次。 第一次是万年之前。龙战站在一旁双臂环胸,微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呆毛,看到孟晚琳那无措的样子,他略思考了下,走到那汉子耳边小声道:“前辈,要不你显露两手?不然她不知道你是高人。当然,要是前辈觉得这样掉价就算了。”那汉子本对龙战出声不喜,但又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 心想这小丫头不肯拜师,多半是因为看自己五大三粗是个打铁的,不像高手,所以才不愿意。 自己不如就露一手,让她好好瞧瞧,不然还真被她小瞧了。他定了定心神,对孟晚琳说道:“丫头,我知道你在怀疑我的实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本座号称拳剑双绝,这一身的剑道,自然不会低,以前想拜我门下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见孟晚琳反应不大,他又道:“多说无益,我展示一剑给你看了就知道了。”龙战有些激动,很想看看这个外貌粗犷的汉子,到底有多高的本领,连忙对孟晚琳说道:“快把剑给前辈,让前辈显露显露。”孟晚琳正要把剑递过去,那汉子却摆手道:“不用,我本人就是一把宝剑。” 第两百零六章剑法 话音一落,那汉子忽地拔地而起,直达苍穹,只一瞬间,天地变色。云海之上,先前柔和飘然的白云,立刻翻涌起来,化作漫天乌云。 又有雷电滚动,闪刹震烁。那汉子双指并拢,指尖显出一把黄色气刃,如那绚烂夺目的目光,突破层层云海,冲出天外。 “万年之前,我为人皇扛纛者,拳剑双绝,一剑可破云天。”那汉子双指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劈开厚重云海,一分为二,显露日光。 “万年之后,虽是残破蝼蚁之身,剑势已去,但剑意尤在,任可叫嚣九天。”那汉子手臂下斩,黄色大剑破开云幕之后,重重砸落大地。 轰!大山震动,如地牛翻身,轰鸣不已,远处更是有一座大山,被劈成两半,从中显出一条巨大峡谷。 龙战望向天际中悬空而停的汉子,怔怔出神, “这就是剑仙的实力?” “风云起兮无常,拳剑交错兮神往。哈哈……”那汉子怆然大笑,挺拔的腰杆如一根擎天之柱,立于天地之间。 突然,那汉子大喝一声,并拢的双指如挽垂天的云幕,缓缓抬起。只见山川大地,江河溪流,都好似那训练有素的兵将,皆严阵以待。 铸剑炉旁边的架子上,铸好的,没铸好的,上百把长剑,都弹地而起,剑尖向天。 万年前的登天之行壮烈悲惨,人皇的大旗在他手中倒下,这个不可一世的扛纛者,被人皇称为拳剑双绝的人族猛士,最后竟然被人一拳打断了腰杆,连同那杆竖立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人皇旗帜,也一并被打断。 他是人族的猛士,也是人族的罪人。那汉子望着苍茫的天穹,浑浊的眸子里,泪水涌动。 忽然那汉子重喝一声, “剑起!”数百把长剑一起飞向苍穹,直到那遥不可及之地。片刻后,那些飞剑又一起炸飞下来,如漫天流星滑落,分散四周,最终泯灭不见。 汉子没有低头,始终望着苍天,久久不能回神。龙战等人也只好望着云下的他,内心里似乎有种灼烈的冲动在暴luan,久久不能平静。 风逐渐平缓,云也缓慢消散。在那云海之下,比天低一点的位置处,那汉子突然身形摇晃,最终倒垂了下来。 龙战大惊失色, “他掉下来了!”燕瑾无动于衷,淡漠地看着那汉子坠落,眼睁睁地看着汉子砸入山中。 龙战本想说点什么,但一想对方实力这么高绝,就算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应该也不会有事。 站在铸剑炉的解质看到那汉子掉下来后,立即喊道:“快去捞人!”旁边几个打铁的矮人匆忙放下手里的铁锤、铁条,快步往山里跑去。 找了半晌,最终几个小矮人将那汉子举过头顶,一起将其扛了回来。解质在旁指挥道:“把他放到躺椅上,快拿酒来。”很快一个小矮人便抱着一坛子酒跑了出来,解质双手接过,小心放在地上,然后揭开泥封,双手把酒味儿往那汉子鼻子里扇。 龙战等人快步走了回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龙战好奇问道:“你们在干嘛?”解质一边扇,一边解释道:“把他弄醒,要是他睡过了,你们就得等一年。”龙战挑了挑眉,暗暗称奇。 孟晚琳好奇问道:“这样就能把他唤醒?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会有事吧?”解质摇头道:“不会有事,他的体魄比铸剑的铁条都硬,这么点高的地方摔不死他,只要让他闻到酒味儿,他就会醒。”话音刚落,那汉子鼻子嗅动了几下,就醒了过来。 解质嘿嘿一笑,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过泥封重新把酒坛子盖好,笑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孟晚琳惊奇,没想到有人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事,还能闻闻酒味儿就醒过来,当真神奇。 那汉子看到解质封好酒坛后,就要抱走,连忙抢了过来, “既然拿出来了,就没必要放回去了。”解质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那汉子揭开泥封,然后抱着酒坛子就喝了起来。 咕噜咕噜,酒量惊人。那汉子喝了一大口后,放下酒坛子,重新望向孟晚琳,神色间已经没了先前的精神气,反倒是多了一丝垂暮之气,问道:“看到我的剑法了,你决定如何?”孟晚琳还是不知如何作答,先前汉子的剑法的确是惊到她了,但她对力量这些东西,没那么渴求。 所以汉子那几手剑法算是绣花给瞎子看了,没什么用。看孟晚琳扭捏的样子,而那汉子又皱起了眉头,龙战默了默,立刻说道:“前辈,容我和她说几句话。”那汉子看孟晚琳还在犹豫之中,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这个小子,心想或许她真会听这小子的话,便道:“去吧,我相信你会好好和她说的。”龙战颔首,对孟晚琳递了一个眼神,后者不疑有他,立即跟了过去。 两人来到江边,龙战转身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孟晚琳在龙战面前已经不算太拘谨了,老实说道:“我对练剑只是有些兴趣,并无太多执念。若真的学剑拜师的话,恐怕会让人失望。”龙战点头, “这人先前的豪放神态与此刻的落寞神态迥异,多半性情执拗,若是你练剑不能让他满意的话,只怕惹会他不高兴。而且,此人来历我们还不知道,是好是坏是尚未可知,的确不太好轻易拜师。”孟晚琳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我去拒绝他?”龙战摇头, “不可。现在我们在哪里都不知道,若是直接拒绝的话,可能会激怒他。”回头看了那汉子一眼,而对方也正好看了过来,龙战微微一笑,然后回过头对孟晚琳说道:“我觉得还是先稳住他的好,一会儿你过去就对他说,你说你愿意拜他为师,不过你得回家征询父母的意见,告知父母后,再决定拜不拜他为师。”孟晚琳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拖着?”龙战点头笑道:“对,到时候你多说一些好话,得让他答应放我们回去。只要回去了,一切都好办。”孟晚琳有些为难说道:“怎么说好话啊?我不太会啊。”龙战道:“这有什么不会的,就是一个劲地夸他,比如说他修为通天,剑法卓绝,随便夸夸就行了。只要你把他说高兴了,没准我们很快就能回去。”孟晚琳道:“我试试吧。”龙战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到时候我会帮你说话的。”孟晚琳点点头。 两人一起往回走,而铸剑炉躺在竹椅上的汉子和燕瑾对视一眼,皆脸色古怪。 等到两人回来后,那汉子问道:“商量得如何了?”龙战给孟晚琳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定了定心神,然后缓步走出说道:“前辈,您修为通天,剑法卓绝,我愿意拜您为师,跟您学剑,只是这事太大,我需要回去询问一下我父母的意见,只要我父母没意见就行。”那汉子神色更加古怪了。 龙战见状,立刻上前说道:“前辈,这丫头从小听她父母的话,这等大事要是不让她告诉父母的话,她肯定难以心安,这样只怕剑也会练不好,有负前辈你对她的期望。我看不如就让她回去先告知她父母再说,以我对她父母的了解,我敢保证,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前辈,你觉得怎样?”孟晚琳看向龙战,心想你见过我父母几面,你就对我父母了解? 那汉子听了龙战的话,转头看向燕瑾,后者说道:“此子心性阴诡,恐不利于主人练剑,不如就地诛杀。”龙战眉头一皱,是在说我吗? 那汉子看向龙战,眯了眯眼,好似要把龙战看透一般,良久后才说道:“她说要将你就地诛杀,你怎么看?”龙战诧异,连忙问道:“为何?”那汉子伸手指着远处的青山说道:“那山上有片树叶坠落了下来,我能听到它坠地的声音。”龙战回头望去,很快就转了回来,苦笑道:“是我自作聪明了,还望前辈恕罪。”他忘了对方式身怀神通的高人,耳力目力自然极为灵敏,怎么可能听不见他在江边对孟晚琳说的话,也难怪他回来后,这两人看他的眼神透着古怪,感情是这样。 那汉子摆手道:“我对杀你没兴趣,不过她对杀你兴趣似乎很大。你知道她的身份吧?”龙战摇头, “晚辈不知,还请前辈告知。” “她的名字叫燕瑾,是这把剑的剑侍。”那汉子指着孟晚琳手中的长剑说道:“剑侍你懂吗?顾名思义,就是剑的侍从,她这一生都是要为这把剑服侍护卫的,凡是有伤到这把剑的威胁,她都会予以清除。”那汉子道:“如今这把剑已经认了这个少女做主人,那她自然也要守护她。”龙战侧目问道:“这与杀我有什么关系?”你汉子平静地说:“她说了,你心性阴诡,有你待在她主人身边,恐怕会阻碍她主人炼剑,所以她想清除你。”龙战皱了皱眉,心道:“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我心性阴诡?我心性阳光好吧,什么狗屁剑侍,就是一个入了魔妇女罢了。”他转头看向燕瑾,有些幽怨。 燕瑾与之对视,丝毫不怯。龙战冷笑道:“有意思,一个要认我妻子为主的仆从,竟然要杀主人的男人,呵,真有意思。”那汉子道:“就冲你这阴阳怪气的劲,她说你心性阴诡就没有错。”龙战道:“她都要杀我了,我还不能阴阳怪气几句?”那汉子道:“你放心,如今她已经认了主,没有她主人的允许,她是不会杀你的。”一听这话,龙战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笑道:“看来我这条命是保住了。”那汉子对龙战的命不感兴趣,转头还是看向孟晚琳, “丫头,你就给我一句准话,想不想练剑?如果想,那就拜我师,我于宏阔的剑道虽算不上人间第一人,但也是一绝。只要你跟我学剑,你日后的造诣绝不会比我低,古今剑道绝顶之上,也未必没有你的一席之地。如何?”孟晚琳犹豫,她对力量真的没那种特别强的欲望,什么人间第一,什么绝顶之上,对她而言,实在没什么诱惑力。 看到孟晚琳要做决定了,龙战走到孟晚琳身边,正要附耳说上几句,但一想到旁边两位的耳力,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说道:“先不要急着做决定,你回想一下之前你握剑时的感觉,也许那才是你心里的答案。” “握剑时的感觉?”孟晚琳回想了一下,好像握剑时内心无比的平静、镇定,同时又极度心安。 好像无论眼前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握剑在手,都能一剑破之。这种感觉就像……孟晚琳学着此前龙战的姿势拱了拱手道:“前辈,我愿意拜师。” 第二百零七章禁言 那汉子看到孟晚琳终于答应了,心情大好,连声道:“好好好。”又看向龙战,知道是他那句话起作用了。 龙战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先前的问题还是没解决,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冒然接触会不会带有危险。 只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暗示孟晚琳拜师。不管怎么说,得先稳住对方,之后再慢慢图谋。 另外,他想如果这些人没有什么危险的话,是真正看中孟晚琳资质的话。 那自己或许也能搭上关系,万一日后有个什么需要的话,未必不能请他们出手。 当然,这些事都要了解之后才能做决定,冒然攀附,只会适得其反,从两人看他的态度上就说明了一切,两人对他是不喜的。 这一点,龙战也没搞懂,不知为何对方会说他心性阴诡,难道就因为他让孟晚琳撒谎? 这不至于吧。龙战有些郁闷,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到底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不至于心性阴诡吧? “我很阳光的好吧。”这时,解质去端来一个大碗,然后倒了一碗酒递给孟晚琳, “快行拜师礼吧。”看他这么急促,孟晚琳心里没底,转头又看向龙战,后者点头表示无妨,她这才接过酒碗,磕头拜师,献上敬酒, “弟子孟晚琳拜见师父。”那汉子连忙接过酒碗,一口喝干,然后立即拉起孟晚琳, “好了,意思到了就行了,快起来吧。”孟晚琳起身,恭恭敬敬的。龙战上前来,拱了拱道:“前辈,孟晚琳是我妻子,她既已拜您为师,那我也是您的晚辈,不知晚辈该怎么称呼前辈您?”他还是要打听这些人的底细,让孟晚琳拜师,只是有个由头罢了,好让双方都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谈判。 有个关系牵住,总不至于对方一不高兴了,就摘了他的脑袋。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不得不谨慎一点。 那汉子倒是爽快,自我介绍道:“我叫于宏阔,曾经是人皇麾下的扛纛者,所以以前他们都称呼我为于扛纛……”说到这里,他眼中又闪过一丝哀伤, “现在这个称呼显然不太合适了,你称呼我什么都行,随便吧。”说罢,又叹息了一声。 龙战拱了拱手, “那就称呼您为于前辈吧,于前辈您说的人皇是……”他心中有个猜测,都知道伏羲是人王,当然也有传说伏羲是人皇的,他不知道这个于前辈口中的人皇,是不是就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皇,如果是的话,那很多事都好办了。 于宏阔皱着黑眉道:“人皇不就一个?还能是谁?”龙战摇头道:“我们不知道人皇是谁。”转头又问孟晚琳, “你知道谁是人皇吗?”孟晚琳摇头, “没听过,不知道。”于宏阔震惊,双眸瞪大如铜铃,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们不知道人皇?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人皇?” “确实不知。”龙战把原主记忆搜索了个遍,但就是没有人皇的信息,这说明要么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要么就是年代太久远,已经湮灭于厉害的洪流中了。 “怎么可能?”于宏阔一下瘫坐在竹椅中,整个人好像彻底没了力气,神色更加落寞了,只是嘴里呢喃道:“怎么可能?他可是人皇啊,是人族的领袖,怎么会被人遗忘?即便那场大战败了,也不该被遗忘啊。难道人皇他……不可能,绝不可能,人皇已经历千万劫难,早已不死不灭,不可能会死。只是……”龙战看于宏阔在那呢喃,皱了皱眉问道:“前辈,你口中的人皇叫什么?”于宏阔转过头, “人皇的大名叫……额,呃……”忽然于宏阔的咽喉好像被人卡住一般,那个名字,他始终吐露不出来。 龙战问道:“前辈,你怎么了?”于宏阔又试了几次,结果一样,就是说不出那个名字来。 他委顿说道:“是禁言,是他的禁言,难怪你们不知道他的真名,原来他的名字已经被禁言了,还是被他亲自禁言了。”于宏阔眼神悲愤, “人皇输了,连他的真名也不能被人知晓了吗?”龙战越听越迷糊,不过还是问道:“什么输了?前辈,你在说什么?”于宏阔道:“千年以前,人皇曾率领我们人族登天与神作战,只是神族太强,我们输了。现在我无法告知你人皇真名,多半是人皇与神族签订了什么契约,让人皇之名不得传颂。”龙战心中激荡,与神作战? 人还敢跟神作战?这不是找死吗?如今人族的修士修到头了,也就是飞升境,而飞升之后是什么? 自然就是神。也就是人族修行的顶点,是神族的起点,这还怎么打?完全就是小虾米撞大鲨鱼,不在一个层次,难怪会输。 孟晚琳好奇说道:“就算不能传颂,难道也没有记载吗?前……师父,能写下他的真名吗?”她见龙战问名字,便帮忙出主意。 于宏阔摇头, “一切传递之言皆在规矩之内,无法写下的,就连暗示都难以做到。”禁言并非专指不能言语,还有书写、比划、谜语暗示,都在禁言范围内。 这也是为何,身为人族领袖,以前的人族 “族长”,却没有任何信息传递下来的原因。孟晚琳看向龙战,不知道他会不会失望。 龙战皱着眉头,心想连暗示都不行,还真是麻烦。突然他抬起头问道:“前辈,在我的家乡,有些神话传说,传说里也有个人皇,而且还有名字,当然也有人叫他人王。”于宏阔摇头道:“人皇和人王不在一个层次上,人皇是皇,是六界顶尖的存在,而人王虽说也是其中翘楚,但却比人皇低了两个身位,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大帝之位,不一样的。”龙战不知道什么人王和人皇的区别,只是说道:“前辈,那些层次什么的,我们稍后再说,我现在要说的是,那个人的名字,我想知道前辈你有没有听说过。”孟晚琳好奇,龙战的家乡不就是苏城么,她怎么没在苏城听到有关人皇的传说。 于宏阔道:“人皇就一个,就算是传说,也都是假的。那是对人皇的不敬,不该被流传。”龙战不在意敬不敬的,他只是想搞清楚教授要自己来找的人,是不是和于宏阔口中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的话,那他之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起码心里有个谱,不然他就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扑。 所以他摆了摆手道:“前辈,那些人以后在说,我现在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你好好听着,看你有没有印象。”于宏阔侧目看来,不知道这位要吐出个什么名字来。 他知道人皇已经禁言,对方是不可能再说出人皇的名字来,所以也不报什么期待,只是随便听听罢了。 龙战咽了咽口水,然后沉声道:“伏~羲!”于宏阔瞬间从竹椅上弹起,伸手指着龙战,吃惊地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为何能说出这个名字?”看这位的反应,龙战知道自己说中了。 伏羲就是于宏阔口中的人皇,也是原来那个世界传说中的人物。龙战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说出,你确定你没听错?我说的是‘伏羲’这两个字,你确定和你想的是同一个人?”于宏阔道:“应该是同一个人,因为人皇禁言以后,就算是谐音,或者是用其他字来代替,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把这两个字写来给我看看。”龙战点点头,万一是同音不同字也说不一定,便拿起一颗石子,在地面上写了起来。 “伏。”看到第一个字,于宏阔眼睛骤然收缩,催促道:“快写第二个字。” “嗯。”龙战嗯了一声,但要落下的手,却迟迟没动。于宏阔问道:“怎么了?快写啊,难道你也写不出?”按理说,如果能吐露其名字,便不在禁言范围内,应该书写无碍才是。 龙战尴尬道:“那个字,我有点忘了怎么写。”那个字确实复杂,而且平常也极少用,他根本不记得那个字具体怎么写。 “你……”于宏阔一脸的嫌弃,恨铁不成钢。旁边的孟晚琳说道:“要不我来写。”龙战问道:“你知道是哪个字?”孟晚琳摇头, “不过我可以把所以相同发音的字都写出来,你如果看到了,应该就能认出吧。”龙战恍然,以拳击掌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你太聪明了。”孟晚琳嫣然一笑。 于宏阔也深感欣慰。孟晚琳想了想,既然是龙战不太会写的字,那么这个字应该不简单。 她思索了片刻,然后便打算写出几个笔画繁复,不易书写的字出来。 “羲。”写下第一个字后,她正打算写第二个,龙战喊道:“停,好像就是这个字。”转头看向于宏阔,后者神色已经大变,热泪涌动。 龙战知道。是写对了,看来两个世界的伏羲是共通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神奇,如果没记错的话,原来世界里的伏羲是在八千年到一万年前间出现的,神话好像是这样说的。 而这边又说,伏羲万年前曾率领人族登天与神大战,这么算的话,难道是伏羲战败后,去了那个世界? 那这样,伏羲现在到底是在那个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龙战头痛不已,又想到教授让自己来找伏羲,显然他知道这个世界是有伏羲的,也就是说,伏羲是在这个世界? 他又回来了?望着地上的字,龙战神色苦恼。孟晚琳望着地上的名字,想要喊出来,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而且,好像她奋力要喊出来时,脑海里就会传出一个十分威严的声音,震得她头晕目眩,难以自控。 她试了一下,想重新书写一遍伏羲这两个字,也写不出了,手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就连单独写下一个字都困难,包括此前她明明已经写过一遍的 “羲”字。人皇禁言,举世静安!无有形之乱为,无无形之乱为,是为伏! 第二百零八章天工二十一 望着地上的字看了一会儿,于宏阔又看向龙战,问道:“你为何能念出这个名字?你没受到震慑?”按理说,无论是何人,只要是人皇伏羲下的禁言,都会受到其影响,这与境界修为无关,纯粹是人皇的特性。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龙战竟然能不受其限制,竟然可以毫无阻碍地将这个名字说出来,实在令人费解。 龙战摇头, “没有。”这两个字念出来有那么难吗?他很不解。于宏阔盯着龙战看了一会儿,奇怪道:“你明明是个人,可你却能不受人皇禁言的限制,真是神奇。”龙战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摆手说道:“这有什么好神奇的,我家乡那里的人个个都能说这名字,也没看到有人受到过什么限制。”于宏阔更加吃惊了, “除了你还有人能说出这名字?你确定他们都是人?”人皇的禁言只对人管用,对人族以外的族类就不起作用了。 龙战回想了一下原来世界里形形色色的人,回道:“额,算是吧。”于宏阔瞪眼,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这事涉及人皇,他不敢马虎。龙战点头道:“是,都是和我一样的人。”于宏阔奇怪了, “这么怎么可能,你们为什么能不受人皇禁言的印象?你们真是人?”龙战一脸黑线, “别骂人好不好?我们是不是人,你不一眼能看出?”于宏阔却是能看出龙战是不是人,虽然与一般的人有所差别,但可以肯定,龙战肯定是人,这不需要怀疑。 现在的关键是,为什么同样是人,龙战却能不受人皇的影响,而其他人却不会。 于宏阔问道:“你刚才说你的家乡,你家乡在哪?你和这丫头不是一个地方的?”孟晚琳也奇怪地看向龙战,心想龙战的家与自己的家隔得也不算远啊,怎么会有所诧异呢。 “额……这个……”龙战挠了挠头,这个有点不太好说。于宏阔看他迟疑,皱眉问道:“怎么了?”龙战道:“我家乡具体在哪,我一时也说不明白,反正离这里肯定很远,说了你们也未必知道。”孟晚琳疑惑,心道:“你家乡不在苏城么?”解质也奇怪,没听说三少爷还有其他家乡啊,他们祖祖辈辈不是都生活在这里么。 注意到两人的目光,龙战摸了摸鼻子,又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于宏阔摇头, “在哪不重要,地域不会更改你们身为人的属性,无论你们的家乡在哪,只要是人都会受到人皇的影响。但现在,你却能念出人皇的大名,这让我实在不解。”龙战摆摆手道:“不解就先不解,前辈,你先告诉我伏羲,也就是人皇,他在哪?我想要找到他。”于宏阔侧目看过来, “你找人皇做什么?” “额……”龙战又迟疑,总不能说是教授让自己找的吧,这样一说,对方肯定又要问教授是谁,教授的目的又是什么,兜兜转转扯不清。 摇了摇头道:“你别管我找他做什么,你先告诉我他在哪,我有事要和他说。”于宏阔面露狐疑,不明白眼前这位有什么事要找人皇,对方明明只是个少年啊,能有什么事? 不过还是说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龙战奇怪道:“你不是他的手下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哪?”但仔细一想,对方好像说了已经一万年不曾见过伏羲了,不知道伏羲在哪似乎也说得过去。 果然,于宏阔解释道:“自从那场登天之战大败后,我就被卫崇封印在了此地,此后便再也没见过人皇了。”说到这里,他又满脸愤怒, “卫崇老儿号称智计无双,如今人皇之名已被禁言,不知他在做什么。”龙战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又冒出个人。 不过还是顺带问一句, “卫崇又是谁?他为什么要封印你?”于宏阔说道:“卫崇是人皇手下的谋士,智谋出众,手段高绝。他为什么要封印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封印在此处已经万年了。”龙战好奇道:“他们不是能出去吗?难道你不能?”于宏阔点头, “这处天地是他特地为我开辟的,除了我,谁都不受约束。”龙战摸着下巴,搞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 按理说,都是一个阵营的,不该单独把他隔开才对,怎么会这样呢?他一时想不通,也没心思去想。 现在他所知道的就一点,那就是伏羲的的确确是存在的,教授没有骗他。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怎么找到伏羲。连这位,伏羲昔日麾下大将都不知道伏羲在哪,他又该怎么寻找? 苦思许久,依然得不出个结论。索性不去想了,而是更关注另一个问题。 龙战问道:“前辈,那些事先放一边,我现在有另一个问题要请教你。”于宏阔看了龙战一眼,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不会把龙战当回事,但现在不同了,现在龙战可以直呼伏羲的大名而不受约束,这说明龙战很可能来历非凡,身份特殊,不能再小觑他了。 “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您之前说的那个炁是什么?如何才能修炼得到炁。”龙战心想自己修炼灵气这一条道是走不了,不妨走另外一条道,说不定还有机会修行。 没办法,在这个世界生存,若是没有实力,是很难的。他又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偏安一隅,潦草过完一生,这不是他想要的。 “炁就是……”于宏阔认为龙战来历非凡,告诉他炁也没什么,毕竟在万年以前,所有人都知道炁,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他正要说出口,但喉咙又是一卡,如先前一样,竟然吐露不出了。于宏阔震惊, “连炁也被封禁了吗?”龙战急问道:“什么意思?”于宏阔摇头, “人皇将炁也封禁了,我无法告知你炁的修炼方法,只能靠你自己领悟。” “我自己领悟?我怎么领悟?我都知道那是什么?”龙战翻了一个白眼,又感到困惑,伏羲真名被封禁也就算了,为何连炁也一同会被封禁。 仔细想想也感到奇怪,按照于宏阔说的,人族明明修炼的是炁,那才是人族的力量本源,而现在人族大多都是修炼的灵气,以灵气作为力量本源。 但灵气明明是邪灵族的力量本源,为何会成为人族的力量呢?龙战感觉谜团多多,要想弄清楚,恐怕得问当事人才行。 “还是得先找到伏羲啊。”于宏阔说道:“炁本就是人族的修炼之力,你如果是人的话,就应该能修炼得到。”龙战好笑道:“要是我修炼得不到,那我就不是人呗。前辈,怎么总是骂人呢?”孟晚琳掩嘴一笑。 于宏阔道:“谁骂你了,我是给你说正经的。炁本就存在于我们身体内,它……”喉咙又卡住了,难以发出声音,只能变换着说道:“你自己多琢磨琢磨,那是我们人体的奥秘,只要你认真开发,就一定能得到的。”他还想再透漏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令人难受。 龙战摆摆手道:“好了前辈,别勉强,你这只言片语的,就算再多吐出几个字,我也领会不到,我这人悟性差,还是等我有时间了,自己回去好好想吧。你还是先处理你徒弟的事吧。”他不认为于宏阔还能说出什么关键的东西来,便不愿多问了。 当然,他也不是放弃,只是他现在脑子有点乱,就算再问,,也分析不出个什么,与其这样,还不如轻松自在一点,先让自己脑子沉淀下来再说。 于宏阔心想也是,炁的事说不出,只说些边角料无用,还不如不说。便转头看向孟晚琳,又看向那把剑,说道:“你既然已经我的徒弟了,我自然会好生教你剑道。而这把剑又恰好认你为主人了,以后你就拿着这把剑吧。”孟晚琳拿起长剑看了看,这把剑她的确喜欢,从第一眼,从握手的那一刻,她就喜欢上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把剑会引来这么多事。于宏阔说道:“你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吗?”孟晚琳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那两个字, “流息?”于宏阔点头, “这把剑名为流息,位列天工二十一第七位。”孟晚琳疑惑, “天工二十一?”于宏阔解释道:“天工二十一,是当年人族铸剑师龙鸢子极其徒子徒孙所铸的二十一把宝剑,因为其工艺极高,好似巧夺天工般物品,因此便统称为天工二十一,除了这一把,还有二十把。不过因为当年登天大战中,被神族折断了几把,目前还剩多少,我也不清楚了。”龙战好奇问道:“这把剑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吗?”他想如果是宝物的话,多半会具有非凡的能力。 于宏阔微微一笑,对孟晚琳说道:“丫头,你愿做流息的主人吗?”孟晚琳拿不定主意,又去看龙战,后者点头,孟晚琳才点头道:“愿意。”燕瑾淡漠的表情,终于挤出一抹笑容,立刻单膝跪地,双手将剑鞘举过头顶,恭敬道:“剑侍燕瑾,参见主人。”孟晚琳有些不知所措,龙战出声道:“接着就好。”本来也打算提醒的于宏阔,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口,转头瞪了龙战一眼。 某人没看到,便没回应。孟晚琳听了吩咐,将剑鞘拿了过来,连忙说道:“不用这样,你快起来。”于宏阔说道:“剑侍本就是奴婢,跪一跪你这个主人,也没什么。”孟晚琳不知该说什么,虽然她以前是小姐,也被人跪过,但让一个陌生人跪,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于宏阔没理会这茬,说道:“既然流息已经认你做主了,而你也承认了,那你现在就算成为了流息真正的主人。现在你拿起剑朝外面挥一剑试试?”孟晚琳又看向龙战,于宏阔不乐意了, “你老是看他做什么?”龙战低头看脚,心道:“我是她男人,她不看我,难道看你?”孟晚琳走出几步,双手握紧长剑,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用力一挥。 轰!一道红色剑罡飞荡而出。龙战震惊, “剑气?”按理说,孟晚琳只是水身境,不可能将灵气显化,也就是不可能发出剑气,但此刻孟晚琳却使用这把剑挥出了一道剑罡,而且速度很快,范围很大。 他正要开口询问什么,忽然看到远处青山抚动。那满山的树叶,一瞬间哗啦啦地响了起来,有一阵大风吹过,外围几颗不算粗壮的树木,一下就被连根拔起,一些树枝也刹那间被折断,风声萧萧…… “这是……” “风。”于宏阔给出答案, “这便是流息的力量,可以调动周围的气流。只不过这丫头现在本领太弱,还不能完全驾驭这把剑,否则轻轻挥动,别说那几棵树了,就是这座山也能被刮走。” “刮走山?!”龙战震惊,心想这莫不是芭蕉扇吧,这能力得了。于宏阔看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天工二十一虽是我们人族的剑,但其非凡之处,不输那些仙剑神剑。据说当年大战时,有好几个神族都是拿的天工二十一里的剑,威力超凡。”龙战搓了搓手嘻嘻问道:“那前辈,你还有其他宝剑吗?要不给我也搞一把?”于宏阔瞥了龙战一眼,然后转过了脸,略微嫌弃。 第二百零九章烧火 被直接忽视,龙战悻悻然摆手,本想再说几句话,却看到于宏阔还有燕瑾都只顾孟晚琳了,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 他也不想自讨无趣,于是自动退开了,站到了那条江边。他四下里看了看,记得于宏阔说这地方是一个叫卫崇隔绝的一片天地,他不知道这地方有多大,想四处走走。 毕竟是人为造就的空间,多少有些震撼到他了。只是他还没开始行动,孟晚琳就跑了过来, “龙……龙战。”她如今是龙战的妻子,按理说应该称呼龙战为相公,或者自家大人,亦或者官家。 只是她还没有适应这个身份,又觉得直呼姓名太过直白,因此言语上难免显得有些凝滞。 龙战倒是自然,转过身问道:“怎么了?”孟晚琳说道:“我师父说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龙战有些意外,这就回去了?孟晚琳点头, “解质说我们不宜离开那个世界太久,免得让人起疑。我师父也不想这片空间被人发现,他现在对自己被封一事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希望我们不要声张。”龙战看了远处正在给燕瑾说话的于宏阔一眼,点点头道:“既然是他的意思,那我们照办就是了。我们怎么出去?”孟晚琳道:“燕瑾一会儿会带我们出去。另外……”她有些扭捏,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龙战问道:“另外什么?”孟晚琳看向燕瑾,扭捏道:“燕瑾要跟我一起回去,不知方不方便?”如今燕瑾已是她的剑侍,基本上是她走到哪燕瑾就走到哪。 她现在肯定是要跟龙战一起回去的,而燕瑾自然也会跟上。但她怕龙战不愿意,所以要提前问问龙战的意见,毕竟龙战才是那院子的主人。 龙战看了一眼燕瑾,无所谓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她不嫌弃就行。”孟晚琳点点头,心里高兴。 片刻后,于宏阔等人便走了过来,对孟晚琳说道:“既然你这次来的匆忙,不宜消失太久,那就快回去吧。等解质把外面的事安排好了,你再来。”这话完全是对孟晚琳说的,丝毫没有要龙战也来的意思。 龙战脚尖踢了踢石头,低头数蚂蚁,知道对方看不上他,也不愿再热脸去贴冷屁股。 孟晚琳恭敬道:“是,师父。”于宏阔挥了挥手, “去吧。”燕瑾双手结印,虚空一点,很快桥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虚空旋涡。 解质当先跳了进去,其次是龙战,然后是孟晚琳,最后才是燕瑾。等这些人走后,于宏阔呼出一口气,遥望云天, “天么?”……回到百器阁,解质按着龙战的手说道:“三少爷,这里的事还望保密。”龙战隐隐感受到解质手臂上传来的大力,对方明显也是一位修士,这是在警告他。 笑了笑道:“嗯,我会保密的。”他用力抬手,但始终都挣脱不开,直到解质笑着说:“那就好。”主动卸去了力道,他才将手拿了回来。 解质又对孟晚琳说道:“三少奶奶,我会尽快安排事宜,等把这里处理好了,您再跟于师学艺,这段时日还请忍耐。”孟晚琳连连摆手, “不着急的。”解质微微一笑,又看了看燕瑾,没有话说。如今燕瑾已经是孟晚琳的剑侍了,谁对她说话都没用,她只听从孟晚琳一个人的命令。 几人又闲谈了几句,之后龙战便带着孟晚琳和燕瑾离开。等他们走后,那个叫阿力的小厮问道:“掌柜的,燕瑾怎么跟他们走了?她不干了吗?”解质道:“她和三少奶奶投缘,被三少爷买去了。”阿力瞪眼, “被买了?他们买得起?”他横看竖看,都看不出龙战等人是有钱人,怎么可能买得起人。 解质瞪了他一眼, “跟你说了多少次,做生意不能狗眼看人低,别人没把钱袋子掏出来给你看,你怎么就知道别人买不起?”阿力道:“哪是我小看他啊,他明明已经落魄了啊,怎么会突然有钱?”解质道:“你问我我问谁?再说了,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做生意的,只管收钱就行,你管别人落没落魄。好了,别在这儿晃,给我备几样宝器,我去城主府赔礼道歉。”不管怎么说,关语柳在他店里受了委屈,他不能不去表态,不然以关语柳那位哥哥的脾气,非把店给他拆了不可。 阿力点点头,快步离去。……把东西都拿回家后,龙战简单归置了一下,便来到厨房做饭,而这时厨房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正一脸惊愕地望着他。 龙战转过头去,笑了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霍从寒道:“没想到是你亲自下厨,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龙战道:“昨天你不是吃过了么?不是我还能是谁?”霍从寒耸耸肩,虽然有这方面的猜测,但心里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对方以前可是那个游手好闲,嚣张跋扈的三少爷,任凭她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三少爷会做饭。 昨天她就认为那饭菜多半是孟晚琳做的,即便孟晚琳当时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她还是觉得孟晚琳下厨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此时亲眼目睹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龙战将一盘菜盛了出来,问道:“找我有事?”霍从寒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七七八八了,现在该你出手了。”龙战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这么快?”霍从寒道:“你说的酿酒那些东西肯定没这么快,不过那个什么关于豆腐之类的东西都做好了,你可以先看看,万一做错了,或者需要调整的地方,我们也好尽快修改。”她已经看过了那些东西,完全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心里没谱,所以跑来找龙战问问。 龙战表示理解,说道:“行,吃过饭了,我和你一起去。”霍从寒点头,对方答应了就行。 龙战看她堵在门口,说道:“你还站在那里干嘛?要是没事做的话,就帮我烧火,正好我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霍从寒道:“我堂堂霍大小姐,你竟然要我给你烧火?”龙战手上动作不停,悠闲说道:“烧火就有的吃,不烧就没得吃。”霍从寒冷哼道:“哼,就凭这也想威胁我?你也太小看我了。”见龙战无动于衷,又闻到锅里的菜实在诱人,便说道:“算了,看你忙不过来的份上,我就舍下身份帮你一次,这可不是因为我想吃你做的东西啊。”龙战心里好笑,面上答道:“这是自然。”……片刻后,饭菜都做好了,两人又一起端到了客厅。 孟晚琳换上了新的衣服走了出来,旁边是紧随其后的燕瑾,手里抱着流息剑。 霍从寒看到孟晚琳的妆容愣了一下,随后就有些自惭形秽。虽然昨天两人见过,但昨天孟晚琳裹在被子里,还脸色发白,有些虚弱,看不出有多惊艳。 但此刻孟晚琳面色红润,姿态优美,让已经不太在意女儿身段的霍从寒,还是生出了艳羡之情。 龙战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理智,招呼大家坐下吃饭。但这时燕瑾忽然走了出来说道:“等一下。”众人朝她看去,只见燕瑾走到饭桌旁,拿起一双筷子在每一盘菜里都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片刻后说道:“没毒,可以食用。”龙战满脸黑线,这是怀疑他下毒啊。 他好歹是孟晚琳的相公,他可能下毒吗?这一举动,也让孟晚琳有些意外,看到龙战的脸色明显不好,但也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霍从寒,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呢? 这个捧剑女子又是什么人?龙战闷闷不乐吃过了饭,便和霍从寒一起出了门,出去时也不给孟晚琳说去了哪,至于燕瑾,他都不屑去说,而对方肯定也不屑来听,双方刚一进屋,就闹得十分不愉快。 ……危璞笑了笑道:“霍小姐对三少爷也算是有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有的。”李静安问道:“那霍小姐后来呢?”危璞神色黯然,摇了摇头。 李静安知道应该是结局不太好,便没有多问了。危璞沉吟片刻,然后继续开始叙说故事。 第二百一十章诽谤我 来到一家名为 “多福聚”的酒楼前,霍从寒说道:“这就是我的第二产业了,原本生意还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接手后,酒楼生意一直没有起色,每日收入只够日常运转,根本没有多的钱入账。”龙战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家酒楼地理位置极好,门口来往行人也多,而且酒楼后面就是琴弦河,环境也不错。 这么说来,导致生意差的原因多半就是酒楼的菜肴了。 “走进去看看。”两人入了酒楼,立刻有个小二迎了上来, “老大,你怎么来了?”龙战看了那小二一眼,手臂粗壮,目光如晦,额头两侧的太阳穴略微鼓起,明显是练家子,根本不是什么寻常小二,应该是霍从寒的手下。 霍从寒皱眉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在这里不要叫我老大,叫我掌柜的,或者老板。”那小二点头, “是,老大,不,掌柜的。”又看到一旁的龙战,皱眉问道:“老大,他怎么来了?”显然对龙战不喜,也是龙战以前臭名昭着,这苏城内的人,没几个喜欢他的,都或多或少对他有些恶感。 龙战浑不在意,也不屑去解释,别人爱怎么看怎么说,都随便,只要不惹到自己头上就行。 霍从寒道:“别问那么多,带他去看看准备的东西。”那小二看了龙战一眼,还是转身去带路了。 几人来到后院,那小二指着边上一堆东西说道:“这些就是了,你看有什么问题?”他也早早地看过这些东西,但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因此十分疑惑地看着龙战,想找到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龙战翻开那些东西看了一些,因为有他的精确图纸,所以东西大差不差,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点了点头, “差不多,我们先来做豆腐吧。” “豆腐?”那小二疑惑地看向霍从寒,霍从寒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你以为我知道似的,转头看向龙战问道:“怎么做?”龙战指着那些石磨东西道:“我来指挥,你们按我说的就是了。”那小二心里不爽,心想你一个没落少爷,还被废去了修为,凭什么让我们听你的。 但见一旁的霍从寒不疑有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得照做。正这时,一个大胖身影跑了过来。 来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宽大褐色锦袍,满脸红光,一看到霍从寒,立刻拱手向前, “大小姐。”霍从寒点点头, “黄叔。”又向龙战介绍道:“这位是多福聚的黄掌柜,我的生意都是交给他打理的。”至于龙战,就不用介绍了,这苏城内,还没有人不认识龙战的。 龙战看了那黄掌柜一眼,拱拱手道:“小子龙战,见过黄掌柜。”以前的谱自然是没法摆了,身位不得不自行放低。 那黄掌柜看了龙战一眼,面带不屑,转身问向霍从寒, “大小姐,你把他找来做什么?这些又是什么东西?”语气明显有些不善,而且对霍从寒也不像其他人那么恭敬,多少摆了摆自己前辈的身份。 霍从寒也不介意,解释道:“现在时间越来越紧急了,按照以往的方式,我很难赚到足够的钱,所以请他来帮忙。”黄掌柜一听是找龙战来帮忙的,顿时傻眼了,出声道:“大小姐,你没搞错吧?!你找他帮忙?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龙家那么大的产业都差点败在他的手上,他对做生意又一窍不通,完全草包一个,你怎么能找他帮忙?我不明白你怎么想的。”霍从寒皱了皱眉,对方的话把龙战讥讽了一遍不说,还顺便暗讽了她几句,这让她有些不爽。 不过对方毕竟有老人的身份在,是跟随父亲一起走了多年的朋友,自己也不好驳斥他。 便说道:“现在又没有其他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了,行不行试了再说。”黄掌柜直接说道:“不用试了,他能有什么法子?现在虽然赚不到钱,但勉强还能维持,底子还在。就算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也还可以卖掉。这里位置不错,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但如果让他胡来,砸了招牌,说不定最后本钱都收不回来。我不同意。”最后一句直接表明了态度。 霍从寒和龙战同时皱了皱眉,但霍从寒顾忌对方的身份,实在不好说什么。 她父亲一再强调她,让她不准对帮里的老人胡来,一定要客客气气的,真要是与帮里的老人起了冲突,就算她有理,她父亲说了,也未必会帮她。 看到霍从寒为难,龙战走出来说道:“黄掌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霍小姐输。是不是有小心思啊?”黄掌柜脸色一变,瞪着龙战说道:“你在胡说什么?”霍从寒也是惊讶地看向龙战,不知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龙战摆手道:“我可没有胡说,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毕竟您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不放心啊。”黄掌柜冷哼一声,脸上的白肉微微震颤, “我做了什么事让人不放心?你把话说清楚,今不清楚,别怪我不客气。”说罢,还撸了撸袖子,露出有些粗的手臂,显然也是练过的。 龙战不以为然,说道:“黄掌柜,霍小姐与霍爷的打赌你可知道?”黄掌柜轻哼了一声,满脸不屑, “当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来帮大小姐做这个生意了。”龙战笑盈盈地问, “那在你的帮助下,霍小姐的生意如何?”黄掌柜微微黯然, “生意一般。”龙战冷笑道:“一般?我看是奇差才对吧。那间赌场就先不说了,我们单说这间酒楼。这酒楼的地位位置如何,想必不用我多说,黄掌柜做生意多年,应该比我更加清楚。”黄掌柜哼哼道:“那是自然。”龙战又道:“那为何这么好的位置,生意却这么差呢?”黄掌柜道:“生意差又不是只看位置,还要看酒楼的菜。”龙战说道:“这么说,黄掌柜认为是酒楼里的大师傅炒菜不行?”黄掌柜没回,就是这么认为的,不然这么好的地段,怎么可能没生意,肯定是菜的问题啊,其他方面还能有什么问题? 龙战笑道:“黄掌柜甩的一手好锅啊,自己不行,却去怪别人。”黄掌柜怒目而视, “你说什么?”龙战镇定道:“黄掌柜这是要干什么,是要对我动手吗?别忘了我可是霍小姐请来的人,算是霍小姐的朋友,你这是要当着霍小姐的面动手?”龙战轻笑一声, “呵,果然,黄掌柜是龙蛇会的老人,为龙蛇会的壮大立下过汗马功劳,霍小姐算什么,只是一个投胎好点的小孩罢了,又怎么会被你放在眼里。”黄掌柜惊恐道:“你……你胡说八道。”显然被说中心里想法,有些恼羞成怒。 转头又对霍从寒说道:“大小姐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敢那样想过。”有些事他可以做,但不能说,不然那性质就变了。 霍从寒看到黄掌柜的反应,皱了皱眉,不过面上还是客气说道:“黄掌柜,我从小是你看着长大的,你的话我信得过。”黄掌柜拱手, “多谢大小姐理解。”又看向龙战, “你休要再胡说八道,否则……”龙战冷目看过来, “否则如何?”黄掌柜不敢再说动手的事了,不然真就应了那句话,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 哼哼了半天,最后冷哼一声,负手不语。霍从寒问道:“龙战,你先前说黄掌柜让人不放心是怎么回事?你要给黄掌柜一个说法。”其实是她自己想知道,但不能明说,得借黄掌柜的名头。 黄掌柜也看了过来,脸色不太好。龙战笑了笑,反问道:“请问霍小姐想不想嫁人?”霍从寒不明白龙战问这个干嘛,但还是回道:“当然不想。”龙战又看向黄掌柜道:“黄掌柜想不想霍小姐嫁人?”黄掌柜瞅了瞅霍从寒,心想这这与我有什么关系,答道:“霍爷自有安排,我听霍爷的。”龙战笑道:“也就是说,黄掌柜并不在乎霍小姐嫁不嫁人,嫁的是什么人,至于霍小姐现在的境况如何,黄掌柜并无关心,因为这对黄掌柜没有任何影响是不是?”见黄掌柜要反驳,龙战摆手道:“黄掌柜不用解释了,你要说的话我知道,只是你不明白我要说的话。”黄掌柜脸色不太好,问道:“你要说什么?”龙战道:“我要说的是黄掌柜现在是在为霍小姐办事,而黄掌柜的心思却与霍小姐不一致,这是否可以解释多福聚明明地段极好,却还是生意平平,是因为黄掌柜在办事时,并没有真正为霍小姐忧心过?所以我说黄掌柜让人不放心有什么问题?”黄掌柜脸色大变,瞪目道:“你满口胡言。”转身对霍从寒道:“大小姐,他胡说八道,千万不可信他。我自办事以来从没有懈怠过,手下的人都是看到的。大小姐不要听从小人谗言。”霍从寒没有吭声,黄掌柜有没有尽心,她还真不知道。 龙战说道:“黄掌柜办事是不是没有懈怠过问下面的人是没用的,下面的人还能说你的不是?”黄掌柜怒目道:“龙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非要诽谤我?”龙战摇头道:“我并不是诽谤你,我只是想帮你家小姐,而你却对你家小姐的事漠不关心。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你黄掌柜是霍爷身边的老人,霍小姐总是要嫁出去的,一个要嫁出去的人对你未来的地位没有任何影响。事实上,想让霍小姐嫁出去是霍爷的意思,而你的不作为,也只是顺从霍爷,这不仅不算有过,而且还算有功是不是?”说到这里,龙战的目光忽然冷淡了下来, “但你忘了,你现在是在跟谁混?你若是连这个都搞不清楚,那让霍小姐怎么相信你是在尽心为她办事?怎么让霍小姐放心?” “我……”黄掌柜欲言又止,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被龙战说了这么一通,他自己都觉得霍从寒不该对子放心,更何况霍从寒本人。 事实上龙战并不知道黄掌柜对霍从寒是什么态度,只是就黄掌柜的身份与目前的局势简单分析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只不过黄掌柜的确没干出什么成绩来,这就让霍从寒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 而黄掌柜内心真实想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没法反驳。他总不能明着说自己就是顺从霍爷的意思,根本没把霍从寒放进眼里。 他现在还不敢这么说,不然的话,霍从寒这里他没法交代。沉默片刻,霍从寒冷着脸说道:“黄掌柜,这里的事我来处理就行了,现在天气寒冷,您老的身子弱,回去休息吧。”听到霍从寒叫的是黄掌柜,而不是黄叔,黄掌柜就知道霍从寒生气了。 但现在也解释不了,拱了拱手,又瞪了龙战一眼,就准备甩袖离开。 “等一下!”龙战突然喊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百两银子 黄掌柜转过身来,面色不善, “你还有什么事?”霍从寒也望着龙战,不明白他突然喊住黄掌柜干什么。 龙战说道:“接下来会有很多事要处理,而我又对多福聚不了解,所以我希望黄掌柜看在霍小姐的面子上留下来帮我。”黄掌柜气哼哼道:“你不是说对我不放心吗?怎敢让我留下来?”龙战道:“那这么说,黄掌柜是承认对霍小姐有二心了?”黄掌柜怎么会承认,指着龙战怒目道:“你少胡说八道了,我对霍小姐怎么会有二心?”龙战道:“有没有二心不是你说了算,当然也不是我说了算,我们让事实说话。如果你没有二心的话,霍小姐自然会看见,我也会因为今天的冒犯向你黄掌柜赔礼道歉。但如果你走了的话,那就说明你心虚,哼哼……”龙战轻笑一声, “黄掌柜话我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黄掌柜面色难看,他还有的选吗,当然只能留下来,不然就做实了他对霍从寒有二心这个罪名。 当然,他对霍从寒的确看不上眼,只是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如果说出来的话,就变味了。 看黄掌柜没动,龙战笑道:“看来黄掌柜已经有了决定。”黄掌柜轻哼一声,没说什么。 龙战笑了笑,对霍从寒眨眨眼,霍从寒不明所以,露出疑惑的表情。龙战小手在腰侧小心摆了摆,示意后面再解释。 又对黄掌柜说道:“黄掌柜,我需要一些东西,还望黄掌柜尽快帮我弄来。”黄掌柜瞪了龙战一眼,心想你一个毛头小子还想命令我? 但看到霍从寒的目光看了过来,而此前又有那么一番言论,哪还敢再执拗,问道:“要什么?”龙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出门前就写好的,原本他还打算自己去弄,但现在黄掌柜明显不待见他,他必须得压压对方的火气,所以故意让黄掌柜去跑腿。 黄掌柜看了一下纸条上的东西,皱了皱眉, “你要这些东西作甚?”龙战道:“黄掌柜有些事跟你解释起来很麻烦的,你要是想知道,大可等东西做出来了,我再教你。现在,你只需要按我的要求,把东西弄来即可。”说罢,又不忘加一句, “当然,你要是不怕耽误霍小姐的事,也可以拖着,缓几天弄来也行。”黄掌柜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开。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哪还敢耽搁。等他走后,霍从寒挑了挑眉毛, “说罢,这是唱的哪一出?”龙战对旁边那小厮说道:“你先把这些东西放进那个屋里,一会儿我进来教你怎么做。”那小厮知道两人有话要说,点点头离开了。 等他走后,霍从寒道:“现在可以说了吧。”龙战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看黄掌柜火气太大,连你这个大小姐都不太放在眼里,所以想败败他的火,搓一搓他的锐气,不然他自持身份,后面交代他去做事,他也不会尽力。办不好不要紧,关键是怕他懈怠反把事办砸。”霍从寒明白过来,黄掌柜的确不太把她放在眼里,平日里让他做什么事,他也是自持帮会老人身份,随便敷衍了事,根本没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也难怪酒楼生意这么差了,黄掌柜肯定没上什么心。霍从寒又问道:“那我把他赶走了,你又为什么要把他留下来?”龙战说道:“他毕竟是老人,身份在哪,这酒楼里这么多人都或多或少与他有些关系,他是走了,但他的人还在,我们总不能把所有人都赶走吧?要是他让这些人使坏,下绊子,我们怎么办?”霍从寒点头, “这酒楼基本都是他的人,他要是让人使坏,我们还真防范不了。”龙战笑道:“所以啊他不能走,只能把他捆上。”霍从寒想了想,明白过来,又笑道:“所以你就故意说那些话,搞得他不得不尽力,若不是这样,就说明他对我有二心是不是?”龙战点头, “既然你要做事,那你就不能让下面的人和你不是一条心,不然事情搞不好不说,还会被其连累。”霍从寒明白这个道理,又看向龙战笑道:“呵,不愧是大家族的子弟,这些花花肠子玩得溜啊。”龙战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好了,闲话不多说了,先去看看那些东西。”霍从寒点点头,两人一起进到那个小屋。 ……到了晚上,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是弄了一箱豆花出来。龙战盛了一碗,然后拿了一些霍从寒自己做的精盐撒入,再添加了一点其他调料,递给霍从寒, “试试看。”霍从寒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像雪一样的东西,问道:“这能吃吗?”龙战拿过一个勺,直接舀了一勺尝了起来,味道还算可以,又把勺递给霍从寒。 霍从寒见龙战都吃了,自然不疑有他,只是看到龙战递过来的勺子,略微迟疑,但也没多想什么,拿过也弄了一勺尝了尝。 一旁的小二问道:“老大,味道怎么样?”霍从寒道:“好嫩,好香,味道不错。”一旁的小二咽了咽口水,有些想吃,但不敢开口。 龙战看了他一眼, “你也尝尝。”那小二万分感激,连忙拿过一个勺子尝了起来,吃过后也赞叹道:“味道真不错,这叫什么?”龙战想了想道:“以前叫豆花,现在嘛可以叫他玉花。”两人看了看碗里的豆花,观其颜色形状,真有点像白玉所的花。 龙战又指着一旁的豆浆说道:“这个以前叫都叫,现在叫它玉jiang,只是现在没有糖,不然味道更好。”说罢,又指着下面的豆腐块说道:“这个就是我说得豆腐,现在嘛,就叫它……”一旁的小二插嘴道:“玉腐?”之前豆浆豆花,都是把 “豆”字换成了 “玉”字,他想豆腐应该也是。龙战笑了笑,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不过摇了摇头道:“玉腐听起来像是迂腐,不太吉利,叫它玉肉。” “玉肉?”两人品了品这个名字,觉得有些意思,玉做的肉,那真是稀奇。 霍从寒问道:“这个怎么卖?”龙战想了想道:“本来这是很平民的东西,不过现在你急需用钱的话,大可把价钱往高了报。”霍从寒问道:“报多高?”龙战道:“既然都是玉,那价钱肯定不会低了,起码百两银子起吧,百两银子一碗如何?”霍从寒瞪大眼睛, “一百两?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卖这么贵?”龙战说道:“这东西不贵,但物以稀为贵,你说这玩意儿除了我们能做还有谁能做?既然独一份,那价钱还不是我们想怎么报就怎么报?”霍从寒摇头道:“价还是太高了,你这么高的价根本没人买。”龙战摇头, “你这么想就错了,正因为它价钱高,所有才会有人买,无论是吃个稀奇,还是看个热闹,那些有钱人都会掏这个钱。我们要做的就是,告诉那些来买的人,这东西不是人人都吃得到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吃的,能吃这玩意的,必定非富即贵,身世显赫。我要让他们以吃过这东西为荣,要让他们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龙战笑道:“我买的不是这豆腐,而是这豆腐所体现出来的价值。懂吗?”霍从寒侧目看向龙战,有些嫌弃, “你们这些大家子弟肚子里都这么多弯弯绕吗?”龙战挠挠鼻子, “说什么呢,我这还不是为了你。”霍从寒翻了个白眼,不过仔细一想,如果龙战这东西真能卖出去,岂不是只需要卖一万份就可以了? 这么算下来,那她还真有希望赢。这时,黄掌柜回来了,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袱,竟然是自己亲自出力, “大小姐,你要的东西我弄来了。”这东西本是龙战要的,但他偏偏不肯对龙战说,不然他就成了给龙战打下手了,他面子上挂不住。 霍从寒嗯了一声,看向龙战,后者已经接了过来,伸长脖子看了看, “嗯,是这些东西。”霍从寒问道:“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有了豆腐的 “前车之鉴”,她对龙战已经没太多怀疑了,龙战道:“白糖。” 第一百十二章玉花 这个世界暂时没有白糖,也不是说没有白糖,而是他们一般习惯将白糖称呼为糖霜。 因为糖霜制作难,差不多一千斤红糖才能出一斤糖霜,整个大宁一年下来,也就五百来斤的糖霜,其中七成都要送进宫里,供那些皇亲国戚。 因此糖霜落到市面上很少,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但龙战用黄泥水淋脱色法就能制作大量白糖了,哪怕是单独卖,也能卖到不少钱。 至于他为何会制作这玩意儿,完全是因为他以前在读书时无聊,看过一本名为《天工开物》的书,上面有制作白糖的详细介绍。 当时龙战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得上这玩意儿。等那小二把东西准备好后,龙战便开始指导他们制作,当然他自己也要动手,有些细节的地方,只有他清楚,他不动手也不行。 而且,就算有他在场,第一遍做时,还是失败了,虽然也有糖霜出来,但量太少了,而且味道不对,略微有些苦涩。 龙战摇了摇头, “不行,没做好,把那些红糖拿来,重新熬煮一锅。”霍从寒看到龙战已经满头大汗了,外面又已天黑,便说道:“天不早了,要不明天再弄?你先回去休息。”龙战摇头, “不行,今天就把它弄好,你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抢时间。”这话让霍从寒一愣,知道龙战是把她的事放心里了,有些感动,微微笑了笑道:“那也不急于一时,就一晚上而已。”龙战还是摇头, “已经没多少个晚上了,之后还有其他东西要做,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继续吧,黄掌柜。”那黄掌柜已经五十多了,虽然练过,但到底年纪大了,有些疲累。 可偏偏不敢说走,他要是敢走,立马就会落人话柄。白会尽力帮大小姐做事吗? 怎么别人都在做,你却提前走了?这话不用别人说,他只需看龙战的眼神,就知道一旦他走,龙战必定会阴阳怪气几句。 他已经年过半百了,哪愿意受这鸟气。所以,累了也忍着,就是不走。 另外,他也想看看龙战是不是真的能做出糖霜来。霍从寒看大家都不走,她自然也不好走,而且因为人手的原因,她这个大小姐有时都不得不搭把手。 差不多快天亮的时候,终于把第二锅的东西做出来了,看着漏斗里的如白雪一般的糖霜,几人都瞪大了眼睛。 霍从寒惊喜道:“这真是糖霜?”龙战笑道:“总不会是盐吧。”霍从寒伸出一根玉手沾了一点,然后缓缓送进嘴里。 那小二问道:“老大,是糖吗?甜不?”霍从寒睁开明眸,笑容满脸道:“真的是糖,好甜啊。”龙战弹了弹额前的呆毛,有些疲惫地说:“是糖就好,这说明我们这一晚上没白忙活。”黄掌柜也伸出了一根手指,刮了一点尝了尝,旋即惊呼道:“真是糖,这……这可值不少银子啊。”现在市面上一斤糖霜差不多一两银子,不可谓不贵,只是与龙战的豆腐比起来还差得远了。 龙战笑道:“你们先前不是吃过豆花吗?就是玉花,如果把白糖加到玉花里,味道会更好。”随即又笑道:“价值不菲的白糖,加上你们从未见过的玉花,这样我一碗玉花要一百两银子还贵吗?”贵当然还贵,只不过加了白糖后,会让价格看起来更加合理。 别人一想一两银子一斤,且有价无市的白糖,都只是玉花的配料,那作为主料的玉花,那该是什么价? 人人心中有此问,自然也就不太会计较价太高了,只会觉得物超所值。 霍从寒笑道:“如果真能卖出去的话,岂不是只需要卖一万碗就够了?”龙战摇头, “这不太现实,应该没那么多人买,而且我也不会做那么多,这东西做出来只是前菜而已,真正值钱的东西在后面。”霍从寒见识过了豆腐和白糖,很期待龙战接下来会做什么,问道:“你后面要做什么?”龙战笑而不答,转身找了个大碗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这些豆花我带回去一部分,其余的你们拿去卖,就按我说的那样卖。一份一百两,只要顾客肯卖,你就记下对方的名字和住址,后续可提供送货上门。”霍从寒问道:“这样就可以卖了?”龙战道:“豆花就是这样卖,豆浆也是,不过都要加糖,至于豆腐也就是那个玉肉,那东西暂时不要动,那是用来烹饪的,等我下午来了,再教你们。哦,对了,每一样你们一天都限量,一天只有二十份,多一份没有。”霍从寒道:“如果能卖得出去,就多卖一些啊,为什么要限量?”龙战解释道:“我们卖的东西是给那些有钱人准备的,如果这东西很多,他们又怎么愿意出高价买?”霍从寒明白过来,又忧心道:“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一个月下来,也卖不了多少份?”龙战道:“总归也就六百份吧,大概能赚六万两。”霍从寒苦着脸道:“那岂不是也赚不到多少钱?”龙战嗯了一声,见霍从寒着急,又摆手道:“不用急,我说了这只是前菜,前菜就这样就可以了,关键是我们要做的东西。行了,多说无益,到时候看吧。我先走了。”龙战盛了一碗豆花就溜了,这玩意儿孟晚琳肯定没吃过,他打算带回去给孟晚琳尝尝。 霍从寒见龙战不愿多说什么,也就不问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多了些信心,没有先前那么绝望了。 转身对黄掌柜说道:“黄叔,准备一下吧。”黄掌柜已经很疲累了,但还是强行提了精神,动了起来。 龙战把他架了起来,他现在就算再不情愿,也不敢轻易撂挑子,不然就应了龙战的那些话。 所以他现在是不干不行。……回到自己院子的龙战,刚进一门,就看到地上有一滩血,四处还有打斗的痕迹,不由得皱了皱眉,连忙跑进了屋子。 屋子里没人,孟晚琳和燕瑾都不在。龙战立刻意识到出事了,正要转身出去寻找,却见孟晚琳和燕瑾从大门走了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感到意外。龙战率先开口问道:“你们去哪了?出什么事了?”孟晚琳说道:“先前有一批黑衣人闯了进来,被燕瑾打跑了,我们担心你出事,就到外面去找你,找了半天没找到,便先回来了,没想到你也回来了。”听到孟晚琳说担心自己,龙战心里还是高兴的,至于燕瑾,他知道这女人肯定不会担心自己,哪怕自己现在死在她的面前,她多半都不会有什么反应。 龙战走过去问道:“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孟晚琳摇摇头。她涉世未深,看不出对方是什么人很正常。 龙战皱了皱眉, “谁会对我们动手呢?是冲我还是冲你?亦或者……”他目光看向燕瑾,对方虽然自认是剑侍,但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观察,怕就怕是假的。 万一不是什么剑侍,而是一个有着特别身份的人,那就糟糕了。龙战可不想卷入到一些是是非非当中,更不想被人当枪子使。 燕瑾没在意龙战的眼神,目光始终落在孟晚琳身上,好像守护孟晚琳就是她的一切。 没有问出结果,三人回到院子,龙战把准备好的豆花豆浆给孟晚琳端了出来, “尝尝这个。”孟晚琳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龙战想了想答道:“yujiang和玉花。” “yujiang?玉花?”孟晚琳重复呢喃了一句,显然没听过。龙战笑道:“别管叫什么,先尝尝,看看味道如何。”孟晚琳嗯了一声,正要尝,旁边的燕瑾伸手阻拦了一下, “等等。”龙战皱了皱眉,又来。果然燕瑾拿起勺先尝了一口,待确定没毒后,才对孟晚琳说道:“可以吃了。”还担心自己下毒? 龙战冷哼一声,有些不满。孟晚琳也觉得燕瑾这样不太好,但她现在和燕瑾又不太熟,不太好开口说她。 尝了尝都加了白糖的豆花和豆浆后,孟晚琳眼睛明亮,惊呼道:“好好吃啊,我没吃过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龙战略感自豪, “我自己做的,怎么样,不错吧?”孟晚琳嗯了一声,继续享受这一分甜美。 至于燕瑾,只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对着玩意儿喜不喜欢也看不出来,反正对龙战还是保持着警惕态度。 龙战懒得和她计较,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美食,脑海里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酿酒么? 第一百十三章不行不行 收拾完碗筷的龙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栋小院不大,但房间还挺多,而且还有一间书房。 他现在就是睡在书房里。书房比较简单,除了文房四宝外,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他现在刚入住进来,还没来得及置办这些。他坐在书案前,仔细回忆起昨日发生的事。 伏羲的扛纛者么?一万年前……人神大战……炁……对于于宏阔的身份,他还保有一定的怀疑。 对方虽然看起来不像是说谎,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搞不好就被扯到dama烦当中了。 他现在没有实力,灵台又被废了,在那些修行者的眼中,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他不想早早地就陷入到麻烦当中,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另外,他也不想孟晚琳接触这些。 他现在甚至都有些后悔让孟晚琳修行了。虽然孟晚琳现在实力增长很快,但这种事明显是祸福相依的,万一被那些山上大佬盯上了,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至于燕瑾,这女人实力未知,但龙战不认为对方能应对那些修行界大佬,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 她能一个人打穿整个修行界?龙战摇摇头,又望着窗外。今晚闯进来的人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呢? 如果是冲着自己来的,到没什么,还在可控范围内,可要是冲着燕瑾来的,那就说明会被卷入另一场纷争当中,这是最可怕的。 龙战捏了捏鼻梁,这事暂时还调查不出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另外,于宏阔给他说的炁,其实对他影响很大。 他现在灵台被废,无法像以前那般修行。但倘若能领悟这个炁,是否就代表他还有修行的希望? “人族之力,炁……炁体源流?”龙战躺在椅子上琢磨,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多福聚。霍从寒简单睡了一会儿,就来到酒楼和黄掌柜一起招呼起了生意。 按照龙战所说,今天酒楼只开一扇门,另一扇则要关上。黄掌柜对此有些意见,说道:“哪有开门做生意,只开半边门的,真不知他在搞什么?大小姐,那人就是草包一个,难道你真的要信他?”霍从寒回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他都已经做出了这些东西出来,你还说他是草包?”黄掌柜无言以对,能做出糖霜豆腐之类的东西,肯定不是草包。 只是黄掌柜觉得龙战做生意的法子还是不对,说道:“即便他不是草包,比我想象中有些能耐,可做生意哪有他那样做的。你看只开半边门,到现在了都还没有人进来,这样下去,别说赚钱了,我们还得赔钱。”霍从寒也忧郁,是没听说过只开半边门做生意的。 只是龙战既然那么说了,她又不好随便更改。这时,那个小二跑了回来,说道:“老大,招牌已经做好了,马上就送来。”黄掌柜疑惑问道:“招牌?什么招牌?”霍从寒指了指 “多福聚”这块招牌,说道:“龙战说这个招牌也要换。”黄掌柜一听,蹭的一下就跳起来了, “大小姐,多福聚可是老招牌,霍爷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盘下来的,你要把它换了?”霍从寒道:“龙战说新人新气象,所有东西都要换。”黄掌柜摇头道:“我不同意,这可是老招牌,哪能轻易换掉。” “黄掌柜,这家酒楼是你的还是霍小姐的?”龙战突然走了出来,他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毕竟头回做生意,他心里也没有底,所以过来看看。 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黄掌柜对他的决定有意见,便出声说道:“霍小姐都没说什么,哪轮得到你插嘴?难不成你黄掌柜在这里比霍小姐说话还要管用?应该霍小姐听你的是不是?”这一套连番炮砸下来,黄掌柜哪还敢质疑霍从寒的决定,只得把矛头指向龙战说道:“龙战,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问你是不是你要换招牌?”龙战点头, “是我又如何?”黄掌柜道:“你知不知道这块多福聚的招牌是老招牌?很多老顾客都是冲着这块牌子来的,你要是把它换了,你就不怕那些老顾客不再来了吗?”龙战摇头, “只要东西好,是不是老招牌又有什么关系呢?另外,现在这里卖的东西,那些老顾客不一定消费得起,所以就算是老招牌,他们看见了也不一定会来,而且还可能因为突然的加价惹人不喜。既然这样,还不如换块招牌。”黄掌柜冷哼说道:“你把价格定那么高,没人来不是很正常?这块招牌迟早要砸在你的手里。”龙战道:“砸不砸在我手里到时候再说,现在先把招牌给我撤下来!”他既然说了话,霍从寒也只得按照他说的做。 因为不做的话,肯定没希望,做的话还有一丝机会。吩咐一边的小二道:“季凯安,按他说的做,把招牌换下来。”季凯安看了一眼黄掌柜,见后者没发话,便立刻开始更换招牌。 很快, “多福聚”便被撤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 “半边门”。望着这个有些奇怪的招牌,霍从寒问道:“为什么要叫半边门?有什么深意吗?”龙战笑道:“一半在外,一半在内,要想知道里面的乾坤,你得进来看看。算是一种吸引人的手段吧,没什么深意。”霍从寒忧心道:“这样,会有生意吗?我们等了半天都没有进来。”龙战说道:“现在还不到饭店,有人进来才怪,走,去后厨,我教你们怎么食用豆腐,也就是玉肉。”黄掌柜不愿跟去,但又心里有些好奇,思来想去,最好还是跟去了,心道:“我倒要看看你要搞什么鬼。”到了后厨,龙战便把豆腐的几种做法说了一遍,又亲自示范了一下。 后厨里大师傅都是长期浸淫此道的高手,自然一看就懂,而且结合自身的经验,还能提出几种改进方法。 这让龙战有些欢喜,便全权交给那大厨自己琢磨了,反正中午饭点之前,一点要把菜定下来。 行事有些匆忙,但也没办法,时间紧迫。到了饭点前,后厨已经确定了几种菜式,按照龙战的要求,所有菜都必须用最好的材料,用霍从寒制作的精盐调味。 反正从里到外,追求个精益求精。另外,霍从寒又招来了几个小弟,都是帮会里的成员,按照龙战的要求,所有人换上统一服饰,到时候有人来了,要他们去服务,一定要让人感觉关怀备至,荣幸之甚,这一点是学的那个世界海底捞的方式,反正要让人觉得花这个钱不怨。 至于其他方面,也都或多或少调整了一下,改变不大。霍从寒看着店里焕然一新的模样,笑道:“但愿你的法子行,不然我这招牌砸了也就砸了。”龙战道:“想来是没有问题的,放心好了。”霍从寒嗯了一声,又问道:“那我们这个菜定多少钱一桌?”她想一碗豆花都要一百两了,那一桌菜又该定多少? 龙战道:“一千两吧,也只卖二十桌,且中午十桌,晚上十桌。你去找人把这个写上,就贴在门口,告诉他们,我们一天就卖二十桌,过时不候。”霍从寒皱了皱眉, “这样行吗?”龙战微笑道:“不行也得行,去吧。”霍从寒转身就去安排了。 黄掌柜在一旁看得冷哼连连,他就不信龙战这样能搞出什么好结果。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就等着看笑话。 “哼哼……” 第两百十四章成了成了 到了中午,街面上菜香飘远,那些食客总算是开始行动了。半边门也在龙战的安排下,开始着手接客。 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三层楼的酒楼,龙战只让开二楼,一楼不开,三楼也不开。 这让霍从寒十分意外,但既然是龙战的决定,她又全权交给了龙战,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黄掌柜心里有牢骚,但偏偏当着霍从寒的面不好发作,也只能忍耐,不过看向龙战的眼神,实在带着不屑和怨恨。 龙战也不说什么,反倒是让黄掌柜站在门口去接客。黄掌柜毕竟是这里的掌柜,来往多少人都是认这张脸的,所以他去招客再合适不过了。 另外,龙战还交代了黄掌柜一些东西,需要他在招客时说,也至于他去说,才有说服力力,毕竟顶着这么多年的资历。 黄掌柜自然不愿,但碍于霍从寒的面子,又不能不做。所以最终哼哼唧唧地来到了门口,站在那半边门前。 黄掌柜在寒风中瞅了瞅头上招牌,又看了看一旁贴着广而告之的大字报,又是哼哼唧唧一阵。 他不信这样一个新的招牌,这样高的价格,会有人来吃。一百两,一千两……这什么概念,能有人为了吃饭花这么高的钱? 傻子吧!黄掌柜心里暗骂龙战无知,又埋怨霍从寒轻信小人,心道:“看着吧,等把这块招牌砸了,有你后悔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给你爹交代。哼……”他哼哼唧唧半天,这会儿走来一个人问道:“老黄,这什么情况啊?怎么换招牌了?”来的是一个老顾客,本想来多福聚吃饭,却看到招牌换了,不由得问了起来。 黄掌柜一看是老顾客,当即换上笑脸,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说道:“来了新的东家,搞了点新鲜玩意儿,所以招牌也就换了。怎样,进来尝尝?”那老顾客一听新鲜玩意儿,顿时有了兴趣,正要进去,又看到一边的大字报,仔细看了看,又问黄掌柜道:“黄掌柜,这什么意思?”黄掌柜心里暗骂龙战愚蠢,心想把价定这么高,不把人阻拦在外才怪。 还是换上笑脸解释道:“那东家说了,那东西来之不易,是从彩虹海深海里采集上来的,一年也弄不到多少。毕竟是白玉所生,产量有限,所以这价格嘛,自然是高了些,不过可以保证,那东西绝对是好东西,吃了后可以延年益寿,增强体魄,最重要的是能够姿容养颜,让人焕发光彩。嘿嘿,要不要试试?”这都是龙战教的,要让人觉得他这东西神秘,独一无二。 这样在价格上,就容易被接受一些。那老顾客听后倒是想试,但一看这价格,嘴角抽了抽。 不过碍于黄掌柜的面,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摇头道:“下次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黄掌柜客气道:“您慢走,有空再来。”那老顾客笑了笑,不过转身后脸色就变了,心道:“抢钱呢?再来。”这人走后,又陆续来了几波人询问,但结果和先前那人一样,一看到价格就退缩了,一些和黄掌柜没有交情的,更是直接出言嘲讽,说他想钱想疯了。 黄掌柜能说什么,只能尴尬微笑。但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走后,黄掌柜心里又着急,又懊恼,在心里又把龙战骂了一遍。 心道:“这下好了,老顾客被赶跑了,新顾客没人来,这酒楼非得被你干黄不可。”但就在这时,走来一对锦衣华服的夫妇,两人看到酒楼的牌匾,又看了看边上的大字报,还有那半开的大门,感到有些新奇。 那男人走来问道:“掌柜的,这玉花是什么?”黄掌柜已经给人介绍了不下百遍,早已口干舌燥,失去了耐心。 他想这个人多半也只是好奇过来问问,并不会真的进去,便板着个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眼皮都不带抬地说道:“就是玉石上生长出的花,产自彩虹海的深海里,有姿容养颜,增强体质的功效,客官要不要试试?”那男人看到黄掌柜这副表情,隐隐有些怒气,心道:“什么意思?以为我们吃不起么?”旁边那妇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容貌还好,不过眼角的皱眉已经可见,一听可以姿容养颜,顿时来了兴趣,对那男人说道:“去尝尝?”那男人样貌算得上俊伟,看起来应该三十来岁,比那女人要年轻一些,一听女人要进去,立即有了底气,昂首挺胸,眼皮微斜对黄掌柜说道:“去给我们准备一桌!”黄掌柜原本以为还是和之前一样,两人问过后就会离开,却不想两人竟然要了一桌。 立马就震惊了,咽了咽口水问道:“二位真要?”那男人道:“当然是真要,难道还是假的不成?你怕我们出不起钱?”黄掌柜一看二人的穿着,就知道绝不是差钱的主,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连忙说道:“不敢不敢,二位里面请。今天中午只办了十桌,二位是第一桌客人,请。”两人从那半边门里进去,看到一楼大堂空无一人,那男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黄掌柜解释道:“一楼还在筹备当中,东家准备弄一些新的吃食,所以要等些日子才能看到。”那男人问道:“那我们怎么吃?”意思是桌子都没有,他们总不能站着吃吧。 黄掌柜道:“二位请上二楼。” “二楼?”两人看了看楼上,的确记得这里有个二楼的,便一起上去了。 到了二楼,黄掌柜把两人安排在一个靠近窗边的位置,说道:“二位稍等,东西马上就上来。”那两人嗯了一声,便转头看四处的景致了。 黄掌柜退下后,一脸欣喜地来到后院,高兴说道:“大小姐,来人了,来人了。”霍从寒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半截,问道:“真的吗?来了几个?”黄掌柜道:“来了两个。”霍从寒道:“他们知不知道价格?你给他们介绍清楚了?”黄掌柜道:“介绍清楚了,一桌一千两,他们没有意见。”霍从寒总算是放心下来了,转头看向龙战说道:“来人了,现在怎么办?”龙战有些好笑, “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上菜上人啊。”霍从寒想想也是,还能怎么办,不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么,自己还是太紧张了,当下对黄掌柜说道:“黄老,去安排吧,务必按之前说的做,精益求情,盐还有糖,都弄我们新制的。”黄掌柜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他其实也很高兴,迎了一上午的客,总算是有人来了,能不高兴吗? 准备了一会儿,然后十几个人恭恭敬敬,一个接着一个将菜端了上去,等把菜上好后,这些人站成一排,又十分庄严肃穆地齐声喊道:“客官,请用!”这一声,吓了两人一跳,不过也没说什么。 黄掌柜又对其中两人说道:“你们两人留在这里服侍客人,其余人退下。” “是。”十几人又一起离开,只留下两个人站在一旁,一副等候差遣的模样。 那男人皱了皱眉,不知在搞什么鬼。倒是那女人笑颜如花,呢喃道:“有些意思。”低头又朝桌上的菜看去了,发现果然有几种东西是他们没见过的。 指着一块豆腐好奇问道:“这就是玉肉?”旁边等候的服务员立即说道:“是的,东家说吃了这个可以姿容养颜。”那女人下意识去摸自己眼角的鱼尾纹,但想到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就算了。 只是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认真品尝。那男人问道:“味道如何?可有什么神奇之处?”那女人道:“入口即化,shuang滑nen弹,带着一丝丝甜,又有一丝丝咸,但并无苦涩之感,是与我们以往的吃食不同,味道极好。嗯……”女人有些享受,看向一旁的服务员问道:“这真是玉石上长出来的?”那服务员哪知道,只不过霍从寒是这样说,那他们也只能这样认为,点头道:“是,听东家说是找彩虹海的鲛人从深海里的玉石上弄来的,别处的地方可没有,全天下就我们一家,而您算是第一个吃到它的客人。”女人都喜欢独一份的荣耀,听了那服务员的话,脸上又浮现几抹笑容,看来是十分满意。 那男人见状,忍不住也吃了一块,也不由得夸赞起来, “嗯,真不错。鲜香润滑,甘咸适中,的确比一般的吃食要好。官家,看来他们卖这么贵,是有说法的。”那女人笑了笑,继续品尝。 之后又吃了豆花,喝了豆浆,因为加了白糖的缘故,所以味道都很不错,得到了女人的夸奖。 等到吃过以后,那女人也没犹豫,出手就是一千两。这时,黄掌柜也询问其姓名住址,示意以后可以送货上门。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给了一个名字和住址,算是对这次的服务满意了。 等到那女人走后,黄掌柜欢天喜地跑回了后院,说道:“大小姐,成了成了,他们付了钱,还留了姓名和地址。”霍从寒一听对方已经付了钱,之前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下来了,转头看向龙战道:“嘿,还真成了一笔。”龙战笑道:“东西好就不怕卖不出去。”又看向黄掌柜道:“黄掌柜现在可放心了?”黄掌柜笑容戛然而止,冷哼一声, “才一笔而已,有什么可高兴的?”龙战说道:“我看刚才黄掌柜手舞足蹈的样子,可不像是不高兴啊。”黄掌柜的确很高兴,但又不想在龙战面前显露,不然就说明龙战没错,是他没见识了。 被讥讽了一下,无话可说,最后又是冷哼一声,甩袖离开,继续出门招客去了。 第两百十五章敲打 有了个开头,之后就好办多了,陆陆续续地,又进来了几桌客人。显然大多数人进来都是吃个新奇,吃过后,也都觉得不错。 而且这些人一开始就不畏惧价格,掏钱的时候自然就没有人扯皮,真正的有钱人是不会在乎这点钱的。 眼看着卖出了七八桌菜,一下进账七八千两银子,霍从寒脸上抑制不住地喜悦,笑着对龙战说道:“真没想到,还真有人买。”龙战说道:“没什么好惊讶的,愿意掏钱的人非富即贵,根本不缺这点银子,既然你的东西好,他们自然不会在乎那点钱。”霍从寒点点头,又说道:“可是这样一天下来也只能卖个两万两银,离一百万两还差的远啊,哪怕剩下的二十多天,天天都有买,也不够数啊。”龙战摇头, “如果每天的二十桌都能卖出去的话,一个月算下来差不多六十万两,但这只是一部分,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外卖服务,也就是送货上门。那些大家闺秀,她们不好出来,但听到坊间有这样的美食,肯定也会买的。所以收入远不止六十万,当然要想赚够一百万,可能还不太行。不过我已经说过了,这只是前菜,真正值钱的东西我还没开始做呢。”霍从寒看到了豆腐的价值,忍不住再次问道:“你说的值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难道比这玉花更加稀奇?”龙战摇头, “玉花这东西其实只要琢磨透了,谁都能做,不算真正的好东西。我说的好东西,是那种这个世界有的,但却不够好的。”霍从寒疑惑, “这个世界有的?”龙战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我问你,苏城内什么人最有钱?”霍从寒道:“当然是那些权贵了。”这些权贵包括朝廷的人,也包括落尘家族的人,事实上落尘家族的权势财富其实更多。 原主所在的龙家,就是落尘家族,背后的靠山便是山上仙家。龙战点头,又问道:“这些权贵有什么爱好?”霍从寒问道:“这些权贵能有什么爱好。”大概是想到了龙战从前,笑道:“无非就是溜鹰逗狗,还能有什么?”龙战翻了一个白眼,认真说道:“所有权贵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其实也算不上爱好,应该是算圈子文化。他们都喜欢附庸风雅,是不是?”霍从寒没明白圈子文化的意思,也来不及问,直接回道:“好像是的,尤其是那些权贵子弟,最喜欢办一些诗词歌赋的东西,也不知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反正都挺尊崇的吧。我父亲以前也想我读书,学点诗词类的东西,但我完全没兴趣,不知道那些酸溜溜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龙战笑道:“所以你还是喜欢舞刀弄枪的是不是?”霍从寒眉间英气勃发, “舞刀弄枪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喜欢刀枪棍棒这些。”龙战笑了没说什么,只是说道:“圈子不同,自然爱好不同,反正那些权贵肯定是喜欢附庸风雅那一套的。”霍从寒问道:“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龙战笑道:“关系大了。”见霍从寒不解,又解释道:“既然是附庸风雅,作诗赋词,那岂能没有酒?又岂能没有好酒?”霍从寒恍然大悟, “你说要做酒?”龙战点头。霍从寒又哭脸道:“市面上不是有酒吗?难道你做的酒与别人的不同?”龙战点头, “当然不同,不过最大的不同是别人的酒叫坊间酒,而我的酒叫诗仙酒。”霍从寒困惑, “诗仙酒?”龙战点头, “无酒不成诗,无愁难作词。没有好的酒,哪能写好的诗呢?”霍从寒偏着头,皱着那条长长的眉毛,不知道龙战在说什么。 这时候黄掌柜又跑了进来,明显满脸红光,但看到龙战后,又立马板起了个脸,对霍从寒说道:“大小姐,十桌已经全部卖出去了,还有客人带走了几分玉花和yujiang,也有一千多两银子,总得算下来,光是今天中午就赚了一万两多,比我们以往一个月都挣得多。”其实以往他们一个月也就挣一两千银子,只是他不想让龙战太得意,所以没猛地说。 霍从寒一听入账这么多,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龙战随便一出手,就比她以往几个月挣得都多,能不让她高兴吗。 看向龙战的眼神变了许多,原本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却不想真的医活了。 没想到这个 “草包”,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龙战没去看她,反看向黄掌柜,笑嘻嘻问道:“黄掌柜服不服?”黄掌柜心里自然是服的,原本他以为这种东西卖这么贵,能卖出一份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没想到竟然全卖出去了。 只是在龙战面前,他不愿服软,心服口上却不服, “哼,不过是沾了新奇的光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等他们那股新鲜劲过了,我看还有谁愿意买。”龙战不以为然, “你信不信,以后愿意来买的人只会更多,而且不只是苏城里的人,还有其他城的人。今后,我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能吃上一份霍小姐的豆腐都是无上光荣的。”黄掌柜依旧冷哼甩袖,但心里已经没有原先那么否定了。 这时季凯安跑了进来说道:“黄掌柜,城主大人的女儿来了,她说她也要一份。”黄掌柜一听城主女儿都来了,顿时来了精神,立即说道:“那还等什么?快去准备啊。”季凯安为难道:“可是,我们中午的十份已经卖完了,还要再卖吗?”黄掌柜一听这话,就恼了,指着季凯安的脑袋说道:“你说你是不是蠢?不知道变通吗?那城主女儿是什么身份,她愿意来就是我们的荣幸,少废话,快去!”季凯安闻言,转身就要去准备,但龙战却出声喊道:“站住!”季凯安一愣,不明白这位要说什么。 黄掌柜也转过了头,皱眉看着龙战。龙战说道:“既然已经明确规定了只卖十桌,十桌既然已经卖完了,还卖什么?”黄掌柜瞪眼道:“你耳朵聋了吗?没听他说来的是城主女儿,你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吗?你是要……”龙战直接打断他的话道:“我不管她是谁,我这里规矩就是规矩,说是十桌就是十桌,她要是想吃,可以等到晚上。”黄掌柜恼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做生意的,哪有不卖给客人的道理,更何况对方还是城主大人的女儿,你这样做,不怕得罪她吗?”龙战道:“行有行规,就算是城主大人的女儿,也要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说没有就没有。” “你……”黄掌柜指着龙战,发现说不通,又看向霍从寒, “大小姐,你怎么说?对方是城主大人的女儿,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得罪了她,我们生意再好也没用。”这话也是实话,以关语柳的泼辣性格,真要是得罪她了,她分分钟就会把店砸了,那样哪还有生意。 霍从寒有些犹豫,这事她还真不好硬着来,但不硬着来,又要惹得龙战不高兴。 现在她好不容易抓住龙战这根救命稻草,哪肯轻易放弃。但不放又不行。 正左右为难,龙战出声道:“霍小姐有些事不是非此即彼的。”一听这话,霍从寒知道龙战有了主意,问道:“什么意思?”龙战没有给她解释,而是看向黄掌柜说道:“黄掌柜,你做生意这么久,连打发人都不会?”黄掌柜冷哼一声, “对方是城主……”见他又要拿城主女儿的身份来压自己,龙战摆手道:“身份不身份的先不说,你要搞清楚一点,不管她身份,她终究只是一个人。既然是人,那就和她说人话。你不是怕得罪她么?那你就告诉她,我们的食材有限,只做了十桌,等到下午把食材弄来了,会再做十桌。如果她要是想吃的话,你说你可以在晚上帮她安排一桌。尽量说一些夸赞的话,这不会?”黄掌柜冷哼道:“你以为别人就是那么好糊弄的?”龙战道:“她不过十三四岁,能有多不好糊弄?难不成黄掌柜活了几十年,连一个小丫头都应付不了?” “哼。”黄掌柜再次冷哼,甩袖离开,显然是有信心去应付了。龙战看着黄掌柜的背影,笑道:“这位黄掌柜还挺傲娇。”霍从寒笑了笑, “他是我父亲身边的老人,有一些资历,也的确有些本事,当然傲娇了。也就是你,换做其他人,谁敢和他这么说话,连我也不太好说他。”龙战摇头, “说到底还是没认清自己的地位,得继续敲打敲打他才行。”霍从寒笑而不语,心想这家伙可真有心计,难怪一直和黄掌柜对着干,话里话外都压着对方,原来是要敲打对方。 第两百十六章黄掌柜输了 来到外面,黄掌柜拱手赔罪道:“二位,实在对不住了,本店食材已经用完,只有等到晚上才有了。要是二位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晚上安排一桌给二位。不知二位意下如何?”他故意不点破关语柳城主女儿的身份,只是把对方当一个普通贵客看待,只有这样,他才好说出这些话来。 关语柳一听说吃不到了,顿时有了小脾气,质问道:“怎么就用完了?你们怎么不多备点?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黄掌柜心里嘀咕:“我倒是想多备点,但有人不让啊。”只得赔笑说道:“实在抱歉,那个东西实在稀罕得很,每次制作都只能做那么点出来,一点多的都没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然,二位要是实在想吃的话,可以晚上来,我一定给您留一桌如何?”见关语柳犹豫,又说道:“哦,对了,我们白玉宴虽然没有了,但还有玉花和yujiang可以售卖,要不弄两份给二位尝尝?”关语柳问道:“那是一样的东西吗?”黄掌柜哪知道是不是一样的东西,只是看起来都是白的,应该都差不多吧。 只得含糊说道:“大差不差。”关语柳犹豫了一下,又看向一旁的张凌,问道:“凌哥哥,要不弄来尝尝?”张凌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完全是因为昨天惹恼了这个丫头,今天不得已才陪她出来走走,至于这些吃食,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 不过这会儿听到关语柳询问,他知道是关语柳想吃,便笑着说道:“弄两份来吧。”黄掌柜心里窃喜,又卖出了两份。 当下立即进门去提了两份豆花和豆浆出来, “二位客官请用。”这些东西都是用品相不错的瓷瓶装着的,但是这个瓷瓶就要一两银子,所以这一份卖一百两,还真不算太黑心。 关语柳打开瓷瓶上的封面看了看,豆花是如雪一般的白,豆浆是像naishui一般的温润。 小心尝了一口,不由得赞叹道:“果然不错,凌哥哥,你觉得呢?”张凌也没见过这东西,吃了一口后说道:“嗯,确实不错。”他对吃食之类的东西兴趣寡淡,即便是好吃的东西,也讲究适可而止,所以在品尝后,很快便从美食中脱离了出来,问道:“这个多少钱?”黄掌柜指了指旁边的大字报, “一百两一份。” “一百两?!”张凌惊疑了一下,倒不是他没这么多钱,而是他没想到一样小吃竟然会卖这么高的价钱。 黄掌柜见状,犹豫了一下,心想要不要给二人免单,以此来拉好和城主府的关系。 但就在他犹豫时,张凌已经把钱递了过来,是两片金叶子,刚好两百两。 黄掌柜只得收下,道了一声多谢。张凌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忙碌的人群,不少人还身着薄衣,面露枣色。 张凌叹息一声,不知在想什么。关语柳问道:“凌哥哥,你怎么了?”张凌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们走吧,禹城的那几位才子想必已经来了,我们去见一下吧。”关语柳点头, “嗯,听说他们已经在客栈下榻了,看来図园诗会要有一番较量了。凌哥哥,你可不能输啊,我们苏城的读书人就全指望你了。”张凌苦笑摇头,诗文这东西,他不太擅长。 看着两人离去,黄掌柜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有张公子在,不然以那位大小姐的脾气,非把自己的店拆了不可。 收了钱,快步回到后院。霍从寒急忙上前问道:“如何?她为难你了么?”黄掌柜摇头, “还好他们急的去见那个禹城的什么才子,不然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说完又瞪了龙战一眼,那怨恨的表情显露无疑。 龙战对此视若无睹,只是好奇问道:“禹城的才子?”黄掌柜虽然讨厌龙战,但还是解释道:“近日苏城有个図园诗会,邀请了禹城那群读书人,听说禹城来了好几位才子,个个都是惊才艳艳之辈。”说罢又看向龙战,嗤笑道:“难不成三少爷对诗词之类东西也感兴趣,也要参加?”他知道龙战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哪会什么诗词,这样说就是故意讥讽龙战,让龙战难堪。 霍从寒听后皱了皱眉,正要替龙战说几句,龙战却笑着摇头道:“我对诗词不太懂,肯定没什么兴趣,不过……对这个図园诗会倒是有些想法。”黄掌柜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能有什么想法?”龙战没说,直接吩咐季凯安道:“你把今天在这里吃过饭的人,把他们留下过的名字和住址拿来给我看看。”季凯安应了一声,立马去了。 霍从寒好奇问道:“你要这个干嘛?”龙战解释道:“之所以要他们名字和住址,肯定不单单是为了送货上门,更重要的是我需要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方便以后拜访。”黄掌柜忍不住泼冷水道:“拜访?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那些人岂是你能随便拜访的。只怕去了,连大门进不了。”能吃得起一千两一桌饭菜的人,必定是权贵。 而权贵一向是不与平民来往的。拜访一般都是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彼此之间可以同级对话。 而龙战现在只是平民一个,如果他去拜访那些权贵,必定会被阻挡在门外,一些恶奴甚至还会拳脚相向,冷嘲热讽。 所以在黄掌柜看来,龙战说要去拜见那些人,完全是无稽之谈,不可能的事。 龙战转头道:“哦,黄掌柜是这么认为?那黄掌柜要不要和我打个赌?”黄掌柜皱眉,问道:“赌什么?”龙战说道:“你不是说我拜访不了那些人,连大门都进不了吗?我们就赌我是不是真的进不了那些大门。或者更难的,我不去拜访他们,反倒是那些你口中的大人物主动来拜访我,打听我,如何?”黄掌柜嗤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黄掌柜自是不信,他哪会认为现在的龙战还要人主动来拜访,又不是什么隐士高人,或者世家权贵,需要那些大人物来拜访? 真当自己还是以前了?即便是以前,有几个人真把你当回事?人家只是看在龙家的面子上,不驳你面子而已。 黄掌柜冷哼连连,完全不信。龙战笑道:“那好,既然你这么不相信,那我们就赌这个,怎么样?敢不敢赌?”黄掌柜虽然五十多岁了,但到底早年是在刀尖上舔雪过日子的,哪受得了别人相激,立马道:“有什么不敢。要是你输了该如何?”龙战道:“要是我输了,黄掌柜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让我跪下来磕头,我也绝无二话。那……要是黄掌柜输了呢?”黄掌柜道:“要是我输了,我也没有二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随你怎么处置。”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我击掌为誓如何?”龙战举起了一只手。 “怕你不成?”黄掌柜冷哼一声,拍了一掌过来。啪!龙战倒吸一口凉气,这狗日的动用灵气了,好痛。 黄掌柜看到龙战吃痛,心里暗爽,总算是扳回了一城。龙战又没理会他,又看向霍从寒, “霍小姐,那你就做个见证,到时候谁要反悔了,你可得主持公道啊。”霍从寒不知龙战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第两百十七章一百份 这会儿季凯安把那份记着名字和住址的名单拿了过来,龙战顺手接过看了看,随后疑惑问道:“落梅小园?柯沛玲,好熟悉的名字。” “什么?”黄掌柜一听这名字,立即拿了名单过来看。龙战问道:“有什么问题吗?”黄掌柜嘴角抽搐,手臂微颤, “糊涂啊,我糊涂啊,原来那女人是柯大当家的,难怪当时上去服务的那两个小子说感到奇怪,那男人竟然称呼那女人为官家,原来是她。” “官家”一般都是女子称呼自家男人的,等同 “大人”, “官人”这类称呼。但当时上去服务的那两个手下听到那男人称呼过那女人为 “官家”,所以下来后才会疑惑嘀咕,正巧被黄掌柜听到了。只是黄掌柜当时没太在意,就没细究,这会儿看了名字和住址才想起对方是谁。 龙战只是感到熟悉,却想不起来说的是谁,又问道:“说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黄掌柜白了龙战这个没见识的一眼,说道:“柯大当家的你都不知道?她可是我们苏城有名的掮客……”掮客就是中间人,有时候因为买主和卖主身份的缘故不便直接见面,所以往往需要一个掮客牵线搭桥。 这种人来往于黑白之间,身份相对隐蔽,只有业内的人才清楚。黄掌柜自然是知道她的,只是没见过面,所以当时人来了,他一下没认出。 这会儿看到名字和住址后,才想了起来。至于,他以前游手好闲,对这类事自然没太关注,就算有什么事,也都是吩咐下人去做,所以接触不到这个柯大当家的。 只是这会儿听完黄掌柜的介绍,他才知道对方是谁。龙战捏着下巴, “呵,还真来了位人物,好嘛,看来我们的诗仙酒有买主了。”霍从寒问道:“你要把酒卖给她?”龙战点头, “她身份特殊,能够接触到不少大人物,让她帮我们卖酒是最好的选择。”霍从寒仔细想想也就明白过来了,一个势力极大的掮客,能接触到苏城各类有名的大人物,如果让她帮忙卖东西,当然好了。 只是……霍从寒问道:“她会愿意帮我们吗?”龙战道:“不知道,要谈了才知道。” “谈?”霍从寒皱眉, “怎么谈?你不会是想去找她吧?”龙战摇头, “如果我去找她,那我从一开始谈就落了下风,所以只能是她来找我们。” “她会来找我们吗?”霍从寒不认为像柯沛玲那样的人会来他们一个开酒楼的,地位不一样。 “应该会。”龙战笑了笑,随后又补充道:“不过这事需要一点准备。” “什么准备?”霍从寒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张小脸上写满了问号。 “刚才那位关小姐想吃我们的东西不是没吃到吗?这样的事,不宣传一下?”龙战笑着说,脸上透着一丝狡邪。 “宣传这个干嘛?这又没什么用……”霍从寒不理解,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黄掌柜打断了, “啊,我明白了。”霍从寒看向黄掌柜,问道:“黄叔,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他的奸计了。”黄掌柜看向龙战,心里又是佩服,但脸上却还是透着愤懑。 看到霍从寒不解,只好解释道:“大小姐,我们规定一顿只卖十桌白玉宴,连城主女儿想吃,来晚了都吃不到,你说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霍从寒偏着小小的脑袋,停顿三秒后,立即正直,惊喜道:“他们会以为白玉宴肯定很好吃,而且想要吃到十分难得,不是有钱就行的,所以他们一定会对白玉宴大感兴趣,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来买。”黄掌柜点头,又看向龙战,哼哼道:“所以当时你非要拒绝他们,就是为了这样?你那时就算到了这一步?” “不至于,只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龙战笑了笑,稚嫩地脸庞上挂着老道的笑容。 黄掌柜轻哼一声,没说什么。他现在有点看不懂这位三少爷了,以前没听说三少爷是个有心计的人啊? 不都说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么?被废了灵台之后,更是个废人。怎么一转眼,就有了这些本事? 实在想不通!其实何止和他,就连霍从寒,还有霍从寒那些小弟,像什么季凯安、崔光誉、沙彪都觉得困惑。 不应该啊,三少爷有这么厉害?还会这些?龙战对此也不解释什么,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会习惯,至于往日的印象,能改就改,不能改也无所谓,反正他最后终究要走的。 ……到了第二日。霍从寒的那些手下已经把龙战制酒的那些工具做出来了,不过这些东西没放到酒楼,而是放在苏城外的一座的小山上。 这里有霍爷的一个山庄,平常霍爷都不会来此居住,只有到了盛夏时节,需要纳凉时才会过来。 现在这个山庄就空着,霍从寒也是昨天才搬过来的。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来是因为这里清净,二则是因为这山庄后面有一处山泉,泉水清澈甘甜。 龙战认为要制作好酒,除了特别的工艺外,水质也十分重要。所以一开始就吩咐霍从寒四处寻找这样的泉水,没想到刚好找到了这座山庄。 几人进入山庄后,龙战便开始着手制酒,霍从寒的那些手下全员待命,反正龙战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凡有一个人质疑,或者有不敬的言语,不需要龙战多说什么,霍从寒都会亲自解决。 吃了豆腐的甜头,她现在对龙战已经很信任了,所以绝不允许任何人干扰到龙战。 这不仅关系她自己的幸福,更是对她威严的维护。黄掌柜就算了,他毕竟是老人,要是其他人也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的话,那她还当什么老大。 所幸跟来的人都还算机灵,也没人敢在这时候惹龙战,皆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所以龙战基本都没怎么休息,就连晚上睡觉,都是在山庄内应付。 至于孟晚琳那边,龙战让沙彪和崔光誉去照顾,其实也谈不上什么照顾,无非就是每天送三顿饭而已,然后守在院外,并不需要做其他。 这两人折了一只手和一只脚,还没康复,做不了什么,送个饭就已经很为难他们了。 不过没办法,因是他们种下的,这个果他们就必须得吃。几天后,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得益于散布的谣言,有不少权贵都想过来尝尝看了。 而且因为最近図园诗会的举办,这消息随之传播地越来越广,吸引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还有不少才子都过来品尝过,都赞不绝口。黄掌柜每天收钱收得乐呵呵的,迎来送往,脸上也总是挂着笑容,可见心里有多高兴。 也是,做了十来年的酒楼生意,还是第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合法赚这么多钱,能不高兴吗? 现在每天二十桌白玉宴坐的是满满当当的,而豆花和豆浆,每天也会卖出白多份。 霍从寒那些手下,好多人小腿都跑细了。不过他们乐得开心,因为每次跑完后,按照龙战说的,每一份他们可以分得一两银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好多人以前干一个月的小二,也拿不到这么多钱。 这些人拿钱后,自然会念及龙战的好,哪怕以前有人对龙战有怨言,随着这些时间的相处,也消失不见了,甚至一些人感激佩服会更多。 黄掌柜虽然对此不喜,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拿的更多,哪有脸再说什么。 这日,季凯安跑了进来说道:“掌柜的,落梅小园来信了,让我们晚上送一百份过去。”黄掌柜一愣,随即惊喜道:“一百份?”季凯安点头, “听说今晚就是図园诗会,而図园诗会就是柯大当家支持办的。这些玉花yujiang,想必就是拿去招待那些才子的吧。”黄掌柜明白过来,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那快去通知龙战,他不是一直在等这个消息么,快去。”之前龙战就安排了,一旦柯沛玲联系这边送东西,就立刻通知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 季凯安应了一声,连忙跑回龙战的住所,丝毫不敢懈怠。 第两百十八章図园诗会 龙战已经回到了住所,因为酿酒已经成功了,他现在正在为今晚的図园诗会,挑一首合适的诗。 既然是以诗会友,他很想看看这个世界的文人,对那个世界的文人所作的诗,作何评价。 他坐在书案前,在纸上写了十几首,只是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没敲定选哪一首出来。 李白的?杜甫的?或者王维、陆游的?龙战其实更倾向于李白的,毕竟他要宣传的是 “诗仙酒”,选诗的话当然是选诗仙的诗最合适了。看着这些诗,龙战长叹了一声,他只知道这些诗好,却不知道好在哪里。 至于里面的意境,他就更读不出来了。所以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选。 正为难时,门外传来了季凯安的声音, “三少爷,三少爷……”听到门口的声音,龙战起身走了出去,同时出来的,还有孟晚琳和燕瑾。 他如今和孟晚琳很少说话,至于修炼的事,现在有了燕瑾,也不需要他。 而且一旦他靠近,燕瑾还会十分警惕地瞪着他,那样子简直是把他当成了恶魔。 龙战受不了这气,又赶不走她,只好不贴上去了。孟晚琳其实很想与龙战说说话的,倒不是因为她突然喜欢上了龙战。 而是相对于燕瑾,她对龙战更熟悉些。在燕瑾身边,她总觉得不自在,反倒是有龙战在时,她心里要心安不少。 但现在龙战基本不主动搭理她,让她有些难过。这会儿两人见面了,也只是点点头,根本不像是一对夫妇该有的状态。 龙战出去后,直接打开门问道:“怎么了?”季凯安高兴奋说道:“柯大当家的联系我们了,说今晚要一百份玉花,黄掌柜让我来通知你。”龙战一听柯沛玲主动找这边了,眉头挑了挑,等了这么久,对方总算是来了。 说道:“你等一下,我给你一样东西,你给我带回去。”龙战说完,转身回了屋,没多久又提了两坛子酒出来,递给季凯安, “你把这两坛子酒拿回去,这一坛晚上送去図园时,也顺带送过去,就说是感谢柯大当家的第一次照顾我们的生意,特地送给她品尝的。至于这一坛子酒,你回去时就故意当街砸烂,哪人多就在哪砸。”季凯安疑惑,问道:“为什么啊?”龙战道:“你没听过酒香不怕巷子深吗?”季凯安道:“听过啊,怎么了?” “我怕啊。”龙战说了一句,然后开始赶人, “好了,废话别多说了,照我说的去做。”看到龙战不耐烦了,季凯安也不敢多问,拿着两坛酒就走了。 等他走后,孟晚琳问道:“你们刚才说図园,是在说図园诗会吗?”龙战想起孟晚琳也是有名的才女,对诗会这些东西或多或少都有些兴趣,笑着点了点头, “嗯,要去给他们送些东西。”又问道:“你想去吗?”孟晚琳犹豫,她以前也去过不少诗会,自然有些兴趣,只是现在身份不同了,不好公然露面,便摇了摇头。 “想去就去嘛,一帮俊男靓女吟诗作对,不很好玩么?”龙战鼓励着说,似乎想到了什么,龙战身子突然一颤, “哎呀,我草,正事忘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去办正事了。”龙战说完,立即追了上去。 他只顾着把酒给季凯安了,忘了把诗也给他,要知道诗才是关键。孟晚琳一脸懵,不知道龙战去干什么了,只是想到図园诗会,心想自己多半是没机会去了,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回身走着走着,不觉竟来到了书房。看着里面的文房四宝,她突然很想写写画画,就如当年一般。 舞刀弄枪还是不太适合她,她喜欢的还是按纸握笔,写画抒情。但就在她靠近书案时,却看到书案上散乱放着的几张纸,以及上面的几首诗词。 她疑惑了一下, “是他写的?”随后便拿起来看。一开始她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情来看,但看完一首后,她睫毛微颤,而后呼吸急促,身子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看到她这般,燕瑾以为她出事了,连忙飞身过来,将手搭在孟晚琳的肩上, “主人,你怎么了?”察觉到孟晚琳体内并无异样,这才放心下来。孟晚琳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字,惊疑不定问道:“这是他写的?这是他做的诗?” “不知道。”燕瑾摇摇头,她只是个练剑的,对诗词一窍不通,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 孟晚琳深呼吸一口气,呢喃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闭目想象那个意境,不由得心神摇曳,如痴如醉。 转头看向窗外,心里问道:“这是你写的吗?”之后又看了几首,每一首都惊艳着她,让她久久不能回神,难以自拔。 而一旁的燕瑾全程疑惑,不明白自己主人这是怎么了。…… “静山,到哪里了?”一辆马车中,一位老儒闭目开口询问道。 “快到琴弦河畔了,马上就到了。”张凌小声回答,静山是他的字,也就他们这些读书人有字,一般人是没有的。 老儒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今晚的诗会你怎么看?”张凌恭敬回道:“禹城的那几位才子我见过,的确都是惊才艳艳之辈,这次诗会我们苏城只怕……”说罢,苦笑一声, “还得落败。”老儒问道:“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张凌知道老师在考他,思索片刻后,回道:“是好事?”老儒睁开眼睛,问道:为何?”张凌回道:“胜我者优,有几个比我们好的人,这说明我们大宁又多了几个人才,这是我们大宁的福气,既是大宁的福气,我们落败了又有什么不好呢。”老儒哈哈笑道:“你小子总会说这些弯弯话,不过也好,会说弯弯话以后就能站得住,在朝堂上才不会那么容易倒下。可千万别学你老师我,横竖一根筋,最后被人踢出局了,还死鸭子嘴硬。”老儒是苏城醇儒徐阳晖,做过几年礼部侍郎,又兼太子太傅,后因看不惯朝堂上的阿谀奉承之风,又受人攻讦,便告老还乡了。 此后一直定居在苏城,潜心学问,偶尔也会收几个弟子,张凌便是其中之一,也是被他最看好的一个。 张凌拱手道:“老师是刚正不阿,宁折不弯,是我辈读书人的脊梁。”老儒摆手, “别,在我面前就不用说这些弯弯话了,都是师徒,拍马屁没用。”张凌再次拱手, “肺腑之言罢了。”老儒指了指张凌, “你啊,真是……” “吁!”马车一阵震动,外面好像十分骚乱。老儒问道:“出什么事了?”外面的马夫回答:“回徐太公,前面有人摔倒了,好像摔坏了一坛酒,惊了车驾。”老儒道:“那人没事吧?去看看。” “是。”那马夫刚跳下马车。老儒忽然身子一颤,随后鼻子猛地嗅了嗅, “什么味道?”张凌也闻到了, “是酒香,好浓的酒味儿。”老儒眼睛一亮,掀开车帘快步走了出去,果然外面的酒味更浓。 “哎呀,糟糕,砸烂了,这可怎么办啊?这怎么办啊。”季凯安按照龙战的吩咐,来到人群最多的地方故意把一坛酒摔烂。 看着酒水流了一地,又故作遗憾悲愤道:“完蛋了完蛋了,要是让东家知道我把这一坛子酒砸烂了,非把我扒了皮不可,我该怎么办啊?”他声音极大,自然吸引来了不少人。 旁边还有不少会喝酒的人,闻到这个酒味儿,都不禁摇头叹息,暗道可惜。 徐阳晖正好看到这一幕,上前闻了闻酒味儿,确认就是从地上摔烂的酒水里传出的,也颇感可惜,连连摇头道:“可惜了可惜了,这么香的酒我还是第一次见,没想到竟然摔了,实在是可惜。”张凌也快步走了出来,他眼睛尖,看到季凯安手里还有一坛,又见自己老师喜欢,便开口问道:“这位大哥,你手里的酒能转卖给我吗?”众人这才注意到季凯安怀里还抱着一坛子酒,都有些意动,纷纷说道:“嘿,兄弟,你这酒闻着不错啊,卖给我吧,我出十两。”十两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一般的酒几百文,到一二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十两?我出十五两。” “我出二十两。” “我三十两。”……随着价格越来越高,张凌也迷糊了,自己只是问了一下,没想到局势演变成这个样子。 但他肯定不会放弃,既然是自己老师喜欢的,花多少钱他都愿意,便出声喊道:“我出五百两。”这价格一出,顿时吓退一大批人。 一般人觉得五十两就到头了,就算是一些有钱人,最多也只愿花一百两。 五百两,他们想都不会想。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真正有钱的人,也能把价抬得更高,不过这些有钱的人都是认识张凌的,没太好驳他的面,就算有钱也不叫了。 看没人再跟后,张凌对季凯安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摸出五片金叶子道:“大哥,五百两给你,把酒给我吧。”五百两买一坛酒,大多数人都觉得季凯安这次肯定赚翻了,只怕晚上躲在被子里都能说出声。 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季凯安只是看了一眼张凌手里的金叶子,便不再多看了,摇头道:“不好意思,我这个是要送人的,不能卖。”一听这话,众人顿时傻眼。 心想你拿着这五百两去买什么买不到,买点其他的送人啊,哪怕就是再买几十坛好酒,也有剩余。 这点账算不过来?张凌也感到意外,没想到自己出价五百两都买不过来,他想会不会是自己出价太低了,便再次加价道:“我出一千两,一千两可愿卖我?”众人呼吸一窒,一千两买一坛酒,疯了吧? 但季凯安还是摇头,又惹得不少人议论,这个也疯了,一千两都不卖。 张凌尤不甘心,再加价道:“两千两!”季凯安内心犹豫,心想这么多钱,应该够了吧,要不卖他? 就算卖了,老大也不会说自己吧。可是三少爷明确说了要送人,没说要卖啊。 见他已经开始犹豫,张凌心里窃喜,最后一次加价道:“一口价,三千两。”众人呼吸都开始错乱了,三千两买一坛酒,这已经不是疯了,这是傻了,病了。 什么酒,要三千两啊,仙酒吗?季凯安顶不住资本的狂轰乱炸,眼看就要拖鞋松开了,但这时,他抬眼忽然看到了远处赶来的龙战在冲他摇头。 他知道三少爷没准他卖,他只好稳定心神,忍住三千两的诱惑,毅然决然道:“不卖,多少钱我都不卖,这个是要送人的。”张凌还想再说什么,徐阳晖伸手按了按他的手,微微摇头。 张凌心有不甘道:“老师,你再等等,我再加点钱就能为你买来了。”徐阳晖摆手道:“不必了,我已经喝到了。”张凌不解。 徐阳晖解释道:“这世间还有比如此坚守本心的更甘醇的烈酒吗?”张凌恍然,拱手道:“是学生唐突了。”徐阳晖冲季凯安拱了拱手, “如此芳香美酒,是我造次了,恕罪!”拱手后,便带着张凌一起离开了。 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惊呼道:“是徐夫子,是他老人家。”众人这才想起是谁,纷纷朝那辆马车拱手,而季凯安立在马车前,怀里抱着那坛酒,在阳光下,绚烂生辉。 龙战微微一笑, “比想象中效果更好。柯大当家的,这份大礼,你该怎么感谢我?” 第两百十九章是酒 落梅小园里,柯沛玲正焚香抚琴,悠然自得。那日和她一起出现过的男人行色匆忙走来,看到柯沛玲在抚琴,便驻足站在一旁,默默等候。 一曲作罢,柯沛玲纤纤玉指压在琴弦上,轻启红唇,问道:“有什么消息吗?”万玉轩说道:“刚才情报来报,说徐夫子已经到了図园了。”这男人名叫万玉轩,在外面是柯沛玲的相公,在园子里却算是柯沛玲的管家,替柯沛玲掌管落梅小园的消息渠道。 柯沛玲点点头, “诗会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徐夫子提前到,看来是想先与董夫子见见面,你去安排吧。”万玉轩嗯了一声,却没有走。 柯沛玲抬头, “还有事?”万玉轩说道:“据探子说,徐夫子来时碰到了一件小事。”柯沛玲问道:“什么事?”万玉轩便把徐阳晖在街上冲季凯安拱手恕罪的事说了一遍,又道:“那季凯安便是半边门的人,也就是上次我们去吃那个叫玉肉的地方。”柯沛玲哦了一声, “还有这样的事?徐夫子这一举动必是一桩美谈。”又想到了什么,说道:“这样,岂不是让那个什么半边门名声大噪了?只怕以后会有很多的才子佳人去那地方吃饭。”万玉轩说道:“现在要想去那吃饭只怕不太容易了,听说他们一天只做二十桌,去晚了就没了,前些天就连城主女儿去晚了都没吃到,最后还是气急败坏地离开的。这事传开后,吸引了不少人去看,都想见识见识是什么东西,会让城主女儿如此失态。话说回来,官家,我们还是第一个吃到那东西的人呢?”柯沛玲点点头, “那的确是好东西,我吃过后就觉得这些日子吃的东西都不太合胃口。所以我才让你去订了一百份东西过来,晚上正好再尝尝,也顺便让那些才子们也尝尝。他们其中有不少寒酸士子,哪有钱吃得起这个,今天正好让他们尝尝。”万玉轩道:“官家有心了,那些士子一定会感谢官家的。”柯沛玲摇摇头道:“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风尘女子,他们未必看得起我,感谢就不用了,只要在背后少骂我几句就好了。”柯沛玲身为苏城的掮客,迎来送往的,行走于那些权贵之间,名声自然不会好。 而那些读书人,平日里没事,可不就喜欢对这些事指指点点,不少人还作诗写词讥讽,明里暗里都对柯沛玲充满了不屑和轻视。 万玉轩不满道:“那些士子就会作几首酸诗,作来作去也作不出个什么花样。要不是官家是女子,不然考学未必比他们差。”柯沛玲摇头, “我这点墨水就算了,认认字还行,要说考学,那就太为难我了。”万玉轩道:“官家,你这话就太谦虚了,听说学夫子都对您大加赞赏,更是说您的书法有磅礴之势,非一般人所能及也。我看那些士子对您不满,估计就是在妒忌你。”柯沛玲对此不置可否,没有多说什么。 她的字的确算是一绝,笔力苍劲有力,雄浑壮阔,绝非一般人能比的。 想到徐夫子,柯沛玲问道:“对了,你刚才说那个季凯安是半边门的人?”万玉轩点头。 柯沛玲说道:“既然徐夫子喜欢那酒,那你就去半边门买一坛回来吧,无论花多少钱都可以。”万玉轩摇头道:“买不到。”柯沛玲疑惑, “买不到?”万玉轩解释道:“当时出了那件事后,不少人都跟着季凯安去到了半边门,都想买一坛子回去。但半边门的人说了,这种酒他们只有这一坛,不,应该是有两坛的,但有一坛不是摔坏了嘛。所以季凯安当时手上抱着的那一坛,应该就是最后一坛了。想卖都没得卖。”柯沛玲大感意外,又觉得可惜, “难怪他当时不愿卖,原来是只有一坛了。”万玉轩道:“不知道他那一坛要送给谁,如果知道了的话,到时候可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买过来。”柯沛玲摇头道:“这种酒既然稀缺,那么收到这酒的人,肯定轻易不会卖。而且因为有了徐夫子这一街头恕罪的举动,只怕得到酒的人更不会卖了。”说罢叹息一声, “看来徐夫子这愿望我是不能替他老实现了。”言语间,皆是遗憾之色。 徐阳晖算得上她半个老师,往日在言语上也对她多有维护,因此她感念老先生的情,想尽量满足老先生的愿望。 只是听到那坛酒要送人后,她就知道机会渺茫了。 “官家,半边门的人送东西来了。”一个小厮跑过来说道。万玉轩点头道:“官家知道了,你让他放下东西就走吧。” “是。”那小厮跑了出去,不过没多时又跑了回来, “官家,那人没走,说有件礼物要送给官家。”万玉轩皱眉, “礼物?什么礼物?”那小厮道:“那人没说,手里只是提了个盒子。”万玉轩看向柯沛玲,问她如何处理。 柯沛玲想了想道:“把人带过来吧。” “是。”那小厮去了。万玉轩说道:“不知搞什么鬼,会不会有诈?”柯沛玲道:“有没有诈一会儿就知道了,这个半边门突然冒出来,不知后面坐tai的是谁。”万玉轩说道:“我们调查过,半边门是霍爷的产业,目前是霍爷的女儿霍从寒在管,只是这些日子我们打探到在霍从寒的背后,好像还有一个东家。而且,龙家的那个废三少爷,这些日子也和他们来往亲密,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柯沛玲道:“着重注意下,务必要知道背后的那个东家是谁。” “嗯。”说话间,只见那小厮带着季凯安来到了这边。万玉轩挥挥手,示意那小厮离开,又把目光落在季凯安身上,问道:“听说你有礼物要送给我们官家?”季凯安点头, “我们东家说为了感谢柯大当家的前些天第一个出来支持我们的生意,所以特地送了一份礼物给柯大当家的。”万玉轩问道:“什么礼物?拿出来看看。” “是。”季凯安弯腰,就要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而万玉轩一步跨出,直接拦在了柯沛玲的身前,生怕有诈。 但季凯安只是规规矩矩将那坛子酒抱了出来,然后递到万玉轩的面前。 “是酒?”万玉轩回头看了一眼,又看向季凯安,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季凯安回道:“小的季凯安。”万玉轩眉头一挑,柯沛玲也舒展了眉头,翘首望了过去。 万玉轩道:“听说今天你在街上砸了一坛子酒,还引来了徐夫子?”季凯安道:“小的不认识徐夫子,不过的确是因为小的不小心,砸烂一坛子酒。”万玉轩也知道季凯安一个酒楼小厮,哪有荣幸能认识徐夫子,没管这茬,只是问道:“听说你当时抱着两坛子酒,一坛子摔坏了,另一坛……”季凯安指了指他手上的这坛, “这就是。”万玉轩呼吸一滞,上一刻他们还在讨论有没有可能弄到这坛子酒,在得知基本无望后,这坛子酒竟然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这……”万玉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回头看向柯沛玲。柯沛玲同样震惊,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这就是剩下的那坛?”季凯安点头, “天上地下,仅此的一坛,就是这坛了。”得到肯定答复的柯沛玲,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可能历经千难万阻也许都不能得到的东西,竟然被人直接送到了眼前。 这让她感到了不切实际,忍不住问道:“为何要送我?”季凯安道:“是东家的意思,说是为了感谢柯大当家的当初的支持。” “我的支持?”柯沛玲不解。季凯安解释道:“东家说半边门开张那天起先没有人愿意进去吃饭,是柯大当家第一个进去开了这个头,后续才有了其他客人,半边门如今能有这样的好生意,东家说柯大当家的帮助很大,可以说没有柯大当家的,半边门就没有今天,所以……柯大当家的,这就是我们东家的一片心意。”这话说的太过了,就算没有柯沛玲,半边门的生意也会好,这是属性决定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柯沛玲看了看万玉轩,没想到自己当时只是看着新奇,随便进去吃了个饭,竟然会有这样的效果,当真出乎意料。 万玉轩好奇问道:“小哥,打听一下,你们东家是谁?”季凯安说道:“我们不知道。” “不知道?”季凯安道:“东家就是东家,他一向神秘,每次与我们说话,都背对着我们,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这是龙战教他说的,为的就是突出半边门的神秘,好吸引更多的人来。 万玉轩与柯沛玲面面相觑,都感到了对方的神秘。但越是神秘,就越是好奇相见。 柯沛玲问道:“你们东家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想当面感谢他一下,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这已经是把自己身段放很低了,希望对方给个面子。 季凯安道:“这事我做不了主,柯大当家的话我会带回去。”柯沛玲想想也是, “那就麻烦了。”朝万玉轩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是五十两,很高的小费了。 季凯安受宠若惊,道了一声谢后,才接了过来。万玉轩伸了伸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但季凯安却突然又说道:“柯大当家的,我们东家说了,礼物送过后,希望柯大当家的帮我们一个忙。”柯沛玲皱了皱眉,刚送了礼物,就要人办事? 又这么干的吗?但既然东西已经收了,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问道:“要我帮什么?如果太难的话,可就要见谅了。”话不敢说太满,实在是不知道对方要自己做什么。 季凯安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柯大当家的今晚要去図园诗会,我们东家也想去,但因为有要事实在走不开,所以便想让柯大当家的把他的诗带进去给那些才子们看看,看写的怎么样。我们东家说他没读过什么书,不过很仰慕那些读书人,因此也想附庸风雅一回,希望柯大当家的成全。”柯沛玲心想还以为是什么呢,但又怕不够保险,便又问道:“只是带诗进去?”季凯安点头, “最好能给那些大儒们看看,当然要是实在入不了眼,柯大当家的也可直接扔掉,免得脏了各位的眼。”这话说的极低,尽显谦卑之态,让柯沛玲误以为那个什么东家写的玩意儿,必定是糟糠渣子一类的东西。 她心里其实是抵触的,不过听到如果入不了眼,就可以丢掉。便觉得似乎又什么大不了的。 说道:“如果只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季凯安拱了拱手, “多谢。”随后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恭恭敬敬递给柯沛玲。柯沛玲没接,是万玉轩接的。 季凯安使命完成,便说道:“小的事已做完,先行告退了。” “我送送你。”万玉轩出门相送,柯沛玲也目送他离开。 第两百二十章徐夫子 等季凯安走后,万玉轩折返回来,看到柯沛玲手上的纸,说道:“官家要不打开看看?万一写得糟了,可不能随便给那些士子们看啊,不然少不得又要听些难听的话。” “这是自然,来的不只是我们苏城的人,还有禹城的人,丢了我的脸倒没什么,要是把苏城人的脸也顺带丢光了,只怕那些士子非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柯沛玲一边说,一边百无聊赖地打开那张褶皱的纸。 光是看这纸的折叠方式,就惹得这位不太高兴,心想再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该如此轻慢啊。 诗词怎能这般对待呢?一边想着,一边将纸张打开,看到一直白纸上,一共写了两首诗,一首词。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洞庭?洞庭是地名吗?湘君又是谁?”万玉轩摇头,又说道:“不过看这一句写得还可以啊。”柯沛玲点头,有点意思,继续看第二句, “醉后不知天在水。”万玉轩接道:“满船清梦压星河。”读罢,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又继续盯着那首诗,又读了一遍,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柯沛玲身子微微后仰,呼吸轻快。 万玉轩则是满脸惊艳,惊呼道:“好诗啊好诗啊,尤其是最后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慢船清梦压星河,啧啧啧……写得太好了,这意境亦真亦幻,既是明了,又是痴然……啧。官家,这诗简直不像是凡人所作,倒像是出自仙人之手。”柯沛玲点点头,目光还在那几行字间游走,万玉轩能看得出来的东西,她当然也能看得出来。 这首诗的确是惊到了她,不说前一句里面那个地名不太懂,不知道在哪里,那个人名也不知是谁。 单只看最后一句,就足够惊艳她了。而且,早先她还以为这首诗会不堪入目,哪曾想竟然写得这么好,这反差来得太突然,让她都有恍惚。 要不是万玉轩在旁边说话,她只怕还没回神过来。 “看来人家之前说的话都是谦虚之辞,这哪是入不得眼就可丢弃的糟糠渣子啊,分明是璀璨宝石,当刻于石碑之上。” “这首诗当流传千年!”柯沛玲深呼吸一口气,望着这首诗,对那位东家,越发的好奇了。 真想看看是怎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写出这般美妙的诗来。万玉轩忍不住说道:“官家,再看看后面两首。”柯沛玲点点头,又看向第二首,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读罢,万玉轩率先赞叹道:“好狂的一首诗,尤其是第一句,简直意气风发到了极点。啧啧,官家,如何?”柯沛玲点头, “自是不凡,这首诗要是让那些士子看到了,这怕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万玉轩点头道:“那群人本就自命不凡,要是看到了这首诗,只怕尾巴非得翘到天上去。”柯沛玲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有了第一首的铺垫,第二首就没觉得十分惊艳了,当然心里也是被震撼了一把。 接着二人又看了第二首,这首不是诗,是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词读罢,柯沛玲竟是泪流满脸。 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已经离去很多年,却总是萦绕在她心头的人。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万玉轩见状,拱了拱手,默然退出。至于那坛子酒,自然是放在了桌上,不敢带走。 ……半边门。龙战和霍从寒坐在后院里,中间架起了一桌火锅。除了他们这里有一桌外,半边门的一楼,全是这种经过特殊涉及的桌子:中间架一口鸳鸯锅,桌子下面就是火炉,里面烧的是煤炭。 虽然煤炭不多,还未普及,但也能弄得到。火锅一经面世,就吸引来了不少人。 与二楼的白玉宴不同,一楼的火锅吃的东西都是很寻常,除了用盐讲究外,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因此价格没有二楼那么贵,当然也不低,一顿饭没个十几二十两是不行的。 但相对而言,能吃得起的人已经很多了。在这大冬天里,吃一口辣味火锅,又有火炉取暖,这般新奇的吃法,能不吸引来人? 现在才刚到黄昏,一楼的人就已经坐满了,外面还有不少人等着,就想试试这种新奇的吃法。 霍从寒的那些手下,除了个别的在好彩赌坊,其余大部分人都在这边来帮忙了。 因为生意太好,实在太忙了。黄掌柜更是从早忙到晚,不过他也没什么怨言,反倒是乐呵呵的。 他自做掌柜以来,生意就没这么好过。这人来人往的,一天的收入,都抵得上他以前一个多月的,能不开心吗? 而且,如今他见了龙战,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哼哼唧唧地了,多少会带点笑脸,心情好时,还会叫声三少爷。 “三少爷。”黄掌柜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看得见的笑容, “刚才已经有好几个顾客问了,问我们有没有酒卖。”龙战摇头, “没有,就那么两坛,一坛摔烂了,一坛我拿去送人了,哪还有。”黄掌柜悲愤道:“季凯安那小子也太不省心了,那么好的酒他竟然给摔烂了,等他回来了,我非扣他工钱不可。”龙战夹一块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那酒是我让他摔烂的。”黄掌柜一听傻眼了, “什么?你让他摔烂的?为什么啊?你不知道那坛子酒现在值多少钱吗?有人开到了三千两啊,三千两。你怎么就让他摔烂了呢?”龙战漫不经心道:“不摔烂,它怎么值这个钱?”黄掌柜不解,问道:“什么意思?”龙战摇头, “我懒得解释,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打听,反正三千两要想买我的酒不太可能。”黄掌柜见龙战不说,刚才还挂着的笑容顿时消散了,换来的又是傲娇冷哼,甩袖走人。 等他走后,霍从寒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龙战对霍从寒就耐心多了,随便解释两句道:“都说好酒不怕巷子深,但那得要多久才能让人闻到,所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当街砸烂,是不是好酒,香不香,会喝的人立马就能闻出来。” “所以你就当街砸了一坛?就是为了让酒香飘远?”霍从寒手里捏着筷子,夹着的肉悬空而停,没急着塞进嘴里。 “事实上证明,这样做的效果极好,甚至我想象中还要好。当然,这也是运气,谁能想到会碰上徐夫子。”龙战笑着说,手里的筷子在锅里捞了一圈,都没捞到肉,有些气恼。 霍从寒这家伙下筷子又快又准,回回把肉都先夹走了,讨厌。 “徐夫子?遇上徐夫子了?”霍从寒虽然不爱读书,更爱放猪。但徐夫子的大名也是听过的。 龙战从旁边盘子里掀了几块肉入锅,怕不够,又加了几块进去,然后把街上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徐夫子这一举动,无形中为我们做了一次广告,那些莫名而来的人,一部分是冲着我们的酒来的,另一部分则是冲着徐夫子的名来的。但不管是为酒来,还是为名来,对我们来说,都是生意。之前,你不是担心赚够一百万心里没谱吗?告诉你,我其实也没谱。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赚一百万对我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了,甚至会很轻松。尤其是当今晚的図园诗会以后。”霍从寒一听有赢的希望了,心里暗喜,又听龙战说図园诗会,好奇问道:“这和図园诗会有什么关系?”龙战道:“我不是说了么,我们有两坛酒,一坛当街砸烂了,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另一坛,我送人了,则要博个名。名利名利,有名就有利。”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邀请道:“霍小姐,你差不多可以坐着赢赌局了。”霍从寒听后,微微一笑,知道能有这个结果,全靠龙战,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多谢。”龙战碰杯回应,这是双赢。 第两百二十一章図园诗会一 晚上。図园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边上有个小湖,上面有几艘连着的大船,诗会就是在那上面举行。 边上还有许多小舟,一些才子趁着夕阳余晖携佳人泛舟游湖,好不快活。 図园内,四处点满了花灯,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船上一间房内,徐夫子与董夫子相谈甚欢,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此番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只是这会儿,张凌快步走了进来,朝二人拱了拱手,然后才说道:“老师,董夫子,时辰到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徐阳晖坐直了身子,笑道:“老家伙,等不及了吧,是不是早就在等这个时候了?” “老兄这话就说错了,你看我脸上可曾有半分着急?”董夫子指了指他那张老脸, “只是一个诗会而已,一群孩子们玩闹游戏罢了,你以为我会当真?”徐夫子笑道:“既然董兄不会当真,那一会儿我偏颇苏城士子几分,让苏城士子赢一次。反正你们禹城都赢了好几回嘛,输一回没什么。”董夫子脸色大变, “老匹夫,你敢乱来,我跟你拼了。”徐夫子道:“你看你,怎么说着说着就急眼了呢,不就是一群孩子们的玩闹游戏罢了,你当什么真啊。”董夫子老脸通红, “滚滚滚,那我的话那堵我,少跟我在这胡扯,一会儿你要是敢乱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们禹城的这帮学生,准备多时,就待今日,哪能让你胡搞。一会儿给我实事求是啊,要不然我非顶你不可。”徐夫子哈哈笑道:“董兄这脾气还是这么急躁,开不起玩笑。想必你那些学生在你手底下,没少吃苦头吧?”董夫子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们禹城地贫苦寒,吃不了苦就活不了。他们要想今后有所作为,必定要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苦,如此方能有所成就。”徐夫子不置可否,起身说道:“我的学生就差了,他们一个个的好吃懒做,平日里就是熟读经义也是三心二意的,没一个成器的。看来这次我们苏城又得惨败。”董夫子怒气稍缓,说道:“徐兄博古通今,经纶绝绝,该多督促些学生才是。”徐夫子摇头, “学生大了,不愿听我这个老头子念叨,我管不住,也不愿管,由他们去吧。”董夫子还想再劝,徐夫子已经伸手请了, “好了,董兄,走吧,学生们都等着呢。”画舫里人来人往,才子佳人们相谈甚欢,更有青楼歌姬曼歌妙舞,助涨诗会。 现在虽是冬季,天寒地冻,但众人出游的兴致并不低。各个府上的女眷们,来往络绎不绝,时而轻声交谈,时而言笑晏晏,时而面红耳赤,时而追逐打闹……大宁风气不算太保守,即便是一些大家闺秀,也可抛头露面,出门游玩。 像今日的诗会,其实来的女子更多,不少权贵大人物们,都会带着自家女眷过来。 一些人更是奔着那些才子去的,若是能促成姻缘,喜结良缘,那就皆大欢喜了。 所以,今晚図园诗会的女子们,个个打扮精致,即便是那些已经嫁为人妇的,也会精心打扮一番。 万一觉得那个才子文采出众,又恰好有机会邀请对话一二,也不会因为妆容欠妥,而自惭形秽。 这些女人们看男人的心思,大多数时候,和男人们看女人的心思是一样的。 诗会快要开始,远处就有一艘画舫靠了过来,下来了一大群女子。这些都是苏城几家顶级门阀的女眷,像落尘家族代表的龙家,城主府的关家,朝廷遗老的张家,还有商贾大家范家,同家,徐家,赵家……一艘小小的船上,竟然载了三十几号人。 这些人一靠过来,立刻引来不少士子们的目光。门阀士族们的子女们的长相未必一定比寻常人好看,但多年养就的细皮嫩肉,却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女能够比的。 正所谓,一白遮百丑。这些门阀女子,有几个是不白的?待到这些上了大船,立刻有才子迎过来打招呼。 这些世家女子也不避讳,一一引荐问候,相谈甚欢。这会儿,一束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绚烂的颜色,立刻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诗会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有人提议。众人纷纷点头,一起朝中心位置走去。 沿途可以看到四周挂满了未点燃的灯笼,灯笼外面罩着的那层纸薄若蝉翼,几近透明。 一会儿这些人写的诗将会被誊写在上面,等点亮后,便会挂在一根长杆上。 到时候喝彩最多的诗,便会挂在长杆的顶端,示意夺魁。众人进入场地后,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其实这里有人接待,会给他们安排到专门选定的位置上。 无论之前相谈有多甚欢,这时候也是要分阵营的,另外就是各个阶层也要分开,其中道道千千万万,不一一介绍。 东边的一片。龙战的一个堂姐,也就是现在龙家掌权人的女儿,龙偲萱拉着旁边一个女子的胳膊笑着说道:“凝云,这些才子你有看中的吗?听说禹城的那几位才子都很有才学,人也长得不错,有没有能入你眼的?”那个被拉着胳膊,神色娴静的女子正是张凌的姐姐,也是苏城有名的才女,论才气,只怕比她那个弟弟还要高上几分。 若不是女儿身,只怕张家着重培养的就是这位了。张凝云轻笑道:“人家都还没开始显露,你怎么就这道那些人很有才学?”龙偲萱说道:“听说的啊,而且也看过他们写的一些诗,的确很不错呢。难道你之前就没打听过?就对他们不好奇?”张凝云疑惑道:“我打听这个干嘛?”龙偲萱抱着张凝云的胳膊更紧了,有些汹涌的小胸脯在张凝云手臂上蹭了蹭, “喂,你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才子啊,男人啊,你能忍住不好奇?”张凝云恬静一笑, “一群沽名钓誉之辈,有什么可好奇的。”龙偲萱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 “凝云,你怎么这么想?”张凝云淡淡道:“这些人如果真有才学,还需要来参加这个诗会么?来参加诗会的,不都是为了博个名声,争个彩头。矬子里拔将军,能有多好?”这话说的平淡,却无形中带着一股子霸气。 龙偲萱一脸匪夷所思,不明白张凝云为何会说出这种话,但偏偏她又不敢反驳。 倒不是惧怕对方的势力,而是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苏城有名的才女,不仅得到过苏城众士子的认可,也被徐夫子称赞过,说具有大家之风,老丞相遗风,足见其才学。 龙偲萱尴尬笑了笑,又问道:“静山呢?他的文采如何?”张凝云摇头, “他不太擅长作诗赋词,不过文章写得倒是不错。”这评价不偏不倚,与徐夫子对张凌的评价一致。 龙偲萱道:“那今日的诗会,我们苏城岂不是又要输了?”张凝云并不关心这个,没有答复。 龙偲萱忽然说道:“凝云,要不你写一首诗也挂上去?让那些男人们都看看,我们苏城除了那些男才子外,还有一位女才子。如何?”张凝云颇为意动,如果能够在这样的场合一举压得苏城禹城两城才子抬不起头,好像也是一桩趣事。 不过想到这样做,有可能让自己的弟弟,和徐夫子难堪,想想也就算了。 “咦,开始了。”龙偲萱看到不远处的旗杆上已经挂了一个灯笼上去,旁边还有一个声音雄浑的男子朗声将诗读了一遍,以免一些人因为实力不好,看不清灯笼上的文字。 事实上,灯笼不大,能看清上面的人不多,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听了那男子念后,才知道写了什么。 当然,还有一些人站的实在太远,连声音都听不太清,还有人将诗词写好后传发下来,以供后面的人看。 离得近的大都是男人,处在外围的自然是女人居多,也就是张凝云和龙偲萱身份尊贵,所以猜啊挑了近处。 不过龙偲萱还是从一旁下人手中接过了那首诗观看,听起来总是没有看起来有感觉,毕竟文字是特殊的。 龙偲萱看过后,又递给张凝云,问道:“凝云,你看看。”张凝云接过一看,旋即淡淡道:“辞藻华丽,不堪入目。”八个字,算是把这首诗词定死了。 同时,徐夫子和董夫子那边看过后,也是微微摇头。至于其他人,除了同属阵营的人偶尔喝彩几声外,其余人都反响不大,这个时候,没讥讽几句,就已经算是在留面子了。 一男子失魂落魄道:“哎,又给苏城丢脸了,这个头不该开的。”这首诗就是他写的,此人名叫许良骥,是张凌的同窗。 张凌安慰道:“许兄有勇气开这个头,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勇气可嘉。”许良骥苦笑道:“就当是张兄真的在夸我了。”又抬起头来, “不知禹城的会作什么诗出来。”众人又一起望向对面,想看看禹城的发挥。 而这时,柯沛玲和万玉轩也已赶到,位置自然是安排在前排,靠近徐夫子的旁边。 冲徐夫子拱拱手后,才向董夫子行礼,之后相互寒暄几句,便落座开始看戏了。 万玉轩这会儿从一个下人手里接过一张纸递给柯沛玲看, “是我们苏城的一位才子写的开头诗。”柯沛玲看了一眼,满脸嫌弃。在见识过龙战那几首诗后,哪还看得上这些。 直接拿开了。万玉轩干笑了一声,随后找了座位,坐在柯沛玲的身后,静静等待那几首诗的横空出世。 第两百二十二章図园诗会二 时间过得片刻,禹城终于那边出手了。一盏灯笼缓缓升起,挂在了与第一首齐平的位置,也就是旗杆的中间位置。 一会儿会根据喝彩声的高低,调整高度。又有纸拿了过来,龙偲萱看了一眼,赞道:“好诗,凝云,你看看,是不是比先前那首诗好?”张凝云接过一看,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放下了, “还行?”还行?龙偲萱觉得写得很不错,却没想到张凝云只是给了个还行的评价。 她没辩驳什么,那起那首诗继续看了起来。万玉轩也把诗递给了柯沛玲,笑着说道:“禹城的士子果然是有备而来,这第一首就有些不凡了。”柯沛玲看了一眼,轻笑道:“能入眼吧。”见过雄鹰,又怎会看得上燕雀。 柯沛玲心中有那几首诗在,眼界自然拔高了许多。场上,董夫子一脸得意的笑容,问道:“徐兄,觉得如何啊?”徐夫子白了董夫子一眼, “明知故问,算你们赢了第一筹。”董夫子嘿嘿笑道:“别算我们赢啊,你实事求是,我们要是输了,我们认栽,绝无二话。”徐夫子不想看他那丑陋的嘴脸,一把将他的脸拨开, “离我远点,烦着呢。”如果是第一场比拼,略逊一筹,他还能接受。但两首诗拿在手里,一个天一个地,输得不能再输了,他哪还有什么好脸色给人看,连客套话都不愿说了。 不远处的许良骥缩着脑袋,不敢看自己这位老师。外面的人也都收到了誊写的诗,知道写了什么,纷纷喝彩。 “彩!” “彩!”……站在旗杆旁边那个汉子见状,开始调整那盏灯笼的位置,将它逐一拔高,最后落在大概十分之七的位置。 倒不是喝彩声停了,而是规矩如此,总不能一下让它升到顶吧。第一场过后,苏城这边士气低落,禹城那边士气高涨,欢呼不断。 柯沛玲倒是镇定,丝毫觉得有什么。反而吩咐万玉轩道:“去把半边门准备的东西给大伙吃吧。”万玉轩明白,是要庆祝禹城士子拔得头筹。 不一会儿,一百份玉花和yujiang便被送了过来,一一分给那些士子,禹城的多,苏城的少。 禹城人此前没见过这东西,只是这几日来到苏城后听过,还不知道是什么。 有士子出声询问,万玉轩便趁机向他们介绍。别人送了礼,虽然没明着说让帮忙宣传,但有些话不必说,就应该知道。 所以万玉轩介绍时,就会顺带提到半边门,就连关语柳因为吃不到里面的东西,而气急败坏的谣言,也要讲述一二。 这样一来,禹城的士子人人都知道了半边门的存在,在场的这些权贵,自然也都知道了。 如此,半边门算是彻底在这个圈子里传开了。不少人已经开始打听那个半边门在哪了,说有机会一定要去尝尝。 对此,柯沛玲嫣然一笑,对方给了自己一份大礼,现在帮着这么宣传,也算是还了。 龙偲萱凭关系,也弄到了一份玉花,看着碗里的东西,龙偲萱笑道:“凝云,你见过这东西吗?”张凝云摇头, “倒是听人提起过,不过也是第一次见。”龙偲萱点头, “我也听说过,但一直没机会吃,听说这东西是鲛人在彩虹海的深海里打捞上来的,非常难得,想不到在这里能吃到。”张凝云吃了一口, “味道的确与一般的吃食不同,hua嫩香软,甘甜润口,不像凡物。”龙偲萱点头, “是啊,这东西看起来白花花的,像白玉一样,但却是软的。不知哪里有得卖,有机会我一定要再去尝尝。”张凝云点点头,赞同这点。 场上的徐夫子和董夫子也吃着东西,反响也很不错。徐夫子笑问道:“沛玲,这东西叫什么来着?”称呼 “沛玲”,可见这位徐夫子对柯沛玲的看重了。柯沛玲却是受宠若惊,连忙起身,执学生礼答道:“回徐夫子的话,吃的叫玉花,喝的叫yujiang。”末尾还不忘补一句, “是在琴弦河边上一家叫半边门的酒楼里买的。”这广告算是彻底打足了,只怕今夜过后,人人都会知道琴弦河边上有一家叫半边门的酒楼。 徐夫子点头, “玉花yujiang,嗯,不错。董兄觉得如何?”董夫子道:“我们禹城可没有这样好吃的东西,状若白玉,甘甜nenhua,不错。”连续得到两位大儒的称赞,玉花yujiang想不名声大噪都难了。 众人吃罢,一些人意犹未尽,询问还有没有,遗憾得到否定的回答,至于那些没吃过的,更是口水直流。 只听别人说有多好,他们没吃过,却不知道具体有多好,心里像是猫抓一般,难受极了。 不少人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去那个什么半边门看看,想尝尝这个被称为不似凡物的东西,到底有多好吃。 过得片刻。诗会继续,苏城这边的士子经过第一场大败,接下来就小心多了,推荐了一位很有名气的才子出马。 那才子的确不错,写了一首诗,博得了不少喝彩声,大概是因为主场优势,所以声音比之前禹城那士子的喝彩声还要响亮一些。 只是让人遗憾的是,他的灯笼并未超过先前那人,只是与那人持平。这是徐夫子和董夫子一致的决定,没人反驳。 接着禹城的人出手,又是略胜一筹。之后,苏城再继续派人,禹城继续应对。 七八场比较下来后,苏城几乎是完败,最好的一首还是第二场打平的那首,占了个十分之七的位置。 而在那上面,已经摆满了五盏禹城的灯笼。看到这个结果,苏城士气低迷,一些人更是低头不语,只想早早散场,免得留在这里丢人。 龙偲萱也叹息一声, “果不其然,我们苏城士子今年又输了,还输得这么惨。凝云,你真不打算出手?”张凝云听着耳边的议论声,远处还有禹城的那些人欢呼声,有些犹豫。 这时,有人说道:“张公子出手了。”龙偲萱看去,兴奋惊呼道:“是张凌,想不到他也要下场了。”张凝云看去,微微摇了摇头,她不觉得弟弟能赢。 张凌其实也知道自己赢不了,他本不想下场的,但架不住旁边许良骥,和另外几个同窗相劝。 那些人是非让他下场不可,不然就不会善罢甘休。张凌也是没了办法,只好拿起毛笔,略微思索了一番,便写了一首。 许良骥立刻拿起来递给那边的小厮,让他誊写后挂上去。不一会儿,张凌的诗便被挂了起来。 只是结果如他所料,依然赢不了,只是比先前这边的成绩稍微好一些。 对此,张凌都是觉得没什么,反正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倒是那些士子坐不住了,一个个地急得团团转。 而禹城那边的人,看苏城这边再也派不出人来了,顿时欢呼,议论纷纷。 苏城人对此也不好说什么,输了就是输了,还不允许人家得意?但这时,不知是哪里传出一个声音,好像是从禹城那边传来的, “哈哈,早说了江南子弟也不过如此,膏腴之地还出有什么文人?都是一群附庸风雅,酒囊饭袋之辈。亏你我跋山涉水而来,竟参加了如此荒唐一场游戏,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多看几句经纶呢。”这声音不大也不小,许多人都听到了,也不知那人是故意喊出来挑衅的,还是真的太兴奋了,情不自禁念了出来。 但不管是哪种,苏城这边的人听后都是脸色微变。有些士子更是撸起袖子想要干架,还好被旁边的同窗拉住了。 只是嘴仗是避免不了的。一开始大家都还顾忌自己文人身份,规规矩矩讲道理,之乎者也一大堆。 但说到最后,慢慢开始急眼了,之后也就没什么之乎者也了,没动亲娘祖宗,就算是最大涵养了。 不过说来说去,禹城的人就是拿住一点, “别说那么多,你们要是真有能耐,就写一首诗出来,要是比我们写得这些好,我们自然甘拜下风,为我们之前的言行赔礼道歉,否则,话说了就说了,难听也好,刺耳也罢,你们都得受着。怎么样?诸君哪位有诗啊?”这话一下堵得苏城这边的人哑口无言,心想真要是写得出来,早写了,还用得着跟你们吵吗? 董夫子见状心里乐呵,面上却假装生气道:“这些家伙太不像话了,我去训斥训斥他们,哪能这么说苏城的诸君呢?这不是打人脸嘛。”徐夫子翻了一个白眼, “装什么呢?真要是舍得训斥,也不会等这会儿了。算了,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去解决吧,本事不行,受点辱算什么,又不是没给他们脸,自己接不住怪谁。”董夫子听后,哈哈大笑, “徐兄,好涵养。”徐夫子懒得说什么,要不是不能动手,不能打这丫的,不然非要让这丫的知道什么叫他娘的涵养。 场面一度僵持着,张凝云看不下去了。她倒不是想为苏城这些人打抱不平,而是反感禹城那些人连她弟弟也骂了进去。 她自然知道张凌的学问,只是张凌不擅长诗词这一道罢了,文章还是写得很好的。 但禹城的人,顺带把他也骂了进去。看到她动笔了,龙偲萱惊喜道:“凝云,你要出手了吗?哈哈,你终于按捺不住了。也好,那些禹城的才子们说话也太气人了,什么叫我们江南的人都是酒囊饭袋,出不了文人。哼哼,得让他们看看,我们江南也是有文人的,而是文才比他们还好。凝云,你一定要压住他们啊。”这时候她倒是拎得清阵营,没有站在她仰慕的那些才子那边。 张凝云笔走龙蛇,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一首,然后递给龙偲萱, “拿去挂上吧。”龙偲萱看了看,果然写得极好,正要起身挂上,却见旗杆上已经有一盏灯笼挂上去了。 接着又是一盏,然后又是一盏。一共三盏灯笼,一次全挂上去了,顿时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柯沛玲神情自若,静静地等待着。万玉轩立在一旁,认真观看众人的神情。 第两百二十三章図园诗会三 在两方士子吵闹之初,就有不少人已经准备乘船离开了,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 一些人更是骂骂咧咧,不是冲着禹城的那些士子,而是冲着自己这边的人。 本来他们是寄予厚望的,却不想输的这么惨,让他们感到脸面无光,自然不想再待下去了。 但这时,忽然看到旗杆上一下升起了三盏红色灯笼,这是苏城这边的灯笼,与禹城的黄色灯笼截然不同。 众人疑惑问道:“苏城这边又有人出手了?不知是哪位才子?” “管他是谁,最后还不是个输,走吧,免得一会儿还要再丢人一次。我可不想再看那群禹城人的嘴脸。”众人一想也是,都认为这挂上去的三首诗,必定是苏城这边的士子被激怒后,恼羞成怒挂上去的。 也必定不会是什么佳作,如果佳作,估计早就挂上去了,哪还等得到禹城那边人开始出言嘲讽了才拿出来。 众人摇摇头,觉得没必要再自取其辱,便相继登上小舟,准备上岸离去。 但这时远处那个朗读诗词的小厮的声音高高低低传了过来, “……醉后不知天……水……船清梦……河。”离得还是有些远,众人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有人注意到,一些人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这时,又有小厮跑了过来,对这边几个权贵大人说道:“大人,有好诗啊有好诗啊。”一人问道:“什么好诗?”那小厮指了指旗杆, “他们说那上面刚挂上去了三首好诗。”小厮也不懂诗词,只是听说那三首是好诗,又知道这些大人肯定很感兴趣,便跑了过来告知。 一人皱眉问道:“写了什么?”那小厮尴尬道:“小的记不住,但听徐家的公子,赵家的小姐,都说是好诗,赞叹不已。大人要不回去再看看?”那小舟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觉得还是走一遭,万一真是好诗,苏城翻盘有望呢? 几人一起上岸,还没走过去,就又有一个小厮拿了誊写的诗词过来, “大人,请看。”其中一人接过了看,旁边人也都伸了伸脖子看。这不看还好,一看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疑。 随后一群人拿着纸,直奔原来的位置。里面已经吵闹一片了,这三首诗一经朗诵,就压得全场寂静无声,片刻后才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苏城士子面面相觑,都在询问, “是哪位同窗的手笔?” “上面可有落款?”……禹城那边的人也在询问, “这是出自苏城何人之手?竟能写出如此意气风发的诗来。赵兄,你与苏城的人来往密切,可知道这是谁写的?”一人摇头, “不知啊,我已经向那边的人打听了,不知道是谁啊。”一人道:“嗨,定是苏城的隐士,想不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这般雷霆震动。诸位,这场诗会只怕是我等输了啊。”有人想要争辩,但又不知该怎么争辩,对方的诗是好是坏,这些人长期浸淫此道,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皆自叹不如,摇头叹息。苏城这边的人逮住机会,许良骥笑问道:“江北的诸位,我们江南的这几首诗写得可还行?能入几位大才子的眼吧?”禹城人冷哼一声,都不说话。 许良骥尤不过瘾,继续道:“哎呀,看几位不说话,想必还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膏腴之地的文人。哦,不对,我们江南膏腴之地产的都是一些酒囊饭袋,哪有什么文人啊。”这是在回击此前那些禹城士子们的嘲讽。 禹城几人冷哼连连,心里不服气,但偏偏又无从辩驳。他们一开始说人家江南之地没什么文人,写不出什么好东西。 现在好了,人家一下挂了三首诗词上去,且每一首都是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 这让他们说什么,只能无能冷哼了。……弟子是这样,做老师的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反击的机会。 徐夫子嘿嘿笑道:“董兄,我们苏城的这几首拙作如何?我觉得写得不咋地啊,你觉得呢?哎,董兄,你别不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啊?说话啊……”董夫子紧握拳头,想要揍人。 ……龙偲萱拿过一张纸,递到张凝云手中,问道:“凝云,你看这诗写的如何?”张凝云早就听到外面的震动声音了,也想看看是什么诗,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拿起来一看,原本恬静闲适的神色,瞬间震颤了起来。一双妙目瞪大,俏鼻擤动, “这……这出自何人之手?”龙偲萱问道:“写得很好吗?”她先前没看,只顾着让张凝云看了。 张凝云把诗词递给她,龙偲萱接过念了起来,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一句好雄壮啊。”又看余下几句,直到最后, “宣犹能畏后,丈夫未可轻年少。好狂的口气。凝云,这首诗我喜欢。”张凝云不答,对旁边一个小厮低声说了几句,那小厮点头,快步离开了。 龙偲萱又看了其余诗,都忍不住赞叹连连, “哈,真是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能写出这么优美的诗词来,尤其是这首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太喜欢了,凝云,你觉得呢?”张凝云没有答话,只是望着场中。 片刻后,张凌跑了过来, “姐姐,你找我?”又看到龙偲萱,微微一笑, “萱姐好。”龙偲萱回以微笑。张凝云开门见山问道:“这三首诗是谁写的?是你的同窗吗?能帮我引荐一下吗?我想见见他。”一个女子主动要见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这事多少有些不合适,哪怕现在的风气并不算保守,但也少有这样的,尤其是这些大家族子女。 由此可见,张凝云对能写出这三首诗的人有多大的兴趣。张凌也感到意外,没想到一向沉稳恬静的姐姐,竟然会主动说出这种话。 但他也来不及多想,只是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谁写的,那边的人还在问,一会儿有结果后,我再告诉你。”张凝云疑惑, “不是和你一起的同窗吗?”张凌摇头, “我们船上的人之前只顾着与人吵架了,没人动笔,应该是其他船上的人。”张凝云挽了挽青丝, “那会是谁?”有此一问的不只是她,里面的人都在问。一些脾气急躁的,更是直接抓着那个挂灯笼的人询问,那诗词是给他们的。 在等到答复后,又一起跑到了另一艘船上,跟随过来的还有苏城的那些士子,以及禹城的那些士子。 一帮人竟是蜂拥上了同一艘船,瞬间让那艘船的吃水下降了好几寸。万玉轩对此无奈一笑,回头看向柯沛玲。 徐夫子与董夫子也看了过来,徐夫子先开口道:“问来问去,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沛玲,这诗是你作的?”柯沛玲起身,朝徐夫子拱拱手,又朝围过来的诸位士子们拱拱手,这才说道:“妾身哪有这本事,这不是我作的。”徐夫子捋了捋胡子, “不是你?难不成是他?”伸手指向万玉轩,后者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更不可能是我了,不是我,不是我……”众人一想也是,这万玉轩什么货色,一个靠皮囊逗女人开心的玩意儿,哪能写出这等诗词,说出去谁信啊。 徐夫子问道:“沛玲,就不要和我们饶了,快说是谁作的吧,大家都等急了。”其实是他等急了,他很想看看是谁能做出这三种意境截然不一又文笔超绝的诗词来,他很想去拜访一二,这点心情与张凝云一致。 柯沛玲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了,氛围差不多了,便说道:“这些诗词不是我作的,是我的一位朋友所作。”别的不说,先把两者关系建立起来。 不管那边同不同意,只要大家都这样认为了,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徐夫子好奇问道:“你的朋友?不知是你的哪位朋友?”柯沛玲的朋友,他都认识,就算不认识,也都听过。 可没听说有这等文采的人啊。柯沛玲镇定道:“我也不知他姓名,只知道他是半边门的东家,这些诗词是今日他给我送礼时,顺带给我,让我拿给诸位品鉴品鉴的,想让诸位看看写得好坏。”说罢,微微一笑, “诸君,他的这些诗词可还入眼?”众人神色各异,写得这么好,都力压群雄了,能不入眼? 不过他们很快关注到另一个问题,就是写这个人是半边门的东家,又是半边门。 董夫子开口道:“柯大当家,以你的人脉关系,不知能否为我们引荐一下?我们都想见见这位东家。” “是啊,柯大当家的,能否帮我们引荐引荐?”后面人纷纷响应,都想见见这位突然横空出世的大才。 柯沛玲为难道:“实在对不住诸位,不是我不愿意为诸君引荐,而是那位似乎有意保持神秘,我先前已经向他们问过了,但直到现在都没得到答复。想必那位还不想露面吧。”董夫子说道:“要不替我们再问问?”他想柯沛玲的身份可能不够,而他这个有夫子之名的大儒,或许有资格让对方来见。 柯沛玲自然明白,点头道:“好,我这就替夫子传话。”对一旁的万玉轩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刻退去了。 其余人没什么事,便站在一起,静默等待,都想见见这位不曾露面的大才。 远处,等了许久的张凝云终于等到自己弟弟跑来了,不等对方先开口,直接问道:“是何人?”张凌道:“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半边门的东家,还和落梅小园的主人是朋友,她已经派人去请了,相信很快就会过来。”张凝云点点头,知道这里离半边门那边没多远。 只是还是有些疑惑, “半边门?”低头又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半碗yujiang,陷入了沉思。 半边门。龙战靠在躺椅上,双手抱着后脑勺,眼望星辰。冬日的星空相对更加干净一些,就连月亮也明亮几分。 “想必図园诗会那边已经热闹起来了。”龙战突然说道:“不知我准备的礼物,那位满意不满意。” “你说的礼物是那坛子酒?”霍从寒坐在一旁,顺手帮龙战身边火盆添了一把柴火。 她是武夫,身子骨硬,基本不惧严寒,但龙战不行,龙战十分怕冷,所以待在院子里的时候,身边总会放上一个火盆。 而他又十分懒散,所以这添加柴火的任务就落到了霍从寒的身上。霍从寒觉得没什么,反正没事做,顺手的事。 第两百二十四章夺舍? “酒倒是其次,主要是那几首诗。”龙战很想知道那几首诗被念出后,现场会有什么反应。 “诗?”霍从寒想起之前龙战匆忙之下写了几首诗递给了季凯安,让他拿去送给柯沛玲。 好奇问道:“那些诗都是你写的?” “不是,是东家写的。”龙战笑着说道。 “你干嘛非要捏造一个东家出来?”霍从寒对一点十分不解,明明这些东西都是龙战做的,可龙战非要说是东家做的,尽量不往他自己身上扯。 “没办法,我以前的名声太臭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出自我手,你说他们会怎么想?”龙战弹了弹额前的呆毛, “谁不想横空出世,声名鹊起啊,不是没到时候嘛。” “你也知道你以前的名声不太好?”霍从寒嗤笑了一声, “不过说真的,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以前是那样,怎么现在又突然这样了,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要不是我见过你这张脸,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那个三少爷了。” “我当然不是那个三少爷。”龙战笑着说,看到霍从寒目光冷凝,又说道:“我是龙战啊,以前那个三少爷已经死了。现在是新生后的我,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霍从寒放下心来,不然她都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这时黄掌柜快步跑了过来,说道:“落梅小园的万玉轩来了,要见东家。”说东家的时候,眼睛自然是盯着龙战的,想看龙战怎么说。 “他没说要见东家干嘛?”龙战笑着问。黄掌柜脸色难看, “他说図园诗会的那些人想见你,一些人更是打算过来拜访你。”龙战笑着说道:“哦,黄掌柜是说那些人想要拜访我?黄掌柜这可不能开玩笑啊,我可是在和某人打赌啊。”黄掌柜神色腻歪,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赌局算我输了,今后你说什么是什么,我绝无二话。”龙战关心问道:“不勉强吧?”黄掌柜老脸扭曲, “不勉强。”嘴上这么说,心里指不定腻歪到什么样儿。他哪会想到,差参加図园诗会的那些大人士子们,会突然说想见见这位。 明明不是一个阶层的人,那些人怎么会突然就想到这里呢?而且据万玉轩所说,是冲着这位东家写的诗来的。 这让黄掌柜十分郁闷了,这位三少爷会做玉肉玉花,会酿好酒,就已经超出他预料了,没想到还会写诗。 而且写的诗,还能在図园诗会上引起那么大的反响。哪怕他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但人家已经上门来请了,他不信也得信。 哎,赌局早定,胜负已分。他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认栽,人家就是有这个本事,他不服也得服。 龙战哈哈一笑, “黄掌柜能够愿赌服输,我很开心。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做什么,只要你今后和我们一条心,那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一个阵营的,只要共进攻退,荣华富贵肯定享之不尽。”黄掌柜对此没什么感触,这种话他又不是没听过。 当年和霍爷闯天下时,霍爷还不是说过这种话。可最后呢,他只是一个掌柜的,看守一座生意并不是很好的酒楼,远不如其他兄弟风光。 霍从寒倒是有些意外地看向龙战,觉得这位三少爷说话的语气怎么和他们这些黑道的人有些想象,也没说过这位早年和黑道上哪位兄弟混过啊。 他们不知道,龙战这些话,完全就是跟港片里学的,反正都是黑的嘛,大差不差,意思到了就够了。 “那怎么回话?”黄掌柜关注的是这个问题。 “告诉他,就说东家突然有事走了,他要是问什么事,你就说东家运酒的船沉了,东家正赶去处理。”龙战重新坐会椅子,双手搭在火盆上,神色从容地说。 “这么说能行吗?”黄掌柜有些怀疑,也不清楚这位这么说的用意。 “行不行还不是全看一张嘴,彩虹海大风大浪的,沉一条船有什么的。”龙战满不在意道。 彩虹海离这里万里之遥,那边发生了事都不奇怪,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嗯,行吧,那我去回话了。”黄掌柜转身离开,再不会冷哼甩袖,摆脸色了。 等他走后,霍从寒问道:“你这么说的用意是什么?” “酿酒的秘方不能一直握在我们手上,得把这种东西送给更有权力的人,我们吃点汤水就可以了。”龙战望着火盆里的炭,夺目灼热的红色火焰外,是结实强硬的黑。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霍从寒皱着眉头,略带红色的脸蛋上,倒映着炭火的光。 “我们一坛子酒的价格已经被抬到三千两了,你难不成还以为利润这么高的东西,你能一直握在手里?不会有人觊觎?”龙战望着她。 “为什么不能握在手里,难不成还有人敢抢不成?”霍从寒火气上来了,一听一坛子酒已经可以卖到三千两了,她哪舍得撒手。 “你是霍爷的女儿,谁敢明着抢你的东西,但明的不行,难道没有暗的?”龙战摇了摇头, “挑拨离间,威胁陷害,所有你能想到的手段,都可能会用上。你是不怕,但其他人呢?黄掌柜,季凯安,还有沙彪、崔光誉这些小弟,他们不怕?而且酿酒的秘方我们也不可能一直保证不泄露,那些参与过的人,只要有人出价高,他们准会泄密。这事你怎么防?把他们全杀了?”龙战摇摇头, “我知道你舍不得,但这东西就那样,也没你想的那么珍贵,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霍从寒道:“三千两一坛啊,你知道要是我们一直卖这个,得给我们龙蛇会增加多少入账吗?要是我父亲知道了,他得有多高兴?”龙战道:“那这就要看霍爷是要钱,还是要弟兄们的命了。我说了,那东西你握不住,霍爷也未必握得住,只有那些真正有权利的人才握得住。所以,留在我们身边必是祸端。”霍从寒静默不语,她一直想在霍爷面前证明自己,要是能握住酿酒的秘方,掌握一条巨大财路的话,说不定会获得父亲的认可。 只是现在听龙战说后,她知道很难了。龙战接着说道:“另外豆腐,也就是玉肉,也要放弃。” “啊?”霍从寒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玉肉也要放掉?”放弃一条酿酒,她已经很心痛了,没想到豆腐也要放弃。 “这个可以放到和酿酒一块谈,如果获得那些大人物的支持,就不用放弃了,如果那些人铁定要分一杯羹的话,那还是放弃的好。”龙战也是没办法,豆腐这种新品的利润也很高,搞不好也会让一些人起心思。 关键是这种事没有朝廷的支持,很难杜绝。与其和这些斗争,不如一块放掉,让其他人去斗。 “能不能不放。”霍从寒眼巴巴地问,她实在是舍不得,这些日子,看着入账的金额不断升高,短短几天的收入,比她之前差不多一年挣的都多,她怎么会舍得。 看到霍从寒这个样子,龙战也有些于心不忍,说道:“我想想办法吧,但要想这么捞钱,肯定是不太可能了,利润会下降一些,不过问题不大。”听龙战这么说,霍从寒放心不少。 “三少爷。”这时,沙彪突然走了过来,这家伙的手脚已经恢复很多了,不用一瘸一拐了,只是还是不能太用力。 龙战看他一副急匆匆的样子,问道:“什么事?”沙彪说道:“三少奶奶问你什么时候回去?”末尾又加了一句, “她好像有急事找你。”龙战偏头想了一下,不知道孟晚琳会有什么事找自己。 霍从寒开口道:“要不你先回去?”龙战点点头, “也好,一会儿如果还有人来问东家,你就说东家走了,你不知道,问你和东家是什么关系,你就说偶然遇见,具体是什么人,不太清楚,反正说的模模糊糊就行。”霍从寒点点头。 龙战略微放心,之后便和沙彪一起回去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好酒 外面,黄掌柜和万玉轩解释一通后,总算打发走了对方。而这时,又恰好遇到走出来的龙战,连忙躲在他的身前,低声道:“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怕暴露啊?”龙战嗤笑道:“我暴露什么?”黄掌柜明白过来,是自己太紧张了,他不说有谁知道这位就是那个东家。 才走出门口的万玉轩自然回头看了一眼,不过也没多想,转身就离开了。 黄掌柜问道:“你要去哪?”龙战道:“家里有事,先回去了,这里你们看着就行,记住,让下面的人别乱说话。”黄掌柜道:“不用操心,我会嘱咐他们。”龙战嗯了一声,之后便和沙彪一起走了。 而万玉轩骑着快马,又改为小舟,总算回到诗会场地后,其余人立马围了过来问道:“怎么样?那人不愿来吗?”万玉轩只好把黄掌柜那套说辞说了出来,解释了一通。 不少人皱了皱眉,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都唏嘘不已,有些遗憾。柯沛玲倒是没什么神色变化,她一猜就是这么个结果,对方连手底下的人都没看过其面目,怎么可能会突然露面。 不过一想到万玉轩带回来的话,又意识到了什么。运酒的船沉了,岂不是说,她手上的那坛酒就是真正的最后一坛? 那其价值,真是不可估量了。想到这里,她渐渐笑了起来。众人情绪正低迷,却听到这位大当家的在笑,不由得皱了皱眉。 有人问道:“柯大当家的,是在笑什么?”柯沛玲收敛笑容道:“我想到了一件开心的事。” “什么事?”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礼物。你们知道那礼物是什么吗?”柯沛玲笑着说道,浓厚的妆容都掩盖不住里面的喜悦。 “是什么?” “是一坛酒。”柯沛玲说完,等待众人的反应。 “酒?”众人一开始没意识到什么,心想就是受到一坛子酒有什么可稀奇的。 但张凌和徐夫子却是想到了什么,皆眼睛一亮。徐夫子问道:“那坛酒可是半边门送你的?”柯沛玲点头, “正是。”这下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徐夫子今日冲着一个抱着酒坛子讲信诺的小厮拱手恕罪,这事虽然才过去几个时辰,但这类大儒的美谈,又恰逢如此盛会,自然传开很快。 与之相关的,当然就是那小厮怀里抱着的酒了。这里不少人还去半边门问过,看有没有得卖,但等到的结果都是一样,没卖的了,只有一坛,而那一坛要送人,多少钱都不卖。 如今,柯大当家的说她有人送了她一件礼物,正是一坛酒,还是半边门送的。 这什么意思?而且从刚才万玉轩带回来的话知道,半边门本来有一艘运酒的船往这边开,但突然沉船了。 也就是说,现在柯沛玲手里的那坛子酒,就是最后一坛了。那这个价值……也难怪那位柯大当家的会笑了。 “柯大当家,是不是真的啊?他们真的把那最后一坛酒送你了?”有人表示怀疑,其实也只是想看看那坛子酒而已。 柯沛玲自然知道问出这话的用意,也不避讳,直接说道:“当然是真的,诸位要是不信,我可以把酒取过来,大家一看便知。” “哦,那柯大当家快取来吧。”有人立即说道。显然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了。 柯沛玲点点头,冲万玉轩递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即跑开,不多时便抱来一坛子酒。 张凌和徐夫子对视一眼,明显是见过这个坛子的,就是季凯安手中抱着的那坛。 柯沛玲道:“这就是,诸位请看。” “这看能看出个什么?就算里面装的是水,也说不一定啊。”有人怀疑。 柯沛玲早知道这群人会这么说,又掀开上面的酒封,用手扇了扇。浓烈的酒味,瞬间散开了。 徐夫子精神一振,就是这个味儿。 “嗯,香倒是很香,不知道味道如何?”有人心动了,想要品尝。 “味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不如请个人品鉴一下?”柯沛玲笑着说, “不知哪位有这个兴趣?” “我。” “我。” “我来。”……众人都有些意动。柯沛玲笑了笑,转头看向一旁暗地里摩拳擦掌,面上却顾忌自己为人师表的徐阳晖,说道:“听说徐夫子对酒有很深的见解,敢请徐夫子?”徐阳晖正有此意,笑道:“愿意效劳。”众人看出动的是徐夫子,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得眼睁睁地看徐夫子品尝。柯沛玲让万玉轩拿来一支早早准备好的名贵酒杯,给徐阳晖倒了一杯, “徐夫子请。”徐阳晖微微一笑,小心接过酒杯,生怕弄洒一滴,然后缓缓送到嘴边,最后滋溜一声,送入口中。 没有急着下咽,而是让酒水裹着舌头,四下翻滚,反复品尝。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都翘首以盼。 “徐老,这酒如何”有人迫不及待询问。 “老师,怎么样?”……见徐阳晖久久不说话,有些人着急了。但好在片刻后,徐阳晖终于回神过来了,那些人又开始问:“徐老,这酒怎么样?是好酒吗?”徐阳晖端着酒杯,反复拧转,缓缓说道:“老朽一生喝的名酒不下千种,但还不曾喝到过这般甘冽爽辣的酒,啧啧,让人回味无穷,回甘无穷啊。”说罢,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柯沛玲说道:“沛玲,刚才那一口下去太快,味道太烈,有些味儿我还没尝出来,要不给我再倒一杯?我再尝尝?”柯沛玲心里好笑,这位心里想什么,她能不知道吗? 无非就是想再喝一杯。当即笑道:“有何不可,请。”立马又给倒了一杯。 一旁的董夫子看徐夫子喝得如痴如醉,仿若坠入云端,立即明白了过来,搓着手说道:“柯大当家的,我们禹城的酒一向以烈着称,刚才徐老头是你这酒也烈,我不信,想知道到底是你这酒烈,还是我们禹城的酒烈。”柯沛玲无语,为了喝酒,这么蹩脚的理由也说的出,一个徐夫子就算了,怎么董夫子也这样? 但两位都是当代大儒,她不好拒绝,只好也倒了一杯, “好,那您好好比较比较?”其余人一下明白过来,纷纷开口求酒,给出的理由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有的人甚至说想念自己亡故的妻子,想以此酒告慰天灵。……柯沛玲真是服了,为了一口酒,连脸都不要了? 但也不好拒绝,这些人都是苏城的权贵家眷,地位尊崇,她哪敢得罪,只得有求必应。 反正她是个不爱酒的人,觉得没了就没了。至于其价值,当然也没什么,真正重要的从来不是这坛酒,而是这坛酒后面的东西。 她作为苏城最大的一个掮客,哪能看不到这些。不然她也不会把这坛酒拿出来了。 既然拿出来了,自然是要争取更有价值的东西。果然,在喝过酒后,不少人都向她表露了希望通过她联系那位东家的意愿。 如此以来,作为这些人和那位东家之间的沟通桥梁,往后她的价值就更不容小觑了。 ……远处,看着那边举杯畅饮的张凝云皱了皱眉,怎么还喝上酒了?这时张凌跑了过来,冲她摇了摇头。 张凝云知道她想见的人没来,有些遗憾。张凌安慰道:“姐,没事的,知道了那位是半边门的东家,以后会遇上的。”张凝云点点头,又问道:“那边在吵什么?”张凌解释道:“那位东家送了柯大当家一坛酒,就是今天下午我和老师在街上遇到想买,开价了三千两对方还不肯卖的那坛酒,他送给了柯大当家的,柯大当家又拿出来给大伙喝了。”一旁的龙偲萱问道:“就是徐夫子因一诺而恕罪的那坛酒?”张凌点点头。 龙偲萱震惊道:“开价了三千两他们都不卖,竟然只是为了送人?他怎么想的啊。”张凝云瞥了龙偲萱一眼, “能写出那种诗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自然不会为了区区银钱而毁诺,他和我们不一样。”她在心中已经将那位东家的形象拔高了,觉得对方肯定不是一般俗人。 信守诺言,坚守底线,正是她所钦佩的。短短几个时辰,她都有些仰慕那个人了。 转头看着独占旗杆顶端上的三盏灯笼,这位一向恬淡娴静的女子,竟然灿烂一笑,眼中露出期盼的光彩,神采奕奕。 张凌还没见过自家姐姐这样,问道:“姐,怎么了?”张凝云摇摇头, “没什么,打道回府了。”既然那位不来,她也就没待下去的必要了,转身就走了。 龙偲萱本想与那些士子再多一会儿,但张凝云都走了,她也不好多留。 喊了另外几个姐妹还在看热闹的姐妹,然后一起走了。张凌自然还不能离开,他还要护送徐夫子。 诗会逐渐冷淡了下来,禹城士子那边的士气自然也低迷了,倒是苏城这边高亢了几分。 不少士子遇到禹城那边的人,还会冷不丁来上一句, “我苏城的诗如何?”这让禹城的人怎么答?人家一下写了三首,诗词都是一绝,无人能比,还能说什么。 之前的嚣张气焰全消了,只能沉默不语。没想到千里迢迢赶来,本来会是大获全胜,却不想输得这么惨。 董夫子走过来看到自己弟子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怒道:“拉着脸给谁看呢?输了一局就受不了?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朝气?哼,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见几人还是不吭声。 又说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宣犹能畏后,丈夫未可轻年少。你们输给了这首诗,就没从这首诗里学到点什么?”几人抬起头,眼里有些光。 董夫子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如果这样还消极沉迷,那就真的不堪重用了。 之后,図园诗会结束。各人拱手道别,相继离去。只是离开的人,路途上或多或少都会谈及到半边门这三个字,亦会提到那位神秘的东家。 都想知道那位到底一个什么样的人,竟能写出这样的诗词。尤其是那些世家小姐,一个个的默念着那首词,如痴如醉,难以自拔。 第两百二十六章守着 匆忙回到家的龙战推门而入,看到院内并无异样,也无打斗的痕迹,心里放心不少。 转头问道:“有人来过吗?”崔光誉回道:“我一直在这守着,没有啊。” “嗯,你们继续在这守着。”龙战交代完毕,便走了进去。崔光誉和沙彪两人对视一眼,没搞清状况,又站了回去。 这些天龙战什么都没让他们做,也没让他们参与,只是让他们一直站在院门口,像两个保安。 两人一开始倒是没什么怨气,但听说酒楼那边的小弟们,整日里吃香喝辣的,外出送货还有小费拿,他们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但他们有错在先,在龙战没发话之前,他们不敢主动要求什么,也不敢提什么。 只能是龙战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人回想起来,多少有些后悔。当初要是没得罪这位,说不定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了,现在每天都入账好几两银子,哪像现在,分文没有,还要站一天岗。 何苦来哉?龙战进了院子后,四下里都看了看,确认的确没什么异样后,才去找孟晚琳。 原本他以为孟晚琳在自己房间,去敲了门,却不见人。后来发现孟晚琳竟然在他的书房。 他大惊失色,急忙跑了过去。但在门口时,却被燕瑾拿剑挡住了去路。 龙战皱眉, “让开!”这已经是很不客气了,以往即便他再怎么不满,也不会直接对燕瑾发脾气。 燕瑾无动于衷,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里面的孟晚琳听到了动静,连忙喊了一声, “燕瑾。”燕瑾这才让开。龙战瞪了她一眼,而后又进到房间,看到孟晚琳手里拿着那些纸,皱眉质问道:“谁让你进来的?!”孟晚琳愣了愣,这语气神态,好像以前那个三少爷又回来了,与前几天那个一向温和谦逊的龙战截然不同。 这反差让她一时间有些错愕。龙战没理她,直接一把夺过了她手上的纸,又低头看到一旁柜子上的锁还在,这才松了口气,怒气也消了下来。 不过语气还是有些冷淡,问道:“你到这里来干嘛?”他记得以前孟晚琳是绝不来书房的,因为他住在书房,书房已经成了他的卧室。 孟晚琳不管是矜持,还是 “避嫌”,都不会来这里。他不明白孟晚琳为何会突然闯进来。孟晚琳被问得一愣,最后还是老实说道:“我听你说有个诗会,一时意动,就想写点东西,所以才进来了。”对方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往日也参加过不少诗会,听到这边举办了诗会,一时意动想要写几首诗,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龙战尤不放心,问道:“只是想写点东西才进来的?不是因为其他人唆使?”说罢还像燕瑾看了看。 孟晚琳知道龙战和燕瑾的关系不好,怕他误会,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就是我自己想来才来的,与她无关。”这么维护? 龙战反倒是不放心了,盯着孟晚琳的眼睛,一步一步往前靠,逼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你自己一时情难自禁想进来写点东西,还是她唆使的?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话?说了什么?”孟晚琳本来是站在书案旁的,而龙战突然出现后,就把她堵在了那里。 现在龙战又一步一步往前逼,她只能一点一点往后撤退,最后小臀撞在了书案上,实在退不了,而龙战还在往前靠,两人的距离瞬间被缩短在几寸左右。 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还有那扑鼻而来的男人味道。唰的一下,她的脸色顿时潮红,尤其是现在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暧昧,让她羞得慌。 她本想转过身去,但龙战靠得实在太近,让她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了。无奈,她只好红着脸小声回道:“没……没有,她没和我说过什么。” “什么?”龙战没听清,侧耳过去,又贴近了几分,快要把侧脸送到人家的嘴唇上了。 孟晚琳小脸更加红了,只得急忙回道:“没……没有,我说她没和我说过什么。” “真的没有?”龙战又回过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孟晚琳,好像要一眼看出她的内心一般。 孟晚琳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眼神一直躲闪,小声道:“真……真的。”龙战眯了眯眼, “你在撒谎。” “我……我没有。”每一次说话,孟晚琳都能感受到对方浓烈的,带着异性的,充满刚硬的气息,这气息让她有些迷乱,喉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感觉口好干。 “没有?没有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的眼神一直在躲避,若不是撒谎心虚,你躲什么?”龙战一直盯着孟晚琳的眼睛,想要与之对视。 他相信,只要看了孟晚琳的眼睛,对方有没有说谎,他一定能看出来。 “我……我没有。”孟晚琳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重复这句话。 “没有?没有那你就看着我的眼睛。”龙战又近了几分,几乎要把孟晚琳挤得坐到桌子上了, “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没有。”孟晚琳哪好意思看他,见他把脸凑过来了,两人身体都快挤到一起了。 她连忙偏头到一旁躲开,有些略微生气说道:“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你别靠我这么近。”说罢,还伸出手对龙战用力推了一下。 轰!龙战受到一股极大的推力,身形急速后退,如一颗炮弹般,直接撞在了后面的书柜上,书柜也散架了。 孟晚琳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一推,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看到嘴角都出血了,连忙起身问道:“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吗?”龙战心里那个憋屈,别想靠着自己的男子霸气逼迫对方说实话,却不想被对方一下给推成了这样。 他感到前胸后背都是痛的,骨头好像都要散架了。心里暗暗吃惊道:“这小妮子才修行几天,怎么力气这么大了?就算是天才,也不该精进这么快啊。”龙战强忍着疼痛,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孟晚琳急忙靠过来,又不敢搭手,更不知该说什么,急得团团转。她哪知道自己随便一出手,就有这么大的力气。 龙战震惊,她比龙战还震惊。一旁的燕瑾倒是神色自然,似乎见怪不怪了。 “呵,力气挺大啊,下手这么重,是不是恨不得把我一下给弄死了,好改嫁?”龙战阴阳怪气地说, “你要是真想改嫁,不想跟我了,你可以明说嘛,何必这样呢?我又不是不放你走。”孟晚琳诧异地看着龙战,不知道龙战为什么突然这样说话。 连忙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改嫁,你别乱说。” “呵,我乱说?你都当着我的面撒谎了,还出手伤我了,这是我乱说?”龙战又开始逼问,只是没敢靠得太近,生怕孟晚琳再动手。 “我没有骗你,我也不是故意伤你的,我没想到我力气会这么大,我没想伤你。”孟晚琳解释道。 “事实胜于雄辩,我只看事实。”龙战指了指自己嘴角的鲜血,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你了,除非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进我书房的?她让你进来做什么?她怎么给你说的?”孟晚琳道:“我说了是我自己要进来的,不关她的事。” “呵,不关她的事?”龙战偏头看向一旁神情淡漠的燕瑾,喊道:“嘿,燕瑾,她说不关你的事,是真的吗?”燕瑾转头过来,神情不变, “主人不会撒谎。”龙战眯了眯眼,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燕瑾道:“你信不信与我无关。” “呵,这么说话?行,你有种。”龙战又转头看向孟晚琳,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给你一份休书,你带着她离开,你要找个男人改嫁也好,要去跟人游历也罢,都与我无关,我们从此不再往来。要么……”眼睛看着孟晚琳,手却指着燕瑾, “你把她赶走,我选择相信你。”孟晚琳感到无比诧异,更觉得不可理喻。 她不明白难道就因为自己进了他的书房,就要被赶走吗?对自己这样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刻意针对燕瑾。 燕瑾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说过啊。她一向秉性温良淳厚,但这会儿也难免有了些火气,指着龙战的鼻子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龙战冷哼一声, “选哪样?要赶走她,还是要我休了你。”孟晚琳红着眼,大声道:“那你就休了我吧!”龙战望着她那双因为生气而红透了眼,眼神坚毅果敢,不像是撒谎。 难道自己真的弄错了,对方真的只是一时意动才进书房的,与燕瑾无关? 也没受人挑唆?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还真是冤枉她了。又看了燕瑾一眼。 这娘们儿神色也太镇定了吧,好像事不关己似的。难道她真的没问题,真的只是剑侍? 龙战捏着下巴想了想, “于宏阔、解质、燕瑾,这三人出现的太意外了,他们的身份又不详细,想不怀疑都难。虽然看着不像坏人,但……就怕是老狐狸,轻易不肯露出尾巴。怎么会那么巧呢?万年前的人物,早不遇见,晚不遇见,偏偏我一出现就遇见了。还有一把会认主的流息剑,刚好就认了孟晚琳。这是巧合?”龙战摇摇头,显然不信。 只是这些日子他观察下来,这个燕瑾却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而解质和于宏阔那边,最近也什么行动。 一时间他想调查,都没法调查了。无奈只能耍耍手段,从孟晚琳身上着手,看看燕瑾的反应。 显然,燕瑾的反应与之前一直。只要不涉及孟晚琳的安全,她都不会插手。 而从孟晚琳的反应来看,她也的确不像是受到过蛊惑和挑唆的。难不成真是自己多心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转头看着孟晚琳哭得梨花带雨的,自己刚才那些话,肯定伤痛了她吧。 “嘿嘿……”龙战立马换上笑脸,搓着手道:“那个……额,对不起啊,是我冤枉你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伤我的,也没有骗我,是我搞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伸手帮忙去擦眼泪。 但孟晚琳一下就打开了,流着泪,感觉十分委屈地说道:“我已经说了我没有骗你,也和燕瑾无关,但你就是不信我,还说那些过分的话。”自己擦了擦眼泪,又哭着道:“我明明没有骗你,是你自己搞错了,你还那样说。我本来就是一时意动才进来的,根本没人让我这样做,也没有人教唆蛊惑我。是你弄错了,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小姑娘委屈极了,反反复复就是在说不是自己的错,也和燕瑾无关,是龙战误会了,是龙战的错。 反反复复的解释,生怕自己说的不清楚。龙战看到她这个模样,心里又愧疚,又好笑。 两只眼睛吧嗒吧嗒地滴泪,鼻子时而擤动一下,偶尔还伴有抽气的声音。 果然传说是真的,女孩子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生物,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可怜又可爱。 “好好好,我知道是我弄错了,是我误会了。错在我,委屈你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别哭了好不好?来,给你擦擦眼泪。”龙战帮她擦擦眼泪,这次小丫头竟然没有拒绝,只是把脸甩到一旁,显然还有些生气,冷不丁又解释道:“本来就是嘛。燕瑾根本就没和我说过什么,她根本就没提过书房。本来就与她无关嘛,我根本就没骗你,是你一直说这说那的……”龙战连连点头,承认自己的错。 又哭笑不得,心想这么车轱辘说话,反反复复这几句,不累吗?不过他也没敢再说什么,万一这小姑娘又伤心起来了,那可就糟糕了。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能让她哭呢? 第两百二十七章文坛大佬 呜呜地哭了一个钟头,龙战在一旁干着急地看着,原本以为只要自己道歉了就好了,没想到这位一哭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那真是犹如黄河决堤,滔滔不绝啊。最后龙战也没办法,劝也劝了,说也说了,但是没用,只能任由她哭了。 燕瑾也没什么动作,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守候。其实孟晚琳也没那么伤心,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变故太多,而她又一直压抑着,早就想爆发哭一场了。 难得这次有机会,索性一次哭个够。以前受的苦,现在受的委屈,全都释放了出来。 最后大概是哭得没力气了,声音终于弱了下去。龙战揉了揉太阳穴,赶紧过去扶她, “没事了吧?”孟晚琳回头凶凶地瞪了他一眼,显然怒气未消。龙战干笑两声,然后又解释道:“哎,对不起嘛,我也是今晚上被诗会那边的事弄得烦了,一时没稳住情绪,所以才把火发到你身上。对不起对不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我真的是因为図园诗会那边的事忙昏头了,要不是那边出了一些事,弄得我心烦,不然我不会这样。”这时候再一味地道歉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他故意提起図园诗会,把小丫头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果不其然,孟晚琳一听図园诗会立马就忍住抽泣了,转过头好奇问道:“図园诗会那边出什么事了?”龙战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暗笑一声,但面上却故意皱起眉头道:“嗨,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我长话短说吧。听说今晚図园诗会上出现了一位神秘人,他写的诗词一举压得禹城和苏城两城才子都抬不起头来,听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这事他其实是不清楚的,但想到既然万玉轩已经来找自己了,那十有八九就是那些诗词起了作用。 不然那些大人物干嘛要见自己?肯定是觉得那些诗词写得好,惊艳了他们,所以才会来找自己。 因此,他说的这些话,也不算是假话。孟晚琳自然不疑有他,只是对那神秘人写的诗词感兴趣,心想能一举压得两城士子都抬不起来,那诗词得写得有多好啊。 急忙问道:“那人是谁?写了什么诗词?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他一共写了两首诗,一首词。其中一首诗是这么写的,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龙战慷慨激昂地念了一句,还配上了些许手上动作,随后嘿嘿笑道:“嘿嘿,这第一句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大气磅礴,意气风发啊?”孟晚琳神色怪异,然后转头看向书案,在那些纸中,找到了那首诗,然后拿到龙战的身前问道:“就是这首?”龙战笑而不答。 孟晚琳道:“你就是那个神秘人?”龙战还是笑而不答。孟晚琳再次问道:“这些诗都是你写的?”龙战微笑沉默。 孟晚琳有些生气,质问道:“这些诗到底是不是你写的?”龙战看小丫头又生气了,不再逗她,反问道:“如果我说是我写的,你信不信?”这下轮到孟晚琳沉默了。 她紧抿着嘴唇,斜着眼仔细打量龙战,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再结合以往的印象,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位会写诗,还能写出这么好诗。 这怎么可能嘛?龙战笑道:“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没错,这些诗不是我写的,都是别人写的,我是默下来的。”孟晚琳一听这话,心想果然如此,又好奇问道:“那这些诗都是谁写的?”龙战道:“是我家乡的一些文坛大佬。”孟晚琳狐疑,又是家乡,忍不住问道:“你家乡不是苏城吗?” “额,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龙战挠了挠头道:“其实吧,我祖籍并不是在苏城,而是在另一个地方。”孟晚琳不放弃, “哪里?”龙战挺胸抬头肃穆道:“祖星。”孟晚琳皱了皱细长的眉毛, “祖星,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地方?”龙战好笑道:“你才去过多少地方啊,世界那么大,你没听过的地方多了去了。”孟晚琳问道:“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龙战点头, “非常遥远。”又轻声呢喃道:“我以后肯定会回去的,一定会的。”孟晚琳两条如柳芽般的眉毛扭在一起,疑惑问道:“既然非常遥远,你又是什么时候去的?”她想问的其实是龙战什么时候去默的这些诗,毕竟那么遥远。 “……”龙战愣住,这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想了半天,抬着头望着道:“梦里去过。” “梦里?”孟晚琳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不屑。骗谁呢?就算是撒谎,也拜托给个稍微靠谱点的理由啊,梦里去过算什么回事? 她冷哼一声道:“你不愿说不说就是了,骗我作甚,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龙战耸耸肩,得,又惹她不开心了。 好在孟晚琳没继续追问这茬,而是问道:“除了这些诗,还有其他的吗?” “额,有吧,只不过我暂时想不起来,等我想起来了,我再告诉你。”龙战记的诗虽然不少,但要一下子全背出来,还真有点为难他。 关键是没有提示,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背啊。更何况,这个没有意义。 他又不打算进文坛,背这些干嘛。孟晚琳没说什么,只是又眯着眼看了龙战一会儿,把龙战都看得有些心虚了。 之前是他这般盯着孟晚琳,现在竟然反过来了。 “这些诗真不是你写的?” “真的,我骗你干嘛。难不成你还以为我能写出这些诗?”的确没这个可能,写出一首,还有可能是妙手偶得之,但一下能写出这么多首,就肯定不可能了。 除非他本身基础扎实,文化深厚,才气过人,否则必不可能。但看这位是那样的人吗? 显然不是。无论从外还是从里,都不见半点文人气象,怎么可能写出这些诗嘛。 心里有了判断,孟晚琳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对方不愿说,问了也是白问,以后有机会自然就会知道。 看到龙战嘴角还挂着鲜血,淡淡问道:“你伤怎么样?”龙战随手擦了一下,笑道:“小事儿,该的。”这也是实话,虽然孟晚琳那一推力道极大,但还没动用灵气,因此只是受了些外伤,并未伤及肺腑,没多大点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孟晚琳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前后性格转变极大,让龙战都有些错愕,不过也能理解,对方还在气头上,能和之前一样和我自己说话才怪。 他没去管她,现在气氛有点尴尬,她还生着气,能不招惹就最好不要招惹,让她走了也好,免得又惹她生气。 等她走后,龙战便立即去关上了房门。确定四周没人后,才打开书案下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本记录本。 当初教授把他送到这边来时,特地强调了,最好保持写日记的习惯。他本想说正经人谁写日记,但考虑到教授可能有什么重大的研究,便也写了起来。 里面记录的东西很多,就是他这些天的所见所闻所感,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他提到了穿越一词,还写到了另外十个穿越者的信息。 这可太关键了,现在他还处于迷雾之中,许多事都没搞明白。万一这东西要是泄露出去了,让人知道了有穿越这回事,他不知道这将会是一场什么灾难。 对自己,对另外十人,还有祖星上的人,可能都是一种危险。所以,在他知道孟晚琳闯入他书房后,燕瑾也跟着进来后,他才会那么生气恼怒。 尤其是燕瑾的身份不知,而对方又认识知道伏羲的于宏阔。这丝丝线线,他想不小心都难。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人看他的日记。不过今天这事也给他提了个醒,日记本不能放的这么随意了,只好一些敏感的东西,不能轻易记载。 他翻开日记本看了看,最后把第一页和第二页全撕了下来。对祖星和穿越的事只字不提,只讲来了这个世界后,自己的所见所闻。 正经人就不该写日记! 第两百二十八章你在等我 龙战靠在书案前,思绪飘远,想到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暴风雨,心情惆怅。 “炁,到底什么是炁?还是……炁就是气?和内力一样?”龙战开始回想那个世界的武侠,想了想又摇头, “练武和修仙的怎么打,不在一个层次啊。炁到底是什么呢?”龙战想要再去问问于宏阔,但对方被那个什么 “禁言”了,他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而且对方也说过了,要自己悟。 “炁本就存在于我们身体内……”龙战想要骂娘,就这一句话,自己怎么悟? 要是自己都能悟出来,那原来那个个世界,那么多人不早就有人悟出来了吗? 还需要发展科技吗?龙战深呼吸一口气, “炁体源流,存在自身,领悟……”他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像以前释放灵气般试了一下,但结果毫无疑问,并没有任何异动。 “怎么领悟啊?”想了许久也没个答案,最后竟晕乎乎地睡了过去。……次日晨。 龙战洗了把脸,刚走出房间便看到孟晚琳在庭院中练剑。没有打扰,斜靠在一旁柱子边,有些慵懒地看着。 不得不说孟晚琳进步极快,已经将那本《青岭剑典》上的剑招全学会了,而且一点都不像是新手。 龙战不由得感叹,心想即便自己修为没有被废,舞出的剑也不会有孟晚琳这个水平。 几天的进步,抵得上别人好几年的苦练。这……也太没天理了。但没办法啊,人家就是天赋异禀,一学就会,这怨谁?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坏事,孟晚琳剑法有成,就说明有了自保能力。 那自己就不用操心保护她的事了,此外,又有燕瑾这个高手在侧,所以孟晚琳的性命基本无忧。 当然,前提是不惹上那些大人物。燕瑾实力虽然高,但和山上那群人相比,可能还差点。 另外,燕瑾又是个榆木脑袋,就算武力了得,脑力不行,也是白搭。所以,龙战还不能完全放心。 正想时,孟晚琳已经收了剑,练剑完毕。她穿着一件红色衣裳,一身江湖侠女的打扮。 穿得不是很厚,不像龙战那般里三层外三层,穿得很精致简约,若不是此刻她身后还有少许积雪,边上寒梅初开,都要以为她不是身处在冬季了。 忽然,龙战一怔。按理说水身境的人还没到不惧严寒的时候,除非是到了火魄境,修者洗精伐髓完毕,开始锻炼神魂了,才会不那么惧怕严寒。 而孟晚琳此刻……龙战眉头一挑, “你二境了?”孟晚琳走过来,神情有些冷淡,再不见昔日的温雅柔和, “昨晚突破的。”龙战算了一下时间,从修炼开始,到昨晚,差不多花了十天时间。 竟然只花了十天时间。这什么概念?简单来说,对于山下俗人而言,只要肯练武,都能进入水身境,也就是初境,只不过有高有低罢了。 进了水身境,在江湖中就算是三流的水平。而火魄境,那就是二流高手,甚至一些一流高手也在这个境界内。 很多门派的掌门,中流砥柱都是这个水平。至于三境修元境,那就是妥妥的顶尖高手,武林翘楚。 只有那些名门大派的掌门,或者宿老才能走到这一步。而孟晚琳只花了十天就进入了火魄境,一跃成为江湖高手,一下就到了别人可能要花几十年才能到得了的境界。 这如何不让龙战意外。当然,这与孟晚琳的呼吸术比其他人要好有关,但呼吸术说到底也就是开门钥匙,真正能走多远,能走多高,还是得看自身条件和悟性,当然还有勤奋程度。 孟晚琳对练剑,说没兴趣,又有点兴趣,说有兴趣,又不算执着。练这个完全就跟以前画画练字一般,来了兴致就弄一些,绝不会一天到晚都沉入其中。 但就是因为这样,才让龙战感到吃惊。也就是说,孟晚琳只是花了很少的时间,很少的心力,随便搞搞,就达到了别人十几年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这能不让人震惊?龙战摇头苦笑, “真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啊,人比人气死人。”孟晚琳对这些不懂,还不知道自己十天进入二境意味着什么,淡淡问道:“什么意思?”龙战道:“夸你进步神速。”孟晚琳哦了一声,十分冷淡。 龙战挑了挑眉,心想难道还在生气?于是又笑着问道:“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孟晚琳嗯了一声,还是很冷。 龙战眯了眯眼,心眼这么小?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是自己有错在先,别人生点气怎么了? 笑了笑,然后走到了厨房去下面去了。他厨房里许多调料都是他自己做的,盐也是。 为了让半边门那边的生意好,他没少下功夫。这些调料就是从半边门那边做好后匀过来的,没拿多少,够用就行。 现在他一天到晚都比较忙,所以给孟晚琳做饭的次数也少了。平常都是让沙彪和崔光誉从半边门那边带饭过来。 那边的厨子的厨艺自然不会比龙战的差,之所以以前会觉得龙战做的东西好吃,完全是因为调料的缘故。 现在调料都差不多了,当然是那些大厨做的东西更好。只不过每个人做菜都有自己的风格,偏咸偏淡,偏甜偏辣,都不太一样。 龙战吃的就是川味,所以以麻辣味为主。孟晚琳一开始吃惯了,吃顺嘴了,后面再吃其他大厨的东西,虽然也觉得不错,但舌头上终究还是觉得差了点意思。 这会儿等到龙战把面条端来,把卤端来。她早已唾液分泌,喉咙耸动了。 “来,趁热吃。”龙战把面推到她的面前,又给了燕瑾一碗。虽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总不能不给人家吃饭吧。 只是燕瑾还是和往常一样,竟然又开始验毒了。无论看过多少次,每次看到这一幕,龙战都感到气愤。 “哼!”燕瑾也不管他,继续验毒。但这时,孟晚琳挥手道:“燕瑾,不用了。”燕瑾感到诧异,还是说道:“主人,以防万一。”孟晚琳坚持道:“我说不用了。”态度一改之前,明显强硬了许多,真有几分主人的架势。 燕瑾见状,只得缩手退到一边。孟晚琳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味道如久。龙战却觉得有些意思,没想到孟晚琳竟然 “硬”起来了。但对方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他又怕有什么问题。便问道:“你昨晚睡得还好?”避开昨晚的事不谈,只问昨晚睡得如何,怕对方直接掀桌子。 孟晚琳抬起头,微微斜眼看着他,那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你问这个干嘛?”龙战干笑道:“昨晚上风挺大的,怕你睡不好。”孟晚琳道:“不用你担心,我睡不睡得好与你无关。”得,热脸贴冷屁股,还在生气中。 龙战干笑两声,不再多说什么,埋头吃饭。吃过后,又把碗筷收拾了,便准备出门去半边门。 但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孟晚琳站在了那里,好像还在等他。龙战疑惑,走上去问道:“你在等我?”孟晚琳嗯了一声。 “有事?”龙战问。 “你去哪?”孟晚琳问。 “额,去一趟半边门。”龙战说。 “我跟你一起去。”孟晚琳道。龙战挑眉,眯眼打量着这位,他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位突然要做什么。 按理说,自己把她惹生气了,她不应该不搭理自己,尽量远离自己吗? 怎么还主动贴上来了? “你去干嘛?” “你又去干嘛?” “我去当然是有事要做了。” “我看你做什么。” “……”龙战捏了捏下巴,但偏偏不好拒绝。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你的妻子,而且也是你有错在先,你怎么拒绝? “这……行吧。”龙战耸耸肩,只好在心里把机会微微调整一下,便迈步准备出去。 但这时孟晚琳却对跟上来的燕瑾说道:“你不用跟着,你留在这里。”燕瑾道:“主人,我需要护在你身旁。”孟晚琳道:“但我需要你留在这里。”以硬对硬,既然你喊我主人,那我让你留在这里,你听还是不听? 燕瑾作为剑侍,自然对主人的命令无条件服从,只是将流息剑双手递了过来, “主人,请将剑带上,有需要可以用它呼唤我。”孟晚琳嗯了一声,接过了剑,转身看向龙战, “走吧。”龙战还能说什么,只能走了。不过他渐渐地琢磨出来了一点孟晚琳的用意。 昨晚自己的举动无疑是在试探燕瑾,这点孟晚琳当时没想明白,事后只要冷静,稍加回忆就能想过来了。 而孟晚琳今天的举动,尤其是对燕瑾的反应。从不准燕瑾验毒,到不准燕瑾跟着出来,应该也都是试探,还有表态。 你不是怀疑她么,那好啊,那我就帮你试探试探,你不是怕她有问题么,那我就干脆不让她跟来。 看你还怎么说。龙战心里好笑,如果真如自己猜测的这般,那孟晚琳这小丫头也太有意思了。 不过让他跟高兴的是,从孟晚琳的态度上来看,她其实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别看面上,不如前几日温和,但心里肯定更亲近了几分。如此想来,昨晚的冒失,反而成了一件好事。 第两百二十九章眼红 出了院门,两人正要离开,却看到门口墙根下有两堆东西。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崔光誉和沙彪。 龙战上去一人一脚, “你们在这干什么?”沙彪一看是龙战,连忙站起身来, “三少爷。”又解释道:“不是您让我们守在这里吗?”龙战回想了一下,昨晚自己好像的确说过这话。 眯了眯眼, “你们在这守了一夜?”崔光誉也起来了,说道:“您没让我们走,我们不敢走。”我靠,昨晚忘了,也就是说这两个家伙在冰天雪地里,守了一夜。 龙战点头, “有点意思。”又转头看着孟晚琳,问道:“他们以前准备欺负你,你说该怎么收拾他们?”一听这话,两人立即跪下。 孟晚琳自然记得这事,当初要不是龙战突然醒来,只怕不知有什么厄运降在她的身上。 不过好在没什么事发生,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这会儿龙战问要怎么惩罚他们,她又为难了。 既然恶事没发生,对方这几日又是送饭,又是站岗的,还惩罚什么。当即说道:“他们已经收到惩罚了,不用再惩罚了。”听到孟晚琳这么说,那两人原本还战战兢兢的,这下总算是松了一些气。 不过还没完全放下去,还得看龙战的态度。龙战道:“既然三少奶奶说不惩罚你们了,那你们就起来吧。”两人连忙起身, “多谢三少爷,三少奶奶。”龙战道:“按霍小姐的意思,只要三少奶奶原谅你们了,你们就可以回去复命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沙彪和崔光誉对视一眼,这就回去了? 不过想到霍从寒的确是这样说的,也没多犹豫,拱了拱手便准备告退。 但这时,龙战又说道:“其实我身边还差点人手,不知你们想不想留下来?”两人面面相觑,要是以前他们一定会嗤之以鼻,但这几日他们也听过不少传闻,知道了这位的本事。 只是短短几天,就帮霍从寒赚了几十万两银子,帮他做事的其他龙蛇会成员,个个都得了不少钱。 试问,两人如何不眼红?早就想跟着这位干了。只是以前碍于那件事,不好开口,却不想三少爷先开口了。 两人还犹豫什么,立即点头道:“想想,我们想留下来。”龙战道:“想留下来也行,不过你们得帮我做件事。如果愿意的话,你们就是我的人,从今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们这几天想必也知道了酒楼的一些事吧,也知道了我的本事吧。所以,你们怎么想?”沙彪拱手就要答应,但崔光誉却伸手拦了他一下,警惕问道:“不知三少爷想让我们做什么事?”龙战看二人的反应,果然这个崔光誉要谨慎很多,不像沙彪,只凭一时头脑就做事。 “其实也没什么,我希望你们两人在霍从寒身边做暗桩。我要你们帮我盯着霍从寒,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这话一出来,两人顿时傻眼。 孟晚琳也忍不住看向龙战。龙战没管这些,问道:“如何?答不答应?是回去继续跟着霍从寒混,可能一辈子就是这样;还是跟着我混,今后有享受不尽的荣华。两条路,你们选哪一条?”两人很是犹豫啊,毕竟龙战给的实在太多。 不说此前那两片金叶子,单说以前和他们一起混的季凯安,昨晚听说一下就收了五十两,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赏钱,那家伙已经有了上百两银子了。 为什么?就是因为那家伙专给三少爷跑腿了,所以能得那么多。其他人哪有这好处,必须是三少爷的人,为三少爷办事才行。 因此两人心里早就想龙战混了。但……事情又不是那么简单。做暗桩,盯梢老大。 这……这是叛徒啊,这哪行!可荣华富贵……两人心里纠结,迟迟没有决定。 这时龙战开口道:“做个决定这么难吗?”崔光誉拱手道:“不知三少爷为何要盯着老大?”他想问清楚,好心里有个底。 龙战冷笑道:“你觉得我现在会告诉你们吗?”崔光誉一想也是,都不是自己人,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意图。 龙战没了耐心,直接说道:“行不行给句痛快话。”其实三少爷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跟着他以后肯定会有好日子过,而跟着霍从寒,虽然霍从寒对他们还算不错,但到底只是地痞小厮,难成大器。 两相比较,结果显而易见,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崔光誉拱了拱手道:“三少爷,我们愿凭差……” “等一下。”沙彪忽然出手拦住了自己的表哥。崔光誉看了过来, “怎么了?”沙彪说道:“我不同意。”崔光誉拉了拉沙彪的手, “彪子,别胡来。”沙彪挣脱他的手,对龙战说道:“三少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在你眼里我们什么都不是。是,我承认,我沙彪一无是处,只是个人人喊打的地痞无赖。整天不是上门滋事,就是恐吓要钱。没人愿意拿正眼看我,甚至家里人都骂我是混蛋、杀千刀的。我的确是很不堪,被你们藐视也没什么。但三少爷,我沙彪再怎么说,也算是个人,我也有自己的底线。霍老大对我不薄,我家里的老婆孩子,全是我仰仗霍老大才有的。你要我背叛她,对不起,这事我不能答应。而且,我也会告诉霍老大。”龙战眯了眯眼, “这么说,你是打算与我为敌了?”沙彪道:“叫你一声三少爷,那是因为霍老大嘱咐过我,我也确实对不起你,还有三少奶奶。但现在既然你要对霍老大不利,那我也不客气了。龙战,今天要么你把我杀了,要么我把你带到霍老大的面前去。”崔光誉双手握拳, “彪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沙彪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表哥,说道:“表哥,不好意思,又拉你下水了。但霍老大对你也有恩,也该你出点力了。”崔光誉很想问候他家人,心想这是出点力的事吗? 这是要丢命的。龙战看了两人一眼,随后把目光转向崔光誉,问道:“你要和他一起对抗我吗?”崔光誉犹豫不决,一边是自己的表弟,一边是大好前程。 这让他怎么选。沙彪说道:“表哥,还犹豫什么,霍老大对我的恩情难道你忘了吗?姑姑的病是谁掏钱治的?你家里的房子塌了,是谁喊人来修的?表哥,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啊。”龙战眯眼, “崔光誉该做决定了。”崔光誉神色痛苦,纠结,但很快就有了决定。他握了握拳,目光陡然看向沙彪,而此时沙彪还瞪着龙战,丝毫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 就在崔光誉要动手时,龙战忽然又开口道:“算了!开个玩笑。” “玩笑?”两人都有些傻眼。沙彪更是问道:“龙战,你到底什么意思?”龙战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帮霍从寒试探试探你们对她忠心不忠心,结果显而易见,你们对她都挺忠心的。那就没事了,今后把事交给你们去办,我也放心了。”试探? 沙彪恍然大悟,不过还是有些生气, “三少爷,你拿这种事试探,就不怕让我们寒心吗?”龙战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接下来你们老大将会打一场硬仗,不得不谨慎。好在你们都比较忠心,不然还真怕出问题。行了,这事算我对不住你们。我会补偿你们的。好了,走吧,去见见霍老大。”他说罢,就在前面走了起来。 沙彪想了想,也没太在意,便快步跟了上去。而崔光誉则是一头冷汗,不知自己刚才准备动手的动作,龙战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沙彪已经追上了龙战,问道:“三少爷,你刚才说老大要打一场硬仗,是怎么回事?”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龙战笑了笑,神色对沙彪亲近了许多。之前,他虽然给过沙彪两片金叶子,以此来拉近关系,但那是霍从寒的意思,不是他想做的。 他还是喜欢用这种试探的手段,是不是可靠的人,一试便知。虽然不太正道,但没办法,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牢靠的人,三心二意可不行。 至于崔光誉,可惜了。明明崔光誉比沙彪更合适,头脑更清晰,但奈何不够忠心。 跟上来的还有孟晚琳,她斜眼看着龙战,眼睛里又带着几分审视。刚才那一幕,她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龙战的用意。 只是她没想到龙战会用这样的手段,这让她对龙战这个人越发好奇了。 到了半边门,还没进去,就看到门口围了一堆人,而且大多都是士子,也有一些权贵老爷。 不用问都知道,这些人是来求见那位东家的。自从昨晚那件事后,半边门已经名声在外了,不只是因为这里有豆腐豆花这类他们从未见过的吃食,还因为这里的东家,颇有文才,能一举压得两座城的士子抬不起头来,独占鳌头。 甚至那些士子私下里已经默认那位东家为苏禹两城的诗魁了。 第两百三十章文采斐然 当然,这也只是这些士子们的想法,至于那些真正的文人大佬,像徐夫子、董夫子这类真正有大才学,大学问的人,自然不会如此表态。 不过二人也都会或多或少地赞赏那位东家几句,反正最后 “颇为诗才”这几个字肯定没跑了。此外,还有昨晚出现过的酒。能引起徐夫子、董夫子这些品酒大家争相品鉴的酒,自然不会差。 而且,昨晚喝过酒的吗,又不是只有他两人。但凡喝过酒的,都会对其夸赞一二。 另外,半边门也放出了风去,说那个酒名叫 “诗仙酒”。这样一来,好的诗,和好的酒合二为一,说是举世无双也不为过了,能不令人好奇吗? 所以,很多人一大早就赶了过来,把半边门围得水泄不通。黄掌柜做了十来年的掌柜,也没见过这阵仗,关键是来的都是一些身份不俗的人,他心里是又恐慌,又兴奋。 霍从寒也没料到反响会这么大,也有些意外,忙前忙后地张罗,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身份。 至于龙蛇会那些小弟,自然是乐呵呵的。能不用打打杀杀就收钱,谁不高兴? 龙战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知道不好直接过去了,便吩咐道:“沙彪,去告诉霍小姐一声,说我在好彩赌坊等她。” “嗯。”沙彪立刻去了。而龙战则带着孟晚琳往好彩赌坊赶,崔光誉自然跟在身后,不过他已经明显感受到龙战在疏远他了。 到了好彩赌坊,几人直接上了二楼霍从寒的那间房,没有人阻拦。这里的人都知道了龙战和霍从寒的关系,不少人前些天还帮忙跑腿过,赚了不少钱,自然不会阻拦龙战,甚至还会主动上前打招呼,十分客气。 等了许久,霍从寒终于赶了过来,一看到龙战,立刻换上了笑容。实在是龙战帮她太多,让她万分感谢。 又看到一旁的孟晚琳,不由得愣了愣,对方的气质,肤色较上一次又好了很多,而且观其气息,似乎跟绵长了。 再看其穿着,佩剑……霍从寒心中讶异, “火魄境?” “她又不是男人,你紧盯着她看什么?”龙战忍不住说了一声,自己站在这里大半天了,都不知道过来打招呼。 霍从寒笑道:“是男人我还不看呢,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龙战道:“呵,这话说的,男人不好看,就你们女人好看?”霍从寒指了指一旁的孟晚琳,冲龙战挑了挑眉, “这不好看么?”若是以前,孟晚琳肯定害羞得不要不要的,但今天只是微微红了一下脸,便没了多大的动作。 龙战道:“个例不能代表整体,这没有意义。”霍从寒道:“那你就说点有意义的呗,这么着急忙慌地喊我来要我做什么?怎么不在半边门见面?” “那边都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我怎么进去?”龙战扭了扭脖子,然后坐到了霍从寒的那张太师椅上,身子往后一靠,脚直接翘到了桌子上。 “嘿,这可是我的地盘。”霍从寒紧握小拳拳,又指着龙战,发出抗议。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们也都找地方坐吧,别都站着。”龙战双手抱着后脑勺,身子继续后仰,直到椅子前面两只腿悬空离地。 “当你自己家啊。”霍从寒嘴上抱怨,但还是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孟晚琳有些不太适应这个氛围和场合,不过也强忍着找了个地方坐下。 至于崔光誉和沙彪,两人是不敢坐的,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其实若不是龙战的关系,他们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又不是帮会里的核心成员。 “说吧,到底什么事?”霍从寒催促问道。 “我昨晚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酿酒秘方要不要放?”龙战仰着头,看到头顶的呆毛垂了下来,腮帮子鼓了一口气,一下吹了上去,只是很快那呆毛又垂了下来…… “你不是说我拿不住吗?既然拿不住,还握在手里干什么,放了就是。”霍从寒昨晚就考虑清楚了,龙战已经把利害关系说的那么明白了,她没什么好犹豫的,当然还是有点舍不得。 “豆腐呢?”龙战吹了一口气,继续与那缕呆毛做斗争。 “如果能不放掉最好,要是和酿酒一样还是握不住,那……也放了就是。”霍从寒果断道。 “舍得就行,我就怕你舍不得。”龙战吹了几下没能成功,干脆放弃了, “既然舍得就好办了,大的我们拿不住,小的还拿不住吗?”龙战坐起身来,双手搭在书案上,目光如炬问道:“今天都来了哪些大人物要见东家?”霍从寒转过头与他目光对视,心里一激。 这家伙这个样子……好迷人。轻咳一声道:“来的人很多,大人物嘛,主要是你们龙家的管家卓英俊,城主府的于舒海,还有运河使府的计飞鸾,以及回乡省亲的杜大人。另外还有一些士子什么的,都是大家公子,身份也都不简单。” “那些士子可以不用管,他们只是想附庸风雅,交流文化。我没兴趣,至于那几个大人。”龙战手指落在桌面上,然后缓缓敲击, “龙家,关家,运河使,杜大人……”忽然转头问道:“落梅小园的人没来吗?”霍从寒摇头, “没有。”龙战笑了起来, “看来还是有懂分寸的。我们去落梅小园走一趟吧,见见那位柯大当家的。”霍从寒好奇问道:“是打算把秘方卖给柯沛玲?”龙战摇头, “既然连我们这边都握不住的东西,她又怎么握得住?”霍从寒道:“那你去见她干嘛?” “都说了那位柯大当家的是苏城最有名的掮客,既然我们自己拿不定主意,或许那位有办法呢。”龙战已经起身, “好了,走吧。”既然龙战都这么说了,霍从寒也只能照做。这些事她不太擅长,只能是龙战说什么就是什么。 来到门口,霍从寒喊道:“备马。”落梅小园离这边有点距离,走路太远了。 龙战说道:“这大冷天的,骑马多冷啊,还是准备马车吧。”霍从寒嘘了声,不过还是去安排了。 几人来到好彩赌坊后面,已经有人牵了马车过来。龙战示意霍从寒和孟晚琳先进去,等她们进去后,转身对沙彪说道:“你来赶马车。”沙彪立刻接过马鞭, “是。”崔光誉有些着急,连忙问道:“三少爷,我呢?”龙战道:“你留下。”没有多话,直接钻进了马车。 崔光誉神色复杂,握了握拳头。沙彪没想太多,以为只要一个人就够了,便老老实实掉转马车,开始赶路了。 马车里。龙战坐在两女中间,闭目养神,开始在脑海里回忆那些人的关系。 孟晚琳也打算闭目,免得和霍从寒四目相对不说话,太尴尬了。但这时霍从寒率先开口了, “孟姑娘,听你气息,你也是火魄境?”孟晚琳注意到那个 “也”字,微微点了点头。霍从寒笑道:“我听这家伙说你才修行不久,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进入火魄境了。孟姑娘的天资,真是让人羡慕啊。”孟晚琳不知该说什么,微微一笑。 霍从寒又看到孟晚琳手里抱着的剑, “孟晚琳是走剑道的路子?”孟晚琳点头,有些不自在。霍从寒道:“孟姑娘身姿绰约,的确适合舞剑,不像我粗人一个,只会些拳脚功夫。”孟晚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有答话。 霍从寒又道:“剑道、武道孰强孰弱,向来有所争议,不知孟姑娘有没有兴趣与我切磋一二?”孟晚琳抬起头,原来说这么多,是想和自己切磋。 但就是不知道只是切磋比较,还是有其他的缘故。她偏头看了龙战一眼,又想起霍从寒与龙战说话时的语气。 心里有了些琢磨,说道:“霍姐姐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个刚修行的毛头丫头,练了几天剑法,哪敢在霍姐姐面前比划。”霍从寒道:“大家都是修行中人,切磋比较是很平常的事,没有什么敢不敢的。我也只是想看看天才是什么样,到底有多厉害。纯粹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别的意思? 孟晚琳怀疑,开口说道:“我不是什么天才,霍姐姐高看我了。如果只是想看我有多厉害,那也没有必要,我到现在都还不会打架。”霍从寒笑道:“那正好,我很会打架,正好可以教教你。”孟晚琳略微眯眼, “霍姐姐是一定要教我咯?”霍从寒微笑, “只是好奇。”两人对视,气氛逐渐诡异起来。 “你俩干嘛?”龙战本来在思考问题,谁知道这俩逼逼叨叨个没完,忍不住睁眼来看。 霍从寒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和你娘子切磋切磋,不过你娘子似乎不太愿意,那就算了。”龙战没好气道:“你都进入火魄境多少年了,她才刚刚进入,哪是你的对手,有什么切磋的,无聊。”霍从寒道:“这可未必,孟姑娘只花了十来天就进入火魄境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孟姑娘是天才,既然是天才,哪能用常理判断。”龙战挑眉,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这事他不关心,也没兴趣。说道:“那你自己约她,她要是愿意,你们就切磋,要是不愿意,就别勉强。不过,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再说。”霍从寒微微一笑,对孟晚琳道:“孟姑娘修行了这么久,感受到了力量的涌动,就不想试试吗?”孟晚琳其实也有些技痒,也想找人切磋一下,但又觉得对方好像在故意挑事。 她不想上当,便淡淡道:“暂时不想。”霍从寒好像听出了点什么,笑道:“那我等你。”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皆闭目养神。 第两百三十一章符合规矩 一间静室里,坐着两个人,煮了一壶茶,交谈几声,甚是愉快。咚咚咚。 房门轻敲,万玉轩在外面说道:“官家,半边门的人来了。”张静云眉头一挑,柯沛玲笑道:“张小姐运气真好,看来不用我费力去找他们,他们自己就来了。”张静云道:“那位东家会来?”柯沛玲摇头, “应该不会,不过我会把姑娘的意思带给他们,至于那位东家愿不愿见姑娘,那就不是由我决定了的。”张静云点头, “这是自然。”又从怀里摸出一张金叶子来,缓缓推了过去。按照规矩,找柯沛玲当掮客的,都要提前递一张金叶子,表示投石问路。 张静云既然要通过柯沛玲约见那位东家,自然也要守这个规矩。柯沛玲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 又起身说道:“既然有贵客登门,张小姐,请便。”张静云站起身,略微想了想,便开口笑道:“听说落梅小园布置讲究,景致优美,刚才进门时,又闻到了几缕梅花香,不知柯大当家的是否方便,让我逛逛这园林?” “这……”柯沛玲神色犹豫,一会儿可能有要事要谈,留个人在这里恐怕不太方便。 “我在园子里逛。”张静云看她犹豫,连忙补充道。柯沛玲想想,觉得也不无不可,到时候自己只要把房门一关,不让她靠近就行。 便说道:“既然张小姐有此雅兴,那请吧。”对外面的万玉轩吩咐道:“玉轩,领张小姐去园子里看看。”万玉轩正要过来,张静云却道:“不用麻烦了,来时我看过,认得路。”万玉轩不知该怎么办,看向柯沛玲。 柯沛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伸手对张凝云做了个 “请”。等张静云走后,柯沛玲还是对万玉轩说道:“让人远远跟着,不要让她靠近这边。” “是。”万玉轩立即下去吩咐了。另一边,柯沛玲亲自来到门外迎接。若是以前,半边门的人肯定不值得她这么做,但现在不同了。 现在半边门水涨船高,名声大了,再加上有那位东家,由不得她不恭敬以待。 马车上,只下来了一个霍从寒,看到柯沛玲后,立即拱手道:“霍从寒见过柯大当家的。” “哎呀,霍小姐客气了,霍爷还好吗?好久没见他老兄了,有机会你一定要帮我问候问候啊。”柯沛玲笑容满面地走来,十分热络地直接拉着霍从寒的手往怀里送,那架势就像是自己的亲姑妈见着了自己的亲侄女。 她其实对霍从寒不太熟悉,两人都没见过面,但她与霍爷有过来往,做过几次买卖。 另外,她也是才知道半边门在霍从寒的名下,而霍从寒肯定和那位东家有关系。 所以,无论是看谁的面子上,她都该对这个晚辈热情些。霍从寒感觉自己的手被拿到了两团肉里挤,有些腻歪,连忙干笑着抽了出来,笑着说道:“家父还好,他也时常挂念着您。”柯沛玲自然不会当真,不过还会表现出惊喜道:“霍爷还记挂我?那真是我的荣幸啊。你知道吗?上次我和霍爷见面还是三年前,那时霍爷他……”龙战在车厢里听着,不由得皱了皱眉,虽然知道这些都是些场面话,知道柯沛玲想拉近关系。 但这没完没了的扯,得扯到什么时候。他不喜欢这种过于客套的寒暄方式,当即出声道:“柯大当家的,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我们是来谈生意的。”柯沛玲一愣,随即把目光看向车厢。 难道那位来了?她心里惊疑不定,按理说从那位的行事风格来看,不该这么早露面的啊。 但对方已经发话了,她不好再耽误,便拉了拉霍从寒的手,说道:“是是是,几位请进。”但里面的人没有下来的意思。 柯沛玲不解,看向一旁的霍从寒。霍从寒也不知道龙战在搞什么鬼,走过去问道:“不下来吗?”龙战想了想,本想保密的,但一想到这一路来,尤其是早上就露了脸,再想保密已经不太可能了,便直接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孟晚琳自然跟上。一看到龙战,柯沛玲惊了一下, “三少爷?”龙战好笑道:“柯大当家见到我很吃惊么?”柯沛玲道:“你就是背后的东家?”不怪她吃惊,实在是龙战以前的印象太深入人心了,与那个颇有诗才的神秘东家,相差甚远,任谁看到了都会感到吃惊。 不过龙战立马解释了, “柯大当家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是东家,我只是东家的弟子罢了。” “弟子?”柯沛玲稍稍镇定。 “东家是我师父,我是我师父的弟子,就是这样。”龙战笑着说, “难不成柯大当家以为我能写出那些诗词吧?”这的确不太可能,柯沛玲笑道:“原来三少爷有这样的好运,能交到那样的人物。”孟晚琳也是心里默认,原来那些诗词都是他师父写的。 可是没见他拜过师啊。又想到龙战有几天一直都在外面,说不定就是那几天有了机遇。 龙战摆摆手道:“运气好罢了。”没说太多,让他们自己去猜,又说道:“好了,柯大当家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弯弯绕绕,客套寒暄的话我们就不要多说了,直接进去谈正事吧。”柯沛玲本来还想再问些情况的,但人家直接跳过了,她也不好回过去再问,只得邀请几人进入,开始谈事, “是是是,里面请。”……几人往园子里走,龙战注意到四周有很多放哨的,树上,房顶上,院墙上……全都有人。 这只是明里的,至于暗里的,就不知道了。另外,龙战也发现柯沛玲的身材是真不错,有种妇女特有的丰腴之美,这是霍从寒和孟晚琳这两个黄毛丫头所不具备的。 只是柯沛玲脸上妆容太浓,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的。即便身材极好,也实在让人起不了多大的兴致。 走了片刻,几人来到一间静室。室内摆设简单,只有一张半米高的案桌,和两个蒲团,一目了然。 房间的墙壁很厚,可以起到隔音效果,也无窗户,门一关上,外面的人,就看不到这里面了。 只是柯沛玲看到一下进来了这么多人,歉意道:“各位等一下,我再去拿几个蒲团来。” “还是拿几把椅子吧,跪坐不太适合我,容易腿僵。”龙战开口了一句,让他席地而坐,实在有些难为他。 柯沛玲也没说什么,去外面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搬来了椅子。万玉轩也赶了过来,看到几人后,尤其是看到龙战后,微微诧异,不过还是拱了拱手。 关上门,几人落座,柯沛玲想要泡茶,但发现坐的太高,泡茶的茶几又太矮,实在不太方便。 以往都是客随主便,柯沛玲哪遇到龙战这样一来就自作主张的。一开始不给客套寒暄,互相打探身份的机会也就罢了,现在连这边的做派规矩,也要干涉。 不过一想到对方嚣张跋扈的名声,也就不意外了。本就是这么个东西,你还能期望他对你有多好不成? 龙战也无心喝茶,便摆手道:“柯大当家不用忙了,我们不是来喝茶的,直接说事吧。”还真是直接,柯沛玲坐直身子,脸上的胭脂噗噗地撒了一点,她也不在乎,开口问道:“三少爷想说什么?”龙战道:“昨天的礼物可还满意?”柯沛玲想到那坛子酒,又回想了一下昨晚的场景,不吝道:“十分满意。”龙战道:“那酒的味道不错,应该有不少人向你打听吧。”柯沛玲点头, “已经有不少人打听过了,不过昨晚我听说你们运酒的船沉了,不知是不是真的?”龙战点头, “真的。”柯沛玲大感可惜,又问道:“所以,今天三少爷来和我谈的不是酒生意,是其他生意了?”龙战摇头, “还是酒生意,只是不卖酒罢了。” “不卖酒?”柯沛玲双眸透着疑惑, “请三少爷明言。” “是酒的秘方。”龙战笑着看向柯沛玲, “想必这个应该会有更多人感兴趣吧。” “秘方?”柯沛玲有些难以置信,经过昨晚的推波助澜,那酒已经很珍贵了,好多人甚至开出一坛子一万两的天价,只要有得卖。 当然这种做法只是为了搏名,并不是说那酒真的就值这么多钱,但也绝不会差太多,一千两一坛,肯定是卖得出去的,当然前提是有。 既然酒都这么贵了,那酿酒的秘方,岂不是更贵。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但柯沛玲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这几位来,竟是为了卖秘方,还是在那种酒名声最鼎盛的时候,她不理解。 “为什么?”龙战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说道:“这酒经过昨晚的发酵,已经不是我们能拿得住的了,如果继续留在我们手上,只会惹出事端。我们东家不怕事,只是怕麻烦,所以……谁想要给谁就是了。当然,这个价钱不能太低。”柯沛玲明白过来,一坛酒能卖上千两,只怕会惹得不少人眼红。 这么大块肉,肯定会有人想尽一切办法来分一分的。对方初来乍到,不想惹麻烦,也的确能理解。 便问道:“不知你们想要个什么价?要知道这酒虽然好,但价钱可不低,买得起的人,可没那么多。”她在压价,不希望龙战出价太高。 因为这样,她在找另一方时,如果谈价很高的话,那么高出的那一部分就是她的了。 这也是她的规矩。龙战也从黄掌柜那里了解过这一点,不过并不担心,开口说道:“价钱当然越高越好了。”柯沛玲为难道:“三少爷还是给个准确价吧,不然我不好找人谈。”龙战说道:“我见识浅,实在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值钱,因此想要柯大当家的帮忙出个价。至于好处嘛,我可以分柯大当家三成。”三成? 霍从寒吓了一跳,怎么能一下子分这么多。柯沛玲也是忍不住眼皮一跳,她比霍从寒更能理解 “三成”代表的是什么,这绝不是一笔小钱。她忍不住多看了龙战几眼,脸上的胭脂随着她的笑容,又簌簌地往下掉, “三少爷还真是会做生意,只是这可不太符合我以往的规矩啊。”她还是想问问龙战为什么会给她这么大的好处。 龙战道:“但符合大家赚钱的规矩。”没有解释,意思是有钱赚就行。 柯沛玲笑了笑,又问道:“三少爷可有想要合作的目标?”龙战道:“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运河使。” 第两百三十二章隐藏 “运河使?”柯沛玲诧异了一下, “为什么是运河使?” “运河使掌握着码头,掌握码头就意味着掌握了航运。我们东家的生意与航运有很大干系,如果能得到运河使的支持的话,必有另一番天地。”龙战靠在椅子上说,他对生意也不太懂,但知道航运的价值,所以和运河使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明白了。”柯沛玲点点头,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龙战微笑点头。生意基本算是谈成了,接下来就是讲细节方面了。 霍从寒和孟晚琳没什么参与感,只能坐在一旁干瞪眼,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尤其是霍从寒,心想自己才是半边门的老板,但商量决定这些,根本就没经过她。 让她觉得苦闷。但也没办法,这些东西她都不懂,龙战事前又没和她商量过,就算让她讲,她也讲不出个什么来。 而且按龙战说的, “你啥都别做,只管等着数钱就行。”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要到时候赢了赌局就行了,这才是她关心的大事。 不过两人觉得实在无趣,又不好说话,坐都坐不安分了。龙战瞥了一眼,说道:“要不,你们出去逛逛?”一听这话,霍从寒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可以?”龙战道:“你又不起作用,坐在这里干嘛?去吧。”又看向孟晚琳, “你也去吧,听说落梅小园景致不错,去走走吧。”柯沛玲提了个心眼,心想对方是不是想趁机打探她园内的底细,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便说道:“是啊,敝园最近开了几朵梅花,赤白交织,芳香沁心,两位可以去看看。” “哦,那我倒要去看看了。”霍从寒转身就走,行事利利落落。孟晚琳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龙战,她本想留下来多观察龙战一会儿,但之前看了这么久,实在有些乏了,也想出去走走。 便起身欠了欠身,然后跟着出去了。等她们走后,房门又关上了。柯沛玲忍不住问道:“后面出去的这位是?”之前龙战开门见山,直接谈事,让她连打探的机会都没有,这会儿正好有个空挡,便问了出来。 实在是孟晚琳容貌太过出众,加之修行以后,自带灵气。让人想不多看两眼都难,即便同为女人。 龙战倒是没太多想法,朝门口瞥了一眼道:“孟晚琳,我媳妇。”当年龙战结婚时,孟晚琳并未露面,而且柯沛玲也没去参加婚礼,只是后来听说过这件事,并不知道新娘是谁。 而且当时孟晚琳被孟家的人带走过一段时间,所以苏城内很多人都不认识她。 更别说一向隐秘游走在各大势力之间的柯沛玲了。 “她就是孟家那位小姐?”柯沛玲忍不住朝门口看了两眼,虽然孟晚琳早就走了。 “嗯。” “果然生的好看,像仙子一样。”柯沛玲赞了一声,也不知是由衷感慨,还是冲着龙战的面。 龙战没多说什么,继续讲合作的事。正要开口,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声响。 这个静室可是有一定隔音效果的,怎么会有这么大声音传来呢?龙战抬头看向柯沛玲,而柯沛玲也大感意外,连忙起身出去察看。 “张小姐,你没事吧?”万玉轩有些焦急地询问,本来他是守在静室周围的。 但孟晚琳和霍从寒突然出来后,他不得不过去安排,怕她们乱闯。谁知他刚走开,张凝云这边就出事了。 好好地一个人,不知怎么地竟掉到了荷塘里。万玉轩吓坏了,连忙过来相扶。 但张凝云只是摆了摆手,自己慢慢地走了上来。万玉轩立刻对后面的人吩咐道:“快给准备一间房间,拿些衣服过去,给张小姐备用。”又对张凝云问道:“张小姐,您真的没事吗?”张凝云摆摆手, “没事,只是突然扭到脚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万玉轩听说张凝云没事,心里才放松了一些。 这时柯沛玲和龙战已经走了出来,两人就站在栏杆处,外面便是那片荷花塘。 张凝云站在荷塘里的小道上,寒风吹动着她的发丝。这女人怎么在这? 龙战看向柯沛玲,眼神询问什么意思?柯沛玲则看向张凝云,眼神询问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不靠近这边吗? 而张凝云则看向龙战,眼神中带着疑惑,他怎么在这?难道是他?最倒霉的是万玉轩,一会儿看看张凝云,怕她有事,一会儿回头看看柯沛玲,怕坏她的事。 几人眼睛看过来看过去,最终还是一旁的丫鬟打破了僵局, “万爷,东西准备好了。”万玉轩嗯了一声,立刻上去对张凝云道:“张小姐,天寒地冻,房间衣服已经准备妥当,要不先去换了?”张凝云嗯了一声,在意味深长地看了龙战一眼后,才款款离去。 等她走后,柯沛玲歉意干笑道:“实在对不住,我已经嘱咐过这位小姐,没想到她会靠过来。”龙战没说什么,只是眼睛盯着张凝云刚才所站的位置,她明明落水了,但走后身后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而且,刚才观察张凝云的状态,她也没有任何因为寒冷而发抖的迹象。 现在可是冬天,即便是个汉子掉到水里,也不会面色如常。但张凝云却好像没什么多的反应,这很不正常。 龙战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柯沛玲解释道:“你们没来之前,她就在这里了,说想见一见你们东家,她对你们东家的诗很感兴趣。刚才听说你们来了,我本意让她走的,但她却说要逛逛我这个园子,你也知道我不好拒绝她,就让她去逛了,没想到她会靠过来。” “她没直接去半边门,而是一大早来你这里找你帮忙。”龙战摸了摸下巴, “呵,还是有明白人。从昨晚那些诗,那坛酒从你这里拿出来,他们就该知道应当从你这里入手,只是没想到还是有那么多蠢货跑到半边门那边去了。” “所以你们东家给我的那件礼物,实在贵重,我真想当面感谢他啊。”柯沛玲笑着说道,还是想见见那位东家。 龙战看了她一眼, “时候到了,那位自然会见你,时候不到,你说再多都没用。” “是是是,是我唐突了。”柯沛玲赔笑。龙战没说什么,目光还是望向张凝云离开的方向。 以前也没听说这位会修行啊,而且看其路子,还是修炼的玄道。玄之又玄,诡谲多变。 好似想到了什么,龙战问道:“这位今天是几个人来的?”柯沛玲道:“就她一个人。” “一个人?没有护卫,没有丫鬟,就独自一个人。”龙战记得落梅小园可是在苏城的外城附近,这边的治安远没有内城安定。 一个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敢一个人来。柯沛玲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龙战紧绷着个脸。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没有发现,隐藏的好深啊。 但又想不对啊,既然是一个隐藏地这么深的人,像刚才这种几乎直接暴露的破绽,又是怎么回事? 龙战眼睛一睁,心道:“难道她是在试探我?”……房间里,张凝云关上门窗后,左右手同时掐诀结印。 按照左阴右阳的术法规则,结出一个手印来。可以清楚看见她的纤纤玉手中间出现一个紫色阵图,绚烂夺目。 “聚!”随着她的口令吐出,她身上被打湿的衣服里的水迅速集结,如蚂蚁攀爬一般,全都游走到了她的双手之中,形成一个晶莹水球。 张凝云单手托着那个水球,望着水球倒映着清冷面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最后手掌轻轻一握,水球急速凝结变成了冰球,被她藏在了袖子中。转身看了一眼丫鬟们拿来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紫色大氅退了下来,露出白皙稚嫩的肌肤,然后换了床上的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打包,用包袱整齐地包裹好。 这件大氅是一件法袍,自然不能随意丢弃。感觉再探听不出什么了,便拿上包裹,准备去和万玉轩告辞。 但刚打开门,就看到万玉轩火急火燎地跑向了柯沛玲那个方向,没多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第两百三十三章既然你知道 龙战和柯沛玲正打算回去继续谈事,万玉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官家,出事了。”柯沛玲眉头一挑,问道:“出什么事了?”万玉轩看了看龙战,然后说道:“是半边门那边出事了,有人在半边门闹事。”柯沛玲闻言一愣,转头看向龙战,龙战紧皱眉头,问道:“是谁在闹事?到底出了什么事?”万玉轩道:“具体情况不知道,你们半边门的人只是说有人在闹事,让我告知你。”龙战脸色下来,对柯沛玲说道:“柯大当家的,回头我们再谈,我先回去处理了。”柯沛玲知道这种事拖不得,嗯了一声。 龙战又对万玉轩说道:“麻烦帮我一下那两位。”万玉轩没有犹豫,立刻去了。 那两人也没走多远,不一会儿便相继回来了。霍从寒火急火燎跑来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谁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龙战道:“既然敢在你的地盘上闹事,那么来的人一定不简单。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回去看了就知道了。”霍从寒心想也没其他办法,三人转身就要离开。 但这时张凝云走了出来, “三位,请留步。”龙战眯眼, “张小姐有事?”以前因为张凌的关系,他还要称呼对方为凝云姐姐,现在只喊张小姐,算是自己主动断了关系。 张凝云道:“我正好也要回去,能否和你们一起?”见几人犹豫,又补充道:“我来时并未乘坐马车,回去还挺远的,麻烦行个方便。”龙战心想那你怎么不乘坐马车出来? 又疑惑,你没乘坐马车,那你是怎么出来了?腿着吗?龙战正在思考,霍从寒却大方说道:“小事,一起走吧。”张凝云欠了欠身, “多谢。”龙战郁闷,心道:“没看到我还在想吗?这么着急干嘛。”但既然霍从寒做了决定,他也不好更改,只能一起回去了。 四人出了园林,一起上了马车。那个跑来报信的人,也上来了,不过只敢坐在车外面。 龙战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那个报信的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原来是龙家的一位公子,叫龙子骞,他带了一大帮朋友想吃白玉宴。 毕竟经过昨晚図园诗会一事,白玉宴跟随那些诗词一下就名声大噪了,人人都想过来尝尝半边门这个传闻中的人间美味。 但白玉宴中午就十桌,早就被人订了。他来晚了,又不想在朋友面前跌份,于是就用身份压季凯安,让季凯安再开一桌。 季凯安得了龙战的嘱咐,哪敢擅自开桌啊,就好言拒绝了。本来龙子骞想着这是人家的规矩,不好忤逆,既然没有那就走吧。 但一转头却看到他请来那几个朋友,一个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其中还有几个女子更是面露讥讽之色。 龙子骞一张脸涨得通红,于是转身非要季凯安给他们开一桌。季凯安不肯,龙子骞就直接出手了,扇了季凯安好几个耳光,还一脚将季凯安踢飞了出去,肋骨都断了几根。 后来,龙子骞更是踩在季凯安的胸膛上,问他开不开。季凯安早已满脸鲜血,但偏偏硬气不点头,就是不开。 龙子骞气不过,心想一个臭小厮也敢这么和自己作对,于是又对季凯安一阵拳打脚踢。 黄掌柜听到风声赶出来,了解事情后,立马上前进行劝解,同时又说可以给龙子骞等人安排一桌白玉宴,那些人这才作罢,放过了季凯安。 黄掌柜让人把季凯安带下去治疗,自己便亲自去接待那群人,以免再惹出事端,同时又让人向霍从寒跑来报信。 那报信人讲完,霍从寒一拳砸在车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吓了那龙战一跳。 “岂有此理,他龙子骞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我的地盘打我的人,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吗”龙战也阴沉着脸,有些怒气。 这段时日季凯安一直在为他做事,尽心尽力,几乎没出过什么错,十分惹他喜爱。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打了,让他心里十分不得劲。孟晚琳看着两人的表情,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过不太了解,就没敢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张凝云淡淡道:“龙子骞听说是你的堂兄吧?现在好像在你们龙家挺被看中的,尤其是他的父亲,也就是你的二伯还是三伯来着,我忘了,前几天好像在龙家家主手里要了一份肥差,具体做什么不知道,反正最近他嗓门挺大的。”龙战道:“他是我三伯的儿子,现在龙家家主就是他的爷爷,也就是我的大爷。你要想动他,你真的得好好掂量了。”霍从寒明白过来,也就是说龙子骞是龙家家主的孙子,虽然地位恩宠比不上之前的龙战,但也不是随便谁都敢欺负的。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修行者说了算,就算是朝廷,也不敢和那些仙门作对。 不然,那些仙门里随便下来一个金丹境的人,就能一口气把你朝廷文武百官从头撸到尾,都不带喘气的。 谁能阻挡?山下人的境界最高就是修元境,哪怕一百个聚集在一起,也不见得能打得过人家一个金丹。 更何况山上肯定不止一个金丹,而且比金丹更高境界的人,也大有人在。 所以山下人对山上人一直奉若神明,不敢招惹。而落尘家族作为山上仙门在凡尘俗世中的代言人,其权柄地位,自然也是高人一等。 这也是为何,明明关家才是苏城的城主,但苏城真正的第一大家,却是龙家。 霍从寒双手握拳,低着脑袋,咬牙切齿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吗?”龙战看了张凝云一眼,默了默,闭眼无奈道:“不算了你还想怎样?落尘家族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霍从寒心里难受,问道:“那我们还回去干嘛?”龙战道:“打肯定是不能打的,不过可以讨个说法。”霍从寒悲愤道:“讨什么说法?他还能道歉不成?就算是道歉了又怎样,有什么作用吗?”她还是想打人,想给龙子骞一点教训。 不然不痛不痒的道歉,根本不能平复她的怒火。龙战靠在车壁上,抬头望着车顶,喃喃道:“有说法总比没说法强。”霍从寒看了龙战一眼,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人家势大,不是她能惹得起的。马车摇摇晃晃,不久就到了半边门。几人下车了,龙战和霍从寒正要进去,却看到一旁的张凝云没有要走的意思。 龙战侧目, “张小姐,还不回家吗?若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让人送你回去。”张凝云摇头道:“既然来了,那就尝尝传闻中的白玉宴,正好龙子骞认识我,想必不会吝啬。”这女人这时候还要蹭饭? 龙战搞不懂了,但也不好直接赶人家, “请便。”说了一声,便准备进去。这会儿门口还是有很多人,不过只是没早上那么多了,看来是受了龙子骞闹了的影响。 门口旁边还能看到血迹,季凯安应该伤得不轻。龙战没说什么,带着霍从寒和孟晚琳一起进去了。 里面还是有人吃饭,不过站在楼下,就能听到二楼传来的吃喝声,似乎十分热闹。 霍从寒听了来气,想要上去看看,但被龙战抓住了,一把扯到了后院。 黄掌柜也听到龙战回来了,赶忙过来见面。龙战站在后院面色阴沉,霍从寒和孟晚琳分站左右。 看到黄掌柜过来了,龙战问道:“季凯安怎么样了?”黄掌柜愣了一下,竟然是先打听季凯安的情况,说道:“断了几根骨头,伤了肺腑,恐怕要养一段时间了。”龙战嗯了一声,又看向黄掌柜, “黄掌柜可还记得和我的赌局?”黄掌柜不明白龙战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回道:“记得。”龙战道:“我记得黄掌柜说过,自从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黄掌柜绝无二话是不是?”黄掌柜微低着头, “是。”龙战深吸一口气, “那为何我说我们中午一顿只卖十桌,而黄掌柜你又卖了一桌呢?” “那是因为……”黄掌柜正要解释,龙战却伸出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想说对方身份不简单是不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是不是?只是一顿饭而已,给他们吃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就好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也不是?”黄掌柜心道:“既然你知道,又何必问我。”龙战再次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再缓慢送出来, “黄掌柜,你也是个做生意的,活在这个世上几十年了,见过的人,遇到过的事,肯定比我们多得多,难道来了这么一撮人,你就应付不了了?”黄掌柜道:“他们态度强横,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听,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看着季凯安被人打死吧。”龙战冷笑一声, “你是担心季凯安被人打死吗?你难道真的没办法吗?关语柳那么大的气性,你都能应付,我不信以你的阅历,你应付不了那几个人。”黄掌柜沉默,低着头不说话。 龙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黄掌柜,是不是老了就没干劲了?你要是实在不愿干了,你就说一声,我可以让霍小姐给你一笔钱,你要享福就享福,想养老就养老。”龙战手上突然加重力道,重重拍下, “但千万别占着茅坑不拉屎!”、黄掌柜脖子发热,心里有股闷气,但终究没说什么。 霍从寒也没阻止龙战,她虽然不知道龙战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但从言语中能感觉到,黄掌柜在这件事上应该没尽力。 倒是孟晚琳看向龙战的目光有些诧异,她还没见过这一面的龙战。寒风吹过,龙战松开黄掌柜的肩膀,径直朝楼上走了过去。 霍从寒和孟晚琳见状,连忙跟了上去。黄掌柜不明所以,但也跟在后面。 龙战说对了,他老了,开始怕事了,没有干劲和斗志了。什么事随便应付一下就好,并不想做太多的事。 龙战说的他羞愧,但他也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第两百三十四章解释 二楼。龙子骞等人正乐呵着吃饭。 “这个名为玉肉的东西,味道果然不错,难怪有这么多人来吃。” “是啊,听说这里一天就二十桌,而且早早地就被预订完了。我们要不是沾了龙兄的光,怎么可能吃得到。” “龙兄可是龙老太公的孙子,未来是有望继承龙家家主的,谁敢不给他面子。那小二也太长眼了,竟然敢阻拦龙兄,简直不像话。也就是龙兄心善,要是我等,早就送他归西了。” “没错,龙兄,对那等低贱的东西就没必要客气,直接动手打死就是了。以龙兄的身份,谁还敢找你麻烦。” “就是……”……听着耳边的恭迎声,龙子骞很是受用,也觉得自己先前太过啰嗦了,竟然还和那个小厮说那么多,直接宰了不就好了。 “来,诸位,我们今天能吃到如此鲜美可口的食物,都是龙兄的功劳,我们敬他一杯。” “好。”……其余人纷纷举杯,就要朝龙子骞敬酒。龙子骞受宠若惊,连忙端酒回应。 众人杯子一碰,眼看就要喝到嘴里了,这时突然一个人影闯了过来,二话不说,一脚就将桌子踢翻了。 众人大惊,纷纷朝旁边看去,只见龙战怒目瞪着几人,好像一头要发疯的猛牛。 “三……三少爷。”有人认出了龙战,大概是因为龙战以往嚣张跋扈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好几个人都吓得脸色煞白,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龙战,你还没死?”龙子骞看到龙战出现,也是惊了一下,原本他还以为龙战死了的,却不想龙战还活得好好的,还站在了他的面前。 又看到被他踢翻的桌子,怒道:“你这是干嘛?” “你眼睛瞎吗?看不出来我在干嘛?”龙战瞪眼道。 “我当然看得出来你干嘛,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龙子骞怒道,双眼欲喷出火来。 “我不知道我在干嘛?你说我在干嘛?”龙战轻蔑冷哼,带着不屑。 “你在找死!”龙子骞握紧了拳头,嫣然有了动手的势头。一旁的霍从寒立即站在龙战旁边,同时暗运灵气,随时准备抵抗。 孟晚琳没见过这场面,心里有些紧张害怕,但靠近了龙战几分。旁边不少人都朝这边看来了,其中还有不知何时坐在一帮士子们中间的张凝云。 “你是想动手吗?”龙战轻蔑地看了看龙子骞握紧的拳头。 “动手又如何?你以为我不敢吗?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三少爷吗?”龙子骞已经完全不惧怕龙战了。 “我是不是三少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知道你是谁。”龙战不去看龙子骞充满怒火的目光,转身闲逛了起来,一改最开始的愤怒脸庞。 “我?”龙子骞好笑, “我还需要我知道我是谁?你要是实在没话说,就别没话找话,我没心情和你饶。” “你还是这么鲁莽急躁。”龙战摇了摇头,一脸的嫌弃, “让我告诉你,你是谁。你是龙瀚山三儿子的二儿子,在龙瀚山众多孙子中,排行老四,也就是四少爷,外面可以称呼你为四公子。”说到这里,龙战笑了笑, “你知道为什么以前别人都是称呼我为三少爷,而称呼你则是四公子吗?”龙子骞没想过这个问题,僵硬回了一句, “为什么?”龙战道:“因为我爷爷是把我当未来龙家家主培养的,所以我无论在内还在外,都是少爷。而你,只有当你自家仆人丫鬟看见你了,才能叫你少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龙子骞绷着个脸,又问道:“意味着什么?”龙战道:“意味着我是被赋予了身份的,而你没有。如果没出那事的话,我必定是未来龙家家主,而你则未必。龙瀚山,也就是我大爷,哦,对了,我现在被赶出龙家,逐出族谱了,不能再叫大爷了。你爷爷,他有那么多孙子,而你又是排在第四的一个。你觉得你继承龙家家主的机会有多大?”还真不大,别说另外几家了,就是自己家都还有个大哥,怎么可能轮到自己。 郁闷……龙子骞甩甩头道:“你管我有多大的机会,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与我们现在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龙战负手道:“你不知道半边门的规矩吗?这个白玉宴一顿只卖十桌,多一桌都不卖。就连关语柳前些日子来了,都得守这个规矩,听说卖完了,也没有勉强。你怎么就敢勉强?”龙子骞眼皮一跳,好像听出了点什么。 龙战继续道:“关语柳是城主的女儿,她身份地位不用我多说吧,连她都要守的规矩,我没想到你竟敢不守。你是觉得你的身份地位比她高?龙家虽说是苏城第一家,但也没哪个龙家子弟敢说自己一定比城主府的人尊贵吧。更何况,人家是关城主的女儿,而你只是龙瀚山众多孙子当中的一个。你凭什么和别人比?”龙子骞面色惊疑不定,他自然是比不了关语柳的。 虽说龙家是苏城第一大家,但也不是龙家人人都比其他人高贵。还是要讲究实力的。 而关语柳作为城主的掌上明珠,其身份地位自然不言而喻。而龙子骞只是龙家众多子孙当中的一个,未来执掌龙家的机会渺茫,说不定还会被龙家未来的掌权人排斥在外。 哪里比得上关语柳。所以,龙战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实话。龙战还不放松,继续说道:“听说你爹最近在龙瀚山那里要了一件肥差,你认为若是没有城主府的配合,你爹的那个肥差能办好吗?”一听这话,龙子骞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唾沫。 张凝云在一旁略微摇头,心道:“偷梁换柱?也就是龙子骞这种蠢货才会上当,非要被牵着鼻子走。不算高明。”黄掌柜却是觉得这话听着有些耳熟,怎么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但又觉得哪里不对,一时说不上来。 而霍从寒却是觉得龙战说得好有道理,心道:“龙子骞这个家伙就是在找死,竟然和关语柳做比较。”孟晚琳倒是清醒,忍不住多看了龙战几眼,好像又多了解一分。 龙战看差不多了,又说道:“所以啊,你这个公然叫板的行为,我实在不太理解,你就这么不想你爹把你爷爷交代的差事办好?你这是坑爹啊!” “我……”龙子骞这下真是被吓唬的不清,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自从那件事后,龙瀚海死后,龙瀚山当了家主,龙瀚山的几个儿子,都在争夺未来家主之位。 而他爹,之所以会去抢那个什么肥差,就是为了大赚一笔,好在爷爷面前表现。 但听龙战这么说后,他完全就是在破坏他的大事,如何不让他感到害怕。 “我没这个意思,我没想和她比,我只是想来吃吃饭而已。” “我知道你只是想来吃饭,但别人会这么想吗?”龙战靠近了说, “关语柳会这么想吗?她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是你了,就是当年我都不太敢得罪她。那小姑娘脾气可是暴的很,你要是惹了她,你说她会怎么报复你?还有关文昊,那家伙最喜欢玩阴的了,你说要是让他知道你惹了他妹妹,他会不会在你爹的事情搞点小动作?会不会搞你?”龙子骞一想到关文昊,就感觉有一片乌云飘了过来。 同龄人中,他害怕的人不多,关文昊就是他最怕的一个。倒不是关文昊整过他,而是他看过关文昊整别人,他曾亲眼看到一个人被关文昊活活给逼疯了。 对他而言,关文昊就是恶魔。龙子骞情不自禁抓住龙战的手臂,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龙战,我没那个意思,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来吃饭的,我只是想来尝尝这里的东西,绝没有惹他妹妹的意思。”龙战看了一眼龙子骞抓住自己的手,说道:“你跟我解释干嘛,我又不是他。”龙子骞道:“那……那怎么办?难道要我去找他,向他解释?”龙战冷哼一声道:“找他?你有这个胆吗?”龙子骞本想硬气一回,但一想到对方是他,就怂了。 摇摇头,沉吟不语。龙战道:“找他解释就没必要了,不过这本身就是个误会,只要把误会消除了,就没事了。”龙子骞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问道:“怎么消除?” 第两百三十四章你是火魄境 “当然是该……”龙战正要开口,旁边一个男子却哈哈大笑地走了出来, “三少爷好口才,这招偷龙转凤用的甚妙啊。”来人一副公子打扮,容貌方正,体格修长,手里拿了一把扇子,缓缓走出,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质。 此人名叫周华皓,也是苏城众多贵公子的一个,以前与龙战也算有些交集,只是不太熟而已。 龙子骞看过来,问道:“什么偷龙转凤?”周华皓扇了扇子, “龙四公子还没发现吗?他在忽悠你。”龙子骞不解, “什么意思?”周华皓有些无奈,但还是解释道:“他说那么多,绕老绕去,都是些忽悠你的话。他这是在转移话题,难道龙四公子没发现,他从一开始就对踢翻我们桌子的事闭口不谈,只管把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拿出来吓唬你,一直让你被牵着鼻子走吗?”龙子骞仔细回忆了一下,立即明白了过来,立马指着龙战,愤怒道:“龙战,你敢忽悠我。”龙战看了周华皓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竟能反应过来,没跟着被带进坑里。 不过也正常,这些话本来就逻辑性不强,只要警惕一些,不被城主府的官威吓到,就不会轻易上当。 眼看自己的伎俩被拆穿了,龙战也不惊慌,继续说道:“忽悠?你真的以为是忽悠?难道我说的没道理吗?”龙子骞又迷茫了,感觉又有点道理啊。 周华皓哈哈笑道:“三少爷,故技重施可是没用的。不说关小姐会不会对这件事在意,即便是真的在意了,你觉得关小姐会为难龙四公子吗?”龙战道:“哦,那按你的意思是,以关小姐的身份不敢把龙四公子怎样是不是?他们城主府的人,不敢与龙家作对是不是?”周华皓道:“三少爷,我说过了,故技重施是没用的。关小姐并非不明是非的人,她自然会知晓我的本意,所以你挑拨离间没用。”龙战拍了拍手, “呵,有点意思。”周华皓挺了挺胸膛,那把扇子轻轻摇晃了几下,环看四周,面露得意之色,好像在说看吧,三少爷在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一只,不值一提,轻松就被我搞定了。 龙战轻蔑哼了一声,又道:“关小姐会不会知晓你的本意暂且不说,我们只说你们打破半边门的规矩,还打伤我们半边门的人,难道就不怕我们找你们算账?”那条路已经被堵死了,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龙战直接转换思路,从其他地方入口。 周华皓好笑道:“哦,三少爷是打算找我们报仇了?”他低眼看了龙战一眼,轻笑道:“三少爷还提得动剑?”旁边几人都是轻蔑一笑,他们不少人都去参加过龙战的婚礼,看到龙战被一个山上人亲手摧毁了灵台,废去了修为。 他们这些人虽然修行一般,但都会些拳脚功夫,对付一个修为被废的龙战,还是有相当把握的。 所以,当听到龙战说要报仇,本能会觉得好笑。龙战道:“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我修为被废,已经是个废人了,当然提不起剑。”众人看到他直接承认了这件事,都略感意外,还以为他会嘴硬狡辩几句,亦或者面露尴尬痛苦之色呢? 然而龙战却是神色自然,丝毫没因此而感到有任何不妥,只是像是在讲一件很普通的小事一样。 张凝云也是略感意外,按理说,一个人经受了那样的灾难,不管过去多久,当再次提到时,都会或多或少地感到痛苦。 但在龙战脸上,这些神情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过。张凝云不解,心想即便是她,也不敢说遭遇同样的事,能做到如龙战这般镇定自若。 她美眸沉思,纤纤玉指托在粉嫩下巴上,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龙战继续道:“虽然我提不起剑,但不代表我报不了仇。而且,这仇未必一定要我来报。诸位是不是忘了,这间酒楼是在谁的名下?”周华皓看向后面几人,眼神询问这酒楼是谁的? 后面几人都不知道,这群人吃喝惯了,哪有闲工夫打听这个。龙战朝霍从寒递了一个眼色,后者没领会什么意思。 还是黄掌柜轻声说了一句, “小姐,站过去。”霍从寒立即明白过来,当即站在了龙战旁边,昂首挺胸,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周华皓看到霍从寒出现,问道:“这位是?”霍从寒是霍爷的女儿,一般与这些人没什么交集,大家不在一个圈子里,所以平日也没有什么来往。 这些人自然不认识她,不过肯定听过她的名字。龙战介绍道:“这位姓霍名从寒,是龙蛇会霍爷的女儿,这家酒楼就是霍爷交给霍小姐打理的。现在,你应该这酒楼在谁的名下了吧?”一听龙蛇会的霍爷这个名字,几人都是神色一惊,显然是惧怕那位苏城暗地里的老大。 周华皓咽了咽口水道:“这……这真是霍会长的酒楼?”龙战轻哼一声, “这事我敢说谎吗?还有,她掌上明珠就站在你面前,你不认识?”还真不认识,不过想必也没人敢假扮……周华皓道:“自然认识自然认识。”又道:“不过我们事先并不知道这是霍会长的酒楼,如果知道的话,定然不敢这么放肆。”龙战冷哼道:“现在都已经放肆完了,说这个有用吗?”周华皓脑门都是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不怕得罪关语柳,那是因为知道关语柳是城主府的人,而城主与他们家交好,肯定不会任由关语柳胡来。 也就是龙子骞这蠢蛋,才会被那些话吓住,但他肯定不怕。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走了一个关语柳,又来了一个霍从寒。 霍从寒虽说身份地位远不如关语柳,霍爷的势力也大不及城主。但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怕朝天龙,就怕钻地蛇。 霍爷作为苏城的黑道大佬,那在道上也是说一不二的主。敢惹他,动他的人,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些人做事又不讲究光明正大,都是暗地里做事,让你防不胜防。所以,他不太怕城主府的人,城主府得罪了,还能辩解一二,讲讲道理,然后再花点钱就过去了。 但龙蛇会的人,会讲道理吗?周华皓摇摇头,他可没听说有人能跟龙蛇会的人讲道理的,倒是听说不少人被龙蛇会砍了手脚,扔到菜市场招摇的。 所以,就是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得罪龙蛇会的人。他低声道:“怎么办?龙四公子,给个主意。”龙子骞却不以为然,说道:“我们龙家和龙蛇会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那个被我打的小厮,我不知道他是你们龙蛇会的人。不过现在打了,那也没有办法。大不了赔你们点钱就是,十两银子够不够?” “你说什么?”霍从寒听这话,差点忍不住动手,还好被龙战按住了胳膊。 龙战看了龙子骞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怕龙蛇会。不过想想也是,龙蛇会虽然势大,但到底比不上龙家。 在龙子骞这类人的眼里,他们只会惧怕看得见的势力,却不怕看不见的势力,典型的无知自大。 倒是那个周华皓能准确认知两者的危害性。龙战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所以,在你看来,一条命就值十两银子?”龙子骞道:“他就是个小二,一条贱民而已,能值多少钱?十两已经很抬举他了,像我府里的丫鬟,死了还值不了这么多钱呢。” “十两银子一条命。”龙战轻缓口气, “行,那就十两银子一条命。”霍从寒惊诧地看向龙战, “你说什么?”孟晚琳也是意外地看着龙战,心里有些失望。龙战道:“你没听说吗?十两银子一条命,一条命只要十两。”霍从寒道:“我知道,我是问你,你说‘行’是什么意思?”龙战道:“行就是行。只要龙四公子给十两银子,这件事就算了。” “你……”霍从寒双眼欲喷出火来,正要破口大骂,却感受到龙战一只手正死死压在她的手臂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又看向龙战,龙战却没与她对视,只是看向龙子骞, “四公子,那给钱吧。”龙子骞嘴角莞尔一笑,掏出了十两银子出来。正要递到龙战手中,龙战又开口问道:“四公子,确定十两银子一条命吗?”龙子骞随手把那锭银子扔到了龙战的脚下, “你说呢?” “那……就这么定了。”龙战认真道。龙子骞没说什么,只是戏谑一笑,他很想看看龙战现在要怎么把这锭银子捡起来,看他会不会对自己弯腰,在自己面前低头。 其余几个公子,连同那几个小姐,也都看着,都想看龙战出糗。龙战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双脚夹住银子,一个后空翻,直接将银子夹飞了起来。 然后凌空接住,还顺便将鞋子上的饭菜汁水,甩了龙子骞一脸。 “你……”龙子骞大怒,一掌打了过去。霍从寒立马站了出来,也拍出一掌。 两掌硬碰。龙子骞立刻感到胸肺有一股大力冲撞了过来,蛮横无比。砰! 龙子骞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墙壁上,部分墙体还凹陷了进去,人顺着墙体滑下后,还能看到凹坑里有蛛网般的裂纹。 龙子骞捂住胸口,满脸不可置信, “你……你是火魄境?!”这股强大的力量只有火魄境才能发出来,所以他断言龙战就是火魄境。 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想到。 第两百三十五章投了个好胎 火魄境放在江湖上,算是二流高手了,也就是一些江湖门派中的中流砥柱水平,当然不容小觑。 龙子骞从小不学无术,虽然有比较好的呼吸术和功法,但奈何天资一般,加上又不肯练功。 直到今日也还是个水身境,怎么可能是霍从寒的对手。这还是霍从寒没出全力的结果,不然龙子骞必定五脏俱碎,一掌毙命。 龙战弹了一下呆毛,也没想到龙子骞会动手,更没想到霍从寒会直接反击,这倒是难办了。 不过也无所谓,别人都打来了,难道还不能打回去?龙战道:“龙四公子,你何必自讨苦吃呢?”龙子骞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龙战,悲愤道:“好你个龙战,你竟敢伤我,你信不信我让人拆了你这酒楼。”龙战道:“我都说了,这不是我的酒楼,这是霍爷的酒楼,你要是真敢拆,你拆就是了。”龙子骞道:“你以为我不敢吗?”龙战道:“你没脑子,你当然敢,不过你得问问你爹敢不敢让你来拆。”龙子骞还想再说几句狠话,旁边的周华皓等人立即将他扶了起来,同时周华皓小声提醒道:“四公子,三爷要做大事,可能不太愿意与霍爷交恶。”龙子骞明白过来,指了指龙战,最终也没说什么。 脸都被丢光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哼,我们走。” “等等。”龙战拦住去路。龙子骞问道:“你还想干嘛?”龙战说道:“我只是想再问一遍四公子,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我其实有个建议,如果四公子能跟我去给季凯安道个歉,或许以后会方便很多。”龙子骞好笑, “季凯安?就是那个小厮?你让我……我啊,堂堂落尘家族四公子,让我去给一个个小厮道歉,你觉得可能吗?”龙战深呼吸一口气, “真的就不再考虑?”龙子骞阴沉着脸,一把将他推开, “滚,没把他宰了就算好的了。”他手上用了暗劲,龙战被一把扒开,差点像根柱子一样倾倒,还好霍从寒急忙上前,一把稳住了他, “没事吧?”龙战勉强站稳身形,微微摇头。 “你……”霍从寒气不过,转身还要去再拦住龙子骞,但被龙战一把搂住了手臂, “不用了。,让他们走。”孟晚琳看着两人的举动,不知再想什么。而远处张凝云看了一会儿,却是这么个结果,也不说失望,至少和她想的不太一样,趁着众人没注意她,翩翩走了下去,鞋子踩在地板上,几乎不发出声响。 龙战环顾一周,又看了看地上摔烂的碗筷,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才拱手对旁边几桌吃饭的人说道:“诸位,今日是我们半边门招待不周,出了些事,影响了诸位吃饭的心情,这饭钱免了。以后诸位要是还来我们半边门吃饭,一律五折,并送上美酒一坛。还请诸位宽罪。”说罢,对众人深深一揖。 周围人不管以前对龙战怎么看,但这一下倒是觉得处理的妥当,都算承他的情,一一答应了下来。 龙战直起身,握紧了手里的银子,没再说什么,径直走了下去。霍从寒和孟晚琳赶紧跟上,黄掌柜吩咐人把这些打扫一下后,也跟着下去了。 ……来到后院。龙战负手而立,问道:“几位,有什么想法吗?”霍从寒率先开口道:“这个龙子骞欺人太甚,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教训他一次。”龙战看向黄掌柜,问道:“黄掌柜的意思呢?”黄掌柜说道:“这事我也很气愤,但是没有办法,龙家势大,连霍爷他们都不放在眼里,我们又能做什么。”龙战道:“那黄掌柜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算了?”黄掌柜心想你在上面不也是说算了吗? 但看到龙战的脸色不太好,便说道:“当然不能算了,但也不能轻举妄动,龙家毕竟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龙战道:“那黄掌柜的意思,是有心无力,心里还是想给季凯安报仇的是不是?”霍从寒也看了过来,黄掌柜还能说什么,道:“那……那是自然。只是这事……”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来想办法。”龙战负手道:“既然他们喜欢以势压人,不喜欢讲道理,那我们也不讲道理,也试试以势压人。”黄掌柜不知道龙战要干嘛,连忙提醒道:“龙家是苏城第一大家,这你应该清楚,还有谁能压他们,你千万不要乱来啊。”他怕龙战又借霍爷的名去做事,那样会给霍爷带来无尽的麻烦。 “龙家是第一大家,但不是人人都代表龙家,更不是没人能治得了龙家。”龙战转身对霍从寒说道:“你派几个人去看着龙子骞,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霍从寒知道龙战要对付龙子骞了,连忙答应, “没问题。”龙战又看向黄掌柜, “黄掌柜,你去打听一下龙玉树在龙瀚山那里讨了一个身份肥差,务必准确详细。”黄掌柜急问道:“你打听这个干嘛?你难道想对付他们吗?你……” “黄掌柜!”龙战脸色阴沉下来, “你已经让我失望了一次,可千万别再有第二次。你是龙蛇会的人,是霍小姐的。霍小姐想报仇,难道你非要阻止,非要和她对着干吗?”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黄掌柜哪还敢再说什么,连争辩的话都说出了,因为霍从寒正瞪着他。 他知道霍从寒头脑简单,这时候他说再多都没用,只能点头答应。龙战哼了一声,又看向一旁的孟晚琳,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孟晚琳问道:“有事?”龙战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转身对霍从寒说道:“我们去看看季凯安。”霍从寒点头。 几人又陆续来到医馆,正是陈留橘那间。陈留橘看到这一大帮子人走来,尤其是为首的还是龙战,吓了一跳,连忙出门相迎, “三少爷,霍小姐,三少奶奶,你们怎么来了?”龙战懒得和他多话,问道:“季凯安怎么样了?”陈留橘连忙回道:“已经给他用药了,不过伤得实在太重,得养不少时间。”龙战嗯了一声,直接走了进去。 陈留橘连忙带路,把他带到季凯安的房间。房间里,季凯安身上还敷着药膏,旁边还有几服药正在煎煮,药味浓烈。 季凯安看到龙战等人来后,想要起身,龙战赶紧让他躺下。 “老大,三少爷,是我辜负了你们的嘱托,是我无能。”季凯安十分愧疚地说道。 龙战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这不怪你。”季凯安心里稍安。霍从寒说道:“放心吧,我们会给你报仇的,这件事绝不会善罢甘休。”季凯安愣了一下,又说道:“老大,他们是龙家的人,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我就是个卑贱的人,死了也没什么,不值得因为我去招惹他们。老大,这事就算了吧。”霍从寒欲言又止,转头看向龙战。 对方是龙家,她也没把握能报仇,只是不这样说的话,她心里就太难受了。 龙战说道:“没什么卑贱不卑贱的,你是人,他也是人,没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他运气好些,投了个好胎,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高贵的地方?在我看来,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些整天嚷嚷着自己身份有多高贵的人,在我看来,就是一堆臭狗屎。放心吧,这事我会替你讨个公道回来的。”季凯安听了龙战说的话,当真是感觉脑袋嗡嗡的,尤其是 “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那几个字,简直像是晴天霹雳。不过也能理解,在他们的心里,神权王权至上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阶级尊卑理念也深入人心。 龙战的这些话,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晴天里的霹雳,不是乱天了,就是作妖了。 不过龙战后面几句话,倒是让季凯安心里很受感动,知道这位要帮自己报仇了。 原本他是不做期望的,但现在却开始期望起来。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龙战单独找到了陈留橘,有事相商。 第两百三十六章张府 房间里,陈留橘恭敬问道:“三少爷,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啊?”龙战说道:“我需要一些迷药、毒药之类的东西,你有没有?”陈留橘立即严正道:“三少爷,我这里是医馆,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那些东西。三少爷问错人了。”龙战从怀里摸出十张金叶子拍在桌子上。 …… “三少爷,这是酒香酥软散,下到酒里吃了之后,会让人十个时辰内都浑身酥软无力,可任由摆布。”陈留橘拿起一只褐色小瓷瓶介绍。 介绍完毕后,又拿起一只蓝色的小瓷瓶介绍:“这是五脏断魂丸,剧毒无比,只要吃下一粒,就能送人归西,而且死前五脏会慢慢膨胀爆碎开来,让人生不如死。不过这东西气味比较大,有一股浓烈的老鼠屎味儿。你闻闻?”陈留橘递到龙战面前,让他闻。 龙战连忙推开, “拿远些!”陈留橘笑了笑,塞进盖子后放到一边,然后又拿起另外一瓶绿的, “刚才那瓶气味儿有点大,想要给人下毒,只怕不易,别人不会轻易上当。但这瓶就不一样了,这瓶气味微乎其微,如果不是鼻子特别灵敏,根本闻不出来有味。只是这毒药性不强,一般轻易不会毒死人。但中毒后也不会让人好受,中毒后它会让人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时断时续,足足要疼上七日才会自动消除。因为有中过毒的人说那种痛苦像极了相思时所受的苦,所以这毒名叫七日相思苦。”龙战接过那绿瓶子看了一眼,嘿嘿道:“呵,这么个害人的玩意儿,还取这么个名字。哼,难道这瓶子是绿的。”陈留橘没听懂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没多想。 问道:“三少爷,这几样还可以?”龙战偏着头想了一下,问道:“那有没有那种一开始显示不出症状,过了一些时日后才现实症状的?最好是还有解药,能够在他毒发前又救他。”陈留橘摇头道:“三少爷,你这就为难我了,我不是专门做毒药的,哪有那种毒药。你说的那种毒药,制作难度想想都大,我哪有那本事。”龙战侧目, “真没有?价钱好商量。”陈留橘道:“真没有,我要是有那种毒药,早发财了。”龙战心想也是,有那种毒药肯定会引来无数人争相购买,凭一颗药就有控制一个大佬的可能,谁不想要。 龙战心里略感失望,不过也好,能弄到这三种药就已经不错了,有总比没有强。 说道:“给我包起来吧。”陈留橘点头,连忙打包,不过交给龙战时,按住包袱说道:“那三少爷,我们事先说好啊,要是闹出了事的话,可别把我供出来啊。”龙战道:“放心,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出了这个门,就与你无关。”陈留橘这才放心松手。 两人走出房间,孟晚琳走了过来,眼神怪怪地看着龙战,又盯着龙战手里的包裹看了几眼。 龙战这才想起,这妮子已经是火魄境了,这一墙之隔,他们说话的声音,哪瞒得住她。 不过龙战也用不着解释,把包裹往肩上一挎,问道:“霍从寒呢?”孟晚琳指着季凯安的房间那边, “还在那边。” “嗯,去喊过来吧。”龙战说了一声。孟晚琳诧异了一下,实在吩咐我? 不过还是过去喊人了。没多时,霍从寒跟着走了回来,显然心情不太好。 三人走出医馆,上了马车,龙战说道:“放心,很快就会帮他报仇的。”霍从寒嗯了一声,又好奇说道:“之前,你不是说不打算做什么的吗?怎么现在又准备出手了?”她还记得龙战在车上说的话,那时她心里对龙战都有些失望了。 当然,她对自己更失望,因为她自己那时也感到无能为力。龙战说道:“那时有外人在,我哪能随便说报仇。那样后面要是那些人出了事的话,我岂不是落人把柄了?”霍从寒道:“那现在那些人出事了,难道她就不会怀疑你?”龙战摇头, “不一样的,虽然都知道是我干的,但性质不一样。”霍从寒不解, “有什么不一样?”龙战道:“如果我说出来,那就意味着宣战,那就是对他们整个家族的挑衅,他们会联合起来消灭我,无论我有没有做,只要有这个心,就是死罪了。但要是没说出来,即便那些人出事了,他们也怀疑我,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轻易不会动我。他们多少都会有些顾忌,无论是因为我背后的东家,还是因为你爹霍爷,他们都会斟酌一二。所以,不能落人话柄,落人话柄,就给了他们直接出手的借口。到时候即便你爹出面,都保不了我。”霍从寒听得似懂非懂, “怎么报个仇,还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龙战看了她一眼,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就你这个脑子,你怎么敢出来单干的。”霍从寒翘嘴愤愤道:“我脑子怎么了?我又不笨,我只是不擅长你们那些弯弯绕罢了。”龙战伸手弹了一下她翘起的嘴巴,笑道:“你还不笨,你都笨成傻鸟了。要不是我,就凭你这个猪脑子,你能赚这么多钱?”霍从寒捂住自己的嘴巴,略带惊疑地看了龙战一眼,小脸微红,还是争辩道:“哼,我这个猪脑子怎么了?要不是我这个猪脑子给你钱,你这时候还没饭吃呢,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呢。你不应该感谢我?”龙战道:“我当初找沙彪是想直接见霍爷的,早知道是你这么个蠢蛋,我当初就不会出那个门。”霍从寒道:“狗屁……” “你才狗屁。” “你狗屁。” “你狗屁。”……两人打闹,好似旁若无人。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好像一直以为都是如此。 这也不难理解,一开始时两人是合作关系,甚至可以说霍从寒占主导地位,她是老板,龙战就是个打下手的,两人还讲究个尊卑有序,尤其是霍从寒,随时还摆出一副老大的姿态来。 但自从制作豆腐以来,都是龙战在指挥,霍从寒有时也不得不听令行事。 一开始她还满不情愿,但次数多了,而且看到了豆腐带来的成效后,她也就慢慢习惯了。 随着后面不断相处后的了解,霍从寒慢慢地就对龙战没了以前的鄙夷之感,反倒是多了些钦佩。 两人也在相处中,变得越来越熟悉,几乎言谈不忌。特别是在制酒那段时间,两人在那个山庄里,一起近乎生活了十天,一起做事,一起吃喝,一起聊天,想不熟络起来都难。 所以,在外人看来,两人说是一对再熟悉的朋友也不为过。反倒是孟晚琳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却像是陌生人一般。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两人虽是夫妻,但相处时间实在太短,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加上孟晚琳性格内向,后来又来个防人像防贼一样的燕瑾,两人想熟悉都难。 本来孟晚琳觉得这也没什么,反正她又不喜欢龙战。但这会儿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打闹,根本不顾忌她在场。 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夫妻啊。你当着老婆的面,和别的女人打来打去算怎么回事? 但她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只是一个人偏过头望着车子的一角发呆。张府内。 张凝云与张凌对坐下棋,张凝云执黑,张凌执白。张凌落下一颗子后问道:“阿姐今天怎么有兴致下棋了?”两人虽是姐弟,但很少一起下棋,一年难得一次。 “今天外出了一趟,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张凝云紧跟着落子,动作看起来缓慢娴静,但却是在呼吸之间便离了手。 “哦,能被阿姐你认为有趣的事,那一定是真有趣的事,看到什么了?”张凌想了一下后才落下一子,速度明显不如张凝云。 “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你的昔日好兄弟。”张凝云又是极快落子,几乎是张凌抬手的瞬间,她也开始抬手了。 “我的好兄弟?”张凌夹住一子,迟迟没有落下去,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张凝云说的人是谁,脸色略微冷淡道:“他可算不上我的好兄弟,连朋友都算不上,我和他关系一般,当年要不是爹,我怎会和他们来往。” “知道你是读书人,自命清高,不过也不要小看了对方。他或许和你想象中不一样。”张凝云拿了一颗子,等待张凌落子。 “能有什么不一样?”张凌犹豫了半天,终于落下了那颗子, “是好像不一样,以前还是少爷的时候,仗着他爷爷的身份,嚣张跋扈,欺压百姓。现在没了身份,被废去了修为,反过来,谁都能欺负他了。” “欺负他?”张凝云摇摇头,飞快落下一子, “我可没看出来有人敢欺负他。”张凝云抬头, “没人敢?”他记得那日在百器阁的时候,那个百器阁的小厮都敢拦住龙战,没人敢吗? “你知道半边门吗?”张凝云没有抬起头,眼睛还是盯着棋盘。 “当然知道,昨晚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谁还不知道琴弦河边上有座半边门。”张凌握住一枚白子,在两个位置上摇摆不定,许久后,才选择了其中一个, “这和龙战有什么关系?” “半边门听说是龙蛇会的会长霍绍元交给她女儿霍从寒在打理,而霍从寒这些日子一直和龙战在一起,我今天还看到他们一起去了落梅小园,关系密切。”张凝云随便落下一子,然后又拿起一旁的清茶抿了一口。 “他加入了龙蛇会?”张凌惊道,连落子也忘了。 “加没加入不知道,但他和那个霍从寒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另外,他与那个东家,可能也有关系。”张凝云抬了抬下巴,示意张凌继续下棋。 张凌心绪烦乱,一颗子怎么也落不下去, “他会和那个东家有什么关系?” “我先前让董叔去打听过了。董叔说龙战在十几天前本来是要死的,回春堂的陈留橘还亲口批了‘药石无用,神仙难救’八个字。他的医术在苏城也算是有名的,被他这么说了的人,多半已经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已经必死无疑了。”张凝云端起茶杯放在两手中间,用来暖手, “但奇怪的是,陈留橘说腊月初三那天早上,他看到龙战完全康复地站在了他的眼前,好像从没病过一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张凌想了下,皱眉道:“本来要死的,但突然完全康复了……嘶,这不是凡人所为?”张凝云点了一下头, “另外,董叔说了,那个半边门的玉肉玉花,也是龙战与霍从寒相熟后,才有的。” 第两百三十七章栽跟头 张凌吃惊道:“你的意思是玉肉玉花是他带来的?” “他人就在苏城,怎么可能带来。不过带东西的人,多半与他有关。”张凝云端起茶杯,看着茶杯里的绿叶,眼神清澈, “那个东家,多半就是救他的人。” “东家?”张凌想起了昨晚的那三首诗,说道:“那位东家的才学了得,昨晚写的三首诗都属上上品。真不知他是个怎样的人物。” “你要是想知道,那你就要去见见你那位好兄弟了。”张凝云放下茶杯,准备落子。 “那位会和他是什么关系?”张凌落下一子, “难道是青岭山的仙人?”青岭山就是龙家背后的仙门,以前龙瀚海做家主时,有仙人下山,有可能让龙战去拜见过。 所以张凌怀疑是青岭山的人帮了龙战。 “有可能。”张凝云也落下一子, “不过那些仙人一向远离世俗,怎么会为了一个龙战而下山呢?他们可不像是会念旧情的人。”张凌瞥了自家姐姐一眼,没想到阿姐竟然这么直白地说仙人的不是。 “另外。”张凝云继续道:“也有不少人说龙战的性子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为人和善了许多。”张凌道:“没钱没势了,自然就和善了。”张凝云摇头, “有些人的秉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是没钱没势了,底子里的东西,也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而那个龙战,据说是性情突然变了。”张凌回忆了那日在百器阁与龙战的见面,的确发现龙战好像变了一个人,是那种气质上的改变,从笑容上都能看得出来。 不卑不亢,温和向阳,与以前截然不同。看张凌在思考,又迟迟不落子,张凝云在棋盘上连着摆放几子后,便起了身, “有机会替我约一下你这位好兄弟,就说我想见见他。” “啊?哦,嗯。”张凌应了一声,又问道:“那不下棋了吗?” “你太慢了,而且你已经输了,没什么好下的了。”张凝云已经走出了房间,声音还飘荡在外, “以后有空,不要经常和爹下棋,他就是个臭棋篓子,会降低你的技术。”人走远,声音也没了。 张凌看着突然多出的几步棋,又按照之前的下法下,果然一败涂地。但他马上收起了那几颗子,换了一种下法再下,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收子入盒,轻叹道:“哎,看来真不能经常和爹下棋,不然棋艺又得退步。”站起身,望着屋外萧条的景致,他想可能真有必要去见一下那位。 同时,他又想起了那日在百器阁门前见到的那个女子。即便过去多日,她的音容相貌,还是清晰可见。 只不过,又想到龙战,他又是阴沉着脸,觉得对孟晚琳不公,有种恶感。 就像是看到了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让他如何也不能开颜。……马车出了回春堂,没有回半边门,而是去落梅小园,之前没谈完的事还要继续谈。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双方见面就要简单很多了。而且后续谈话,霍从寒和孟晚琳就直接没有参与,算是识趣了。 待到真正谈完,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龙战向柯沛玲告辞,然后领着霍从寒和孟晚琳往回走。 车外寒风凛冽,还能听到呼呼的声音,河边的柳树,和附近的门户都传来不小的响动。 外面天色并不黑暗,有一轮明月高悬,照亮了前方的路。三人正闭目养神,路过一座石桥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而孟晚琳和霍从寒同时睁眼,一个握紧了拳头,一个按住了剑柄。龙战也感觉到了不对,问道:“怎么了?”霍从寒正要回答,还没张开口,却突然一把抓住龙战的衣襟,将他拉了过来。 而就在龙战刚被拉开后,他的身后车厢壁就刺进了一把长剑。剑身寒光闪烁,凌冽森然。 龙战大惊失色,恐惧不已。这还是来这个世界后,头一次遇到刺杀,想不紧张都难。 霍从寒目光一凝,左手一把抓住那把长剑,然后用力往车内一拉,一个人影就被拉了进来,是个蒙面蒙头的黑衣人。 霍从寒二话不说,左手松开长剑,然后紧握拳头,往后一摆,打中那人胸膛。 那人五脏崩碎,双目一鼓,就死了。孟晚琳看得头皮发麻,差点惊叫。 龙战也是被吓到了,他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近距离看过死人,还是直接当着他的面,被一拳打死的,不害怕才怪。 “看好他!”霍从寒没说太多,一把将龙战推到了孟晚琳的怀里,目光如火地独自一人窜了出去。 外面,月光皎洁,寒风阴冷。石桥四周已经站了十多个黑衣人,团团将车厢围住。 石桥尽头,还站着一个身形壮硕的黑衣人,应该是头领,他后背背着一把剑,正目光森冷地望着这边。 霍从寒翻身站到车顶,斥问道:“什么人?” “杀你们的人。”那黑衣头领大手一挥,旁边十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霍从寒目光寒冷,看到一个黑衣人率先跃上了马车,一剑刺来。 她不躲不闪,徒手抓去,一把抓住了长剑。那黑衣人大惊,扭动了一下,但始终挣扎不掉,正打算弃剑而逃,但霍从寒已经欺身靠近,随后一拳轰去。 黑衣人胸口顿时凹陷了下去,一股拳风从他背后突出,吹得衣袍鼓动。 霍从寒没多看他一眼,一脚就踢飞了出去。旁边几个才跃上马车的人,心里一惊。 但也没多犹豫,都举着长剑朝霍从寒身上招呼。霍从寒身形腾挪,双拳大开大合,左一拳,右一拳,打得那些人节节败退,好几个人躲闪不及,都被一拳打死了过去。 远处黑衣头领目光眯了眯, “不愧是正阳横拳,阳刚勇猛,万夫难当。哼,就让我来会会你。”黑衣头领脚步一踏,直接朝马车这边冲了过来。 沙彪看老大正在应付那些人,怕这头领偷袭,立即奔过去阻拦。 “滚开!”那黑衣头领随手一扒,沙彪整个人便飞了出去,落到了远处的河里。 黑衣头领继续奔跑,随后脚尖一点,整个人跃到了车厢之上。霍从寒正打算一拳朝前面一个黑衣人轰去,陡然感觉到一股拳风袭来。 连忙侧身躲闪,同时右拳变道回击。两拳硬砰。轰!一股灵气波纹炸开,旁边几个黑衣人登时被震飞了出去。 车顶也在霍从寒和那黑衣人的较力下,慢慢裂开。孟晚琳察觉到不好,连忙拉着龙战跑了出去。 在他们刚离开车厢后,霍从寒就和那黑衣头领掉了下去。两人手上再同时用力,车厢四壁,顿时震裂散开。 两人同时后掠,各站一处栏杆。 “你们去对付那两个人,这个人交给我。”黑衣头领吩咐了一声,然后笔直朝霍从寒冲去。 霍从寒毫无畏惧,迎面而上。两人立即撞在一起,如两头斗牛。其他黑衣人听从命令,开始朝龙战和孟晚琳冲去。 “小心,他们来了。”龙战感受到孟晚琳身子有些发抖,连忙提醒了一声。 他知道孟晚琳没见过这场面,心里害怕,其实他也很害怕。但现在关乎自己的生死,他再害怕也只能强作镇定,不然必死无疑。 孟晚琳听到龙战的声音,心神稍定。看到那些人举剑杀来了,也不敢再多想什么,连忙举剑应对。 她如今已是火魄境了,这些人大多都是水身境,和她不在一个档次。但她毕竟没怎么实战过,而且练剑时间实在太短,即便境界高一层,但还是有些应对不暇。 并且,她和霍从寒不一样。霍从寒从小跟霍爷混,打打杀杀的场面见过不少,刚修行时就跟着霍爷杀过人。 所以,面对这样的场面,霍从寒能够毫无顾虑地,十分果决地杀人,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而孟晚琳从小身在富商之家,养尊处优,别说杀人了,就是骂人都不曾怎么见过。 因此,陡然见到这种场面,心慌是难免的,再者,让她杀人,也实在是难为她了。 旁边一个人举剑刺来,她明明用青岭剑典里的一招将对方制服了,打掉了对方的剑,却不痛下杀手,只是让对方退开。 但那人退开后,立即捡起剑,又刺了过来。可孟晚琳还是不肯下死手,对付这些人仅仅只是击退他们。 有时,她都差点被人砍了,衣服都被斩掉了一角,还是不肯反击。龙战看得着急,这怎么能行? 他也不想杀人,也害怕见血。但现在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了,他可不会心慈手软。 眼看一个黑衣人被孟晚琳用剑压住了手腕,孟晚琳又准备将人逼退开,并不打算下杀手。 龙战忍不住了,站在她的身后,将她的手肘往前一送,长剑直接贯入那人的胸膛。 孟晚琳大惊失色,转头朝龙战看来。龙战目光森冷, “都什么时候了,还手下留情?现在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你要是不想死,就最好果决点。这不是街头小打小闹!清醒点!”说完后,也不管孟晚琳怎么想,附身去把那个杀死的人的剑捡了起来,与孟晚琳并肩而立。 孟晚琳心里纠结了一下,不过还是明白了龙战的话,没在犹豫,开始下狠手了。 只是依然不太敢杀人,尽量以挑手筋脚筋为主,当然避无可避了,也还是会杀人。 龙战心里稍安,但依然忧心忡忡。他现在没了修为,根本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 只能躲在孟晚琳的身后,这种滋味自然不太好受。但也没有办法,能保命就行。 另一边,霍从寒与那人交手激烈。双方都是鼓足了力气,毫无保留地出手。 霍从寒虽然身形娇小,但势头却好似猛汉。武道一途,尤其是拳法,重势重力,在乎形,更在乎神。 霍从寒年龄不大,但对拳法领悟却非一般。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进入火魄境了,还是以女子武夫的身份。 她手臂横扫,细长的胳膊好似秋天的枯枝,显得弱不禁风。但偏偏一拳扫去,那头领却要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即便如此,还是被一拳扫退几丈。 那头领手臂吃痛,心道:“好霸道的丫头,看来是学到了霍绍元的精髓。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火候还差了些。”那头领双臂一震,卸去手臂上的力道。 虽然一个箭步冲飞了出去,看到霍从寒双拳如捣蒜一般砸烂,连忙躲闪。 随后看准机会,一把抓住霍从寒的脖子,然后用力往旁边的栏杆撞去。 栏杆被撞倒一片,石屑乱飞。而霍从寒的头顶,也可见一丝鲜血流淌了下来。 不过小丫头硬气,硬是没吭一声,抬腿便踢,可惜那头领抓住脖子朝外面一甩,如同甩砸茶碗一般,将她扔飞了出去。 霍从寒后背撞在一棵沿河的柳树上,树枝萧条,被大力撞击后,也没落叶掉下,只是树干裂开了一道缝隙。 霍从寒倒地后,顾不上后背的疼痛,立马站了起来。刚站稳,那头领就飞身而来,双膝对准她的脑袋撞去。 霍从寒躲避不及,额头被膝盖重重击中,整个人直接朝后翻转倒地,后脑勺直挺挺地砸在沿河石板路上,发出惊人的声响。 那头领看到嘴角溢血,眼神逐渐无光,却依然想要起身再战的小丫头,微微动容。 不过也没多犹豫,抬起一脚,就要踩烂这个丫头的胸膛。但突然,霍从寒右脚往前一勾,破坏那头领平衡的同时,右手往地板上一拍,整个人翻转起身。 在翻转过程中,右手又紧握拳头,借助这股旋力,狠狠摆出一拳,重重砸在那头领倾倒下来的脑袋上。 那头领大惊失色,虽然及时做出调整,但还是被一拳打中,扑飞了出去。 躺在地面上的头领苦笑一声, “终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没想到会在一个黄毛丫头跟前栽了跟头。”他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手臂一拍地面,整个人翻转起身。 刚一抬头,就看到那个黄毛丫头如一头猛兽朝他奔了过来。在离这边还有三丈的距离时,少女脚步一踏,整个人腾空而起,在月色照耀下,少女长发飘飘,眼神坚毅,好似一匹驰骋腾跃的宝马,却又更像是一头暴起的恶狼。 少女右拳往后拉拽蓄力,待靠近后,如一发炮弹般,猛地轰去。势大力沉! 第两百三十八章再倒 龙战手腕一转,便将一个已经被孟晚琳挑断脚筋,还欲爬起来的黑衣人,一剑剜了脖子。 后又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装死,想要伺机而动,偷袭孟晚琳的脚踝。他二话不说,快步跑了过去,双手握住剑柄,一剑扎进那人的心口里,登时飚出一条血线,滋了他一脸。 他吓了一跳,连忙丢下长剑抹脸,但脸却被抹得越来越花,最后变成个大花脸。 孟晚琳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也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没……没事。”龙战说了一声,又看到四周的黑衣人基本都被解决完了,剩下的都是些手筋脚筋被挑的废人。 龙战准备捡起剑,把这些人都杀了,但……又不想下手,尤其是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后,便开口道:“孟晚琳,快把他们杀了。”孟晚琳害怕道:“我……我不敢。”龙战恼怒道:“有什么不敢的,你刚才又不是没杀人,快点。”孟晚琳道:“我先前敢,现在不敢了。还是你杀吧。”龙战道:“我……我手痛,拿不起剑。”孟晚琳连忙把自己的剑递给龙战, “用我这把,我这把剑比较轻。”龙战硬着头皮接了下来,看到地上目露惊恐的黑衣人,咽了咽口水,然后鼓足勇气举起长剑。 孟晚琳偏过头,只用眼角余光看这边。龙战拿剑举了一会儿,眼看就要劈下,忽然转身收剑说道:“不知道霍从寒怎么样了?我们先去找她吧。”孟晚琳问道:“不杀这些人了吗?”龙战道:“一会儿回来了再杀,救人要紧。”孟晚琳点头,然后两人一起朝打斗的方向跑去。 霍从寒高高跃起后,一拳砸下。那黑衣头领双手交叉,护在头顶,但还是被砸得单膝跪地,震碎石板。 “好霸道的力量,不愧是武夫。”黑衣头领大喝了一声,交叉的双手一变,反手抓住霍从寒的手腕,然后用力往外一扳,想将她扳倒。 霍从寒却像是一条咬住牛羊致命部位的老狼,双手死死拖拽住黑衣头领,借力卸力,就是不倒。 “哈!”黑衣头领手上变化,左手扣住霍从寒的神门穴,右手去点霍从寒的膻中穴。 霍从寒大惊失色,右脚从裙摆下穿出,如一颗冲天炮,蹬向黑衣头领的下巴。 黑衣头领右手再不敢前伸,连忙后退。但霍从寒右脚上蹬转下压,重重压在黑衣头领的胸口上。 而后又借力飞身而起,使出连环腿法,蹬得黑衣头领连连后退。最后更是一招飞天后蹬腿,将黑衣头领踹飞。 寒风吹过,少女的发丝在月光下飘扬搅动,好似一面旗帜。黑衣头领倒地后,吐出些许鲜血,惨笑道:“修剑道的和武夫拼武道,果然还是不行。既然如此……”黑衣头领手掌一拍地面,整个人翻转起身,动作凌厉干净。 更是在站稳后,唰的一声,拔出背后背着的长剑。他一直背着这把长剑,但直到现在才将长剑拔出来。 原本他不想以大欺小,只想用自己并不擅长的武道对付这个晚辈。但哪知道,霍从寒的武道不弱,虽然最开始时,是他占据了上风,可打到后面,他发现霍从寒越挫越勇,他逐渐就有些抵挡不住了。 所以,他现在不得不拔剑了。霍从寒嘴角不屑冷笑, “装你娘咧,还以为你一直不拔剑呢。”黑衣头领面罩下的脸色阴沉,没有多话,直接挺剑冲了过去。 霍从寒还是毫不畏惧,与之对冲了过去。两人在相距三丈距离,同时跳起,然后在空中短暂地交了几招。 龙战和孟晚琳刚跑到桥上,就看到两人分开,对龙战而言,他感觉两人好像在空中只是碰了一个面。 而孟晚琳清清楚楚看到两人交了几招,是如何交招的。两人分开后,各自站在此前对方所站立的位置上。 龙战问道:“什么情况?”那黑衣头领身子一颤,随后单膝跪地,以剑撑地,面露痛苦之色。 龙战又问:“赢了?”孟晚琳摇头, “霍小姐受了重伤。”果然,话音刚落。原本站着的霍从寒一下倒了下去,没多久,便看到她的身下,腹部位置流了一滩血出来。 龙战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孟晚琳道:“霍小姐用以伤换伤的方式打中了那个人的胸口,而那个人却一剑刺穿了霍小姐的独肚子。”龙战张了张嘴,连忙朝霍从寒跑了过去。 “小心!”孟晚琳正要跟过去,忽然眼角余光看到那黑衣人正朝龙战奔了过来,他手里的长剑寒光闪动。 孟晚琳脚尖一点,一个起跳便拦在了龙战的身前。龙战将霍从寒翻过来,看到少女脸色惨白,嘴里渗着鲜血,勉强挤出两个字来, “快走。”龙战握住她的手,心情复杂。黑衣头领已经动了,当头一剑便朝孟晚琳劈去。 孟晚琳想要阻挡,却发现自己手里没有剑,剑在龙战身边。她想要叫喊,但来不及了,只能后退跳开。 黑衣头领紧追不舍,一剑刺来。孟晚琳翻了一个身,绕到一棵树后,但那棵树很快被黑衣头领一剑撕开。 长剑从树中间穿出来,直刺孟晚琳的眉心。孟晚琳只能再次后退,但她刚进入火魄境不久,速度自然没有黑衣头领快,很快便被追上。 眼看就要一剑刺中胸膛了,龙战忽然跳来,举剑从旁杀出。黑衣头领感受到一股猛烈的杀意袭来,偏头看去,却看到龙战好似乌龟爬一般冲来,不禁冷笑。 其实龙战的速度并不慢,只是比不上修行者罢了。黑衣头领没有多话,长剑随便甩出一道剑气,就将龙战打飞了出去。 好在龙战情急下举剑护在身前挡住了,不然非死不可,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剑气撞过来的余威,击中了胸膛,噗出一口血来。 黑衣头领没把龙战放在眼里,没去搭理他,继续朝孟晚琳袭去。孟晚琳想要跑回龙战身边去拿剑,但被黑衣头领拦住了去路,只好飞身朝对岸跃去。 她双臂伸展,脚尖在水面轻轻一点,如惊鸿月影,似风一般落到对岸,捡起了一把长剑。 黑衣头领紧跟其后,也是如蜻蜓点水般越过。黑衣头领来到对岸,看到地上躺倒了十几个黑衣人,其中六七个都已毙命,目光又惊又怒, “都是你杀的?”孟晚琳想说不完全是,但又觉得没必要,只是握紧长剑。 黑衣头领恼怒, “不可原谅,去死!”手腕一抖,就朝孟晚琳杀了过去。孟晚琳也不犹豫,连忙施展青岭剑典,与黑衣头领打了起来。 青岭剑典虽然是青岭山的基础剑法,在山上众多剑法中,不算高明,只是作为一部基础剑法流传,但还是比山下大多数剑法精妙。 因此孟晚琳虽然进入火魄境的时间短,功力还不深厚,灵气也不算充沛,但还是可以与黑衣头领过招。 两人长剑对拼,顿时火花四溅,当当作响。龙战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对岸的情况,焦急万分。 他虽然没了修为,可毕竟修行过,眼界还在。知道孟晚琳现在只是强撑,并不真正是那黑衣人的对手。 只要再过十几招,孟晚琳必败无疑。霍从寒已经倒了,要是孟晚琳再倒的话,逃过他们都得死。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现在也没时间去想。 他现在只想这一节。可是他又没有武功,四周又叫不了人,哪怕知道附近民居里有人,而那些人也肯定知道他们在外,但他也不能去喊他们出来帮忙,那些肯不肯是一方面,就算叫出来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对方是个二境用剑高手,寻常人来再多都于事无补,连把剑磨钝都做不到。 龙战心乱如麻,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第两百三十九章长生 霍从寒噗噗地又吐出两口鲜血,龙战赶忙过去。霍从寒抓住他的手,眼神真切,催促道:“快走!”龙战心里感动:她到现在还关心着我,我怎能离她而去。 转头朝对岸看去,孟晚琳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黑衣头领的剑越来越快,且越来越狠辣,孟晚琳身上被砍了好几道口子,再这样下去,她也会死的。 “现在该怎么办?是一个人逃跑,还是带着霍从寒先溜?可是孟晚琳也没对不起我,我怎么能丢下她。”龙战眉头拧巴在一起,像是两条皱巴的毛巾。 同时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他的全身,亦如当年在病房外,看到自己的姐姐因没钱被几个医生强制推出了重症监护室外。 那是他一生最害怕,最痛苦,最黑暗的时刻。无力,让他几乎面目全非。 霍从寒看龙战一动不动,松开龙战的手,开始用力推他, “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去找我爹,我爹会保护你的。”龙战看着怀里脸上几无血色的女孩,眼泪淌下。 既是对霍从寒,也是对自己的姐姐。他一把擦掉脸上的泪水,坚定道:“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会带你离开,绝不会让你有事的。”霍从寒心里感动,但更加焦急。 龙战也不管她,直接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快步来到对岸。黑衣头领与孟晚琳还在搏斗,两人双剑劈砍,砍得火星子直冒。 只是明显可以看到,黑衣头领的力量占据着上风,正打得孟晚琳节节败退。 孟晚琳手中挺剑,连拖带消,想要卸去黑衣头领的剑势,可黑衣头领像是一条蟒蛇般,用剑缠住她,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突然黑衣头领手腕一拧,一下就把孟晚琳手里的剑给搅掉了。不等孟晚琳后退,黑衣头领上前来就是两件劈砍在孟晚琳的手臂上和腰腹上,当即流出两条血线。 孟晚琳狼狈后退,身子直往后翻,一个后跟斗,便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剑,还准备对敌。 同时,又明眸侧望,不知道龙战逃走没有。黑衣头领没太多犹豫,脚尖一点,便飞身而起,然后劈出势大力沉的一招。 孟晚琳举剑招架,但手里的剑一碰就碎。黑衣头领那一剑,直接砍中了她的肩头,登时鲜血流个不停。 孟晚琳被砍倒到一个角落,黑衣头领继续举剑刺来,眼看就要一剑刺死孟晚琳了,龙战正好冲上了桥头,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急忙喊道:“等等!”黑衣头领愣了一下,连忙将剑架在孟晚琳的脖子上,转头看来。 龙战快步朝那边走去, “你放了她,我和你谈笔交易。”黑衣头领道:“已经死到临头了,有必要吗?”龙战在他三丈前停下, “你知道我是谁吗?”黑衣头领目光轻蔑道:“怎么?又准备拿你三少爷的身份唬人?”龙战听他认出自己的身份,暗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已经被龙家逐出族谱了,已经没了少爷的身份。不过,我曾经是少爷,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黑衣头领道:“有话快说,我没时间和你兜圈子。”手上用力,已经在孟晚琳的脖子上割开一道口子。 “住手!”龙战大惊,连忙制止,随后立即说道:“我曾经是三少爷,我爷爷是落尘家族的族长,而我从小就被我爷爷当成龙家未来的家主在培养。他在我身上投注了很多,包括那些仙门功法。你饶了她们,我给你功法。”黑衣头领本来了无兴趣,但听到有仙门功法后,立即眼睛一亮,急问道:“你真的有仙门功法?”龙战点头,又指着孟晚琳道:“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份,她是我的妻子,是孟家的大小姐,她以前从来没修行过,但自从跟了我,才过去多久,她的境界已经攀升到了火魄境。进境如此之快,你就不好奇?”黑衣头领看向孟晚琳,沉思了片刻,又看向龙战, “是你给了她功法?”龙战点头, “只要你放了她们,我也可以把功法给你们。你们应该是某个门派的人吧,肯定算不上一流门派,二流能混上吗?哼哼,只要你们学了我给的功法,别的我不敢保证,假以时日,在这江湖上做个一流门派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黑衣头领心动,但又说道:“我听说那些仙门不允许仙门功法外传,即便你给了我们,我们又怎么敢练?”龙战说道:“我给你们的,都是那些仙门给我们龙家的,既然他们肯给我们龙家,就不怕流传。因为即便我们练的再好,与那些仙门真正的神通比起来,依然是不值一提。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在乎你们练没练,反正威胁不到他们。”又指着孟晚琳说道:“你看她就练了,如果我怕的话,我怎么会传给她呢。”黑衣头领觉得有道理,不过还没有下定决心。 龙战继续说道:“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来杀我,一定是受了别人的命令吧。哼哼,堂堂江湖儿女,竟成了人家手底下的鹰犬,不觉得害臊吗?”黑衣头领目露凶光。 龙战毫不畏惧,依然自顾自地说道:“他们今天敢让你们出来暗杀,明天就敢让你们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门中弟子,行走在外,能挺胸抬头看人吗?别人问你们是哪个门派的,你们能理直气壮自报家门吗?奸yin掳掠、杀人放火,这就是你们想做的?”黑衣头领神情痛苦,蒙面下的脸庞扭曲狰狞,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龙战冷哼道:“人人都会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试问,人在江湖是否真的身不由己?我看这只是你们胆小者的借口罢了。你们不思进取,不敢反抗,一味委曲求全,任人驱奴。可不就身不由己了么。”黑衣头领眼神落寞,惶惶不安。 龙战接着说道:“但倘若你们敢于反抗,敢于斗争,摆出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那些人还敢欺辱你们?孤狼纵深于荒野,所以不必如狗食残羹冷炙,受尽白眼;苍鹰翱翔于九天,所以不用学鹦鹉搬弄舌头,供人玩弄。猛虎流连于山涧,所以无需呃……嗯……你懂得。”孟晚琳眼神灼灼,望向龙战的目光都有些呆了。 霍从寒闭目,但依然觉得耳旁的话铿锵有力。黑衣头领放下手里的剑,冷哼道:“明明是你们在我手里,怎么你还说教起我来了。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是哪个在掌握局势?”龙战道:“至少不是你。”看到黑衣头领又要举剑,连忙又说道:“也不是我。现在是背后的人在掌握局势。他玩弄我们的性命,也玩弄你们的尊严。你和我都是他手上的棋子,谁也没掌握局势。”黑衣头领哼了一声, “至少,我今晚不会死。”龙战摇头道:“今晚你带来的弟子死了这么多,你猜你回去后,你们门派里的人怎么看你?”黑衣头领道:“我杀了你们,我就立功了。”龙战摇头, “你立功了,你背后的人会表扬你。但你门派里的人,你的师兄弟,你的徒弟们,他们会认为你立功了吗?他们会认为你拿门派其他人的性命,去讨好了一个外人。那他们看会怎么看你?他们会觉得你是个什么人?他们今后会怎么待你?”黑衣头领咬着牙,额头冷汗直流。 龙战看差不多了,可以给解决办法了,便说道:“但如果你今天从我这里带回去了一部功法呢?一部可以让你们门派一跃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你说你那些师兄弟们,你的徒弟们,又会怎么看你?他们会认为你很有本事,会把你当作如开山祖师一样的人物来供奉。因为即便你们门派的祖师在世重生,恐怕也做不到那一步。而你却做成了。他们会不会把你当成第二个祖师对待?将来你们门派的族谱内,会不会让你单开一页?今后你们门派的弟子,是不是都会知道门派里有那么一个前辈,他以一己之力,将整个门派带到了如今辉煌的地位。他们会不会万分地崇拜你?在祖师的排位旁边,再摆上你的牌位?”黑衣头领思考了一阵,心里好似猫抓一般。 龙战心道:“这样都还不行?看来得下猛药了。”龙战又道:“另外,那些功法中可是有一部高阶功法,一旦你参悟其中奥妙,就是修成金丹,得道成仙,也不是不可能。听说只有结成了金丹的人,才能长生不老,永享寿命。长生啊……不必衰老,不惧病痛,永葆青春,与天同齐,啧啧啧……”龙战一边说,一边注意黑衣头领的变化。 黑衣头领听得心神摇曳,好似在脑海中补全那些画面,眼神都温和了许多。 龙战本想再说一些,但看到霍从寒越来越虚弱了,在这样下去,她只怕会失血过多而死。 连忙说道:“肯不肯给句准话,你要是不想长生,想要继续做狗,就一剑杀了我们吧。”黑衣头领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能抵过诱惑, “我就信你一回,你最好别耍花样,不然我会让你们死得比现在痛苦一百倍。”龙战松了一口气,但看着怀里的霍从寒,眉头又皱了起来。 第两百四十章敲门 孟晚琳自己爬了起来,缓步走到龙战身旁。龙战问道:“还好吗?”孟晚琳看了看自己血如泉涌的臂膀,连忙伸手封脉止血, “还好。”龙战看她脸色惨白,心里不忍,又说道:“你把霍从寒先带走吧,你们快去看医生,不用管我了。”他猜这次事多半是因自己而起,这两人多半是受了自己的连累。 而且,以这两人的实力,无论是谁,都是可以逃掉的,但她们都没有走,这让他很感动。 所以,他现在要把自己留下来,让这两人活下去。孟晚琳迟疑。龙战想要眨眼暗示,但又怕那黑衣头领发现,便打算强行把霍从寒推到孟晚琳怀里。 然而,那黑衣头领却突然插了过来,横亘在中间,说道:“你们谁都不能走。”龙战皱眉道:“你要的功法找我就行了,留她们又有什么用?”黑衣头领举剑道:“少啰嗦,你们一起带路,如果拿不出功法,我就把你们全杀了,一个也不留。”心里又道:“如果拿到了功法,我也把你们杀了。任务、功法,我全都要。”龙战心里着急,他原本就是打算用自己的命交换孟晚琳和霍从寒的命,没想这黑衣人竟然不肯交换。 这下可麻烦了,一会儿要是拿不出功法,他们都得死。可就算拿出来了,也未必能活。 龙战苦闷,心道:“不行,得想个完全之法才行。”黑衣头领见龙战沉默不语,神色忧虑,喝道:“还迟疑什么?还不快带我去?你是想她们死吗?”说罢,将剑举到了孟晚琳的脖子上,好像龙战一迟疑,他就要痛下杀手。 龙战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抱着霍从寒转身, “你别乱来,我带你去拿。”他沿着街道行走,速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还有些漫无目的。 快,是因为怕霍从寒坚持不了多久;慢,则是因为不知道去哪,怕到了一个地方后,拿不出东西,这人立马就会要了他们的小命。 走了许久,龙战忽然想到一件事,记得早上出门时,燕瑾对孟晚琳说过,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用剑召唤她。 “剑……”龙战心里骂娘,之前太过着急了,一直没想起这件事,而孟晚琳后来又把剑给了他,最后还被他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靠!找燕瑾肯定不行。那女的没有脑子,眼里只有孟晚琳,会不会救我们都是个问题。不能找她……”龙战目光忽然闪动起来, “对了,还有他啊。”龙战忽然加快了脚步,没多时就来到了百器阁。黑衣头领拦住去路问道:“来这里干什么?”龙战道:“拿功法啊。”黑衣头领皱眉道:“你的功法在这里?”龙战点头, “我落魄后,没了自保能力,为防止那些功法被人抢夺,便将其交给了这里的老板。他们老板早年受过我爷爷的恩惠,我爷爷去世前,曾交代过他们,让他们对我关照一二。那些功法我肯定拿不住,就放在这里。”龙瀚海当年好歹是苏城第一高手,又是龙家家主,受过他恩惠的,不知几多。 而龙战当初修为被废,要是让人知道他手里有功法,必然会惹出许多祸端。 这么一想,好像有些道理。黑衣头领不再说什么,示意龙战快敲门。龙战心里默念, “解质啊解质,你可一定要开门啊。”走上前去,用脚踢了踢,声音巨大。 “谁啊?”敲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响起,之后里面就靠过来了一个人,正是百器阁的那个小厮阿力。 “是我,龙战。”龙战说了一声。 “龙战?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里干嘛?”阿力点燃了油灯,打着哈欠走来这边。 “我有急事要见你师父,快喊你师父来。”龙战催促道。 “我师父也是你想见就见的?你是个什么东xi,快滚,别影响我睡觉,烦死了。”阿力竟然一口又吹灭油灯,听脚步声,是往回走。 龙战心里骂娘,转头对黑衣头领说道:“功法要找他们老板才能拿得到。”黑衣头领二话不说,一剑劈开了大门。 月光映照,阿力看到一个拿着带血长剑的黑衣人走了进来,魂都差点吓没了, “你……你什么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得罪你啊。”龙战跟着走了进来, “少废话,快去喊你们老板,不然立马宰了你。”阿力喉结涌动,转身就跑,连忙去喊人了。 没多时,解质就来了,阿力缩头缩脑跟在他的身后,以为他师父那矮小的身躯,能帮他挡住危险。 解质看了一眼拿剑的黑衣人,又看到带血的孟晚琳,和抱着霍从寒的龙战,心里震惊,面上还是维持镇定,问道:“你们这是……”龙战直接说道:“解质,我们找于宏阔。”解质眼皮一跳,心想那位的名字能随便说吗? 但看到目前的场面,也知道是出了大事。便转身对阿力说道:“你回后院睡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阿力眼含热泪, “师父?”解质没好气道:“我还没死呢,就算死也不是因为你,你不用那么感动。快去!”阿力哦了一声,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等阿力走后,解质找到油灯点亮,然后转身上了二楼。龙战正要跟上,黑衣头领一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你最好别乱来。”龙战说道:“放心,我很珍惜自己的命。”黑衣头领定了定,但还是觉得不保险,后退一步,将孟晚琳拉到自己的身前,用剑抵住她的脖子,对龙战说道:“要是你们敢乱来,我立马杀了她。”龙战知道他是怕有机关,所以那个人挡在前面,也不说什么,继续跟在解质身后。 几人到了二楼,解质和上次一样打开暗格。看到突然出现的暗门,黑衣头领又惊又喜,心道:“看来功法是真的,不然不会来这等隐秘的地方。”解质伸手示意了一下,让他们先进去。 黑衣头领刚迈出一步,又缩了回来,对龙战道:“你先进去。”龙战没多说什么,抱着霍从寒就进去了。 黑衣头领又对解质道:“你进去。”解质摇头, “我要关闭暗门,这个只有我能关。”黑衣头领犹豫了一下,心想放他一个人在后面也没什么,便推了孟晚琳一把,就往前走了。 解质等人都进去后,才关上暗门。几人又是一通走,走了许久,才来到那个封印位置。 解质走来,解开封印,石壁又变成像水面一般的蓝色晶石,伸手道:“请。”黑衣头领疑惑,这是一面石壁,怎么走? 龙战二话不说,当先朝石壁走了过去,然后像是被吞没了一般,很快消失不见。 黑衣头领惊了一下,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阵法?”他想要靠近,但又害怕,可不进去,又拿不到功法。 解质道:“很怕么?”黑衣头领道:“我怕什么。”举剑架着孟晚琳,就往那石壁上撞,一有异动,他立时就可要了孟晚琳的小命。 穿过石壁,等再出现时,眼前的黑夜已经变成了白天。黑衣头领惊讶不已,连连回头去看,却再也看不到进来的门,只有一座桥在他的脚下。 他害怕不已,不过发现孟晚琳还在自己的手里,而龙战也站在一旁,他才稍微镇定了些。 连忙走过去问道:“龙战,这里是什么地方?”龙战摇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问问他,他是这里的主人。”龙战指向茅屋方向。 于宏阔已经从茅屋那边站起身来了。黑衣头领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高大汉子,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没走一步,他都觉得心头一沉,体内的气息更是开始紊乱,好似一团乱麻。 “你是谁?你别过来,站住!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了。站住!”黑衣头领见于宏阔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准备给他一点教训看看。 手上一用力,就准备砍掉孟晚琳的脑袋。但突然他发现,任凭他如何使力,长剑就是动不了。 随后,又用力挣扎了几下,连撤剑都做不到。他大惊失色,连忙丢掉长剑,双指并拢,准备用指力杀死孟晚琳。 可顷刻间,孟晚琳在他眼前消失不见,出现的是那个汉子。 “年轻人,你要对我徒弟做什么?”黑衣头领大惊失色,也顾不得那么多,双指戳去。 下一刻,便挺剑黑衣头领大叫了起来,他的指头竟然向后弯折了九十度。 “年轻人,我刚才感受到了杀气,你是要杀我徒弟么?”于宏阔目光沉了下来,都不用动手,只是一个眼神,就让那黑衣头领双手抱头,痛苦万分,好像脑袋要炸裂一般。 “前辈,请手下留情。”龙战急忙喊道。于宏阔收回力量,转头望去, “怎么了?”龙战说道:“我有事问他,希望前辈留手。”于宏阔没说什么,转身走向孟晚琳,一脸的心疼, “丫头,你受伤了?来,快过来,我给你医治。”他伸出一只手按在孟晚琳的肩膀上,孟晚琳感到肩膀暖洋洋的,好像是伤口在愈合。 龙战看到后,立马上前说道:“前辈,先救我这个朋友,她要不行了。” 第两百四十一章救人 于宏阔瞥了霍从寒一眼,摇头道:“等一会儿,等我救了徒弟再说。”龙战不干,连忙说道:“你徒弟没事,挨一会儿不会死,但是我这朋友等不了,你快救救她。”孟晚琳虽然知道龙战说的是实情,但这话听着也让她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还是对于宏阔说道:“师父,你先救她吧,我等一会儿没事。” “这……”于宏阔见孟晚琳都这样说了,还能说什么,连忙将霍从寒虚空托了起来,然后带到了茅屋去救治。 龙战心里稍安,他不知道于宏阔能不能救人,但愿可以,不然他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也过去了。”孟晚琳低着头对龙战说了一声。 “嗯。”龙战应了一声,等孟晚琳走过桥头,又喊道:“诶。”孟晚琳转身。 龙战说道:“多谢了。”孟晚琳不知道他是在刚才的事道谢,还是在为先前道谢,没多说什么,直接就走了。 龙战看她走后,转身看向那个黑衣头领, “还有必要蒙面吗?”黑衣头领气喘吁吁,怒目瞪着龙战。 “别这么看着我。”龙战走过去,丝毫不怕黑衣头领杀自己, “是你自己想要高阶功法的,诺,那个男人身上就有,只要你能要来,别说当个什么人间第一了,就是那些山上仙人,也未必会是你的对手。”黑衣头领想起刚才那一幕,还是忍不住心悸:“太可怕了,那人明明什么都没动吗,只是一个眼神就让我差点脑浆崩碎。他的境界,多半在金丹之上吧。”黑衣头领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巾,是个陌生脸庞。 龙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派的人物?”黑衣头领已经无力抵挡了,便老实交代道:“我是穹隆派的长老东雨星,穹隆派的掌门是我的师兄。”穹隆派是苏城附近的一个江湖门派,实力一般,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连二流门派都算不上。 不过他们以往倒是和龙家有些交际,只是龙战不知道不知道罢了。龙战问道:“是谁派你来杀我的?”他猜想是龙子骞,毕竟中午才得罪了他。 东雨星道:“是于舒海。”于舒海是关文昊的贴身护卫,也是他的心腹,说是于舒海派来的,其实就是关文昊派来的。 东雨星又道:“另外,我们来不是杀你的,至我们来主要是要杀孟晚琳的,你只是顺带的。”龙战眼角跳动,竟然不是自己,是冲着孟晚琳来的。 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了,那日在百器阁,孟晚琳伤了关语柳,那小丫头多半回去给她个个告状了。 以关文昊的脾气,还真会做出这种事来。只是……龙战皱了皱眉,冷哼道:“你说我是顺带的?哼,我竟然是顺带的,可笑。他没有明确说要杀我吗?”东雨星摇头道:“他没说要杀你,你死不死他似乎不在乎。”后面的话,他不说,龙战也动懂了,无非就是觉得他如今是废物一个,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一条丧家之犬罢了,哪里需要他亲自动手。 龙战心里有气,但偏偏又无可奈何。想不到人废了,连被杀的资格都没了。 想起一事,又问道:“那前些日子,有一群闯入我们家的人……”东雨星没有否认, “是我们。不过当时你院子里有个高手存在,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没有得手就溜了。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守在你院子附近,直到今日看到孟晚琳和你一起出去了,还没带上她,我们才敢露面出手。”龙战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痛。 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这件事还是自己的错。要不是自己昨晚突然试探孟晚琳,让孟晚琳为了避嫌将燕瑾留待家中,想必还不好出这件事。 头疼! “于舒海说如果你们办成了这件事,会给你们什么好处?”东雨星道:“他许诺少城主会对我们穹窿山照顾一二,你也知道,穹窿山在城主管辖地域内,我们无权拒绝。”意思就是,如果他们不配合,关文昊随时都能派大军剿灭他们。 这些小门派战力一般,遇到大宁军队,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照办。 龙战冷笑道:“这么说,你们也是被逼无奈了。”东雨星神色落寞,没有答话。 龙战负手望着江水,也久久不言,心里在盘算着什么。过了很久,龙战才转身说道:“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的小命就捏在我的手里,你是生是死全看我的态度。”东雨星道:“你想说什么?”龙战道:“别人要杀我,我没理由站着不还手,只不过现在我势力太小,所以我需要你帮忙。”东雨星看向龙战,声音大了几分说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觉得我能帮你什么?城主府是什么势力,你不是不知道,那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我们和他们斗,那无疑是以卵击石。你是在自找死路,你知不知道?!”龙战伸手右手,悬空虚按了两下, “别激动,我又没说直接对付他们。正面硬刚,肯定打不过,但……暗地里搞点小动作还是可以的。”东雨星情绪稍缓,问道:“搞什么小动作?”龙战道:“现在还没想好,等出去了再说。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穹窿山愿不愿意和我联手。”东雨星大急, “你要和我穹窿山联手?”龙战好笑, “当然是你整个穹窿山了,我要你一个又有什么用。”东雨星摇头, “不可能的,掌门师兄不会答应的。”龙战道:“答不答应看你怎么谈了,你若是没打我谈下来,可以安排我和他见面,我来和他谈。”东雨星皱眉, “你有把握?我师兄与于舒海关系莫逆,岂会受你挑拨。”龙战摇头, “我是个生意人,与人洽谈无非就是谈买卖,既然是谈买卖,看重的不过是利益罢了。只要利益给的足,没什么谈不下来的。”龙战看向东雨星, “我现在只差一个和他谈买卖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帮我约到他了。”东雨星犹豫。 龙战说道:“不需要你做太多,只要你帮我约个人,这对你没什么困难吧?”东雨星问道:“只是这样就行了?”龙战点头, “帮我一个忙,我饶你一条命。不然你死也就死了,我还是会找到你们掌门,无非是多花些力气罢了。”东雨星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道:“行,我答应你。”龙战微微一笑,随后不再理他,径直离开了。 第两百四十二章修为 来到茅屋旁,龙战站在窗外朝里面看。于宏阔正在给霍从寒疗伤,看样子十分吃力,而霍从寒途中吐了好几口血。 坐在一旁的孟晚琳也是忧心忡忡,同时,她的面色也不大好。她身上有好几处伤口,最严重的伤口在左肩上,那里已是模糊一片,散发出强烈的血腥味。 龙战站在窗外望着,却什么都做不到。那股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再次袭来,简直要把他吞没了。 他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一股恶心感从胃里面涌来,让他顿时呕吐不已。 他双手撑在窗户上,一边咳嗽,一边干呕,滴滴哒哒的口水,像一条线挂在他的嘴巴下。 旁边几个打铁的人看到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但都没走过来,只是远远看着。 里面的人听到了声音,却走不开。孟晚琳也只是勉强睁开眼,朝窗外望着。 她现在也很虚弱,根本移动不了。龙战又咳又呕了许久,最后终于缓过气来了。 他满脸泪水,蜷缩在墙下,像一条苟延残喘的老狗。……不知过了多久,等龙战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一张茅草床上。 他急忙起身,一抬头就看到孟晚琳正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你醒了?”龙战注意到孟晚琳面色还是苍白的,但行动却几乎与常人无异,吃惊道:“你的伤……”孟晚琳放下水盆, “已经全好了,师父治好了我的伤。”龙战吃惊不已,那么严重的伤,转眼就治好了? 这于宏阔看来真的很强。又立刻问道:“那霍从寒呢?她好了没?”孟晚琳点头, “她也好了,而且师父说她有练拳的天赋,准备也收她为徒,现在正在河边练拳吧。” “收徒?”龙战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了那四个字, “拳剑双绝”。这么说,剑法有传人了,拳法也有了? “我去看看。”龙战连忙起身,朝屋外跑去了。孟晚琳看了一眼连鞋都没穿的龙战,心情复杂。 虽然两人并无男女之情,但到底有名分在啊。你再怎么放浪,也该注意一下啊,我还在这儿呢。 孟晚琳有些生气,看到一边自己打来的水,直接朝外泼掉了。龙战来到江边,果然看到于宏阔在教霍从寒拳法,两人一前一后,同时摆出拳架,一招一式地练着。 忽然霍从寒转身看到了龙战,直接甩开了于宏阔,朝龙战跑去了。于宏阔内心悲愤, “怎么这个徒弟也这样?这狗男人是有多招人喜欢?”霍从寒跑来后,龙战注意到她腹部的衣服还有鲜血,问道:“你没事了吧?”霍从寒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爽朗笑道:“没事了,我师父已经治好我了。”龙战侧目, “你……你已经拜他为师了?”霍从寒点头, “我与他谈过拳法,我觉得他很有见解,他又刚好想收我为徒,我就答应了。”龙战问道:“你就不怕他是坏人?”霍从寒偏头想了一下, “应该不会吧,我觉得他挺豁达的啊,而且,他都救过我了,怎么可能是坏人。”谁说救过你的,就不会是坏人……龙战本想再辩几句,但想想觉得也没什么必要。 于宏阔确实不像是有问题的人,即便有问题,拜个师也没什么,只要之后自己谨慎一点就可。 龙战点点头,笑道:“无所谓了,只要你没事就行。”霍从寒莞尔一笑,随后目光灼灼地望向龙战,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还记得龙战在她的伤重时说的话,说带她一起离开,绝不会让她有事。 她还记得龙战当时还落了泪,龙战竟然会为了自己落泪。回想起两人这十多天的相处,从一开始厌恶,到中间的平淡,然后惊奇,佩服,最后感动。 两人打打闹闹,一起做事,一起筹办,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天,她却觉得精彩无限,印象深刻。 好像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有精彩的人生。 “喂,喂,你怎么了?”龙战伸出手抚在霍从寒的额头上,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啊?”霍从寒连忙推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有些发烫。又回想起了什么,不禁恼怒道:“你才发骚了!”龙战愣了一下,随后才明白过来,哭笑不得。 不过看到霍从寒没事,也就放心了, “我说的是发烧,不是发骚,发烧的意思是头热,额,就像感了风寒一眼,大概是这样吧。”霍从寒偏着小脑袋, “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龙战笑着说。霍从寒知道龙战有时会蹦出一些听不懂的怪言怪语,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走过来又和他闲聊了起来。 江边的于宏阔看得郁闷,心想这拳又没法练了,这狗日子又把我弟子拐跑了。 茅草屋旁的孟晚琳看得恼怒,心想自己还在这儿呢,能不能不要这么毫不避讳。 桥头上的东雨星,心想自己在哪?现在该干嘛?能走下桥去吗?现在太阳好大,这里好晒,能走到那棵树下就好了。 ……龙战负手而立,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和我都算是被她连累了,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也不要告诉她。”霍从寒转头看了远处的孟晚琳一眼,又回过头来, “你怕她内疚?”龙战嗯了一声, “她是个心善的女孩,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很难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徒增烦恼也没必要,所以还是不说的好。”霍从寒点头, “嗯,听你的。”龙战望着江面,重重叹了一口气,心情抑郁。霍从寒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就没必要再想了,我们不是没事了吗。”龙战摇头道:“我们只是侥幸逃过了一劫而已,以后不知有多少劫。”霍从寒道:“这次是我大意了,没带足人手,等我回去后,就去找我爹多要几个人来,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的,我会保护好你,你不用担心了。”龙战摇头, “我不可能总躲在你背后让你保护,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这不行的。”霍从寒微微脸红,低头道:“不能总在一起吗?”龙战望着波涛汹涌的江面, “怎么可能总在一起,既然别人有心对付我们,就一定能把我们分开,靠别人保护是不行的。”龙战长呼一口气,坚定道:“我得需要自己的力量。我绝不会允许像昨晚那样事情再在我头上发生,我绝不能再次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霍从寒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要不是你,昨晚我们都死了。”龙战摇头, “那只是利用了东雨星的欲望罢了,算不得真本事。但凡遇到一个理智一点的人,我的话术就没用了。不是人人都是龙子骞、周华皓,还有东雨星那样的蠢货,不是被恐惧吓到了,就是被欲望蛊惑到了。他们信我的话,是因为他们不够坚定,脑子不够清晰。但凡他们理智一点,我都不会得逞。”龙战呼出一口气, “以后我们会遇到许多更厉害的角色,那时就不是靠一两句话就能摆平得了,还是得靠实力,硬实力!”龙战举起拳头,即便用足了力气,也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灵力。 霍从寒替他着急,问道:“我师父能否帮你恢复修为?”龙战摇头, “你师父根本就不知道灵力是什么,他练的是炁。” “炁?那是什么?”霍从寒问。龙战瞥了她一眼,于宏阔没说吗?是了,有 “禁言”在,想说说不了,只能靠自己领悟。龙战望着江面,重重叹息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啊,我怎么会知道那是什么呢?” 第两百四十三章东雨星 解质从桥上走了下来,没有理会站在那里不敢动弹的东雨星,直接来到于宏阔身边, “外面天快亮了,得让他们离开了。”于宏阔看到龙战和霍从寒还在说话,心里恼怒,指着龙战说道:“那混蛋就是个人渣,本来时间就不多,还在那里逼逼赖赖,要不是担心我徒弟守寡,我非砍了他不可。”解质干笑两声。 于宏阔收敛怒气,和解质一起走了过去。龙战和霍从寒一起转身,于宏阔紧绷着个脸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可以走了,等解质做好了新的封印,你们再来。”龙战拱了拱手,又说道:“前辈收了我这位朋友做弟子?”于宏阔瞪眼, “怎么,你有意见?”龙战连连摆手, “不敢,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只是想知道前辈看中了她什么?”于宏阔道:“她根骨奇佳,天赋异禀,是个练拳的好材料。”龙战心道:“又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天赋异禀的这么多?”又问道:“她的天赋很好?比孟晚琳如何?” “这……”于宏阔瞥了一眼自己新收的徒弟,有点不好直接开口。霍从寒却是果决道:“师父有话直说,我还不至于接受不了一点实话。”于宏阔很是满意,练拳就该如此豁达,说道:“你的天赋的确是差了些,孟晚琳是天生的剑胚,其天赋之高,世俗罕见,一个地方几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而你,虽然同样是天赋异禀,但……绝不会像她那样稀有,一个地方,每一代人中,总会出现那么几个。当然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要知道修行路上,天赋固然重要,努力才是王道。只要你勤恳修炼,未来的造诣,未必会比她低。你们都是我的徒弟,又修行的是不同的法门,我不会顾此失彼的,定会倾囊相授。至于未来你们能走多远,能走多高,那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霍从寒微微笑,拱手道:“谢师父。”于宏阔满意点点头,又看向龙战,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龙战摇头, “我要问的你说不出,问了也是白问。至于其他的,就算我说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宏阔冷笑一声, “少在我面前玩这种话里的把戏,我不会上当。你若是想修行,就自己好好想想炁是什么,自己把它领悟出来,一切就明了了。你是第一个能读出那两个字的人,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可见你的不凡。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想,我们帮不了你。”龙战还能说什么,只能自己琢磨了。 片刻后,孟晚琳走了过来。于宏阔又对孟晚琳交代了一番,之后才与众人告别。 解质看差不多了,便打开封印, “好了,都进去吧。”孟晚琳当先第一个跳进去,很快消失不见。霍从寒紧跟其后,也消失了。 后面轮到龙战和东雨星,东雨星不愿最后一个,便抢着要离开。但龙战一步拦住了去路, “等一下。”东雨星转头看来,咽了咽口水, “怎么了?”龙战从身后拿起一枚灰黑色的丸子递了过去, “吃了吧。”东雨星问道:“这是什么?”龙战解释道:“这东西名叫阴阳碎心丸,是毒药,一开始吃了后不会有任何作用,但三个月后,若是没有解药,就会心脏爆裂而死,神仙也难救。”东雨星眼睛死死盯着龙战,如同看一尊恶魔,后悔昨晚没有直接杀了他。 最后,他还是重重哼了一声,然后一把将药丸抢了过来,塞进嘴里,吃了下去。 他知道现在没有选择,说再多都是无用。 “我可以走了吧?”龙战伸手请, “请便。”东雨星又哼了一声,这才跳入封印当中离开。龙战紧跟其后,不过离开前,回头看了于宏阔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直接钻了进去。 于宏阔和解质对视一眼,不明白龙战回头看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另一边,众人都到了。 又在解质的带领下,来到百器阁的门口。解质说道:“诸位,请便吧,今晚你们来我这里的事,还请不要乱传。” “明白。”龙战说了一声,直接走了出去。霍从寒和孟晚琳紧跟其后。只有东雨星有些失魂落魄。 外面天还没亮,但东方已经出现了一点鱼肚白,相信也不早了。霍从寒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龙战望着街道路口, “回去看看吧。”三人就要离开,东雨星喊道:“等一下。”三人回头看来,东雨星抽出自己的宝剑,霍从寒立马拦在龙战的身前,孟晚琳愣了一下,也立马做出防守姿态。 龙战一手搭在霍从寒的肩膀上,说道:“放心吧,他不会乱来。”东雨星将剑抛了过来, “让我回去有个交代吧。”龙战笑了笑,对孟晚琳说道:“用青岭剑典砍他几剑吧。”霍从寒没弄明白什么意思,但孟晚琳却是明白过来了。 从霍从寒手中拿过剑,刷刷几剑,在东雨星身上留下几道伤口。看似十分严重,但每一剑都避开了要害。 龙战说道:“事情办好了,自己想办法联系我。”东雨星没说什么,拖着伤径直离开。 霍从寒问道:“他这是干什么?”龙战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以你的智慧,我很难给你解释。走吧,去看看沙彪。”三人回到了那座石桥,沙彪正召集一大批龙蛇会的弟子在找他们。 而地上此前倒地的黑衣人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些许血迹。 “老大……” “老大……”……沙彪带着人赶来,面露焦急之色。他昨晚被打飞了出去,好在落在水里,缓冲了一下,不然就一命呜呼了。 霍从寒嗯了一声,过去和他们说话。龙战则站在石桥上,望着昨晚的战斗痕迹心情复杂。 “这样下去不行的,我必须要拥有自己的力量,不然这种事还会发生。”他很害怕昨晚那种局面再出现,他不想躲在女人的身后,只能干瞪眼,看她们在前面拼杀,更不想望着怀里的女人满身是血,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窝囊的感觉真让人不爽!”他嗤了一声,又在脑海里思索起来。 “炁,什么是炁?炁体源流?存在自身……” “既然是存在自身,那么它首先一定是存在的,既然存在那么一定就能找到。” “力量……力量源泉。如果说人类可以修炼灵气,那么是否说明,灵气的运行渠道其实与炁是大差不差的。” “如果是这样,那灵气是如何运行的?” “周天五脏,经脉窍穴,奇经八脉……”龙战眼睛一亮, “灵气运行主要是行走十二主经,而并不涉及八脉。人的八脉从出生时,并不贯通,任督二脉更是堵塞。但灵气修行的人,并不注重八脉的开通。可奇经八脉的循行错综于十二经脉之间,而且与正经在人体多处相互交会,因而奇经八脉有涵蓄十二经气血和调节十二经盛衰的作用。当十二经脉及脏腑气血旺盛时,奇经八脉能加以蓄积,当人体功能活动需要时,奇经八脉又能渗灌供应。若是不看重的话,人体的周天又如何运行?记得爷爷曾说过,凡人有此八脉,俱属阴神闭而不开,惟神仙以阳气冲开,故能得道,八脉者先天之根,一气之祖。这是爷爷当年让我练武时,照着一本功法念的。他当年没搞懂,是因为不明白八脉的作用。现在再来看……似乎又有不同了。”龙战双手搭在石桥的栏杆上, “先天之根,一气之祖,气,炁……炁字被‘禁言’,那气就是炁的代替。而且,督脉,被称为‘阳脉之海’,具有调节全身阳经经气的作用;任脉,被称为‘阴脉之海’,具有调节全身阴经经气的作用;冲脉通行上下前后,具有调节十二经气血的作用;带脉约束了纵行躯干部的各条经脉;阴维脉联络诸阴经,故有‘阴维维于阴’;阳维脉联络诸阳经,故有‘阳维维于阳’之称;阴跷脉、阳跷脉左右成对,对分布于下肢内外侧的阴经和阳经协理调作用,故有‘分主一身左右阴阳’之称。是以八脉阴阳对分,阴阳交he,而人体又是一座完成精妙的阵法,又怎么可能缺了八脉贯通调和。”龙战呼吸越来越急促, “如此想来,那么炁的产生一定是从开脉开始。” “开脉!”龙战眼神灼灼,如同红热的火焰。而恰好此时,东方一缕阳光射来,正好照亮他的脸庞。 初阳下,那个少年熠熠生辉,好似一尊神像。 第两百四十四章变卦 龙战按捺不住,立刻就要试验。他站在桥头喊道:“霍从寒,给我一匹马。” “要马干什么?”霍从寒喊了一声,还是让人去给他找马了。 “别管那么多,我有急事。”龙战一边说,一边朝那个牵马来的小厮跑了过去。 他直接跃上马背,正要离开,又掉转马头来到孟晚琳的身边。孟晚琳已经找到了她的剑,不过此刻她正趴在一个树下,呕吐不已。 杀人后的后劲太大了,之前有事一直没顾上。这会儿松懈下来了,又看到了血迹,就再也忍不住了。 “孟晚琳,上来!跟我走。”龙战就纵马跑了过来,直接伸手来拽她。 孟晚琳一愣,不过还是情不自禁伸出了手,被他拽了上去。两人迎着晨光,在河岸上,骑马狂奔。 那飞扬的马尾,飘扬的长发,都让对岸的等人看得艳羡不已。霍从寒也转头看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孟晚琳是第一次骑马,还是被人抱着骑的,感觉很奇妙,不过也感到害怕和刺激。 好在有龙战抱着她,让她安心不少。她能闻到龙战身上的味道,能感受到龙战因为紧紧抱着她的细腰,从龙战身上传来的温热,这让她有些羞涩。 红彤彤的脸蛋映照着温和的晨光,让她像即将到来的春日里的花朵,娇艳欲滴。 ……回到家,燕瑾站在院门口,如一座雕像竖在那里。龙战拉着孟晚琳的手没去管她,直奔房间。 孟晚琳吓了一跳,连忙抽回小手。龙战回头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依然在前带路。 孟晚琳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但还是跟过去了。进入房间,龙战直接坐在了床上,然后开始脱衣服。 “你干什么?”孟晚琳真的是被吓倒了,连忙转身,就要离开。一张小脸因为羞怒,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诶诶诶,别走啊。我不是要对你做什么,我是要你帮我一个忙。”龙战看孟晚琳要走,连忙喊道。 “帮什么忙?你脱衣服干嘛?”孟晚琳站住了,不过没有转身。 “我要你帮我打通奇经八脉,尤其是任督二脉。”龙战露出赤裸的上身,一股寒意袭来,立即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奇经八脉?”孟晚琳没回过神,呢喃了一句, “打通这个干嘛?” “我要修炼,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只要我开脉了,我就能感受到炁的存在。它应该是存在于奇经八脉的诸穴之间,只有将其贯通了,那些炁才会源源不断产生流通。”龙战盘坐起来,左脚叠在右腿上,右脚叠在左腿上,五心向天, “只是我现在无法靠自身的力量开脉,只能假借你的手了。”孟晚琳听懂了,原来是这样,略微放心。 只是她有些担忧,问道:“这个法子行吗?我记得你交给我的功法里,好像没有太多涉及到八脉的东西。” “应该没什么问题,炁和灵力是两种不同的力量,有些东西是灵力所没有的。”龙战道:“炁之所以过去了万年,依然不被人知晓,我看就是因为大多数人觉得它与灵气的运行方式不同,所以都不敢轻易尝试,这才使得至今都没人知晓炁的存在。我现在就是要看看,这种神奇的力量到底存不存在。我相信我的老祖宗们不会骗我,既然他们把炁这个字发明出来了,那么他们一定见识过炁,不然这个字怎么来的?”孟晚琳没太听懂龙战后面说的这些是什么东西,但大概意思懂了。 不过她还是担心问道:“真的不会有事吗?” “有没有事,试了就知道了。”龙战十分豁达地说,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既然我相信我自己的真理,那么就让我来试试。别说那么多了,快过来。这天怪冷的,再冻一会儿,我就受不了了。”孟晚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过身。 她看到龙战袒露的上身,硬邦邦的胸膛。一张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呼吸也急促了很多。 她缓步靠近龙战,低着头问道:“我要怎么做?” “将你的灵气汇聚起来,从我的任脉贯入,从督脉冲出应该就行了。”龙战冷的有些发抖,催促道:“就这样吧,快点。”孟晚琳嗯了一声,将灵气聚集在指尖,形成一道剑气,准备从任脉下手, “真的要试?” “真的。别犹豫了。”龙战坚定道,这是他苦思冥想已久得来的答案,他早就等待不及了。 至于会不会成功,他也没把握,但愿可以。如果失败了,他无非就是落个残疾,结果还能接受。 可要是成功了,那他的未来,那就一片光明了啊。龙战体内有一定的赌徒信念,只要有一成成功的机会,他都可能尝试,更何况现在他有五成。 “好了,来吧。”龙战已经闭上了眼,等待最后的宣告。孟晚琳看他执着,也不再犹豫,鼓足了力气,双指点在龙战的小腹上,驱使那道剑气在任督二脉之间游走。 龙战闭目感受,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就是有些刺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道剑气走的越来越快,他感到体内开始有了些反应。 先是体内窍穴,传来撕裂之感。其次是十二主经好像在快速膨胀。最后是整个身体,好像处在冰火之间,忽冷忽热。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才结束。而在这过程的后半段,龙战渐渐地好像能看到那缕剑气了。 他看到那缕剑气在他体内游走,一路上 “翻山越岭”, “穿山过水”。与此同时,他发现身体正在发生改变,在那些窍穴气府内,有一些金黄色的东西产生。 它们好像是凭空产生,又像是从窍穴的 “土壤”里,生长出来的。它们一路高歌猛进,向着气海汇入,最后在丹田跳动、震颤。 屋外。忽然风云大作,气象惊变。才打开的晨曦,又转瞬化为黑夜。湛蓝的天空,在顷刻间乌云滚滚,随后更是电闪雷鸣。 大地也开始震颤,如同地牛翻身。天地变色,万物惊肃。有巨大金色阵图出现,耀眼威严。 又有九个太阳急速升起,又滑落。十二月亮伴飞流转,如泣如诉。金色阵图中一道金光落下,好似一把利剑直插而下,汇聚入龙战的眉心。 在龙战的体内,那些原本震颤不已的金色气团,在那股外力下,逐渐平稳下来,最终化为一团无色的气团。 看不见,只能感知到。孟晚琳她也看到一缕金光汇入打在她的额头上。 她吓了一跳,但摸了摸额头,又什么也摸不到,体内也无异样。在将那缕剑气完全从龙战督脉冲出以后,她迅速撤离,不敢站在这里。 而龙战则是突然虎躯一震,双臂伸展开,仰天大喝一声, “啊!”孟晚琳正打算靠近询问,忽然龙战体内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外冲出。 孟晚琳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那种力量席卷了。燕瑾及时跳入房间内,一手挡在身前,抵挡那股力量,一手护在身后,保护孟晚琳。 两股气机相撞。轰!燕瑾被震出十几丈开外,惊恐不已。孟晚琳望着破裂的墙壁和屋外的天地异象,心中惊骇不已。 龙战睁开眼,浑身散发着金黄色的光,与此同时,天地同时恢复静明,乌云散去,雷电消退,九大太阳飞速闪离,十二月亮,也相继垂落。 那张巨大的金色阵图,也一溃而散。世界重新恢复到之前的样子。……遥远的赤黄洲中部,一座高大的城楼上。 伏羲和卫崇同时望向天穹,随即两人相视一笑。伏羲披着王袍,站起身遥望远方, “他来了,他总算来了。”卫崇身穿一身紫衣长袍,虚空一握,一把黑色兵器出现在他的手中,微微笑道:“等了一万年,终于可以把这东西送出去了。”伏羲大手一挥, “庆忌何在?”一个小人从底下湖泊里跳出。其状若人,其长四寸,衣黄衣,冠黄冠,戴黄盖,身形小巧,模样可爱。 庆忌跳出,跃到栏杆上,朝伏羲恭敬一拜, “庆忌拜见人王。”伏羲用一根手指扶它起来, “庆忌,我需要你出赤黄洲一趟,替我送样东西。”庆忌大笑着拱手, “庆忌已等待万年,请人王吩咐。”伏羲拿过那把笔直的黑色兵器,将其化作一枚戒指,送到庆忌面前, “把这个东西给他,告诉他,我在赤黄洲等他。”庆忌接过。卫崇又上前,大手一挥,一幅地图浮现在庆忌身前,然后地图放大,放大,再放大,最后露出一张少年人的面庞来。 卫崇问道:“记住地方和他的样子了吗?”庆忌兴奋点头, “记住了。”卫崇将戒指放到他手上,又拿出一本黑色的书,将其缩小后,一起递给了庆忌, “去吧。”庆忌欣喜点头。伏羲上前,眼中带着慈悲和不舍, “庆忌,你……路上小心。”庆忌抱紧戒指,大笑道:“放心吧人王,我去去就回。”庆忌大步转身,施法召出一部小黄车,随后带着戒指,坐到小黄车里,朝伏羲再拜后,便飞驰了出去,远上云霄,穿过虚空。 卫崇望着遥远的云彩,轻声道:“他等了这个承诺已经一万年了,你不必悲伤。” “我只是舍不得他。”伏羲转身离去,心里轻轻喊了声:“庆忌。”只是这次没人回应了。 “哈哈哈……”房间里有人大笑,很快一个赤裸上身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望着紧握的双拳,感受到体内力量的涌动,大笑道:“就是这种感觉,力量不断在体内涌动,好似蛟龙一般,想要兴风作浪。哈哈哈……”龙战目光平视,眼神中已经没了往日的温和柔逊,有的只是锋芒毕露和蓬勃战意。 “琳,我想试试我的力量,我们打一架吧。”孟晚琳错愕,刚出来就要打架? 燕瑾立即拦在前面, “你别乱来,不然我会杀了你。”龙战笑了起来, “哦,是吗?”他身形一闪,转瞬就来到了孟晚琳的身后。 “好快。”孟晚琳大惊,急忙转身。燕瑾也绕到了龙战的身后,双指汇聚出一道剑气,只要龙战敢乱来,她立马就杀了这个人。 龙战没有再动手,而是看向自己的手掌,一团金黄色的炁被他握在手中,好像握住了整个世界。 他眼神灼灼,收敛住周身的炁,甩甩手,旋即恢复往日的亲和柔顺之色,笑道:“看来不用比了。”孟晚琳点头, “你的速度太快,我不是你的对手。你现在是什么境界?”龙战摇头, “我看不到我的境界,只知道我比以前要强了,我以前是水身境小满。”孟晚琳道:“那你现在应该是火魄境小满。” “也许吧。”龙战难掩兴奋,反复盯着自己的拳头看,感受体内力量的涌动。 孟晚琳望着他,又望着天空,她不敢相信,刚才竟然出现了十二个月亮,和九个太阳,还有一个巨大的金黄色阵图浮现在头顶。 天地异象,这可是大事发生前的征兆啊。难道说,刚才的一切都是龙战引起的? 她不敢相信,那是一种何等可怕的力量,竟然可以引动天象。其实,何止是她。 就连那些山上仙门,地下鬼魂,都被这一异象吓到了。甚至连天上的神,都惊动了。 只是,他们隔得很远,又因为某种秘法,让他们探查不到具体是哪里发生的。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震动,但偏偏谁也无法窥见。卫崇道法,天地退避。 ……回到另一间房,龙战换了一件黑色为主,红色为辅的单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修长挺拔,风度翩翩。 如今有了炁,他也不太畏惧寒冷了。孟晚琳也换了一身衣裳,看到龙战这个样子,不禁心神一荡:“他……好好看。”龙战伸开双臂,拥抱太阳,更像是拥抱明天,久久伫立。 孟晚琳站在他的身旁,不时瞥向他的面颊。咚咚咚……有人敲门。龙战与孟晚琳对视一眼,怕是刚才的异象引来了人。 龙战快步走出,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范永新。 “羡哥儿,你没事吧?”范永新上下打量龙战,发现龙战浑身无伤,才放下心来。 “没事,你怎么来了?”龙战询问。 “我今早听人说寒山石桥那边昨晚有刺杀,好像刺杀的还是霍小姐,你又和霍小姐最近走得比较近,我怕你出事,就来看看你,还好你没事。”范永新如释重负。 “我没事。”龙战笑了笑,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关心自己,又好奇问道:“你来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异象?” “那哪能没看到?羡哥儿,你是不知道,刚才真把我吓坏了。”范永新心有余悸地说, “我本来在路上好好走着,突然就风云大作,雷电交加了,随后更是地动山摇,乌云翻滚。这还不算什么,你知道吗?我刚才还看到了九个太阳,和十二个月亮,只是那太阳和月亮都是一闪而逝,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等问过了其他人,他们也说看到了,我才相信我没看错。总不能大家都看错是不是?羡哥儿,你刚才看到没?” “额,看到了。”龙战当时其实没看到,他当时在内观,只关注了体内的变化,没看外面,只是感觉有异象罢了。 但听到范永新说了,才知道这异象不简单。九个太阳,十二个月亮。 “哦,对了,我们还看到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阵图,上面还有符咒和一些奇怪的纹路在转动,看起来威严浩大。他们好多人都说这是神仙在做法事,为人间祈福。不过也有人说,是天上的神仙犯了罪,被打落凡尘,受万劫之苦……反正七嘴八舌的,说什么都有。”范永新道:“最后,我还看到一束光落了下来,正落在我的身上。我当时吓坏了,还以为那束光是要将我诛灭呢?但仔细摸了摸,又没什么感觉。”准确来说,那个阵图是浮现在所有人的正顶上,落下的那束光,也是正落在他们的心头上。 他们以为是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一个阵图,其实是每个人看到的都是各自的阵图。 名为 “炁开阵”。 “这样么?那真是有些神奇。”龙战偏着头想了一下,但因为不是亲眼所见,所以具体怎样,也帮忙分析不了。 不过好在看到范永新没事。 “嫂子。”范永新看到孟晚琳走了过来,连忙叫了一声。孟晚琳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别在这儿干站着啊,走,进去,我们进屋聊。”龙战拉着范永新的手,热情招揽他。 他现在有了炁,心情大好,正想与人说说话。范永新却摆手道:“不去了,我家里还有事,我不好走开。现在看到你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得快点回去。” “你最近很忙吗?”龙战松开范永新的手,不好强拉。 “哎,上次不是和你说了雾隐城有个老板要和我们家做生意吗?我们本来已经谈好了,我这边都已经把货物准备齐全了,谁知道那老板突然变卦,不找我们谈了。”范永新气急, “那么大一批货,结果全砸在了我们自己手里,我……哎,我爹因为这事,又气倒了。我这些天忙里忙外,实在是抽不开身啊。”要不是早上做生意时,听到铺子里有人说霍从寒昨晚被刺杀了,他担心龙战的安危,不然怎么可能离开店铺。 龙战心里感动,拍了拍范永新的肩膀, “哎,苦了你了。”又问道:“你们不是说好的吗?他怎么突然变卦了?” “我也不知道啊,原本我是打算等他到了苏城来后,按你说的,带他去吃个饭,顺便把这事敲定下来。哪知道,他还没到苏城,我们商会里的伙计就传信说,对方要变卦了,不准备和我们谈了。”范永新气恼道:“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到我们把货物准备齐全了,钱全部砸进去了才说。哼,他还是我爹的朋友呢,竟然这么整我们。” “莽子,我对生意上的事不懂,不过谈生意,无非就是利益多少问题,你看把价格降了,少赚一点,对方会不会同意?”龙战问道。 “没用的。”范永新摇头, “我已经把价格砍到一半了,根本没钱赚,还会赔不少,但他依然不改口。” “这就奇怪了,既然他们需要这批货,如果不买你们的,那他们会买谁的?”龙战眉头紧锁。 “全苏城只有我们有这么大批现成的,他们不买我们的,就只有去买下游另外几个城的,但那几个城路途遥远不说,关税也重,哪有我们给的价钱合理。”范永新想不明白, “我实在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只有你们……”龙战大拇指压在食指上,发出清脆的关节爆响声。突然他眉头一挑, “莽子,可能是有人想你们的蛋糕。” “蛋糕?”范永新不懂。 “就是你们的生意。”龙战说道:“你们家也算是苏城有名的几大富商之一,你们经营的买卖,是个人都想插一脚。只不过因为你们家有你爹在,经营得当,一直没给那些人机会。可现在你父亲倒了,那些人嗅到了气味,肯定会对你们家下手的。我现在还不清楚是哪家,或者哪几家,不过可以肯定,早就有一批人盯上你们了。现在就等这个机会,一举将你们范家扳倒。” “那……那怎么办?”范永新大惊失色, “要是我们范家倒了,我爹非得气死不可。” “你别着急,这件事我来想办法。”龙战按在范永新的肩膀上,让他不要乱, “既然有问题,那就先去发现问题,看看是哪几家搞鬼。走,跟我去半边门。”说着,龙战拉着范永新,两人一起往半边门去了。 孟晚琳站在一旁,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燕瑾没有得到命令,只能留在宅院之中。 第两百四十五章喜欢他 到了半边门,范永新兴奋说道:“这就是半边门?前些天一直听人说,我还没来过呢。听说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而且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吃到。我身边不少人都以能在这里吃东西为荣,原本我也想过来尝尝的,奈何家里的事太多,一直没机会过来。” “这个好说,等你有空了,我给你单独安排一桌。而且,连前些天図园诗会里,他们喝的酒,我也给你搞一坛。”龙战大方地说。 “啊,那真是多谢战哥儿了。”范永新受宠若惊,他这些天也不是没听过半边门的一些事,想要在这里吃饭,没点权势,还真不行。 即便他们家有钱,也不一定能安排得上。而且,龙战还说要送他一坛在図园诗会上声名大噪的诗仙酒,更是让他激动不已。 他可是听说了,那诗仙酒可是得到徐夫子这些大儒夸赞了的,在苏城内不少达官显贵据说花费上万两银子也买不到一坛。 想不到战哥儿现在竟然直接开口要送他一坛,让他感动万分。 “谢什么,我们可是哥们儿。”龙战说道:“而且,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就给你说了,雾隐城那个老板来了后,我会帮你安排一桌酒席,但没想到会出这事。不过也没事,他没跟你来,是他没福气。我这里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吃得到的。”范永新连连点头,好像又回到了以前跟在三少爷后面的日子。 进了半边门,黄掌柜立刻前来打招呼,态度恭敬至极, “三少爷。”龙战点了点头,问道:“霍小姐呢?”黄掌柜回道:“刚才霍爷来了,正在与小姐在三楼说话。” “霍爷来了?”龙战想了一下,也能理解。昨晚发生那样的事,作为父亲,霍爷当然要过来看看自己的女儿。 龙战嗯了一声,又问道:“昨天让你打探的消息有结果了吗?”黄掌柜点头,正要开口。 龙战说道:“去后院说话。” “是。”一行人又来到后院。龙战负手而立,问道:“什么情况?”黄掌柜正要开口,忽然看到后面跟来的范永新,连忙止住了口。 龙战说道:“他是我兄弟,不用避讳。”黄掌柜摇头道:“这件事与范家有关。”范永新一听与自己家有关,连忙靠近了几分, “与我们家有关?我们家出什么事了?”黄掌柜看向龙战,看到后者点头,才说道:“帮会里的兄弟说,最近龙玉树与你们范家的陈掌柜来往密切,可能在密谋什么。” “陈掌柜?”范永新连忙问道:“是陈典富吗?”黄掌柜点头, “听说陈典富在你们范家是负责雾隐城生意的,而最近你们范家和雾隐城那边……”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大家都懂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谭家突然就变卦了,原来是他们在搞鬼。”范永新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莽子!”龙战连忙喊住范永新, “你想干嘛?” “当然是回去揪住那叛徒了,这狗东西敢背叛我们范家,我要好好教训他。”范永新气愤,想不到在自己家干了多年的掌柜,竟然在这个时候背叛他家,让他无比气愤。 “教训完后呢?”龙战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 “教训完了,你家的生意就会回来?那个什么谭掌柜就愿意和你做生意了?既然他敢背叛你,就不怕和你闹翻。他现在和龙玉树他们肯定已经谈好了,你现在就算回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难道我就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范永新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打死那个人。 “做,当然要做,但要看怎么做。这事得从长计议。”龙战说道。 “战哥儿,我没时间了,那些货物压在我们手上,如果不尽快出手的话,我们范家就运转不过来了。我们范家可能在朝夕之间,就面临崩溃。我……”范永新眼睛通红, “我真的很怕,我不想我们范家的家业毁在我的手上。” “放心吧,不会的。”龙战说道:“那批货雾隐城的人肯定要,他们之所以不跟你谈,是想用更低的代价来换,但不管怎样他们一定会要。而且正如你所说,那批货只有你们有。你们着急,雾隐城那些人就不着急了?他们之所以敢这么拖着,就是料到你会沉不住气,其实他们的压力和你一样大。只要你也稳着,到时候害怕的就是他们了。”龙战看着昔日的好兄弟说道:“莽子,相信我,这是一场博弈,你要是不想输的话,就什么都不要做,安安静静地等着。这时候谁先承不住气,谁就输了。”范永新知道龙战不会害他,默默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龙战松了一口气,大拇指又不自觉地压在食指上。龙玉树,陈典富…… “掌柜的,万玉轩来了。”门外小厮禀告了一声。黄掌柜看向龙战,后者说道:“让他过来吧。”黄掌柜出门去迎接,没多时就看到万玉轩快步走来,拱手喜道:“三少爷,事情谈妥了。官家问你们东家什么时候过去面谈。”谈好了? 速度还挺快,不愧是苏城第一掮客。龙战笑道:“今天就有空。”万玉轩笑道:“看来我们掌柜的所料不差,三少爷请,买家已经落座了。”龙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 “不愧是柯大当家的,连我什么时候赴约都想到了。”万玉轩笑了笑。龙战转身又对范永新说道:“莽子,你先回去,记住了,回去后不要乱,沉住气,那批货千万别乱动。”范永新嗯了一声。 龙战和万玉轩一起离开,孟晚琳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楼上,望着离去的马车,霍绍元说道:“还真是没看出来,这位三少爷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啊是啊,爹你是不知道,当初他说要帮我时,我只觉得可笑,心想你一个落魄废物,连自己的管不好还帮我,这不是无稽之谈吗?”霍从寒兴奋地说着, “但哪知道,这才过去十几天,他就帮我赚了几十万两银子了。而且,只我们这个酒楼的名声,也传了出去。如今在苏城谁不知道我们半边门?爹,你知道现在每天有多少达官显贵想来我们这里吃饭吗?我听外面的人说,现在那些人,都以能在这里吃一顿饭为荣。在这里吃过饭的,在外面说话的嗓门都要比别人大上一些。嘿嘿,爹,你想不想吃一桌?”霍绍元自然也听过风声,笑了笑道:“不是说每顿饭只有十桌吗?我有这个荣幸?”霍从寒抱着霍绍元的胳膊道:“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我们自己人想吃随时都能弄。” “自己人?”霍绍元品味这三个字, “你说的自己人是跟我是自己人,还是跟他?我反正和他不是自己人。”霍绍元看向霍从寒, “那你是哪边的人?”霍从寒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答话。霍绍元说道:“从寒啊,这个三少爷的名声如何,想必你也知道。他突然投奔你,还这么卖力的帮你,你就不想想为什么?”霍从寒松开父亲的手,两手绞在一起,闷闷道:“能是为了什么?” “我是龙蛇会的会长,是苏城的地下皇帝,我在苏城的能量说大不大,说小它也不小。”霍绍元看着自己的女儿, “无论是朝廷大官,还是那些豪门世家,都想和我搭上关系。你觉得他有没有这个想法?”霍从寒承认:“也许有吧。” “从寒,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看待问题不要只是用眼睛看,还要用心去看。”霍绍元平静道:“那位三少爷声名狼藉,以前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想杀他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昨晚的刺杀,就是最好的例子。” “昨晚那些人并不是冲着他来的,是……”霍从寒连忙争辩,却被霍绍元伸手打住了, “是不是冲着他来的不重要,留他在身边有没有危险才重要。”霍绍元转身看着窗外低矮的屋群, “我在苏城也待了几十年了,从你出生至今,有几个人敢刺杀你的?但现在因为他的出现,竟然有人敢对你动手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霍从寒摇头。 霍绍元道:“这意味着,他们是冒着哪怕惹怒我的下场也要杀掉他。这意味着,如果下次他们还有机会,他们还会动手,而且连你也不会放过。”霍绍元转身, “现在,你还要留他在身边?”霍从寒道:“昨晚的人已经被他解决了,那些人不会再对他动手了。” “解决?”霍绍元摇头, “我不知道他是许以重利,还是怎么,但你以他的方式那样解决,稳妥吗?而且,你认为解决了一个,就没有第二个?他只得罪了一家?昨天中午,他不是和龙家的人闹掰了吗?你觉得以那个龙子骞的性格,会轻易放过他?”霍从寒愤愤道:“他不放又能怎样,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 “你说的‘我们’是指你和他,还是把我也算上了?”霍绍元道:“你应该知道,我们龙蛇会在苏城虽然势力不小,但也绝不是龙家的对手。你是要你爹我,带着所有的兄弟,去和落尘家族拼命?” “我……我没那个意思。”霍从寒低着头。 “那看来你是只算了你和他了,从寒,你为什么肯为他到这一步?”霍绍元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睛。 霍从寒低头不敢与之对视,但神色间已经表露出了些什么。霍绍元大惊失色, “从寒!你……你喜欢他?” “我……我没有。”霍从寒低着脑袋没有承认,但脸上的那两团红晕,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霍绍元不解,他抓住女儿的手臂, “你们才认识十几天,你怎么就……从寒,你告诉我,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让你这么快就对他动心了?” “我……我没有,我没对他动心。”霍从寒偏着脑袋,只感觉脸上火热得发烫。 她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龙战,只是想着他,就觉得开心。她喜欢龙战雷厉风行的样子,喜欢他指点江山的样子。 那与她见过的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 “从寒,你看你,你的脸颊通红,你这是害羞了。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害羞过?”霍绍元看着女儿红透了脸颊,郁闷道:“而且,这些日子,手下的弟子向我禀报你这些天的举动,他们都说你这些天明显笑脸多了,而且时常发呆。”霍绍元深呼吸一口气, “从寒,爹虽然不是女子,但也知女子心事。你骗不了我。”霍从寒回想这些天自己的状态,的确好像是开心了许多。 而且,也时常在龙战走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 霍绍元苦口婆心道:“从寒,听爹一句劝,他不是良配。且不说他以前的名声如何,单就说他这些天做的事,你觉得这些事是一个常人能做得出来的?他接近你,又拉拢柯沛玲,还把这间酒楼做成了象征苏城权贵们身份高贵的场所。你觉得他所图会小?”霍绍元深呼吸道:“他太危险了,或者说他背后的东家太危险了。他只是棋子罢了,你觉得日后,你和他在一起,会有好下场?更何况,他还是个有家室的人。”最后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剑插在霍从寒的心口上,让她有些错乱。 至于之后,霍绍元劝她的话,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记得那个曼妙身材的红衣女子,只记得那两个人骑上白马,在晨曦下,在街道上,纵马驰骋……落梅小园。 万玉轩带着龙战和孟晚琳来到一间静室外。万玉轩恭声道:“官家,三少爷来了。” “请进。”里面传出柯沛玲的声音。万玉轩打开门,做了一个 “请”的手势。龙战正要进去,回头对孟晚琳说道:“你要进去吗?”孟晚琳想起那日的场景,觉得进去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不进去,又怕会错过什么。 便嗯了一声。龙战没多说什么,直接走进去了。孟晚琳紧跟其后。屋内,已经换了方桌和椅子,而且旁边摆了一些盆栽,看起来颇为精致。 房间内,除了柯沛玲外,还有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男人。男人背对着这边,负手望着窗外的景色。 此人便是运河使计飞鸾,朝廷正四品官员,管理着阳江河运的一切事务。 柯沛玲站起身说道:“计大人,人来了。”龙战也拱手道:“龙战,见过计大人。”孟晚琳也跟着拱手。 计飞鸾转过身,目光好似能射出寒芒一般,直扑龙战,带着质问的语气大声道:“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久吗?我整整一个上午都耗在了这里,你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柯沛玲眼角一跳,心想这位还是生气了。 看来开局并不好。孟晚琳也是被计飞鸾的目光吓到了,知道眼前这个人物不太简单。 斜眼瞄向龙战,想知道龙战怎么应付。龙战并未被计飞鸾给吓到,眼睛与之对视,语气不卑不亢道:“那是因为计大人知道我值得被等,哪怕让计大人再等上两个时辰,计大人也会心甘情愿。”计飞鸾冷哼一声, “你值得我如此?”龙战自信道:“酿酒秘方可以倾囊相授,半边门的利润,也可分出三成。”计飞鸾眼睛微眯, “三成?”龙战道:“玉肉的名声已经在苏城传开了,相信盘京的那些人也很快会知道。盘京的豪阀世族多,他们应该很愿意购买。哪怕是一千两一份。”计飞鸾看着龙战,盯了十来秒后,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小子,以前我不太明白你爷爷为什么会把你当作未来家主培养,现在似乎明白一点了。”龙战微微一笑。 他知道计飞鸾肯定是猜错了。原主之所以会被当作家主培养,完全是因为原主的大哥进了仙门,成了尊贵的山上人;而二哥又体弱多病,下半身还残了。 两人都不适合,只能轮到龙战了。当然,龙瀚海对原主确实是比较偏爱,但这绝不是直接原因。 计飞鸾开始落座,龙战也跟着落座。一旁的孟晚琳紧随其后。最后坐下的是柯沛玲,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计飞鸾会大发雷霆后,会弄得场面不好收拾,没想到龙战三言两语,就把局势缓和了。 她不得不又高看龙战几分,真是没想到,这位以前看着是个不学无术的泼皮无赖,现在却反倒有些未来家主的气质了。 计飞鸾说道:“按照柯大当家说的,那个秘方我准备出三百万两,你看如何?”龙战笑了笑,摇了摇头。 计飞鸾皱眉, “怎么?三百万两还嫌少吗?”龙战摇头, “不少。”计飞鸾问:“那为何……你摇头。”龙战说道:“因为这个价格不太合适。”计飞鸾看了看柯沛玲,又皱起了眉头, “我不太明白你什么意思?既然你说不少,那为何又说不太合适?” “因为我没打算要三百万两,我只要……”龙战伸出两根手指, “二百万两。” “二百万两?”计飞鸾吃惊,龙战竟然不加价,反倒减价了,这让他有些意外。 他的底线可是五百万两啊。柯沛玲也感到吃惊,向来谈价都是越谈越高,哪有越谈越低的,还是自己主动往低了叫。 她不明白,一双妙目盯向龙战。孟晚琳也是大感意外,她虽然不太懂那个秘方的价值,但也家里是做生意的,多少也耳濡目染过。 知道两家做生意,都是卖家往高了喊,买家往低了叫,但绝没有龙战这样主动往低价叫的。 她看向龙战,不明白这个男人在想什么。计飞鸾再次问道:“你说的二百万两?”龙战点头, “对,就是二百万两,准确来说,去掉答应给柯大当家的三成利润,你只要给我一百四十万两就行了。”计飞鸾还是困惑,好奇问道:“你……怎么想的?”柯沛玲和孟晚琳也有此问,心想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白白少要一百万两? 那又不是小钱。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我想赚大钱。”龙战老实说道:“三百万两,两百万两,对我而言,其实都不算什么,因为我的目的不是这点小钱,相信计大人也不会太在乎这点小钱。” “嗯。”计飞鸾言不由衷地应了一声,在场面上总不能输给一个年轻人吧。 “我知道计大人是运河使,掌控着大宁所有航道,而航道就是经济的命脉。”龙战说道:“如论是龙家,还是关家,亦或者是苏城其他大家族,他们所有的钱财来源,几乎都离不开阳江,而阳江您就是王。”最后几个字语气加重,听得计飞鸾精神一震。 这年头马屁听多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马屁。他认真回味:“阳江您就是王!我是阳江的王。呵呵呵,有点意思。”龙战继续说道:“都说走南闯北,要拜码头,我想这里最大的码头就是您了。所以那一百万,就是我拜您码头的礼钱。”计飞鸾轻敲桌子,认真品味这些话。 许久之后,才说道:“这么说,你是要和我做长期买卖了。”龙战点头, “我说过了,我不会在乎一两百万,那不是我的追求,相信计大人也不会只有这点追求。”计飞鸾心中无语,面上点头, “这是自然。”龙战继续道:“所以,我准备成立一个商会,这需要计大人的支持。”计飞鸾凝神思考,手指轻敲,片刻后问道:“我占多少?”龙战再次伸出三成手指头。 计飞鸾摇头, “太少了,我要……”他伸出一个手掌。龙战三根手指,变两根手指。计飞鸾惊道:“怎么还变少了?”龙战道:“第一次我出三成,是希望和计大人做朋友,所以我多让了一成。但看到计大人讨价还价,只想与我做生意,不讲情面,那我也只好不讲情面了,所以只有两成了。”计飞鸾嘿嘿笑道:“计某还不曾与小孩做个朋友,你是第一个。”龙战伸出三根手指, “那就三成。” “好。”计飞鸾哈哈大笑,随即又面露忧虑之色问道:“你说的这些,你能做主吗?你背后的那位东家……”龙战道:“东家说了,在他回来之前,这里任何事都由我做主。所以,计大人不必担心。”计飞鸾点头,又问道:“计某十分仰慕东家的才华,不知能否约见?”龙战道:“计大人的想法我会转告东家,至于能不能约见,我也不知道。”计飞鸾道:“能写出那样的诗词来,恐怕不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约见的。但愿有幸吧。”柯沛玲也是神往许久,期盼能见。 只有孟晚琳不时看向龙战,这家伙不是说是在梦里背下来的吗?怎么又冒出个东家来? 不过仔细一想,就知道梦里背诗站不住脚,看来那些诗都是那个什么东家写的,然后给他的。 “东家?”她喃喃道,有些好奇。 第两百四十六章出尔反尔 范永新回到家中,一直想着龙战给他说的话, “别乱来,沉住气,别乱来,沉住气……”魂不守舍地,一下撞在了一个下人的身上。 那下人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歉。范永新也没说什么,绕开他继续走。 这时,府里的管家火急火燎地跑来, “少爷,你上哪去了?陈掌柜找了你一上午。”范永新一听陈典富找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握紧了拳头就要找人算账。 然而又想到龙战给他说的话,竭力稳住了内心的暴怒。语气干硬问道:“陈掌柜找我干嘛?”那管家摇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着急。”范永新微眯双眼,竭力压抑着体内的怒火,问道:“他在哪?”管家道:“在老爷的卧室。”范永新眼角一跳,连忙朝老爹的卧室跑去,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这不得不让他害怕,他现在知道陈典富与龙玉树在密谋着什么,已经背叛了他们范家。 要是陈典富这时候对自己老爹下手,那他们范家必将大乱,那后果根本不敢想象。 他快步跑到卧室,看到老爹安然无事,才放下心来,不过老爹的气色也不太好,似乎听了什么话,胸腹正在剧烈起伏。 而陈典富就站在一旁,看到范永新来了后,才住了嘴不再说什么。范永新赶忙跑过去,来到范富贵身边,关切问道:“爹,你没事吧?”范富贵没理儿子的问候,一把抓住范永新的手,质问道:“你去哪了?你不知道现在正是范家最危难的时候吗,所有的事情都等着你拿主意,你跑哪去了?”范永新道:“我去战哥儿那了。”一听 “战哥儿”,范富贵胸腹再次剧烈起伏起来, “你……你个混账东西,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再去找他,你偏不听。你是不是非要让他把我们范家害垮了才甘心?”范永新争辩道:“这事儿与战哥儿有什么关系,他又没做什么?”范富贵更气愤了, “你还替他说话!你难道没看他父母是怎么被人逼死的吗?他爷爷又是怎么被人打死的吗?你跟着他在一起,早晚会把我们范家也搭进去。”范永新低着头道:“哪有这么严重?” “混账!”范富贵大怒, “你难道非要走到了那一步才肯相信?你知不知道现在范家是什么局面?刚才陈掌柜已经和我说了,下面的掌柜们等着分红,那些工人也在嚷着要工钱。这么一大笔钱,你要怎么弄?”范永新道:“等把那批货买了不就有钱了?” “卖得了吗?卖给谁?谭宁资出尔反尔,他如果不接,谁能接下这么大的盘。”范富贵气呼呼道:“早让你去雾隐城当面找谭宁资谈,你偏偏一直不动身,你是非要把范家弄垮不可吗?”范永新低着头道:“您都病成这样了,我还怎么走。再说了,谭宁资和我们明明往来多年,怎么突然就出尔反尔了,我也没想到他会变卦啊。” “你没想到,你那个脑子能想到什么。”范富贵一指头戳在范永新的脑门上, “人家是我们往来多年,但那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现在我老了,你上去了,你作为一个晚辈,不该主动过去打个招呼?人情世故,什么是人情世故?人情世故就是你给他面子,他给你面子。你不给他面子,不去主动拜访,人家凭什么再给你脸?因为你脸大吗?”范永新沉默不吭声,他一个养尊处优,从来没上过生意场的娇娇少爷,哪知道这些。 “我说的话里从来不听,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不可?”范富贵躺在床上,眼望屋顶,一脸的无奈和疲惫。 “我哪敢再气您啊,您说什么话我不是都在听么?”范永新帮老爹盖好被子。 “听我的?那你为什么还去找龙战?”范富贵道。 “我……战哥儿又没做错什么,而且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 “有什么不一样?”范富贵直接打断话,说道:“狗能改得了吃屎?他能弄垮他们龙家,他就弄不垮我们范家?” “我……”范永新叹息,不知道该怎么为龙战辩解,但战哥儿是真不一样了啊。 他这些时间虽然一直在忙自家生意,但也经常打听龙战的消息,知道了龙战做的一些事,真的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啊。 “别在我面前再提他了,也不准你再和他往来,不然……不然我非死给你看不可。”范富贵气愤无比,认为范永新跟着龙战混,只会连累他们范家,百害而无一利。 他不想自己这唯一的儿子,最后落个凄惨下场。范永新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老爹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便不再说什么了。 帮老爹盖好被子后,便和陈典富一起走出了卧室。 “范少爷,老爷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要再惹老爷生气了啊。”陈典富劝慰道。 “我的事不用力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范永新正在气头上,陡然听到这个叛徒的声音,还劝慰自己,只觉得恶心,就顶了两句。 但话一说完,就后悔了,龙战让他沉住气,别乱来。他这不就是没沉住气么。 他赶紧说道:“陈掌柜对不住啊,我被气昏头了,口无遮拦,你别介意。” “嗨,没事,懂的。”陈典富面上笑呵呵说没事,其实心里已经在骂娘了。 心道:“再等几日,等你范家拖垮了,那时我再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口无遮拦。我必定骂你个体无完肤,哼。”范永新问道:“陈掌柜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陈典富恭敬道:“是这样的,地下的工人们,和掌柜的都开始催促要钱,说不给钱,就准备罢工,你看这……” “不是还有几天吗?”范永新皱眉,猜测那些闹罢工和分红的,多半是陈典富教唆的。 “嗨,这不是眼看着要过年了吗。而外面又传了些风声,大家心里着急,所以就……急了点。”陈典富一边说,一边注意范永新的神色变化。 “急什么急,你让他们等着,到时间了,我亲自给他们发钱,但现在肯定没有,他们要是敢闹事,别怪我不客气。”范永新握了握拳,一脸的凶煞之气。 陈典富看这招没用,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那批货没人接手,卖不出去,还是没钱啊,到时候就算闹到了官府去,我们也没理说啊。”范永新皱眉不语,龙战只是让他沉住气,稳住,但没告诉他具体怎么做啊。 难道什么都不做?转头又看到陈典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陈掌柜是有了什么好办法吗?”陈典富原本还想再铺垫几句,没想到范永新直接问了出来,省了他不少口舌。 于是说道:“好办法没有,不过不得已的办法倒是有一个。”范永新问道:“什么办法?”陈典富道:“减价卖。”范永新道:“我们不是已经减了一半的价格吗?谭宁资还不是不要。”陈典富道:“那就再减。” “减多少?” “五百万不要,那就一百万。” “一百万?!”范永新吃惊, “一千万的东西,你让我卖一百万,你应该知道,一百万还不够我把那些分红的钱和工人的钱,还有欠款的钱还上,你让我怎么卖?” “少爷。一百万确实不多,但只要把家里的东西,还有田产、房产一卖,范家大富大贵的日子过不了,但小富即安的平民日子,还过不了么?”陈典富早就把这些算好了, “可要是不卖,那批货砸在手里,到时候这些房产、田产一样保不住不说,你和老爷也会进大牢的。那时,范家就彻底没了。少爷,这时候当以大局为重啊。”范永新深呼吸一口气,心想还好去见了战哥儿,不然听到这些话,非相信了不可。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问道:“一百万他们就会买吗?”陈典富道:“谭宁资肯定不会接了,不过或许可以找其他人。” “其他人?” “也许龙家的人有兴趣,我可以去谈谈。龙家财大气粗,说不定愿意接手这批货。就算今年他们卖不了,他们明年也能卖,所以他们没什么顾忌。”陈典富怕范永新起疑心,故意解释了一下处置问题,也好撇清自己的嫌疑。 “这样啊,那就麻烦陈掌柜了。”范永新淡淡道。 “都是我应该做的。”陈典富客气道:“那少爷要是没其他吩咐,我这就去做事了。” “去吧。”等人走后,范永新一口吐在地上, “什么玩意儿。”又看向远方, “战哥儿,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客栈。龙战和孟晚琳来到柜台,龙战向那掌柜的问道:“掌柜的,雾隐城来的谭掌柜可是住在你这里?”那掌柜抬起眼看了龙战一眼,神色复杂,实在是这位最近的风头很盛。 不仅与霍爷的女儿走得很近,还是半边门那位神秘东家的弟子。一个丧家之犬,竟然有了卷土重来的迹象。 “你问这个做什么?”龙战道:“有事抓他。”掌柜道:“我不知道,不太记得有什么谭掌柜,你去别处问问。”龙战摸出一片金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快速收下, “天字一号房,上楼左转顶头的那一间,他应该还在房间里。” “多谢。”龙战直接朝楼上走,孟晚琳算是涨了些见识,外面都是这样办事的么? 来到天字一号房外,龙战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运河使的人。”龙战抖出身份,免得里面的人不见他。 “运河使?”里面的人迅速过来开门,打开门一看,是张年轻人的脸, “你是运河使的人?” “谭掌柜打算在这里问我话?”龙战一脸笑意。谭宁资也觉得不太适合,让开道路,放龙战和孟晚琳进去。 看到孟晚琳,也是微微一惊,出声道:“孟……孟小姐。”孟晚琳意外,这人竟然认识自己。 不过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她爹是雾隐城的富商,而这人也是雾隐城的,认识自己并不奇怪。 只不过她一向深居浅出,很少抛头露面,倒是没见过这位。 “谭掌柜还认识我娘子?”龙战问道,想知道两人的关系紧不紧密,方便稍后谈话。 “有幸见过一面,那时孟小姐还未出嫁。”谭宁资回答,又转头看向龙战,娘子? 问道:“你是……”龙战拱手, “在下苏城龙战。” “你……你不是运河使的人吗?”谭宁资有些生气,他是因为听了对方是运河使的人才开门的,没曾想是龙战。 他虽然不是苏城人,但也或多或少听过这位的传闻,更何况当初那件事闹得很大,很少有人没听过。 早知道是这位,他肯定不会开门。 “不是。”看到谭宁资准备赶人,龙战立刻说道:“不过也和运河使有些关系。” “什么关系?”谭宁资眯眼,打量着这位落魄少爷。 “可以说是朋友。”龙战微笑着说,脸上透着自信的光芒。 “朋友?你?”谭宁资明显不信,目中轻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计大人做朋友?” “看来谭掌柜不太相信。”龙战笑了笑,也不恼怒。 “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是当年,我还会信半分,现在……”谭掌柜微微摇头,甩袖背对道:“绝无可能。” “哦,那请谭掌柜看看这是什么。”龙战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来,这是他早计飞鸾讨要的。 既然双方达成了约定,龙战更是让出了一百万以示诚意,计飞鸾自然也要拿出些东西来,否则就说不过去了。 这块令牌正是计飞鸾给他的,凭这块令牌,龙战便可让苏城码头的士兵暂听他的号令。 “有什么可看的?”谭宁资不信龙战能拿出什么,但还是转身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双眼瞪大,瞠目结舌了, “这这这是……” “没错,正是计大人的令牌,谭掌柜在水上做航运多年,不会不认识吧。”龙战直接丢到谭宁资的手上。 谭宁资连忙接住,反复察看,确认是真的后,吃惊地望着龙战, “你……这里真和计大人是朋友?” “我不知道。”龙战摇头,之前承认,现在他反倒不承认了。谭宁资心里冒火,但也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了,现在人家手里有令牌,是不是很重要么? 谭宁资稍缓自己的情绪,问道:“龙……公子,所来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请谭掌柜帮个忙。”龙战说道。 “帮忙?”谭宁资拱手道:“不知我能帮龙公子什么忙?” “谭掌柜这次来苏城,原本是想范家做生意吧,但我听说谭掌柜最近和龙玉树走得比较近,是达成了某种约定吗?”龙战微笑着说,那张年轻的面皮下透着这个年纪少有的老谋。 “你……你怎么知道?”谭宁资吃惊,他与龙玉树的来往应该很隐秘才是,不该被人发现啊。 其实龙战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谭宁资和陈典富肯定有密谋,而陈典富和龙玉树也有密谋,那谭宁资和龙玉树岂能没有密谋? 看到谭宁资这个反应,龙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说道:“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谭掌柜和龙玉树达成的约定是什么?”谭掌柜不搭话,看这位还知道些什么。 龙战负手而立, “另外,我们也知道陈典富和龙玉树最近见面比较频繁。陈典富可是范家负责雾隐城生意的掌柜。若是让范家的人知道,他们的掌柜和龙玉树来往密切,而龙玉树又和你有来往,那……很多事就很好相通了啊。”谭宁资吃惊,双目瞪大,指着龙战道:“你……你都知道了?” “具体的肯定不知道,但面上的基本都知道了吧。”龙战笑了笑,又看向谭宁资, “谭掌柜,你能告诉我,你们具体在密谋什么吗?”谭宁资委顿道:“你都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我是知道了,但我不知道谭掌柜是什么意思啊。范家与谭掌柜相交多年,谭掌柜真的愿意在这时候落井下石?”龙战盯着谭宁资的眼睛。 “我是个商人,所做之事,无非是为了利益二字,至于交情,就当我对不住他们了。”谭宁资不敢与龙战对视,眼神躲闪,望向其他地方。 “利益?呵,好一个只为了利益。”龙战道:“既然谭掌柜只看重利益,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范永新是我兄弟,他们家那批货我去接了。那批货我拿着没用,到时候一把火烧了就是。谭掌柜,我们打扰了,告辞。”龙战拱了拱手,拉着孟晚琳就要离开。 谭宁资一听要一把火烧了,顿时吓坏了,连忙拦在龙先生身前, “龙公子请留步。” “谭掌柜还有事吗?我们可是很忙的啊,时间紧迫,一分一秒都是利益,谭掌柜拦我们干嘛?”龙战扒开谭掌柜的身子,就要出去。 “哎呦,我的龙公子哎,这时候就别说这些酸话了。”谭宁资被扒开后,又连忙堵住门口,恳求道:“龙公子有什么要求不妨明说,何必和我一个老匹夫计较呢。”龙战笑了, “谭掌柜,这话说的,好像我逼了你什么似的。”谭宁资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心说:“你他丫的,都要烧掉我的货了,要推我下万丈深渊了,还说没逼我?”面上道:“龙公子,说那些没意思,还是说正事吧。龙公子,到底要怎样?”龙战微笑,眼中透着渗人的光。 ……另一边。陈典富与龙玉树约见,龙子骞也在现场。双方寒暄过后,龙玉树急切问道:“陈掌柜,现在情况如何?”陈典富道:“事情已经基本谈妥了,范永新愿意一百万卖那批货。” “真的?”龙玉树喜不自胜,他从龙瀚山那里讨来这个肥差,总算要完成了。 只要把这笔买卖谈成,范家的产业,就全部划到了他的名下,到时候龙瀚山肯定会高看他这个儿子几分,到时候说不定一高兴,就把他当未来家主培养了。 龙子骞也很高兴,说道:“爹,范家可是块大肥肉啊,这次要是拿下了,我们三房的势力必定大涨,爷爷也会高看我们的。”龙玉树嗯了一声,又看向陈典富,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交易?”陈典富道:“事不宜迟,只要跟谭宁资那边通气后,立刻就可以行动。”龙玉树更高兴了, “一千万的东西一百万收过来,到时候转手五百万卖出去,再加上范家的产业,哈哈……我们这次真是赚大发了。”陈典富道:“最重要的是把范家挤下去了,到时候范家原来的生意,就全由龙大人接手了,今后财源滚滚,龙大人必是家主的不二人选。”这话听着高兴,龙玉树道:“这事能成功,你当记首功。放心,答应给你的那几间铺子,全都会给你。”陈典富连忙道谢, “多谢龙大人。” “好说,来,喝酒。”几人正愉快之际,这时候一个小厮跑了进来, “三爷,有封您的信。” “我的信,谁寄的?”龙玉树问道。 “雾隐城的谭掌柜。”那小厮道。 “谭掌柜?”龙玉树纳闷,这人怎么这时候给自己寄信了。陈典富说道:“是不是谭掌柜算到了什么,知道我们交易要达成了,提前祝贺来了?”龙玉树觉得有这个可能,大笑起来, “把信拿来。”龙子骞连忙接过,然后恭敬地转到自己父亲手中。然而当龙玉树打开信看了几行后,脸色却是大变。 龙子骞上前道:“爹,谭掌柜说什么了?是来祝贺的吗?” “祝你娘祝!”龙玉树破口大骂,一把将信甩到了他的脸上。龙子骞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被骂的有些懵,连忙捡起信看,看后也是大惊失色。 陈典富又上前问道:“龙四公子,信上写什么了?” “你自己没长眼睛吗?自己不知道看?”龙子骞又把信甩到了陈典富的脸上。 陈典富心里骂娘,这两父子什么德行啊。然而拿起信看后,也是破口大骂, “他娘的,怎么出尔反尔?” 第两百四十七章试探 怪不得他们这么生气,实在是谭宁资那封搞得他方寸大乱。谭宁资在信上说,与范家相交多年,念及旧情,不愿落井下石,想继续维持原来的关系。 关键是他维持没什么,可这边怎么办?龙玉树已经向龙瀚山做了保证,要是办不好这件事,只怕龙瀚山再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他想做未来家主的愿望,也注定没戏。 龙子骞也是一样,他爹都没希望了,他还能有什么希望,以后注定成为龙家的边缘人物,一辈子都在那两房人前抬不起头。 而陈掌柜这个叛徒自然不必多说,以范永新的性格,他不用猜都知道范永新会怎么对付自己,肯定是大卸八块啊。 三人都脸色阴沉,被谭宁资这封信弄得焦头烂额。龙子骞问道:“爹,现在该怎么办?这件事办不成,范家不倒,我们三房在爷爷面前还是没多大说话的份啊,爷爷肯定会怪罪于您,到时候少不得还会被大房、二房,甚至四房的人挤兑。这……这样下去,我们三房恐怕又要回到以前了。”他口中的以前,是指龙瀚海做家主时,那时候他们整个一支在龙家都说不上话,更何况他们一个旁系三房。 现在日子好不容易好些了,眼看大权在握,谁知道又出了这种问题。龙玉树阴沉个脸, “不行,这事我得去找他问清楚,谈的好好的,为什么变卦。他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要出不了苏城。”龙子骞点头, “好,爹,我们一起去,看他怎么说?”陈典富也想弄清楚,准备一起过去,但龙玉树却说道:“你就不用去了,让范家的人发现了不好,这件事我去处理,你只要解决掉范家那边的事就行了。”陈典富一想也是,便点头称是。 龙玉树带着龙子骞风风火火,直奔谭宁资的住处。砰砰砰……敲门声极大。 谭宁资过来开门,一看到龙玉树,立刻拱手笑道:“龙大人来了啊。” “我能不来吗?你都要把我架在火上烤了,我还坐得住?”龙玉树冷哼,明显是被气昏头了。 “龙大人,我也是情非得已,我有苦衷啊。”谭宁资邀请人入座,又给两人倒茶。 “苦衷?你能有什么苦衷?一千万的东西,我五百万给你,你净赚五百万,你跟我说你有苦衷?”龙玉树不明白,自己开的价已经很高了,五百万难得还不知足? 当然,他自己拿的更多。 “是啊,谭掌柜,五百万不少啊,你要是觉得不够,我们可以再谈啊,为什么要突然变卦啊?”龙子骞也站出来说道,实在是这件事与他也关系很大。 “哎,龙大人,有钱不赚那不是傻子吗?不是我想变卦,而是有人非要我变卦。”谭宁资唉声叹气道。 “非要你变卦?谭掌柜,这我就不懂了,在这城里头,谁还能威胁你不成?”龙玉树觉得可笑。 谭宁资代表的是雾隐城的富商,牵涉甚大,一般人谁敢威胁他啊。只要他有危险,苏城这边,雾隐城那边,两边都会有人出面保他,谁敢乱来? “是运河使。”谭宁资给出答案。 “运河……使?”龙玉树对这个结果表示震惊,难以理解, “运河使为何要威胁你?” “其实也不是运河使,而是……龙战。”谭宁资道。 “龙战?”龙玉树父子再次吃惊,龙子骞问道:“这事关他什么事?他还能干涉不成?” “他手里有运河使的令牌,可以调动苏城码头的兵马。他要是不想让我离开苏城,我还能走吗?”谭宁资摊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他……他怎么会有运河使的令牌?”龙子骞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那条丧家之犬,能与运河使大人勾连上。 “这你就问他了。”谭宁资道。 “他又不在这,我怎么问他。”龙子骞无语,又说道:“就算他又运河使的令牌,难道他还敢随便对你出手不成?”谭宁资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龙子骞, “他是不能随便对我出手,可他能随便找个由头扣押我的货物啊,那批货我很急,你们应该知道,要不是你们,我早就买到货回去了,哪用得着在这里耗着。那批货他只要扣押个几天,我们商会就支撑不住了,到时候你们让我怎么办?所以我只能变卦了,只能按照原价去买了。”这话真心实意,龙玉树也能理解。 只是他很气愤, “那我们怎么办?我已经在我父亲面前夸下了海口,现在要是告诉他,办不了的话,我……谭掌柜,你这是要害死我啊。”龙子骞也急了, “谭掌柜,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了吗?” “也不是不能商量。”谭宁资看时机差不多了,可以抛饵了。一听这话,两人眼睛都是一亮。 龙玉树急忙问道:“还有的商量?”谭宁资点头, “只不过不是和我商量。”龙玉树问道:“什么意思?”谭宁资道:“我已经说了,是龙战不让我走,所以你们应该去找他商量。” “龙战?”龙子骞有些腻歪。龙玉树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问道:“找他商量有用?”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他是这么说的。”谭宁资笑着说。龙玉树认真品读这句话,好像明白了什么,冷笑道:“看来谭掌柜一开始就在这等着我。”谭宁资苦笑, “龙大人,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也是被逼无奈啊。”龙玉树冷哼一声,问道:“龙战在哪?”谭宁资笑了笑,指了指隔壁。 龙玉树有点想骂人,甩了衣袖,转身就走。龙子骞连忙跟上,心里极不痛快。 来到隔壁门口,又是重拳敲门。砰砰砰……龙战坐在房间里和孟晚琳吃饭,反正到了中午嘛。 “不去开门吗?”孟晚琳实在吃不下这里的东西,吃了几口就不再吃了。 “火气这么大放进来干嘛?让他乱咬?”龙战也不比孟晚琳吃得多,这些食物用得都不是精盐,工艺还行,但味道总是差了点。 孟晚琳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在说什么了。龙子骞问道:“他是不是不在里面啊?”龙玉树瞪了他一眼,心想自己一个火魄境武夫,难道会听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而且刚才龙战和孟晚琳的对话,他也听到了,让他无比气愤。乱咬……是骂他是狗么? 他举起拳头想要一拳将门打烂,但想到此来的目的,又忍住放下了。换了一只手,轻轻敲了敲。 龙战笑道:“这才像话。”加大声音道:“请进。”随手一摆,门栓便被挪开了。 孟晚琳诧异,没想到龙战竟然已经能够隔空御物了,她到现在都还做不到。 龙玉树听到里面的声音,微微皱眉,听到里面有人过来开门啊,试着推门,竟然真的推开了。 有些奇怪,这门怎么开的?难道一开始就没锁? “哟,稀客啊。”龙战笑了声,丝毫没有站起来迎接的意思,连孟晚琳想起身,都被龙战按住了小手。 孟晚琳缩回手,微微脸红。 “哼,废话少说,你到底要怎样?”龙玉树直接开门见山,也懒得和龙战客气。 龙战抬起头来, “龙大人这般态度,看来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不想谈什么,你们回去吧。” “你……”龙玉树怒气满满地指着龙战,但偏偏拿龙战没有办法,而且那件事实在拖不得,只得语气稍缓道:“你到底想怎样?” “你求我办事,竟然连个您字都不说,你这让我没法谈啊。”龙战笑着说,要是这时候怀里再抱着一只猫就完美了。 龙玉树真的是要气死了,还叫 “您”,也不看看咱俩什么辈分,你爹都得叫我一声三哥,你竟然让我叫你 “您”!龙玉树那个气啊。然而形势如此,他又不得不屈服, “您到底想怎样?” “诶!这才像话。”龙战站起身来, “本来我应该叫你一声三伯的,但无奈我被驱逐出了龙家,族谱上连我名字都被去掉了。所以,我和龙家没什么关系了,和你们自然也没什么关系了。你不叫你三伯,没问题吧?”龙玉树道:“没有。”他才不在乎呢,当年建议把龙战从族谱上去掉,他嗓门可不小。 “那好,那我就像他们一样称呼你为……龙玉树了?”龙战戏谑问道。 龙玉树眉头紧皱,虽然不用你叫三伯,但直呼姓名是不是太过分了。可他没得选,说道:“随便。” “还真是沉得住气,这样都不翻脸,看来这件事对你真的很重要了。”龙战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好让后面的谈话有底气些,现在看来,试探的结果似乎比想象中更好。 龙玉树恍惚,随即明白了过来。暗自悔恨,不该轻易妥协的,这样岂不是一下就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又看向龙战,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没出来啊,这小兔崽子这么有心眼。 三五句话,就把自己底线诈出来了。龙玉树吐出一口浊气,说道:“试探完了,直接开价吧。”龙子骞则完全没听懂,一脸懵逼,什么试探,什么试探了? 第两百四十八章诚意 “好说。”龙战伸出一根手指头。龙玉树试探问道:“十万两?”觉得太多可笑,又补充道:“一百万两?”见龙战还是不点头,怒了, “你想要一千万两?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这是实话,龙家的钱都握在家主手里,这么大一笔钱,不是单独哪一房能拿得出来的。 龙战摇头,然后又摆出一副十分欠揍的模样说道:“钱对我来说没用,我对钱不感兴趣。”龙玉树想要骂娘,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龙战再次竖起一根手指头,然后指向龙子骞,如同一把利剑, “昨天龙四公子在半边门很威风啊,不仅打伤了我的人,还坏了我定下的规矩,我想问问龙大人,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龙玉树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龙子骞则是连忙低下脑袋,敢情饶了半天,是冲着自己来的。 “骞儿,怎么回事?”龙玉树目光冷了下来。 “爹,我……”龙子骞后悔万分,面对质问,也不知该说什么。 “看来确有其事。”龙玉树忍住心里的火气,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龙战会坏自己的好事,原来是自己的儿子惹来的, “你……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说罢,一巴掌把龙子骞扇在了地上,又狠狠踹了一脚,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蠢货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又是一脚。 龙子骞哀嚎不已,他哪知道龙战敢报复自己啊,更没想到龙战能报复自己,而且报复还来得这么快。 “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爹,饶了我吧。”龙玉树一脚把他踢开, “蠢货,到现在都弄不清局势,跟我道歉有用吗?”龙子骞醒悟,连忙转身爬着去报龙战的腿, “龙战,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呵呵。”龙战微微一笑,嫌弃地把他踹开,看得龙玉树眼皮子直跳,他这个老子还在这儿呢,就这么不给面子? 龙战说道:“记得昨天我问过龙四公子,我问龙四公子真的打算就那么走了?四公子当时可丝毫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啊。怎么这会儿想起让我原谅了呢?”龙子骞也想起来了,只不过那时他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谁承想局势一下就变了呢。 “龙战,是我冥顽不灵,是我愚蠢,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龙战道:“我倒是想原谅你,就看你有没有改错的心了。”龙子骞连忙道:“我有我有,无论你要我怎么改都行,只要你原谅我就行。” “好说。”龙战一把将他揪起来, “总是爬在地上干嘛,你好歹是龙四公子,身份尊贵,仰着头和我说话算怎么回事。”龙子骞心里腹诽,面上却感动不已。 龙战说道:“想要我原谅,其实很简单。你打了我的人,坏了我的规矩,总该给个交代吧。”龙子骞问道:“怎么交代?”龙战说道:“我定的规矩,还没人敢破坏,那天你们一行人非要吃那第十一桌,哼,既然你们那么喜欢吃,那就劳烦龙四公子把那天那些人再请出来,让他们再吃一桌。”龙子骞狐疑, “再吃一桌?”龙战点头, “对,在吃一桌。当然这一桌我不会摆,也不会在我半边门摆,需要龙四公子自己掏腰包找个地方摆。”龙子骞问道:“只是摆一桌请他们吃?”龙战摇头笑了笑,然后怀里摸出七日相思苦毒药。 龙子骞吃惊, “这是?”龙战笑道:“不必害怕,这个叫七日相思苦,吃了后会让人痛苦难受七天,但绝不会害人性命。是个折磨人的好东西。这毒本来是给龙四公子准备的,但……嘿嘿,我们到底是同根同源,相煎何太急。所以,这份痛苦龙四公子就免了吧,但那几个人我却不能放过。敢坏我的规矩,我总该给他们点苦头吃吃吧。”龙子骞明白过来了, “你要让我下毒?这……”他看向自己的父亲。龙玉树道:“这不太合适吧,那些人身份也不简单,要是给他们下毒,我们父子还有好日子过吗?”龙战道:“如果龙四公子到时候也装作中毒了,那谁知道这毒是谁下的?就算到时候龙四公子往我身上推,也不无不可啊。他们不会怀疑你们的。”龙玉树点头,觉得这个可行。 龙子骞却不愿意,说道:“万一这事露馅,我以后还怎么在苏城混?这事不行!”龙战摊摊手, “那就没得谈了,龙大人请回吧。”龙玉树一脚揣在龙子骞屁股上, “你还有脸混?这事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会到这一步吗?把药拿过来,今晚就去约那些人。”龙子骞不情不愿地接了过来。 龙战说道:“这事最好不要作假,我会派人去核实的,少一个人,我都会怀疑你们的诚意。”龙玉树道:“放心吧,这事我会亲自监督,明天一大早你就会收到消息。” “那就好。”龙战笑了笑,然后伸出第二根手指, “半边门的事解决了,我们再说说季凯安的事,也就是被你打伤的那个小厮。龙四公子,你是不是应该去道个歉?”龙子骞受不了, “我?我堂堂龙家四公子,去给一个小厮道歉,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还有什么脸面。”龙战不说话,看向龙玉树。 龙玉树又是一脚, “你的脸面早就丢完了,不就是道个歉吗?又不是要你的命,去!立刻去。” “爹,我……”龙子骞还想争辩。但看到龙玉树的眼神,就闭嘴了。龙战道:“只要龙大人做好这两件事,我保证绝不为难谭掌柜,至于你们的交易,我也不会干涉。”龙玉树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啊。 他还以为要多少钱呢。 “如果只是这样,那就好。”龙战笑了笑,又看向龙子骞, “那……请龙四公子跟我走吧。” “现在?”龙子骞还没缓过来。 “也可以等到过年后,哪怕十年后也可以,我无所谓的。”龙战摊摊手,表示随便。 “等什么等,就现在。去,立刻去!”龙玉树再次对龙子骞大吼。等,哪有那么多时间等,机会就这么一次,等到年后,他不急,谭掌柜就急了,那时候哪还有机会。 面对父亲的呵斥,龙子骞也只能妥协, “我去就是了。”龙战满意点头,对孟晚琳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吃。”孟晚琳嗯了一声,快步跟上。 龙子骞在后面看着,心想这位真漂亮啊。他才被毒打一顿,又起了别的心思。 龙玉树还有事要去处理,自然不会跟着去。所以最后只有龙子骞跟了过去。 谭宁资站在窗户旁看着离去的几人,心情复杂,不知他们谈了什么。但他现在也不敢乱动,龙战让他听令行事,他不得不照办。 那批货虽然没在龙战手里,但却受龙战左右。他不敢乱来,生怕龙战来个玉石俱焚,把那批货毁了。 如果是这样,那背后的商会的下场,只怕比范家还惨。他不能冒险。轻叹一声,当初悔不该贪心。 现在弄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别提多闹心了。 “龙战……龙战……”他望着那个身影,心情复杂。到了半边门,来到后院一间房。 霍从寒看到龙战把龙子骞带来了,微微诧异,连忙上前问道:“什么情况?”龙战没回这茬,问道:“季凯安在哪?” “在那个房间。”霍从寒指了一下,季凯安昨天就回来了,被安置那个小房间里,霍从寒派了几个人照顾他。 “走,过去。”龙战直接往那边走。霍从寒没搞清状况,连忙跟上问道:“到底什么事啊?”房门打开,季凯安看到龙战还有龙子骞,微微一惊,不知出了什么事。 但他又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干看着。 “季凯安,我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龙战笑了笑,然后朝龙子骞招了招手, “请吧,龙四公子。”龙子骞郁闷不已,让他给一个卑贱的小厮道歉,这差不多是要他的命。 但他偏偏又不敢反抗,他们整个三房的命,都已经捏在了对方的手上,他不能不低头。 龙子骞走上前去,然后拱手道:“昨天我打了你,是我的错,对不住了。”季凯安愣住了,不知什么情况。 而龙子骞也在说完话后,转身就要离开。可是被龙战挡住了去路, “这就是龙四公子的诚意?”龙子骞愤愤道:“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哦,听龙四公子这语气,是我胡搅蛮缠了?行,那龙四公子走吧。”龙战让开一条道,放他离开。 但龙子骞哪里敢离开,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第两百四十九章轰出去 “我说了诚意,龙四公子不觉得你毫无诚意吗?”龙战说道。 “那要怎么才算有诚意?”龙子骞问。 “跪下磕三个头吧。”龙战淡淡道。 “跪……你让我跪下?你让我给这个卑贱的东西磕头?”龙子骞气不打一处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无所谓的,龙四公子愿意磕就磕,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又不拦着你走。”龙战直接跨出一步,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双臂环胸,摆出一副请便的姿态。 龙子骞很想一走了之,然而一想到他父亲先前大发雷霆的样子,他哪还敢走。 可是要让他向一个卑贱的小厮磕头,这事他是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开玩笑,他堂堂龙家四公子,苏城第一家的四少爷,下跪给人磕头,想什么呢? 但……三房的命运全在他身上了啊。龙子骞咬了咬牙,转身就朝季凯安跪了下去,邦邦邦,就是三个响头。 这一幕看得季凯安惊诧不已,没想到这位在给自己磕头认错,这就是三少爷说的给自己的交代? 他张大了嘴巴,感到有些不现实。龙子骞是什么身份啊,让这样的人给自己道歉,对他而言,那就是天方夜谭。 但眼前这景象,却实实在在存在,若不是呼吸会让胸腹疼痛,他都觉得自己此刻是在做梦。 真的吗?这人真是在给自己道歉?是三少爷逼他的?何止是他,门口的霍从寒,赶来的黄掌柜,还有其他小厮,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龙子骞什么人物啊,苏城第一家的四公子啊,龙战竟然能让他给季凯安这个小厮磕头道歉,这怎么可能嘛。 龙子骞磕头后,站起身来,问道:“这下行了吧?”龙战摇头。龙子骞瞪眼, “还不行?你还想怎样?”龙战说道:“我说了季凯安是我的人,但你刚才一口一个卑贱,一口一个卑贱,你什么意思?掌嘴!”龙子骞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了这厮的皮。 龙战冷哼道:“看来龙四公子下不了手,要不,我来!”不等龙子骞反应过来,龙战上去就是两巴掌,直接把龙子骞的牙都打掉了几颗,力道之大,让龙子骞有些懵。 龙战则快速收了手,平息掉体内的炁。龙子骞倒在地上,甩了甩脑袋,实在是被打得有些晕了,眼花缭乱的。 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他艰难起身,眼睛通红。从小到大,哪受过这委屈。 用手指了指龙战,再不管其他,推开人群就走了。看到他狼狈跑出的样子,众人都觉得解气,尤其是那些小厮。 他们哪想得到,一向趾高气扬的贵公子,会在他们面前出这么大的丑,而且还向同为小厮的季凯安下跪道歉,那感觉别提多爽了。 几人再看向龙战,目光又变了。他们知道龙子骞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龙战,要不是龙战,别说让龙子骞下跪了,就是让龙子骞过来道歉都不可能。 众人心里钦佩,至于以前对龙战的印象,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龙战没去理会龙子骞,转身对季凯安说道:“这公道我帮你讨回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要你自己去讨。至于讨不讨得回来,就看你自己了。”说完,龙战将几张纸放在了季凯安的床边,那是呼吸术的经要。 季凯安心里感动,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富家子弟向自己磕头赔罪的。 他满含热泪, “三少爷,你放心,我一定讨回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龙战微笑点头,季凯安这个人他很喜欢,所以他会着力培养。 至于他未来能走多远,走多高,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来到院子里。 霍从寒笑问道:“你是怎么搞定他的?还能让他跪下磕头。”龙战伸了一个懒腰, “也没什么,就是拿了他的把柄而已。”霍从寒问道:“什么把柄?”龙战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下, “事情就是这样,他爹不愿放弃家主之位,他就是再不情愿,也得来这儿给我磕头。哼,敢动我的人,你看我怎么治他。”霍从寒侧目, “你的人?”龙战回头看向她,笑道:“是我说错了,是你的人,我帮你教训,这样行了吧?”霍从寒没说什么,又问道:“那你后面准备怎么做?”龙战继续望着太阳, “还能怎么做,继续挖坑呗,你以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他?”霍从寒道:“你还要对付他?”龙战道:“那当然了,我这么得罪了他,不继续对付他,难道还等他翻身?你以为他会放过我?”霍从寒想想也是,以龙子骞那性格,这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龙战突然问道:“他们说,今天早上有九个太阳,十二个月亮,真的假的?”霍从寒也望着天空, “真的啊,你没看见吗?”龙战摇头, “没有,我洗澡去了。”孟晚琳吃惊,这家伙撒谎这么自然的吗?不过又想起龙战当时赤裸上身的样子,又忍不住脸红。 霍从寒说道:“那你真是有些可惜了,错过了那个异象,当时不仅有很多太阳和月亮,还有一个阵图出现在我们头顶上,而且,还有一束金光落在了我的印堂上,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龙战回想了一下,好像与范永新说的一样。 他们都看到一束金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但都没有感觉。而龙战看到的却是,在那束金光的作用下,体内的炁在气海中形成了一个炁团。 “不一样么?”霍从寒又说道:“我今天上街去看了,不少人都去南城的金陵寺烧香拜佛,祈福去了。你去不去?你要是去的话,我让人安排,现在还有时间,当然明天去也行。”龙战摇头, “我不信佛。” “哈?”霍从寒大感意外,说道:“金陵寺的佛很灵的,听他们说不少人在那里祈愿都成功了。”龙战笑了笑, “那些祈愿的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努力做事,想不成功都难。而那些没能祈愿成功的,则是因为他们把所有结果都寄托在了佛祖身上,整日烧香祈祷,这样能成功才怪。”龙战嘿嘿笑道:“我一直相信,人定胜天,一件事能不能成功,主要看自己,而不是别人,更不是那些虚无的神佛了。当然,如果你只是求个心安,那倒也没什么。在我看来,佛的作用,就是太平盛世里的安心丸,真正出事了,还得看我们自己。”霍从寒诧异。 孟晚琳觉得好像有些道理。至于远处的黄掌柜,则是惊恐,心里腹诽。 密室内。关文昊负手而立,嘴里发出阴恻恻的声音,让人感到寒冷。站在他身旁的是于舒海,是个三境高手,实力在苏城排得上前三,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的人物。 此人面相中正,身形高大,手里时常握着一把剑,不过极少有人见他出剑过。 在于舒海对面站着一个人,正是东雨星,他低着头,弓着腰,像一条等待挨批的老狗。 关文昊笑过后,转身说道:“二十个穹窿山的精干弟子,再加上你一个准三境的高手,竟然杀不了三个人。”他脸上挂着笑,眼里却透着冷冽寒光, “你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东雨星拱手道:“那霍从寒是个二境武夫,实力不俗,她拼死抵抗,我在她身上占不到多大的便宜;而那个叫孟晚琳的,剑术更是高超,虽然境界不稳,但剑法已经有模有样了。她两人夹攻,我……我实在难以抵抗。”关文昊皱眉, “孟晚琳不过水身境,她剑法再好,能好到哪里去?你一剑解决不了?”修行之中,一境之差,看似不大,其实天壤之别。 关文昊认为,孟晚琳才进入水身境没多久,而东雨星却是个二境大圆满的高手,东雨星要想杀孟晚琳,也就一剑的事,根本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剑法,在速度和力量上,就可以压倒对方了。 东雨星解释道:“那个孟晚琳不是水身境,她是火魄境。”关文昊眼角一跳, “什么?你说她是火魄境?”东雨星点头称是。关文昊觉得奇怪,他记得关语柳向他告状时,亲口说的,那个孟晚琳和关语柳水平差不多,都是水身境。 而关语柳的境界,离火魄境还有一大段距离,如果孟晚琳和她一样的话,怎么可能在几天时间内,就进到火魄境了。 “你没看错?” “绝没有。”东雨星拱手, “她的气息、速度、力量,还有敏觉、眼力、耳力,这些都不是一个水身境能比拟的。”境界的提升不只是修为的提升,还伴随六感的提升。 好比一个水身境的人能听到十米之外的细微声响,而火魄境,就可以听到三十米,甚至更远处的细微声响。 也正是因为如此,相差一个境界,实力差距甚大。 “这么说,是柳儿撒谎了?”关文昊看向于舒海,但马上又摇头, “柳儿的脾气我知道,她不会在这些事上撒谎。那就是……孟晚琳在几天时间内,把境界提升了。”他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龙战身后那个东家果然来历非凡,他一定是给了孟晚琳一些进补的丹药,帮孟晚琳强行提升了境界。” “我找回春堂的陈留橘问过了,他说龙战本来已经快死了,可是隔了几天后,他的病突然就全好了,完全不像是生过病的样子。我想,他也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于舒海开口说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完全就像是一块木头,平铺直叙。 “呵呵呵……”关文昊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灵丹妙药,人间可没有灵丹妙药。那就是山上的人了,是山上人在背后帮他。”东雨星皱了皱眉,难道是昨晚见到的那个高手? 他就是那个东家? “図园诗会的那三首诗,听好多士子说写得极妙,应该也是出自那位东家之手。”于舒海又说。 “写诗、酿酒、玉肉,结交落梅小园……”关文昊笑了起来, “看来我这位好兄弟是打算借那位东家的势,东山再起啊。” “也有可能是那位东家在利用他,他只是个棋子。”于舒海说出另一种可能。 “山上人利用他做什么呢?山上人难道对世俗的事感兴趣了?还有,那位东家为什么会找他。这是我最想不明白的一点。”关文昊沉吟。 “龙战的确一无是处,如果那位东家真的想做什么的话,他肯定不是个最优选项,之所以选择他,会不会与龙战的爷爷,那位老太公有关?老太公坐镇落尘家族多年,与山上人来往密切,会不会是那些山上人念旧情,所以出手帮龙战?”于舒海分析。 “旧情?呵,那些山上人会念什么旧情。如果真念旧情,当年龙战大婚那天,他们就不会对龙瀚山见死不救了。由此可见,他们必定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不会轻易干涉对方的。”关文昊摇摇头。 “不过这样也好,龙瀚海重伤致死,龙家发生大乱,公子你的计某也算是成功了。”于舒海说道。 “嗯,龙战这个蠢货,我随便激他几句,他就对那人出手了。他不知道,那个人那时已经被神剑宗的人看上了,他竟然还敢摆他三少爷的架子。哼,这种蠢蛋,不死才怪。”关文昊想起龙战大婚惨剧的起因,忍不住发笑。 因为当年若不是他拿话激龙战,龙战是不可能随便对那个神剑宗准弟子动手的。 就是龙战动手了,那弟子事后禀告给了神剑宗的人,这才有了神剑宗的人在他大婚之日,逼死他父母,打伤他爷爷这些事。 可以说,关文昊就是那场悲剧的始作俑者。东雨星听得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那件事的起因,竟是因为这样。 “但福祸相依,没想到还会有山上人帮他。”于舒海说道。 “是不是在帮他还不好说,他只是个废物罢了,我根本不放在眼里。真正引起我重视的,是那位东家。”关文昊道:“你多派些人去打探,务必给我查清楚那东家是什么人?” “对方是仙人,我们直接打探,会不会引起他的震怒?”于舒海担心,关家虽然强大,手底下还有十万精兵,可面对仙人,这些东西根本不够看。 “那就不要太靠近了打探,只是远远观察。”关文昊显然也很忌惮仙人。 “是。”于舒海点头。关文昊又看向东雨星,问道:“你只看到她们两人动武了?那个龙战呢?他还有没有修为?”东雨星摇头, “他身上全无灵气,动作缓慢,气息急促,不像是有修为的人?”关文昊点头, “灵台被废,看来连山上人都医治不了,那就不用管他了。”又想起一事,问道:“你说龙战家里有个女子,那女子本事很高?”东雨星点头, “那女的剑法很好,我们当时三十多个人围他,都难以伤她分毫。她境界至少是修元境。” “与他如何?”关文昊指了指一旁的于舒海。 “不知。”东雨星不曾与于舒海交手过,哪知道他深浅,所以不好比较。 关文昊笑了笑,对于舒海递了一个眼色。后者站了出来,出剑半寸, “拔剑吧。”东雨星大惊失色, “少城主,这……这什么意思?”关文昊站在一旁, “让你做个比较,我们好知道那女人的深浅。别拖拉了,拔剑吧。”听关文昊这么说,东雨星才放下心来,只是切磋就好。 他拔出长剑,略微沉气后,举剑向于舒海刺去,速度不算快,本来就是切磋嘛,所以一开始就没用太多的力。 然而他身子刚撞过去,就看到于舒海身形一闪,随后便是一抹剑光。滋~一道血线飚出,他的左手无名指被砍断。 东雨星惨叫一声,惊诧地看着关文昊,不是切磋,试试深浅吗?怎么一交手就断人手指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变故来的太快了。关文昊道:“第一次办事不利,没什么,人都有失手的时候,可还有第二次,那就说不过去了。砍你一根无名指,不影响你修行,更不影响你办事,但千万别有第三次,那时就不是砍一根手指头这么简单了。”说完了话,关文昊就带着于舒海走了。 而东雨星全程看到于舒海是怎么出剑的,他看到了一道白光。东雨星捡起自己的手指,咬了咬牙,满脸悲愤。 半边门三楼。一楼是火锅,二楼是白玉宴,而三楼则是龙战按照蓝星世界改造的一个会议厅。 中间有个长桌,四周都是椅子,旁边备有文房四宝,和苏城地图,以及大宁王朝整个疆域的地图。 现在摆的东西不多,就是个样式,以后发展壮大了,会慢慢增添。此刻,楼上只有龙战、霍从寒、黄掌柜,还有孟晚琳四人。 龙战搭在一把交椅的椅背上,说道:“我已经和计飞鸾谈好了,准备办一个商会,字号就叫半边门,你们觉得如何?” “商会?”黄掌柜吃惊, “就我们几个?” “现在人确实不多,不过以后会有更多的人。”龙战说道:“我会不断拉些大人物进来,有他们撑场,到时候半边门说不定就会成为苏城数一数二的大商会,甚至是整个大宁。” “要办一个商会谈何容易。”黄掌柜摇头,觉得龙战说的有点大了。 “是不容易,但不是不可能。”龙战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所以,我需要各位的鼎力相助。” “我们能做什么?”霍从寒笑问道,走到顶头那个位置上坐下。 “具体的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反正如果今后有事的话,大家通力合作就是了。”龙战捏了捏鼻梁, “另外,我需要请一个总掌柜。”听到这话,黄掌柜立马急了, “请……请总掌柜?” “我需要一个真正会做生意的人来帮我们运营。”龙战看向黄掌柜,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没办法,你的能力有限,如果把商会交给你的话,你多半做不好。黄掌柜不要嫌弃我说话难听,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事不是你说了算,我听霍小姐的。”黄掌柜撇过脸,生着闷气。众人向霍从寒看去。 “黄叔,既然是他的决定,那就听他的。”霍从寒表明了立场,让黄掌柜面如死灰。 “小姐,这半边门到底是他做主,还是您做主啊。这家酒楼我经营多年,难道就这样赶我走?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底下人寒心?”这话里有话,让霍从寒皱了皱眉头,她又想到父亲的话,心里更加突兀了。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情绪,说道:“黄叔,你们打过赌的,是你输了,输了你就应该听他的话,不该再说其他。” “我……”黄掌柜想起之前和龙战打赌的事,打赌前说好了,谁输了,谁就要听对方的话,绝无二话。 两人还击掌为誓了,怎能违反。黄掌柜心有不甘,但终究没说什么。 “黄掌柜,你的担心多余了。我说的是要请个总掌柜来,总掌柜的职责是统揽整个商会,而不是这区区酒楼,这酒楼还是可以给你经营,这你不用怀疑。”龙战开口说道。 “真的?”黄掌柜以为是赶他走,吓坏了,得知是误会,才放下心来。 “真的。”龙战点头,又说道:“不过,如果你以后说话再这么随性了,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先前黄掌柜说这半边门到底是霍从寒说了算,还是龙战说了算,明显是在挑事。 让龙战很不喜欢,而且他也注意到霍从寒的表情。很明显,霍从寒脸色也不太好看。 龙战虽然不知道霍从寒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可以看出,霍从寒对此是介意的。 龙战不想最后和霍从寒闹僵,更不想翻脸,所以对黄掌柜那些话,只是说了个 “随性”,不然以他的脾气,必定是当场要赶黄掌柜走的。他最讨厌,自己刚要做个事,外面的人还没怎么,自己内部的人就开始窝里斗了。 黄掌柜这个人没本事不说,心眼还小,以后肯定要把他踢出去。黄掌柜得了承诺,不再多话,只是有意无意地瞥向霍从寒,想知道这位大小姐是什么态度。 然而让他不快的是,霍从寒正狠狠瞪着他,吓得他脖子一缩,不敢再看了。 第两百五十章得加钱 龙战不再理会这茬,问道:“苏城内,谁最会做生意?” “不太清楚,但那几大富商家,似乎都挺有本事的。”霍从寒说道。 “富商家,这些富商家的人也不可能来我们这里,就算来了,我们也不敢相信,看来得另找他人了。”龙战一边说,一边敲着桌子。 “为什么要找其他人,我们自己不行吗?”霍从寒询问。 “我们?你觉得我们几个谁会做生意?”龙战好笑。 “你不是做的挺好的吗?你看这酒楼,现在生意多好。”霍从寒还是很相信龙战。 “不行的。这酒楼生意之所以好,完全是因为我们有新奇的东西,并不是我有多会做生意,其实我一点都不会做生意,我和真正的商人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龙战微微摇头, “现在只是个酒楼,我还能在你们的帮助下稳住,可要是后面生意做大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生意没那么简单,如果不是浸淫此道的高手,是掌控不了多大产业的。” “那……这么说,只能请人了?”霍从寒想要确认。 “嗯。”龙战点头, “牵线搭桥的事我来,坐镇统筹的事,就让高手来。” “那我呢?”霍从寒询问。 “你是老板,当然只要坐着数钱就行了,难道你还想做事不成?”龙战笑着说。 霍从寒笑了笑, “我这个人闲不住,做点事也好。”龙战无所谓道:“这都随便,你是老板,你说了算。”霍从寒不再说什么。 龙战又说了一些对商会的展望,霍从寒和黄掌柜偶尔插一句,给点意见。 而孟晚琳则是干坐在一旁,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话,其他人也没人问她。 她就像是个陌生人,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其实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确没做过什么事,也没说过什么话,就连和龙战都说话不多。 龙战有时候倒是想和她说话,但她实在太闷了,或者说始终保持着警惕,因此两人关系一直就这样,不远不近。 龙战觉得没什么,他又没把孟晚琳当妻子看待,因此没什么心理负担。 但孟晚琳就不一样了,她既不想当龙战的妻子,又不能公然离开龙战,在这两种压力下,她实在难以自处。 而且,龙战对她又不好不坏。这让她更加无法抉择了,要是差一点,她还有理由离开,好一点,她也能顺势接受。 但偏偏是这个不偏不倚的状态,实在难搞。她其实不知道,龙战是有意保持距离的。 他终究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那时如果和孟晚琳扯上了关系,孟晚琳该怎么办? 要不是顾忌到一些东西,他都恨不得立即和孟晚琳离婚,然后告诉她,让她找更好的。 但没办法,这个世界对离了婚的女人,或者说是被休了的女人,视若残枝败叶,是不予肯定的。 所以,龙战也很苦恼,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孟晚琳。要是孟晚琳差一点也没什么,但偏偏孟晚琳是个好女孩。 他欠别人的恩情没还不说,还怎么有脸赶人家走。于是,拖着就拖着,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了。 商量过后,几人吃过了晚饭。龙战便带着孟晚琳往回走,其余人也都各自回家。 而这时,龙子骞的家里,已经摆了一大桌酒菜,请的人,正是昨天和他一起在半边门吃饭的那几位。 龙玉树拿着拿包七日相思苦走到厨房,二话不说,全倒了进去。为了家主之位,得罪几个毛头孩子有什么的。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由不得他多犹豫。次日。龙战早早起床,又看到孟晚琳在练剑。 只是现在看她练剑,与以往不同了。以前因为修为的缘故,孟晚琳的速度一旦快了后,他就看不出什么剑法了,只能看到一连串的虚影。 而现在,他却能清楚看见对方的动作。龙战手痒,打算下场与孟晚琳比试比试,自从昨天开脉以来,他还不曾真正出手过,一直心痒难耐。 但刚要行动,孟晚琳却收剑朝这边走了过来。龙战笑道:“你似乎又进步了不少。”孟晚琳道:“还好。”语气冷冷淡淡,实在让人没有继续聊天的欲望。 “今天还跟我出去吗?”龙战问。 “嗯。”龙战欲言又止,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去厨房了。吃完饭后,两人又一起出去。 刚来到半边门,就看到沙彪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三少爷,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龙战眉头皱起,不知道又有什么麻烦。 “前天跟着龙四公子来我们酒楼吃饭的那几个公子小姐们,都中毒了。有消息说是我们的人干的。”沙彪惊慌说道。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龙战笑道:“知道了,不用管。”沙彪惊道:“不用管吗?那些人来历可不简单啊,不怕他们报复?” “你也说了那些人来历不简单,难道他们都是蠢货不成?”龙战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种事只要随便调查一下就清楚了,是不是我们做的,他们很快就能搞明白。” “那要不要放风声出去,免得出现误会。”沙彪觉得还是澄清一下好。 “不用,不仅不用,而且你们还可放风声出去,说就是我们干的,说这就是不守半边门规矩的代价。”龙战走进半边门,直接来到后院。 看到霍从寒不在,又来到季凯安的门口看了看,见后者正在看那套呼吸术,也不多说什么,微微一笑,就离开了。 “为什么啊?”沙彪不解。 “那些毒是谁下的,那几个家的人肯定会弄清楚,不会把账算在我们头上。我们要做的,就是借这股风,让苏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半边门不是好惹的,以后再想来我们半边门挑事,得先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龙战道。 “不是说不是我们干的吗?那这样放出风出去,管用吗?”沙彪不明白。 “当然管用,那几家明白是谁干的后,难道还会出来更正谣言?还敢把真正动手的人供出来?别想了,他们只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龙战道:“当然,他们也不会轻易把气撒在我们头上,因为不值得。”沙彪听得晕头转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龙战也懒得继续给他解释,这件事本来就是一开始就想好了的。所以当他把毒药给龙子骞时,就告诉龙子骞只管把罪名往他身上推。 因为他知道,龙子骞到时候不管说什么,那几家都不会轻易相信,肯定会调查出真相。 但真相出来后,那几家必然又不敢乱来,因为龙家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他们只能忍住这口气。 至于外面的谣言是怎么传的,他们根本没空去搭理,或者是不想去改正。 他们总不能知道实情如何,还和半边门死磕吧。这不太可能,半边门已经不是一家简单的酒楼了,现在来半边门吃饭的,非富即贵,又有霍爷的面子在。 他们真的敢乱来?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些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咽下这口气。 做到这一步,龙战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他本就是想给季凯安出口气。 那几人虽然没有出手打季凯安,但龙子骞的动手,肯定与他们有关。所以,龙战也得给予一定的教训,免得他们不长记性。 在酒楼里,逛了一圈,都没看到霍从寒,龙战问道:“你们老大呢?”沙彪说道:“老大去清水山庄了。” “哦。”龙战才想起昨天和计飞鸾已经谈好了酿酒秘方的事,今天把秘方交给计飞鸾的人了。 山庄那边,有严密的布控,没有霍从寒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她必须过去。 龙战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沙彪, “你把这个给我送到范家,交给范永新,记住,必须交到范永新的手上,知道吗?” “是。”沙彪接过,然后立刻去了。等他走后,龙战又说道:“好了,我们去见见龙大人。”孟晚琳嗯了一声,她现在对龙战越来越感兴趣了,从这两天看龙战做的这些事,她发现龙战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而且其行事风格,更是与以前传闻中大不一样。 这让她感到很困惑,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能突然变化这么大,即便是遭受了巨变,也不该这般变化啊。 她不理解,所以想留在龙战身边继续观察。两人出了半边门,又来到谭宁资那间客栈,在隔壁房间,龙玉树已经早早等候了。 龙战进去后笑道:“龙大人起得可真早啊,吃过早饭没有?”龙玉树脸色不太好,心想吃你娘吃,闷闷道:“吃了。”又看到一旁被打落牙齿的龙子骞,笑道:“四公子吃过没有?没了牙齿,不影响吃饭吧?”龙子骞冷哼一声,肿着个脸,转到一旁。 孟晚琳忍着轻笑,但看到龙战看来后,又立马恢复了平淡面容。龙战找了个凳子坐下,又示意孟晚琳挨着他坐,然后对龙玉树说道:“既然龙大人做事实诚,那我也信守承诺,不再为难谭掌柜。” “真的?”龙玉树面露喜色,他等了这么久,就是等这一句话。 “真的。”龙战点头,看到龙玉树喜不自胜片刻后,又说道:“不过……”这两个字让龙玉树刚展露的笑颜,戛然而止,那两条本已经舒展的眉毛,又立即皱了起来,拧成两条湿毛巾。 “你又想怎样?” “龙大人应该知道范永新和我关系不错吧?他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龙战笑盈盈地说。 “所以呢?”龙玉树沉这个脸。 “得加钱。”龙战咬着字说道。 “你……”龙玉树紧绷着脸, “你这是出尔反尔!” “诶诶诶……”龙战指着龙玉树的鼻子, “龙大人可不要乱讲话啊,我这个人最讲诚信了,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你讲诚信?那我问你,我们之前明明已经说好了,你怎么就变卦了?”龙玉树胸腔起伏剧烈。 “我没变卦啊。”龙战一脸无辜。 “你还没变卦?你都已经说出要加钱的话了,这不是变卦?”龙玉树生气质问,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这个王八蛋。 “我们昨的是,只要你答应我两点要求,我就不为难谭宁资,是不是?”龙战不急不缓说道:“现在,我承诺了,我不为难谭宁资啊,这哪里变卦了?” “那你为什么要加钱?”龙玉树一拍桌子,指着龙战的鼻子道。 “我说了,加钱是因为范永新是我的兄弟,这件事与他有关,我不好瞒着他不说啊。”龙战打开龙玉树的手, “所以,这钱是给我的封口费,这有什么问题?”这……这样说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一码归一码,的确不能算是变卦。 但这结果,和变卦有什么两样。 “爹,别听……他……歘你,他……想……要钱而……不……答应。”龙子骞牙齿漏风,说话听不清。 不过意思龙玉树却是明白的。他看着龙战,气哼哼道:“你就算去说了又怎样,木已成舟,他还有退路不成?那批货压在他手里,时间久了,他只会更惨,现在卖给我,他至少还能活着。你是他兄弟,就别害他。”龙战摇了摇头, “哎呀,龙大人,你个脑阔是真的愚啊。难道那批货,只能卖给你吗?” “不然还有谁?谭宁资可是和我说好了的,他要是敢直接绕过我去找范家,我保证让他出不了苏城。想让我死,他也别想活。”龙玉树霸气说道,丝毫不怕谭宁资这时候回去找范永新。 “啧啧……好霸气的话,不愧是龙大人,只是龙大人这么霸气,你那两位兄长知道吗?”龙战一面笑着说,一面拿起茶杯,往茶杯里倒了一杯茶,看其颜色,应该是禹城采来的清明茶,味苦干涩,但喝过后,又有回甘。 这种茶很贵,一般人喝不起。 “吞并范家,把范家所有的产业全部划归到你们三房,有了这一助力,龙大人当家主的机会,可就比另外两家高多了啊。你说另外两家能让你如愿吗?他们会不会合两房的钱,来破坏这事?一百万就能买范家所有的产业,啧啧啧,他们会不会出两百万?或者三百万?亦或者更高?”龙战把茶杯推到龙玉树的身前, “来,龙大人,先喝茶吧。”龙玉树现在哪还有心事喝茶,他一张脸阴沉地可怕,都有些狰狞扭曲了。 果然是最怕什么,就来什么。 “说!”龙玉树抓住茶杯,一把就捏碎了,茶水洒了一桌, “要多少钱?”龙战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千万。”龙玉树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一千万,。你疯了?你觉得我能拿得出来吗?” “是拿不出来,那……要不找大房和二房的人帮忙凑点?毕竟是亲兄弟嘛,这忙他们知道了能不帮吗?”龙战笑盈盈地说。 “你……”龙玉树压制体内的火气,重新坐下, “你应该清楚,我还不是家主,我手上没那么多钱,就算把整个三房的东西全卖了,也拿不出来。” “那倒也是。”龙战点了点头,又偏着脑袋想了一下, “要不……找人借点?以龙大人龙家三房的身份,又是未来的家主,找人借一千万应该不难吧?就算一家借不到,可以多借几家嘛。”龙玉树琢磨,心想也不是不行。 毕竟这件事要是成了,以后当了龙家家主,别说一千万了,就算一亿两也拿得出来。 看龙玉树动摇了,龙战继续道:“我听说昨晚与龙四公子吃饭的那几家就挺有钱啊。” “你疯了吗?我都给人下毒了,你还要我去给他们下毒?他们怎么肯把钱借给我?”龙玉树想要骂娘,竟然找自己坑过的人借钱,别人能借吗? 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龙战说道:“龙大人给他们下过毒是没错,可他们不也没事吗?” “没事?你知道他们有多痛吗?他们昨晚疼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你管这叫没事?”龙玉树气愤,他昨晚可是亲眼看到好几个公子哥疼得哇哇直叫,捂着胸口,又哭又嚎。 “只是受些疼痛罢了,又不危及性命。”龙战淡淡道。 “哼,那是因为没痛在你身上,所以你才会说些轻飘飘的话。”龙玉树冷哼。 龙战哈哈笑道:“这我承认,我的确不知道他们吃了什么苦,所以才说出这些话来。不过,事已至此,又能怎样?” “我怎么知道?”龙玉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显然还在生气。 “那些公子小姐吃了亏不假,但他们会因为这件事仇恨你吗?我觉得不会,他们应该会感谢你。”龙战笑着说。 “感谢我?”龙玉树嗤笑, “是你没睡醒,还是我睡没醒?我给他们下了药,让他们要忍受七天的苦痛,你说他们还会感谢我?他们没在背后骂娘,我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如果单从这件事上看,龙大人被骂也不算冤枉。但要是把时间拉长呢?”龙战用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身前画出一条长线。 “什么意思?” “龙大人给他们下了毒,那龙大人是不是应该补偿他们?那该怎么补偿呢?”龙战手指点在那条细线的中间位置, “一旦范家成了三房的囊中之物,龙大人你必将是龙家未来的家主,龙家庞大的产业,到时候全在龙大人的手中。那龙大人会不会想到他们几个呢?龙四公子,会不会想着对朋友们的愧疚,在日后的生意上,对那几个家族照顾一二呢?”龙战的手指又往下滑, “那几个人有了龙大人的支持,日后必定会家中未来的掌权人,你说那些人掌权后,他们会心里想着谁?他们会感谢谁?”龙玉树瞬间明白过来,龙子骞也面露激动之色,因为他看到了那条线更后面的东西。 “利益总是相互勾连的,龙大人只要给那几家讲明利害,再确定一个合作关系。你说他们会不会把钱给你?甚至,一旦当龙大人当上了龙家家主,那些人还会找龙大人还钱吗?他们难道不会认为那是送给龙大人的礼钱吗?”龙战双指在桌面上一滑,抹掉那条水线, “所以,龙大人找他们去借钱,不是去求他们,而是在给他们机会。毕竟能与龙家未来家主达成合作约定的机会可不多,我不信他们会眼睁睁错过。”龙玉树一想也是,好像自己不仅不用感到愧疚,反倒觉得是在施舍。 这攻守之势一转,那底气就足了啊。 “你说的有些道理,只不过这……一千万还是有点多啊。” “多吗?你信不信,我把刚才这些话告诉大房二房的人,他们愿意给我两千万。”龙战笑盈盈地说。 “哼,他们有这么多钱?”龙玉树不信。 “既然龙大人都能找那几家借钱,那大房二房的人,难道就不能找他们借?甚至理由更加充足。他们借给大房二房钱,大房二房帮他们报仇,你觉得你的那两个兄弟,到时候会不会对你出手?”龙战优哉游哉地说完,然后看着龙玉树的反应。 龙玉树早已是脸色巨变,冷汗直流。如果能置他于死地,他敢保证,他那两位哥哥必定会毫不迟疑,别说两千万了,就是三千万,那两家,也未必不会给。 “行,我给你一千万,不过你得给我些时间。” “这是当然,你想要多少时间都行,就看谭掌柜能等多久了,我无所谓的。”龙战笑着说。 龙玉树紧绷着个脸,他早上已经和谭宁资谈过了,知道谭宁资等不了多久了。 这件事必须在旦夕间解决。 “你等着,我这就去借钱。” “请便。”龙战做了个请的手势。龙玉树二话不说,直接出去了,而龙子骞紧跟其后。 他也要过去搞好关系,因为按照龙战所说,他的那几个朋友,到时候就有可能是那几家未来的掌权人。 而他一旦也到了和他哥争夺家主的地步时,这几人会成为他的助力,那他的胜算,就要大很多了。 等他们走后,孟晚琳转头眯眼看向龙战。 “怎么了?没见过帅哥?”龙战心情不错,挑逗了一句。孟晚琳愣了一下,随即微笑了一下,不像一开始那么腼腆了, “看来你的确你很擅长说谎。” “说谎?我什么时候说谎了?”龙战诧异问道。 “你刚才说的这些话,不是说谎吗?”孟晚琳问。 “不是啊,哪一句是谎话?我只是给了他一点展望而已,只是挑动了一下他们的欲望而已,哪有谎话?”龙战心安理得地说。 第两百六十章什么玩意 “哼,你骗的了他们,骗不了我。”孟晚琳道:“你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做那个什么家主,你给他们说的那些展望,不是谎话又是什么?” “首先他们做不做家主,不是我说了算,其次,展望本就是虚拟的,那就是一种可能性,我只是说出了一个可能性而已,怎么能叫说谎呢?”龙战双手抱着后脑勺,身子往后仰倒,快要掉下去时,又用脚勾住桌子维持平衡, “而且,就算是谎话,什么就叫我的确很擅长说谎了?我说了很多谎吗?我有骗过你吗?” “没有吗?”孟晚琳斜着眼看他。 “额……应该没有吧。”龙战记不得了。 “你不是给我说,你那些诗是从梦里背下来的吗?”孟晚琳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额……那个啊……”龙战还真不好解释。 “那个东家是谁?诗是不是他给你的?”孟晚琳问。 “额……这个……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龙战坐直身问道。 “当然是真话。”孟晚琳干净利落地回答。 “真话就是,根本就没有什么东家。”龙战说道。 “没……没有东家?他们不是都在说东家吗?”孟晚琳不解,她这一路来,不知听了多少回东家,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又怎么会没有呢。 “那是假的,是我捏造出来骗他们的。”龙战笑道。 “真的?”孟晚琳将信将疑。 “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霍从寒。”龙战笑着说。 “那……那些诗也不是东家的了?真是你在梦里背的?”孟晚琳觉得这个可能很小,她还是相信有那位东家。 “那诗也不是我在梦里背的,而是……”龙战考虑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毕竟这妮子这些天一直跟着自己,就是为了弄清自己,自己如果告诉她真相,她说不定就会走了,那样皆大欢喜。 可怕就怕在,这事涉及到穿越大事,告诉她后,一旦泄露出去,那自己和另外十个人,可就凶多吉少了。 这事干系重大,还是不能说。龙战摇头, “抱歉,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诗的确不是我写的,我这个没什么文采,对诗词一窍不通,那些诗就是我背的,至于在哪背的,我不能说。” “你不愿说不说就是了,我也不想知道。”孟晚琳气哼哼地别过身,不再理会龙战。 龙战无语,不过想到今天可能是因为霍从寒没在的缘故,这小妮子和自己的话,似乎多了些,便也不与她计较,说道:“趁现在有空,我们下去转转?” “不去。”孟晚琳拒绝。那龙战就没办法了,他知道孟晚琳这小妮子虽然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柔弱好欺负,其实性子倔得很。 惹了她生气,不花费些力气,是劝不好的。 “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看孟晚琳还是不搭话,龙战也懒得问了,直接开讲。 “话说东胜神洲有个傲来国,傲来国又有座山,名叫花果山,那花果山……”也不知讲了多久,龙战实在口干,便住口不说了。 孟晚琳看过来,问道:“后面呢?二郎神和大圣谁赢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龙战把茶碗一盖,停口不言了。 “不用你讲我也知道,最后肯定是大圣赢了。”孟晚琳言之凿凿地说。 “未必哦。”龙战摇头。 “不是?我不信。”孟晚琳露出怀疑神色。 “呵,激我?”龙战谨慎, “我不会上当的。”孟晚琳正欲继续争辩,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龙战笑道:“回去再讲,现在先办正事。”大手一挥,门栓就被挪开了, “请进。”龙玉树父子二人走了进来。看两人神色,眉眼带笑,应该搞定了。 “龙大人,这一趟还顺利吧?”龙战笑着问。原本还带着笑意的龙玉树,立即板起了个脸,轻嗯了一声,不愿多表露什么,但心里却是欣喜地不行。 这一趟他们按照龙战给的说辞,用未来家主的身份,许以重诺,那几家不仅立刻同意了,甚至还有两家,怕借的钱太少,都趁机要给龙子骞说媒,恨不得立刻联姻。 龙子骞当然是欣喜若狂,他早就看中了其中一个家族的女子,这会儿得了对方家主的应允,不高兴才怪。 他都想好了,等到年后,他们三房吞并完范家后,他立马就与那女子成婚,来个双喜临门。 龙玉树把一摞金叶子推到龙战面前, “这是一千万两,你点点。”龙战看着这厚厚的一摞,哪有功夫去点,直接揽了过来, “龙大人是讲究人,我信得过你,钱就不用点了。”龙玉树道:“钱拿了,那事情……” “你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件事我绝不会泄露给大房和二房的人。”龙战没把话说死,可以不泄密给他们,但没说不泄密给其他人。 “你最好言而有信,不然我不会放过你。”龙玉树说罢,手掌落在桌面上轻轻一压,再拿开后,桌面已经印出了一个手掌印,纹理可见。 这是高深的掌法,并非掌力大就能做到。可见他的实力不俗,远非一般人能比的。 “龙大人放心,我这个人一向信誉,而且我的宗旨是和平共处,和谐发展,我想的是共赢,所以龙大人不必担心什么。”龙战笑着说。 “哼,最好这样,我们走。”龙玉树解决了这边,接下来就要去找陈典富商量最后的事了。 现在时间紧迫,他一分都不想耽搁。龙战也不留他,等他走后,便来到谭宁资的房间。 谭宁资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敲门声,立刻过来开门, “龙公子,龙夫人。”昨天他称呼孟晚琳是孟小姐,今天就改龙夫人了,是冲着龙战的面。 孟晚琳微微一愣,但也没说什么。两人入内,谭宁资给二人倒茶,问道:“龙公子,事情谈妥了?”龙战点头, “差不多了,现在就看你这里怎么做了。”谭宁资将茶推到两人身前, “龙公子想要我怎么做?”龙战看了一眼茶水,不比龙玉树房间里的好,微微皱眉,放到一边没有喝, “我希望谭掌柜看在往日和范家多年的情分上,能够继续与范家合作。”谭宁资看着自己杯子里的茶水,苦涩道:“这样做的话,龙玉树会把我杀了的。”龙战知道他是怕龙玉树到时候狗急跳墙,笑着说:“放心,我不是让你现在就和范家合作,我说的是以后。”谭宁资不解, “难道范家以后还在?”龙战笑而不答。谭宁资明白了,端起茶杯道:“范富贵毕竟和我有交情,即便他不在了,我也会照顾范家的。”龙战轻蔑冷笑了声。 谭宁资不再说话,他已经出尔反尔了一次,这种话谁还会相信。交代完后,龙战没有多留,带着孟晚琳直接回了半边门。 ……另一边,龙玉树找到陈典富,说道:“事情不能再拖了,今晚就把这事定下来。”陈典富吃惊道:“这么急?”龙玉树沉着脸, “怎么?有问题?”陈典富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只是明明还可以再拖一两不定能把价格谈得更低。”他其实是想置范家于死地,免得范家日后找他报仇。 龙玉树道:“没必要了,少几十万两对我没用,你只管照办就行了。”陈典富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 ……回到范家,陈典富立刻来到范永新面前,匆忙说道:“少爷,少爷,找到了,我找到买家了。”范永新脸色阴沉,他已经收到了沙彪给的信,要不是有战哥儿的嘱咐,他恨不得把陈典富这厮杀死。 这时只能强忍怒气,假装很高兴的样子, “什么?!找到了买家?天不绝我范家啊,陈掌柜,买家是谁?”陈典富道:“是龙家的三爷,他愿意接手。”范永新长舒一口气, “原来是三爷,想不到是三爷在这个时候肯帮我们。”陈典富点头, “三爷说他和老爷关系不错,这次范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能坐视不理,无论如何也要帮范家一把。”范永新朝龙家方向拱手道:“三爷仗义,不像其他宵小之辈,只会背信弃义,出尔反尔……”陈典富缩了缩脖子,总感觉是在骂自己。 又说道:“不过三爷现在手上的钱不多,只拿得出来一百万两,这……”范永新面露为难之色。 陈典富立即说道:“少爷,钱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有啊,只要拿到那笔钱,把另外几个款项付了,范家至少还能活。”范永新问道:“那那些掌柜们的分红,工人的工钱,怎么办?”陈典富说道:“少爷放心,我在苏城待了多年,还能说上几句话,只要我去劝那些掌柜的宽限一段日子,他们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范永新心中鄙夷,面上问道:“那……那些工人怎么办?”陈典富道:“一帮乌合之众而已,不足一提。他们要是敢乱来,明年就别想在苏城混下去。而且,三爷说了,他会派人过来帮忙,不会有人闹事的。”范永新放心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没的说了。”又看向陈掌柜, “陈掌柜,你来我们范家有二十年了吧?”陈典富点头, “是二十一年。”范永新嗯了一声, “这次范家劫难,你忙前忙后,功劳甚大,我们范家不会忘记你的。”陈典富心里复杂,但还是笑道:“嗨,少爷严重了,我有什么功劳。老爷待我不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范永新道:“一是一,二是二,这次的事,我会给你记功的。” “那就多谢少爷了。”陈典富心中嗤笑,心想到时候你能活下来再说吧。 “嗯,好了,这事拖不得,你快去办吧。”范永新说道。 “是。”陈典富高兴离开,快步去了。等陈典富走了,范永新立刻回到房间内。 看到病榻上的老爹,赶忙过去给他盖被子。范富贵睡不着,看到儿子过来,问道:“情况怎么样了?”范永新说道:“已经有人接手了。”范富贵问道:“谁呀?” “龙家的三爷。” “是他?”范富贵皱着眉, “他为何会接手?”范永新摇头, “不知道。”他现在不敢告诉父亲真相,因为涉及到战哥儿,他怕把父亲气出个好歹来。 “龙家的人个个狼子野心,他这么做必然不安好心,他出多少钱?”范富贵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范永新不敢答,如果说一百万,只怕老父亲会当场去死。 “问你话!回答!”范富贵动气了。 “是四百万。”范永新撒了谎,之前五百万的价格父亲已经知道了,所以他需要说一个比五百万低,又能勉强接受的价,免得父亲受不了。 “四百万?这样一来,把先前的款项结了,再把各个分红和工钱一发,那就……没剩的了。”范富贵叹息一声, “不过还好保住了范家,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范永新道:“是儿子无能,儿子做不来生意。” “哼,谁生下来就会做生意不成?你当年要是不跟那个龙战鬼混,好好在家跟我做生意,你能学不会吗?”范富贵把责任推到龙战身上, “那玩意儿最近来找过你没?” “没……没有。” “哼,我告诉你,你从今以后最好别和他往来,不然我们范家早晚会毁在他手上。听清了吗?”范富贵大声道,对龙战极度不满。 “……我知道了。”范永新耷拉着脑袋,他很想和父亲争辩,说战哥儿现在不一样了。 但看到父亲那固执己见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怎么解释都没用,还是以后再说吧。 几方都说定了,之后就好办多了。龙玉树来到范家,亲自把钱交到范永新的手上,而范永新也果断把货单交给龙玉树。 双方都很痛快,几乎没有迟疑。这突如其来的顺畅感,让龙玉树心情无比愉悦。 待交付完毕,龙玉树望着范家的大宅子,笑道:“你这宅子不错啊。”又看了看四周, “地段也好,风水也行,考虑卖吗?”范永新站着不说话,脸上有些怒气。 龙玉树轻笑一声,然后转身就走,还不忘继续说道:“我过几天再来问问,哈哈哈……”范永新哼了一声,转身就回了屋。 而龙玉树拉着十几车货来到码头,又以五百万的价卖给谭宁资。这样算下来,龙玉树还赚了四百万,当然去掉龙战那里的一千万的话,他应该是亏了六百万。 不过和即将接手的范家以及各个生意渠道相比,那点钱不算什么。而谭宁资也赚了不少,因为本该一千万的货物,他却只花了五百万,虽然耽搁了时日,却没有多大的影响。 两人交接完毕,龙玉树笑道:“谭掌柜,那明年的生意,可就要多多照顾我们了。”谭宁资神色复杂,龙战让他明年继续和范家合作,龙玉树又让他和这边合作,他是真不知听谁的。 管他呢,明年再说。笑道:“好说,大家一起做生意嘛,有钱赚就行。”龙玉树搂着谭宁资的胳膊,哈哈笑道:“谭掌柜说的有理。等你明年再来,我必摆开宴席迎你。”谭宁资笑着道多谢。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才分开。等龙玉树走后,谭宁资直接说道:“事不宜迟,开船。” “谭掌柜……”有人叫喊了一声。谭宁资转头望去,只见船头站着两个人,在月光下显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女子拿剑,红衣飘飘,男子招手,带着微笑。谭宁资腮帮子紧绷,一步一步走上甲板, “龙公子,还有什么要交代吗?”龙战望着冰寒的江水,背对着谭掌柜说道:“此去雾隐城多少里?”谭宁资道:“五百里。” “那也不远。”龙战转过身, “谭掌柜不想在苏城再多留几天?” “要过年了,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回去办,实在没时间。”谭宁资回答,不知道这位到底想干嘛。 “谭掌柜这一趟赚的可不少啊,这次回去看来是要过丰收年了。”龙战笑着说。 “得多谢龙公子的帮忙。”谭掌柜客气道。 “哦,谭掌柜这是因为我有功了?”龙战问道。 “额……嗯,龙公子确实帮了我不少。”谭宁资只能顺着客气道。 “既然这么说,那……看在我帮了谭掌柜这么大忙的份上,谭掌柜不应该分我点吗?”龙战笑着说。 谭宁资笑容一僵,心想老子只是客气一下,你怎么还顺杆子往上爬了,还要钱。 要脸吗?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又不能反悔说这事与你有毛干系,你凭什么要钱。 只能继续顺着道:“额,是应该,不知龙公子想要多少。” “嗨,随便,谭掌柜看着给吧。”龙战爽朗地说,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谭宁资犯难了,让自己看着,这不是为难人嘛。给少了,你肯定要扯皮,给多了,又心疼,觉得不值。 这真是头疼,思量许久,谭宁资试探问道:“额,十万两?” “多少?”龙战侧着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十万两。”谭宁资立刻改口。龙战直起身,冷笑看着谭宁资, “原来帮了谭掌柜一个大忙,竟然只值五十万。我要是记得没错,谭掌柜可是省了五百万啊。五十万……哼,谭掌柜自己花吧。”转身对孟晚琳说道:“走,回家睡觉。”看到龙战要走,谭掌柜连忙拉住龙战,不拉住不行,这家伙身上有运河使的令牌,谁知道他会不会暗地里使绊子。 谭掌柜已经在苏城耽搁太多时间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要是中途出个什么问题,他,还有他背后的商会,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事真是不妥善处理不行。 “哎呦,我的龙公子啊,你就别为难我了,你想要多少钱,你直接开口嘛。”谭宁资着急说道。 “哟,听谭掌柜这语气,好像是我在故意找茬?故意敲诈你是吧?”龙战无比冤屈地说, “我龙某人,可没说出任何威胁人的话啊,你别坏我名声。”看着他这这个样子,孟晚琳心里好笑。 心想你这样,可不就是在故意找茬,故意为难人家么?还摆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简直是个无赖。 谭宁资更是无语,心想你还用说威胁人的话吗?你的运河使令牌都挂出来了,还要怎么威胁。 “龙公子,你想多了,你没找茬,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要给多少钱,才能聊表我的心意,毕竟龙公子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 “这样啊,那……给个五百万?诶诶诶,别动气,开个玩笑,那四百万?嘿嘿,好像也不太合适,三百万?这也不行?两百万好像又太少了啊。”龙战为难道。 “对半分吧,你二百五,我二百五,如何?”谭宁资不愿再过多纠缠,能赚二百五十万也够了。 孟晚琳噗嗤一笑,注意到龙战目光看了过来,又连忙收敛神色,但嘴角分明忍不住地挑起下压,变动不已,显然憋得难受。 龙战无语,暗骂谭宁资脑残,什么叫你二百五我二百五,你才是二百五,你全家都是。 谭宁资也反应过来了,但也无所谓,毕竟几十万两银子,不可能说让就让的。 龙战叹了口气,见对方不肯让,只能自己让了, “算了,我吃点亏,给我二百万就行了。”谭宁资心里乐呵,立即去拿了二百万金叶子过来, “这是二百万,你点点。” “不用了。”龙战接过钱,直接递给孟晚琳,孟晚琳下意识接下,拿起钱看了又看。 “那……时间不早了,龙公子我……”谭宁资指了指身后,示意自己能不能走了。 “好说。”龙战笑了笑,转身对孟晚琳说道:“我们走吧。”孟晚琳点头。 两人开始往船下走,但走了一半,龙战突然退回来了。谭宁资吓了一跳, “龙公子还有事?”龙战道:“哦,也没什么事,开年后,我会去一趟雾隐城,那时可能需要谭掌柜照顾一二了。”谭宁资心里骂娘,不愿见他。 但还是客气道:“哦,那是谭某的荣幸啊,那时必定夹道欢迎。”龙战摆手道:“不必如此。只要适当地帮帮忙就好。另外,我妻子……”指了指孟晚琳, “孟家也在雾隐城,希望谭掌柜也能照拂一二。”谭宁资道:“我与孟老爷算是朋友,有多年的交情,这事就算龙公子不提醒,我也会帮忙的。”龙战轻笑了一声,然后笑容迅速消失。 谭宁资尴尬地笑了两声,范家与他也是多年的交情,说背叛就背叛,还有什么脸说那话。 龙战不再多说什么,告辞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谭宁资站在甲板上,一直目送龙战消失很远,才堪堪放下心来, “什么玩意儿?” 第两百六十一章反转惊变 另一边,龙战和孟晚琳来到钻进一片小树林,沙彪早已等在那里,看到来人后,立即把马车牵了过来。 上了车,孟晚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主动打破安静的气氛,说道:“多谢了。” “谢什么?”龙战诧异问道。 “你让谭掌柜对孟家照拂一二,孟家现在初境应该还有些艰难,如果能让谭掌柜帮忙在雾隐城说几句话的话,我爹应该会好过不少。”孟晚琳虽然没做过生意,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多少懂一点。 “没什么,你好歹是我媳妇,你爹是我岳父,帮他不是应该的么?”龙战靠在车壁上说。 孟晚琳咬了咬嘴唇,不知该怎么回这句话。龙战却突然靠了过来,贴在孟晚琳的跟前,吓了孟晚琳一跳。 “嘿,你我都是夫妻了,你说我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合适吗?要不今晚……”孟晚琳一把将他推开,满脸通红道:“你……你下流。”龙战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被推飞出去,不过也摔了个屁股蹲。 他狼狈坐起来,优哉游哉地说道:“这怎么能叫下流?你难道不是我的妻子?这难道不应该的?” “这……”孟晚琳不知该怎么辩解,但她就是不愿。龙战则抱着后脑勺,靠在车壁上,思索着这个从一开始就像解决掉的问题。 让她走,还是让她留?让她走的话,该怎么让她走,不能不体面啊。女子休男人行吗? 回到家中,各自回房。龙战盘膝而坐,开始调养体内的炁,和之前调养灵气的方式差不多,只不过炁相对而言要厚重一些,因此在调养的过程中,会感到有些吃力。 将炁运行一周天,竟然需要花费两个多时辰。而以前用灵气的话,则只需要半个时辰。 另外,以前运行灵气,也只是走大周天,不走小周天,也就是不走任督二脉。 而现在,任督二脉贯通后,还要走小周天,因此花费的时间更多。此外,灵气着重于灵台穴,和气海穴的联系,而炁则是五脏六腑,全身窍穴都会带动,从而汇聚气海。 前者是以一定一,后者则是以百向一,有点万法归一的意思。龙战暂时还弄不懂怎么回事,只能一边摸索,一边前进,还要尽可能避免出错。 为此,他还不得不打量翻阅人体窍穴的典籍,以此为基础探讨,不然绝不敢轻易乱试。 这么走了两圈后,龙战实在困顿了,便睡了过去。而孟晚琳房间内,油灯却还明亮着。 她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感到很迷茫,实在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屋外,燕瑾笔直守在门外,不眠不休。……次日一大早。还没起床的范永新,就听到屋外吵吵闹闹的。 “范永新出来,范永新滚出来!” “出来……”这声音带着暴怒,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范永新慌不迭地跑出去,定睛一看,门外聚集了上百号人。 其中范家十二掌柜,工人三十个工头,以及上百名身穿黑布锻打的工人,全围在了他的门口。 当先的就是陈掌柜,这些人显然都是他带来的。范永新忍着怒气,问道:“陈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范永新。”陈典富直呼其名, “还看不懂吗?我们是来要钱的,把我们的分红,还有那些工头们的工钱拿来吧。” “你不是说帮我宽限几天吗?”范永新盯着他的眼睛,忍住体内压抑地火。 “我是想帮你这个忙,但我不能昧着良心,损害各位掌柜,还有各位工人们的利益。他们辛辛苦苦一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过年这几天,能让家里人吃的好一些,穿的好一些吗?你要拖欠他们的钱,你还是人吗?”陈掌柜义正辞严地大声说道,声音振聋发聩,让不少工人都觉得硬气。 “我没说要拖欠,我只是想求各位能宽限几天。”范永新心里也着急,没想到陈典富这么快就喊人来了,而战哥儿那边还么消息。 “宽限几天?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有时间宽限吗?”陈典富冷哼一声, “再者说了,有那个必要吗?你把那批货以一百万的价卖了,我们宽限你再多的时间,你也拿不出更多的钱啊。” “我会想办法。”范永新道。 “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这里谁不知道你范大少爷就是个饭桶,对生意一窍不通,你能有办法?”陈典富嗤笑,摇了摇头, “你的脑子就不适合做生意,这么大的产业,你以为随便来个人都能顶得上?哼,范家能有今天,全是你的错,你爹也是个老糊涂,竟然让你来掌舵。他精明了几十年,从白手起家,拼出如今这庞大的产业,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想不到会犯这样的错。看来他真是老糊涂了。” “我不准你说我爹!”范永新气得脸色涨得通红,抓住陈典富的衣襟,就要朝陈掌柜打去。 但那几个工头见状,都挤了上来,十几个人一拥而上,直接把范永新压在了地上。 陈典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才真是吓到了,不该走那么近的。整理了一下衣裳,又得意洋洋地走过去道:“说你是饭桶你还不信,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狗贼。”范永新咬牙切齿,又对旁边几个工头道:“放开我!放开我……”那几个工头哪肯放,工钱没要回来,就不可能放。 陈典富道:“范少爷,还是别挣扎了,你虽然修行过,但到底也只是个水身境,空有一身蛮力,没用的,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钱吧。”范永新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掉,说道:“我说了,宽限我几日,我就能把钱拿出来。”陈典富摇头, “范永新啊范永新,你怎么到现在了还这么愚,你觉得我会等吗?就算我愿意等,你觉得其他掌柜愿意等吗?这些工人们愿意等吗?他们能等得了吗?” “我们等不了,必须立刻把钱给我们。”一个压着他的工头说道。 “对,立刻把钱给我们。” “给钱。”……其余人也纷纷响应,都不愿再等,谁知道等到后面还有没有。 “你们现在逼我也没用,我现在手里没钱。”范永新放弃抵抗,趴在地上不再挣扎。 “没钱?”陈典富笑道:“那好说,你不是有房产、田产吗?还有你这些家当,不是都可以卖吗?” “把这些卖了,我范家就没了。”范永新咬牙切齿地说。 “要是不卖,你信不信你现在就没了?”陈典富威胁道。 “你……”范永新忍着怒火,只能再次妥协, “我就算想卖,你们也要给我点时间,总得让我去找个买家吧。” “不必了,让你去找,谁知道你要拖多久,你等得起,我们可等不起,是不是?”陈典富再次呼应工人们。 “是,我们等不了了,今天就必须给我们钱。” “对,给钱,我们家里都揭不开锅了,立马给钱。”…… “看到了吗?不是我不愿等你,而是大家不愿等。所以……还是按我们的来找。”陈典富一把将范永新揪了起来,当然旁边那个工人帮忙托着的,不然陈典富那点力气,怎么可能揪起一个壮汉。 “去,把龙三爷请进来。”陈典富对外围的人喊了一声。立马就有人跑出去了,没多时就看到龙玉树和龙子骞大步走了进来,显然是早就等在外面的。 “你……”范永新就算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些事本来是预料之中的事,只不过龙战没给他说,他也就不知道了,直到现在才明白。 “三爷。”陈典富众人看到龙玉树进来,纷纷拱手作揖。 “各位客气了,请。”龙玉树笑着回礼,心情说不出地愉悦,终于来到这最后一步了。 陈典富说道:“三爷,我们大家伙儿的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就盼着过个好年,没想到碰到这事。”伸手指了指范永新, “没办法,只能求三爷帮帮忙了,不然大家伙儿真没法过年。” “是,你们也不容易。放心吧,我会给你们安置好的,一定让你们过个好年。”龙玉树大气允诺,又看了看这宅子,最后看向范永新,笑眯眯问道:“范少爷,你这宅子现在要卖多少钱啊?”范永新沉着脸不答,这个问题龙玉树昨天就问了,今天又这样问,显然是在讥讽他。 龙玉树轻笑一声,又看向陈掌柜和其余人,问道:“他差你们多少钱?” “差我六十万两。” “我的五十三万两。” “我们的九千。” “我的四十两。” “我的八百二十一两。”……众人纷纷报账。龙玉树抬手虚按了两下, “这样说不清楚,这样吧,你们拿着各自的账目,来陈掌柜这里汇个总,是多少钱,就给你们多少钱,一分钱不会少。来吧?” “多谢三爷。” “多谢三爷。”……众人一面感谢龙玉树,一面朝陈掌柜涌去。龙玉树则看向范永新, “范少爷,我帮你抵账,算是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应该把你们范家的产业都交给我。”范永新悲愤, “这些人的钱加起来不过几百万,你就想要我们范家这么大的产业?”龙玉树道:“产业是很大,但崩碎也只在朝夕之间,如果我不拿出钱来,你那几个铺子没钱补上欠款,根本运作不开,到时候范家还是得倒。另外,你也看到了,这些人今天拿不到钱,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快点吧。早点把东西契给我,我多少会赏你点银子。不然,你就得和你爹一起埋进棺材了。” “你……啊!”范永新指着龙玉树,正要破口大骂,却被龙玉树直接折断了手指。 “范少爷,别自找痛苦了。”龙玉树松开范永新,又让其他人放开他,有他在,根本不怕范永新乱来。 范永新咬着牙,将手指掰正,最终还是去了他老爹的卧室。范永新失魂落魄地往老爹房间里赶,事已至此,他也知道等不来战哥儿了,这范家看来真要毁在他的手里。 不知一会儿把这个消息告诉老爹后,老爹会有什么反应。然而还不等他走进范富贵的卧室,就看到范富贵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一张老脸,扭曲地像那松树上的瘤子。 旁边扶着他的是范家管家,看到范永新后,立即低下了脑袋。范富贵沉声问道:“外面在吵什么?”范永新道:“没什么,就是……”还不等范永新憋出一个谎话来,这位已经年过花甲,浑身颤抖的老人,一巴掌扇在了范永新的脸上, “到现在了,你还打算瞒着我?范家是不是要被你卖出去了?”范永新低着头不说话。 “你个混账东西,你……”范富贵脑血一冲,就往后倒了下去,还好有管家扶着。 “爹!”范永新惊慌,连忙把范富贵扶到床上去,又对管家喊道:“快去喊大夫,喊大夫来!”管家正要出去,门口突然出现一人, “三……三少爷?!”范永新一听战哥儿来了,连忙转头,看到果然是龙战,顿时眼泪纵横, “战哥儿,我爹他……” “别急。”龙战快步走了过去,简单察看一下后,对那管家说道:“你先出去。”那管家迟疑。 范永新道:“叫你出去就出去。”他本来就对管家不满,刚才要不是管家把这事告诉他爹,他爹也不会气晕头。 当然,这事他最后也不得不告诉,只是,他去说,和管家去说,那是两回事。 管家不敢多说什么,立即出去了。等他走后,龙战已经举起右掌抵在范富贵的背后,给他过气。 范永新吃惊, “战哥儿你……”龙战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来,自己知道就行。范永新立即闭嘴。 龙战说道:“抱歉,来晚了,我没想到陈典富他们会这么迫不及待,今早就开始行动了,等到沙彪来通知我时,已经赶不到了。”范永新摇头, “战哥儿能来就好。”龙战嗯了一声,又对外面喊道:“进来吧。”没多时,孟晚琳从屋外走了进来。 范永新立刻起身,恭敬道:“嫂子。”孟晚琳微微错愕,即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 她手里抱着一个箱子,递给范永新道:“这是他让我给你的。”范永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箱子的金叶子。 转头看向龙战,又满是泪水, “战哥儿,我……” “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啊,咱们是兄弟,你有难,我能不帮吗?别等了,快去把外面的事解决掉。”龙战说道:“哦,不过记住,千万别说钱是我给的,让管家也闭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来过这里。”范永新重重点头,明白要避嫌,又看向自己的老爹。 龙战道:“不用担心,这里有我们。”范永新这才大步离开。……外面,陈典富还在登记,而龙玉树已经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这座宅子了, “屋子修的不错,就是这景致差了点,到时候去弄些花草栽上,那边再开个荷塘,架几座浮桥,还有那边,把那些木桩全给我推了,对着个木桩练能练出什么,还有那里,那里……”他一路指,一路吐槽,说个没完。 龙子骞认真听着记着,等年后,就亲自来办,争取在父亲面前好好表现。 正这时,他看到范永新走出来了,立刻对龙玉树说道:“爹,来了。”龙玉树立即转身,看到范永新抱着一个小箱子,更加乐呵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走。”来到范永新身前,笑道:“范少爷,拿来吧。”范永新问道:“什么拿来?”龙玉树脸色沉了下去,厉声道:“范永新,我没时间和你耗,快把箱子给我。”伸手就去拿,然而范永新却跳开了, “龙三爷,你要明抢?” “你……”看到旁边不少人看来了,龙玉树甩了甩衣袖, “哼,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抱着它又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了。”范永新转身走向陈典富,然后将正趴在石桌上给众人登记的陈典富,一脚就给踹开了, “滚开!”然后,直接站上了石桌。 “范永新,你干什么?”陈典富大怒,没想到有龙玉树在场,这家伙还敢对自己动手。 范永新朝他冷哼了一声,然后对众人说道:“我范家的宅子我不卖了,所有田产,也都不卖了。”龙玉树闻言,一张老脸阴沉得可怕, “你在说什么?”范永新重复道:“我说我不卖了。” “范永新!”龙子骞补了几颗金牙,说话利索了, “你敢不卖?” “哼,我自己的东西,我想卖就卖,想不卖就不卖,你还能勉强我不成?”范永新道。 “你别忘了,你还欠着钱呢,这么多人的钱,你都打算不给了?”龙子骞指着周围人向范永新质问道。 “我没说不给。”范永新道。 “那你给啊。”龙子骞恼怒道。 “他家里根本没钱了,他要是不把这些宅子、田产什么的卖了,欠这么多钱,他拿什么给?”陈典富爬了起来,看向范永新,道:“范永新,都到了这一步,你以为还有办法吗?大家都挺忙的,别耽误我们时间。” “姓陈的,你和外人勾结,设计害我,这事我一会儿再找你算账。”范永新看陈典富一眼,又看向其余人, “不就是要钱吗?差你们多少,我给多少,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今天拿了我范家的钱,以后再想吃我范家的饭,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姓范的,干活拿钱,天经地义。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工人喊道。 “对啊,难道我们帮你们范家做了事,还不能来拿钱了?” “就是,你们什么人啊?”……七嘴八舌的,又吵了起来。正如陈典富所说,范永新的确不是做生意的料,这时候哪能说出这种话。 但范永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大早看到这么多人来自己家逼自己,丝毫不讲情面,他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的气,能忍住才怪。 “闭嘴!”范永新吼道:“今天又不是发钱的时候,你们还有理了?而且你们什么意思?一大早地就赶了过来,闹出这么大动静,怕我爹气不死是不是?就你们这群白眼狼,我告诉你们,今后想要在我范家做事,没门!” “你说谁是白眼狼,你才是白眼狼,我们大家这么辛苦为你们范家做事,你竟然骂我们,你还是人吗?” “就是,什么玩意儿。你把钱拿来,今后你就是求着我们,我们也不会来。” “拿钱来。” “拿钱。”……双方吵来吵去。龙玉树听得是头都大了, “都给我闭嘴!”他在声音里加了内劲,好些人都被震得懵了一下,好似当头棒喝。 龙玉树走到范永新面前,说道:“范永新,你要是有钱拿出来,就把他们的钱发了,要是没有,哼,就把那些契给我,然后滚蛋。”陈典富也道:“范少爷,这时候和我们翻脸有意思吗?还是快点拿钱出来,别再弄得自己难看了。” “难看?哼,我看到底是谁难看。”范永新说着,一把掀开那个箱子,露出里面的金叶子来。 那金黄的光亮,在升起的晨光下,熠熠生辉,好不耀眼。 “这……这……”陈典富脸色大变,指着箱子里的东西,说不出话来。龙玉树也是神色一僵,随后那张硬朗的面庞,逐渐扭曲了起来。 龙子骞则直接瞪大了眼睛,几乎万念俱灰。其余人也都看到了范永新手里的金叶子,还是大片金叶子,一片就是一万两,那么大一箱,少不得几百万。 范永新看着场下一个个惊呆了的模样,心中压抑许久的闷气,终于一扫而空。 他神气地关上箱子,正色道:“钱在我这里,你们要拿钱的,只管拿条zi来取,该你们多少,我给多少。我们范家,不欠你们的钱!”其余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这会儿该不该上去拿钱。 陈典富忽然惊醒过来,嚷叫着道:“假的,他的那些金叶子肯定是假的。他根本就没钱,他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我问过范富贵,他们根本就没钱,要是有钱,不就拿出来了么,还用等到现在?他的钱肯定是假的。”听他这么一说,其余人又狐疑起来,龙玉树和龙子骞也是神情一震。 心想是啊,早有钱,不早就拿出来了么?之前还用受那气吗?两人一起看向范永新,都认为他的钱是假的。 “假的?”范永新冷笑,从箱子里扯出一张金叶子摔在他的脸上, “你给我好好看看,是不是假的?”陈典富连忙接过,拿起来反复察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龙玉树见后,心里一沉,但尤不放弃,走过去亲自拿起来察看。 “爹,是真的吗?”龙子骞问道。龙玉树看后,直接将其捏成了一团,看了看范永新后,转身看向陈典富,吼道:“陈典富!” 第两百六十二章等你 陈典富吓了一激灵,连忙跪下, “三爷……” “你……你……”龙玉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连说两个 “你”字,最后实在说不出话,一巴掌扇在陈典富的脸上, “回家等死吧。”说罢,转身就走。范永新喊道:“龙大人,我这宅子你不买了?”龙玉树驻足停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甩袖大步离开。 “三爷,三爷……”陈典富跪着追赶,但龙玉树根本不理他,算是直接宣布他的死刑了。 范永新在背后望着他,嘴角也透着冷笑。屋内。龙战给范富贵输了一会儿气,没多时范富贵就醒了过来,看到是龙战在旁,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又高叫道:“新儿,新儿!咳咳……”龙战的手不敢松开,说道:“范伯别喊了,永新哥正在解决生意上的事。”范永新比龙战年长,因此在范富贵面前,还是要叫哥的,不能像私下里,范永新叫他哥,他叫范永新莽子。 范富贵胸口起伏不定, “你要干什么?你来这里做什么?”龙战问道:“最近发生的事,永新哥和你说了没?”范富贵道:“说了又怎样,没说又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离他远一点。”龙战道:“陈典富背信弃义,伙同谭宁资、龙玉树坑了永新哥,你知道吗?”范富贵沉着脸, “你以为我会信你?”先前那个管家只是告诉了他,外面有人来催债来了,另外范永新那批货卖的不是四百万,而是一百万。 他只知道这么多,至于是谁布局整的范家,他就不清楚了。这会儿听到龙战说是陈典富和另外两人在害他们,他根本不信。 陈典富是他的老伙计,两人认识二十多年,他自认为没有亏待过陈典富,陈典富不可能背叛他。 尤其是这话还是从龙战嘴里说出来的,他就更不信了。龙战道:“伯父信我也好,不信也罢,一会儿永新哥回来了,他会告诉你事情始末的。”范富贵冷哼道:“你蛊惑了他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你说一,他不会说二,你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你要让他来骗我是不是?龙战,我们范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一定要紧咬着不放?你已经害死了你的父母,你爷爷也因你而死,为什么还要害我们范家?永新一直对你敬重有加,他比你大,却叫你战哥儿,你难道非要把他也害死才肯罢休?你……就不能做个人?”突然,他转身一拳轰在龙战的胸口上。 龙战能避开,也不避开,随便他吧。倒是一旁的孟晚琳微微错愕。范富贵看龙战不还手,也就不再打了,只是说道:“龙战,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真的很不容易,你放过他好吧?”龙战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范伯,有些事我无法辩解,也知道辩解不明白。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这次来,只是确保你不会出事,仅此而已,至于其他事,你还是等永新哥回来了,再给你解释吧。”范富贵见龙战还是没松口要离开自己儿子,心如死灰,知道范家多半会面临一场浩劫。 过了一会儿,龙战看范富贵的气已经稳定下来了,便起身道:“范伯,你继续休息,我们有事,就先走了。”范富贵把头转到里侧,不愿说话。 外面,范永新把事情解决完后,就回到了卧室,哪知并不见龙战和孟晚琳,略微有些失望。 但看到床榻上的父亲无事,也就放心了, “爹,你没事了?”范富贵听到儿子的声音,才转过身来,紧紧盯着他看了好久,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说道:“我让你不要和龙战见面,你为什么还要见他?难道非要把我们范家整垮了,你才甘心?”范永新立刻说道:“爹,你不知道这次的事,多亏了战哥儿,要不是他,我们范家今天就没了。”范富贵道:“是他让你这么说的?你竟然还信。” “爹,你……”范永新真是无语,有点不知怎么和自己这位老爹解释,忽然他想到还跪在外面的陈典富,立刻起身说道:“爹,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个人给你解释。”没多时,就看到范永新把陈典富拖了进来。 他此刻早已是遍体鳞伤,浑身是血。范富贵吃惊, “老陈,你这是……” “我打的。”范永新得意的说。这句话差点没把范富贵送走, “你……你个逆子,你怎么敢对陈掌柜这样,快,快送去看大夫。”他是又气又急,气得是范永新竟然敢把范家的老掌柜打成这样,急的是怕来不及,让陈典富有个好歹。 陈典富跟了他多年,交情自不必多说,关键是,陈掌柜做事一直让他很满意,是他手底下众多掌柜中,最好的一个。 范家很多生意都需要他去谈,他就想不明白,自己这混蛋儿子,是中了什么邪,竟然把陈掌柜打成这个样子。 “爹,你放心,他死不了。”范永新说完,又踢了陈典富一脚。范富贵心脏都快裂开了, “你……你……”最终一个字也蹦不出来,要不是刚才龙战给他输了不少真气,只怕他此刻已经被气死了。 范永新说道:“爹,你别他心疼了,这家伙不是好人,我们范家这次遭遇的劫难,就是拜他所赐。”又踢了陈典富一脚, “姓陈的,快把你如何勾连谭宁资、龙玉树,如何坑害我们范家的事,仔细说给我爹听,要是有半句谎话,半句隐瞒,我立刻扭断你的脑袋。”陈典富跪在榻下,知道现在事情已经败露了,不说不行了,只得慢慢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范富贵一开始不信,但越听越心惊,最后更是差点破口大骂。当然,这件事龙战与龙玉树谈的那些事,他并不知道,也就没讲。 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范永新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他不认为自己的计划有错,就是最后一环想不通罢了。 范永新等他说完,对老爹道:“爹,你听见了吧,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这家伙利益熏心,想得到我们家那几间铺子,然后伙同外人,来坑害我们家。我们家今天就差点让他毁了。”范富贵握紧拳头,抓紧被子一角,忍着怒火问道:“我自认对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待我们范家?”陈典富破罐破摔, “不薄?我给你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多年,你是家缠万贯了,我呢?我只是想要几间自己的铺子,我有什么错。再说了,那几间铺子本来就是我的,那是我赚来的,就因为我是你们范家的人,我赚来的东西,就全成你们的了,凭什么?”范富贵也生气道:“没有我范家的财力支持,多年积累下的威望震慑,你能拿下那些铺子?你之所以谈生意那么顺,那些人愿意和你谈,不是看你的面,而是看我的,是我范家!当然,你的确有本事,但你的本事,必须在我范家下才有用,没了我范家,你的本事就是一堆臭狗屎。你还在我面前叫嚷,说那些铺子是你的?哼,那些铺子本来是你的……”范富贵忽然转身,从床下扯出一把书契来, “我本来打算过年的时候,就把这些铺子给你,然后再让新儿拜你为师,让你帮忙看管,整个范家的产业,我可以分你一半,只要你能在必要的时候,照拂新儿一二就行了。但现在……”范富贵一把将那些书契撕了个粉碎,然后重重甩在陈典富的脸上, “你什么也别想得到。”陈典富看着那些碎纸片,简单拼凑了一下,的确是那些铺子的书契,甚至还有一些房产、田产,比他想要的多得多,这些都已经盖好了章,已经是他的了,但现在……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拿出来?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陈典富精神惶恐了起来,整个人捧着那些碎纸片,嚎叫着。 “哼,自作孽不可活,交出我们范家的印,你可以滚了,从今以后,你与我们范家再无干系。”范富贵挥了挥手, “新儿,送他出去吧。” “是,爹。”范永新揪住陈典富的衣领,就把他拖了出去,如同拽一条老狗,将他扔到了大街上。 回到卧室,看到范富贵平躺在床上,重重出气。范永新连忙走过去, “爹,你没事吧?可千万别被那种人气到了。”范富贵平复情绪,问道:“你个其他掌柜发的钱,是哪来的?你为什么突然会有那么多钱?”范永新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战哥儿了。”范富贵这次罕见的没有因为听到这个名字而暴怒,其实他刚才就猜到了,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他讲了一遍这次的事,我想听听你讲一遍,我想知道龙战在这件事里到底做了什么。”范永新挠挠头, “爹,我知道的不比陈典富多,就是战哥儿让我沉住气,说谭宁资比我更着急,让我不要急,其他事他会解决。我也不知道他要怎么解决,反正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然后稀里糊涂地到了今天,然后他就拿了一千万金叶子给了我,让我化解了这次危难。” “一千万?”范富贵问道:“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我哪知道,只知道最近战哥儿弄了个什么半边门酒楼,名声挺大的,会不会是酒楼赚的钱?”范永新问道。 范富贵白了自家儿子一眼, “你看谁开酒楼,一个月能赚一千万的?”范永新争辩道:“战哥儿的酒楼和一般的酒楼不同,他们的酒楼都是卖玉肉、玉花的,一二百两银子一份呢。”范富贵道:“就算是一万两银子一份,也卖不到一千万两,你以为钱那么好赚?这钱肯定不是酒楼里赚来的。”范永新挠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又不让我去找他,如果能找他,那这件事就能问清楚了。”范富贵道:“我什么时候不让去找他了?”范永新眼睛瞪大, “爹,你……你这变的也太快了吧。你上一刻还要死要活,不要我去找他呢?”范富贵道:“我是让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又不是让你不和走近,这意思不懂?” “我……” “少废话,快去问个明白。人家给了你一千万两银子,你就不问问人家要什么货?我们是生意人,哪能白收人家的钱。”范富贵教训道。 “是,知道了。”范永新欣喜,连忙去找龙战了。而范富贵看着外出的儿子,眉头却皱了起来,这事还没弄清楚,他还不敢大意。 对龙战,依然抱有警惕性,而且比之前更高。只是之前认为只要不搭理就行了,但现在人家已经请君入局了,他就不可能再站在外面观望,只能下场探个清楚了。 “但愿没事吧,哎……”……龙战和孟晚琳离开范府后,径直去了落梅小园。 柯沛玲亲自来见,几人也算是熟悉了,少了很多客套的话。龙战直接说道:“柯大当家的,我有个事儿要麻烦你一下。”柯沛玲笑道:“三少爷只管吩咐。”龙战对孟晚琳递了一个眼色,后者从身后又拿出一个箱子来,然后直接打开,露出几百万的金叶子。 柯沛玲愣了一下,又看向龙战, “三少爷,这是什么意思?”龙战说道:“上次和运河使的生意,是我擅作主张,让柯大当家的亏了,所以这次有个轻松的活儿,我还想交给柯大当家,酬劳依旧是三成。”柯沛玲想起上次的事,原本她和计飞鸾谈的价钱是三百万,她本可以拿走九十万,然而龙战却把价谈成了两百万,让她只得了六十万,少了三十万。 虽然,当时她有些郁闷,但也没多大抱怨,心想有钱赚就行。没想到,龙战还记着这事,又来找她了。 她笑了笑,问道:“不知三少爷这次是什么活儿?”龙战道:“简单活儿,帮我置办一些产业。”柯沛玲问道:“置办产业?什么产业?”龙战道:“就是帮我买一些地,房产、田产,或者山头,随便什么都可以,能买多少是多少,我不在乎地段如何,只要够大够多就行。”柯沛玲不解,问道:“三少爷,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龙战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帮我做就是了,这里面的钱,你以为可以抽走三成。” “三成?”柯沛玲吃惊,随便看了看,这里面只怕有三四百万,拿走三成,岂不是至少能拿一百万两? 柯沛玲还没接过这么赚的生意呢?要知道她只是一个掮客,一单生意能整个几万两就不错了,十几二十万,就算是大单。 而龙战,竟然一次抛给她一百万,真是把她给惊着了,关键是,这事还不难,只是买些田地而已,还不讲地段,这……不是轻轻松松? “三少爷,你这让我有些不踏实啊,难道就没有其他要求?”龙战摇头, “没有。”柯沛玲深呼吸一口气,难以理解,说道:“三少爷,老实说,你交代的事不难,但你却给我这么大的恩惠,我实在不好意思。这样吧,抽成我只要一成。”旁边的万玉轩惊呆了,这是怎么了,一个出手这么大方,一个白给的钱不要,难道几十万两,都不在乎了吗? 龙战笑了起来, “柯大当家的讲究,也行。那我半边门以后的生意,就多多麻烦柯大当家了。”柯沛玲笑道:“只要三少爷不嫌我办事不利就行。”龙战笑道:“柯大当家的能力我还是信任的,在苏城,这一行当,你说第一,没人说第二。”柯沛玲谦虚道:“谬赞了谬赞了……”两人谈的很开心,相比第一次的冷淡生硬,这次要顺畅很多。 谈完了事,龙战又把运河使的令牌递给柯沛玲,让他柯沛玲还给计飞鸾,这也是事先谈好了的。 只拿令,不下令,三日归还。龙战无所谓,本就是借势,有东西就行。 简单交代几句后,便带着孟晚琳出了梅园,然后往半边门赶。路上,孟晚琳好奇问道:“你买那么多地干什么?”龙战抱着后脑勺,靠在车厢壁上,慵懒回道:“房地产才是最赚钱的,不买地买什么?”孟晚琳道:“你要修房子?既然你要修房子,那为何不选地段?她如果在城外给你买,那买来的地还有价值吗?” “有啊。” “什么价值?” “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为什么要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我要了解你。”孟晚琳认真地说。龙战坐直了身,盯着孟晚琳问道:“你为什么要了解我?” “我……”孟晚琳偏过头,不与之对视, “你告诉我就行了。”龙战看了这个女人一会儿,嗤笑道:“你这人真奇怪,你明明不喜欢我,却又想了解我。啧啧,你怎么想的?”又听到龙战直白地把 “喜欢”二字挂在嘴上,孟晚琳小脸瞬间通红,更不敢去看龙战了,也没法再回答。 龙战却优哉游哉地说道:“我要是你,必定是不见不听不问,理都不要理,就当没这个人,不管他从何而来,不问他要往何处去,管他作甚,自己只管逍遥自在,岂不快活,正所谓行大道者独行,走小道者忧心,长路漫漫,道阻且长……”完全开始胡说八道了。 孟晚琳一开始还认真听,听到后面才知道是风马牛不相及地乱讲,也就不再听了。 过得片刻,车子突然停了下来。龙战问道:“什么事?” “不知是谁刚才在我耳边说话。”沙彪纳闷,他能听到了声音,但却没看到人,那声音好像离他很近,但又好像很远。 龙战挑了挑眉,问道:“说了什么?” “好像是‘子时城东长信桥’,就这一句,别的我就没听到了。”沙彪老实回答,实在是那声音太神秘了,要不是因为现在是白天,他都要怀疑有鬼了。 “子时,城东长信桥……”龙战呢喃了一句,大概知道是谁了。晚上。 吃过了饭,龙战便坐在大堂里,点了一盏油灯,单手支颐,望着外面静静夜色。 “哎,服了,非要约到子时,困死了。”龙战伸了一个懒腰,转头又看到孟晚琳在盯着自己,皱了皱眉, “你不去睡觉?” “等你。”孟晚琳淡淡地说,秋水眸子里并无不多情,但这句话却让人感到精神一振。 “啥?”龙战坐直了身子,微微偏着脑袋,两个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地侧望着她, “你说等我?等我睡觉?”孟晚琳小脸一红,嗔怒地瞪了龙战一眼, “我是说你睡的时候我才睡,没有说要和你一起睡。”龙战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气,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吓死我了。”孟晚琳神情怪异地看着龙战,什么意思? 和我睡还吓死你了,还你不愿意了……她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她其实不知道,龙战之所以会被吓到,是因为在龙战眼里,她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是未成年。 而龙战则常常以青年人自居,在年龄上,自认比孟晚琳大十岁左右。所以这差距……让龙战时常保持一颗镇定的心,一般不会对孟晚琳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对霍从寒也是,即便霍从寒年龄稍大一些,但在他眼里,那也是小屁孩一个。 龙战想找的是那种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最好是两岁以内的。但这些日子下来,他是一个合适的也看到。 张凝云是最接近的一个,但那女人看人的眼神,始终带着一股子审视和蔑视,让人喜欢不起来。 此外,龙战也不敢谈恋爱。他怕自己到时候万一走了,那留下的妻儿怎么办? 另外,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他也不想有太多牵挂,免得授人以柄,让人知道他的软肋。 所以思索再三,龙战就基本断了这方面的念想。但刚才孟晚琳那句话,着实是吓到他了。 其他人还好,关键是孟晚琳是他的合法夫妻,如果她非要,自己还能不给? 不能违背妇女的意愿啊!好在是个误会,不然真的就麻烦了。龙战干笑两声,然后继续等待,只是这样干坐着等着,实在无聊,但现在天刚黑没多久,离子时还有几个时辰。 第两百六十三章呼吸术 龙战叹了一口气,想和她说说话,但又觉得没什么共同语言,要是讲故事的话,那又是自己的独角戏,而这女人的反应又不是特别激烈,实在没什么成就感。 那还能干什么呢?打牌?搓麻将?额,这里的人都不会,不过可以发展一下,关键是没这些道具,也不知能不能做,如果可以的话,倒是可以搞个麻将馆、qipai室……棋! 龙战一拍额头, “我怎么把这个忘了。”龙战二话不说,快步跑进书房,从里面拿出一个棋盘来。 这些都是书房里的标配,一直都有,只是他一直没用罢了。 “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来下棋吧。”龙战将棋盘摆好,一边放一盒棋子, “来不来?”孟晚琳想了想,也觉得这样干坐着不好,而且她也想多了解了解龙战,下棋正好,便轻嗯了一声。 “好,你先下吧。”龙战说道。 “不猜先吗?”孟晚琳问,又心想难道是要让我?他这么自信棋力一定就比我高? “猜先?”龙战猛然惊醒,又是一拍额头, “哎呦,我去,我忘了,你们是下围棋的。嗯~恼火。” “怎么了?”孟晚琳看他一副无语的样子,好奇问道。 “没什么。”龙战笑了笑,然后说道:“其实吧,我不会下围棋,我只会下五子棋,要不要我教你下五子棋?”他的确不会,而且原主也不会。 那家伙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哪有性子下围棋。 “五子棋?”孟晚琳没听过。 “嗨,来我教你,这个规则很简单,就是这样,你看……”龙战拿出五颗子摆在棋盘上, “像这样横着五颗子,或者这样竖着,斜着,只要在一条线上,有五颗子就算是赢。是不是很简单?” “这是什么下法?我没见过。”孟晚琳还是第一次见,觉得新奇。 “这就是五子棋,来,我们边玩边学。”龙战把子收回来,随便落了一颗子, “到你了,你只要想办法堵住我,或者你自己连出五颗子就行。”孟晚琳看着呆板木讷,其实很聪明,意思说到这一步,她稍微细想一下就明白了,于是果断落了一子,堵住了龙战。 龙战也紧跟着落子。孟晚琳稍微迟疑后,才落子。两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就下了十几手。 不过因为龙战先手的原因,又加之比价熟悉,所以没多久就赢了。他指着这那一条黑线说道:“看吧,这样就赢了,是不是很简单?”孟晚琳点头, “我会了。” “好,那我们再来,这次你先。”龙战让她先手。孟晚琳也不客气,直接落了一子。 龙战跟着,然后孟晚琳再下……两人又下了一局,还是龙战赢,不过落子的数量已经比先前多很多了。 继续下,结果还是一样。然后再下,依然是龙战赢。接着再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孟晚琳落下一颗白子后,五子连珠。 看着桌上的棋子,孟晚琳忽然大叫了起来, “我赢了,我赢了……”她到底只是个小女孩,还有玩性,在输了这么多把后,终于赢了一局,能不高兴才怪。 不过高兴后,看到龙战正盯着自己,又连忙收敛喜色,恢复往日的端庄正色。 龙战偏着头道:“嗨,你这人真没意思,想笑就笑啊,为什么总是要绷着个脸?不累吗?”孟晚琳不说话,只是望着那五颗子,眼眸闪动。 “还来不还?”龙战问。孟晚琳难得赢一次,觉得自己进步神速,当然还要来了,轻嗯了一声。 “我说还来不来?”龙战又问。孟晚琳重重嗯了一声。 “什么?你不会说话吗?来不来?”龙战盯着她问。孟晚琳反盯着他,隐隐有些怒气,最后大声道:“来!” “哈哈哈……”龙战笑了起来, “是不是舒服多了?所以啊,别总绷着,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的,喜怒哀乐,人之常情,你总憋着干嘛?来吧。”孟晚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了。 心里的确舒服了不少,感觉身子都轻了。不过她还是轻哼了一声,直接落了一颗子下去,重重落在天元。 这都无所谓,又不是下围棋,随便你下哪里。 “哎哎哎,你都火魄境了,别把棋子捏坏了。”龙战抱怨了一声,然后跟着落了一子。 孟晚琳力气稍轻,不过落子还是声音很大。龙战抬起眼睛,望着这个女人,心想有病吧。 先病恹恹的,没个情绪,这会儿说了你几句,又气哄哄的,什么意思? 故意挑刺?女人真是麻烦。随手落下一子,但刚一落下,龙战就后悔了,怎么下哪去了? 靠,这女人乱我心神。孟晚琳眼睛一亮,飞速落下一子,其实胜负已分了。 龙战气愤不已, “这局不算。” “为什么不算?” “你声音搞得那么大,乱我心神,你这是作弊。” “你自己说的喜怒哀乐,人之常情,我释放情绪,落子声音大了点不行吗?”孟晚琳得意地质问道。 龙战哑口无言,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那还玩个鸟。不过不得不说,孟晚琳这副样子,是真的好看。 那洋洋自得的神气模样,略微嘟起的小嘴唇,骄傲与蔑视并存的灼灼双眼,还有秀丽似远山青峰的眉梢……龙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怕起邪念,连忙低下头,收起自己的子来,说道:“反正就是不算,你要是不服,我们就再下一局,你要是觉得赢不了,那就算了。” “下就下。”孟晚琳有了些火气,她今天是非要赢得龙战心服口服不可。 两人再次开局,不过这次龙战说道:“哎,我们来猜先,谁先谁后,得按规矩。”孟晚琳也没意见。 两人猜了先,结果是龙战先行。五子棋终究还是太简单,真正会下的人,只要先手,基本都能赢。 所以,这局最后是龙战赢了。 “啧啧啧,哎,独孤求败啊。”孟晚琳不甘心, “再来。” “不来了。”龙战却果断拒绝,两人现在都会下了,接下来就是谁先手谁赢,那还下个什么。 他才不会给孟晚琳赢自己的机会。 “你……”孟晚琳真是气愤了,比先前还要气愤,马上看着自己要赢了,这家伙却不来了。 怎么能这样呢?她小胸脯微微起伏,瞪着龙战看了好久。龙战别过脸去,尽量不与她对视,多少有些心虚。 孟晚琳忽然说道:“你是怕输吧?”你怎么知道……龙战摇头, “我怕什么。”孟晚琳道:“那你为什么不来了?”龙战还是不与她对视,说话时脑袋都是看其他地方的, “没意思啊,都没什么挑战性,虐菜有什么好玩的,没意思……”孟晚琳道:“我看你就是怕了。”龙战道:“随便你怎么说吧,你高兴就好,或者就当你赢了,我无所谓的。”什么就当我赢了,孟晚琳那个气啊,但龙战就是不来,她也没什么办法。 最后这个小姑娘实在气不过,一拳头就将棋盘砸烂了,气冲冲地回房去了。 龙战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位性子这么大,原本还以为是大家闺秀淑女一个,原来生气了也这么暴力。 还好自己有了炁,不然以后说话还得小心翼翼。到了后半夜,听到街道上传来打更的声音,龙战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就隐没在了黑暗中。 冬日的寒夜,格外安静,虽然苏城没有宵禁,但街上仍然是空无一人,可能也就赌坊、青楼外会些几个,但也肯定不多。 龙战牵了一匹马,纵马而去。这马是霍从寒给的,品相不错,不过龙战不太喜欢,咯噔咯噔的,屁股疼。 若不是为了隐藏实力,他必定会纵身飞跃,以他的修为,感到东城外,要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骑马走了没多久,龙战忽然听到了一些响动。他继续保持着骑马的架势,侧耳认真倾听。 “左边两个,佩刀,气息平稳,水身境中期,右边三个,两人佩刀,一人拿弩,境界略低;后面两个,一个武夫,一个剑客,境界……水身境大圆满,都穿着军靴。”龙战握紧缰绳, “又是关文昊。看来我不去找他,他反倒来找我了。”加快了一点速度,直扑东城外的长信桥。 这边地势空旷,周围几乎没什么人烟,有人到来,站在桥上一眼就能看到。 身穿一件黑袍的东雨星看到龙战后,对后面一个同样穿着黑袍的佩剑人提醒了一声, “来了。”黑袍下,露出一双浑浊中,略带些光亮的眼睛,在朝前面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眉, “他后面有几条尾巴。”东雨星咬牙道:“这家伙怎么不处理干净了来?”那人道:“他不是没修为么,他肯定没发现这些人。”东雨星问道:“那现在怎么办?”那人思索了一下,眼中带着寒光说道:“既然要谈,那就给出点谈的诚意。”东雨星领会,提着剑隐没于黑暗之中。 龙战身后,其中一人说道:“前面地势太平了,大家分散一点,别让他发现了。” “是。”一人回道。 “你,你,从左边绕过去,你,你,去右边,你回去通知少城主,你和我远远跟着,不要靠太近。”佩剑男吩咐。 “得令。”其余人应了声,立刻分散了开。然而人群刚分开没多久,忽然一声惨叫打破了寂静的黑夜。 接着又是一声,然后又是一声……连着四声惨叫,分散左右的四人已经被毙命了。 不多时,又是一声惨叫,那个回去报信的,也被宰了。佩剑男和那名武夫面面相觑,都感到了一丝恐慌。 “有人!”武夫忽然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只见东雨星拖着那个佩戴弩箭的人缓步走了过来。 在月光下,武夫看到了东雨星的样子,又惊又怒, “东雨星,你……”剑光一闪,那名大圆满武夫就被一剑砍掉了脑袋。高一境界,打起来就是这么轻松,更何况对方还是用剑的。 那名佩剑男惊怒,刚要拔剑,就被东雨星斩掉了手臂,干净利落。 “啊~”佩剑男惨叫,竭力压住疼痛。东雨星招了招手,黑暗中跑出来十几个人, “长老。” “都解决了?” “是。” “收拾一下,处理干净些。” “是。”东雨星不再管了,提着那名佩剑男就往长信桥走去。而龙战听到惨叫声,回头看了眼,随后浅笑了一声,继续狂奔,没多时就来到了长信桥上。 桥是修在一条河上的,河两岸都是柳树,只不过这个季节没有翠绿柳枝,不然此地必是一处亮丽风景。 来到桥上,龙战将马拴在一边,不见有人,直接走上了桥。忽然,一人从桥下如老鹰展翅一般,升了上来,在刚好与龙战视线齐平时,陡然出剑,直刺龙战的面门。 龙战心里一惊,但立马又放松了下来,不躲不逼。果然,那把剑在刺到龙战眼前,几乎几厘距离时,自己就停住了。 龙战笑道:“不愧是夏掌门,放也自如,收也自如,佩服。” “哼。”此人正是穹隆派的掌门夏修诚,也是东雨星的师兄。以前和龙战见过面,只是没什么交往。 夏修诚收剑伫立,背对着龙战道:“说吧,你想约我谈什么?” “夏掌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龙战指了指刚才杀人的地方, “你都已经做好了抉择,还需要谈吗?”夏修诚冷哼道:“我能杀了他们,也能杀了你,我一样有回旋的余地。”龙战摇头, “杀我?你敢杀我吗?难道你的师弟没告诉你,他见到了什么人吗?”夏修诚眯了眯眼,转头看向东雨星那边,东雨星正拖着那佩剑男赶到,看到自己掌门在望着自己,不明所以,问道:“掌门,怎么了?”夏修诚问道:“那天晚上的事,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告诉我?”东雨星张了张嘴,关于于宏阔的事,他半个字都没透漏,生怕惹怒了这边。 他只给掌门说了龙战要和他们联手,同时又把龙战最近做的一些事告诉了掌门,仅此而已。 当然,龙战当日对他的一些说辞,也顺带讲了些。因为不讲那些,他怕掌门不会来。 龙战摆手道:“就不用为难东长老了,他不告诉你,是因为他不敢说。我背后的人,对他震慑太大。”夏修诚不以为意, “他能有多厉害,难道连名字也提不得?”龙战道:“名字倒是没什么,他只是不想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而已。至于他厉害不厉害,我说了不算,不过东长老却是有亲身体会的。”转身看向东雨星,问道:“东长老,你觉得那人什么境界?与你师兄比如何?”夏修诚也看了过去。 东雨星咽了咽口水,回想起那晚的交手,其实不能算是交手,他都出不了手,而对手也没有出手,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不能动弹了。 他默了默,说道:“境界具体不知,但应该是仙人行列了。”仙人,只两个字,夏修诚就明白了其中的分量,修成了金丹,才能被为仙人、仙子,那就不是世俗人可以比的,更不是他能比的。 龙战笑容玩味地问道:“诶,东长老,你还没说,那人和你师兄比如何呢?他能接你师兄几招?”东雨星猛然转头,怒目而视。 夏修诚也神色尴尬,你都说了是仙人,还拿我比什么?侮辱我? “既然你背后有这等人物,又何必和我们联手,以他的本事,谁还敢挡你?”龙战摇头, “夏长老这话就想当然了,天下这么大,你看过几个仙人下凡行走的?他们不愿沾惹世俗事,免得惹上因果。所以,有些事,还得我们来。就像青岭山,修建楼宇、仙阁,不都是让我们凡人来做么,他们仙人哪会亲自做这些事。”夏修诚明白过来,这就跟皇帝修建皇宫、陵寝一样,都是四处征民夫,让民夫去修,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 那些山上人,自诩仙人,自然更不可能干这些活了,所以这些杂事,一般都是交给山下人来做。 其实落尘家族的作用,主要就是这个,为那些山上门派修建仙阁楼宇,处理一下仙人们不愿干的杂事。 不然要落尘家族有何用?夏修诚说道:“所以,你是在帮仙人办事?”龙战笑而不语。 夏修诚摇头道:“这不太可能,你还是龙家的三少爷,未来龙家的家主,那么那些仙人找你做事,还说得过去,但你现在明明是俗人一个,说点不好听的,就是丧家之犬,那些仙人怎么可能还找你?”龙战说道:“我并不是在给仙人做事,我只是和仙人达成了一些协议而已,至于协议是什么,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背后有仙人就行了,我能让你们穹隆派壮大就行了。”夏修诚好笑道:“你能让我们穹隆派壮大?你凭什么?”龙战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东雨星, “你没把我那的话,告诉你们掌门?”夏修诚看向自己这位师弟,还有事瞒我? 东雨星紧张道:“你那了那么多,我哪全记得。”龙战叹息一声,只好重复说道:“哎,就是我的妻子,孟晚琳,孟家那位大小姐,你们知道她什么境界吗?火魄境了,你们知道她才跟了我多久吗?从大婚那天到今天,也就几个月而已,就几个月的时间就修到了火魄境,你们不感到奇怪吗?”夏修诚看向东雨星,后者点头, “确实是火魄境。”夏修诚震惊了,几个月就修炼到了火魄境?他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他修炼到火魄境,也是过了三十岁才达到的,而对方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才修炼了几个月,就到了火魄境,实在让人郁闷。 “她是天才?” “嗯,算是。不过即便天赋再好,能在几个月修成火魄境吗?”龙战一般承认,一般不承认,留有余地。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原因。”夏修诚听出了弦外之音。龙战也不啰嗦,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直接递给了夏修诚。 夏修诚接过看了一眼,神情登时大变, “这是……”龙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夏掌门自己知道就行了。”东雨星也凑过来看,同样惊了一下。竟然是呼吸术和两部功法。 修行如登山,好的功法,就像是选择了一条便捷的登山路,走得好的话,自然能一步登天。 寻常门派的弟子,之所以比不过那些大门派,原因就在于功法不行,没选择一条便利的登山之路。 好比,一个是沿着石阶而行,一个却是攀援腾挪而上,哪个先到山顶,不是一目了然? 当然天赋异禀者,有高人引路者,身怀丹药秘宝者,又不一样了。只说同等条件下,必然是前者。 那些大门派之所以是大门派,就是因为他们功法玄妙繁多,底蕴深厚。 这 “底蕴”二字什么意思?拿到一个家族来说,就是家底子厚,有钱;放到一个国家,那就是文化深远,历史悠长。 一个两三百年底蕴的国家,能和一个五千年底蕴的国家比吗?提鞋都不配! 所以,像穹窿山这样的二流末等的门派,要想在江湖上与其他门派一较长短,没有好的功法,深厚家底,根本不可能。 而龙战给的东西,恰好能弥补他们一些。当然,只有这点东西肯定是不够的,还要更多的功法才行。 但夏修诚和东雨星已经有些心动了,他们都算是高手,这功法好不好,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别的不说,光是那呼吸术,就不是他们门派能比的。夏修诚看完后,长吐出一口气, “这就是落尘家族的功法吗?”龙战点头, “虽然只有两部,但有这两部就已经足够了。无论是练成了青岭剑典,还是灵猿正拳,都能在这江湖上横着走,只要不遇到那些顶尖高手,一般人是奈何不了的。”夏修诚道:“想要练成谈何容易,你看到又有几个龙家人能武林中横着走的?”他的意思是,龙家作为落尘家族,知道这功法的必定不止是龙战,如果这功法当真举世无双,那武林中怎么没看到龙家人的身影。 第两百六十四章感情麻烦 “你以为这些功法在龙家是人人都有资格练的吗?这些高深功法,只有龙家的核心人物,也就是有资格继承未来家主的人,才能修炼。即便是我,也是在十三岁的时候才拿到这两部功法,更别提其他人了,连看的资格都没有。”龙战道:“另外,龙家的实力如何,你们不清楚吗?他们可不是整天练武啊,但你们有几个敢说能在他们手下讨得了便宜的?龙玉树单手按桌,能在桌面上留下指纹,这份功力,你们比得了?”夏修诚和东雨星对视一眼,都自叹不如。 龙战继续说道:“龙玉树还只是修炼了一些次等功法而已,真正的核心功法,他根本就没练过。所以,二位还觉得这两部功法不行吗?”两人也明白意思了,连练差一点的人都这么牛,那练好的,岂不是要飞天。 但夏修诚也没急着改口,而是说道:“这两部功法既然是从仙门里流传出来的,不知……”后面的话没说,但意思大家都懂。 “夏掌门是想问能不能突破金丹是吧?”见夏修诚点头,龙战道:“能,也不能。”两人疑惑,什么叫能也不能。 龙战说道:“我们龙家千年以来,从凡俗踏入金丹的,只有寥寥数人,而这仅有的几个人,还都是天资不俗之辈,且少有理会凡尘俗务的。不是我看不起夏掌门,你这把年纪想要进入金丹,只怕……”龙战摇了摇头,说明了一切。 夏修诚心里不甘,但又不得不认,年龄确实大了些,而且身上事务太多,不可能一心一意修炼,自然金丹无望。 龙战道 “夏掌门是不行,不过夏掌门的那些弟子、儿子、女儿什么的,就未必没有机会。哪怕最后依然练不成金丹,但在江湖上混个宗师名宿玩玩,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再退一步,有了这些功法,你们穹窿山的人,修为必定都会精进一层。有了群体实力,再加上我们半边门的财力支持,从二流门派,跻身到一流门派,还是问题?”龙战笑了起来, “开派祖师的确了不得,但一个能带领门派真正发展壮大的掌门,更了不得。”龙战看向夏修诚, “所以,夏掌门,你怎么选?”夏修诚沉思不语。东雨星则是神色复杂,好熟悉的话。 还没等到答复,忽然远处有惨叫声传来。三人同时朝一个方向望去,夏修诚问道:“怎么回事?”东雨星立刻道:“我去看看。”说着就朝那边飞奔而去。 行了片刻,陡然见到一抹红色身影在与人交手,那身影有些眼熟,等靠近一看,发现竟然是孟晚琳。 他吃了一惊,没想到短短几日,孟晚琳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 “啊,啊……”只是几个呼吸间,孟晚琳已经挑了两个人的手筋、脚筋。 东雨星大惊失色,心想这样下去还得了,连忙挺剑上前, “孟姑娘住手!”眼看孟晚琳又要挑断一个弟子的手筋,赶紧出剑阻拦。 然而两剑相碰,他的剑只是一个照面,就被砍断了。 “啊?!”东雨星大惊,连忙回身,同时将孟晚琳剑下的一个弟子捞了回来,又急忙喊道:“孟姑娘,还请住手!”孟晚琳收了剑,洁白的月光映照在剑刃上,透着冷冽寒光。 东雨星这次明悟过来,对方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宝剑,两人境界都是火魄境,大力拼砍下,自然是自己的剑断。 孟晚琳问道:“龙战呢?”东雨星心道:“果然是来找他男人的,既然要来,为何之前不一起来?”他哪知道孟晚琳还在赌气,不肯明着跟龙战过来,等龙战走了很久后,才跟着过来。 她知道龙战要去长信桥,所以找打更的人问了地方,便火急火燎追出来了。 但没想到,走到这里时,却陡然遇到这群人杀了出来,无奈,只能动手了。 这些人都是东雨星布置在四周的暗哨,就是怕有人过来。他们又不认识孟晚琳,所以看到人后,就出手了。 但哪知道这个年龄看着不大,模样还十分秀气的女子,本事这么高。这才多大会儿,就挑了他们七八个人的手筋。 东雨星看着一个个受了伤的弟子,心里悲痛,上次折了十几个,这次又折了几个,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还好手筋、脚筋被挑,如果医治及时,还能连好,晚了就不行了。 东雨星赶紧吩咐道:“快,快带回去治疗,不要再耽误了。” “是。”被他捞到手里的那个弟子应了一声,赶紧带人离开了,不过走之前,狠狠地瞪了孟晚琳一眼。 孟晚琳只顾着问话,没注意那人。见东雨星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又问道:“龙战呢?” “在那边。”东雨星指了指长信桥那边, “跟我来吧。”两人一起往长信桥走去,龙战也慢慢看到了来人,笑容玩味。 夏修诚问道:“这位是……”龙战不答,让孟晚琳自己说。孟晚琳肯定不会说自己是他老婆,所以也不说话。 无奈,只能是东雨星站出来说道:“这位是孟姑娘,是三少爷的妻子。”介绍完后,心中又腹诽, “这两人搞什么鬼?怎么要我来介绍。”夏修诚略微诧异,这位就是那个只用了几个月就修炼到了火魄境的女子? 看着不像啊,倒像个千金小姐。龙战笑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赌气睡觉了吗?” “谁赌气了?我才没有。”孟晚琳转过身,略微嘟嘴。 “是,你没有,是猪赌气了,猪才会赌气,是不是?”龙战笑着说。 “你才是猪。”孟晚琳猛然转身,瞪眼骂道。 “诶,我说猪,又没说你,你骂我干什么?”龙战冤屈道。 “我就骂你了,怎么了?”孟晚琳也来气了,实在是今天被龙战气得够呛,白天让她抱着一箱金叶子乱晃不说,晚上下棋还故意不让她赢,她能不生气嘛。 龙战哈哈笑了起来,觉得此刻的孟晚琳真是可爱极了,要不是怕对方拔剑,又有外人在场,他非过去捏捏她的小脸蛋不可。 夏修诚和东雨星面面相觑,心想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他们在干嘛? “咳咳……”夏修诚轻咳了两声, “龙战,还是先把正事说完了,你们在打情骂俏吧。”一听这话,孟晚琳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朝夏修诚瞪了一眼,怒气冲冲道:“谁和他打情骂俏了?”她现在完全是一只炸了毛的刺猬,逮谁刺谁。 龙战也搞不懂,这女人的性子怎么变化这么快?以前也没发现这么泼辣啊。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人本来就是多变的,以前她没反抗的资本,加之原主又不怜惜她,所以她才会逆来顺受。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拿起了剑,有了本事,而自己对她的态度,还算温和顺从。 渐渐地,她就开始 “蹬鼻子上脸了”,暴露 “真面目”了。另外,她本来的性格就倔,绝不是她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柔软性格。 所以这女人突然有这样的举动,似乎也正常。说实话,龙战还挺喜欢这样的。 真性情一点,洒洒脱脱,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不好。他笑盈盈地看着,就像是看一轮升起的弯月,不仅有皎洁的面颊,还有刺人的利勾。 只是,夏修诚有些蒙了,自己招谁惹谁了,你们不是在打情骂俏吗?冲我发什么火啊,我好歹还是个掌门好吧。 他生着闷气,沉默不语。一旁的东雨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原本以为上次那个霍从寒就算暴躁了,没想到这位爷这么暴躁,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纳闷。 几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就站在桥上,吹着寒冬的风,望着洁白的月……气氛不对啊。 龙战甩了甩脑袋,然后也轻咳了两声, “算了,还是说正事吧。夏掌门考虑的如何?”夏修诚眉头紧锁,沉吟思索。 龙战道:“夏掌门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创造如此辉煌伟业的机会,夏掌门还需要考虑吗?”夏修诚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我们联手,我们穹隆派虽说不差,但到底比不上那些显赫大派。你有这么好的东西,不应该找那些人合作吗?”龙战摇头, “那些大派一个个自命不凡,目中无人,我的东西虽好,他们却未必能看得上。另外,大派内党斗争激烈,暗流涌动,我可不想在这些事上,花费太多精力。你们门派就不一样了,穹窿山虽是小派,但派中弟子齐心,长老精干,又有夏掌门这样圣明的掌门,发展壮大只差一个机会。正所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现在这场大风来了,夏掌门,你还犹豫什么?”夏修诚听到 “圣明”二字,身子一颤,这可是形容皇帝的啊,哪能随便放在他一个小派掌门身上,实在不妥,但听着怎么就那么舒服呢。 至于后面那句诗,他虽不如那些文人那么懂,但意思也明白,同样能听出一番激昂之情。 “同风起,直上九万里……”夏修诚长呼一口气,已经有些意动了。不过,他还是忍得住,又问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穹窿山与关家来往密切,于舒海又与我有多年的交情,如果和你联手,你让我怎么应对他们?” “我不需要你们直接站出来为我做事,只要暗地里帮忙就行,关家不会发现。至于和于舒海的交情,呵……”龙战轻蔑笑了声,满是不屑, “夏掌门喜欢自欺欺人?”夏修诚问道:“什么意思?”龙战道:“谁都知道于舒海眼里只有关家,他可以为了关家不惜一切,包括你口中的交情。而且,这些年于舒海对你如何,你自己不知道吗?他在关文昊面前为你说过话?帮你争取过修行资源?一个门派的维持,不需要耗费钱财吗?他帮你要过一个铜板?他不帮你就算了,还总是让你们派中的弟子干些杀人的勾当。这些年,你们派中的弟子,帮着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被杀?再这么下去,你们穹窿山还有多少人?”夏修诚沉默不语,每年下来帮关家做事的弟子有上百人,但每年都会折损过半,而且大多还是精英弟子。 穹窿山这些年跟着关家不仅没壮大,反而越来越弱了。长此以往下去,必定会面临青黄不接的问题。 龙战摇头叹息,语重心长道:“该自谋生路了,夏掌门,整个山上的人都等着你呢。他们可能不期望你能把穹窿山发扬壮大,但绝不希望看到穹隆就此衰败。几代人打拼下来的东西,别传到你的手上就断根了。”夏修诚呼吸一滞,这是他最怕的,关键是,门派内已经有不少这样的声音了,让他极为害怕。 他不想遗臭万年,成为穹隆山的罪人,但面对关家的强势,他又无力改变。 而如今,似乎有这个机会了。他望着龙战,眼神灼灼道:“你真能帮我把穹窿山发展壮大?”龙战知道基本谈成了,笑道:“功法已经给了你们,钱财我也会慢慢送上。修行的两大难题都帮你们搞定了,你还在怀疑什么?”夏修诚道:“但关家势大,不是我们轻易能抵抗的。”龙战道:“王朝都能在朝夕间崩塌,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关家。只要夏掌门全力配合我,苏城很快就会换人。”夏修诚决定难下。 龙战道:“夏掌门,成大事者当断则断,机会就这么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夏修诚紧绷着腮帮子,看向一旁的东雨星,希望这位师弟能给个主意。 其实他早就有了决定,只是需要有人推了一下,他好有个由头,哪怕最后出事了,他也不用一个人担责,还能拉个垫背的。 东雨星立刻头大,原本只是站在一旁听听的,没打算做决定,没想到掌门朝自己看了过来。 事已至此,不面对不行,便说道:“掌门,或许是个机遇。”夏修诚立刻点头, “好,那就听东师弟的,我们答应联手。”东雨星眼睛瞪大,什么叫 “听我的”?他欲哭无泪,这要是后面出错了,掌门直接把这些话甩出来,那自己不就成了罪人吗? 他娘的,好歹是师兄弟,一个师父教大的,这样坑人。龙战笑道:“夏掌门果然明智之人,穹窿山必将在你的带领,走向辉煌。”夏修诚摆摆手, “那些恭维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你只要别害我就行。” “怎敢。”龙战笑了笑,之后两边又商量了一些事,主要是情报往来,保证互通有无。 谈完了后,双方告辞准备离开。东雨星忽然指向那个佩剑男问道:“掌门,那个人怎么办?”夏修诚看向龙战, “你有没有要问的?”龙战想了一下,觉得没必要,便摇摇了头。夏修诚得了答复,隔空一掌,那人脑袋崩碎,便死去了。 孟晚琳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缓缓靠向龙战,站在龙战的身后,不敢朝那边看。 上次杀人后,给她带来不小的震动,她到现在都还有些没缓过来。龙战其实看到死人,也会感到不舒服,只不过没孟晚琳那么强烈罢了。 夏修诚吩咐道:“把尸体处理干净,别让关家的人发现是我们做的。” “是。”东雨星应了一声,立刻朝那人走了过来,准备毁尸灭迹。见没了别的事,龙战便带着孟晚琳离开,看了这么多死人,不想再待在这了。 回城的途中,龙战骑着马,孟晚琳走着路。两人沿着河岸走了一会儿,龙战问道:“要不要上来?”孟晚琳不回答也就是回答了。 龙战骑着马,尽量与她同速, “还生气呢?至于吗?大不了回去后,让你赢一把就是。”孟晚琳突然停步,转身大声道:“不用你让!”龙战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好,我不让就是,我知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肯定比我厉害,我是万万不是你的对手,行了吧?”孟晚琳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龙战夹了夹马腹跟上,说道:“嘿,还不上来吗?这大晚上的,又天寒地冻的,不冷吗?”她现在才火魄境,暂时还不能完全不惧寒热,而且就算可以不惧寒热,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不惧寒热,只是没常人那么怕而已。 真要是丢到冰山,或者火山,也一样会冻死、热死。见她还是不说话,龙战又说道:“哎,还赌气啊,至于吗?我都说了会陪你下棋了,你怎么还使性子?你到底要怎样嘛?”孟晚琳再次停步,转身说道:“谁使性子,这就一匹马,我怎么坐啊?”龙战一拍脑门,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位不是不想坐,而是不方便坐,男女授授受不亲嘛。 龙战笑了起来, “坐哪?坐我前面呗,咱俩是合法夫妻,又不是一般男女,你介意什么?”孟晚琳瞪眼道:“又不是我想嫁给你的,是我爹要我嫁给你的,我才不要挨着你呢?”龙战握紧缰绳,让马儿不要乱动, “不挨着我?那我病了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走?你那时大可一走了之啊,你管我做什么?还给我喂饭喂水,擦脸洗头,你那时怎么挨我?”孟晚琳道:“那是因为你家对我家有恩,你病了,我不能见死不救,我是在还恩。”龙战点点头, “这么说,现在你恩情还完了,你就要走是不是?”孟晚琳迟疑,低头道:“我没说要走。”龙战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想走,但又怕背负不好的名声,所以才屈尊纡贵留在我身边是不是?你其实早就想走了。”孟晚琳吃惊,龙战竟然知道自己的想法。 当然,真实原因,并不仅是如此,还有其他一些原因,但龙战说的这些也没多大错。 “你……你怎么知道?”龙战斜眼冷哼, “哼,我怎么知道?就你那点小九九,还能瞒过我?可笑。”孟晚琳也急了, “你就算知道了又怎样,我本来就不喜欢你,我干嘛要一直跟着你。又不是我要嫁给你的,他们凭什么逼我,我见都没见过你,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他们就让我嫁,凭什么啊……”说着说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那是嚎啕大哭。 龙战又懵逼了,怎么又哭啊。我后面的词,我的意思都没表达完呢。他也真是无语,他本想试探几句后,就把孟晚琳引导离婚这件事上,问问孟晚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在名声保全的情况下,安然离开,自己以后想干嘛干嘛。 他是想放孟晚琳自由的,但哪知用力过猛,这丫头竟然又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无语。龙战跳下马,来到她身边,看到她蹲下,也只好蹲下, “你怎么又哭了啊?怎么老是动不动就哭啊?哎,我又没说错什么,是这样啊,你不愿受这委屈,你可以走啊,我又没说不让你走。这天大地大的,你想去哪里不可以?到时候寻一英俊侠客,游山玩水,浪迹江湖,岂不快哉?玩累了,就找个深山峡谷,生个孩子,种几亩田地,相夫教子,颐养天……”孟晚琳猛然抬起头来,怒瞪着龙战,吓得龙战都不敢继续说了。 过了许久后,才小心问道:“我又说错话了?”孟晚琳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浪荡女人是不是?以为我不喜欢你,就会找别的男人是不是?”龙战摆手道:“没……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比较好。”孟晚琳冷哼,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咯。”龙战连连点头, “正是。”孟晚琳再次冷哼, “你以为我是那些被你忽悠的笨蛋?以为我也那么好骗?哼,你想赶我走就直说,何必说这些话来糟践我。我孟晚琳虽不是什么千金之玉,但也知礼义廉耻。既然我嫁给了你,就不会改嫁他人。你要休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自己绝不会做出有损清白的事来。”说完,又是重重哼了一声。 礼教对女子还是影响很大,尤其是孟晚琳这种大小姐。从小耳濡目染地,要遵从夫德,从一而终。 龙战先前那些话,对她而言,难免会听出其他意思来。但这也没办法,龙战对这个世界的思想意识本来了解就不够全面,尤其是这些少有接触到的人群。 第两百六十五章这是个啥 另外,在男女感情方面,他本身就有些缺陷。因为他的思维,无法正常进入到男女感情中,他考虑事情,还是大部分从利益的角度,而非纯粹的情爱。 因此在原来那个世界,即便他长相不俗,条件也算不差,可是没怎么谈过恋爱。 就是谈的那一场,也是寥寥草草,没什么意思。龙战也很无奈啊,他觉得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思维却是直板的。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一定目的,只要知道了他的目的,那么他的一切行动,有迹可循。 可女人不一样,女人是疯子,她们的思维行动,完全是无迹可寻的,她可能上一秒在大哭,下一秒就在大笑了。 你永远也猜不到她的行动,不知她的想法。所以,久而久之,龙战其实也不太愿与女人有太多交集。 只是,孟晚琳不一样,孟晚琳照顾了他多日,又是他的妻子,他不能不管。 但问题是孟晚琳的思想观念与他有着偏差,所以他要想与之交流,就必须学习她的思想,或者纠正她的思想。 这二者间,龙战觉得后者更为稳妥。不说别的,只因为他更加熟悉,能更好应对。 就相当于一场比赛,在自己主场上总能占些优势。不过那都是后话,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哄好这个女孩儿。 龙战叹息连连,近乎哀求道:“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口无遮拦的,我对你绝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嗯,让你过的顺一些。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又是打又是杀的,危险重重,搞不好哪天我的小命就交代了。所以,我想啊,万一某天我死了,那你怎么办呢?你一个人怎么生活呢?你说你又不会做饭,又不会洗衣服,现在这些活都是我干,可要是我死了,谁来帮你干?”龙战再次叹息, “我是怕你孤苦无依啊,想给你找个后路而已,绝没有要糟践你的意思。”孟晚琳将信将疑, “真的?”龙战立即做出发誓的手势, “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对于发誓什么的,龙战从来不信,而且这也不算假话,所以无所谓。 又道:“再说了,像你这样漂亮的老婆,谁不想要呢?谁舍得赶走?实在是无奈啊。我本身就是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但你不一样。你这么好,还没看过这繁华盛世,岂能跟着我死?所以,我是犹豫再三,再三犹豫,不得已才说出这些话,绝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孟晚琳盯着龙战,看着他的眼睛,发现龙战没有闪躲后,才信了大半。 擦了擦眼泪道:“你既嫁为你妻,就不会离你而去,你要死我陪你死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龙战连连摆手, “大可不必,不必如此,不值得。”孟晚琳斜着眼冷笑, “哼,慌张了吧?没往你设想的那样走了吧?哼,还说不是想赶我走,拿这些话来糊弄我,你以为我比你笨?”龙战瞠目结舌,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孟晚琳就蹲在那里邪看着他,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再来呀,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两人对峙许久,最终龙战长叹一声,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算了,不说了,你爱咋想咋想,老子不伺候了。”龙战说完,便牵着马大步离去。 孟晚琳回想龙战刚才那句话,心道:“难道他真是那么想的?是我误会了?他真是在为我着想?”又在心中默念了那句诗,不由得眼睛一亮,这是他作的? 走了片刻,龙战还没听到孟晚琳追上来的声音,微微皱眉,心道:“真是犟脾气。”转身看去,却看到孟晚琳已经准备站起来了,不过在看到他看过去后,那小妮子又蹲了下去。 龙战心中好笑,稍微想了一下后,突然对着孟晚琳身后,露出惊恐的表情, “诶,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又活过来了。什么?找我报仇?不是我杀的你,是她杀的,那天晚上是她拿的剑,你找她,别来找我。我没杀你……”孟晚琳猛然抬头,看到龙战连连后退,惊恐地望着她的身后。 孟晚琳后背发凉,缓缓转头,朝后面看去,然而什么也看不到。但这会儿,一股寒风刮了过来,她忍不住一个激灵,以为是阴风。 “难难道真的有鬼?”她不敢再赌气,爬起来就朝龙战那边跑,等跑近了,连忙问道:“那鬼在哪?我怎么看不到他?” “他被牛头马面捉走了,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你可以继续蹲在生气,不过我要走了。”龙战转身就上了大马。 “你……你等我,我和你一起走。”孟晚琳一边看着后面,一边抓着龙战的一条腿。 “你不是不想挨着我吗?怎么这会儿又要挨着我了?”龙战坐在马上笑着说。 “我怕。”孟晚琳承认胆小。 “嗨,行吧,就当是我做功德了,上来吧,坐我前面。”龙战往后坐了一些,腾出一个位置。 孟晚琳犹豫。 “呵,不坐算了,你又不是没坐过。到底坐不坐,不坐我就走了。”龙战作势马上就要离开。 “我,我坐。”孟晚琳实在有些胆小,对鬼太过于恐惧,犹豫了一下,就搭着龙战的手,坐了上去。 龙战从后面搂着她,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就冲了出去。速度起来后,龙战又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孟晚琳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气,身子往前趴了一点,尽量避开接触。 龙战却不在意,继续靠近说道:“其实,根本就没有鬼,那是我说来故意吓你的,哈哈……哎呦!”孟晚琳往后一靠,一肘子直接顶在了龙战的胸口上,差点没把他顶死。 “你这是谋杀亲夫啊。”又是一肘。 “诶诶诶,我错了,我嘴贱我嘴贱……”龙战求饶,再不敢多话,只是在心中腹诽不已。 趁着月光正好,两人骑着马,一颠一颠地入了城。次日晨。龙玉树和龙子骞跪在龙瀚山的房间内,两人额头都血红了,显然是磕头磕的。 龙瀚山阴沉着脸端坐在正位上,威严无比地望着脚下的两人,手里端着的一杯茶,却怎么也送不到嘴里。 最后气愤不已的他,直接将茶杯朝龙玉树的脸上砸了过去,滚烫的茶水烫得龙玉树倒吸一口凉气,但也丝毫不敢避让,只是再次以头抢地, “儿子死罪。” “死,你的确该死,要是让你死就能换来范家的产业,你早死了。”龙瀚山站起身来,一脚踩在龙玉树的肩头上,将他狠狠往下压, “我就不明白了,棋都已经给你摆好了,只需你出个面就能办成的事儿,你竟然还能让他翻身?你说你该不该死?” “是,儿子愚蠢。”龙玉树身子放得更低了,没有辩解。 “你费尽心力地从我这里得到这个肥差,我不惜帮你瞒着你大哥、二哥,最后你竟然给我这样一个结果,你哪是愚蠢,你是无能,是废物!”龙瀚山一脚将龙玉树踢到在地,龙玉树倒地后,又立刻跪了起来。 “我看以后你们三房就老实待着吧,龙家家大业大,还养得起几个废物,不用你们再办事了。”龙瀚山说完,转身又回到了那个座位上。 龙玉树不敢回话,只是神情痛苦。龙子骞看到父亲如此,连忙磕头道:“爷爷,这事不能怪我父亲,都是龙战那小王八蛋在搞鬼,要不是他,我们早就成功了。” “龙战?”龙瀚山眯了眯眼, “那小崽子还没死?” “是啊爷爷,他不仅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最近外城不是琴弦河上不是有个半边门酒楼吗?那就是他搞的。”龙子骞连忙说道,希望把爷爷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半边门?”龙瀚山点点头,倒也听过,不过没太在意。到了他这个身份的人,已经很难对这些小事上心了,一座酒楼而已,他并不在乎。 “是啊,现在半边门在苏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呢,城里的那些权贵大人们没有不知道的,现在好多人还以能在半边门吃一次饭为荣。”龙子骞说道。 “一个酒楼而已,至于如此?”龙瀚山粗壮的眉头皱了起来,表示不解。 “他们的酒楼和一般的酒楼不太一样,他们卖的是一种叫玉肉玉花之类的东西,那东西我们以前从未见过,据说是从彩虹海的深海里弄出来的。那东西洁白如玉,爽hua嫩弹,真不似人间之物。”龙子骞回想起那日在半边门吃这玩意儿的感觉,虽然只吃了几口,但也让他印象深刻。 后来他还想吃,但碍于和龙战的关系,一直拉不下脸,就没吃过了。继续说道:“自从他弄出这东西来以后,名声渐渐又起来了,而且,他还和运河使的计大人有来往,手里还有运河使的令牌。要不是他拿着令牌,我爹办事也不会投鼠忌器,明明之前已经和他谈好了的,谁知道他出尔反尔,又跑出来搞事。爷爷,我感觉他一开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要不是我们在明他在暗,我爹不好对付他,不然不会办砸这事。”龙玉树精神一振,朝自己这个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老父亲差点就流出了欣慰的眼泪。 没想到这个整天不学无术的儿子,在关键时刻,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出人意料。 龙子骞说完,也是心情舒畅,他其实并没多想,只是想着怎么把龙战拉下水而已,至于那些道理,也是顺嘴就说出来了。 龙瀚山在听完龙子骞的辩解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龙子骞的话确实有道理,龙战消失在视野里几个月后,突然出现就搞了一个有名的酒楼,然后还和运河使的人有往来,最后还破坏了他们吞并范家的计划。 说龙战不是在针对他们龙家,打死他都不信。只是,他很快又疑惑起来,一双浑浊的眼落在龙子骞的脸上, “龙战是什么货色,你应该清楚,他有这个本事?计飞鸾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和他来往,更不可能给他令牌。”龙子骞也想不通这点,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寻求帮助。 龙玉树倒是想到了什么,说道:“爹,龙战就是废物一个,不足为奇,关键是他背后有个东家。” “东家?” “嗯,听说那东家极有本事,那些玉肉玉花什么的,都是那东家带来的。另外,听说那东家很有诗才。前些日子的図园诗会,那东家写了两首诗,一首词,硬是压得苏城禹城两城才子抬不起头来。”龙玉树赶忙把前几日的听闻说了出来。 “是啊,爷爷。这事儿偲萱妹子还回来说过呢,她说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张凝云,都对那几首诗词赞叹不已,自叹不如。”龙子骞也道。 龙瀚山沉思,片刻后才问道:“那东家是什么人?”龙玉树摇头, “図园诗会后,一大帮子士子儒生去见他,但都没见到人。听说那人极为神秘,平时和半边门那些人说话,都是背对着说的,而且还喜欢戴着面具,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这是后来龙战让霍从寒帮忙造的谣,为的就是让那位东家显得有神秘感。 其实不过真正知晓到底有没有东家的人,即便在半边门也没几人知道。 目前就霍从寒,黄掌柜,季凯安三人知道。因此,即使是在半边门内部,那位东家,也依然神秘。 龙瀚山神色更加阴沉了, “一个戴面具的人,他为什么要针对我们龙家呢?”龙子骞说道:“那东家未必是在针对我们龙家,很可能是龙战那家伙借那东家的名,在针对我们龙家。爷爷,龙战那家伙不能留,否则以后必是大患。”龙瀚山叹气道:“我曾答应过你们二大爷,不会杀龙战。”龙子骞道:“爷爷你答应过,我没答应,我去杀。”龙瀚山翻了一个白眼, “他让我立誓,只是不让我亲自动手吗?你们是我的子孙,你们动手,和我动手,有什么区别?”龙子骞缩了缩脑袋,不敢搭话。 龙瀚山平复情绪后,说道:“拿点钱,让外人去做,记住做的干净些,别被人落下把柄。” “是。”龙子骞欣喜,早就想把龙战大卸八块了。这次龙战把他坑得太惨了,让他们整个三房都遭受了大难。 在外面欠了一千万两银子不说,还失去了爷爷的信任。只怕从此以后,三房的人很难再被重用了,父亲的家主之位,也注定无望了,更别提他的了。 ……出了龙瀚山的房间,龙玉树脸色阴沉得可怕,看走远了,反手就给了龙子骞一耳光。 龙子骞被打得晕头转向,更觉得无辜, “爹,你打我做什么?”龙玉树指着他的鼻子,气愤说道:“要不是你不知好歹,非要去惹那条野狗,他怎么会针对我们,这件事办砸,全是因为你。”龙子骞欲哭无泪, “怎么全是因为我啊,我是惹了他,但我已经向他道歉了啊,我都跪下了,还要怎样。”龙玉树冷哼道:“那家伙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睚眦必报,你得罪了他,他怎么可能因为你跪下磕个头就原谅你,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么?”龙子骞捂着脸,委屈道:“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但我没想到他有这么大能量啊,谁能想到他竟然和计飞鸾有勾搭。”龙玉树沉着脸,气愤道:“计飞鸾如此对我,一点情面都不讲,我必须找个他要个交代。”龙子骞问道:“那我呢?”龙玉树瞪了他一眼, “你没听你爷爷说的吗?找个人去把他弄死。” “是。”龙子骞领命,快步去了。龙玉树也回家洗了把脸,简单收拾了一下,才往计飞鸾府上赶。 运行一个大周天,再游走两个小周天,龙战感到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他换了衣裳,简单洗漱后,准备去做饭,然而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孟晚琳在里面鼓捣。 他讶异了一下,站在门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孟晚琳没看他,继续盯着锅里的东西,淡淡回应, “做饭。”龙战走进去说道:“不是我做么,你怎么做了?”孟晚琳没回答,继续拿着锅铲在锅里搅拌。 龙战思索了一下,大概明白了这位的想法。昨晚他说自己又是洗衣又是做饭,不放心这位。 今天这位就亲自来做饭了,是什么心思,不一目了然?龙战心里好笑,心道:“这妮子性子真倔,看来要让她走,只怕有些难度。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龙战笑着问道:“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走过去一看,锅里是一种不知道姓名的,粘稠的,带有焦糊味的,灰黑色的乳状东西。 “这……”龙战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人,就连食堂里的黑暗料理都领教过的人,但第一眼看到这个东西,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 “是个啥?”孟晚琳搅拌了一下,舀了一勺上来看了看,认真说道:“面条啊,你没看出来吗?” “恕再下眼拙,没看出来。”龙战瞪大了眼睛,愣是看不出这黑乎乎的东西有半点面条的影子。 孟晚琳转头瞪着,一言不发。龙战被瞪得有些心慌,连忙指着锅里的东西说道:“哈,还真是面条,快快快,给我搞我一碗,我饿死了。”孟晚琳心满意足地给龙战盛了一碗,然后亲自递到龙战的手上。 龙战看着碗里还在冒泡的糊状东西,咽了咽口水,实在不知该不该吃。 “你不是饿吗?”孟晚琳盯着龙战说, “怎么还不吃?” “太烫了,等凉了我再吃。”龙战端着碗笑着说道。 “好,我们一起等。”孟晚琳点头,没有强求,不过眼睛还是盯着他。龙战无语了,这是非得亲眼看自己咽下去才罢休啊。 正为难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龙战立刻把碗放下, “我出去开门。”说完,就溜了。孟晚琳尤不放弃,端着碗就跟着出去了,她今天非让龙战吃下不可,以前又不是没吃过。 门外,龙战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范永新, “你怎么来了?”范永新大咧咧道:“我爹让我来感谢你。”龙战笑道:“你爹会感谢我?他恨不得打断我的腿吧。”范永新道:“嗨,那都是过去了。昨天我让陈典富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爹后,我爹就让我来找你了。对了,这是你给的钱,还有四百万,先还给你,剩下的六百万等我把后面的账结算了,就给你拿来。”龙战从里面抽出一百万来, “这些我拿着,剩下你的带回去,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各方都要打点,千万马虎不得。”他要一百万,还是为了应付霍从寒和他爹赌局,毕竟当初答应了要帮霍从寒赢,这事不能忘。 范永新不好意思道:“战哥儿,这……这怎么好呢。”龙战直接把其余的推到他的怀里, “有什么不好的,你都说了咱俩是兄弟,你有困难我能不帮你吗?拿着。” “这……谢战哥儿。”范永新也不客气了,直接把剩下的钱塞入袖子里。 如今他是范家的掌权人,所以衣着方面,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随便了。穿得是貂皮厚领的锦衣大氅,袖口很大,能塞不少钱。 “走,别站在门口,进去说话。”龙战拉他进去,转身又看到端着碗出来的孟晚琳,瞬间就头大了。 “嫂子。”范永新喊了一声。孟晚琳微笑了一下点点头,又看向龙战, “已经凉了,可以吃了。”龙战眼角一跳,这妮子是真的不愿放过自己,看来自己昨晚拿鬼吓她,让她还生着气。 龙战无语,都隔了一夜,竟然还记得。他看到送到眼前的糊糊,忽然转身对范永新说道:“莽子,你吃饭没有?没吃吧,正好,我的这一份给你吃,是你嫂子亲自煮的,你一定要尝尝。”说着,就把碗送到了范永新的手上。 “是吗?那是要尝尝的。”范永新一听是嫂子煮的,还有些期待。然而接过来一看,也顿时傻眼了,这他娘的是个啥。 不过既然是嫂子煮的,又是战哥儿亲自送到手上的,不能不吃。但就在他准备动筷时,却被孟晚琳一把抓了过去, “锅里还有,一会儿给你盛,这一碗必须给他吃。” 第两百六十六章异样 范永新还能说什么,只能悻悻松手了。而龙战则是有苦说不出,心里很想问一句,你是在里面下药了吗? 还非要给我吃。孟晚琳端过来,直接推到他的手上,问道:“你吃不吃?” “我……”龙战能拒绝吗?他是真不知怎么拒绝。而且他也发现了,对付其他人,他总有法子,但不知为何,对付孟晚琳,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硬的,硬不了,软的,没辙。而且这丫头好像是抓住了他的弱点一样,知道该怎么拿捏他。 让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应付。 “哎。”龙战叹息一声,像是认命一般接过碗,然后缓缓拿起筷子,在碗里搅拌了一下,还真有些粘稠。 使劲搅拌了几下,才弄了一点送到嘴里。两人都看着,孟晚琳问道:“怎么样?”龙战道:“嘿,还真没想到,看着不行,吃着还可以。快,去给我范兄弟弄一碗,让他也尝尝。” “真的吗?”孟晚琳有些意外,本以为会很难吃,没想到龙战竟然夸了起来。 当即说道:“等着,我这就去给他。”等她走后,范永新小声问道:“战哥儿,这黑乎乎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吗?” “别问,赶快走。”龙战二话不说,拉着范永新就往屋外跑,而那碗被称之为面条的糊状东西,顺手就被龙战扔进了旁边的墙脚下。 等他们走后,孟晚琳才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出来,一看院子里,哪还有人。 气得她狠狠跺了跺脚,对龙战怨念更大了。出了门的龙战来到街上,随便找了一家早餐店,弄了点东西吃,味道虽然比不上半边门,但觉得胜过孟晚琳那个。 孟晚琳煮的那个东西,龙战现在想想都头皮发麻,一股焦糊味不说,关键是齁得很,而且酱油贼多……可能是因为听说用精盐做的菜肴,味道要好一些,她就加了大把的盐吧。 龙战有苦难言,今天晚上回去了,还不知怎么应付她呢。 “战哥儿,有个事我想问问你。”范永新有些犹豫地开口。 “什么事儿?”龙战随口回了一句,脑子里还在想怎么应付孟晚琳。 “我爹想知道你这一千万是从哪来的。”怕说错了话,范永新又立马说道:“我爹绝没有说你来钱不正的意思啊,他就是好奇问问。” “没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龙战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没什么好隐瞒的。 之前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范永新性格太莽,怕他知道后,会不小心露底。 现在就无所谓了,事情已成定局,龙玉树赔了夫人又折兵,有苦说不出,只要不让他找到证据,就没什么可怕的。 范永新听完后,恍然, “原来是这样,那龙玉树不得被你气死啊。他肯定会来找你算账的。”龙战点头,不过又无所谓道:“没事,他要是真来找我报仇了,也未必会动手。而且,就算动手,我也未必怕他。”范永新似乎想到了什, “战哥儿,你的修为……”龙战伸出右手握在范永新的手腕上,轻轻一用力,范永新立即缩手,疼得差点叫了出来。 龙战笑道:“别告诉其他人啊,我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 “嗯。”范永新露出欣喜之色,他再也不用为战哥儿担心了。仅凭刚才战哥儿那一抓,就足以证明,战哥儿的实力在他之上,很多。 两人正说着话,路边忽然停下一辆马车。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冠玉面庞,正是张凌, “上来聊聊。”龙战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 “是对我说话?”那个长相俊俏,比女子也不逊多少的白面少年微微皱眉嗯了一声,而后便关上了车帘,不再露面。 马车就停在那里,里面的人不发话,他也不敢走。龙战望向旁边的范永新,伸出大拇指朝后面的马车指了指, “这位什么意思?”范永新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他应该是有事找你,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找你。”龙战回忆了一下,却是如此,又狡黠问低声问道:“你说我要是不去,他会怎么想?”范永新扬起已经有些粗犷汉子迹象的脸庞,思索了两秒,笑道:“那他一定会非常生气,但他绝不会在背后说你什么。”龙战点点头,转头望着车厢, “这位的确有君子之风,只是,这位君子大人,找我做什么?我记得这位可不愿多与我们往来啊。”范永新摇头, “不知道,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对君子,对小人,都是一样的道理。”龙战偏着脑袋,斜眼望着这个高大男子,诧异道:“哟,我永新哥也会说这种话了。”范永新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在生意场上滚了几圈,总该有所长进。”龙战笑了笑,表示理解。范永新又问道:“你不上去吗?那位君子可能已经在生闷气了。”龙战站起身,甩了甩袖子, “行,那就去会会。”范永新目送,没打算上去,关键是人家没请。跳上了马车,掀开帘子一看,张凌果然生着闷气,脸色沉着,眼睛如同一把利剑瞪着眼前这个让他等了这么久才上车的人。 龙战不以为意,钻进去就在旁边坐下了,四下里看了看里面的装饰,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大世族家里的马车,就是豪华,光是这坐垫就比我们的要柔软一些。”张凌没搭话,眼睛望着前方,吩咐道:“董叔,可以走了。”马车启程,咯吱咯吱往前走。 龙战见这位不搭理自己,也没了闲聊的心情,换了一张严肃面容,问道:“不知张公子找我所为何事啊?”张凌目光始终平视前方,不愿多看龙战分毫, “到了你就知道了。”龙战看他这个态度,当即冷哼一声,对外面喊道:“停车!”马车果然停下了,龙战一掀帘子,就要离开。 张凌大惊,问道:“你去哪?”龙战回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家了。”张凌道:“不行,我还有事要说。”龙战冷哼道:“是你有事,又不是我有事,关我屁事。” “你……”张凌气恼,一张白玉般的脸庞,瞬间涨红,瞪着龙战半不出话来。 龙战冷笑, “哼,来求老子办事,还敢这么神气,世家公子做惯了?在老子面前甩脸色,你他娘的以为你是什么高尚玩意儿?自命不凡的东西!”说罢,掀开车帘就要往外走。 然而,车帘打开,外面却坐着一个人,堵住了去路,正是那个马夫,真实身份是张家的管家,平日里就连张凌、张凝云两姐弟也得称呼一声董叔。 那马夫望着龙战,脸色并不好看。正所谓主辱臣死,龙战当着他的面骂了张凌,他能好受? 龙战预感到不对,一股时有时无的力量正在向他靠拢。不过他也不虚,转头对张凌说道:“怎么?张公子是要派你的狗咬我了?”张凌脸色更加阴沉,双拳紧握,就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但好在这么多年的涵养在那,君子之气在那,生生被他忍住了。他挥了挥手, “董叔,退下吧。”那名马夫立刻收敛周身所有气机,转身继续驾车。既然打压的目的已经达到,龙战也退回到了马车里,神色比张凌还要神气,说道:“以后和我说话交谈,少在我面前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老子又没欠你钱。再说了,你他娘的要官身没官身,要修为没修为,要才学……也就那样,你有什么可拽的。要不是仗着你爷爷当年那点人情在,就你这狗脾气,早被人干死八百回了,还在这儿跟老子甩脸色。惯得你……”张凌双拳紧握放在膝上,腮帮子紧绷,许久后才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来, “你要说就说,别总你他娘的你他娘的,说话别这么粗鄙行不行?”看到这位双眼欲喷出火来,龙战心里乐呵,笑着道:“张公子,我就是个粗人,市井之徒,说话本来就是这样,哪像你们这些读书人,满口之乎者也,礼义廉耻?”张凌冷哼一声,将脸朝向车厢内的另一侧,半天后才回了句, “果然与你合不来。”龙战双手抱住后脑勺向后仰去,双脚直接翘到对面的坐垫上,摆出一副慵懒的架势来, “合不来就不要合,又没人稀罕你。”之后两人都不说话,一路上一个闭目养神,安定情绪;一个辗转反侧,动来动去。 过了好久,马车过了安定桥,进入内城,又行了小半刻钟才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龙战看到左右屋舍,心情复杂。内城不比外城,在内城居住的人非富即贵,世家颇多。 因此这里的房舍大多气派俨然,辉煌别致,这在外城是少有能见到的。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宅院的修建都是有规定的,院墙能修多高,房屋能修多大,就连院子里的假山高度,都有明确的规定,并不是你有钱就可以随便修的,一定是根据你的身份来的。 好比范家,明明是一方富商,但院子里的假山高度绝不会超过一层楼,府门宽度、高度,绝不能比过县衙里的大人,否则就会视为藐视朝廷威严,是要治罪的。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落尘家族,落尘家族因为其身份地位的特殊,因此他们的房屋建设,往往不需要遵守这些。 当然,也不能随便胡来,比如你直接划一块地,修建一座比皇宫还要气派的宫殿,那就说不过去了。 龙家是居住在城南的,占地极大,还连着山头,单说其气派豪华,是苏城任何一家都比不上的。 不过龙家的府门,也不会大过城主府,这就是规矩。张凌家在大街右侧,也是一座豪华府邸。 张凌的爷爷做过丞相,虽然后来不得已告老还乡了,但当年在朝堂上留的底子还在。 如今朝廷不少官员都是那位老丞相的弟子,许多还身居高位。因此老丞相虽不在朝堂,却依然能影响朝堂局势。 张凌忍了一路,终于下车了,忍不住长呼一口气,但看到龙战看来后,又立即憋住了,继续保持着他读书人该有的高贵姿态。 龙战觉得这家伙真是欠揍,不过仔细想想,发现这位的毛病和孟晚琳其实是有些相像的。 在外人面前,都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形象,一点都不随意,连喜怒哀乐都会尽量压制。 龙战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只是不太适合他。他还是喜欢肆意的那种,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不过分影响别人就行了。 两人进了府内,沿着一条歪歪扭扭的道走了许久,最后来到一处别院门外,张凌说道:“好了,你进去吧。”龙战诧异地望着他, “你不进去?”张凌摇头, “不是我想见你,是我姐姐,他在里面等你。”龙战大概明白了点,点点头,便大步走了进去。 张凌站在门外望着那个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眉梢上的阴沉,还留有剩余。 别院上刻着 “紫烟林”三个字,龙战没太注意,直接就走了进去。进入院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草丛林,虽是冬季,但这院子里的花草却生长茂盛,实在奇怪。 走进花丛小道,路边又渐渐有紫烟升起,还伴有清香飘来,让人如坠仙境。 龙战忍不住驻足观望,左瞧瞧右看看,实在是惊奇。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在龙府时也看过不少奇花异草,但和眼前这一景相比,却算不得什么。 他走了一会儿,终于走出了花草小道,然后来到一处假山附近。他左右看了看,顿觉奇怪,这周围连个仆人都没有,自己进入院子这么久,也没人来接待一下自己,实在不像话。 他四下里看了看,又望了望眼前的假山,没有多想,又继续前行。这院子很大,又是园林风格,道路弯曲通幽,四周景致典雅,若是来游玩观赏倒是个不错的地方;若是来找人,那他真是来错了地方。 沿着一条幽深的小道走了片刻,前方又出现了一座假山。龙战驻足停下,然后又回头朝后面看去,陷入了深思。 “这座假山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我走过才是,怎么又来到了这里?”他大步向前,等靠近了,上下观看这座假山, “没记错啊,我是来过这里啊。”他回头朝那条幽深小道看去,又朝右边的花丛小道看去,还有左边的荷塘小道……龙战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我迷路了?”他不太信,又继续走,只是走之前在假山上放了一块石头,以此作为标记。 走了许久,大概半刻钟后,他又看到了那座假山。 “嘿,绕回来了?”他快步走向那座假山,却发现原本他放在假山的石头不见了。 这就有两个解释了,一是他的石头被人拿了,二是这座假山和先前那座只是长得像而已,并不是同一座假山。 龙战不确定是哪一种可能,所以他只能想办法验证一下。他再次从一边捡起一块石头,这次不放在上面了,而是改用画。 他在假山的一角上画了一个x,然后看似随手,实则是经过认真思索的把石头丢了出去。 看清了落点位置,以及石头砸地时几个落点留下的痕迹,这才离开。……一间暗室内。 张凝云身穿紫色流云袍,头插碧绿凤凰钗,腰佩梅花白玉扣,赤足卧榻,单手支颐,十分慵懒地望着前方一方水池。 水池有冰面形成,冒着寒气,在那冰面上,有清晰景象投射,正是龙战在外面的情况。 她望着龙战的一举一动,神态玩味。又看到龙战在假山上放了一块石头,觉得更有意思了。 她坐起身,双手结印。左手为阳,执天干印,右手为阴,执地支印,这与此前左阴右阳的术法规则截然相反。 她双手交错,心中默念口诀, “甲丑辰戊午壬甲子子丑丙亥。”她十根纤纤玉手快速闪动变化,结出各种各样的手势,紫色灵气在她手指间流转飞窜,犹如围着花朵的蜂蝶。 “冰术·寒烟影。”只见她结印完毕,双手合十,轻轻一拍。啪!随着声音的落下,那方水池上突然出现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来。 只是那人看起来虚幻不真实,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竟然还能穿透她的身体,她真的就像是一缕紫烟般。 那虚影赤足前行,踏过水池,缓步走向屋外。她没有开门出去,而是直接穿墙而出。 虚影来到外面,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阳光有些刺眼,她伸出一只手挡在眼睛上方,四下里看了看,找到方向后,便笔直前行,遇水过水,遇墙穿墙……走了片刻,迎面看到龙战走来,两人刚好在荷塘上的一座桥上 “相遇”。龙战看不见她,直接就穿过了她的身体,只是在穿过她身体时,略微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因为,有那么一刻,他感到了一股寒气从身体里经过,连骨子里都感到寒冷。 所以,他立刻又走了回去,但却再也感受不到那股寒气了。因为那虚影穿过他身体后,就已经走远。 只是同样的,在那一刹,屋子里的张凝云身子一颤,她也感受到了一股异样。 只不过与龙战不同的是,龙战是被寒气侵蚀,觉得不舒服。而她却感到无比安逸舒服,就像是冬天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想要困觉。 张凝云觉得诧异,以往她施展这门术法也曾穿过人的身体,但从没有这种感觉,哪怕是其他修行者。 但刚刚,与龙战对穿后,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一股暖流,如冬日暖阳一般。 她微皱起细长眉梢,将水池里的画面拨弄到龙战身上,瞧了半晌,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奇怪。”虚影继续前行,没多时便来到那座假山附近,看到假山上石头,便缓步走了过去。 屋子里张凝云再次结印, “甲丑辰戊午壬甲子子丑丙亥辛壬子丑未丁亥。”随着她手指飞快结印变换,外面那个虚影也渐渐变实了。 起初阳光可以轻易穿透她的身体,并没有她的影子,但渐渐的,她的影子开始出现了,而且踩在地上,也能留下脚印。 只是和正常人不同,她留下的脚印很浅,几乎不可察觉,比猫留下的脚印还要浅显。 虚影实体化后,便伸手拿起那块石头,随手一扔,将这里恢复原状。看到龙战又绕回来后,屋子里的张凝云又飞快结印, “甲丑辰戊午壬甲子子丑丙亥甲丑。”实体化逐渐退去,那虚影又变得漂浮起来,然后完全虚化,再也看不见。 她站在一旁,等到龙战的到来。果然没多久,龙战来了后,驻足了一会儿,便又捡起一块石头,这次他没有直接把石头放在假山上,而是画了一个x,之后便把石头看似随意地丢了出去。 张凝云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家伙还真是肆意妄为,在别人家也敢随便这么乱画。”等龙战走后,她再次结先前的印,把身体实体化,然后又借用虚影施展了一个术法。 “冰术·寒气回转。”那被画了x的地方慢慢修复了过来,直到最后完全不落痕迹。 另外,她又走到那块被龙战扔的石头旁,将其捡了起来,扔得更远了。 龙战扔石头时,她注意过龙战的眼神,看到龙战望着这块石头的落点看了好久,所以她知道这是龙战做的第二个记号。 做完这些,屋子里的张凝云已经是香汗淋漓,她现在修为不高,还无法支撑这些术法的随意施展。 每一次的灵力使用,对她都是极大的损耗。……龙战走了一圈,果然没出意外地,又意外地回到了这里。 龙战走上前,看了看假山,那个x已经不在了,他又转头朝一旁的空地看去,那块石头也不见了,不过他还不放弃,又走近了看,蹲下身仔细认真的看。 张凝云好奇,心道:“他在看什么呢?”龙战看了一会儿,随后伸出一根手指在地面上戳了戳,那个位置正是他扔石头时砸到的落地之一。 此时这个印迹好在,但石头和x都不在了。 “我x!”龙战笑了起来,看来真是他想的那样,有人在搞他,石头是被人拿走的。 张凝云也恍然大悟起来,忘了龙战扔石头时,石头在地上跳动了几下,那也是有痕迹的。 不过也无所谓,她已经试探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了,而且比之前更加确信。 她挥了挥手,那虚影瞬间消散,化作一阵寒气,归于天地。她擦了擦额头的香汗,又换了一身世家女子的衣着,外罩紫衣大氅,脚蹬飞凤宫靴,下着流云破裙,上穿立领长衫……一件件换来,不下十几样,又有珠钗头饰,玉扣香囊……等再出来时,已没了先前那股洒脱仙气,却多了几分雍容华贵的富气。 她打开门房,走入一座凉亭内,立刻有丫头仆人送来手炉、糕点……一样样待备齐全了,才吩咐人去把龙战接来。 第两百六十七章紫烟林 紫烟林是一座小型的迷阵,由张凝云亲自设计督造,再配合入口处的紫烟,能让进入此地的人有种鬼打墙的感觉。 如果不找到阵眼,或者以强力破开,寻常人根本无法走出此地。阵在修行中属于玄道术法阵三门中的阵门,也是相对而言最难修行的一门。 因此,山下人即便有人修行了玄道,也不会修行阵门。一是因为其奥妙深邃,非一般人难以理解;二则是没有名师教导传授,也无典籍参考,光凭自身悟性,是很难的。 因此在这一门想要有所成就,比登天还难。只是龙战现在还不知道这是阵法,他不认为张家有人会布阵,只是以为有人在某个地方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然后捉弄自己。 他想不通是谁有这个 “闲情雅致”,但一直被人这般戏弄,也着实让人火大。他想要飞上屋檐直接走出这个地方,但又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修为。 他站在假山前,偏着头想了想,干脆双臂环胸,坐在假山上晒太阳。正好今天阳光正好,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他想既然是有人找自己,那肯定是有事。绝不会故意把自己喊来,就是为了戏弄自己一番,应该没人这么变态。 等了许久,过不多时,他耳朵轻动,听到有人来了。他也不管,继续靠在假山上假寐。 来的是张府的一个丫鬟,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淡蓝色下人衣裳。 她一路走一路寻,总算是在假山看到了龙战,连忙上前欠了欠身,恭声道:“龙公子,我们小姐有请。”龙战抬起耷拉着的眼皮,微微坐起身,瞄了那丫鬟一眼,然后又躺下了,眼睛也闭上,什么也不说,继续假寐。 那丫鬟抬起头,垫起脚尖想要看看龙战的神色。但因为龙战是坐在假山的半山腰上的,还是后仰靠着的,因此丫鬟就算垫起了脚尖,也看不到龙战的脸。 小丫鬟着急万分,不得不加大一点声音说道:“龙公子,我们小姐已经备好了茶,请您过去。”龙战还是没有搭理,连眼皮都没抬,继续睡觉。 那小丫鬟急得团团转,左看看右看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站在原地,踌躇不已,时而垫起脚尖,时而看来时的路,想寻求帮助,但又不敢擅走开,只能陪着龙战,留在这里。 只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想着小姐那壶茶早已沏好,若是再等下去,只怕茶水都要凉了。 而且,茶水凉了可以再泡,但是让小姐这么干等着,实在是不像话。要是让管家知道了,一定会狠狠训斥她一番,骂她办事不利,连请个人都请不过去。 小丫鬟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委屈,最后眼泪哗哗地往外流,但还是提起胆子,再次叫唤道:“龙公子?龙公子?龙……”龙战终于是坐起来了,他眼睛掀开一条细缝,眼皮依旧耷拉着,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眼前这个已经红了眼的小丫鬟,开口问道:“喊我作甚?”小丫鬟一颗眼泪快要掉下,但又不敢伸手去擦,双手十分得体地放在腹前,声音柔和地说, “我家小姐邀公子过去喝茶。”龙战笑了起来,但眼睛却完全睁开了, “邀我喝茶?我还以为她要在这儿晒一天太阳呢。”小丫鬟微偏着头,不明白龙战的意思。 她在张家多年,也曾来过这里多次,但根本不知道这院子的古怪,所以对于龙战的话,她是完全听不懂。 龙战见小丫鬟没有搭话,便从假山上跳了下来,伸手抹去她的眼泪,说道:“算了,没必要为难你,走吧。”小丫鬟被龙战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也没敢避开,好在龙战没有其他动作,不然她非得更加委屈不可。 而且,此时听到龙战说可以走了,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轻呼一口气,立刻伸手请道:“龙公子,这边。”说完,就在前面带路了。 龙战跟在她的身后,注意所走的路线,但走了一会儿,发现路线和他先前两次走的并没什么不同。 他不禁奇怪,为什么自己也是这样走的,但每次走完都会回到假山那边呢? 他加快两步,上前喊道:“小妹妹,问你个事儿。”那小丫鬟吓了一跳,连忙欠身, “不敢。公子请说。”龙战问道:“这院子你经常走吗?”小丫鬟不明白龙战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认真想后才回道:“一个月会走三到五次,不知道算不算经常。”龙战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你在这里迷过路没有?就是感觉怎么也走不出去,一直在这里面瞎逛,有没有过?”小丫鬟摇头,心里又在想,这里的路明明很好走,并不复杂,怎么会迷路呢。 她不明白龙战为什么这么问,只觉得奇怪。龙战摸了摸下巴,回头又看了看走过的那些路,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复杂的地方,但自己之前怎么就是走不出去呢? 还能绕回到原点,真是怪异。 “龙公子?”小丫鬟看龙战站着没走了,连忙出声询问, “龙公子?你怎么了?” “嗯?哦,没事,继续走吧。”龙战回神过来,又看了一眼后面,这才继续跟着那小丫鬟走。 行了小半刻钟,来到一座悬于水上的凉亭外,亭上写有 “问藕”二字。偏头看去,水池里的确有不少荷花杆,只不过现如今都已经枯萎了,只留下一截截的乌黑。 小丫鬟在桥头停下,伸手请道:“公子,小姐已经在凉亭内等候,请。”龙战嗯了一声,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龙战已经看到了凉亭里的人,而凉亭里的人,也朝这边看了过来。虽然两者相隔十几丈,但都能清楚地看清对方的表情。 张凝云是面色娴静,气定神闲。龙战则是面色疑惑,忧心忡忡。两人对视着,都以为对方看不到自己的神情,因此看了许久都不曾移开视线。 寒风吹起,暖阳辐照。龙战挪开眼睛,轻呼出一口气后,才大步朝凉亭内走去,也张凝云也自然地来到亭下台阶等待。 片刻后,两人走近。龙战拱了拱手, “龙战见过张小姐。”张凝云欠身回礼, “叫张小姐就见外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凝云姐吧。”龙战无所谓,顺着喊了一声, “凝云姐。”张凝云微微一笑,又伸手请道:“茶煮好了,先坐下尝尝吧。”龙战点头,跟着进去了。 凉亭内摆有一张小矮桌,上面是茶具,旁边是个炉子,炉子上的壶水已经开了。 张凝云伸手请龙战坐下,她自己则开始烫壶沏茶,一样一样,动作轻柔细致。 龙战不太懂这些,就老老实实脱了鞋子,坐在席上。还好他没有脚气,不然就尴尬了。 不过龙战心里却在想,如果是一个有脚气的人来喝茶,那要不要脱掉鞋子呢? 闻着汗脚,品着名茶……想想都觉得美妙。张凝云注意到龙战的神色,笑问道:“在笑什么?”龙战摆手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点开心的事。”张凝云也坐下,给龙战倒了一杯茶, “什么开心的事?说来听听。”龙战没想到她竟然会顺着问下来,便道:“也没什么,就是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一头喜欢红脸的牛,觉得好笑罢了。”张凝云细想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 “那确实挺好笑的,只是不知道要是让那头牛知道你在他背后说他坏话,他会不会也觉得好笑?”龙战望向张凝云,笑容浅浅。 而张凝云则自顾自喝茶,笑容玩味。龙战也端起茶杯准备喝一口,但是因为太烫,又放了下去。 不过他立马观察到张凝云一直在喝个不停,似乎丝毫不怕烫嘴。他又想起了那日在落梅小园看到的场景,当时张凝云明明掉入池水中,但起来后不仅没有打冷颤,而且她所站的地方,也没有水滴落到地,这太正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龙战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张凝云是修行者,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这样,先前在假山那边迷路的困惑,也许就很好解释了。他端起茶杯,准备动用炁看看对方的修为到了那一步,但想想又算了。 如果对方真是修行者,那自己用炁探查她,她岂会感知不到?这样那自己岂不是也暴露了? 龙战放下茶杯,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他心里也有些困惑,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张凝云会修行,以往交谈见面,她似乎也总是一副娴静温柔的模样,怎么突然间就会修行了呢? 难道说她以前一直隐藏着,可她藏得也不算多好啊,这样都没被人发现? 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以前的龙战哪会这么细致地去看别人,能发现才怪。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上次张凝云才敢那么大胆地施法。同时,他也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 那天在落梅小园时,张凝云是自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静室。而静室周围明明有很多暗哨,但却没人能在她靠过来之前就发觉。 可见她的本事已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了。龙战忍不住朝张凝云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心想这张凝云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突然觉得好陌生。 张凝云也同样观察着龙战,她发现龙战的神态举止,与以往颇为不同了。 又想起先前假山那里的反试探,更觉得惊奇。她没想到龙战竟然会利用石头的几个落点痕迹让自己露出了马脚。 这份细致入微的谨慎,绝不是以前那个龙战能做出来的。气质、心性、举动……这些都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由此,她也有了个想法,也许眼前人并非真的人,很可能,龙战已经不再是龙战了。 她端起茶杯轻启红唇抿了一口,正打算施展灵气去探查,但又想到对方既然可能不是一般人了,那自己这般探查,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所以,最终她也选择了放弃探查。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今天的龙战穿着也与一般人不同,正常人在这寒冬腊月的,必定是棉衣大裘,能裹多厚裹多厚。 但是龙战却只穿了几件并不厚实的长衣,而且他还不打摆子……这又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对方绝不是正常人。 想到这里,张凝云又忧虑起来,如果对方不是常人,哪又是什么人?他要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两人面对面坐着,但思绪早已飘远。也不知过了多久,龙战觉得这样干坐下去没什么意思,打破宁静,开口问道:“凝云姐,你这次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张凝云放下茶杯,缓缓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见见你们东家。図园诗会上你们东家的诗词,可是让我印象深刻啊。”龙战笑道:“我们东家已经去彩虹海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张凝云点点头,对这个答案并不失望,好像一早就猜到龙战会这么说一般。 她笑容浅浅地又问道:“那位东家是哪的人?他诗里有几处地名和人名,我好像从未听说过。”龙战偏头想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了。 那几首诗里有好几个地名,人名,还有典故。不是一个世界的,还真不知道。 尤其是龙白那首诗,如果不清楚典故,那就很难明白过来其中的韵味,也就很难完整地理解其中诗意。 张凝云是个才女,对诗词颇有研究。看到好的诗,自然想要全部弄懂其中的意思。 有这样的问题,倒也正常。只是龙战是个苦逼的背书仔,当年背诗是为了应付考试,至于里面的典故诗意,他知道的并不多,所以张凝云来问,他也解释不了,而且也不用解释,反正对方问的是东家。 龙战笑着摇头道:“东家是哪的人我也不知道,等他回来了,我可以帮你问问。”张凝云神色还是浅淡,没有太多的变化,又道:“前些天关语柳那小丫头来这里玩耍时,我听她讲你的那位妻子也会修行,是不是真的?”龙战点头,手扶着茶杯,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敲击,思索着眼前这位问这个干嘛。 张凝云双手捧着茶杯,笑道:“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她不会修行呢,以前也没听人说起过,我还以为她是突然就会修行的呢。”龙战也笑了起来, “她是富商千金,会修行有什么稀奇的,现在的豪门大户,哪家儿女不修行的?至于为什么没听人说起过,我想可能是因为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吧。”龙战看向张凝云,微笑着说, “毕竟修行这种事,自己知道就好,又何必宣之于众?你是说吧,凝云姐。”张凝云神情一愣,随即妙目微眯,扶着的茶杯缓缓抬起,送到红唇下,却没有喝下去,而是在思索着什么。 大概过了十来秒,她突然拿起茶杯看了看,而后将其送到龙战的身前。 龙战一愣,不明白这位是什么意思, “凝云姐你这是……”张凝云近乎命令的口吻道:“拿着。”龙战不清楚对方要干什么,但还是伸手去接了过来。 只是当他的手一碰到那茶杯,整个人就颤了一下。拿过茶杯送到眼下看了看,果然,茶杯里的水已经被冻成冰块了。 “这……”龙战缓缓抬起眼眸,待看到对方毫不避讳地在眼中展露出紫色的灵气后,五根手指也微微一用力。 那茶杯连同里面的冰块,瞬间化为齑粉,崩碎了开来。两人都没必要再隐瞒了,从那句话一出来,就宣告伪装失败了。 其实两人从落梅小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暴露,只是等到今日,汇聚种种细节,万分肯定后,才决意坦诚相告的。 张凝云率先笑了起来,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有修为的。”龙战也笑道:“我也没猜错,你也是会修行的,而且,实力不低。”张凝云抬起一只手,对着旁边的池塘随手一招。 一道水线便从池塘里如蛟龙探云般,伸了过来。张凝云将其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球横在两人中间。 张凝云伸出一只手,在那水球上轻轻一点,那水球便从那个被她点的位置开始凝结成冰,最后扩散到整个球体。 没一会儿,水球便变成了冰球。张凝云又施法将冰球御到池塘上方,然后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那冰球瞬间溃散,化为无数冰碴子洒落到池塘中。 施法完毕,张凝云双手叠放在身前,又恢复娴静淑雅的模样,淡笑道:“修元境水法冰系玄士,你呢?”意思很明显,自己都漏了一手,你不该也露一手? 龙战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的力量不太好展示,但也不能不展示。 所以他伸出手掌,然后轻轻放在桌面上,想要如龙玉树那般,在桌面上留下一个巴掌印。 但……他的修为有限,还不能完美地控制住那些力量。因此,在他施力没多久,那张矮桌就在他的力量下,砰然炸开。 轰!茶具散落一地,茶水也开始流淌。好在张凝云立刻施法控制住了那些茶水,使其凝结成冰,不然这张席子非得打湿不可。 龙战歉意道:“不好意思,修为刚恢复,还不熟悉,没掌握好力度。”张凝云依旧娴静淡定,只是开口说道:“我很奇怪,刚才查探了你的全身,并未发现有任何灵气流动的迹象,这是为什么?”龙战望着自己的手掌,没有回答。 张凝云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道:“你不打算说点什么?”龙战笑道:“没什么好说的,我身上本来就没有灵气。”张凝云娴静淡定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困惑来, “没有灵气?我不是很明白。”龙战思索片刻,然后问道:“你听说过炁吗?”他怕张凝云不明白是哪个字,只得又用手指沾了沾水,在旁边一块破烂的桌面上写了出来。 “炁。”张凝云看了片刻,摇了摇头, “没有,这是什么?”龙战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见张凝云皱眉,又解释道:“这个字的具体意思我还不明白,但别人告诉我说,这是人族本源,我们人类真正的修炼之力。”张凝云凝神思考片刻,把重心放到了另一件事上, “你说是别人告诉你的?难道还真有一个东家?”她其实认定所谓的东家就是龙战,而龙战并不是真正的龙战。 龙战想了一下,最后决定坦诚相告, “并没有,如你之前的猜测一般,我就是东家。”他不是不想隐瞒,而是以张凝云的聪慧,肯定很快就会发现真相,所以没必要隐瞒。 张凝云和其他人有一个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张凝云擅长以高俯低,从全局看待问题,而不是执念自身。 像孟晚琳、柯沛玲这些人,其实都不算是蠢人,只是他们思考问题习惯性地从自身出发。 而有些事,如果走不出自己的圈子,跳出自己的固定视角,是很难发现问题的。 张凝云则不同,她看待世事平和,不容易被凡事所蒙蔽,因此能够清晰地发现问题。 龙战继续说道:“告诉我炁的,另有其人。”至于这个人是指于宏阔,还是指蓝星上的那些人,其实龙战自己也有些搞不明白。 于宏阔似乎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说了什么。而蓝星上也有炁的相关记载,但里面的解释却是五花八门的,不能作为真正有指导意义的东西。 不过不可否认地是,这些东西对他帮助很大,加快了他对炁的理解。张凝云本想继续再问那人是谁,但看到龙战说到了这里便停住了,便想如果再问,龙战也多半不会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有再问。 而是又开始专注于炁,问道:“这是一种什么力量?”龙战摇头,反复看着自己的手掌说道:“我说不清楚,反正感觉挺有力的,好像比灵气要更……嗯~趁手一些。” “趁手?”张凝云对这形容词有些费解。龙战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偏头试探解释道:“就是用起来更为顺手,更合心意一些,就好像吃饭之前是用勺子,现在是用筷子了……嗯~好像这样比喻也不恰当,但反正意思差不多就是了。勺子也能弄,但却不如筷子用起来顺手方便,嗯,大概这样吧。” 第两百六十八章荀飞捷 听着龙战这含糊不清的解释,张凝云沉吟了片刻,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又问道:“那哪一种力量更强大?”龙战毫不犹豫地说, “是炁。”又道:“我以前的修为不过是水身境,还不圆满,但现在……具体境界不知,但肯定比一般的火魄境都要强上一些。”张凝云听出了别的东西, “你不知道自己的境界?”龙战点头, “修炼炁之后,便无法再见境界之门,是强是弱,只能自己估计了。”张凝云陷入深思,不太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如今是三境修元境,只要内视,就能看到境界之门,登天之梯,自己走了多远,站了多高,一目了然。 她好奇问道:“如何得到炁?”龙战沉吟。张凝云立刻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龙战摇头,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只是我也一时搞不懂该怎么说,这种力量太过玄妙,存在于人体诸穴内……”龙战简单把自己如何感悟到炁的过程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 这倒不是他大方,而是他对这炁不了解,但他又想要靠炁修炼下去,所以必须找个能和他一起参悟炁的人。 这样就算出了问题,也有个人可以商量,不用自己一个人独行。张凝云听完后,陷入了沉吟,良久之后才说道:“灵气的确在奇经八脉上用的比较少,但仅仅只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开了脉就能得到炁?”龙战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这样得来的。你要是不信,大可试一试。”张凝云笑了笑,她才不会随便试,这又不是什么小事,事关修行,哪能不了解清楚就上手。 抛开这茬先不谈,张凝云又问道:“炁什么的,以后再说,你能先告诉我,你又是谁吗?”龙战笑道:“我不就是我么。”见张凝云笑而不语,只好说道:“我是我,也不是我,至于真实身份嘛,不太方便告知。”张凝云点头, “我曾听师父说过,修行界有种秘术叫做夺舍,你应该就是夺舍了龙战吧。” “额……”龙战挠挠头,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只得说道:“应该算吧。” “应该?”张凝云侧目。 “这事说来话长,也不方便说,就跳过吧。”有些事龙战可以告诉张凝云,因为张凝云早晚能猜出来,但有些事却不行,事关穿越者们的大事,他不能随意说。 张凝云挥了挥袖子,整理了一下衣裳,又问道:“那図园诗会那几首诗都是你作的?”龙战连忙摇头, “不是,是……我家乡的人作的,我没有诗才,也不懂诗词。”其他的都好冒充,唯独这文才绝不能冒充,因为碰到一个行家,三言两语就能戳破。 龙战可不想到时候尴尬,所以索性就实话实说了。张凝云伸手想要拿起茶杯喝茶,但发现茶杯已经被龙战捏碎了,就悻悻然收回手, “你家乡在何处?能方便说吗?”龙战说道:“世界之大,纵横几千万里,一个小地方而已,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很远就是了。”张凝云点头,又问道:“那你来这里,又搞出这么多事,你是打算做什么?”龙战耸耸肩, “没打算做什么,就是帮朋友一个忙而已。” “朋友?霍从寒?”张凝云清丽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玩味, “只是帮朋友一个忙,就搞出这么多事?你这说出来谁信?” “我哪有搞事,不就是写了几首诗词,赢了点名气嘛,想多赚点钱嘛,也没什么。”龙战说道。 “落梅小园的柯沛玲,运河使计飞鸾,落尘家族三房房头龙玉树,龙蛇会老大的女儿霍从寒,还有富商谭宁资,范富贵……与你这些日子往来的这些人中,哪一个在苏城不是鼎鼎大名的人?你告诉你,你只是为了赚点钱?”张凝云白嫩光洁的脸庞上没有过多的变化,但语气却沉了许多。 “哎,我实话实说而已。有些事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我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的一片落叶而已,只是顺势而为罢了。”龙战满脸苦涩,这里面有好多人都不是他想打交道的,但没办法,要帮霍从寒快速挣钱,还要规避隐藏的危险,总要去借势,依靠一些大人物才行。 不然就算手里有再多的钱,也拿不住。只是张凝云不信,她不认为龙战做了这么多事,只是为了赚钱。 在她看来,钱财什么的,都是凡尘小事,不值一提。毕竟她生在张家,从小锦衣玉食,不愁钱粮,自然不知道钱财对龙战这种人,意味着什么。 张凝云站起身,一双秋水眸子眺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龙战也不好再坐着,只得也站了起来。 张凝云看了看天空,忽然说道:“前几日出现了异象,你看到没?”龙战摇头,又点头。 张凝云侧目看来。龙战叹气道:“那时我正在沐浴,等我走出去时,那些异象已经消失了,不过动静倒是听到了些。”张凝云长长的睫毛抬起, “这件事与你无关?”龙战摇头, “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虽然他知道肯定与他有关,但这种事不好直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张凝云又重新看向远处, “我学过观象占卜之术,那天异象过后,我算了一卦。”龙战好奇看来。 张凝云给出一个很奇怪的批语:“乾下坤上,天地翻转,上吉。”龙战皱眉,不解问道:“都天地翻转了,还上吉?”张凝云望着湛蓝的天空,喃喃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卦象,但……这就是天命。大宁的气数已经到了头,很快就有人起来推翻他们。”说到这里,她转头看相关龙战,目光复杂。 龙战被看得心惊,心道:“难道她认为那个推翻大宁王朝的人是我?不可能,我只是路过的,很快就会走,推翻他们做什么。再说了,一个王朝的更替,怎么可能被几组卦象决定。但……”龙战不知说什么好,实在是张凝云这人与一般人不同,要是别人这么说,他肯定不信。 但张凝云这么说,他就不能不信。这倒不是他对张凝云有多信任,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让他相信。 就好像……一个老师在给自己的学生,讲述公式公理。没有为什么,就是这样,你只要这样认为就行了。 “小姐,荀公子来了。”两人正对视时,一个丫鬟忽然跑了过来,在桥头那边喊道。 龙战转头望去,只见那个小丫鬟一脸的喜色,好像是来报喜的喜鹊。龙战笑问道:“这位荀公子是?” “定远侯的儿子,从五品将军,也是爷爷为我找的如意郎君。”张凝云神色并无异常,依旧是一副娴静淡定的模样,只是这语气听起来却是怪怪的。 “呵呵……原来是未来姐夫,那你快去接见吧,我也该回去了。”龙战伸了一个懒腰,转身就打算离开。 “好,我送你。”两人一起往外走,但经过一个走廊转角时,张凝云突然挽住了龙战的胳膊,而且还对龙战甜甜一笑。 龙战一愣,随后立即红了脸。不得不说,张凝云对龙战的诱惑力,要比孟晚琳、霍从寒她们要大得多。 当然,这倒不是说张凝云生得比她们好看,而是张凝云有股成熟女人的韵味儿,简单理解,就是挺有料的,这是年龄上的优势。 张凝云比龙战大三岁,所以发育肯定完全了,而孟晚琳虽然容貌上佳,但到底只是个未成年,在龙战看来,那就是小女孩。 因此,龙战对孟晚琳很难产生那种邪念。但对张凝云就不同了,对方年龄与他实际年龄更为接近契合,心理上更容易接受。 所以当张凝云身上那股沁人的体香和那团柔软若有若无的弹性触感,伴随着她甜美笑容,一起向龙战袭了过来时,龙战心里就像突然遭遇了一夜春风,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的面颊通红,比那红透了的苹果还要红上一些。张凝云也是大感诧异,她没想到龙战竟然会脸红,忍不住又搂了搂他的胳膊,笑容甜美道:“怎么还脸红了?是喜欢上姐姐了吗?” “我……我才没有。”龙战大囧,连忙抽自己的手,但却被张凝云抱得更紧了,那股若软弹性也不再是若有若无了。 龙战再不敢乱动,只能任由她抱着。而且,他此刻也明白为什么张凝云要这样做了。 在走廊的另一头,正站着一个人。他身形高大威武,长得方正,一看就是军伍出身。 只是今天他穿了一套世俗贵公子的打扮,额前还留有一撮斜刘海,大概是想给人留下风流倜傥的印象吧。 寒风惊掠池塘水面,又吹向了他,在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留下了一抹寒气和阴冷。 来者正是荀公子荀飞捷,定远侯荀伯雄的儿子,从五品将军。也是张凝云的爷爷为张凝云择选的夫婿。 他是路过苏城,明日就要乘船离开,去往盘京过年。这次他来张家,明面上是拜会张老太爷,也就是老丞相,其实只是想见张凝云一面。 张凝云才貌双全,在苏城这个盛产美女的大城中,能稳居前几把交椅,其容貌自然不必多说。 荀飞捷与张凝云也见过几面,但那都是在双方老太爷的带领下见过的,私底下却没有,也不曾说过话。 但荀飞捷对这位只见过几面的女子,却倾心不已。他曾不止一次地向自己父亲说,自己想尽快与张凝云完婚,不过其父却犹豫不决,没有下定决心。 也正因如此,张凝云这么 “大”年龄了还待字闺中,没有出嫁,这在豪门世家里是绝无仅有的。好比龙战和孟晚琳,两人也不过十四五岁就结了婚,更有甚者,十二三就结婚的,也不在少数。 反倒是二十岁以上还未成婚的,才少见。而荀飞捷已经二十五了,他着急才怪,更何况和他成亲的人,又是张凝云。 要不是因为他父亲没有决定好,他恨不得几年前就把张凝云娶了,哪用拖到现在。 不过,前些日子,他收到他父亲的信,说婚事来年开春了就可以办。看到信的他,当时就高兴地跳了起来,心想总算能和张凝云在一起了。 也是因为想到这点,所以他才大着胆子,借拜访张老太爷之名,提前来见见他未来的夫人。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自己还没搂到怀里,此刻竟然正搂着别的男人。 他脸色不阴沉才怪!看到两人慢吞吞地走来,他沉着脸站在原地,额头上已经有青筋暴起了,拳头也握了起来。 而走廊的另一头,龙战却僵硬着身子,一板一眼地被张凝云搂着胳膊前行。 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自己一晃动,胳膊就撞上不该撞的东西,哪怕是很轻微的触碰,都让他神经紧绷。 但张凝云却偏偏把他的胳膊楼的很紧,就算他不想感受到那股柔软,也不得不感受了。 看着他怎么迥异的样子,张凝云轻笑起来,只是与一般女子的笑容不同,她笑起来眼睛不会眯成月牙,只有嘴角有一点点翘起的弧度,这大概就是皮笑肉不笑。 她轻笑着说道:“想不到你这样的人还会脸红,真是让人意外,你没和女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吗?” “我都是有老婆的人了,你说呢?”龙战强硬回了一句,现在的气氛让他实在有些窘迫。 “我说不好,我对你还不太了解,不过我可以肯定,你与你那位妻子,并无男女之情,当然,也就没有男女之实了。”张凝云淡然地说。 “你……你怎么知道?”龙战吃惊。 “上次我们同乘一辆马车,我注意过你妻子看你的眼神,和你看她的眼神,都没有男女那种特别的神采,所以我断定你们没有男女之情,反倒是那位霍小姐,对你……似乎有些感情。”张凝云淡淡地说。 “啊?”龙战愣了一下,怎么又蹦出个霍从寒,那丫头会喜欢自己? “好了,别想那些了,正事要紧,杀气已经蔓延开了。”张凝云微笑着说,脸上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龙战一惊,发现两人已经快走到那个荀公子面前了,双方相隔不过十米。 而对方的杀气,早已弥漫了过来,虽然他在竭力隐藏,但还是能被感知到。 另外,龙战也注意到,此前他和张凝云说话时,张凝云已经特意展开了灵气,防止荀公子探听,所以荀公子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一概不知,只是看到了张凝云挽着他的手,笑容甜美。 龙战有些想骂娘了,这娘们儿干嘛非要把自己拉进来。 “呀,荀公子,你怎么来了?”张凝云故作惊讶,好像才看到荀飞捷一样。 “我来拜访老丞相,顺便看看你。”荀飞捷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挤出了个笑容,只是这笑容未免有些太难看了,像哭一样。 又指着龙战问道:“这位是……”龙战连忙回答:“我是她的弟弟。那个,凝云姐,要是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啊。”他抽出手,立马就要逃开。 这荀飞捷已经有杀气了,他要是还留下来,非得大干一场不可。听到 “弟弟”这两个字,荀飞捷的杀气瞬间就消失了,而且他看龙战这般稚嫩,与张凝云实在不太匹配,就更加放心了。 “好,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再去找你。”张凝云没有再搂着龙战的胳膊,而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龙战身子一僵,木讷转身望着张凝云,后者回以微笑。荀飞捷才收敛的杀气,又释放了出来。 他两条粗hei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像两根碳棒,那双豹眼圆睁如铜铃,死死盯着龙战。 龙战咽了咽口水,心道:“这娘们儿不像好人啊,非要害我。哼,行,你喜欢玩儿是吧,那我陪你玩。”把心一横,笑着说道:“嗯,我先回去煨好鸡汤,等你来了,直接就可以喝了,你现在有了身孕,得多吃这些东西。”张凝云一愣,不过旋即就恢复了神色,并没有龙战期待的恼怒和慌乱。 这让龙战十分受挫。不过更受挫的却是荀飞捷。他拳头紧握,呼吸粗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说什么?”龙战没 “重创”张凝云,反惹怒了这位,得不偿失,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但这时张凝云却突然捂着肚子说道:“荀公子,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有了他的骨肉。”龙战张了张嘴,心道:“你干脆让我去死算了。” “你……”荀飞捷怒不可遏,指了指张凝云,终究没说出一句话,只是转头看向龙战,恶狠狠道:“小子,你什么人?竟然连我的女人也敢碰。” “你的女人?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龙战针锋相对,不再摆出委曲求全的模样。 事情已经被张凝云弄到这个份上了,再认怂也于事无补,索性干脆点。 就当那 “孩子”是自己的。 “荀张两家早有婚约,她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不是我的女人,又是什么?”荀飞捷说道。 “你也说了,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既然都没过门,怎么就算你的女人了?”龙战冷哼一声, “哼,而且她现在有了我的骨肉,她究竟算你的女人,还是算我的女人,还说不定呢。” “你……找死!”荀飞捷额头青筋暴起,不想再多说什么了,猛地拍了一掌过来,气势如虹。 看到荀飞捷出手,龙战立即向后掠去,躲开了那一掌。他站在栏杆上对一旁笑容浅淡的张凝云说道:“有人打你男人,你就站在那里干看着?”张凝云一只手捂住嘴,故作慌张道:“我……我只是个弱女子,还有身孕,怎么帮你?”龙战心里骂娘,正要怼张凝云几句。 突然荀飞捷一拳扫来,直逼龙战太阳穴。龙战连忙矮身躲过,但他旁边的柱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被一拳扫断。 龙战暗暗心惊:“这柱子是钢木所造,可承千斤之重,竟然被他一拳就打断了。果然是个二境武夫。”荀飞捷一击不成,再扫一腿,去攻龙战下盘,但被龙战一个后空翻躲过了。 龙战落在水面上,脚尖在水面上如蜻蜓点水般点了几下,整个人迅速朝后掠去。 荀飞捷一步跨出,紧随其后,也在水面上一扫而过,只是这动静,却比龙战弄的大得多,不过速度也更快。 他转瞬来到龙战的身前,双手抱住形成一个炮锤,眼睛睁大,透着凶光,猛地朝龙战头顶轰去,好像要将龙战一下钉进地面不可。 “呀!”轰,双拳砸下,水花四溅,泥浆乱飞,整个池塘瞬间浑浊不堪。 荀飞捷身子后翻,落在池塘岸边。只是刚一停下,忽然水中窜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一拳轰来,同样气势如虹。荀飞捷丝毫不惧,刚一落定,立刻出拳抵抗。 轰。两人拳头对碰,立刻有黄色雄浑的力量涟漪向四周炸开,吹倒不少树木。 已经隔了一个池塘的张凝云看着龙战衣摆飘飞,发丝乱舞,眉眼间神采奕奕,心道:“这就是他的力量么?果然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灵气,但却有另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这就是炁?”龙战望着自己的拳头,眼神中抑制不住的欣喜,心道:“这就是炁的力量么?果然比灵气更为强大,运用起来也更为顺畅。我只是恢复到以往修为的水平,但却能和二境巅峰武夫一较长短了。这炁真的太强了。” “只是……为什么这么强大的力量人族都不修炼,反而去修炼邪灵族的灵气呢?万年前的登天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伏羲要‘禁言’人间念他的真名,还要‘禁言’炁的流传。而为何我却能不受影响……”他一面思考这些问题,一面与荀飞捷拼力。 第两百六十九章恼怒 荀飞捷则是咬紧牙关,竭力抵抗。他如今是二境火魄境巅峰,本以为会轻而易举地打败眼前这个小子,但哪知道龙战竟这么强悍,境界似乎丝毫不亚于他。 也难怪,此前他发散灵气去探听龙战和张凝云的对话,却什么也听不到,原来是被这家伙有意屏蔽掉了。 他其实不知道,屏蔽他灵气的不是龙战,而是张凝云。只是和外人一样,大家都认为张凝云并不会修行,她只是个柔弱的世家大小姐。 荀飞捷感受到龙战拳头上传来的强大力量,暗暗心惊,心想再这么拼下去,就算自己能胜,那也是惨胜。 “哼,一个乳臭未干,不要脸的臭小子,也需要我花这么大力气?”他冷哼一声,右拳猛地蓄力向外推去,将龙战直接推开,随后趁龙战尚未平稳落地,又立马跟上前去,一记飞踢,蹬向龙战的胸膛。 龙战双臂伸展后退,看到荀飞捷踹过来了,连忙双手交叉护在身前。但荀飞捷那一脚势大力沉,加之龙战还没站稳,无法从地借力,因此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后面的一座假山上。 假山崩碎,龙战也吐出一口血来,显然受了伤。 “荀飞捷是军中强将,长年厮杀,战斗经验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绝不是一般的宵小之辈。而龙战他……”张凝云摇了摇头, “虽然力量强悍,可是对战经验不足,应急反应也差了些。” “不堪一击,废物。”荀飞捷骂了一声,随后又快步上前,给予龙战最后一击。 他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知道生死对决中,最忌话多大意,不然容易翻车。 因此一击得手后,立即补伤。龙战暗叹自己大意了,不该那么正面防守的。 不过所幸受伤不重,并未伤及肺腑,因此还能动弹。他看到荀飞捷扑来,手掌往身后的假山上一拍,硬生生地将自己从石头里的弹了出来。 而此时,荀飞捷已经离他不过三丈距离,而且已经举起了拳头。那拳头上隐隐可见有黄色雄浑的气晕凝聚,最后形成一个狮头模样。 这便是荀飞捷所修炼的功法——九阳雄狮拳。这拳法据说是北地的一个破落仙门遗留下来的拳法,虽算不上极品,但也比一般的山下功法要好。 此外,他们荀家在北地多年,凭靠自家势力,搜罗了不少功法,而荀家人却主修这门拳法,也可看出这门功法的不俗。 龙战不敢大意,连忙施展灵猿正拳。与九阳雄狮拳的霸道不同,灵猿正拳走的是灵活路子,不擅长硬碰硬,适合 “投机取巧”。因此看到荀飞捷凶猛地一拳打来,龙战立刻伸出自己的右手。 不过没有触碰荀飞捷的拳头,而是手腕弯曲,从下而上,勾住了荀飞捷的手腕,然后往自己身前一拉。 荀飞捷一惊,下意识收力往回缩。而这时,龙战却顺水推舟,顺着荀飞捷的力道,往外狠狠一送,同时又用脚去勾荀飞捷的腿。 荀飞捷大惊失色,想要逃开,但身子因为惯性,还未停住,拳头却被龙战送了回来,拳头上的狮头重重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噗!一招借力打力,让荀飞捷吐出一口血来。荀飞捷骇然,立即翻身跳开,用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眼睛紧紧盯着龙战,回想刚才那一幕。 “先探手让我误以为他要硬碰硬,而使出全力;其次利用勾手将我往他身上拉,害我恐惧,往回缩;再用脚勾我右脚,破坏我的平衡;最后,借力打力,用我的力量重击我……” “这人小小年纪,一瞬间竟能想出这么一连串套招,看来不能小觑。”他握了握拳,脚步一踏,整个人又扑飞了出去。 张凝云隔岸观火,看到这一幕,巧笑嫣然,心道:“早听闻荀飞捷常年在外征战,本事了得。原本以为是底下人吹捧,今日一见,虽性格还是莽撞了些,但打斗起来,心思却也细腻。吃了亏后,果然不敢再肆无忌惮地进攻了。”龙战握了握拳,将炁遍布全身,而后也冲了出去。 两人一对上,立刻开始出招。荀飞捷一拳横扫后,接回身踢,又补连环踢,而后一个空翻落在龙战头顶上,从上往下,又是一套连环拳砸下。 龙战起先一一避开,后来发现实在避无可避了,便只好硬碰硬接招。两人一上一下,拳头连发,都呼呼地朝对方砸去。 打了片刻,龙战额头有汗水滴落,心道:“这家伙这么持久么?再这样打下去,我没被打死,非得累死不可,不能硬拼了。”他化拳为掌,抓住荀飞捷的一个拳头,而后用力往外一甩。 荀飞捷被甩飞了出去,可离开之际,身子一翻,竟是最后踢出了一脚,踹中了龙战的胸膛。 龙战再次如断线风筝飘飞了出去,而荀飞捷在落地的刹那,脚尖刚一碰到地面,便立刻折向朝龙战跑了过去。 几乎一瞬间,便来到了龙战飘飞身子的侧边,然后高高举起手肘,对准龙战的胸膛,狠狠地砸了下去。 张凝云手腕一翻,池水中立刻有一道冰柱升起。龙战身在空中无法借力腾挪,这一击好像是必中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双指并拢,好像一把手枪瞄准了荀飞捷的眼睛。咻! 荀飞捷大惊,手肘连忙撤力抬高,刚好挡住了那一道凌厉的剑气。张凝云见状,面露疑惑,不过瞬间就将那道冰柱撤回了,没有插手。 荀飞捷用手肘挡下了那道剑气,只是表皮还是被插伤了。不过他也没在意,落地退开后,看了看龙战,又回头看了看张凝云。 而张凝云则是一脸的做作焦急神态,扶在栏杆上,遥望这边。荀飞捷面露疑惑, “难道是我感知错了?刚才明明感觉到身后有灵气躁动才是。”龙战也已落了地,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力量是有了,但对战经验还是差了些。不过也无所谓了,就当以战养战了。”他松开拳头,摆出一个灵猿的拳架,准备继续再战。 而荀飞捷看久拿他不下,也暗自焦急。心想自己已经占了年纪上的优势,若是还不能快快将这贼子拿下,岂不是让张凝云小看了。 “那贱人竟然背着我胡来,若是不能在她面前狠狠耀武扬威一回,等到他们奸情败露,我又有何资格在张老太爷面前说话,我又有何脸面见我父亲。不行,这小子必须死。”他已经决心杀了龙战,不过张凝云怀孕的事会不会暴露,张家是何态度。 他至少要杀了这个奸夫,以安自己的名声,反正总不能让这对奸夫淫妇逍遥法外就是。 他脚下一跺,整个人又扑飞了出去。龙战再不敢大意了,连忙施展灵猿正拳应对。 看到荀飞捷一掌轰来,他侧身一闪,就躲开了,但立马双手护在身前,挡住荀飞捷的一招回身踢。 荀飞捷心惊了一下,眉头微皱,又一拳轰去。龙战偏头躲开,同时左手迅速抓住荀飞捷回撤的拳头,右手则握紧成拳,砸向荀飞捷的脑袋。 荀飞捷面上波澜不惊,反抓住龙战的左手,然后不等龙战一拳打来,他先一个膝撞朝龙战肚子上撞去了。 龙战只得收手放弃,转为防御,将手按在荀飞捷的大腿上,避免他抬腿。 荀飞捷一招不成,又抽出自己的手,身子一转,竟是转身肘。龙战大惊失色,连忙蹲下避开,同时使出一招秋风扫落叶,去攻荀飞捷的下盘。 荀飞捷被扫倒,身子直接侧倒了下去,但就在他要挨地时,一只手撑在了地上。 然后以那只手为圆心,身子为轴,转动了起来。龙战连忙跳开,避免被扫倒。 荀飞捷一拍地面,整个人站了起来,只是脸色比先前更加不好了。他隐隐发觉再这样打下去,也很难赢过龙战。 似乎龙战比先前更加谨慎,也更加厉害了。一开始他有八九分胜算,之后就只有六七分了,而现在却只有五分。 五分的胜算,就不是胜算了。他暗自苦恼,难道自己一个二境巅峰的武夫,还杀不了一个毛头小子?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修为?他很困惑,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探查到龙战身上的灵气。 这一般有三个解释,一是,龙战身上并没有灵气,他只是凡夫俗子,所以探查不到;二是,龙战的修为极高,可以隐藏自己的灵气;三则是龙战身上有秘宝,也比帮他避免别人的灵气探查。 这三种,荀飞捷毫无疑问地排出第一种,因为龙战能和他打这么久,不可能是凡夫俗子。 二第二种,其实也可以排出。因为如果龙战的修为真的极高的话,那她之前就不可能被自己打伤。 所以只能是最后一种,龙战身上有秘宝。想到此处,他不禁眉头皱起。 心道:“张凝云才貌双全,又自视甚高,岂会跟一个毛头小子暗合,必定是这小子有什么不凡之处。身怀秘宝,修为不浅,又如此无耻蛮横,还姓龙,嘶,难道是落尘家族的公子?”他不是本地人,没见过龙战,不过知道苏城有个龙姓落尘家族。 几番推究下来,便认定龙战是落尘家族的人。这个推测对也不对,只是他现在确实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对方真是落尘家族的人,那他无论是胜还是败,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要知道落尘家族是为山上人办事,虽然也遵国法,讲究世故人情,但大多数时候只看山上人的脸色。 在苏城闹事的话,不管你是朝廷将军,还是侯爷之子,一样没法全身而退。 所以,荀飞捷此刻很是犹豫,要不要继续出手。关键是,突然不出手了,这口恶气实在咽不下,而且就这么草草收场了,自己的脸岂不是丢完了? 想到此处,他一张粗犷的脸,又狰狞了起来。而对面的龙战心思稍定,他发觉自己的力量在战斗中似乎越来越强了,而且反应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那自己的胜算将会越来越高,而且也会越来越强。 想到这里,他眼神愈发神采,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笑容。他伸出右手朝荀飞捷勾了勾手指,示意荀飞捷继续上。 而荀飞捷正左右为难,看到龙战丝毫不肯退让,还这般挑衅,心中疑窦更甚。 心道:“他就算不知道我的身份,也能看出我身份不简单,但他还这般挑衅,难道一点就不怕?难道说,他真是落尘家族的子弟?可即便是落尘家族的子弟,见着本将军了,也该客气些才是。但他不仅丝毫不给我面子,还敢与我大打出手,看来他必定是有所依仗。如果再这么打下去,赢不了只会自讨麻烦,输了……哼,我怎么可能会输。只是……他年纪稍小,我不该与他一般见识。可张凝云明明是我的未婚妻,他却与我的未婚妻有染,这……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岂能放他……”龙战等了片刻,还不见荀飞捷攻来,不免疑惑,心想这家伙难道在思考什么手段吗? 不行,我得当心。两人对峙站着,谁都没有轻举妄动。站在远处的张凝云看了片刻,没看明白两人怎么突然就不打了。 不过不打也好,免得事情闹大了,惹来爷爷不高兴。她快步走了过去,从一旁的幽静小道又绕了出来,笑着说道:“都住手吧。”荀飞捷暗暗松了一个气,心道:“还好这女人过来说话了,不然我还真不知该怎么收场。”他紧绷着脸,冷哼一声说道:“怕我打死你的奸夫吗?”龙战也松了拳架,有些意犹未尽,心想自己马上就高潮了,这女人突然打断干嘛? 真是烦人。至于荀飞捷口中的奸夫,他倒是一点不在意。他不在意,张凝云就更不在意了,她浅笑嫣然,笑道:“罢了罢了,没什么可打的,就算再打下去,也很难分出胜负。”荀飞捷冷哼一声, “很难分出胜负?你信不信只要再给我三息的时间,我就能宰了这厮。”龙战跃跃欲试道:“三息?要不再试试?看看是你宰了我,还是我宰了你。”荀飞捷心中悲苦,但却硬着头皮道:“好啊,那就来啊。” “来啊。”两人拳头一握,立刻就要动手。张凝云看出了荀飞捷的色厉内荏,再次笑道:“罢了罢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两位罢手吧。”荀飞捷又松了一口气,但嘴上依然不肯服软,说道:“哼,这次算你好运,我懒得和你计较。”龙战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说道:“别算我好运啊,你要动手直接来就是了,来啊。”荀飞捷心中悲楚,强忍道:“那就来啊。”说完,还不忘看张凝云一眼。 这次张凝云不再说话,乖巧地退到一旁。荀飞捷傻眼了,怎么不再劝一次? 再给一次台阶啊。张凝云笑容玩味,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荀飞捷咽了咽口水,心里暗道糟糕,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总不能现在跪下磕头吧。 他握了握拳头,等待龙战出手。龙战之前较量没尽兴,这会儿看又有机会出手了,那还迟疑,立刻就要发动攻击,然而这时董管家突然带着一大帮子跑了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先前有下人听到动静,立即去禀告了董管家。董管家怕张凝云出事,所以立刻带着府卫跑了过来,前来保护张凝云。 “我没事。”张凝云摆摆手,又说道:“刚才是这两位一时兴起,切磋了几招,动静可能闹得大了一些。” “没事就好。”董管家点点头,不过旋即立刻看向龙战,眼中难掩惊疑之色。 他也算是高手了,可是用灵气在龙战身上探查了半天,却一点也没感知到。 又看了看院子里的痕迹,分明是经过了一场激烈战斗。若是龙战没有灵气,他怎么和荀公子打? 总不能是荀公子一个人在打吧。他万分不解,偏偏这会儿又不好出口询问。 “两位是打算再切磋几招,还是去喝喝茶?”张凝云又开口问道。被这么一搅,龙战的兴子全无,摆摆手道:“算了,就这样吧。”张凝云又看向荀飞捷,后者冷哼一声,正要再说几句硬气的话,但又怕龙战再较真起来。 他现在已无必胜的把握,又担心龙战身份的特殊,所以满腔的怒火和憋屈,只能忍着了。 张凝云笑了笑, “那两位请吧。”荀飞捷道:“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他才不愿再看这对奸夫淫妇,至于这桩亲事,反正还没完全定下来,不算是给自己带了绿帽子,所以也不用太较真。 而且回去之后,还可先悔婚,一定要赶在这对奸夫淫妇的事情败露之前提出来。 这样世人就会知道,是自己弃了那贱人,而不是那贱人弃了自己。他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就要离开。 张凝云却道:“还是留下吧,我亲手熬的茶,一般人很难有机会喝到。”荀飞捷皱眉,心道:“我也不爱喝茶,这贱人非要留我干嘛?难道有事要说?哼,贱人又想当婊zi,又想立牌坊。好,我留下来听听你怎么说?”便嗯了一声。 龙战也是微皱着眉头,不明白这女人又要作什么妖?不过也没打算离开,准备留下来看看再说。 三人一起来到茶室,早有丫鬟焚香烧水。张凝云让两人就坐,龙战直接就坐下了,而荀飞捷却背对两人,傲然而立,嘴里不时发出冷哼的声音。 张凝云说道:“荀公子不爱喝茶?”荀飞捷依旧不回头,说道:“我不喝贱人煮的茶。”龙战悄悄朝张凝云看去,发觉张凝云还是神色不变,他大为不解,实在看不懂张凝云是个怎么样的人。 张凝云说道:“听说荀公子带兵剿了草帽山的土匪,这可是大功一件啊,想必这次回去应该就是正五品将军了。”荀飞捷心中得意,但面上依旧冷淡,说道:“这与你何干?”张凝云说道:“那我就可能是正五品将军夫人了啊。”荀飞捷猛然转身,用手指着张凝云,嘴唇颤抖地说道:“你……你个贱人还想做我夫人?”张凝云还是那副娴静淑雅的模样, “为什么不能呢?”龙战端起一杯茶,却没有喝,只是望着张凝云,心道:“好奇怪的女人,为什么她能说出这么不可理喻的话?”荀飞捷的手依旧指着张凝云,手指忍不住地颤抖, “你,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都已经有了别人的骨肉了,竟然还想做我的夫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张凝云揉了揉肚子,又看向龙战, “他说我有了你的骨肉,我嫁不出去了怎么办?”龙战皱眉,略微沉默片刻后,说道:“要不,咱俩成亲?”张凝云一呆,随后嫣然一笑,问道:“那你原配夫人怎么办?”荀飞捷侧目,这家伙还有原配? 龙战说道:“她太小了,没意思,我喜欢熟了的瓜。”说完,又朝张凝云的胸前狠狠刮了一眼,然后静静期待张凝云的反应。 和之前一样,张凝云并无怒色,还是那副娴静模样,甚至还可以挺了挺胸膛,让那本就浑圆的柔软,愈发膨胀了。 亏得张家有钱,家里的衣服都上用上好的布料缝制而成的,不然还真怕撑破了。 “那姐姐岂不是正好,既然如此,你快去写休书和聘书吧,时间快的话,咱们还能赶在过年前成婚。” “写休书就算了,那丫头脾气太倔,一时半会儿搞不定。不如你直接嫁过来给我做妾,放心,你已经有了我的骨肉,我不会亏待你的。”龙战笑着说。 “这样也行,都说母凭子贵,只要骨肉在,做正妻也好,做小妾也罢,总会有转运的一天,是不是?”张凝云也笑着说, “就算以后你妻妾成群了,我还能没有一席之地?” “是的是的……”龙战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中却更加狐疑。心道:“这女人看着也不像是喜欢开玩笑的啊,怎么说起话来,比我一个大男人还要没谱?”他忍不住又看了张凝云一眼,心中再想:“她说这些话到底是在试探我,还是在试探旁边这个憨憨呢?真搞不懂。这女人也太复杂了,完全不明白她的思路。好烦。” 第两百七十章时空逆转 而荀飞捷早已脸色阴沉,腮帮子紧绷,双手握拳垂在两侧,一字一句道:“你们……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了,当我不存在是不是?”龙战和张凝云一起转头看向他,好像这时才发现有这个人般。 张凝云笑道:“荀公子稍安勿躁,请坐。”荀飞捷甩了甩衣袖, “少给我来这套,你让觉得恶心。”张凝云笑了笑,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荀公子请喝茶。”荀飞捷瞪眼道:“我说了,我不喝贱人的茶。”张凝云笑着说道:“这茶是从禹城那边运过来的,味道干涉,难以入口,但吃过后,唇齿留回甘,留有余香,是为先苦口甜,因此这茶又名苦甘茶。”荀飞捷道:“你给我说这个做什么?”张凝云道:“定远侯统领禹城、关州城和最南边的拒北城,手底下兵马百万,其中半数来自禹城,小侯爷难道不该了解这些吗?”荀飞捷道:“了不了解那是我的事,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与你说的那些又有什么关系?”龙战也听蒙了,心道:“这张凝云说这么多,绕来绕去的,到底想说什么啊?” “定远侯拥兵百万,镇守一方,如此大的权势,如今还打算与我们张家联姻,是好事吗?”张凝云看着荀飞捷,继续道:“而且小侯爷又立新功,转眼就升到正五品将军了,这般滔天恩典,小侯爷真的接得下?侯爷接得下?”荀飞捷微皱着眉头,已经没了先前那么大的火气,说道:“既是陛下的特恩,又有什么接不下?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张凝云笑着说道:“是不是特恩谁知道呢,反正我奉劝荀公子一句,激流勇进不如静水流深。”荀飞捷眼神变幻,原本以为是天大的好事,可被张凝云这么提了一两个句后,反而成了泼天的祸端。 他呼吸急促,眉头紧锁,又回想了张凝云之前说的话,略微一琢磨后,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斜着眼问道:“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提点我?那你有身孕也是假的?”张凝云端起茶杯喝茶,不再言语。 龙战也端起了茶,却没有喝,心道:“这个憨憨,明显是假的,还用问?也不知他这将军是怎么做起来的。”荀飞捷想了一下,最终坐了下来,也端起了茶。 张凝云问道:“荀公子愿意喝我的茶了?”荀飞捷道:“我又不是蠢货,你什么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会取消婚约的,不会让陛下看到荀家和张家联姻。”龙战把茶杯放在嘴边,却没有喝,心道:“难道张凝云弯弯绕绕一大圈,就是为了给这憨憨说这事亦或者是她想要退婚,又不好忤逆她爷爷,所以才跟荀飞捷说这些,让荀飞捷那边悔婚?”他仔细想了想, “难道说一开始她就是这个目的,故意说有身孕,就是为了让荀飞捷讨厌她,打消以往的好感;然后再弯弯绕绕说一大堆,让荀飞捷不耐烦,从而失去理性。最后再抛出问题,让荀飞捷来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女人的心计也太恐怖了吧。另外,她又把我拉了进来,既看到了我的实力,又通过对话,了解了我大概性情。这样算下来,岂不是一石二鸟?”龙战猛然抬起头, “妈的,原来我也是个憨憨。”张凝云微笑转头看来,问道:“怎么了?”龙战放下茶杯, “没什么,被狗咬了一口。”张凝云伸出手按在他的手背上,笑道:“若是觉得恼怒的话,大可把我先前说的话当真,只要你不介意,我依然可以嫁你。”龙战缩回自己的手, “不必了,消受不起。”张凝云笑了笑,算是大概弄清了龙战的脾气,心中有了底。 又看向荀飞捷, “荀公子,你明日就要离开了?”荀飞捷点头,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得争取赶在春节前到达盘京。”张凝云道:“既如此,荀公子今日动身最好。”荀飞捷问道:“为何?”张凝云道:“我找人算过了,后面几天可能有大雪。”荀飞捷侧目, “当真?”张凝云不回答,只是端杯子喝水。荀飞捷起身拱手道:“既如此,那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张凝云站起身喊道:“荀公子。”荀飞捷转身。张凝云说道:“最后再送荀公子一句,明年风云多变,当远离盘京。禹城虽是苦寒之地,但也有几片茶园。”荀飞捷皱了皱眉,不过也没多问什么,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龙战等他走后,才问道:“你是不想他遇上你父亲和爷爷吧?看来,你真不想嫁他。”张凝云伸手点了点龙战的鼻头,行为挑逗, “你可真聪明,那你要不要娶姐姐?”龙战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手, “你知道我不会娶你,你才敢这么问的,小心我来真的。”张凝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真的?”龙战道:“你能看破我的眼神,我也能看破你的眼神,即便你掩饰得再好,一些细微的表情,依然会显露出来。”说到这里,龙战一双眼紧紧盯着张凝云地眼睛说道:“不要以为你能俯瞰众生,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凡人。”张凝云第一次目光冷冽了下来,娴静的面容,也同样会变得阴沉。 龙战笑了起来, “看来这局是我赢了。”张凝云甩了甩衣袖,回到座位上坐下, “我无所谓输赢,我只会顺应命数而已。”龙战道:“可你是人,只要是人,就无法做到全心全意顺应命数,因为是人就会有私心,你也不例外。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追求是什么,但你和我们一样,也存在贪欲。”说到这里,他看着张凝云那张已经有些阴沉扭曲的脸说道:“贪欲会使你面目全非,哈哈……”张凝云手里的杯子砰然碎裂,滚烫的茶水也瞬间冰成了冰碴子,最后炸散一地。 龙战笑着说道:“凝云姐,稍安勿躁。”张凝云冷哼一声,衣袖一甩就离开了, “送客。”丫鬟们并不在这边,董管家也出了院子,所以龙战只能自己送自己出去了。 不过,走出张府的他,脸色并不比张凝云好多少,甚至更差。虽然刚才他故意激怒了张凝云,看似赢了,实则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张凝云让他感到后背发凉,所以他不得不这样做,让张凝云明白,他不是能随意拿捏的。 让张凝云以后在想要不要对付他时,最好能慎重一些。当然,如果最后真的对上了,龙战也不会害怕,就算拼不过,死前也要咬她一口,至少不能输得太惨。 当然,最好还是能够并肩而行,成为合作伙伴。这种人当朋友,比当敌人要让人安心得多。 一辆马车上。龙子骞愤愤道:“爹,这计飞鸾是什么意思啊?竟然说令牌不小心弄丢了,并没有给龙战,这话说出来谁信?他要是和龙战没交易,打死我都不信。”龙玉树也沉着脸,拳头紧握, “但我们确实没看到龙战拿了令牌,码头也确实没士兵调动,无凭无据,他想怎么说都行。”龙子骞道:“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他明显是在敷衍我们。不行,我们去雾隐城把谭宁资抓回来,他见过令牌,可以为我们作证。”龙玉树转头看来, “作证了又如何?”龙子骞道:“当然是……”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 即便把谭宁资找来,他们也拿计飞鸾没办法。龙家虽是落尘家族,并不惧怕这些朝廷命官,但运河使掌握江河航运,龙家大部分的生意都靠这条阳江。 要是得罪了运河使,人家随便搞点小动作,就能让你吃不消。除非你动用大势力,直接逼迫朝廷罢免了他,但这种事一般只有家主才有资格决定。 至于他龙玉树,即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所以这事只要没明着来,没有确切的把柄,不到最后翻脸的时候,都不好摊牌。 龙子骞沉着脸道:“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龙玉树道:“计飞鸾我们惹不起,难道还惹不起一个龙战。他既然找死,那我们就成全他。”又问:“让你找的杀手找的如何了?”龙子骞脸上浮现一抹欣喜之色, “已经去联系了,今晚应该就能决定。”龙玉树点头, “记住,做干净点,千万别留下把柄。” “是。”龙子骞应了一声,坐直身时,突然瞄了一眼窗外,旋即脸色就难看了起来,立马喊道:“停车。”龙玉树问道:“怎么了?”龙子骞道:“是龙战。”马车停下,龙子骞二话不说,直接掀开车帘走了出去,龙玉树一听是龙战,也连忙跳下了车。 两人落地后,果然看到了龙战。双方对视,寒风吹拂。龙玉树一个箭步冲飞了出去,一把抓住龙战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龙战,去死吧你。”龙战正要挣扎,忽然,全身好似被禁锢了一般,竟然难以动弹。 他再想发力,已经没了机会,一下便被扭断了脖子,直接死了。龙战错误估计了龙玉树的脾气,还以为能再次出口狡辩,哪知道龙玉树一出手就没有留手,根本不听他说任何话。 龙战死了。苏城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而赤黄洲的伏羲,和卫崇都是身躯之震。 伏羲说道:“太皇之名,也救不了他啊。”卫崇点头,不过马上又说道:“或许,我可以逆转时空一次,但这次能不成成功,就看他自己了。”伏羲皱眉, “你说的是命运之术?”卫崇点头。伏羲道:“但这个影响太大,会改变很多人的人生轨迹,你确定吗?”这个影响,当然也包括他们。 卫崇道:“没办法了,只能这么做。”伏羲想了想道:“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么做吧。”卫崇嗯了一声,然后便开始运转术法。 下一刻,天地倒转,时空逆流。……凌晨。上阳国雾隐城外。脑阔疼! 龙战昏昏沉沉醒来,眼睛半眯半睁,隐约间看到一个头戴莲花观的道士在他面前跳大神,像个四肢张开的蛤蟆在那蹦跶。 “尘归尘,土归土,亡者故去莫回头,生者安定命无忧,回来,回来!回来……”龙战看到那道士的装束,就知道自己穿越成功了。 大概……也不知多久以前。他被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教授按在了一个青铜棺内,说要做一个实验,让他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去。 现在看来,那教授的实验显然成功了。 “厉害的厉害的。”龙战赞叹了一声,正要继续打量这个新世界,突然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 龙战。嗯,名字是一样的,教授说过,穿越过去名字不会变,这叫真名的指向性。 十五岁。嗯!变年轻了十岁,真爽。男。嗯……还好,嗯……可惜。龙家三少爷,三房长子。 嗯!命运女神终于眷顾了我,让我也有机会做富二代,哈哈,幸福在向我招手。 为人嚣张跋扈,游手好闲,多有欺压百姓之举,是苏城有名的恶少之一……嗯~等等……什么玩意儿。 怎么是这么个东西。龙战简单回忆了一下 “曾经”的恶事,眉头不由得皱了几分。 “靠,真他么不是人。还有法律吗?还有王法吗?”嗯~哦,龙家在苏城说一不二,有权有势,龙家就是王法,龙家就是法律。 龙家是落尘家族,祖上有位上山修过仙的大拿,那大拿后来长生无望了,便来到苏城落地生根,繁衍子嗣,这才有了如今的龙家。 而后,龙家又因为那位祖宗的缘故,受到附近山上门派的恩宠,得到他们的支持,所以在苏城一家独大。 这个世界,还是修仙的人说了算。有他们支持的龙家,自然无人敢惹。 这身份和原来可大不一样啊。龙战原来是个勤勤恳恳的社畜,普通的样貌,普通的学历,普通的家庭。 后来他姐姐生重病了,没钱治病,他脑袋一热,便去做了绑架。只是最后事情败露,他被抓了起来。 原本他以为他要在牢房里过一辈子,但突然有一天,一个教授找到他,说要他帮忙完做一个实验。 只要愿意,无论成不成功,他的姐姐的病都会有人治疗,家里人也会得到一大笔钱。 龙战想着能救老姐,又能给家里带来一大笔钱,自然愿意了,更何况还不用坐牢。 于是……他穿越了。 “可是,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有人在围着我跳大神。”龙战又回忆了一下。 他记得家里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他现在是在接亲的路上。但在三天前,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龙战,独自策马狂奔,一个人甩开接亲队伍跑到了前面去,不想遭到了一伙土匪袭击。 龙战被带头大哥一掌击中胸膛,当场倒了过去。等龙家护院卓英俊赶到时,龙战已经昏死不知了。 卓英俊吓坏了,连忙给龙战吃了护心丹药,又请了大夫把脉察看,但那大夫看了好一阵,却说:“病人脉象奇异,时有时无,时虚时强,时急时缓……好奇怪,好像是被邪祟入体了。”一听邪祟入体,卓英俊当即又把大部队带到附近的一个道观里,请观里道士前来驱邪,于是便有了此刻龙战眼前道士跳大神的一幕。 “啊尘归尘,啊土归土,亡者故去莫驻足,生者安定命无忧,回来,回来!回来……”道士的声音高高低低,手中的拂尘左挥一下,右挥一下,像是在赶走什么似的。 龙战本想眯着眼多看一会儿,就想看个热闹一样,但突然他发觉下半身很热,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被剥光了衣服,正放在一个大桶里,而桶里的水温还在升高。 “这他妈是要把我煮了?”他猛然睁眼,手臂挥动,想要站起来,但腿根本不听使唤,摇动了几下,也没站起来。 靠,腿麻了。原本开在跳大神的道士表情一呆,真的有效?旁边的护院卓英俊也是一脸惊呆,果然有效。 朝旁边的道士望去,露出赞叹神色。道士伸出右手,悬空虚按两下, “低调低调。”卓英俊转头又看向表情痛苦的龙战,轻声喊了一声, “三少爷,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龙战表情痛苦,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不太好,要是你不赶紧把我弄出去的话,我会更不好。”闻言,卓英俊立刻与老道士搭手,把龙战扶了起来。 出来时,他的腿还是盘着的,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掰直。龙战感觉有十万只蚂蚁在他腿上爬,过了好久才缓和了。 “三少爷,你没事了吧?”卓英俊再次上前询问,他是此次接亲队伍的保镖,如果三少爷出事了,他的这条命只怕也要跟着没了,因此格外关心。 龙战望着这个长着一个秤砣脑袋,与英俊毫不沾边的中年男人,大概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微笑着回了一句, “没事了,多谢你的关心。”听到龙战回答没事,卓英俊一颗提着的心,放下了不少,但立即又感觉到了一丝腻歪。 “多谢?这混蛋在谢我?真谢还是假谢?难不成在讥讽我?多半是的,这混蛋自己脱离大部队跑了,被人袭击,想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怪我没保护好他。哼哼,现在又说这些反话,就是故意恶心我。但……刚才他笑了啊,那笑容……看起来无比真挚,不像作假……可……”他在这儿纠结,心思摇摆不定。 龙战裹着被子,揉了揉自己的大腿,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很多事还没理清过来。 不过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就是,他记得教授给他说过,一旦穿越成功,就要想办法找到伏羲,找到伏羲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后,不仅可以看到病好的姐姐,还有一大笔钱,多到花都花不完的钱。 龙战定了定,抑制心中的喜悦,转头小心问道:“那个……卓大哥,你知道伏羲在哪吗?”原本还在纠结上一句话的卓英俊,听到这句话,身子又是一颤。 卓大哥?以前都不是叫人家蒜头的吗?怎么这会儿称呼起大哥来了?卓英俊没想明白,但还是先回答问题, “哪个伏羲?”龙战眉头一挑,还有几个伏羲? “就是人王伏羲。” “额,没听过,是哪个村的?哪家的子弟?附近也没姓伏的啊。”卓英俊小心回答。 伏羲是姓伏吗?龙战摇摇头,看卓英俊这反应,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他哀叹一声,事情果然没自己想的那么容易。看来要想找到伏羲,还得费些力气才行。 喔喔喔~外面雄鸡唱晓,天色大亮。卓英俊看龙战已经基本没事了,便开口说道:“三少爷,您身体若是无恙的话,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良辰吉日,误不得。” “良辰吉日?”龙战反应过来,他现在还在接亲的路上。女方是雾隐城的一个富商女儿,听说那女子天生丽质,算是雾隐城的城花。 大概一个月前,被原主知道了,于是那位纨绔便找到自家爷爷,求了这门亲事。 那富商一听是嫁给臭名远扬的龙战,自然不愿意。但原主的爷爷拿出的嫁妆,却让那富商难以拒绝。 一块升仙玉牌。寻常子弟要想修仙,根本不可能,只能拿到升仙玉牌,才有机会拜在仙门之下修行。 而龙家恰好有这么一块,而那富商家,恰好也需要这么一块。那新娘有个弟弟,刚好到了修行的时候,却因为没有升仙玉牌,而求山无门。 所以,两边一拍即合,自然就成了这门亲事。至于,原主为何不修行,则是因为那家伙不学无术,吃不了苦,只想游手好闲,所以便把他的那块升仙玉牌,当成了彩礼送了出去。 “败家子啊!”龙战恨不得打自己几耳光,他连忙抬起头问道:“卓大哥,那块升仙玉牌在哪?快拿来给我。”卓英俊从怀里拿出玉牌, “三少爷,你要玉牌做什么?” “就看看。”龙战接过玉牌,入手温润,一看就是好东西。玉牌一面刻着山川美景,一面篆刻 “青岭山”三个字。这是青岭山的升仙玉牌,龙家老祖当年就是拜在青岭山下的。 后续子嗣,也都是去青岭山修行。原本原主的爷爷是希望龙战上山修行的,毕竟这个世界是那些修仙者说了算,家里多一个修行者,就多一分保障。 只可惜原主不成器,放着好好的仙人不当,居然去娶妻,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龙战搞不懂原主的想法,把玉牌翻过来翻过去地查看,爱不释手。忽然,他问道:“那个……卓大哥,我现在能不能悔婚?” “悔婚?!”卓英俊一双环眼瞪大,这家伙果然是想一出是一出,原本以为他可能是变好了些,原来是在憋这坏水。 “三少爷,你莫不是在说笑吧?”龙战摇头, “我认真的。”卓英俊张了张嘴, “三少爷,这于礼不合,两家已经定亲了,婚书已成,现在悔婚……家主不会同意的。” “这样啊。”龙战露出失望表情。他有要事在身,得尽快找到伏羲,但找伏羲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 所以,他想先提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存能力,等有了实力,能在这世间自由行走了,再去找伏羲。 但哪知道天胡开局的牌,竟然被那蠢货把最为关键的一张给打出去了。 真是气死个人。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旁的卓英俊小声喊道:“三少爷?你怎么了?三少爷?难道又中邪了?”他急忙出去,又找到那个道士,准备让他再次驱邪跳大神。 第两百七十一章开局崩 龙战在心中大骂了 “自己”一顿,多少带点恨铁不成钢的怨气。不过他这还算好的了,毕竟有些穿越者还是天崩开局,像隔壁的许某,直接进监狱,差点被发配边疆,他这算什么。 他好歹还是个少爷,家财万贯,在苏城那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直接达到人生巅峰。 只是没有修行而已。 “唉,这个世界不修行又不行,一个家族再强大,说到底也只是那些山上门派的附属,是他们说了算。真正的强大,还得靠自己。”龙战望着手里的玉牌,真是舍不得啊。 这会儿,卓英俊带着那老道士走了进来,看到龙战又好好的,两人面面相觑,搞不清什么状况。 “有事?”龙战主动开口问。 “额,三少爷,你……还好?”卓英俊试探着问。 “好啊。”龙战随口道:“哦,就是胸口有些疼。”他低头一看,发现胸口还有一个紫红色的手掌印, “这是被袭胸了?”他回忆了一下,记得原主出事时,就是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掌。 根据原主的见识,他大概能猜出对方的实力, “纳气境。”这个世界的人修行,大致分为十个境界,纳气境为三境。这对于山下人来说,已经是个很高的境界了,就像原主的爷爷,修行这么多年,都快入土了,也才四境修元境。 而原主是个连初境水身境都没练好的家伙,当然抵挡不住。 “三少爷,你还记得袭击你的人,长什么样吗?”卓英俊看了龙战胸口那个巴掌印一眼,心中有了猜测。 “他蒙了面,看不清具体样貌,只看到他的眉毛很粗,肤色偏黑,双眼瞪大像铜铃,嗯~大概就记得这些。”龙战盘着腿不太舒服,又把腿伸直揉了揉。 卓英俊思考片刻,说道:“我大概知道是谁了?”龙战侧目望过来, “谁?”卓英俊缓缓走到窗户前,负手而立,仰望高月, “绿水沉船客,青山送葬人。浩渺云烟地,徒手送清波。” “额,你念的是诗?”龙战望着那个背影问道:“还有,你说话时,能不能面对着我,你们古人说话是不是都喜欢背对着人?” “古人?”卓英俊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龙战。 “没什么。”龙战摆摆手,懒得理会这茬,问道:“你刚才念的那个什么青山绿水的,是什么玩意?”卓英俊道:“是雾隐城的人给附近一伙杀手取的名字。” “杀手?”龙战皱了皱眉,怎么突然就冒出杀手来了。原主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靠,得罪了好多人。卓英俊说道:“听说雾隐城附近有一伙武功不错的杀手,个个身手了得,尤其是那三个头领,送葬人谷高杰,沉船客卢玉泉,以及他们的老大徒手狂狮白小树。少爷你胸口那一掌,应该就是被白小树的寂灭清波掌所伤。听说中了这个掌法的人,魂寂身灭,九死无生。可少爷你……”你少爷已经嗝屁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另一个帅逼……龙战道:“可能是我福大命大吧。”旁边的道长插嘴道:“我的招灵大法可以唤回寂灭魂魄,使之重回肉身。”卓英俊看了那道长一眼, “你之前不是用的驱邪大法吗?”那道长脸色一僵,很快又解释道:“那时少爷身躯被鸠占鹊巢了,我是先驱走了邪祟,后招的灵,如此少爷才得以苏醒。”卓英俊记得道长跳大神的动作没变啊,难道是高深道法,自己没看出来变化? 龙战乐呵呵笑道:“道长会驱邪招灵?”道长被龙战双眼盯着,有些不自在, “是……是啊。”龙战笑笑不说话,原主虽然本事低微,但见识不少,这道士有没有本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初,卓英俊把他送到这里来,恐怕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根本没指望这货。 要不是他穿越了,估计这会儿这两货还在这跳大神呢。龙战也不点破他,转头看向卓英俊问道:“你觉得那伙人是谁派来的?” “这……”这卓英俊哪里知道,他觉得是谁派来的都有可能,毕竟原主当初得罪的人太多了。 一个嚣张跋扈,欺压百姓的恶霸,谁不想杀呢?但转念一想,想杀原主的人肯定很多,但敢动手的,有本事的,肯定不多,至于有钱请杀手的,就不多了。 似乎……那位二奶奶嫌疑最大。但这个他又不敢说。龙战看卓英俊踟蹰半天,都没说出下文,就不再问了, “算了,你多半也不知道。”卓英俊如获大赦。龙战看外边天光大亮,问道:“今天就要入城接亲?”卓英俊立刻点头, “理应如此。”本来他们应该早三天到的,然后按照习俗在城外驻扎,修整后再入城接亲,但哪知道出了这事。 现在修整是没时间了,只能遵照良辰吉日,直接进城娶亲。龙战偏着脑袋,双指并拢揉着眉心,大拇指按压太阳穴,心中忧愁:结什么婚嘛,都不认识,连恋爱都没谈,真烦。 再说了,现在结婚,那日后我要是找到伏羲要回去了,她怎么办?难道一起带回去? 不可能,那边没有她的接受装置,带不回去的。让她受活寡?龙战望着手里的玉牌, “要不,去和准丈母娘商量一下,和她退个婚?”卓英俊看龙战又在发呆,小声问道:“三少爷,我们出发吗?”龙战看这也推不掉,早死晚死都得死,便点头道:“嗯。”卓英俊喜笑颜开,立即喊道:“给少爷穿衣,启程。”话音一落,两个模样小巧的婢女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来到龙战身边,要掀开他的被子,给他换衣服。 龙战哪见过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别,我自己来,你们快出去。” “自己来?”连个婢女面面相觑,以前不都是她们帮忙穿着吗?卓英俊想了一下,还是挥手道:“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先出去。”龙战看卓英俊和道士还在屋里,又说道:“你们也出去。”卓英俊和道士面面相觑,这是害羞? 又不是没见过。不过还是乖乖出去了。龙战等他们都出去后,才开始穿衣。 只是,看到衣服,他又懵逼了,房间里只有新郎的红袍,而穿红袍又十分繁琐。 龙战自己是没穿过这种衣服的,而原主又是个懒汉,从来不自己穿衣,所以记忆里几乎没有穿这些衣服的片段,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 好不容易套进去了几件,但走起路来,却又觉得别扭,十分不得劲。 “我真是个废物,穿衣服都不会。”龙战叹了一口气,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只能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小桑?”门外等候多时的婢女小桑连忙跑了进来, “公子?”和卓英俊的叫法不同,这是因为小桑和另一个婢女小榆都是三房的,是三房的人,而卓英俊却是整个龙家的护院,听令也是以老太公为先。 龙战指了指身上的衣服, “这个怎么穿?你教教我。” “是。”小桑怯怯地走了过来,一边认真帮龙战穿衣,一边小心解释着,生怕有疏漏。 也是,原主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家伙,这两个丫头,平日里没少挨打挨骂。 看完整个流程,龙战也大概明白了这套衣服怎么穿,原来层层叠叠,有很多讲究,真是麻烦。 “公子,要梳头吗?”龙战摸了一下头上的长发,如瀑般洒了下来。我草,好长。 想念我的清爽寸头。他轻嗯了一声,小桑立刻去拿来梳子镜子等物件进来,为他梳发扎发饰。 也是这时,龙战才看清自己现在的容貌,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我草!”镜子中这个小帅锅是谁啊,怎么这么帅啊,哦,原来是我。龙战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真白真嫩,五官轮廓真立体。 魔镜啊魔镜,快告诉我,谁是这天底下最帅的男人?是你,是你,还是你! 咯咯咯……想不到我也有这么帅的一天。后面的小桑面色古怪地看着镜中的公子,公子这是在笑什么? 穿戴完毕后,龙战站起身,道了一声谢, “多谢。”吓了小桑一跳。小姑娘的反应,让龙战又好笑又心疼,伸手揉了揉她小脑袋,又说道:“帮我再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没弄好的地方。” “是。”小桑回过神来,立即给龙战检查,更加谨慎小心了,这位公子性格多变,残暴不忍,这会儿突然变性,只怕没安好心。 只是小丫头望着眼前虽然已经看过千万次的英俊男子,不多时就脸红痴迷了起来:真好看! 公子穿新郎服真帅,可惜新娘不是我。又想到龙战之前的暴行,又欣慰道:还好不是我。 穿戴完毕后,龙战这才走出屋子,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道观之中。只是这道观年久失修,许多地方都已破败了。 再看道观供奉的神像, “原来是玉清元始天尊。”这个世界的道教与原来那个世界有相似的地方,但很多地方又不一样。 只可惜原主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这些东西他从来不理会,以至于龙战现在也搞不清了。 “少爷,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卓英俊也换了一身衣裳,以喜庆的红色为主,不过没有龙战胸前的大红花。 龙战嗯了一声,一群人立刻开拔,浩浩荡荡往山下去了。云烟别院。临江的一座小亭内。 徒手狂狮白小树正闭目钓鱼,身后快步走来一人, “大哥,买家来了。”白小树睁开眼,缓缓起身,将鱼竿放到一旁,转身面对来路方向。 此时一个面容姣好的白衣男子快步走来,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小厮抬着一个沉重的大箱子。 男子还未走入亭中,隔着老远,就问道:“如何了?”白小树笑道:“那个箱子可以留下了。”男子面容喜色, “得手了?”白小树自信道:“他中了我的寂灭清波掌,绝无生还的可能。”男子狐疑道:“你没亲眼看到他死?”旁边瘦成一根竹竿的卢玉泉呵斥道:“你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大哥的实力?”白小树伸手拦了一下, “老二,不得对客人无礼。”转头对那白衣男子说道:“景公子。你可能有所不知,中了我寂灭清波掌的人,还没有能活的。更何况,我如今是纳气境大圆满,而那位连水身境都还差点意思,如此巨大悬殊,即便我不动用掌法,他受我一掌,也不可能活着,更何况我还动了最高掌法,所以……”白小树笑了笑,意思不炎而喻。 姓景的白衣男子说道:“听说他家有护心丹药,那丹药……” “只是徒劳无功罢了。”白小树自信道:“中了我那一掌,除非是四品丹药,否则,绝不可能救过来。”旁边的沉船客卢玉泉说道:“龙家只是个落尘家族,不可能有四品灵丹,就算有,也不会给他一个小辈。”白衣男子觉得有理,微微点头。 白小树笑道:“所以,景公子,你我的买卖算是成了。”白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挥了挥手,那两个小厮立刻退开,把那箱子放在了原地。 卢玉泉立刻过去检查,无误后,冲白小树点了点头。白小树笑道:“那就多谢了,希望下次……”话还未说完,突然谷高杰从远处树梢上落了下来,神色着急, “大哥,出事了。”白小树皱了皱眉, “怎么了?”谷高杰看了看旁边的白衣男子,后者立即识趣道:“在下有事,先告辞了。”白小树也拱手回礼,十分客气。 等人走后,他才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谷高杰说道:“龙战没死。”卢玉泉皱了皱眉, “老三,你没喝多吧?”谷高杰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 “我滴酒未沾。”白小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谷高杰说道:“龙战的车马从青灵观下来了,我亲眼看到他骑在那匹白马上,活的好好的。” “这怎么可能?”瘦子卢玉泉震惊, “他中了大哥一掌,怎么还会活着。”谷高杰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但……那的的确确就是他。”白小树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三,你确定没看错?”谷高杰道:“确定,我有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吗?”白小树也知道自己这位兄弟的脾气,料想不会在这种事上扯谎,而且也没必要。 微微沉思片刻,立即说道:“老三,去把景公子喊回来。”卢玉泉着急了, “喊他作甚。”白小树指了指远处的箱子, “买卖没成,还没到收钱的时候。”卢玉泉瞪大眼睛, “大哥,你是要把钱还给他?”白小树道:“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做人做事也是一样。既然我们没完成委托,哪有资格收人家的钱。老三,快去。”谷高杰应了一声,略显肥胖的身躯呼的一下,便飘了出去。 不多时,那白衣男子便被带了回来,不过脸色不太好,阴沉地好像要滴出水来似的。 “白老板,怎么回事?”白小树歉意道:“对不住了景公子,我三弟刚才回来说,那位还没死。”白衣男子一听这话,差点暴跳起来,指着白小树的鼻子大声道:“你不是说他九死无生吗?不是说他绝无生还的可能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白小树抹了一把脸,擦掉脸上的口水,竟是丝毫不生气, “景公子,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知道。不过请景公子放心,事情出在我们这里,我们一定会处理。”白衣男子的气稍小了一点,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白小树道:“按照习俗,接亲队伍去的时候要过山,回来的时候,要临水,寓意高山流水,琴瑟相和,夫妻同心,山水同程。所以他们回来时,必定会坐船。”白衣男子听他讲什么琴瑟相和,夫妻同心,眉头不由得紧皱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声音极力压着,都有些嘶哑了, “哪又如何?”白小树看这位反应这么大,心里好笑,但还是客气说道:“我二弟外号沉船客,只要他们敢坐船,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白衣男子朝旁边那个绿衣瘦子瞥了一眼,后者对他阴恻恻地回以微笑,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不过他马上又皱起眉头说道:“不行,晚琳也在船上。”白小树说道:“这次交易是我们出了问题,所以作为补偿,我会把孟小姐毫发无损地送到你的府上。”白衣男子眼睛瞬间发亮, “真的?”白小树点头。白衣男子惊喜连连,就差载歌载舞了。白小树又道:“所以,按照规矩,景公子还得把那箱银子带回去。”白衣男子问道:“你不要?”白小树道:“还不是时候,等到我把龙战的脑袋砍下来,丢到你眼前的那一刻,你再把银子给我。”白衣男子竖起大拇指, “你真讲究。”白小树道:“这是规矩。”……雾隐城孟家。 “爹,为什么一定要把姐姐嫁给龙家那个混蛋,你难道没听过那混蛋的名声吗?”才十二岁的小家伙孟炎愤愤地说道。 其父孟新荣负手而立,眉头紧皱,不发一言。旁边其母丰秋荷倒是眉开眼笑说道:“你知道什么,你姐姐这是嫁了好人家,是过去享受荣华富贵的,别人想嫁还嫁不了呢。” “什么荣华富贵,我们家又不差钱,吃穿用度,不比他们家差,为什么一定要把姐姐嫁出去?”小家伙孟炎还是气愤地说道。 “我们算什么荣华富贵,见着人了不一样要点头哈腰,哪能和龙家比。”丰秋荷白了自己小儿子一眼, “人家在苏城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权力滔天,我们跟人家都不在一个档次。”孟炎冷哼道:“不就是仗着是落尘家族的身份嘛,等我学成归来,我们家也是落尘家族,到时候未必比他们差。”迟迟没说话的孟新荣,这会儿总算开口了, “好,小炎,这话才是男人应该说的话。记住,今天你所有的不甘屈辱,都是源于你的弱小,怪不得旁人,只有等你强大了,你才能摆脱这些。我们孟家,就全靠你了。”孟炎重重点头, “放心吧,爹,我上山了一定好好修炼,绝不辜负你们的期望。等我下山之后,我就让我们孟家成为雾隐城第一家族,成为最庞大的落尘家族,家谱就从我开始,我就是孟家的老祖……欸欸欸,爹爹爹,你掐我耳朵干什么啊?疼疼疼,家谱从你开始还不行吗?”孟新荣冷哼一声, “儿子,记住,男人说话要算话,上山了可千万别和那些狐媚子眉来眼去,你本身就长得好看,要是把持不住,误了修行,就别怪为父我翻脸了。”孟炎揉了揉耳朵, “知道了。”旁边的丰秋荷笑道:“儿子,你上山也别忘了给娘带些丹药下来啊,听说有驻颜丹,你有机会给娘寄些回来。还有那养容丹你……”孟新荣转头,怒目而视。 丰秋荷闭口不言,只是向儿子眨了眨眼。孟炎心领神会。孟新荣走到门口,望着满院子的张灯彩结,叹了一口气, “只是苦了琳儿啊。”这时,门外的管家跑来说道:“老爷,姑爷马上到了。”孟新荣收拾心情,转身对孟炎说道:“小炎,去看看你姐姐,一会儿由你背她出来。”孟炎不舍道:“真的要把姐姐嫁出去吗?”孟新荣道:“别问了,快去。”丰秋荷走过来说道:“好好说就是了,对孩子这么凶干什么。”走到孟炎身边轻声道:“炎儿,你姐姐终究是要嫁人的。那龙公子其实很不错了,你听到的那些传闻,都是外面看不过他们龙家造的谣,你千万不要信。放心吧,你姐姐是我和你爹的亲生女儿,我们为她挑夫婿,怎么会胡来?”拍了拍孟炎的肩膀, “快去吧,别误了你姐姐的吉时。”孟炎嗯了一声,便撒丫子跑了出去。 等儿子走后,丰秋荷盈盈走了过来,又说道:“老爷,那几位公子都请来了,真的要为难他吗?”孟新荣冷哼道:“我的女儿就那么好娶的吗?不给他一个下马威,他日后怎么会疼爱琳儿。”丰秋荷点点头,心想也是,又说道:“孟良与他武斗,孟固与他文斗,应该能挫挫他的锐气。”孟欣荣道:“也别玩过火了,点到即止。不然姑爷丢了脸,说到底也是我们丢脸,你要嘱咐他们掌握好分寸。”丰秋荷嗯了一声。 第两百七十二章写诗 龙战骑了一个时辰的马,终于来到了孟家门口。 “总算到了,屁股疼死了。”他还是不太会骑马,这一路磕磕绊绊,没少让他吃亏,不过好在原主也练过,多少有些底子,不然他绝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孟家就在眼前,张灯结彩的,热闹非凡。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很多,还有不少妇女交头接耳,说笑不断。 好几个还羞涩难当,忍不住掐了旁边同伴一把,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龙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就是帅逼的烦恼么? 真痛苦!嘻嘻!中门大开,有司仪出来迎门,让龙战下马,跟着他进去,其余人则将礼品放下,交给孟家的,再跟着进去……礼仪繁多。 龙战也不懂,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巧至极。跟在后面的卓英俊都感到震惊了,心想这混蛋竟然没有胡来。 其实,这一路上,他生怕龙战再惹出事端来,要是耽搁了接亲大礼,他回去是要挨骂的,好在一切如常进行。 进行小半刻钟后,礼仪终于结束了一段。之后龙战被司仪孟新荣面前,两人来到院子中一棵桂花树下。 按照习俗,在这里,岳父就要对女婿说一些客套话,比如以后对我女儿要怎样怎样,不能让她受了委屈什么什么的,之后再拿出一坛假装埋了多年的女儿红出来,当作祝福。 只是当两人来到桂花树下时,孟新荣看着这棵高大的桂花树,满含热泪道:“这棵树是我女儿出生时所植,今已亭亭如盖矣……”话没没说完,龙战小声说道:“那个……孟叔叔,看你这么舍不得你女儿,我能不能跟你先商量个事儿?”孟新荣一愣, “贤婿请讲?”龙战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我能不能退个婚?”孟新荣瞠目结舌,久久不能平静,许久之后,才说道:“你说什么?”龙战看他反应这么大,有些不敢说了,但为了那块玉牌,他还是咬了咬牙道:“那个,我能不能退个婚?”孟新荣脸色一变,呼吸急促,大概是情绪波动太大,一下没站稳,直接向后栽了过去。 龙战吓了一跳,这是要碰瓷?旁边众人也都吓了一跳,卓英俊更是瞪大眼睛, “什么情况?”屋内,原本陪伴在姐姐身边,与姐姐说话的孟炎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打开了窗户察看。 “小炎,怎么了?”孟晚琳出声询问。 “那混蛋,竟然把爹推倒了地上。”孟炎咬牙切齿,直接从二楼翻了下来, “姓龙的,你干什么?!”孟晚琳听到后,准备起身来到窗户边察看,但却被七大姑三大姨拦住, “你是新娘子,怎么能抛头露面,我们下去看看就是。” “我什么都没干啊,是他自己倒下去的。”龙战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这个老人不是自己推到的。 “胡说,我明明看到是你把我爹推倒在地的,你未免也太猖狂了些。”小家伙大步走过来,握了握拳,就要准备动手。 “嘿。硬讹是吧。”龙战有些无语,正要找旁边几个人作证,这时孟新荣也在两个下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朝旁边孟炎摆了摆手, “小炎,别乱说,是我自己没站稳,自己晕倒的,与他无关。你们退下吧。” “爹。” “退下!”孟新荣脸色阴沉,一只手扶在桂花树上,一只手遣散周围的人。 孟炎是个直性子,听到父亲的呵斥,也没离开,反而上前了两步,扶住了老父亲,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咱没必要怕他,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就是。”孟新荣没去理会自己儿子,而是眼睛死死地看着龙战,问道:“为何?”龙战挠了挠头,又不好说自己贪图这枚玉牌,只能说道:“我与令爱素不相识,又没什么感情,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婚,不太合适。而且,我声名狼藉,尘垢泥丸一个,而令爱蕙质兰心,如星空皓月。让委身下嫁给我,不公平。”龙战也不太会这些古言,就稀里糊涂说了一通,也不管合不合理,反正大致意思到就是了。 听到这些话,小家伙孟炎觉得十分有理,心想:你这家伙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我姐姐。 但孟新荣听在耳中,表情却是变了又变, “贤婿这说的是反话?是觉得我们家琳儿配不上你?” “没有没有!”龙战连连摆手,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对令爱不太公平罢了。”孟新荣冷哼道:“贤婿的好意我知道了,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贤婿不觉得现在说这些话都太晚了吗?现在我孟家高朋满座,宾客捧场,贤婿是要我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我女儿被拒婚了,婚礼取消,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 “这……”龙战挠挠头,是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旁边的孟炎后知后觉,立刻明白了过来,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姓龙的,你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虽说现在是你龙家强过我孟家,但几年后,谁强过谁还不一定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龙战一把捂住他的嘴,打断施法,连忙说道:“别别别,我没那个意思。”孟炎一把推开龙战的手, “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你说完那还了得……龙战赔笑道:“不用说了,你的意思我懂。”抬头又看向孟新荣说道:“那个……伯父,刚才是误会。我没那个意思。”孟新荣侧目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他妈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啊。龙战叹了一口气,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唉,照常举行吧,方才是我晕头了,一时说错了话,在这里给伯父赔罪了。”说着,就鞠了一躬,态度极其诚恳。 孟新荣愣住了,这位到底什么意思啊,怎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后方。丰秋荷正在给一个模样俊俏的男子嘱咐道:“孟良,孟固,按习俗,一会儿就由你们去拦门,琳儿是你们的妹妹,所以未来琳儿在夫家有多大底气,就看你们今天出多大的力了。千万不能让他以为咱们孟家是好欺负的。”孟良孟固是孟晚琳的堂兄,两人都二十多岁,自然知道这些,立即表态道: “五娘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们哥俩,我们一定让他得个教训。”丰秋荷道:“当然,也不用太狠,尤其是孟良你,你是武斗,把他打趴,让他认输即可,千万不能下死手,要是真伤了人,也麻烦。”孟良拱手道:“放心吧五娘,我有分寸。”丰秋荷又看向孟固, “你是文斗,这倒是无所谓,可以狠一点,逼他个哑口无言,让他明白自己是草包一个,也好挫挫他的锐气。”孟固点头, “知道了,五娘。”丰秋荷正打算再交代点什么,突然听到外面吵闹了起来,连忙跑了出去。 又看到孟新荣一脸气急败坏,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绕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眼睛瞥了龙战一眼,立马笑逐颜开:姑爷生的真俊啊。 龙战拱了拱手,而后说道:“那个刚才我说错了话,没什么事,婚礼继续吧。”不远处众人都望着这边,纷纷高声询问:“孟老爷,出什么事了?”孟新荣被龙战这么一闹,也有点没搞懂出什么事了,不过看龙战的样子,似乎已经 “知错”了,便转身恢复如常,说道:“没事,婚礼继续。”又转过身,和丰秋荷小声说了几句,丰秋荷脸色变了变,迅速回到内屋,找到那俩兄弟。 孟良也注意到外面的情况,立刻问道:“五娘,出什么事了?”丰秋荷叹了一口气说道:“孟良,一会儿恐怕要为难你了,与他切磋时,你要故意输给他,要让他赢的风风光光才好。”又转头对孟固说道:“还有孟固,你准备的那些诗词歌赋什么的,就没必要的,你找几个如意的对子写下来,你留上联,打个小抄,把下联给他,让他长长脸。”刚才还兴致满满的两人,对视一眼,又看向丰秋荷,齐声问道:“五娘,为何啊?”丰秋荷咬了咬牙, “这混蛋想要退婚。” “啊。”两人都是惊了一下,虽然听说过这位是个纨绔无赖,但也没想到会这么赖,都来接亲了,还要退婚。 丰秋荷叹了一口气道:“你五叔的意思是让他长长脸,我们孟家……唉,总之你们要抬高他,千万不要贬低他,不能让他找到退婚的由头,知道吗?”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起点头, “这叫什么事儿啊。”另一边,孟新荣和龙战对视一会儿。孟新荣好不容易酝酿起的情绪,被龙战这么一闹,算是彻底给打散了。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说再多都是无用,现在当务之急是拿到玉牌,让儿子登上仙门,至于女儿…… “唉。”他蹲下身,从旁边拿过一把绑着红花的锄头,开始挖了起来,不多时从里面挖出了一坛女儿红来。 这桂花树不是他栽的,不过这酒的确是他埋的。他捧起酒坛,说道:“贤婿,这女儿红我就交给你了,以后琳儿就拜托你了。”龙战有些木讷地接了过来,然后又从怀里摸出玉牌来,满脸不舍地递给孟新荣, “放心吧,伯父,我会照顾好她的。” “好,贤婿,记住,男人说话要算话,你说过要照顾好她,就一定要照顾好她。”孟新荣赞了一声,立刻伸手去拿,但拿了半天,硬是没拿过来。 龙战死活不愿松手,这毕竟是他上山修行的唯一途径,现在竟然要拱手送人,让他怎么舍得。 “贤婿!”孟新荣声音大了几分。龙战心中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放了手。 他妈的,真是个煞bi,选什么当彩礼不好,非要选这块玉牌。这不是自掘坟墓么?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之后,龙战就被带到了新娘的楼下,按照习俗,女方家这会儿就要派人来拦门了。 先文后武。拦门的两人自然就是孟良和孟固,不过有了先前的交代,两人也都是兴致缺缺。 孟固率先走出一步, “我是新娘的堂兄,新郎要娶我妹妹,得先过我这关,听闻新郎文采了得,我就考一考新郎的文采,看看新郎是不是货真价实,配不配得上我妹妹。”一听考文采,龙战冷汗直流,心想自己哪有什么文采啊。 若是出个数学题,物理题,自己还能试试,你这出语文题,就有些为难人了啊。 正当他犯难时,旁边司仪走了过来,一把抓住龙战的手,硬塞给他一张小纸条,对着孟固说道:“你要考就考,废话别那么多,放马过来。”龙战趁他说话时,偷偷看了一眼手上的纸条,原来是一首诗,正要细看,忽然不知是哪个背时在后面挤了一下,他没拿稳纸条,掉在了地上,准备去捡,但又被旁边说话的司仪给一脚踩中了,粘在了他的鞋子上。 “我草!”龙战这下真的是慌了。这时,孟固已经开始出题了, “既然新郎要娶我妹妹,那就作一首诗说明为何要娶我妹妹吧?”众人都把目光落在了龙战身上,不少赶来的亲戚看到这新郎这么英俊,都不禁唏嘘起来,不知道这位模样生得俊俏的公子哥,文化水平如何。 其实他们早先也听过龙战的名声,知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因此大多知道他的水平。 这会儿这么聚精会神看过来,明显是要看笑话的。司仪笑道:“新郎官,女家已出题,请对答。”龙战望着他的脚,心想我的答案在你脚下,你要不高抬贵脚? 他这会儿自然不可能蹲下身去捡,也不可能让司仪再给他一个答案,只能干着急。 众人看他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都低声议论了起来。远处的孟新荣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难道没把答案给他?”丰秋荷道:“给了啊。”孟新荣道:“那他为何不答?”丰秋荷道:“是不是他不认识字?”孟新荣白了这个无知娘们儿一眼,后者知道说错了话,连忙闭嘴不言。 孟新荣皱了皱眉,想到一种可能, “他难道还想退婚?”丰秋荷猛然抬头, “他是打这个主意?故意答不上来,好让我们拦在门外,这样他就有借口退婚了。”孟新荣脸色难看, “小混蛋,心机挺深啊。”丰秋荷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孟新荣道:“还能怎么办?让孟固改题,让司仪圆场,今天不管如何,这人他必须给我娶走。”说着大步就朝场下走去。 但刚走了一两步,忽然停步了,只听前方龙战慢悠悠地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语罢。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有才学地慢慢品味这几句诗。忽然孟固猛然抬头, “这是你刚才作的?”不,是我祖上某位大佬作的……龙战低头嗯了一声,脚尖踢了踢地板,根本不好意思抬头与人对视。 孟固深呼吸一口气,久久不能平静。旁边武夫孟良问道:“二弟,怎么了?”孟固摇了摇头,十分郑重地看向龙战, “不愧是落尘家族的子弟,就是作诗也这般仙气飘然,令人折服。请!”说罢,让开一步,示意他通关了。 旁边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议论声更大了,尤其是其中一些读过书的才女,听闻这首诗后,原本还对龙战嗤之以鼻,此刻却是面露爱慕,倾心不已。 又帅又有才,谁不爱?山下王朝和山上门派终究不同,山下王朝还是重文轻武。 尤其是上阳国,文风鼎盛,大多家族子弟可能没怎么练过武,但肯定读过书,学过文,随便拉出一两个,都会那么一点。 因此在听到龙战那首诗念出来后,立即听出了好坏,都不由得啧啧称奇。 龙战也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老子当年当过舔狗,背过这些夸人的诗,不然还拿不下你。 等他走后,旁边的孟良又问道:“二弟,这是你给他的诗?” “不是,这是他自己作的。” “自己作的?那作的如何?他文采如何?”孟良急问。孟固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恍惚, “他的文采在我之上,只凭这首,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赶不上他了,作的太好了,好像仙人作的一般。” “啊!”孟良惊讶了一声。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能让孟固自叹不如,想必两人之间存在很大的差距。 不由得转头看了龙战一眼,这混蛋真的这么有文采?等了许久的丰秋荷,终于看到自家的丈夫回来了,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孟新荣有些失神地说道:“这小子很有文采吗?”丰秋荷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只是说道:“没听说过啊,怎么了?”孟新荣道:“刚才这小子作了的妻子,郑重道:“绝妙!”丰秋荷张了张嘴,能让自家丈夫说出绝妙二字,那这首诗的水准,不言而喻了。 转过头,透过人群缝隙,又瞥了女婿一眼,这是越看越喜欢。里面屋子,一群女方姑姨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透过门窗询问:“外面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热闹?”有人说道:“听说姑爷作了一首很好的诗,大伙正议论着呢。” “诗?他还会作诗?”有个姨婆不信,问道:“你把诗念来听听。”那人笑道:“我哪记得住。” “你记不住你兴奋个什么,还以为你知道呢?有谁记得的?说来听听?”不多时,有个婢女跑了过来,一脸绯红地说道:“邓夫人,这是姑爷的诗,刚誊写下来的。”那妇人接过,拿进房里念了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写的很好吗?” “很好。”孟晚琳一个堂姐站出来说道:“就是一些大儒,也未必能写出这样的诗来,他这是把琳儿比作了天仙啊。琳儿,你听见没?人家还没见过你,就把你夸成这样了。”孟晚琳没说话,只是放在腿上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 她自然也是读过书的,也知道其中好坏,这首诗一出来,她就被吸引了,觉得写的实在太仙了。 只是,她很疑惑,这是那个人写的?几个姐妹又在一旁一字一句赏析起来,啧啧声不断,时不时问她一句,觉得如何,她也只是淡淡回应, “很好。”没有表现出开心,也没有不开心,毕竟嫁人不由己,有什么可说的。 外面,走过了第一场,第二场就是孟良拦门了。 “新郎文采斐然,在下佩服,不知新郎武功如何?可有能力保护新娘?”武功吗? 我不会啊,不对,原主会,只是也是个菜鸡,能交手吗?正疑惑时,旁边司仪推了他一把,笑道:“新郎文成武就,自然有能力保护新娘,女家若是不放心,尽可来试试新郎身手。” “好,请。”孟良拉出一个拳架,摆好了架势。龙战摸了摸额头的汗,心想不管了,打了再说,输了就输了,不就是丢脸吗,这辈子又不是没丢过脸。 回想了一下原主练武的记忆,也略微调整了一下,缓缓拉开了一个架势。 原主练过一套掌法,威力的确不俗,只是原主好吃懒做,没怎么练,因此水平一般,也不知这会儿能不能顶用。 两人架势摆好,孟良率先出手,一拳轰来。龙战见状,肌肉记忆,连忙侧身躲避,与此同时,左手探出,一掌挥击。 孟良皱了皱眉,侧身躲过, “这小子好歹是落尘家族的子弟,怎么武功这么差。”转头又看到孟新荣在向他递眼色,知道不能让龙战难堪,于是故意放缓自己的动作,再次出手,攻势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猛了。 龙战看对方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半斤对八两,便彻底放开了,依循记忆,与对方对打。 很快,两人拳掌相交,打得呼呼作响,声势浩大。不少人都看呆了, “这新郎还真是厉害,竟然能和孟良交这么多手。” “是啊,听说孟良前些日子入了城主护卫队,身手数一数二,没想到新郎在与他交手,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什么叫不落下风,明明是占据上风。你们没看到新郎一直在压着孟良打吗?” “欸,还真是。那这新郎也太厉害了,不仅能写出那般飘然绝尘的诗来,还有怀这等高超武艺。能文能武,还长得这么帅,太完美了。” “可不是。人家毕竟苏城龙家的三少爷,能差到哪里去。孟家女儿这次算是嫁了个好人家了。” “是啊是啊。” 第两百七十三章自己找死 ……旁边的卓英俊听着这些人的吹捧,心中好奇:三少爷真有这么厉害?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一旁的婢女小桑小榆也是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家公子,没想到公子这么厉害,还会写诗,太厉害了。 “外面怎么又吵闹了起来?”新娘屋子里,那些个妇人听到外面吵闹,又好奇问道。 有人回答说:“新郎正在与孟良交手呢。”一个妇人问道:“新郎武艺如何?”那人回答道:“目前看与孟良不相上下,但有人说,是新郎在压着孟良打,身手很是不凡。”那妇人哦了一声,又看向屋内, “文采斐然,武艺出众,长相英俊,身世非凡,啧啧啧……怎么全天下的好事全让他一个人占了。琳儿啊,你这下真的嫁了个好人家啊。” “是啊,琳姐姐,我们孟家恐怕还没人比你嫁的好的,真羡慕你。” “是啊,龙家是苏城大户,有权有势,你真是嫁对人了。” “可不是。所以,琳儿啊,你以后嫁过去后,可不要忘了我们这帮亲戚啊,有机会多帮衬帮衬我们?” “嗯。”孟晚琳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主要是不想再听这些人啰嗦。 外面比武打了一会儿,孟良看差不多了,便故意露出一个破绽。龙战看到后,也潇洒一掌挥去,打得孟良人仰马翻,轻松取胜,赢的周围人一阵喝彩声。 “新郎好样的,新郎真棒……” “彩!” “彩!”…… “我这么厉害吗?”龙战看了看自己的手,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赢的,原主实力这么高? 管他呢?通过了就行了。孟固走过来问道:“他武功也很强?”孟良摇了摇头, “武功一般。”孟固稍微欣慰了些,又说道:“这家伙武功不行,文采倒是不错,真让人意外。”孟良道:“听说这家伙不学无术,常年混迹青楼场所,只怕诗词都是跟那些人学的吧。”孟固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青楼有淸倌儿,这些人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龙战常年与这些人鬼混,保不齐就学了些。 另外,龙战先前那首诗,说不好就是他从那些人口中听来的,然后在这背了出来。 不过两人都没有证据,现在又是大婚期间,不好直接询问,只能算了。 接下来是第三关,喝酒。楼梯上摆放了很多酒杯,里面都盛满了酒,按照习俗,新郎要慢慢喝上去。 不过,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男方这边可以代喝,所以一般情况下,新郎都只需要喝第一杯,和最后一杯。 龙战拿起第一杯喝了,其余的便交给了卓英俊,以及从龙家带的那些护卫。 不过让龙战没想到的是,卓英俊一个人就喝了一大半的酒,简直海量,这一操作,又把女方家的人给震惊到了。 这下,拦门三关,可以说男方这边全面取胜,倍有面子,而女方家,最终也只能得个 “嫁了个好人家”的名声。孟新荣脸色难看,这下丢脸不少。但为了玉牌,他也没办法。 只要能送儿子上山修行,孟家成为落尘家族,眼前受点屈辱算什么。终于登上了高台,龙战从卓英俊手中接过一把红包,轻而易举就打开了新娘的门。 龙战也是这时才看到未来新娘,虽然对方还盖着盖头,看不清模样,不过从身段上来看,应该不错。 听说对方才十四岁,比自己小一点。一想到这,龙战什么欲望都没有了,毕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哪能干这等龌龊之事,不过看新娘这身段,发育得似乎不错啊。 又是一番折腾,念天念地后,总算结束了这段。两人各自握住红花的一头,然后一起给新娘父母奉茶,之后又是一番言语后,着才让小舅子背着新娘,送到门外去。 在这个途中,新娘的脚是不能沾地的。好在孟炎个头虽小,但力气不小,他姐姐又不重,因此很轻松地就背了出来。 直到此刻,龙战才松了一口气,摸着下巴,看着新娘慢慢上了花轿。 “我他妈竟然结婚了。”不多时女方一家又跟着出来了,围着花轿哭了一场,然后与新娘说着一些不舍的话,尤其是其母声音最大。 也不知道是真舍不得,还是假舍不得。龙战也没干预,像是看热闹的人一般,站在一旁看戏,就差嗑瓜子了。 好不容易结束这段后,龙战以为马上就能走了,却不想那个小舅子突然拦住了去路说道:“姓龙的,我今天把我姐交给你了,你要好生对她,否则的话。”龙战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两个头的小家伙,笑道:“否则如何?”孟炎握了握拳,发出咔咔声响,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哼!”龙战真的是乐了,想起自己姐姐出嫁时,自己也差不多是这么个心理。 他弯下身,轻轻揉了揉那小家伙的脑袋,笑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待她的。”小家伙一巴掌拍掉龙战的手,重重哼了一声,似乎十分不待见龙战,转身就跑了。 其父其母,也是一阵无语,尤其是其父,生怕龙战生气又乱来。好在龙战只是笑了笑,然后便依照司仪的指示,上了马,一路开拔回家。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看到龙战上了马,队伍正常行进,跟在末尾的卓英俊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好累。” “姑爷长得真好看啊,琳儿算是嫁了个好人家了。”丰秋荷望着高头大马上的龙战,满意点点头,心想这下又可以在人前与人夸耀一番了。 孟新荣没理会她,只是握了握袖中的玉牌,最大的心愿总算是了了。…… “大哥,他们启程了。”远处一座小屋里,谷高杰躲在半开半闭的窗户后,轻声说了一句。 白小树也来到窗户旁,定睛看去,果然是龙战,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这家伙真的没死?而且还和没事人一样,难道是吃了四品灵丹?”他默了默,说道:“去告诉老二,让他准备好,今晚我们就动手。另外通知景公子,告诉他,今晚会把人给他送过去。” “嗯。”……不远处。人群之中,那位景公子正望着孟晚琳的花轿失神,想起数月前的一次偶遇,至今都让他心跳加速,难以忘记。 ……马儿咯哒咯哒往前走,龙战一边倾听着周围无知少妇们对他英俊容颜的欢呼,一边心想刚才自己是不是太善良了。 龙家与孟家,地位不说天差地别,但高上一个层次,是肯定的。若是当时自己强硬退婚,就是不给升仙玉牌,想必孟家也不敢说什么。 “唉,还是太善良了。现在没了升仙玉牌,我该怎么玩?”龙战握了握拳,手臂上倒是有力,毕竟原主也修炼过,还算有点实力。 只是在这个妖鬼邪灵混杂的世界,他那点实力肯定是不够看的。妥妥的战五渣,别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好比上次袭击,那人只是在原主胸口拍了一掌,原主就去世了。这样的战力,还怎么在这世上立足,还怎么去找伏羲。 那人还只是个纳气境,才三境,这要是碰到个八境九境的,他打你一掌,你还倒欠人家几万血,这还玩个屁啊。 龙战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孟家,真想冲回去把玉牌抢回来。走了不多时,大部队来到阳江一个渡口。 这里已经备下了八条大船,皆用红绸缠绕,喜庆非常。渡口旁边早有龙家的人等待,看到龙战等人过来后,立即涌了过来。 牵马的牵马,搬东西的搬东西。龙家的彩礼给的不少,孟家的回礼自然也不少。 孟家毕竟是雾隐城的富商,还主船运生意,钱自然是不缺的。所以,但看双方礼单的话,其实不相上下,唯一不同的是,龙家有升仙玉牌。 只这一样东西,便超过金银无数。所以,孟家也不会让龙家太吃亏,回的礼是一箱又一箱。 把东西都搬上去后,新郎和新娘在各自 “家人”的搀扶下,上了船。这些船都很大,上面也有房间,新娘和新郎被安排住在各自的房间。 等一切事宜都交接完毕后,才起锚开船。众人也是这时才能真正的歇歇。 龙战回到房间,着急把衣服扒了,鞋子脱了, “他妈的,热死老子了,这些玩意穿着真别扭。”他把衣服和鞋子卷起来扔到床上,又觉得口渴难耐,正要出去要喝的,一想自己好歹是个少爷,便呼道:“麻烦送点水来。”很快,房门被推开,小桑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壶凉茶, “公子,水来了。” “多谢。”龙战一把接过,库库喝了起来。而一旁的小桑则是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公子,面露疑惑。 龙战喝完了水,又觉得饿了,便问道:“有吃的吗?我饿死了。”同时,也纳闷,这孟家的人怎么不开席,不让他吃饭呢? 其实这就是风俗不同,这边是不能留男方吃饭的,规矩如此。 “小桑这就去给公子备。”小桑立刻说道。 “嗯,麻烦了。”龙战说了一声,径直坐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腿。小桑又是一惊,不过也没说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屋外,小榆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吗?”小桑道:“公子饿了,让我那些东西给他吃。”小榆点点头,是啊,忙了这么久,别说公子了,就是她们,也饿了。 这时,小桑又说道:“小榆,我感觉公子好像不一样了。” “嗯?”小桑说道:“刚才我给公子送水过去,公子竟然对我说了多谢,而且他让我给他备饭时,还说‘麻烦了’。还有,今早也是,今早我给你穿衣服,梳头发,他也想我道了谢。” “道谢?”小榆也疑惑了起来,尊卑有序,哪有主人给婢女道谢的,这不是折煞人吗。 “你们两个在哪叽叽咕咕什么?少爷有何吩咐?”卓英俊从甲板走来,看到两个婢女在这说话不干事,皱了皱眉。 小桑立刻欠身行礼, “回卓护院的话,公子刚才让我们准备吃的。” “那还不快去。” “是。”等两个婢女走后,卓英俊来到龙战门前,清了清嗓子说道:“三少爷,前面就要离开雾隐城了,今晚我们会在绿竹溪停靠。”说到这里,便闭口不言了。 龙战皱了皱眉,不知道卓英俊几个意思,便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卓英俊犹豫了几下,最后还是说道:“按照规矩,在未拜堂成亲之前,少爷是不能与孟小姐前面的。尤其是晚上。”原来是怕我猴急,樯橹灰灰湮灭……龙战颇为无语,自己好歹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能干出那种事吗? 更何况那位才十四岁,自己得多禽兽,才能那么丧尽天良。 “知道了。”卓英俊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不放心,再次开口道:“少爷,一定要记住啊,坏了规矩,家主是会责怪的。”直接搬出了大佬。 龙战嗯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卓英俊这才离开。房间和一般卧室的布置差不多,都奢华无比,一切家具,一应俱全。 龙战喝了水,赤脚来到书案前,看着桌上的文房四宝,一时起了贪玩之心,拿起毛笔龙凤飞舞了写花了起来。 他本身是不会写毛笔字的,原主的字也很一般。所以写写画画,都没个意思。 不过龙战倒是记得教授给他交代过一件事,就是最好写个工作日志,或者日记。 龙战本来是拒绝的,毕竟正经人谁写日记啊。但转念一想,毕竟是老板下达的任务,不写也不太好,便在纸张上写了几个字, “龙战找伏羲记”。日记的名字就取这个了。龙战苦笑了一声,又画了一个大x。 直接写在这上面肯定不行,得回去专门找个本子,而且用毛笔也不太好,写出的字太大了,写不了几个字就占了一页。 又是罚抄英语单词,写那么大干嘛。放下笔,又推开窗看江上风景,发现这里风光倒是不错,和三峡有的一拼,青山绿水,秀丽巍峨。 “公子,饭来了。”外面小桑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龙战喊了一声,立刻回到座位,等待他的美味佳肴。小桑拿来一个食盒,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小桑一样一样拿出来,结果摆了十几样菜, “公子,先就这些了,其余的还要再等会儿。” “还有?”龙战惊讶了一声,但仔细一想,原主哪顿饭不是十几道菜。有钱人哦! 龙战摆摆手, “通知厨房,其他的不用做了,吃这些就够了。”小桑诧异看了龙战一眼,但还是点点头出去了。 龙战已经按赖不住,大口吃了起来。味道不错,毕竟原主的胃没变,都是按照原主的口味做的,想来不会差。 吃了一会儿,小桑又走了回来, “公子,已经交代了。”龙战嗯了一声,正要继续吃,忽然发现小丫头就站在一旁,没走。 龙战明白了,按照龙家的规矩,小丫头还要服侍主人吃饭。比如吃虾要剥壳,吃鱼要挑刺,吃汤要吹凉……规矩繁多,五花八门。 眼看龙战要去吃鱼,那小丫头立即走上前来,为他挑刺。 “这……”大概是社畜做惯了,龙战实在不习惯这套,上辈子连大保健都没做过,根本没被人这么细心服侍过,突然这么一搞,多少有些不习惯。 挥手道:“别动,我自己来。” “是。”小桑闻言,立即放下,又乖巧地站在了一旁。龙战把鱼挑到自己碗里,正要吃,但……还是觉得不得劲。 自己在这吃,这人在旁看着,这算什么啊。他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还真是没做富二代的命,享受不来这些特权。 开口道:“你也坐下来吃。” “啊?”小桑嘴巴张开,可以放下一个鸡蛋。龙战道:“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也坐下来吃,对了,还有那个叫什么来着,小榆,让她也进来吃。”小桑慌乱了,什么情况。 这个世界还是讲究尊卑的,她又是被从小好好训练过的丫鬟,哪敢僭越同主人一席吃饭。 连连摇头, “小桑不敢。”而且像是做错了事一般,嘤嘤嘤地哭了起来。龙战叹了一口气,又怜悯又讨厌,稍微强硬了一点说道:“别哭了!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喊小榆进来吃饭。”见小桑不动,还在嘤嘤,立即板着脸道:“我的话不管用了?”小丫头吓了一跳,连忙跑了出去。 门口小榆看到小桑红了眼,问道:“小桑怎么了?公子又欺负你了?”小桑擦干眼泪,摇了摇头, “没有。”小榆道:“那你哭什么?”小桑说道:“公子……公子他……他喊你和我陪他吃饭。” “啊?”小榆也是一愣。两姐妹都是三房的丫头,从小被买来服侍龙战,从未敢有半分逾越之举,哪经历过这个。 但现在主人已经发下话了,两人又不能不从。龙战等了片刻,那两个丫头总算踏着小碎步,盈盈走了过来。 龙战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自己拿椅子,快点,饭菜都要凉了。”小桑小榆立即抬起头颅说道:“我去让厨房的人再热一下。”龙战摆摆手, “不用,就这样吃吧,我没那么多讲究。”两女面面相觑,都有些不自在,拿起筷子,迟迟不敢动。 龙战皱了皱眉, “非要我喊一句,你们才动一下?吃!”两女再不敢犹豫,立即吃了起来,不过还是战战兢兢的。 龙战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原主平时对两个丫头太爱惜了,不是打就是骂,也难怪人家这般小心翼翼。 龙战可以想象,这两人都是如此,那其他人又会好到哪里去,只怕见着自己会更害怕。 “唉,我老龙的形象啥时候这么扭曲过啊,不行,得改过来。”龙战咕噜咕噜吃了几大口,看两个小丫头还是一粒一粒地吃饭,就有些气。 “喂,多吃点,每人都必须给我吃掉一碗饭,知道吗?”两女立刻点头,然后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不过还是谨慎小心,只敢吃面前的一盘子菜,而且大多时候都不太敢吃菜。 龙战真是无语了,也懒得管她们。吃饱后,又想起了自己被袭击一事。 虽然动手的大致找到了,但背后指使人,却还没找到。主要是这玩意不太好推,原主得罪的人太多了,不说以前,就是近期一两个月内,得罪的人就不下十户人家。 就在半个月前,还因为一碗汤面,打了一个外地的帅小伙几巴掌,当时那帅小伙还扬言 “放学别走”之类的狠话,说一定会来报仇。不过龙战觉得是那人的可能性不大,至于缘由,一时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 “谁要杀我呢?”那些人没在苏城下手,只敢在进雾隐城前下手,这倒是没什么可说的。 龙家在苏城势力极大,手下门人上万,哪个敢在苏城附近动龙家的人。 以往,原主在苏城嚣张跋扈时,甚至连保镖都不用带,就是知道没人敢乱来。 就算遇到狗急跳墙的,也无所谓,周围的人,都会想办法帮助这位龙家少爷。 毕竟事后,重重有赏。所以,慢慢的,苏城就变得乌烟瘴气了。也因此,那些人不可能在苏城下手,只能等机会,只能在几百里外没龙家影响的地方下手。 但,就算没了龙家的影响,一般人也不敢打龙战的主意。毕竟这次娶亲队伍,除了那些担夫、马卒、乐队、伙夫、仆人这些,还有一支三百人的护卫队,可谓声势浩大。 若不是,原主自己作死,非要一个人策马狂奔,跑到最前面去,和队伍脱节了,那些人未必能得手。 当然,对方有个纳气境的高手就另说了,别说三百,就是三千人,也未必挡得住他。 不过,队伍里有信号烟花,只要点燃,雾隐城的官兵就会发现并前来接应,那些人中,也不乏一些好手。 虽然不太可能有三境高手,但一境两境的,肯定有。这些人若是集结起来围困,就算是三境高手,也难以抵抗。 说到底,还是原主自己找死! 第两百七十四章端了 龙战叹了一口气,又分析不出是谁要对付自己,干脆就不分析了,吃了两口饭,便赤脚来到了窗户边,心想那些人没得手,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 “很有这个可能。听卓英俊讲,那些人是杀手,若是他们知道我没死,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就算他们算了,那买主呢,他会算了?”龙战摇了摇头,猛然转头喊道:“小桑。”小丫头本就提心吊胆,被这么一喊,差点吓晕过去,连忙站了起来, “是!”龙战看她这样子,又心疼又好笑,摆摆手道:“算了,你先吃饭吧。”说罢,自己就走了出去。 小榆问道:“公子怎么了?”小桑戚戚然摇头, “不知道。”小榆又道:“那我们现在该干嘛?”小桑想了一下,说道:“吃饭。”公子刚才是让吃饭啊,照做就是了。 ……龙战光着脚来到甲板外,找人喊来了卓英俊,说道:“今晚,不,这几天,所有人都加强警戒,那伙人说不定还会再来。”卓英俊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连忙道:“放心吧,三少爷,这艘船上的人都是府中好手,一定会严密保护你的。另外,你受袭的消息也传回了苏城,相信家主也会派人赶来,你不必担心。”说完,忍不住瞥了龙战几眼:现在知道怕了吧? 让你浪。龙战嗯了一声,又说道:“不管怎样,还是要小心一些。” “是。”龙战交代完了,便又光着脚回去了,发现不穿鞋走路,真爽。…… “那就是龙家的船队,一共八艘,那小子在第三艘船上,最大那个。”白小树指着江上的船队为景公子介绍。 景公子皱了皱眉, “真他娘阔绰。”又问:“你们计划好了?”白小树点头, “我二弟已经混上去了,今晚就能动手。”景公子问道:“他一个人?他一个人怎么动手?”白小树说道:“我二弟擅变化之术,会使毒,由他出手,万无一失。”景公子紧张道:“下毒?那晚琳……”白小树笑道:“景公子请放心,不会毒死人,只是麻翻他们。”景公子松了一口气, “那还好。”又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这么说来,那时他们都会毫无抵抗之力?”白小树点头, “那时,我们便会把那小子的人头给你砍下来,那样就算是完成买卖了。”景公子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而是想到了其他事。 立刻说道:“今晚,我和你们一起行动。”白小树张了张嘴,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真是迫不及待啊,这会儿就等不及了。点了点头,同意了。 “小姐,我刚才看到姑爷了。”孟晚琳的婢女婵儿提着一个食盒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姑爷好奇怪,都没穿鞋,衣服也只是穿了件里衣,就那么站在甲板上。看来真如传言那般,姑爷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孟晚琳依旧戴着盖头,没说话。 “不过传言也当不得真,就像之前那些人说姑爷是个草包,文不成武不就,但谁能想到,姑爷竟然能作一首诗,还写的那么好。我听薰儿小姐说那首诗美极了,把你比作天仙呢,就算是咱们上阳国所有诗人加起来,都未必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你说姑爷,怎么这么有才呢?”见孟晚琳还是不吭声,小丫头又继续说道:“还有,城北的徐公子也说了,姑爷的武艺也很不错,就连孟良少爷都不是他的对手。欸,这么一看,姑爷那是文武双全啊,根本不是传闻那般,是草包一个。是不是?”孟晚琳还是不做声。 婵儿说不下去了,坐在她的身边安慰道:“小姐,我知道你不想嫁给姑爷,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也无法改变,所谓既来之则安之,你总得吃点东西啊。你这样不吃不喝,婵儿会担心的。”孟晚琳身子动了一下,拉过婢女的手, “婵儿,你自己先吃东西吧,我不饿。”婵儿摇头, “小姐不吃,我也不吃。”孟晚琳道:“我真吃不下。” “小姐!”婵儿叹气了一声, “早知道这样,小姐还不如当初听我的呢,咱们一走了之,爱谁嫁谁嫁。”孟晚琳摇头, “小炎要修行,没有升仙玉牌,他是进不了山门的。孟家还要靠他,他肩负的,不比我轻。”婵儿点头, “还好没把升仙玉牌的事告诉少爷,否则少爷压力会更大,说不得以少爷的性格,根本就不会让你出嫁。”孟晚琳嗯了一声,她也知道自己弟弟的性格,肯定不会让自己拿自己的幸福去为他换升仙玉牌,但父母就不一样了。 婵儿想起一事,又说道:“唉,小姐,先前我们上船时,我见到景公子了。”孟晚琳嗯了一声。 婵儿又道:“听说当时景公子也向老爷提亲了,老爷还答应了,但哪知道后来……”她撇了撇孟晚琳,小心翼翼问道:“小姐,你与景公子见过面,你觉得他怎么样啊?”孟晚琳其实没什么印象,毕竟大家就见过一次面,也只说过几句话。 主要是因为当时她闺蜜薰儿小姐举办了一个赏花会,两人就一束花,随便谈了几句。 她印象不深,毕竟与她说话的人不少,景公子只是其中之一。也是,她国色天香,想与她攀谈的人,何止景公子一个,什么徐公子,叶公子……一抓一大把,她都没什么印象。 说起来,自己这位夫君 “龙公子”给她的印象反而要多一些,只不过都是些坏印象罢了。龙战也正是丑名远播,就算几百里外,都有人知晓。 婵儿见自家小姐不愿多这些,也就不强求了,拉着她的手,又聊了些其他的,算是给她解闷儿。 ……龙战房间内,两个婢女都吃饱了,只不过两人还是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自家少爷搞什么鬼。 好在龙战这会儿没空搭理她们,正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后想事情。 “以后的人生怎么走呢?伏羲不在这旮旯,会不会根本没有这个人,毕竟这人本身就是传说。但教授坚定说有这么个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确信,但他既然能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想必也不会骗我。那伏羲在哪呢?” “先不想伏羲了,那家伙说不定在某个遥远的地方,也可能在天上,毕竟这个世界是有神的,伏羲是神吗?他会不会在天上?靠,要是在天上我该怎么办?学御剑飞行。那他是在平流层还是中间层?有南天门吗?” “唉,找人真难,看来不能先找人,得先学会修炼。原主倒是修炼过,学过呼吸法,锤炼过肉身,体魄强悍,当一夜七次郎应该没什么问题。咦,奇怪,原主还是处男。哈哈哈,嗦嘎,原来是他爷爷不让,说会影响修行,只有等到十五岁才可以。嗯,不就是现在。难怪要给他娶亲,原来是这样。” “话说,新娘子长什么样啊,听别人说,长得不错,国色天香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看背影的确不错,可万一是背影杀手怎么办?想来不会,古人一般还是诚实的。靠,我想这个女人干嘛,思路快回来……” “龙家是落尘家族,家里有许多功法,,不过大多都比较低级,与山上仙门没得比。要想学真本事,还是要上山才行。唉,就是三本大学和名牌大学的区别嘛,差距可能还要大些。”嗯,原主是shabi!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渠道可以修行?散修!对了,可以找散修。不行,散修漂浮不定,心眼又多,不能和他们来往。还有呢?寻仙山,挖仙草,找仙人,听说有些洞府内,有高人的秘籍,有缘人可以获得。唉,那都是假的,而且就算找到了,那种地方也必定机关重重,搞不好命都要搭进去。不行!除了这些……没办法了啊。难道我只能回去继承我爷爷那几套宅子,几十亩地和那些珠宝生意?我还有啥,我还是个啥?我只能当个一事无成,整天游手好闲的三少爷?整天吃香的喝辣的,作威作福,享受人生?额,好像还不错!不行,我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怎么能自甘堕落呢?再怎么说,我也得回去看看家人啊,还有姐姐。唉……”想着,想着,龙战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守在一旁的两人看到后,不敢挪动龙战的身体,只敢给他把窗户关上,盖上被子,然后默默站在一旁。 ……差不多到了晚间,大船已经在绿竹溪停了下来。外面的人开始烧火做饭,而龙战也幽幽醒了过来,看到两人还守在自己身边,又是意外,又是 “无奈”。挥挥手道:“你们下去休息吧,不用服侍我。”小桑问道:“公子不用膳吗?”龙战感觉了一下,好像又饿了,便道:“去弄点吃的吧,不用太多,够我们三个吃就行了。”小桑与小榆对视了一眼,小榆便走了出去。 小桑说道:“公子,我去给你打水,洗把脸吧。”龙战点点头,等二女出去后,起来活动了一下,然后把衣服彻底脱了,只留了里衣,想要找件其他衣服穿,但又不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哪的。 好在小桑进来了,帮他找到了衣服,还要帮他穿。不过龙战已经会这些衣服的穿戴了,所以没让她帮忙。 那小姑娘站在一旁,又是奇怪地看着自家少爷,心想小桑果然没骗自己,公子果然不一样了。 龙战穿好,洗了把脸后,见小桑还没过来,便坐在书案后,又写写画画了起来,当然不是写日记,只是无聊练字罢了。 旁边的小桑以为公子要写诗,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偷看,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龙飞凤舞几个毫无关系的字。 先前,她跟在龙战身后,听到龙战当众念出那首诗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虽然她不知道诗好坏,但看那些人的反应,也知道必定不俗。不由得对自家公子刮目相看,心中称奇。 在她记忆里,记得公子应该不会作诗才是,怎么突然有了那么大的才学。 她一时想不明白。龙战写写画画了好一阵,也不过了多久,小榆总算是提着食盒回来了。 “少爷,饭菜到了。”说着,就把食盒打开,把那些饭菜都拿了出来。 龙战看了一眼,和中午的那些完全不一样,笑道:“晚上的看着还不错呢?”小榆眸子晶亮笑着说道:“是啊,这些都是河鲜,刚捞起来的,一看就不错。少爷,你快吃,要不就冷了。”少爷? 龙战回想了一下,小丫头从小都是喊的公子,区别于其他人不同的喊法,这是因为小丫头是三房的人,或者说是龙战的人,只会喊龙战公子,不会喊龙战少爷。 但此刻,这丫头已经喊了自己两次少爷了。而且,这小丫头说话时竟然敢与自己对视,还面带笑容,丝毫不见先前的怯态和畏惧了。 所以……龙战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少爷,你怎么了?”小榆看龙战没动,疑惑问了一声。 “嗯?哦,我没事。”龙战暗暗调整自己的情绪,以免太紧张。 “那少爷,快过来吃饭吧,这些河鲜冷了就不好吃了。”小榆又开口说道,声音清脆,半分先前的胆怯也没有。 “嗯。”龙战缓慢走过去,坐了下来。旁边小桑也走了过来,立即开始给龙战盛饭。 龙战看了她一眼,发现小桑神色还是和先前一样,没有变化。只有一个鬼? “少爷,你尝尝这条鱼,这个季节这种鱼的鱼肉最嫩了。”小榆拿起筷子,给龙战夹了一大块鱼肉。 龙战低头看了一眼,鱼刺没有挑。一旁的小桑看到了,皱了皱眉,但又不好再拿过来,只能默默站在原地,等候责骂了。 “这个鱼刺,你怎么没给挑出来?”龙战声音故意硬了几分,佯装生气,然后一把把碗推到小桑面前, “把鱼刺给我挑出来!”小榆愣了一下,随后老实用筷子开始挑刺。龙战则冷哼了一声,站起了身。 旁边的小桑看小榆突然变得笨手笨脚的,连忙过去帮忙, “我来。”小榆松了一口气,斜斜瞥了龙战一眼。龙战假装在看其他地方,心中默默开始盘算。 好不容易把刺都挑完了,小榆欣喜道:“少爷,刺都挑出来了,你快吃吧。”龙战看了她一眼,慢慢走了回来,拿起筷子,挑起一块鱼肉,慢慢送到嘴边。 旁边的小榆紧紧望着,一脸期待。但突然,龙战的手又放了下来。小榆立刻问道:“少爷,怎么了?”龙战道:“这鱼肉已经冷了,我还怎么吃?你去给我热一下。”小榆愣了一下,但还是照做了,端着鱼就走了出去。 小桑看小榆有些不对劲,连忙说道:“公子,我去帮帮她。” “你留下。给我剥虾。”龙战看小榆还没走出去,连忙喊住小桑。小桑不敢忤逆,只好停下,留了下来,准备剥虾。 龙战看小榆走出去了,又跑到门口看了一眼,发现小榆果然去热东西了,这才走了回来。 一转头,发现小桑已经在剥虾了,连忙喊道:“小桑,过来!”小桑听到公子喊自己,连忙站起身, “公子。”龙战问道:“这房间内有没有什么利器?我的宝剑呢?”小桑好奇问道:“公子,你要宝剑做什么?”龙战道:“你别管了,在哪?快给我。”小桑摇头道:“这次是来娶亲,公子的宝剑没带。”龙战愣了一下,又问道:“那利器有吗?”小桑摇头。 手枪呢?肯定没有……龙战叹了一口气,眼看小榆快要回来了,突然,他看到了小桑头上的发簪。 “把发簪给我。” “啊?”小桑不明白公子要做什么,不过还是把发簪取了下来,递给了龙战。 龙战拿起发簪看了一眼,不是玉质的,而是铜的,从外看去,有点像金。 也是,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有金簪子。龙战拿在手里扭了扭,发现还挺坚硬的,尖端也十分尖锐,刺入人的皮肤,应该没什么问题。 “小桑,过来,我和你说几句话。”龙战招呼小桑过去,然后贴着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小桑感觉到耳边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公子的气息也萦绕在她耳旁,让她心跳加速,脸一下就红了。 “……明白了吗?”龙战交代完毕,按住小桑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小桑红着脸,不敢与龙战对视,连连点头。 “那就好,快过去吧。”龙战说了一声,然后悄悄来到了门后,而小桑也木楞愣地站在了桌子旁边,淡定地剥虾。 龙战听着脚步声慢慢靠近,手里的簪子不由得握紧了几分。但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行,对方实力未知,若是与那个打了我一掌的家伙差不多的话,这簪子根本刺不进他的皮肤,这般袭击肯定没用,不能正面硬刚。”耳边脚步声已经很近了。 “欸?也不对。若是对方实力真的很高,他又何必与我虚与委蛇,直接动我不就好了。如果他是三境的话,几乎可以瞬间将我秒杀,连一旁的婢女也能一波带走,但他没有,只是让我吃鱼……我明白了,这人可能并不擅长搏斗,实力也未必有我高。应该是这样……”声音已经到了跟前,很快,门便被推开了,那个身影走了进来。 “少爷呢?”小榆端着鱼进来,没看到龙战的身影,问了一句。正在淡定剥虾的小桑抬起头来,笑而不语。 小榆皱了皱眉,正要自己寻找,突然后背感到一股凉风刮过,接着后颈一凉。 龙战一把将簪子插到了她的后颈当中,发现有些插不下去,又举起右掌,暗运潜龙掌法,猛地拍下,这才把那根簪子拍了进去。 小榆吃惊地瞪着龙战,满脸不可置信,身子扭动了几下,便倒在了地上,几秒过后,身子又开始变化,缓缓露出真容,正是卢玉泉。 小桑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吓得直接尖叫了起来。 “别叫!”龙战连忙跳过去,捂住她的嘴,只是他右手掌全是血,直接把小姑娘给吓晕了。 先前龙战并没有告诉小桑自己会杀人,只是给她说,让她保持原状,说自己要去门背后吓一吓小榆,捉弄她。 小桑自然不敢不同意,所以当她看到小榆进来时,才会笑而不语。但哪知道,龙战竟然跳出来,直接把小榆给杀死了,冲击力太大,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喂喂……靠。”龙战放下小桑,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鲜血,也吓了一跳,连忙在小桑的衣服上擦了擦,这才跑回到了卢玉泉身边。 他没见过卢玉泉,不知道对方什么底细,本能地在卢玉泉身上翻找了起来,看没有证明他身份的物品。 只是搜了一会儿,也只搜到了几个模样怪异的小瓶子,以及一本写着《小石毒经》的书本。 想到对面不敢与自己硬刚,又看到这本毒经,他知道自己猜测没错,这人果然实力一般,只是擅长下毒罢了。 不过让龙战好奇的是,这人是怎么变化成小榆样子的,难道是七十二变? 龙战没时间猜测,把几个瓶子往怀里一放,毒经也收了进去,之后悄悄来到房间来,他要去找卓英俊。 这家伙之前让他不用担心,现在别人都杀到他面前了,还不用担心?他要去骂骂那个秤砣脑袋。 但出门刚走了几步,便看到屋角坐着一个人,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护卫。 “嘿,哥们儿,喂……”龙战摇晃了几下,那人也没醒,探了探鼻息,还有气,看来是被麻翻了。 龙战又跑到船舱下面去看,大部分的人都是住在这下面的,只有他和新娘才有资格住在最上一层。 到了下面一看,发现横七竖八的,所有人都倒了。龙战随便查看了几个人,发现和外面那个护卫一样,都有气,只是怎么摇都摇不醒。 “靠,他妈的,被一锅端了。”龙战在屋子里找了半圈,终于在一个相对不错的小房间内,说是房间,其实就是几块木板隔出的一片空间,逼仄得很。 在那里面,找到了卓英俊。 “喂喂……”这家伙也晕了过去。龙战真是无语了,怎么全被端了啊。 第两百七十五章九年教育 他正思考,卓英俊身子忽然跳动了一下,像是在抽搐,不过更像是一条离水的鱼,想要跳进水里。 除了他外,其余那些人也是一样,身子会偶尔弹一下。龙战知道这些人都是集中吃饭的,所以中的毒都一样。 至于对方如何下毒,恐怕和他会变化有关,随便变成一个厨子什么的,就能接近厨房,这并没有多难。 而大伙肯定是在吃饭时中的毒,而自己,则因为睡过了,错过了饭点,所以没被毒到,那人又不敢直接与自己正面硬刚,所以只得再伪装成小榆的样子,来给自己送饭。 还好那人不知道小榆平时是怎么称呼自己的,不然自己肯定发现不了。 龙战走出船舱,又站在甲板上,看了另外几艘船的情况,都没什么动静,看来全部都被下毒了。 他忍不住捏了捏鼻梁,这是以前戴眼镜遇到难题时,养成的动作,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他妈的,全阵亡了。”龙战叹了一口气,忽然侧耳听到了旁边一间房子里有动静。 这是……新娘的房间。龙战面露狐疑,慢慢靠了过去。房间内。几分钟前。 “啊!”隔壁传来一声惊呼。婵儿惊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小姐,你刚才听见没?好像有人在尖叫。”孟晚琳还是罩着盖头,轻嗯了一声。 婵儿说道:“好像是姑爷那边传过来的。”见孟晚琳不说话,她又说道:“姑爷,他……”她们都听过原主不少传闻,欺压百姓,逞凶斗狠,是个十足的纨绔。 所以,在她们看来,这位姑爷像 “调戏良家妇女”这种事,估计也做得出来。而且,刚才这个声音,的确就是女人的声音。 婵儿咬了咬牙,狠狠道:“姑爷也太过分了,明明已经娶了小姐,竟然还敢做出这种事,而且还是在大婚的时候,他简直没把小姐放眼里。小姐,要不我过去说说他。”孟晚琳摇头,她根本不在乎,反正她不抱什么希望。 “小姐!”婵儿有些不甘, “要是这样都容忍的话,那以后……他指不定会把小姐欺负成什么样。不行,我必须找他说清楚。”婵儿和小桑、小榆虽然同为丫鬟,在各自府中,其实地位都差不多。 但两边的对待极不一样。原主对丫鬟从来没个好脸色,不是打就是骂,而婵儿,从小跟着孟晚琳,两人一起长大,不说情同姐妹,但也差不多。 孟晚琳为人又和善,很少约束婵儿,所以婵儿说话做事,向来莽撞刚直,若不是看她衣着和称呼,说不定还会以为她就是孟晚琳的亲妹妹,或者是孟晚琳的闺蜜。 这也导致了,她虽然是个丫鬟命,但却有半个小姐的 “性子”。 “婵儿!”孟晚琳看婵儿要出去找龙战问话,以她对婵儿的了解,说不定这丫头会对着那位劈头盖脸一顿骂。 这怎么行!她倒不是担心那位,而是知道那位的名声,怕那位对婵儿乱来。 “小姐,你别拦我,今天我一定要找他讨个说话,小姐你……”她话还没说完,扑通一声就晕倒了过去。 “婵儿!”孟晚琳赶紧跑过来,掀起盖头,查看婵儿的情况, “婵儿,你怎么了?婵儿……”看婵儿始终不醒,她连忙又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喊人。 但刚一打开,就看到一个男子侧耳贴在门上,还因为门被打开,他身子向内踉跄了一下。 孟晚琳赶紧退后, “你是谁?” “额……我是……龙……墨。”龙战觉得太尴尬了,就像你趴在女寝门口,听她们说悄悄话,忽然被人发现。 别人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趴在女生寝室门口,你能怎么说?当然只能说自己是路过的,然后随便丢出一个名字。 至于这会儿,龙战为什么会丢出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他看到这女人的第一眼,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看到你,我连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孟晚琳的确长得很好看,面容白皙,五官精致,眉眼如画,顾盼生姿,对得起雾隐城城花这个称呼。 龙战心中啧啧了两声,看来原主眼光还是不错啊。不对,原主没见过孟晚琳,只是听别人说她好看,是天仙下凡……靠,他妈的,就只是听说,就把升仙玉牌给出去了? 嗯~原主是星星。 “你在这里做什么?”孟晚琳略微有些警惕地问道。也不怪她不警惕,毕竟听过龙家的臭名,此时又看到婵儿就晕倒在她面前,她很难相信与眼前这人无关。 “额……我。”龙战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慢慢说道:“我是龙家的六少爷,奉了家主的命令,前来护送你们。”孟晚琳将信将疑,她没见过龙战,也不知道什么六少爷,不过看对方样貌非凡,又听婵儿此前说过龙战很帅,猜想其兄弟,应该也差不多,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不过她还是警惕问道:“你刚才为何在我门口?你在偷听?” “额……没有。”龙战抬头望天, “我是……额……来保护你的,现在船上出了大事,有敌人潜入了进来,给我们偷偷下了毒,现在船上的人都被毒翻了。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中毒。对了,你怎么没事?”孟晚琳越发警惕了, “我应该有事么?”哇,你这什么眼神,你在怀疑我?你别乱瞄啊,小心我告你诽谤啊,你诽谤我啊,她诽谤我……龙战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船上的人都中了毒,我很好奇你为何没有中毒?”他其实也怀疑孟晚琳,只不过又觉得多半不是对方,因为反应不对。 孟晚琳反问:“那你为何没有中毒?”我机智呗……龙战道:“我没吃晚饭。”说着又朝屋内看了看,发现桌上也有吃的,有两副碗筷,一副动过,一副没动。 他明白了,原来这小妮子也没吃晚饭。 “你也是?”孟晚琳不回答。 “唉,算了,不管那么多了,现在你跟我走,这里太危险了。”龙战说着,就去拉孟晚琳的手,被后者直接躲开。 龙战急道:“别闹了,赶快走,这里危险,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对方有多少人,但肯定不会只有一个,说不定那些人很快就会赶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孟晚琳冷哼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哎呦我的姑奶奶唉。”龙战真是无语了,不过很快又明白了过来,自己身份都十分可疑,对方会信自己才怪。 只是他现在也没太多时间解释,他猜除了那个下毒的,肯定还有其他人,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那个下毒的,只是先头部队,大部队在后面。 他着急万分,不愿把小命就这么交代了。眼看时间越来越紧,他心头一横:管她呢,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还没拜堂成亲,更得各自飞了。他咬了咬牙,问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孟晚琳站着不动,没有跟他走的意思。 “行,那拜拜了您嘞。”龙战转身就要逃跑,但突然侧耳又听到一些动静,好像有人上了船。 “哈哈,不愧是是沉船客卢玉泉,竟然把人都给毒翻了,佩服佩服。”景公子的声音传来。 “我早说了,我二弟出手,必定万无一失,想必这会儿我二弟已经割下了龙战的头颅,等他把头颅交到你的手上。景公子,你我的交易,便算是成了。”白小树说道。 “不对。”景公子摇头。白小树皱眉, “有何不对?”景公子说道:“你们不是要补偿我吗?那……”白小树立刻懂了, “景公子放心,孟小姐一定给你留着。”转身对谷高杰说道:“三弟,去看看孟小姐在哪?给景公子带个路,我去找老二,这家伙怎么没出来迎接我们。”……龙战与孟晚琳对视了一眼,都咽了咽口水。 龙战知道外面逃不掉了,只能钻进孟晚琳的房间,用后背抵住房门, “糟了,被包围了。”孟晚琳道:“这些都是什么人?”龙战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不过那景公子好像是冲你来的。” “景公子?”孟晚琳回忆了一下,又想起先前婵儿提过一嘴, “是他?” “你认识?”龙战侧目看来。孟晚琳道:“我在我一个姐妹的赏花会上见过一面,他……还向我父亲提过亲。”龙战懂了, “原来是个大冤种,想要抢亲!”这么说,早先自己在雾隐城外被偷袭,也是那人搞得鬼。 他妈的,年轻人不讲武德,撩妹撩不过,竟然下黑手。孟晚琳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你交出去,求他放我一命,不然还能怎么办。”龙战故意吓她。 但可惜的是,孟晚琳没被吓到,反而侧目淡定地瞪着他。龙战搞不懂了,问道:“你不怕?”孟晚琳道:“我看你都不害怕,我害怕什么。”龙战笑道:“他又不是冲着我来的,我有什么可怕的。”孟晚琳淡淡道:“他虽然是冲着我来的,但未必就会放过你。你毕竟是龙家的人,他们竟然敢动你们,肯定就没打算放你们回去,不然以你们龙家的行事风格,他们还有活路?所以,他们必定会把你们全部杀死。不过现在看你气定神闲,并不怕他们样子,我想你应该有应对之策。”她知道龙家是落尘家族,家族中除了她那位 “未过门”的相公,其余人都很有本事。她先前听眼前这人自我介绍说叫龙墨,便误以为眼前这人很厉害,多半有本事退敌。 “说的好有道理,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非气定神闲,也并非不怕他们,你没看到我的腿在抖吗?”龙战只是在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心里其实还是很害怕的,就跟当初绑架那富豪一样,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孟晚琳低头一看,果然发现龙战的双腿在微微颤抖。这时,龙战又听到外面有声音传了进来。 “景公子,这里应该就是孟小姐的住所了。”谷高杰介绍道。 “嗯,我知……”景公子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一声怒吼。 “啊!” “二弟!”谷高杰猛然转头。景公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先过去看看。”谷高杰说了一声,立马朝大哥白小树方向跑了过去。 景公子看他走了,又看了看眼前的房门,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 “囍”字,气急败坏的他,直接把那红纸撕了下来。他这会儿也懒得去理会白小树那群人,还是正事要紧,连忙推开了房门。 见孟晚琳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段高挑,身姿婀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晚琳,我来了,晚琳……”他快步朝孟晚琳走了过去,根本没留意门后。 哈!龙战又从门后跳出,一掌拍了过去,直接把那个景公子打倒在地,使其吐出一口鲜血。 景公子翻身过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龙战也惊讶地看着他:我擦,一掌没打死?都没打晕。 嗯~原主真菜!又想到小桑的簪子,有些可惜了,被他打进了那下毒者的体内了。 看到景公子想要爬起来,他连忙跑过去,对其脑袋就是一脚,而后坐到其身上,拳头噼里啪啦地砸下去。 “咏春,日字冲拳,我打打打……”旁边的孟晚琳也不再装了,连忙坐了起来,看到龙战这般锤人,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样会把他打死的。” “打死就打死了呗。”龙战嘴上这么说,但拳头却是停了下来。他毕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不是嗜杀之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杀人。 “是谁杀了我二弟?!”白小树的声音穿透夜空,震得船板都在抖动。 孟晚琳更是直接捂住了耳朵,面色痛苦。龙战看景公子已经晕过去了,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快走,那些人应该很快就会追过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孟晚琳这会儿才算是相信了龙战的身份,问道:“怎么离开?”龙战左右看了看,发现门外已经有不少黑衣人靠了过来,直接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转头看到一扇窗户,便道:“跳水!” “我不会游泳。”孟晚琳有些小声的说道。 “不会也得会,走!”龙战没有过多犹豫,拉起她的手,推开窗就跳了下去。 噗通!……船上。白小树神情愤怒,双眼通红, “一定要把那家伙给我找出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谷高杰说道:“难道二哥是被那家伙杀的?”白小树道:“是不是他找到人就知道了。景公子呢?”谷高杰小声道:“应该在孟小姐那里。” “这个蠢货。”白小树快步朝孟晚琳的房间走,直接推门而入,只看到一个晕倒的婢女和被打成猪头的景公子。 谷高杰愣了一下,连忙扶起景公子,又探了探鼻息, “没死,晕过去了。谁干的?”白小树双眼通红,又看到一旁开着的窗户, “他们应该还没走远,追!”谷高杰放下景公子,身子一纵便飞了出去。 他虽然肥胖,但轻功却很不错,能在水面上奔跑。白小树也紧跟其后,不过因为不知道人是往上游走的,还是下游走的,便和谷高杰兵分两路,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水里。龙战发现孟晚琳没挣扎了,他记得这女的刚下水时,扑腾的很厉害,自己怕她暴露行踪,就把她按到了水里一会儿…… “我靠!”龙战连忙将孟晚琳托举起来,发现她已经是软绵绵的一具 “尸体”了。龙战吓了一跳,连忙拖着孟晚琳上岸。他们既没有往阳江的下游去,也没有往上游去,而是往阳江的支流绿竹溪逆流而上了。 毕竟江水滚滚,带着一个人实在太危险,而绿竹溪就不一样了,溪水相对缓慢很多,也清澈很多。 龙战把孟晚琳拖到岸边一块岩石上,探了探鼻息,好像没气儿了,又听了听心跳,太厚太软,听不大清,只得去摸脉搏, “嗯~还在跳。” “呼,还好没死。”龙战连忙骑坐在上去,开始对孟晚琳展开人工呼吸。 他以前学过急救,只是一直没机会实践,一直引以为憾,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可不是为了亲人,要占孟晚琳的便宜。 毕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哪能那么龌龊。做了几次胸外按压,让其吐出几口水,然后又捏住对方的双颊,开始做人工呼吸。 双唇对双唇,柔软清香……救人要紧,想什么呢?亲得……不,救得正投入,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登徒子,你……咳咳……你干什么?”说完,一把将龙战推开,抱着胸,拼命往后退。 此时她全身的衣裙都贴在躯体上,身段婀娜,尽显无遗,修长的双腿在地上蹬着,委屈至极,看起来楚楚可怜。 “就知道会这样……”龙战站起身,耸了耸肩,呼出一口气,待对方稍微冷静一点了才说道:“没事了吧?”孟晚琳不说话,只是瞪着龙战,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则按在自己的腹部。 “瞪着我干嘛啊?你不会以为我刚才是在……非礼你吧?”龙战不屑轻哼一声, “搞笑,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欸,你那什么眼神,你别冤枉好人啊,你冤枉我。”孟晚琳冷哼一声,眼眸冷了许多。 “唉,你这人……算了,时代的代沟,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反正我告诉你,我不是那种人。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看到你溺水了,没了呼吸,我只能对你做人工呼吸。哦,对了,你肯定不懂人工呼吸。不过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是救人的一种方式,就是有人溺水了,还没死透的话,就可以这样,用自己的呼吸带着溺水者呼吸。你以为我是在亲你,其实我是在救你,所以你……”龙战嘴上说不解释,但还是解释了起来,只是解释解释着,就发现孟晚琳的眼神越来越怪异,显然不信。 龙战知道多说无益,便闭嘴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寂静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龙战发现实在耗不过这个女人,便又叹了一口气, “唉,真是服了你了。算了,懒得和你闹了。现在那些人肯定还在追杀我们,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得赶快离开。”他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大片竹林,这时虽是晚上,但明月高悬,也极为明亮,使得这些竹叶看起来青翠碧绿,生机盎然。 “我们往山上走。”龙战打算沿溪逆流而上,先离开这片区域再说。至于船上的人,他暂时管不了了。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人跟上,一转头,看到孟晚琳还坐在原地。龙战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怕死吗?跟上!”孟晚琳还是不动。 “你……”龙战叹了一口气,只得又走回去解释道:“我说了,我先前是为了救你,不是占你便宜,你怎么不信呢?现在大敌当前,不要耍小性子了,快走!”孟晚琳依旧不动,并把脸别到一边去。 “嘿,给谁看脸色呢?”龙战生气地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摆正, “我再给你说一遍,先前那是误会,你要是还这么不懂事,就别怪我丢下你一个人不管了。”孟晚琳拍掉他的手,眼泪簌簌地就流了下来, “你走就是了。” “你哭什么啊?”龙战真是无语了,最怕这种嘤嘤怪。他挠了挠头,真想一走了之,但……自己好歹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哪能见死不救。 便只好 “苦口婆心”地 “好言相劝”道:“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你落到他们手上会是什么下场吗?哼,告诉你,那些人都是丧尽天良的土匪,你要是被他们抓去了。嘿嘿,你信不信,他们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左右为男,一身大汉。他们会撕破你的衣服,扯掉你的裤子,然后一拥而上,七进七出,直捣黄……”孟晚琳怒目而视。 第两百七十六章飞鸟入林 我还没说到高潮部分呢……龙战笑道:“嘿嘿,你要是想被那样!的话,你就留下,不想的话,就跟我走。”孟晚琳到底还是怕了,只得跟着。 两人一路向上,借着月光,穿过竹林。也不知走了多久,龙战正要跳上一个高坡,但仔细一想,也不知那小妮子爬不爬的上去,便出声说道:“这儿有点高,我抱你上去。”孟晚琳咬了咬牙,说道:“不用!”还挺倔强……龙战也不说什么,一步跨了上去,他毕竟是练过功的,飞檐走壁的功夫还是有的,只是不高而已。 转身再看孟晚琳,发现这小妮子是真倔强,明明穿着繁冗的新娘服,又浑身湿漉漉的,竟还能一只手抓住树根藤蔓,一只手攥紧野草根系,膝盖抵在土坡上,一点一点地向上蠕动。 也亏得她这么一个大小姐,竟能做到这个份上。龙战心中微微佩服,要知道在原来那个世界,若是遇到这种事,那些女生必定是要求助喊哥哥的。 但孟晚琳却一声不吭,自己爬了上来。 “厉害的厉害的。”孟晚琳上来后,只是轻轻拍了拍膝盖上泥土,发现拍不掉后,也就不去管了,只是抬头问道:“现在往哪走?” “现在……”龙战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四周都差不多,便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去那边吧。”两人继续攀登。……另一边,船上。几个身影落下,为首是一个身着锦服长袍的魁梧老人。 他目光如炬,浑身散发出一股狠厉之气,让人轻易不敢靠近。他看到不少黑衣人正在搬运船上的东西,二话不说,挥掌便将一人打死。 其余人听到动静,纷纷冲了过来,但都不是那人的对手,没多时便尽数被那人击毙。 这人名叫冯泉,是龙家的总管,在龙家凡尘俗人当中,本领第二,仅次于龙家家主。 前些日子老爷子收到卓英俊的来信,派他前来接应,只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看到船上横七竖八倒下的人,他脸色阴沉,一脚将一个黑衣人胸腔踩碎,血水四溅,连船板都踩破了, “把这些人都给我杀了!”他下令,身旁的人自然没人敢不听,纷纷出手,没多时所有黑衣人便都被杀死了,一些跳水逃跑的,也被直接击毙在水里,沉下去可能没死的,也要捞起来再补一刀。 得罪龙家,就是这个下场。 “冯总管,三少爷房里没人,没找到三少爷。”一个护卫禀告。冯泉猛然转身,快步来到龙战的房间,只看到一具尸体,和躺着的小桑。 “冯总管,孟小姐也没找到。”又一人来禀报。冯泉又来到孟晚琳的房间,只看到婵儿和景公子,皱了皱眉, “这两人是谁?” “这个……应该就是孟小姐的丫鬟,这个……认不出来。”一个护卫回答。 冯泉转身道:“卓英俊呢?去把卓英俊找来。”没多时,卓英俊就被抬了过来。 冯泉俯身检查了一下,眉头紧皱,又吩咐道:“给他解毒,其余人全力去寻找三少爷,务必把三少爷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众护卫纷纷领命去了。过不多时,卓英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是冯总管,立即磕头请罪, “冯总管,我有罪!”冯泉冷哼一声, “你有没有罪家主自会定夺,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卓英俊抹了一把肥脸,颤颤巍巍说道:“小的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吃过了晚饭,没多久便晕了过去,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冯泉问道:“三少爷呢?三少爷也吃了饭?”卓英俊摇头, “三少爷那时在睡觉,婢女小桑说晚些再给三少爷弄。”冯泉嗯了一声,又说道:“此前,三少爷已经受过一次袭击,幸好三少爷福大命大,大难不死。”他眼睛死死盯着卓英俊,让后者倍感压力, “你已经失职一次,为何还不长记性!”卓英俊以头抢地,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冯泉冷哼道:“你不过是贱命一条,就算死千次万次,也不足以赎你的罪。要是三少爷这次没回来,你知道什么下场吧?”卓英俊浑身颤抖, “小的知道。”冯泉微微平息了一些,又问道:“出事前,可有何异样?”卓英俊回想了一下,回答:“没有。”不过想起一事,又立马补充道:“下午的时候,三少爷倒是说过让我们加强戒备,说那伙人可能会再来。”冯泉眯了眯眼, “这么说,三少爷提醒过你?” “是,只是……”卓英俊小声说道:“小的没太在意,不相信那群人还敢动手。” “蠢货!”冯泉暴跳如雷, “龙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那群人竟然敢和龙家作对,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连三少爷都意识到了,你竟敢还不当一回事,你……”这话意味儿很浓,就好像在说,连那个草包都意识到了,你竟然没意识到,你是有多蠢啊! 冯泉差点气炸,挥挥手道:“来人,把他给我叉下去!” “是。”左右来了两人,把卓英俊拖了下去。卓英俊倒是硬气,没有求饶,大概是知道求了也无用。 冯泉负着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思索良久最后说道:“你们留守这里,把这些人看住了,我去寻找少爷。” “是。”冯泉随便交代了几句,便一跃而出,踏浪而行,向上游寻去了。 他们是从下游来的,沿途没看到人,所以猜想人多半去了上游。无论是三少爷,还是新娘,亦或是那群杀手,他只要找到一个就行。 远处,找了很久的白小树依旧没发现龙战的身影,知道自己找错方向了,又朝另一个方向找去。 但这时,谷高杰突然迎面飞了过来,他虽然身材肥胖,但轻功不错,可以如蜻蜓点水般轻盈,从水面一掠而过,只留下几圈浅浅的涟漪。 “大哥。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白小树眉头紧皱,二弟的死让他心烦意乱,没想到这会儿又有事发生。 “我们留在船上的人都被杀了,景公子也被抓了起来。龙家的人已经到了。”谷高杰轻功比白小树好,所以搜寻一圈后,便往回赶了,恰好看到了冯泉等人在船上杀他们的人。 “啊?这么快?”白小树惊了一下,不过又明白了过来。三天前那次偷袭没得手,已经给对方提了醒,这都三天过去了,对方肯定会派人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其实本来这些人来了也无所谓,他们办完事就能溜的,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让龙战逃脱了,还把他二弟杀了。 这让他又怒又惊又困惑。 “大哥,现在该怎么办?”谷高杰问道,他一向没个主意,都是白小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白小树沉思了一会儿,随后说道:“我们回去救人。”谷高杰愣了, “救人?救谁?”白小树道:“当然是救景公子。” “救他?”看到三弟的反应,白小树说道:“老三,咱们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做人做事也是一样。既然我们接了这单生意,就无论如何也要做好。景公子是跟着我们出事的,所以我们有责任把他救出来,也必须把他救出来,否则我们云烟台,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谷高杰知道大哥的为人,便不再多言, “好,听大哥的。”……不多时,两人到了船上,见冯泉这个高手不在,直接开始杀人救人。 冯泉虽然带来的都是好手,但在白小树这个三境高手面前,根本不够看,不到片刻功夫,就被他杀了个人仰马翻。 谷高杰潜入内部,找到被看守起来的景公子,背起来就走。但这时,一个护卫拉动了求救信号,烟花飞天,炸出一个 “龙”字,醒目灿烂。白小树大惊失色,飞身过去,一掌将那人打得头骨碎裂,当场殒命。 “老三,找到人了就快走。” “大哥,人找到了,二哥的尸体也找到了。”谷高杰喊了一声。白小树立即跑了过去,看到卢玉泉的尸体,抿了抿嘴,而后迅速背上。 两人一人背一人,一起踏浪远去,消失无踪。没多时,冯泉带人赶回,看到眼前的景象,又惊又怒,问道:“出什么事了?”一个没死的护卫说道:“刚才有两个人闯到了船上,把那个刺客的尸体,还有那个白衣男子给带走了。”冯泉眉头紧皱,一掌拍在船舷上,那船舷登时裂开一道口子,大船也跟着抖动了几下, “岂有此理,这些人根本没把龙家放在眼里。传回消息,让黑虎营,蜂队、蝶队的人赶来,我要这群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黑虎营是龙家的主力军团之一,战力极大。 而蜂队和蝶队则是情报人员,擅长追踪寻人。冯泉把这些力量调过来,很明显是要彻底抹杀那群人。 ……走了许久,龙战发现孟晚琳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小姑娘满头大汗,呼吸都有些气喘,但还是紧跟着他。 想想也是,孟晚琳毕竟是千金小姐,能和他一起走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翻山越岭。 这要是没点体力,没点耐力,还真不行。龙战也就是仗着自己修炼过,体魄强,否则未必比她强多少。 “休息一下吧。”龙战在溪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两人从竹林里绕了一会儿,又绕了出来,实在是因为这边没路,只能乱走一通。 孟晚琳听到可以休息,立刻瘫软了下来,但又觉得这样不太淑女,便又调整了一下坐姿,侧对着龙战,双臂环胸,撑在双膝上,并与龙战保持一定的距离。 龙战转头发现这小妮子的侧脸是真的好看,尤其是那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灵动明亮,好似夜空中的烟火,不染尘埃。 睫毛也是,一眨一眨的,像星星。不过他也没有一直盯着看,只看了一眼就没在看了,转头朝四周看去,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夜空中突然升起一串烟花,接着一个硕大的 “龙”字浮现,绚烂璀璨。 “龙家的信号?”龙战皱了皱眉, “船上的人出事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升起,龙战猜想船上的人恐怕这会儿都已经被杀了,这信号应该是某个护卫临死前发出的。 他叹了一口气,虽然很想回去救那些人,但……无能为力啊。一旁的孟晚琳看他一脸愁容,神情哀默,心想这人倒还算有点良心。 但又想到自己的姐妹婵儿也将遇难,心里一下涌出一股悲伤,库库地哭了起来。 龙战听到声音,收敛自己的情绪,皱了皱眉问道:“你又哭什么?”孟晚琳没说话,只是掩面痛哭。 婵儿与她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两人一个是婢女,一个是小姐,地位不同,但孟晚琳从小都没把婵儿当丫鬟看待,反倒是把她当成了闺蜜姐妹,这会儿听到龙战说船上的人遇难了,自然难掩悲伤,痛哭流涕。 龙战自然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是孟晚琳还在为先前的事而哭,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无奈叹息一声,只得又解释道:“你要我给你说多少次啊,事急从权,我要是不那样做,你就死了。你怎么还抓着那件事不放啊,你以为我想亲你吗?搞得你多香似的。”龙战翻了一个白眼,虽然孟晚琳长得漂亮,但他龙战也不是那种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老色批,自控能力还是有的。 毕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这点诱惑还抵抗不住?看到孟晚琳库库地哭个不停,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他就觉得烦。 你虽然长得漂亮,可老子长得也不丑啊,谁占便宜,谁吃亏,还真不好说。 但孟晚琳这会儿根本没想这茬,她只是在为婵儿的死感到伤心难过。只是,龙战突然又提起了那件事,她不得不也跟着想起了。 一张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下去,又羞又怒。她到底是大家闺秀,虽然现在的世界没有太多苛责的教条,但男女有别,却是举世通用的。 想到自己被一个陌生男子给亲了,当然是羞愤交加,愤怒不已。 “瞪我干嘛啊?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龙战瞧见孟晚琳红着眼瞪着自己,眼神好像要吃了人一般,也感到委屈, “都说了,你溺水了,我那样做是为了救你,这叫人工呼吸。你以为我真想亲你?想见色起意,趁人之危?哼哼,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好歹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小学还上过思想品德课。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说完,背转身过去,气呼呼的。 孟晚琳诧异地望着这个背影,感觉这人说话好奇怪,又见他这么生气,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可是,她从小到大,从没见过有人那样救人啊,书上也没说过。一时真假难辨,让她很困惑。 这时,远处林子有一群鸟儿惊飞了起来,呀呀叫个不停。 “有人来了!”龙战知道鸟儿不会无缘无故惊飞,肯定有人靠了过来。 “走!”龙战说了一声,立刻往更高的地方跑了,但没跑几步,回头一看,发现孟晚琳被几根长满刺的藤蔓缠住了,正一脸焦急地挣扎,手臂还被划伤了几道口子。 这样下去怎么行,早晚会被追上。龙战咬了咬牙,折返回去,三两下就把那些藤蔓扯开了,然后走到她的前面去,蹲下了身, “上来!”孟晚琳迟疑。龙战回头瞪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犹豫什么?上来!”几乎是命令的口气,充满霸气。 孟晚琳一怔,不敢再忸怩,立马趴了上去,不过手臂放在身前,稍微隔了一点距离,还是介意这种异性接触。 龙战背上她后,立刻开始施展轻功。他虽然实力不济,但那也只是和山上人相比,与一般人比的话,还是很厉害的。 以往在苏城逞凶斗狠,大多时候都是他自己出手,一个对上十几个壮汉,那也是轻轻松松。 他天资不错,虽然少有练功,但飞檐走壁,辗转腾挪的本事,一点也不差。 此刻背上孟晚琳这个八九十斤的小姑娘,也能健步如飞,穿梭于竹林树梢间。 看着两侧景象飞快倒退,对于龙战和孟晚琳,都觉得十分新奇,当然孟晚琳惊讶更多。 她哪知道有天,自己也能在树梢间飞驰而过,好似飞鸟在,这可是她从小都艳羡无比的,此刻竟然实现了。 一时间,只感到心情舒畅,快意至极,真正的逍遥快乐。只是她很快意识到不对,因为龙战在树梢间起起跳跳,她也跟着起起跳跳,身子起伏不定,胸膛不自控地向龙战后背撞去,紧密接触。 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咬了咬唇,羞愤不已。龙战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偶尔孟晚琳扑在他耳边轻呼香气,被他闻到了,让他迷乱神醉而已。 少女的体香,最能夺人心魄,灭人神智,欲罢不能,不能自已。两人飞了一会儿,龙战体力不支,落到一片竹林里。 “休息一下。”他把孟晚琳放下,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追来,这才放心了不少。 正要坐下来休息,忽然身后一股凉风刮过,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一般。 他急忙回头, “谁?”天渐明。一处崖壁上,得到白小树救治的景公子终于恢复了七七八八,一张猪头脸也顺利消肿下去,只是还有些红印,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康复。 白小树拱手作揖,弯腰九十度,十分内疚, “景公子,这次是我们失误,在这里向你赔罪了。不过你放心,这桩买卖既然我们接下来了,就一定会完成。我三弟轻功无双,一手羽鳞镖使得出神入化,他已经去了,相信那人必死无疑。所以,还请景公子多担待些,不用太久就会有结果了。”景公子缓出一口气,脸色平静,声音淡漠, “之前,你说中了你的寂灭清波掌,他绝无生还的可能;之后,你又说由你二弟出马,你二弟擅长使毒,必定万无一失。可结果呢?结果就是,中了你的掌他没死,你二弟亲自出马,反倒是死了。现在,你又告诉我,你三弟轻功无双,什么镖什么的使得出神入化,让我相信那家伙必死无疑。你告诉我,让我怎么相信?”白小树一张脸涨得通红,但也无可反驳。 自己的大话确实是说早了,没想到龙战会两次大难不死,尤其是第一次,中了自己的掌都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他深呼吸一口气,一时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他现在只想维护自己的信誉,告诉景公子,自己可以。 “景公子,前面是我们做的不好,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次绝对没有问题,我三弟……” “够了够了!”景公子摆手,十分不耐烦, “你说再多都是无用,我现在只看结果。而且,我劝你最好不要大意,一次失误也许说明不了什么,但两次失误,应该足以引起你的重视了吧。有些话,我不想多说。我只告诉你,现在龙家的人已经插手进来了,那个家伙见过我,你最好赶在他与龙家的人汇合前杀掉他,不然你……”他指了指白小树,又指了指自己, “……我都得死。想必你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龙家都是一群什么人。那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庞然大物,除了山上势力,他们谁也不怕。你最好把这件事处理干净,否则大家一起下地狱吧。”说罢,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今天倒是比昨晚理智一些,昨晚他看见孟晚琳完全走不动道了,今冯泉到了后,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知道闯了大祸,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 现在他知道惹了麻烦,只想快点结束,摆脱龙家的人。 “我明白。”白小树拱了拱手,送景公子离开。其实他现在也心乱如麻,知道这件事已经闹大了。 不过他也不后悔,既然开门做生意,接了活就得往死里干,得讲信誉,这是他的宗旨。 不过,他觉得景公子说的话也在理,自己不能再大意了, “老三一个人去未必能解决得掉他,我还是得亲自去。”决定好了,身形一闪,直扑绿竹溪。 先前他已经收到了三弟传回的消息,说龙战可能在绿竹溪。他三弟除了轻功了得,还会一点御兽的本领,可以与鸟简单对话。 方才他三弟找到几只好鸟,那几只好鸟说看到过两个人影在竹林间飞驰。 当然,他三弟也不是什么鸟都能说上话的,必须是那种傻鸟,有些痴呆的鸟,才能被他蛊惑进而问话。 原本,他三弟昨晚就准备问那些鸟的,只是那时候鸟大多都归了巢,不爱动,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直到此刻清晨,那些鸟出来觅食,他三弟才有了机会。 第两百七十七章熊猫 龙战暗运力量,防范四周。突然,后方一个黑影闪过,他急忙转身,但什么也没看到。 正当他准备前去查探时,那黑影又从背后闪过,他又转身,只是和先前一样,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如此反复多次,龙战就是发现不了人,那个黑影移动的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他看清样貌的机会。 “是谁在装神弄鬼?”声音很大,传到很远的地方。孟晚琳疑惑地看着龙战, “这人怎么了?这附近有人吗?”她没修行过,连黑影闪过她都发现不了。 “是谁?”龙战又问了一声,只是没有回答,而且那黑影又突然从他身后一闪而过,就像鬼魅一般。 龙战汗如雨下,知道这人是个高手,实力多半在自己之上。他猜测这人可能就是那个送葬人谷高杰。 毕竟白小树没必要和他装神弄鬼搞这一套,直接出面一掌就能收了他。 而卢玉泉,他猜测先前杀的那个人多半就是卢玉泉。所以剩下的这个人,只能是谷高杰了。 龙战握了握拳,那个身影又在他背后闪了一下,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转过去,而是继续盯着前面。 不过他也不敢大意,暗运力量,只要那人敢靠近,他势必立即转身给他来上一掌。 他看那人久不出手,多半也很顾忌他,所以他现在还稍稍安心了一些。 孟晚琳在一旁看着,见龙战突然不动了,也不知道这个人搞什么鬼,只好也跟着站着不动。 既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等了片刻,那黑影又在龙战身后闪动了一下,不过龙战注意到,先前那黑影从左往右,这会儿却是从右往左。 龙战还是不打算转身,就看他要搞什么花样。等了片刻,那黑影又左往右闪动了一下,而且动作幅度明显大了一些。 不过见龙战还是不动,那黑影只得又从右往左闪动了一下,而且这次动作大得出奇,就连孟晚琳都注意到了。 她朝林子看了一眼,赶紧向龙战靠近了一步。龙战想要摸摸鼻梁思考,但偏偏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的手一动,对方就突然出手了。 他现在还不明白对方的意图,所以不得不一直防范着。唰!再次闪动了一下。 “有人!”孟晚琳直接喊了出来,她与龙战几乎背对背,视线相反,所以那黑影闪动的时候,她刚好能够看见,发现是个壮硕身影。 “别惊慌!他不敢贸然进攻。”龙战背对着她说话,一方面是安慰她,另一方面则是怕这女的乱来,连累自己。 唰唰!那黑影连续闪动了两下,而且距离很近。只不过因为现在天光还未大亮,这里又是密集竹林,光线不明,所以孟晚琳还是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只看到那个黑影体型很大。 “他靠近了。” “嗯。”龙战浅浅呼出一口气,先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然手一直抖可杀不了人。 他虽然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不是嗜杀之人,但在这生死存亡之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突然,那个黑影直接冲了出来,孟晚琳还未看清敌人样貌,就吓得惊叫了一声,紧闭双眼, “啊!”龙战也感受到了后方的凉意,不由分说,将聚集的七分力一转身全打了出去。 潜龙掌!然而一转身,却发现那黑影一个空翻,从他头顶一掠而过,还不等他看清模样,那黑影就又闪到了他的背后去,不过没有袭击他,而是瞬间消失在了竹林中。 龙战这一掌自然是打空了,不过即便是这样,还是打得空气炸裂,吓了孟晚琳一跳。 砰! “啊!”龙战收手,急忙转身,只看到那黑影留下的一点残影,但很快就看不到了。 “什么玩意儿啊?”龙战握了握拳,还没想明白,身后又是同样的感觉传来。 龙战急忙转身,那黑影又消失不见了,并在片刻后,又在他身后闪动了起来。 “这人……速度真快!”龙战想要追上去,但又怕敌人声东击西。虽然他与孟晚琳没什么感情,但这人毕竟是他的未婚妻,又是个弱女子。 自己好歹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不可能丢下她不管。只是,这玩意儿太他妈气人了,就是不正面交手,一直在背后闪来闪去,像个鬼一样。 关键是,到现在,龙战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儿,只能看到是个黑影。 这给他气得……肝疼。 “他妈的……”龙战骂了一口脏话,旁边的孟晚琳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龙战也顾不得在美人面前保持形象了,干脆就双脚一分,双手叉腰,笔直站在原地。 现在他就不出手了,非要等到对方距离足够近了再出手。果然,那黑影又闪动了起来,一会儿从左往右,一会儿从右往左,有时还直接光明正大地从前面闪,不过距离太远,龙战也看不清他模样,当然更不会跑进去攻击,以对方的速度,肯定能在他赶过去前,就溜之大吉,他不想浪费这点体力。 这样耗了小半刻钟,那黑影闪动了几十次,龙战依旧一动不动,片刻后,那黑影便消停了。 龙战还纳闷:难道是那人知难而退,知道自己不是那冒失之人,觉得无机可乘,就灰溜溜走了? 不等他想明白,突然一个东西从他后面飞了过来,直接砸到了他的头上。 龙战以为是暗器,连忙转身,但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块竹片,上面还有些许牙印,看缺口痕迹,还是新鲜的。 “这什么情况?”他正疑惑,背后又被人丢了一块竹片,手臂大小,也是新鲜的。 龙战赶紧转身, “是谁?到底是谁?”接着又是一块,不过好在龙战有了准备,这次躲过了,只是旁边的孟晚琳就没这么幸运了,额头中了一下,顿时红肿。 “谁在装神弄鬼?”龙战喊了一声,还是没回应,等来的只是一块竹片。 龙战侧身躲过,又砸到了孟晚琳身上,打得后者哎呦叫了一声。龙战不敢随便乱躲,只能硬接,很快就接了十几块竹片。 他发现这人出手不重,倒不像要害了他们的性命,只是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要向他丢竹片? “难道不是那些杀手?”眼看又一块竹片飞来,龙战一脚踢开。 “他妈的,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不叫!老子受不了了。”骂完,又看到竹林里一块竹片刚飞出来,他立即冲了过去,也不管那块竹片会不会砸到孟晚琳,他就是要抓住那个人。 “是谁?!”龙战对着前方一掌拍去,因为知道对方速度快,两人相隔又较远,所以他也不指望直接对那人动手,只是一掌拍在一棵竹子上,打断竹子,希望使其倒下,能砸中那人。 只不过他小看了那人的速度,那人在他几乎出掌的一瞬间,就闪到了一旁去。 龙战咬了咬牙,不打算就这么算了,看到那人朝左边闪了,便连忙朝左追去。 追出不到十米,便发现那人没了踪影,正当他打算放弃,要回去时,那人又从另一个闪了一下。 龙战只得再追,但结果和先前一样,两者速度差距太大,根本追不上。 但龙战不想就这样认输,还是追个不停。一人一影,就在林子里闪来闪去,左右上下四处扑腾。 逐渐地,龙战也发现了,这人多半不是来追杀自己的,反倒是像在跟自己捉迷藏,躲猫猫。 原因是那人有多次可以对他出手,却没有动手,明明可以逃开,却又不溜走,只是他周围闪躲,晃悠,好像在玩。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有次龙战追得急了,差点抓到那人,但那人却侥幸逃脱了,事后竟然 “嘻嘻”笑了声,语调颇为得意。龙战停了下来,既然知道对方不是杀手,他就没必要太过谨慎,紧绷神经了。 略微放松一点心态,认真思考了对方的行为。片刻后,见对方还在四下里闪动,他突然双臂环胸,气定神闲地说道:“你不用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等了片刻,一个有些憨憨的声音传来, “那你说说,我长什么样?”龙战哪知道,他只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根本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就连衣服都没看清。 不过他猜测对方声音这么憨,应该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长相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但这种话肯定不能说出口啊,就像你不能对一个男人说 “你长得好丑啊,你是个丑男。”一样,你得委婉。 “你呀,你长得很老实,很自然,不矫揉造作,很让人放心。是不是?”等了一会儿,那声音又传了过来, “具体呢?”这……龙战犯难了,这他妈谁知道啊,而且就算知道了,我又怎么形容? 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缓缓开口道:“你……有双很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有个大嘴,牙齿整齐……”都不敢说洁白。 “脸圆圆的,腰粗粗的,手短短的,憨憨傻……咳咳,很老实的样子,大概就是这样吧……是不是?”龙战随便说了一番,反正按照卓英俊的大致描述了一下。 等了片刻,龙战都没抱什么希望,准备鼓足力气,再追逐对方一番时,突然那黑影从右边突然跳了出来,吓了龙战一跳。 原来这家伙在右边,他一直都以为这家伙在左边呢。不过看清对方的长相后,龙战又吓了一跳,并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熊熊熊……猫?!”原来黑影并不是人,而是一头大熊猫。…… “想不到你还挺厉害,我已经施展了电光鬼影步,你竟然还能看到我,了不起。”熊猫开口说话了。 龙战张了张嘴,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有妖有鬼要魔有神,还有邪灵,但亲眼所见,还是感到相当惊讶好奇。 看这位的架势,应该是猫妖吧?不对,熊妖。记得原主记忆里描述过,动物成精则为妖,植物成精则为邪灵,妖与精是不同的。 此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妖是追求长生,突破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这是违反 “常态”的,也就是反常,所谓反常即是妖。就像现实生活中,人们把喜欢无理取闹,反常的人,称作作妖,也能侧面说明何为妖。 反正,妖就是逆天而行,特立独行的存在,也是被神界所厌恶的,两界时常发生大战。 至于,妖怪中的怪,又是另外一种,怪只是不同于正常之物,其本身还是符合自然规律的,就像那些变异之物,都谓之怪,而不能称为妖。 而精,则是植物的专属,所需所养都需要天地恩惠,自身机缘,如此才能成精。 所以他们属于邪灵,与神界走得相对较近。总之一句话,就是妖是妖他妈生的,精怪是天地这妈生的,二者不一。 至于凡间之物能否能成妖,这也需要一点运气,但最为关键的是,需要有妖气,吸了妖气才能成妖,否则只能成为怪,而怪算是人界范畴,不属于妖界。 所以,当龙战看到这头熊猫朝自己走来,还口吐人言,立刻就知道了对方是妖。 “你速度虽快,但还逃不过我的眼睛。”龙战不知对方是善是恶,决定先唬对方一把,至少让对方不敢贸然出手。 “你眼睛很快?”熊猫人立起来,缓步靠近,不过离龙战还有十米距离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没有靠太近。 “当然,不然怎么会看到你。”龙战这时才看清它的样貌,再与自己描述的一对比……好像没什么不对,这么说来,卓英俊长得并不英俊,而是长得像个熊猫,憨憨傻傻的。 “你是什么人?”熊猫开口询问,声音也有点憨憨的,不过听起来比较稚嫩,应该是个小憨货。 问我是什么人,看来他并不知道我是谁,这么说来,他果然不是那群杀手。 龙战稍微心安了一些,略微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熊猫道:“我是熊,你们人类也叫我们食铁兽,但我们是熊,是你们搞错了。” “额……哦。”龙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还没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进我的地盘?”熊猫生气地问,但却又不敢靠太近,明显色厉内荏。 “你的地盘?”龙战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这不就是一片深山老林吗? 不对,应该是一片竹海。他记得他是昨晚大概七八点开始进竹林的,但现在已经六七点了,飞奔了这么久,竟然还在竹林里,可见这片林子之大,地域之广。 “这片竹林都是我的,连那边那条小溪也是我的,还有那座山头,那片果林,那个山洞……”它短短的趾头一通指点,把四周的地盘全纳进去了, “这些都是我的,这里就是我的地盘,我就是这里的老大。” “都是你的?厉害的厉害的。”龙战忍不住赞了一声。又觉得这熊猫果然憨憨的,说不定可以糊弄。 熊猫再次询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嘛。”冷笑了摸了摸鼻子,笑道:“我你都不知道,我乃青岭山仙人,是……”龙战话还未说完,那熊猫目光突然变得冷凝了起来,而后身子一闪,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肚子一拳。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熊猫又从后面抱住他,直接一个后仰抱摔,将他插到了土里。 龙战吐出一口血水,感觉脊柱都快断了。他困惑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过是想借青岭山的名头,震一震这头熊猫,毕竟青岭山是这附近有名的山上门派,龙家也是依附于青岭山而存在,附近的妖魔鬼怪,哪个听了青岭山的名头不害怕。 但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刚提起这个名字,这熊猫就发狂了,难道这熊猫对青岭山有意见? 他还没想明白,那熊猫又抓起他的手臂,双腿缠住他的脖子,竟然用夺命剪刀脚,将他给锁头了。 “我去!他妈的还是只功夫熊猫?”龙战连忙挣扎,但熊猫似乎的确学过武一般,与他纠缠拉扯。 龙战使了好几次都没突围成功,脸都被憋红了,继而转紫。这样下去,只需片刻,他就会窒息而亡。 这是龙战不能忍受的,虽然在异界生存,没那么容易,但也不能死在一只熊猫手上啊,还是被它用短短粗粗的熊腿给锁喉死的,这死了都不好交代。 阎王问你怎么死的,你说我被一只熊猫给锁喉了。你说他会忍住不笑吗? 可现在被夺命剪刀脚锁住,他又能怎么办?突然,一个名字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星爷!”他立马想到一个片段,也不犹疑,顺势右手成爪,向熊猫抓了过去。 猴子偷桃!啾!用力一捏。啾啾!熊猫痛得满地打滚,眼泪都出来了。 “嘻嘻。”龙战做了一个气沉丹田的动作, “想不到今时今日,我竟然需要靠这招来打败你。唉,罪过罪过。”龙战趁此机会,直接坐到了熊猫身上,一手掐住它的脖子,发现它脖子太粗,掐不了,便只能单手将其抵住,死死压在地上;另一只手则聚足全身气力,准备毙了这熊猫。 “在那个世界你是国家保护动物,但在这个世界,你就是一只妖,可没国家保护你。”熊猫疼得涕泗横流,许久才镇定下来,只是看到一只手掌举在它的头顶,又吓得满眼泪水,抽泣不已,看起来十分可怜。 “别呀,你先前不是挺狂的吗?不是还捉弄我吗?怎么这会儿开始装可怜了?”龙战微笑着说,手上的气力一点没敢松,只要这熊猫敢有异动,他必定一掌结束了它。 熊猫没回答,两只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龙战,眼泪在它眼睛里滴溜溜打转,十分可怜,又有点可爱。 就算是以钢铁直男着称的龙战,也不由得被它这副蠢萌样子给俘获了 “芳心”,内心软了一些。 “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扮可爱是没用的。”熊猫两眼再次放光,晶莹透彻,好像夜空当中的漫天星辰。 “哎呦我去,你不会以为你这样就能打动我吧,我不吃这一套。”龙战坚持。 熊猫两眼又是一闪,布灵布灵的,像绚烂阳光下灿烂微笑的向日葵,春风沐浴,让人神往…… “妖术,这一定是妖术,是扮萌术,和狐狸精的魅惑一样,都是迷惑人的。但……它真的很可爱啊。熊猫唉,谁能忍受一只熊猫卖萌。”龙战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掌,收起了杀心。 熊猫如获大赦,立即翻了起来,虽然短胳膊短腿,但动作却是十分流利。 “说,你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捉弄我?” “我没有。”熊猫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左右各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浑圆的肚皮上,指尖对指尖。 “……”龙战眉头挑了一下, “别装委屈,这没用,告诉我你干嘛在我身后闪来闪去捉弄我,还朝我们扔竹片?” “我没有。”熊猫脑袋垂的更低了,两手还是放在肚皮上,指尖对指尖。 龙战受不了它这个动作,一把抓住它的手掌, “给我认真点。为什么我一提青岭山,你就对我出手?你先前不是很谨慎的吗?”听到青岭山几个字,熊猫才抬起了头,对龙战瞪了一眼,冷哼一声,又别过头去,蹲在了一根竹子后,在那画圈圈。 龙战皱了皱眉, “你在干嘛?” “我在诅咒你。”熊猫用粗短的手指画了一圈又一圈。 “……”画个圈圈诅咒我?龙战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大致猜到了缘由,蹲下身去,一只手搭在熊猫的肩膀上,像是亲兄弟一般,声音亲和地说道:“其实,我刚才骗了你,我并不是青岭山的人。”熊猫侧过头望着他。 龙战知道猜对了,便道:“我不仅不是青岭山的人,而且我对青岭山恨之入骨。”熊猫头颅抬起,眼神炙热地看向他。 龙战心中笑了笑道:“我们家一直被青岭山压制,什么都要听他们的,他们让我们家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我对他们一点好感都没有,要不是我打不过他们,我早干他们了。”熊猫眼里留下灼热的泪,终于看到了久违的队友。 第两百七十八章功法秘籍 龙战笑了笑,又问道:“你呢?你为什么讨厌青岭山?”熊猫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我祖辈都被青岭山的人杀了,还有几个兄弟姐妹也被那些人抓走了,要不是我当时贪玩下了山,不然我也死了。”龙战皱眉, “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祖辈?”熊猫道:“他们是仙人,我们是妖,他们下山就是为了斩妖除魔,看到我们,当然要杀了。”龙战也恍然过来。 山上人行走江湖,遇到妖族,必定都会将其消灭殆尽,且几乎不论善恶好坏,只看种族。 这一点,是一直以来约定俗成的规矩。如果追溯的话,恐怕要到太古时期。 毕竟妖的产生,本身就是逆天而行,反常之物,是与天对着干的。而作为神下遗民,想要飞升成神的山上人,当然要顺从天意,与神族统一战线,消灭妖族了。 所以,虽然与妖族仇恨最恨的是神族,但经常干架且打得最凶的,却往往是人族。 基本一经发现,都会屠戮殆尽,除非是那妖怪受到 “感召” “感化”,消去了妖性,才能存活人世间。不过这样的妖,也只会被拿来当作坐骑灵兽驯养,与豢养猪狗牛羊一样的道理。 野兽凶猛,自然要杀死,但家畜就不用了。这熊猫的祖辈,便是被不愿被豢养,永不为奴,所以才会被屠戮。 龙战呼出一口气,拍了拍熊猫的肩膀,为它的遭遇感到难过, “唉,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不过还好你逃过了一劫。”熊猫点点头,又说道:“嗯,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找他们报仇,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手撕了那群人。”手撕? 龙战想起了某个电视剧,这场面有点血腥暴力啊。只是一想到这熊猫的身手,觉得没这个可能。 问道:“你现在什么境界?”熊猫歪嘴一笑,然后很自豪地伸出……两根手指头, “二境。”看你表情,我还以为你金丹呢……龙战摇了摇头, “这可不行啊,你这……连青岭山的一个喽啰都未必打得过。”虽然妖族的修炼体系与人族的不同,境界名称也不太一样,但妖族的二境肯定也高不到哪里去。 不然熊猫又怎么会打不过自己。熊猫双肩一垮,垂头丧气道:“我也知道我境界太低了,要想报仇,至少要修炼到坐山境。但……修炼太难了,我修炼了二十年,才修炼到二境。”坐山境是妖族修炼体系里的第四境,但实力比人族体系里的六境登山境高一点,比七境摘星境又低一点。 青岭山目前的大佬,就是摘星境,不过听说好像有位隐藏大佬是八境长生境,也不知道其真假。 至于顶高的仙人境,上阳国附近还不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人物。龙战笑道:“我才一境,也就是初境,还不如你呢。”熊猫点头, “你本来就不如我啊。” “……”我安慰你呢,你隔这说这种话?龙战道:“刚才不是我赢了吗?”熊猫道:“那是因为你耍诈,你捏我……哼,不然你绝对打不过我。”龙战看了看手掌,轻轻一吹,几根毛飘飞了出去, “弱者总是喜欢用借口来解释结果,你这样我看不起你。” “……”熊猫无语。龙战又勾了勾它的背说道:“对了,你刚才那个是什么功法?电光鬼影步是不是?很厉害啊,要不是我眼尖,不然绝对看不到你。” “那是。”熊猫有些傲娇地抬起头颅, “那可是我修炼了好久才学会的身法,当年我们族被屠戮时,我差点被发现,幸好我学了这身法,逃过了一劫。” “厉害的厉害的。”龙战点头,又问道:“那你除了这个身法,你还会什么?” “不会了。”熊猫平静道。 “不会了?”龙战讶异了一声, “你只会这招?你那些祖辈难道没教过你其他的吗?”熊猫摇头, “我学功法的时候才一岁,他们就教了我这套身法,后来我想再学其他的,他们已经不在了。”龙战按了按它的肩,以示安慰,略微思考,然后说道:“也就是说,这二十年里,你就只学了这套功法?只会跑?” “什么叫只会跑,我还会躲呢。”熊猫气愤地说。额……有什么区别吗? 龙战道:“那你只会这一样功法,还怎么报仇?”熊猫道:“我还可以学其他功法啊。”龙战问:“其他功法?你怎么学?你祖辈不是都死了吗?”熊猫道:“他们虽然是死了,但他们的功法还在啊,他们给我留下了很多的书,都是功法秘籍,要不是我得了一种病,我早开始修炼其他功法了。”龙战道:“你得了什么病?”熊猫垂头丧气道:“我得了就犯困的病,根本看不了书,自然就学不了功法,也就不能修行了。” “……”龙战捏了捏鼻梁, “没事,我以前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时,也得了那种病,到现在都没怎么好。”熊猫望着龙战,饱含热泪, “看来我俩真是一对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龙战点头, “是的,你简直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俩有太多相似了。”熊猫重重点头,十二分同意,又说道:“要不我俩拜把子吧,听说你们人类最喜欢拜把子了。” “额……”龙战捏了捏鼻梁,陪你演一次就行了,别蹬鼻子上脸,想一出是一出啊。 熊猫激动地握着龙战的手, “来!我们焚香结拜,今后我是大哥,你是二弟,你我结为异性兄弟,同病相怜,同仇敌忾,同……” “欸,等等。”龙战赶紧抓住对方的手……熊掌,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前面大哥二弟的先不说了, “同仇敌忾”,你想闹哪样,让我帮你报仇,去找青岭山的麻烦?别闹了,我还想上去修行呢? “那个……先别着急,我现在被人追杀,情况紧急,结拜的事我们一会儿再说,你先和我一起下山,我们去杀个人。” “追杀?杀人?”熊猫眼珠子转动了两下,义薄云道:“哼,小事,既然你是我的小弟,胆敢有人对你动手,就是对我不敬。我这就和一起下山,去宰了那厮。”龙战皱了皱眉,心想这熊猫这么讲义气? 但讲义气没用啊,你只会身法,又没什么战斗力,下去了能做什么?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婉拒时,熊猫突然哎呦了一声。 “你怎么了?” “我忘了。我得了一种一下山就肚子痛的病,恐怕我不能和你一起杀敌了,你自己去吧。”熊猫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龙战眉头挑了挑,一巴掌拍在它的后脑勺上, “装什么呢?怂就是怂。”被看破的熊猫也不装了,直接摊牌了,哀声叹气道:“我这哪是怂啊,我本来就不会打架,你不能强熊所难。还有,你不要打我脑阔,我祖辈说了,会被打傻的。”龙战揉了揉它的脑袋笑道:“好,我不打你脑阔,我揉你脑阔总行了吧?” “可以。”熊猫倒是温顺。这时候,一只山雀飞了过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像在和熊猫说话。 熊猫听后脸色剧变,龙战问道:“出什么事了?”熊猫说道:“它说有很多人上山了,还有一个胖子在四处打听你们的下落,很快就会到这边来。”龙战皱眉, “打听?”熊猫说道:“它说那胖子会蛊惑一些鸟儿,与鸟儿说话。你们的行踪,就是那些鸟儿泄露的。他已经知道你在这边了。”龙战张了张嘴,还有这本事? 不过想想也正常,对方连三境高手都有,更何况和鸟对话这种小道术法呢。 熊猫又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告辞。”说罢,熊猫四肢着地,就要溜走。 还好龙战眼疾手快,抓住了它的耳朵, “等一下,要走一起走。”熊猫悲痛万分, “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要害我。”龙战笑道:“既然是兄弟,那就帮我们一把,走,跟我一起。”……龙战坐上了熊猫后背,和它一起回到了最初的位置,还好孟晚琳没走,只是被吓坏了,正躲在一个低坡后面。 龙战赶紧过去,向她伸出一只手喊道:“上来!”孟晚琳看了一眼熊猫,又看了一眼龙战的手,有些犹豫。 龙战懒得和她磨叽,跳下去抱起就扔到了熊猫背上,然后顺势坐到了她的后面,揽住她的细腰,不悦说道:“都这时候了,还想七想八的,有病啊!”他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男女之事没那么讲究,所以行事粗鲁了些。 孟晚琳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又嘤嘤嘤红了眼,觉得受了莫大的屈辱。 她到底是大家闺秀,被一个男子这样亲密抱着,自然受不了。龙战也懒得理她,喊了一声, “熊猫,走!”熊猫四脚着地飞奔起来,临行前不忘提醒一句, “我是熊,不是猫。你也可以称呼我为食铁兽,但绝不能叫我猫。” “好的,熊猫。快走,那人应该已经很近了。”龙战双手死死抓住熊猫的皮毛,防止自己被抖下去。 孟晚琳还是红着眼落泪,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结个婚,会变成这样。新郎是个臭名昭着的恶霸不说,自己还被其同宗子弟如此亲密接触,让她又悲又羞又怒又哀又无可奈何……可怜至极。 龙战没察觉到她的情绪,只是抓住熊猫飞驰。过了许久,穿过了竹林,又来到一片山崖下,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土坡下面找到一个山洞。 熊猫直接奔了进去,但因为洞口太矮,孟晚琳不得不趴在熊猫的背上,而龙战也自然不得不紧紧趴在她的身上,紧密贴紧。 感受到后背传来的热息,孟晚琳一张脸羞得通红,咬了咬牙,但也不敢说什么。 而龙战也闻到了孟晚琳身上的体香,醉人心魄,难以自控。这就是少女的体香么? 真是让人容易石更啊。好不容易左穿右拐,到了最里面一个巨大洞穴中停下后,龙战赶紧跳下,而后背对众人,手放在小腹下面微微调整。 “这就是我的洞穴了,怎么样?还不错吧?”熊猫得意地介绍起自己的洞穴,向客人展示自己的家。 “欸,你怎么不说话?你背对我们干嘛?喂。” “嗯,挺好的。”龙战面红耳赤,系好腰带,这才转过身来,脸上还有些红晕拿起手闻了闻,又迅速放下,随口道:“确实不错。”孟晚琳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转头也向洞穴看去了。 四周其实就是个岩洞,也没什么好看的,唯一特别的,大概就是有一面洞壁上,全是书籍。 旁边有个小孔,上面布满野草藤蔓,只有些许光亮可以照进来,正好落在那些书籍上。 她没想到这个食铁兽不仅会口吐人言,还有藏书。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龙战也注意到那些书,走过去随便拿起一本,见封面上写着 “紫灵生气诀”几个字,翻开随便看了两行,原来是门功法。又拿起另一本书看了看,也是本功法,还是剑法。 熊猫得意道:“怎么样?我家学渊源吧,这些秘籍,就算是那些山上仙门,也未必有。”龙战大致看了一下,的确都是一些不错的功法,不说与山上的仙门比如何,但肯定比他们家的藏书品秩要高一些。 “嗯,厉害的厉害的,真是大开眼界了,想不到你会有这么多功法。”熊猫得意道:“那是。这可都是我祖辈传下来的,都是一些绝世功法,就犯困的病,我肯定修炼这些功法了。对了,你刚才看了几本书,你不犯困吗?” “额,我的病情没你那么重。”龙战回了一句。熊猫点点头,心想病的像我这么重的,肯定不多,但我那些兄弟姐妹们,多半不比我轻。 它们也是看不了书,无心修炼,境界提不上去,所以才会被杀的。它转头又看到孟晚琳,问道:“她是谁?你刚才揪住我的耳朵,非要找她,她对你很重要?咦,她还穿着新娘子的衣服,她是你的女人?”龙战笑了一下,没说话。 孟晚琳见他不说,连忙解释了一句, “不是。”熊猫瞥了孟晚琳一眼,摇了摇头, “这女的长得真丑,胳膊一点都不粗,屁股一点都不大,肚子一点都不圆。她要是在我们熊族,肯定嫁不出去,也就是你……你也是细胳膊细腿,长得和她一样丑,难怪你们会看上眼。不像我,长得这么茁壮浑圆,要是我族熊没死,肯定有好多熊喜欢我。”龙战与孟晚琳对视一眼,又望了它一眼,忍不住笑了一声。 龙战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对了,你说你看不了书,那你的那个身法是怎么学的?”熊猫道:“我祖辈亲口言传啊,好像是我的太爷爷传的,时间太久了,我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我和我那些兄弟,都是听一个熊口传的。只是后来出了那事,它们都死了,就没人教我了,我也看不了书,也就没修炼了。” “额……那你这病倒是挺严重的。”龙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先前那只山雀又飞了过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龙战问道:“它说什么?”熊猫道:“它说那个人已经到附近了,不过他不知道我的洞穴在哪,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但总会找到的。啊!他快找到我洞穴了,糟糕。我们熊族要就此绝种了,啊!苍天啊,不公啊。”它大声哭了起来。 龙战心想你们熊族就你一个,不也要绝种嘛,只是早绝晚绝的事。 “叽叽喳……”山雀又叫了。龙战又问:“它又说什么?”熊猫瞬间止住泪水。 喜笑颜开道:“它说叫我不用担心,它已经放话出去了,不准任何鸟再向那个人说我们的情况,那人暂时找不到这里来,让我趁现在快跑。”龙战捏了捏鼻梁, “跑不了的,山下全是他们的人,只要我们一出去,立刻就会被抓起来。”熊猫着急, “那怎么办?”龙战呼出一口气,转身看向满壁的秘籍, “先速学一门功法,然后再逃。”竹林某处。谷高杰飞身抓住一只黄鹂,右手伸出双指在黄鹂眼前绕了又绕,口吐秘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阵,最后双指在那黄鹂小脑袋轻轻一点, “着!”那黄鹂脑袋摇晃了几下,看起来晕晕乎乎的样子。谷高杰面露得意之色,把那黄鹂放到手掌心上,正要开口询问,谁知那黄鹂突然脑袋一晃,清醒了过来,翅膀一拍,就溜走了。 谷高杰嘁了一声,又飞身抓了另外一只鸟,然后又像先前那般捣鼓了一阵, “着!”只是和先前那黄鹂一样,那鸟也很快清醒了过来,扑腾了几下翅膀,就飞走了。 谷高杰无奈,只得又抓鸟。如此反复十来次后,才抓了一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鸟,又是一番鼓捣后, “着!”那鸟果然被定住,松开手,它也没有飞走,而是站在了谷高杰的手掌心上,一动不动。 “我问你,刚才你可看见有人上山?” “啾啾。” “他们去哪了?” “啾啾……”谷高杰看向一个方向, “那边?然后呢?跑多远了?” “啾啾……” “没看见?哼,没用的废物。”谷高杰随手一抛,那鸟醒转过来,吓了一跳,立即扑腾翅膀飞走,还啾啾地叫着。 谷高杰没去理会,飞身往一片竹林飞去了,之后又抓了几只鸟,但都问不出个什么,要么就是这附近的鸟太聪明了,他暂时还不能控制。 没办法,他只能一片一片的搜索,好在根据边缘几只鸟的答案,他已经锁定了一片区域,现在只要把这片区域找一遍,就会有结果了。 ……熊猫摇头晃脑, “学不了学不了,我就困,这是从祖上传下来的毛病,治不好。”龙战无语看了熊猫一眼,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就朝石壁看去了,看了几本都觉得不错,但又觉得差点意思,只得再次寻找。 旁边的孟晚琳站在原地,不知该干什么,连动不太敢动,只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小心谨慎地打量着熊猫和龙战。 她不知道眼前这一人一熊是好是坏,虽然她知道在她答应父亲,决定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为弟弟换取上山之路时,她就已经没得选择,今后的命运必定坎坷多难,迷茫无助。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还没嫁过去,命运就开始这般摇摆了起来,让她措手不及,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又是刺杀,又是逃难,又是妖怪,又是 “屈辱”……她真不知以后会怎样,自己还能不能熬得下去。仔细一想,这途中唯一让她意外,稍微好过一点的就是,当时她一个人在竹林里,以为被遗弃了,要被野兽吃了的时候,那个人竟然又回来了,还带上了她。 这让她稍稍得了些慰藉,不过提起的心,丝毫没敢松下来。她忍不住又朝龙战看去,不知道这位未来夫婿的弟弟到底是个什么人? 是不是真的来救自己的,还是别有用心。只是,她又很困惑,早在出嫁前,她就让婵儿打听过龙家的情况,并没有听过有个叫龙墨的人啊,难道是远方的亲戚? 有可能,龙家在苏城盘根错节多年,家族庞大,除了主系,旁系也是交错横生,人员众多,说不得这人就是旁系的一位。 早听说那位生得剑眉星目,俊逸非凡,看这位也是。不愧是同宗,都生得这般英俊。 龙战看了十来本,还是没发现有适合的,便放下了书,转身准备询问熊猫有什么可推荐的。 哪知刚一转身,就发现孟晚琳正盯着自己。四目相对。孟晚琳赶紧低下头,并偏移目光,看向别处。 “有事?”龙战问了一句,不过没得到回应。龙战也懒得去理她,转身来到熊猫旁边,发现这家伙已经睡着了,隐约还能听到呼呼的鼾声。 “还没看书呢?算了,睡就睡吧,别睡死了。”他又只得回去,继续看墙上的书,不过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一本竹简。 “想不到还有竹简,这应该是老东西了吧。” 第两百七十九章你男人 拿下来一看,竹简上有很多灰,穿竹简的绳子都断了,直接散落一地,砸出一片灰尘。 “噗噗……”龙战连忙用袖子扇了几下,这才捡起书简看了起来。不过因为绳子断了不太方便,他只好把竹简扑在地上,然后摆放起来看。 只是,很快他就傻眼了,这些文字他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这些字好像都是小篆写就的。 龙战继承了原主的学识,却还是认不得这些字,而且经过他刚才一折腾,那些竹简的摆放顺序已经被打乱了,他除了知道起始的一块,和末尾的一块,中间的就不知道了。 “窝草,完了呀。”龙战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东西是老物件,多半不太简单,谁知道顺序被自己打乱了,而且也不认识这上面的字,这可麻烦了。 看到他懊恼不已,一旁的孟晚琳瞄了这竹简几眼,看到几个字,忍不住出声读了出来, “迅动如雷,似魅横移。”龙战猛然抬头,吓了她一跳,连忙转过头去,不再朝这边看。 龙战赶紧起身,急切问道:“你看得懂这些字?”孟晚琳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哇,太好了,那你帮我翻译一下,这上面写的什么?”龙战赶紧拉着孟晚琳的手,把她拉到竹简旁。 孟晚琳吓了一跳,立马挣开,还瞪了龙战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把你的猪蹄拿开! 龙战知道这女人顾忌多,连忙把手背在背后,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情急了。我不碰你,你帮我翻译翻译,这上面写的什么?”孟晚琳不动。 龙战只得又说道:“放心,我真不碰你,刚才是我慌张了。这样吧,我退后一点,我离你十米,额,也就是三丈,我离你三丈远总可以了吧?你帮我翻译翻译,这对我很重要,对你也很重要,我们能不能逃出去,就看它了。”孟晚琳见龙战离得远了,这才走到竹简旁边,慢慢看了起来。 龙战站在远处问道:“写的什么?”孟晚琳没回答,只是把几块竹简的位置调换了几下。 龙战点点头,知道这女的果然能看懂,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弄乱的顺序恢复。 孟晚琳看了一会儿,正打算开口,但又立刻闭嘴了,而是拿起了一块小石子,在地面写了起来。 她都不愿和龙战说话。龙战也真是无语了,不过为了秘籍,他也认了。 正要走过去看,谁知孟晚琳立刻瞪视过来。龙战只得停在原地,摆摆手道:“您继续,我不过来,我不过来。”孟晚琳见龙战果然不过去了,又开始写。 龙战见暂时过去不了,也不愿闲着,便拿出卢玉泉的《小石毒经》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上写的是一个住在小石潭的人,闲来无事,便拿山上的毒草毒物用来做实验,慢慢研制出毒药的记传。 其中介绍了各种草药毒药的毒性,以及相生相克的规律理论,十分详细,还配有图画。 只不过图画不太清楚,若非有显着特征的,还是很难区分开。龙战看了几页,又发现这里有一种毒叫 “鱼梦舟”,这种毒是由一种浅水鱼的毒配上二十多种草药所制成的,常温下为透明色,但带点淡淡的蓝色。 不过若是将其放到鱼肉里,那蓝色便会消失,使其变成真正无色无味的毒药。 中了这种毒,会在半小时内晕厥过去,大脑产生幻觉,会以为自己是一条溺水鱼,要跳到渔夫的船上才能获救,因此取名叫鱼梦舟。 所以中毒之人,会有窒息之感,痛苦不堪,偶尔会像鱼出水后一样,身子弹一下,但却不会致命,只会忍受幻觉带来的痛苦,若是没有外力干扰,三个时辰以后,便可自己恢复。 “什么乱七八糟的,鱼会溺水吗?”龙战真是无语,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中毒症状,和他当初看到卓英俊时的情况一样。 难道当时他们中的毒就是这个 “鱼梦舟”?他觉得很有可能,在仔细一看,又发现这毒很难检测得到,而且无色无味,若非仔细深入的检查,谁也发现不了这玩意有毒。 再看其他毒药,虽然有比这毒猛烈的,但明显在伪装上不如这毒,很容易就能发现。 看来卓英俊并非草包,只是对方魔高一丈罢了。龙战摇摇头,也不知道船上那些人死了没有,若是没死,这会儿多半已经醒了过来。 不过龙战觉得死了的概率更大,毕竟那群杀手心狠手辣,不像自己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不喜欢杀人。 一想到杀人,他就不由得想起昨晚击毙卢玉泉时的样子,先前还觉得没什么,但这会儿空下来了,反倒是让他觉得后怕,和恶心……yue……龙战差点呕吐出来,连忙摇头,散去那个画面。 孟晚琳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没什么别的动静后,又翻译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晚琳终于把那些竹简翻译完了,便站起身,站到了一旁,准备等龙战一会儿发现了自己过来看。 只是等了许久,她发现龙战侧躺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入迷了?”她没去打扰他,而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又等了一会儿,她忽然听见轻微的鼻息声,这不是熊猫的,而是另一个人的。 “难道他睡着了?”孟晚琳迟疑要不要过去看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又绕到他的前面,蹲下身朝龙战的眼睛看去,发现龙战果然闭着眼。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生气。自己在那边辛苦翻译,你却在这边睡觉。她气急败坏,猛地站起身来,但突然眼前一黑,头脑眩晕,身子一偏直接就栽了下去,刚好倒在龙战的身上。 她前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又经过昨晚一夜的逃亡,身体早就吃不消了,这会儿又猛然起身,自然遭不住了,就倒了下去。 龙战醒了一下,不过大脑实在太疲倦了,也没什么反应,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姿,又睡了过去。 而且,后续因为有点冷,两人都自觉地向对方靠拢,相互间越抱越紧,最后直接缠在一起,像两条蛇。 ……船上,其余人都醒了过来。小桑也醒了过来,不过脑袋昏昏沉沉的。 正这时,小榆跑了过来,看到小桑后,直接抱住了她, “小桑姐。”两人从小一起被买来,一起做婢女,虽不是姐妹,但亲如姐妹,眼下大难不死,看到姐妹,自然难以控制,哭出了声。 但小桑看到小榆却是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没死?”小榆道:“我只是被那人拍晕了,没死。对了,公子呢?”小桑想起昨晚的那一幕,又看了看小榆,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你真的没死?”小榆说, “我当然没死了,我活的好好的。你怎么会以为我死了呢?”小桑道:“可是昨晚我看到公子把你杀了,他把我的一根簪子插进了你的脖子里。”小榆明白过来了,笑着说道:“你说的那人不是我,公子杀的是另一个,好像叫什么卢玉泉。听船上的护卫说,卢玉泉会变化之术,是他变成了我们的模样,给我们下了毒。公子杀的那个,应该就是他变成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她是被卢玉泉打晕的,因此早早地就醒了过来,打听了一些情况。 小桑听明白了,点点头,又问道:“那公子呢?” “公子……还没找到。”小榆神情有些沮丧, “听一些护卫说,这次来刺杀公子的人很了不得,公子到现在没都找到,恐怕凶多吉少。” “啊?”小桑惊呼了一声,随后慢慢落下泪来。她倒不是因为和龙战感情深所以流泪,而是一想到自己的主子死了,她这个做婢女的今后命运不知道会怎样,所以流泪。 前途茫茫啊。小榆拉了拉她的手道:“但愿公子能平安归来吧。”小桑点点头,又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公子好像变了一些,你感觉到了吗?”小榆点头, “嗯,是变了一些,光是他看我们的眼神,就和善了很多,以前他看我们总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说话声音也很大,但现在却不了,现在声音很柔和,整个人看起来都亲善不少。”小桑道:“是啊,感觉他对我们好了很多,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出这种事。”两人哀叹一声,都觉得可惜。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小姐,小姐……” “是少奶奶的婢女。”小桑转头看去。 “嗯,听说昨晚少奶奶也失踪了,有人说是被那群杀手给掳走了。”小榆打探到一些消息。 “啊?”小桑惊呼了一声,转头又看向婵儿,不知该不该把这个噩耗告诉她。 婵儿一边叫喊,一边拉人询问孟晚琳的情况,但来人都只是摇头,并不多说什么。 婵儿也是个聪明的丫头,见大家都闭口不谈,大致猜到了什么情况。 “小姐,婵儿来陪你了。”这丫头突然走到船边,然后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江里,吓了小桑小榆一跳。 两人惊呼一声,赶紧喊人来救,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把她打捞上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无言以对。 冯泉暂时也没回来,他带着一路人马还在四处搜索,只是在蝶队和蜂队没有赶来以前,他也只能凭运气找了,毕竟这附近都是大山密林,想要找人,千难万难,关键是还不知道那位到底是在山里,还是在江里。 最怕找来找去,什么也找不到。此外,他还派了一群人去雾隐城通知情况,这里离雾隐城较近,孟家的人很快就赶来了,为首的是孟炎,这个小家伙听到姐姐出事后,立即带了一大批人赶来,火急火燎地就到了绿竹溪。 其父本想拦住他,但奈何小家伙脾气太倔,根本没人拦得住。无奈,孟新荣只得让他过来,不过临行前再三嘱咐道:“儿子,记住,不管怎么说,龙家都是我们的亲家,虽然这事错在他们,但你也不能胡来。我们孟家是讲道理的,在是非曲折没搞清楚前,你千万不要随便惹事,否则就是给你姐姐抹黑,知道吗?”当时已经拖着一把环首大刀的小家伙重重点了点头, “放心吧爹,只要错不在他们,我便不会多事,但要是他们的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老子必定砍了他们!”话一说完,小家伙拖着剑就跑了。 孟新荣连忙在后面追,怕他胡来,但哪里追得上,最后只能找到孟良,说道:“大侄子,小炎你可得帮我看住了。”孟良点头, “五叔放心。”孟新荣嗯了一声,又道:“大侄子,记住,目前这事错不在我们,所以一定不能胡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是我们孟家最杰出的后辈,你可一定要给五叔稳住啊。” “知道了。五叔,我会记住的。”等孟良走后,孟新荣又对下人说道:“所有人,记住,这件事千万别给我乱传,否则家法伺候。”又转身对丰秋荷说道:“你也是,记住,再苦再难受,要想倾诉,就跟我说,别去找你那些不靠谱的姐妹婆娘们,事关龙家,我们马虎不得。”丰秋荷抹了抹眼泪,点头表示知道了。 ……到了下午。熊猫醒了过来,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发现两人在睡觉,还紧紧抱在一起。 它也想过去抱着睡,但这时肚子传来咕咕声, “好饿啊,又不想动。”它又看了龙战一眼,心想要不要过去把龙战叫醒,让他去弄点吃的。 犹豫了一下,便大步靠近,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龙战的后背。龙战幽幽醒来,转头一看是熊猫,问道:“干嘛?”熊猫问道:“你饿不饿?”龙战有点饿,毕竟昨晚都没吃饭,但又看熊猫一脸期待的样子,大致猜到了对方的目的,连忙摇头, “我不饿。”反问:“你呢?” “我也不饿。”熊猫说。 “那继续睡吧。”龙战直接转过身,闭上眼睡了。 “睡就睡。”熊猫挨着龙战躺下,还故意把肥腿压在龙战的脚上,只是很快就被龙战蹬开了。 过了一会儿,熊猫又抬起头,戳了戳龙战的后背,问道:“你饿不饿?”龙战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不饿。你呢?” “我也不饿。”说完,熊猫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一人一熊对视一眼,又躺下了。 只是又过了一会儿,熊猫实在忍受不住了,问道:“你真的不饿?”龙战道:“我可以三天不吃饭。”熊猫道:“我可以三个月不吃饭。” “那三个月后见。”龙战闭目。 “……”熊猫道:“要不我帮你抱着老婆睡?你去弄些吃的来?”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熊话吗?”龙战翻了一个白眼,不再理它。熊猫又戳了一会儿,见龙战果然不再理它了,而它又再也忍受不住了,便只好外出觅食。 龙战见这家伙终于走了,准备翻个身,但孟晚琳抱着他不放,像条蛇精一样缠住他,嘴里时而能听到 “好冷好冷”的字眼。龙战叹了一口气,只得将孟晚琳抱紧怀里,并且一只手抵住她的后背,将自己的真气灌入她的体内,稳住她的体温,免得她生病。 现在是秋天,虽然天还不算凉,但昨晚泡了水,对小姑娘孟晚琳来说,条件还是艰苦了些。 龙战虽然不喜欢这个喜欢嘤嘤哭的女生,但也不算厌恶。此外,他毕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哪能见死不救呢,立即就抱紧了。 黄昏。孟晚琳幽幽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俊俏的侧脸。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龙战,脑袋埋在龙战的怀里。 “你干什么?”她吓了一跳,连忙退开,手里还抽出一把匕首来。先前龙战给她做人工呼吸时,她一手护胸,一手捂住肚子。 原来她不是在捂肚子,而是她那里有一把匕首,只要龙战敢乱来,说不得她就要给龙战来上一刀。 而此刻,她醒来,突然看到龙战抱着她,两人如此亲密,情急之下,就把匕首掏了出来。 不过见龙战没醒,便冷哼一声,并狠狠瞪了龙战一眼,迅速退开。只是退开的她,立刻感觉到不对劲,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她这才回想起刚才两人的姿势,发现是自己抱的对方,而不是对方主动抱的自己。 错在自己,不在他。她羞涩难当,咬了咬红唇,心情复杂。这时熊猫回来了,手里还抱着几根竹子,看到孟晚琳后,咧嘴笑了笑,然后递过来一根竹子, “吃。” “……”孟晚琳不知道该不该接。龙战眼睛睁开一条缝,以为熊猫带什么东西回来了,结果一看是这玩意儿,当场气的暴跳如雷,直接站了起来,大声道:“你就带这个回来给我们吃?”熊猫咧嘴笑了笑, “你醒了啊?”又看到龙战脸色惨白,愣了一下,转头朝孟晚琳看了一眼。 孟晚琳却朝龙战看了过去,他早就醒了?龙战摸了摸鼻子, “我听到你说话,刚醒过来。”孟晚琳皱眉,刚才熊猫说话声音明显很小,如果那样都能吵醒人的话,那自己之前发出的声音,岂不是更能吵醒人? 她瞪了龙战一眼,这人果然不怀好意。龙战没理会她的目光,眼睛盯着那几根竹子看了几眼,然后平静地问道:“你觉得我能吃竹子吗?”熊猫挠了挠头, “应该能吧。”龙战呼出一口气,依旧平静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们是人不是熊,所以我们吃不了竹子。”熊猫垂头丧气道:“可我只有竹子啊。”龙战道:“你其实可以不只有竹子的,你去搞点野味来,比如兔肉,鹿肉,野猪肉……以你的身手,想必对付这些野物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熊猫摇头, “我是这里的老大,这里是我的地盘,这里所有的野物都是我的小弟,我怎么能吃我的小弟呢?我宁愿只吃竹子,也不吃它们。” “……”这下轮到龙战挠头了,这理由他还真不好反驳。可是他的确腹中饥饿,不吃东西怎么能行。 咕咕……孟晚琳的肚子叫了起来,她小脸一红,立刻转过身,不好意思再看这边。 “唉,算了,我去搞点野果来吃吧。”龙战叹了一口气,只能自己出马了。 他前世好歹看过不少荒野求生的节目,知道哪些植物可以吃,能够补充能量。 既然动物都不能吃,那就吃点植物之类的东西吧。熊猫看龙战要出去,连忙说道:“人类,不要乱来,千万不要杀我小弟啊,否则我和你没完。” “知道了。”龙战摆摆手,快步走了出去。等龙战走后,熊猫说道:“你男人应该言而有信吧?他不会动我小弟吧?”孟晚琳道:“他不是我男人。”熊猫奇了个大怪,眼睛瞪大, “不是你男人?那你们干嘛一起睡觉?你还抱他那么紧,拼命往他怀里钻?”孟晚琳张了张嘴,是自己主动往他怀里钻的? 熊猫恍然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孟晚琳转头看来,眼神询问,我们什么关系? 熊猫贼兮兮道:“你不是他的老婆,他也不是你的男人,你的男人另有其人,是不是?但你喜欢的是他,他也喜欢你。所以他听到你出嫁了,就来抢亲是不是?哈哈,我真聪明,我一看到你身上的衣服就猜到了。你们果然是在私奔。”见孟晚琳神色怪异,它知道自己多半是猜对了,又说道:“那些来追杀你的人,是不是就是你那个男人的手下,他们要杀你这个男人?你那个男人很有权势吧,竟然能调动这么多人来抓你们。只是你这个男人差了点意思,长得不咋地不说,武功还一般。告诉你个秘密,他其实连我都打不过。之前被我一顿胖揍,都打哭了,躺在地上一个劲的嚎。要不是我看他可怜,我才不管他呢。”看孟晚琳不说话,它以为孟晚琳在生气它的这些话,又改口道:“唉,其实你也不必在意,你这个男人还是不错的,它只是不如我罢了,毕竟我长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我祖辈的人都说了,我是个英俊小伙,未来必定迷倒众生。你男人比不上我很正常,不过和其他人比,他还是不错的。” 第两百八十章鱼梦舟 孟晚琳忍不住看了这个熊猫一眼,有些想笑,但又不太敢笑。毕竟受过专业训练,忍住了。 熊猫见孟晚琳眉头舒展了,以为自己安慰的话起了作用,又说道:“而且,你男人还那么爱你。你们睡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还给你过真气,你看他脸色惨白的,好像被掏干了一样。不过,你不该让他给你过那么多真气的,虽然是帮你驱寒,但对他来说,影响太大了,要是他这会儿遇到什么大型猛兽的话,说不定就要栽了。”突然,熊猫身躯一震, “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熊猫小心地看着孟晚琳, “我给你说个事,你一定要撑住啊。你这个男人可能要死了。”孟晚琳愣了一下,神情复杂。 熊猫解释道:“马上就要到晚上了,到了晚上,我有个小弟就要出来觅食了。它是凶残的家伙,吃了我好多其他小弟,要是它看见你这个男人的话,只怕也会吃了他。你这个男人把真气全输给了你,如果遇到我那个小弟,绝不是它的对手。完了,你这个男人要死了,你要守寡了。”孟晚琳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大致意思懂了。 龙墨有危险,是因为帮她驱寒输送了真气,所以才有危险。她脸色复杂,两只手绞在一起,捏来捏去。 ……外面。龙战看天色不早了,连忙在山洞附近寻找了起来。找了一会儿,还真让他找到了几种野草和野果,不过都只有一点,根本填不饱肚子。 龙战叹了一口气,随手把那些野果扔到了一旁。他觉得还是要吃肉才行,至于熊猫的话,他全都忘了。 人饿了,吃肉不是很正常么,要是饿急了,就是熊猫也要吃,这叫紧急避险,张三说的。 龙战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紧急避险,没吃熊猫就已经很不错了,吃它几个小弟有什么的。 决定好了,龙战开始把目光对准那些野物,正好这时,一只竹鼠跑了出来。 龙战捡起一块石头,微微蓄力,咻的一声掷了出去, “中!”那竹鼠应声而倒。 “哈哈,练过武的就是不一样,这么轻松就能搞到一头,不用我布置什么陷阱了。”龙战走过去,捡起那只竹鼠,发现石子砸中的是它的脑阔。 “对不起了小家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愿你早日投胎,下辈子找个靠谱的大哥。”龙战提着竹鼠就要往回走,但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迎面走来一只老虎,体重可能有五六百斤。这是个庞然大物,不过对龙战来说其实威胁不大,他修炼过,单手的力量也有上千斤,要是鼓足了力气,配合潜龙掌,一掌拍死这玩意儿,也不算难事。 只是,正打算暗暗运气的龙战发现,自己好像聚不了多少气了。 “靠,被那女人掏空了。”龙战咬了咬牙,正要思考该怎么应对,那老虎已经冲了过来。 龙战本能地往后跑,手里还舍不得丢掉那只竹鼠。索性龙战速度很快,虽然体内的真气无法支撑他拍出一掌,但却可以让他健步如飞。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体内的真气越来越少,跑得自然也就越来越慢。 没多时,那老虎已经距离他三丈左右了。龙战看这样哪行,脚步一踏,直接跃上了一棵大树。 他这才发现自己被赶到竹林外围这边来了,这边不只是只有竹子,还有树木。 他快速爬到一棵树的顶端,喘了几口气,但一低头,发现那老虎也跟着爬上来了。 这玩意儿是大猫,爬树也十分擅长,爪子在树干上留下深深抓痕。龙战已经没多少力气了,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怎么办? 正犯难时,他忽然想到那本书,还有那几瓶药。他连忙从怀里取出一瓶毒药来,拔掉塞子看了一眼,很快辨别出这毒药是什么。 然后二话不说,将那毒药取出一粒塞入竹鼠嘴里,最后朝老虎砸了下去。 老虎一口接住竹鼠,也没犹豫,直接吞了进去,然后继续向上爬。 “五,四,三,二,一,倒!”老虎没倒,继续爬。龙战挑了挑眉,难道认错毒药了? 砰!老虎这才倒下去。龙战明白了,体积太大,毒性减弱,毒药蔓延地没那么快。 龙战跳下高树,也看不出这玩意儿是哪种虎,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玩意儿能吃。 至于它体内的毒,倒不用在意,只要适当加热到一定程度,除去内脏,也就没事了。 这种毒是专攻内脏的,对肉体损害不大。龙战坐在虎身上,准备在天黑前回去,不过想到这里毕竟是深山老林,若是体内没点真气,还真不太敢走。 他思索片刻,便盘腿坐了下来,开始调息修补真气。……山洞里,熊猫优哉游哉地吃着竹子,有时吃着吃着就睡了过去,过了一会儿醒过来,又继续吃……而等了许久还不见龙战回来的孟晚琳,心神不定。 现在天色不早了,透过山洞顶部的小洞,她都已经能够看到星辰了,可见,龙墨已经出去了不少时间,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孟晚琳忧心忡忡,左眼跳个不停,两只手绞着捏来捏去。她一方面厌恶龙墨,但一方面又对龙墨感到愧疚,尤其是当她听熊猫说,龙墨有可能因为给她灌输真气而有危险时,她就更担心了。 她虽然不喜欢对方,但对方的确对自己好过,自己岂能忘恩负义。这时想到龙墨可能身陷险境,她一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眉头皱起,忧心忡忡的样子。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林子里又越来越危险,她咬了咬牙,转身看向那只熊猫,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开口, “那个……”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想了想道:“前辈?”她小时候看过一些江湖游记的书,记得那些刚入江湖的雏儿,看到年长的人,都会称呼一声前辈,以示尊敬。 熊猫听到声音,耳朵动了动,一下坐了起来,发现又没什么动静,又倒了下去,继续睡觉。 孟晚琳靠近,只得又叫一声, “前……前辈。”熊猫耳朵又动了一下,悠悠转过身来,一脸呆滞地望着孟晚琳,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孟晚琳定了定心神,对方毕竟是个妖怪,她多少有些害怕,微微调整后,才说道:“前辈,龙墨还没回来,你能不能去看一下?”熊猫问道:“你为什么不去?” “我……我不会武功。”孟晚琳说,自己只是个弱女子,去了又有什么用。 熊猫道:“可是我好困啊,等我睡醒了再去。”说完,又倒下去了。孟晚琳急了, “前辈。龙墨现在肯定身陷险境,要是不赶快去救他的话,他会死的。”熊猫挠了挠屁股, “不会的,他就算打不过那些野兽,跑也跑得过,只要他上了树就没事。”孟晚琳道:“你不是说你有个很厉害的小弟吗?它难道也上不了树?”熊猫愣了一下, “它……好像会爬树。这么看来,你这个男人必死无疑了,你要守寡了。”孟晚琳咬了咬嘴唇,还是忍着说道:“前辈能不能去救他?”熊猫道:“不行,我太困了。”说着,就闭上了眼,睡了过去,那是真说睡就睡。 “前辈……”孟晚琳着急,又看了看外面,那人该不会真出事了吧?……小半个时辰后,龙战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他体内的真气少,恢复所需的时间自然也少。 他站起身,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力量后,才稍微放心了些,现在要是再有一头老虎冲来,他必定一掌就能将其击毙。 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扛起几百斤的老虎,就要往回走。但刚走没几步,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人影。 “龙战,我总算找到你了。”那人走出,露出真容,正是此前在这一带搜索的谷高杰。 他身躯肥胖,体格高大,但却能悄无声息地走出来,让龙战都没有丝毫发觉。 “说,我二哥是不是你杀死的?” “你二哥?”龙战虽不认识这人,但却记得这人的声音,正是昨晚在门外和景公子说话的那个,不过他不知道这人姓名。 “我二哥叫卢玉泉,他昨晚死在了你的房间,你从背后将一根铜簪子打进了他的体内,你是偷袭他才得手的,不然你杀不了他。”谷高杰完全露出容貌,他穿着一件宽袖大袍,左右手各在袖子里捏了一把羽鳞镖。 它的造型像羽毛球上的羽毛,不过颜色是青黑色,那个羽毛杆上也不是光滑的,而是有着像鱼鳞一般的倒钩尖刺,如果插进皮肤,要想拔出来的话,非得扯下一块肉不可。 真的是卢玉泉,那自己没猜错了。这人叫卢玉泉二哥,那么这人就是谷高杰咯……龙战略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老大白小树,他就不太惧怕。 “听你这口气,你很不服?” “我大哥说了,你境界不高,属于水身境一般水平,而我二哥虽然也是水身境,但已经到了大圆满,只不过他不擅长近身搏斗,否则即便你偷袭他,你也杀不了他。”谷高杰向前走了几步。 “但现在他死了,我没死,这只能说明你二哥不过如此。”龙战朝旁边挪开几步,避免那老虎的尸体绊住自己。 “我们是做杀手生意的,刀尖上舔血,被人反杀,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好抱怨的。”谷高杰眼睛观看四周,注意任何风吹草动,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给我二哥报仇。” “那是为何?”龙战眼睛还是紧紧盯着谷高杰,不敢有丝毫松懈。 “我大哥说,出门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他答应过别人要取你的性命,就一定要取你性命。所以……”谷高杰注意到四周的确没有其他人,也无任何机关隐患,突然目光一凛,笔直朝龙战冲了过去, “纳命来!”龙战没搞懂这人为何在动手前,要噼里啪啦说那一堆。看到对方袭来,连忙后退逃跑。 但让他吃惊的是,他刚一转身,那人就从十丈之外的距离,来到了他的身后。 “好快!”龙战不敢再背对对方,连忙扭转身躯正面应对,同时右手一掌拍出,直扑谷高杰面门。 谷高杰侧身躲过,同时身子一闪,竟然巧妙地来到龙战的身后。在两人身形交错间,龙战眼角余光注意到谷高杰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龙战调整自己的身形,却发现谷高杰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并高举一只飞镖,用力朝他后颈插去。 这正是他杀死卢玉泉的方法,现在谷高杰要用同样的方法来杀他了。龙战大惊失色,右掌刚拍出去,还没收回来,只能用左掌,以一个极度不正常的姿势,朝后面掏去。 背式·猴子偷桃!谷高杰正要将羽鳞镖插入,突然看到龙战朝自己下档探过来的手,吓了一跳,连忙退开,拉开了距离。 “龙少爷竟然还会这种招数。” “哼,管它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种招数怎么了?有用就行。”龙战终于完成转身,但额头上汗水直流,后背更是被汗水打湿。 仅仅一招,他就差点死在了对方的手上。 “他速度实在太快,我根本无法防备。”龙战有些心灰意冷,知道二人差距太大,恐怕不在一个档次。 “的确,招数而已,只要有用就行。那三少爷,看看我这招。”谷高杰甩出一枚羽鳞镖,直扑龙战的面门。 两人相距十多丈,这个距离,龙战能轻松能躲过。他侧身一让,就躲过去了,不过谷高杰这时又甩出了第二枚飞镖。 龙战又是一闪,再次躲过,但谷高杰又马上扔出了第三枚,龙战还是轻松躲过。 龙战不明白这人甩出这么多飞镖干嘛,距离这么远,有足够反应时间,怎么可能打得中自己。 但就在他疑惑时,突然一枚飞镖从后面射了过来,正中他的左后背。嘶! 针刺的疼痛,让他身躯一震,连忙向一旁跳开。借助眼角余光,他看到刺中他的正是一枚羽鳞镖。 他惊魂未定, “为什么后面会有羽鳞镖?” “我大哥总说我二哥心性不好,太毛躁了,这对杀手来说,是大忌。”谷高杰一步一步向龙战走去, “所以,对于他的死,我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会折在你的手上。”他眼睛看向龙战身后两根竹子,那上面还插着他此前扔出的两枚羽鳞镖,二者相距不远,但羽毛朝向却不相同。 “看你的样子,你一定很困惑,为什么我掷出的羽鳞镖会从后面插中你。”谷高杰自得笑了笑, “那是因为我的羽鳞镖并不是一般的飞镖,它由两部分组成,一是尖端的鱼鳞刺,它刺入皮肤后,就会展开,形成倒刺,根本拔不出来,除非将那一整块肉扯下。另一部分,则是尾端的羽毛。它是由一种黑金制作而成,价格昂贵,不过品秩不错。它最大的特点便是富有弹性,而且是单一弹性。由此,只要控制好它的角度,就能使其弹出任何方向的物体。你肩上的那枚飞镖便是撞击在那枚飞镖的羽毛上,然后转向到那边那枚飞镖,被那枚飞镖再次改变方向后,这才射中了你。”谷高杰笑了笑, “物体、风向、力量、距离,周围环境,作为一个杀手,这些都要考虑。你的生活太安逸了,面对我们,即使境界相当,你也不是我们的对手。”龙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根竹子,那上面果然插着两枚飞镖,再看其角度距离,真有可能达到这种转向的效果,就跟打台球一样,只要会控制,台球就能多次变向。 龙战心中大受震撼,他这才明白先前那人为何要与自己说那么多话了,原来是在观察四周的环境。 也就是说,战斗在那人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厉害的厉害的。”龙战拍手叫好,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们这么厉害,为什么会让我逃过两次?无论是你大哥,还是你二哥,尤其是你二哥,不仅没得手,还把命丢了。真是厉害啊。”谷高杰脸沉了下去, “事不过三,这次我亲自出马,不会让你再逃掉。”说着就准备动手。 “哈哈……”龙战突然大笑了起来。谷高杰皱眉, “你笑什么?”龙战说道:“我笑你愚蠢。看来你还没听懂我说那句话的意思。”谷高杰眼睛眯了眯, “什么意思?”龙战笑道:“我说你大哥和二哥都没把我怎样,你觉得你能杀得掉我?可笑!你大哥是三境高手,他的寂灭清波掌威力如何,你这个做小弟的,应该不会不清楚吧。但他打了我一掌,我现在如何?不还是安然无恙。还有你二哥,听说你二哥擅长下毒,又会伪装变化。我们龙家那么多人,都被你二哥给毒翻了,可你二哥独独没把我毒翻,反倒被我杀死了。哼哼,你就不感到奇怪吗?”谷高杰眉头紧皱,龙战的话,让他不敢贸然出手。 的确,这两点让他有些想不明白,尤其是大哥白小树那一掌,他与白小树是十几年的兄弟,做了十几年的杀手,对方掌力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 别说一个水身境,就是二境火魄境,甚至是三境纳气境,中了他的掌,都没活命的可能。 但龙战却依旧活蹦乱跳,好像没事人一样,让他感到奇怪。此外,他二哥下毒的手段也十分了得,在来之前,他二哥就说了要下什么毒,保管龙家的人绝对检查不出来。 事实也是如此,龙家的人几乎全军覆没。只是,没想到最后龙战没死,还杀了二哥,让他感到困惑。 难道这人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不成?他一时心里没底,不敢随意出手。但也不会就这么算了,问道:“你怎么做到?”龙战看他有所忌惮,心里舒畅了一口气,眼角余光打量四周,大概记清了周围环境。 然后看向谷高杰,笑了笑道:“我们龙家有一门玄妙武功,叫作乾坤大挪移,可以把别人的掌力移开,你大哥虽然打中了我,但掌力却被我移了出去,所以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谷高杰道:“那你当时为什么倒下了?”龙战笑道:“我不倒下,怎么拖延时间?”谷高杰明白过来,哼了一声,又问:“那我二哥的毒,你是怎么躲过的?”龙战笑道:“这个就更简单了。你二哥虽然下毒厉害,但却不如我。” “不如你?”谷高杰好笑, “呵呵呵,你还真是会说谎,我二哥的毒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在这江湖上,他要是敢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这阳江来往船只,被他下药毒翻了的,没有一百艘,也有五十艘。不然别人为何叫他沉船客?你敢说我二哥不如你,简直笑死个人。”我草,原来这沉船客的名号是这么来的啊,还害了这么多人,哼哼,现在被我杀了,也算是恶有恶报,活该。 龙战说道:“你别不信。我知道你二哥给我们下的是什么毒,是不是叫鱼梦舟?”谷高杰愣了,这个毒他二哥给他说过过,可少有给外人说过,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龙战看他惊疑,趁热打铁又说道:“鱼梦舟的确不错,配制它需要取蓝腮鱼的毒液,然后配上重楼、雪见、田七、猩猩草等二十多种草药,煎熬而成,毒性虽不猛烈,不过放到鱼肉里,可以做到无色无味,实在是杀人放火,沉船掠夺必备的良药啊,哈哈……”谷高杰越听脸色越震惊。 他虽然不知道鱼梦舟的具体配制方法,但鱼梦舟所需材料,他却是知道一二的,尤其是蓝腮鱼。 这种鱼只有险滩浑水中才有,而且警觉性很高。以往他二哥抓不到,都是喊他去抓,这种鱼就算当地的资深渔夫,都未必看到过,一些人更是听都没听过。 但此刻,龙战却说了出来,还明确指出了它的用途。这让他感到惊讶,越发相信龙战的话。 第二百八十一章快吃 龙战顿了顿又道:“世人都知道我不擅长打斗,我也不打打杀杀,不过生在这乱世,总得要学些保命的手段不是?我打斗不行,便只好把功夫下在这些旁门左道上了。你二哥毒术虽然了得,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但……到底只是在江湖上。我们龙家是落尘家族,家里的府库何种秘籍没有,单拿毒术来说,无论是《千毒书》、《地王药经》,还是《小石毒经》,《子午毒经》,这些关于毒术的,随便拿一本出来练,都能超过你二哥。所以……你们的手段对我们而言,真不咋地。”这些书都是他乱编的,原主是个不爱看书的人,根本没去府库看过书,他也就不知道有哪些毒书了,不过他这般说出来,其中还夹了一本真的,别人就很难判断真假了。 “《小石毒经》也有?”谷高杰看过《小石毒经》,因此有印象。 “有啊,怎么了?你看过?这本书还行,不过还是不够好,就算学了,也难有成就。”龙战摇头,不屑地说道:“与我看的另外几本,差距很大。”谷高杰说道:“这么说,你很会用毒了?”龙战道:“很会谈不上,不过比你二哥肯定要强上那么几分。”谷高杰冷哼道:“用毒再厉害又有什么用,终究只是小道。正面对抗,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哈哈……”龙战又笑了起来。谷高杰问道:“你又笑什么?”龙战说道:“你速度的确很快,刚才也赢了一手,不过这已经是你最后的高光了。”谷高杰好笑道:“哦~是吗?”他右臂一振,又是一枚羽鳞镖甩了出去。 龙战见后,微微左移一步便躲掉了,等了一秒后,又立刻右移一步,那枚羽鳞镖从他耳后,几乎贴着他面颊穿了出来。 谷高杰伸出一只手,稳稳接住,略微惊奇地看了龙战一眼。龙战笑了笑, “我说过,你这招对我没用了。”他先前也记住了那两枚羽鳞镖的位置,所以通过折返路径分析,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些羽鳞镖的攻击路径。 只是,这本事他原来是没有的,是融合到这具身躯后,才慢慢发现的。 谷高杰摇头, “你太高看自己了,别忘了,我的速度比你快。”龙战点头, “的确,你的速度比我快,但……我的毒也不慢。” “毒?”谷高杰皱了皱眉, “你能给我下毒?”龙战摇头, “你的速度太快,我不能给你下毒,但我能给我自己下毒。”谷高杰眯眼,感到困惑, “什么意思?”龙战指了指旁边的老虎, “这头老虎刚才想吃了我,但现在它倒下了。”谷高杰不屑道:“杀一头老虎有什么难的?”龙战道:“你可以过去看看这头老虎是怎么死的,我不曾出过一丝力。”谷高杰想了一下,还是走到了老虎身旁,将老虎翻了过来。 略微检查后,发现老虎眼睛瞪大,七窍流血,还是黑血。最关键的是,老虎身上没有其他任何伤痕,无巨力轰击的痕迹。 这说明,老虎是被毒死的。龙战笑道:“如何?”谷高杰问道:“你怎么毒死它的?”龙战指了指自己的身体, “我自从被你大哥打了一掌后,就在想如何提防那样的高手,但我想来想去,发现自己根本防不了你大哥,虽然乾坤大挪移这神功很不错,但一次也只能防一手。可你大哥却可以出无数手,所以我必须想点其他办法。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最后终于让我想到了这个办法,将毒药下在我自己身上。只要你大哥对我出掌,稍微碰到我一下,那么你大哥就会中我的毒。他想杀我,那他自己也要死。哈哈,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就是。只可惜,我等了许久,没等到你大哥,先等到了这只老虎。它命不好,只是用舌头碰了我一下,就死了。”龙战笑了起来, “不过你运气倒是不错,刚才是用那个什么羽鳞镖对我出的手,没与我直接接触,否则你现在也是死人一个。”谷高杰脸色剧变,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家伙,心思竟如此歹毒,竟然把毒下在自己身上,当真是丧心病狂。 他也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贸然出手,否则自己也要交代在这。夜风凉凉,望着眼前的少年,他突然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这人是个狠人,不能与他硬碰硬。”乌云罩月,寒风吹袭。黑暗由东往西侵蚀,很快将龙战笼罩其中。 龙战微微侧身,随便抖了抖袖子,趁此机会,从怀里摸出一瓶毒药来,然后直接撒在了身后一些树上。 等到乌云散去,他又一脸笑意地望着谷高杰,像个不怀好意的中年大叔。 谷高杰看到这个笑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听说龙家的三少爷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少年,能露出那样的笑容啊。 龙战扭了扭脖子,问道:“喂,你决定如何做?是要继续出手,还是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谷高杰道:“这桩生意我们接了,就没有放你走的可能。” “生意?”龙战好笑,问道:“杀我的人,给你们多少钱?”谷高杰道:“这是秘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还他妈挺讲规矩……龙战笑了笑道:“你说也好,不说也罢,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为了钱,丢了命不值得。钱没了,还能再挣,要是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见谷高杰有些迟疑,龙战又道:“要不这么的,你说他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不,三倍,五倍,怎么样?只要你现在原路回去,劝你大哥收手,等我回到龙家,我给你十倍的钱,保证你一辈子都花不完。如何?”龙战感觉说这番话好爽,有钱说话就是有底气。 谷高杰有些心动,做杀手不就是为了钱嘛,景公子出的钱已经很高了,要是这个人真能出十倍的话,恐怕真的能一辈子也花不完。 他正想答应,但又感到不对。 “嘶,不对。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我答应?还从双倍,逐渐飙升到十倍。如果他先前说的话都是真的话,那他应该根本不需要与我谈判这些,但他现在却显得这么着急。”谷高杰眼睛一亮, “他在说谎。虽然现在还很难解释一些事实,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说谎。”谷高杰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小子,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啊。”龙战眉头一挑, “什么意思?”谷高杰道:“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在说谎。你根本不会用毒,你在吓唬我。”龙战冷哼连连, “你说我在吓唬你?哼,你竟然以为我在吓唬你,可笑,真是可笑……”糟了糟了,被这胖头鱼识破了,他妈的,不该着急的,稳扎稳打就好了,明明已经唬住了,偏偏在最后没憋住那口气,糟糕! 龙战后悔万分,意识到自己在报价时,着急了。那时本来是想软硬兼施的,既要要恐吓住这个人,又要给他一些好处。 原本这样是可以的,但错就错在自己着急了,把钱一下提升到了十倍,这样别人能不怀疑吗? “唉,愚夫了,愚夫了……”谷高杰冷笑道:“你不用在故作高深了,我已经看穿了你的把戏了。现在,你乖乖等死吧。”他目光一凛,顺势就要动手。 “等等!”龙战连忙伸手打住。 “等什么?”谷高杰问。龙战笑道:“你说我骗你,好,那你看看这是什么?”他让开身形,露出身后几棵竹子。 “什么?”谷高杰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几棵竹子正在枯萎, “这……”龙战说道:“刚才我一直站在这里,身上的毒已经开始向四周蔓延了,这几根竹子离我太近,已经沾染上了毒气,只要片刻,它们便会枯萎寂灭。哼哼,你与这竹子比,如何?”其实,这几根竹子上的毒,是他怕谷高杰贸然出手,故意洒在这上面的,他想要是谷高杰出手时,不小心沾染上了这个毒,说不定到时候能吓退对方。 只是,现在他觉得谷高杰可能一招就能秒杀自己,根本碰不到这些毒,所以他这会儿就先拿出来打掩护了。 果然,谷高杰听到这些话,又看到那几根竹子,原本坚定的心,又飘忽了起来。 先前乌云罩月时,阴影笼罩龙战,他没看见龙战的动作,而且龙战本身的动作也很小,所以很难发现。 因此对他而言,那几根竹子真就是像是被龙战身体蔓延出的毒气杀死的。 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惊慌,不感到害怕,他甚至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被龙战看到了,他心里得意,知道对方行个七七八八,立刻笑道:“看来你还是不信。”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到一株草旁,蹲下身去,顺手扯了下来,不过起身时,迅速又倒了一点毒药上去,这才转身说道:“我的手碰到了这株草,你看它有什么变化?”说完,就把草朝谷高杰扔了出去。 谷高杰吓了一跳,连忙跳开,怒瞪了龙战一眼,不过很快就把目光聚集到了那株草上。 他看到那株草一开始还是好好的,但很快,叶片开始枯黄,然后是茎秆,最后是根须,全都枯黄了,速度虽然不快,但也不算慢。 谷高杰张了张嘴,这毒性之强,让他大感吃惊。毕竟以往卢玉泉很少在他面前展示毒药,就算展示,也很少展示这么猛烈的毒。 他不知道,这种毒名叫 “百灵枯”,是卢玉泉根据《小石毒经》配制的一种烈性毒药,无论动物还是植物,只要碰到这个毒药都会枯萎。 只不过这个毒有个缺点,就是有颜色,还有味道,不过味道比较轻,少量的,如果不仔细闻的话,很容易忽视。 刚才龙战用这个毒的时候,就闻到了这个气味,不过这附近其他杂味很多,就散谷高杰闻到了,也不会以为是毒药。 至于颜色,因为它是枯黄色,所以龙战把它洒在了那株草的根部,还用泥土擦了一下,所以很难辨别,更何况这时候还是晚上。 所以,谷高杰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这毒。龙战在用的时候,就把大多数情况考虑到了,至于一些小的纰漏,就看天意了。 “如何?现在你还认为我是在骗你吗?”谷高杰站起身来,侧目望着龙战,不敢相信这个人这么小,就这么精通毒术了,还如此丧心病狂,让他感到匪夷所思和害怕。 他定了定道:“如果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你猜我是赚了还是赔了?”这句话让龙战心里打鼓,什么意思? 还是要与我拼杀?靠你大爷的,还是不信我。他以为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额头又忍不住冒出一粒粒的汗珠来。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无奈道:“都是烂命一条,没什么赚不赚的。”这个答案让谷高杰有些意外,他顿了顿道:“你是少爷,你们家富足一方,你从小锦衣玉食,是吃金银长大的,和我们这些泥腿子比,自然是要金贵些。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憋屈了?”龙战皱了皱眉,不太明白这位的意思,问道:“你想说什么?”谷高杰道:“我看得出来你很不想死,我也不想死。但要我就这么放过你,不太可能。”见龙战不答话,他又说道:“先前你说会给我十倍的钱是不是真的?”龙战明白了过来,感情这位饶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让自己加钱,你早说啊,害得老子还以为你是个耿直男孩,差点就要和你拼命了呢。 龙战笑了笑, “当然是真的。只要我回去了,我立即把钱给你。”谷高杰道:“你回去了,我还能要到钱吗?那时你不杀我,就已经算好的了。”龙战问道:“那你认为该怎样?”谷高杰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问道:“你身上有什么?”龙战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最后翻出一个香囊,一个玉佩,这都是富家公子的标配,是由小桑给他穿戴好的。 想到小桑,龙战微微摇了摇头,多可怜的一个小女孩啊,这会儿多半已经死了。 他叹息一声,然后顺手把香囊和玉佩丢了过去, “只有这些。”谷高杰看到龙战丢过来东西,吓了一跳,连忙跳开。龙战看着好笑,立刻歉意道:“不好意思,忘了。你先别碰,找个东西装一下,拿回去用沸水煮,消消毒。”谷高杰幽怨地看了龙战一眼,不过还是蹲下身看起了玉佩, “这是芝田紫玉,看这做工,这一块,只怕要三万两吧。”龙战摇头, “没那么便宜,这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五万两。”这倒是实话,是原主的娘亲庆祝他十五岁生日时买的。 谷高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愧是龙家,随随便便一块玉佩就这么值钱。 龙战问道:“对了,那个景公子要杀我,出了多少钱?”谷高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五千两。” “五千?!”龙战气炸了, “老子堂堂龙家三少爷,杀老子只要五千两?”谷高杰瞥了龙战一眼,心想这人有病啊,还计较这个。 不过又一想,景公子出钱五千两,这枚玉佩要五万两,正好十倍,当然这枚玉佩拿出去卖,只能在黑市卖,价格可能要下降个三成,不过也是一大笔钱了,足够他今后的生活。 谷高杰撕掉自己的一块衣服,用其将玉佩包裹起来,正要放入怀里,又觉得还是不够妥当,便直接一拳轰断一根竹子,取出其中一节,从中破开,把玉牌丢进去,然后合上,这才算是稳妥了。 龙战看他这一系列的操作,忍不住好笑, “喂,要不要这么小心啊?”谷高杰没理他,站起身说道:“我们财货两清,告辞了。”龙战问道:“你老大还会不会杀我?”谷高杰没回答,身影一闪而逝。 “喂!”龙战喊了一声,但那人已经走远, “靠,这是准备单飞了吗?”龙战扭了扭脖子,然后走到老虎身边,扛起老虎就走。 不过右手小心翼翼地伸到怀里,又取出百灵枯,随手向四周的植物撒去,包括先前那棵他逃难的大树。 没多时,那棵大树就枯萎了,轰然倒塌。远处观望的谷高杰看到这一幕,这才完全相信了,身形一闪,转瞬消失不见。 龙战不知道谷高杰有没有在后面看他,他只是以防万一,做戏做全套而已。 走了许久,后面已经倒下了几十棵竹子和树,猜想那人应该不会追来了。 龙战便把百灵枯的瓶子收了起来,其实里面也没多少,估计也就还有几滴,留之无用,弃之可惜,鸡肋。 龙战摇了摇头,一把将老虎扔到了地上,想要把肩头的羽鳞镖拔下来,但又想到谷高杰说,这上面有倒刺,这样硬拔肯定不行。 “得回去找人帮忙才行。”正这时,林子里一个黑影闪过。龙战立即警觉起来,难道那家伙还不死心,又追了上来? 唰!黑影又闪了一下,是从他的背后。接着,又闪了一下。龙战皱了皱眉,怎么这一幕这么熟悉。 “喂,熊猫?!” “说了多少次,我不是熊猫,我是熊,你也可以叫我食铁兽。”熊猫从后方闪了出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落到了龙战身前。 “好的,熊猫。”龙战松了一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喂,熊猫,你怎么出来了?是来接我的吗?喂,熊猫,熊猫?”龙战看到熊猫背对着自己,浑身颤抖。 “熊猫,你怎么了?” “啊!阿威啊,我的小弟啊,是谁把你杀了?阿威……”熊猫扑在老虎的尸体上,悲恸欲绝。 “……”龙战愣了一下,这老虎是他的小弟? “节哀顺变。”龙战拍了拍熊猫的肩膀。熊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问道:“说,是谁杀了我的小弟?是谁这么没人性?是不是你?”龙战太抬头望天, “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我好歹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哪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得到事,不是我!”熊猫道:“那是谁?”龙战道:“是追杀我的那些人。他们就在那边,你要不要找他们报仇?” “额……我小弟尸骨未寒,我怎么能随便走开,我要去埋葬它,让它入土为安。”熊猫又扑在老虎身上。 “我帮你埋,你去报仇吧。”龙战说。 “不用,我自己的小弟,我自己埋。”熊猫拒绝。 “你是不是怂了?”龙战笑着问。 “谁怂了?!”熊猫勃然大怒。龙战说道:“他们就在那边,离这里不远,你声音可以再大些。”熊猫小声道:“大些就大些,你以为我怕那些人?”不怕你声音干嘛小了……龙战笑了笑,又说道:“知道你不怕,我们快回去吧。”熊猫嗯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山洞走,但没走几步,突然看到龙战把老虎的尸体扛了起来,问道:“你干嘛?” “额……”龙羡还没说话,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熊猫眼睛瞪大, “你竟然要吃我小弟?你还是不是人?” “额……你要不要吃?”龙战没吃过老虎,也没听人吃过。但眼下他实在饿得紧了,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它是我小弟,你竟然让我吃它,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熊猫愤怒道。 “听说虎肉很不错,虎鞭虎骨更是滋补,你确定不吃?”龙战询问。 “我,皮皮,就是饿死,变成饿死鬼,我绝不吃自己小弟,绝不!”熊猫态度坚决地说。 …… “阿威啊,大哥对不住你,但你太香了。你放心,等大哥吃饱了,有了力气,大哥就去给你报仇。阿威啊,你死的好惨啊~”熊猫一只手抹眼泪,一只手拿着一根虎腿啃咬起来。 熊猫也吃肉,只不过因为自己太懒太笨,弄不到肉吃,所以才吃竹子。 若真把肉递到它面前,它怎么可能不吃。龙战看得直摇头,看来不仅是人,连熊猫也逃不过真香定律。 龙战借用孟晚琳的匕首把虎肉分了几份,又用最原始的方法,钻木取火生了一堆火,把虎肉拿到上面烤。 那虎腿是最先烤的,因此好的快,只不过有一面烤焦了,就给了熊猫。 不过看熊猫这样子,似乎完全没发觉,咬得虎骨咔咔直响,就跟狗吃脆骨一样。 龙战也是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熊猫又叫食铁兽了。他用自己削的筷子,夹起一块虎肉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便递给了孟晚琳, “喏。”孟晚琳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肉,又看了看他,没接。龙战挑眉, “都什么时候了,还耍性子,快吃!”孟晚琳置若罔闻。 “爱吃不吃,毛病。”龙战把肉拿回来,三两口吃掉,他可不惯别人的脾气。 第二百八十二章讲卫生 熊猫擦了擦眼泪,说道:“你怎么这么对她?一点都不和气。亏得人家先前那么求我出去救你。”龙战挑了挑眉, “是她求你出去帮我的?”熊猫点头, “我给她说了你把真气传给她,如果遇到我小弟阿威,肯定活不了。她听后,就求着我出去救你,求了好久,我才心软答应。只是没想到,我出去后,你没死,我小弟阿威死了。啊~阿威啊,你死的好惨啊……”熊猫又哭了起来,嚎了两声,还不忘咬一口虎腿。 另外,它出去救龙战,也不是它心软,而是它被孟晚琳吵得睡不了觉了,无奈才出去的。 龙战摸了摸下巴,忍不住看了孟晚琳一眼,心想这小妮子还算有良心,怕死了老公守寡,知道找人救我。 不对,她不知道我是她老公,那她为什么要救我?她不是很讨厌我吗? 龙战想不明白,不过还是很感激对方的付出,便重新拿起一块虎肉递了过去, “额,多谢你了。”孟晚琳还是没接,只是解释道:“你先前救我一次,现在我救你一次,咱们两清了。”两清? 这也太便宜了吧,自己可是献出了初吻才救了你,而你只是求了一个死熊猫,它还没起到什么作用。 这两清了?算了,懒得计较。谁让老子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就当助人为乐了。 龙战嗯了一声,见孟晚琳还是不吃手中的东西,便道:“那些人已经到了附近,接下来说不定会长期逃窜,你不吃东西怎么跑?是想让我背你?”孟晚琳想起之前两人前胸贴后背的情景,羞涩难当,小脸一下就红了。 她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接了那块虎肉,慢慢咀嚼了起来。龙战摇了摇头,对这女人实在喜欢不起来,太磨叽了。 拿起另外一块虎肉边吃边来到那些竹简前,看到孟晚琳已经帮他翻译好了,并写在了地上,蹲下身,慢慢研究了起来。 看了开口几个字,忍不住笑出声来, “熊猫,这好像是电光鬼影步的功法欸。”熊猫擦干了眼泪,站起身走过来,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我病又复发了,你念给我听吧?”龙战无语,不过还是念了起来, “须臾之光,雷火交涉,内激经络,外御双足……”龙战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回头问道:“是不是你的电光鬼影步?”呼呼……熊猫站着睡着了。 “……”龙战一脚踹过去, “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这个年龄段,你这个阶段,你睡得着觉?”熊猫单手捂额, “我大抵是病了,横竖都睡得着,我可能无可救药了吧,天生就不是修炼的种,我还是适合做废物,我困了,我想睡觉。” “一会儿再睡!”龙战抓住熊猫的耳朵,强行让它清醒, “你快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电光鬼影步?”熊猫看了两行,鼻子就开始冒泡了。 龙战真是无语了,一把将它推开,自己研究了起来。熊猫如获大赦,偷瞄了龙战一眼,而后转身,继续啃咬虎肉, “想,不可能,绝不可能。”龙战蹲在地上,一边琢磨,一边单手比划。 原主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废柴,但基本理论知识多少还是掌握了些,所以龙战看起来也没太大阻碍,只是偶尔遇到不懂的,便开口问熊猫。 那家伙显然不太愿意动脑筋,不过扯着它耳朵问,大多时候都能得到回答。 过了一个时辰后,龙战总算把整个功法弄懂了,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略微调整一下后,便开始修炼。 虽然这里功法很多,但龙战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逃跑,而这个功法无疑是逃跑的最佳选择。 这一点熊猫已经证实了,如果能修炼熊猫那个程度,只要自己不大意,应该就能逃脱那些人的追杀。 他依照功法修炼,时而倒立,时而挥拳,时而起跳,时而转向狂奔……地面,洞壁,熊猫身上,全是他的脚印。 孟晚琳没见过练武的,见龙战上蹿下跳,以为他发疯了,连忙躲到一个角落里去。 龙战也顾不上她,疯狂修炼,都快走火入魔了。绿竹溪。冯泉站在一方岩石上,负手而立,眼睛扫视四周。 底下一个护卫来报, “冯管事,附近发现几组脚印,看大小,应该是一男一女。”冯泉嗯了一声,跟着那护卫来到一个土坡附近,蹲下身用手掌测了测脚印大小,的确是一大一小。 “这应该是孟小姐的脚印,你们跟着脚印仔细寻找,务必找到孟小姐。” “是。”手下一分而散,迅速消失在林子里。冯泉又交代了几句,而后跳上树梢,举目远眺,忽然,他目光锁住西北方,身形一闪,便朝那边掠了过去。 …… “小言,你冷静一点,这地方危机四伏,对方又有个三境高手,你这么误打误撞,不怕找死吗?”身后孟良快步追上孟炎,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让这个小家伙别那么冲动。 “冷静。我姐姐现在生死未卜,敌方又是云烟台的人,你叫我怎么冷静。”孟炎一把挥开孟良的手,继续前冲, “现在多耽误一刻,我姐姐就多危险不分,我必须马不停蹄地找到他。”孟良道:“我知道小琳危险,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现在的敌人是谁,对方是云烟阁,他们是杀手。你这么冒失,别说救出小琳了,小心把你自己搭进去。” “搭进去就搭进去,谁要是敢动我姐,我和他玩命。”孟炎说了一声,而后迅速往林子里钻。 他腰间配一把环首大刀,背上负一张重弓,还有几只箭矢。因为人矮的原因,大刀尖端基本拖地,跑起来就像是个拿锤子的约德尔人,看起来松松垮垮的。 只是他速度很快,虽然没修炼过,年龄也不大,但穿山越岭的速度,竟比府里那些成年护卫还有快一些。 也就是孟良修炼过能追上他。眼看这小家伙,又一个劲地往里面猛扎,孟良真是想打人,跑这么快干嘛,你一个人上去了,能顶什么用。 但孟炎可不管这些,他只想找到姐姐,救出姐姐。突然,孟良一把将孟炎拉了回来, “小心!”孟炎一怔,还没弄清状况,就看到孟良抽出一把长剑,朝一个地方扑了过去,很快消失不见。 其余护卫纷纷拔出了武器,摆出防守姿态。 “人在哪?人在哪?”孟炎立即取下背上的重弓,四处张望,不知道敌人在哪。 当当当……忽然左边传出兵器相交的声音,孟炎赶紧朝那个方向跑去,但没跑多久,就看到孟良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鲜血,腹部还中了一只羽鳞镖。 “大哥!”孟炎赶紧跑过去。 “别过来!”孟良伸出一只手,示意孟炎不要过来, “那人还在,他手里的暗器正瞄着我这个方向,退后!” “大哥!”孟炎焦急万分,很想过去救人,但还是听了孟良的话,没过去,只是躲在一棵树后,屏息凝神地观察四周。 嘟!又一只羽鳞镖射出,正中孟良的大腿。 “啊!”孟良痛苦叫了一声,但强忍着痛,立即对孟炎说道:“别露头,那家伙就是在逼你出来,你千万不能上当。”孟炎内心痛苦万分,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杀了那人。 嘟!又是一镖,射中了孟良另一只大腿。孟炎看到孟良这个样子,有些忍耐不住,弯弓搭箭,就要冲过去。 “别动!”孟良大声喊道,生怕孟炎冲动。好在孟炎没有乱来,他此刻内心无比痛苦,这种痛苦比那些镖射在他的身上,还要痛苦一些。 他不想继续这么下去,但又无可奈何。他讨厌无可奈何的感觉,就跟当初他父亲答应龙家,要把姐姐嫁给龙家时,一样无可奈何。 无能,弱小,屈辱,无奈……这些东西,好像一把把尖刀插在他的心上,让他痛苦万分。 他咬牙切齿,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我去你娘的无可奈何!”孟炎大骂了一声,手臂一撑,将那把三百斤张力的重弓拉开了。 孟良见状,又惊又急。惊的是,孟炎小小年纪,还没修行,竟然能够拉开这样一张弓,要知道他能拉开弓,也是学了呼吸术,修炼了一段时间,才能做到,不过那也是十八岁的时候了。 但此刻,孟炎只有十岁,还是喜欢撒尿和泥的年龄,竟然就能拉开这张弓,简直匪夷所思。 急的是,孟炎虽然能拉开弓,但看不到人,拉开弓又能怎样。更怕的是,小家伙沉不住气,就这么跑出来了,那样就正中敌人下怀。 他正要开口提醒,让孟炎不要冲动,但孟炎已经走了出来。 “小心!”他情急大喊。但孟炎置若罔闻,直接走了出来,拉满弓,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朝一个方向射了过去。 咻! “啊!”一个人影从远处的树后掉了下来,他的臂膀上,正好插着一支箭。 他挣扎着起身,直接拔掉箭头,而后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了。孟良大惊,这是什么情况? 孟炎是怎么射到对方的?赶来的冯泉看了一眼,微微愣了愣,随后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果然如家主所言,这小子天生神力,是个修行奇才。难怪家主当初会同意这桩亲事,把升仙玉牌作为彩礼。恐怕龙家想要娶的不是那位孟小姐,而是这小子。龙孟两家联姻,两个落尘家族的联合,只怕势力会更大。家主果然深思熟虑。”得手后,孟炎快步跑向孟良身旁, “大哥。”孟良顾不得身上的伤势,问道:“你怎么射中他的?你那个方向应该看不到他才是。”孟炎嘻嘻一笑,指了指他腿上的羽鳞镖, “看这个啊?” “这个?”孟良不解。孟炎解释道:“飞镖所走的路线,必定是笔直的,只要沿着飞镖反方向推算,就能找到他了。”孟良点头,但又摇头, “不对,你看这支飞镖的尾端朝这边,这支飞镖是朝这边,反向推算,根本不在一个点上。”孟炎笑道:“两支飞镖的尾端方向不一样,这就说明两支飞镖在中途转了一次向。你看这支,你把它反向延长,是不是就能看到那棵树,那上面是不是也有支飞镖?同理,把这支也反向延长,也同样能发现那支。如果在那两支的基础上,再反向推算,不就可以算出那个人在哪了么”孟良满脸疑惑,显然没听懂。 孟炎正要继续解释,孟良却已摆手, “算了,我比较笨,你不用解释了。你没事就好。”冯泉已经走过来了,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后,又抬头看了看顶上,发现那棵树被一箭贯通,心中再次震撼, “好大的力气!”这时,孟炎也走了过来,看到冯泉后,问道:“知道是谁?”两人先前就见过面,但并不愉快。 小家伙脾气有些暴,指着冯泉的鼻子大骂了一通,不过好在冯泉气量大,没和他计较。 这时听到小家伙主动询问,便开口回答道:“那是羽鳞镖,伤你兄长的应该就是送葬人谷高杰了。他擅长使用暗器,而且轻功了得,你能伤到他,委实不容易。”孟炎并不自得,只是问道:“他在这里,是不是说明我老姐也可能在这附近?”冯泉说道:“我刚才在那边发现了一组女人的脚印,应该是孟小姐的。” “在哪?”孟炎立刻询问。 “那边。”冯泉指了指刚才来的方向。 “带我去!”孟炎继续命令的口气。冯泉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在前带路。 但刚走了两步,孟炎就停了下来,转头朝孟良跑了过去,简单交代了几句,又喊来那些匆匆赶来的护卫,交接完毕后,这才和冯泉一起离开。 冯泉一路上都在观察这个小家伙,发现这小家伙虽然没修炼过,但走起路来,自成一气,仿若天然大山。 “天道育才?”都说天才天才,天才有很多种,而其中的佼佼者便是天道育才,是指他们天生就亲近天道,被天道所喜育养,因此能够自成气象。 这样的人,修行必定会事半功倍,前途不可限量。雾隐城,苏城,两城之地,数百万人,只怕五百年里都没一个这样的人,想不到如今却有了。 “家主果然深思熟虑,把三少爷的升仙玉牌给了这小子,如果有朝一日这小子登上高位,想必不会忘了今日之恩。龙家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说不定有望成为上阳国第一家族。这样看来,升仙玉牌留在三少爷手上,的确是暴殄天物了。”一想到那位三少爷,冯泉就微微摇了摇头,神色间充满鄙夷和不屑。 拥有天大的资源,却不懂利用,整天游手好闲,混吃等死,也不知怎么想的。 此刻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正在学术,而且十分勤恳,待到真正精疲力竭时,便又坐到孟晚琳写的那些字前面,盘腿思索,确认自己没练错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休息片刻又开始练,比当年打游戏还积极。差不多到了子时,他实在跳不动了,便打算出去放个水,然后睡觉休息。 但刚一转身,就看到孟晚琳也起身向外走了。龙战问道:“你要去哪?”孟晚琳身子一颤,不知如何回答,而且看她的样子,极为扭捏,小脸微红。 龙战皱了皱眉,问道:“你不舒服?”孟晚琳摇头,只是捂着肚子。龙战又问:“你肚子痛?”孟晚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嗯了一声。 其实她老早就不舒服了,只是不太敢出去,又不好意思给龙战说,所以一直扭捏到现在。 现在实在忍不下去了,便鼓起勇气准备走出去,哪知道被龙战发现了。 这种事毕竟不雅,所以不太好说。明白对方的窘迫后,龙战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巧哦,我也是,要不一起?”孟晚琳怒目而视。 “哈哈,开个玩笑。”龙战笑着走了过去,来到她的身前,说道:“跟我走吧,大哥带你去拉野屎。”孟晚琳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人好粗鄙,满口污言秽语。 见孟晚琳犹豫,龙战认真说道:“外面这么危险,又黑布隆冬的,你难道想一个人去?走了!别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儿。”孟晚琳皱了皱眉,心想这种人果真粗鄙,再说了自己不本来就是娘们儿? 而且,让一个男人带女人去野外方便,这时搁谁谁不扭捏?肯定会尴尬别扭啊。 只是眼下,实在忍受不住了,便只好跟上龙战。两人一起外出,来到洞口不远的地方,龙战指了一个方向, “你去那边吧,那边隐蔽。对了,你有纸吗?”孟晚琳一愣,僵在了原地。 龙战哈哈大笑, “拉屎不带纸,你也是人才。”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世界是没有卫生纸的,不过有一种叫白毛叶的东西,十分干净,可以用来做厕纸。 那玩意儿是用一种叫玉芦的植物制成的,价格昂贵,因此只有一些大户人家才会使用。 寻常人家方便,则一般是用陶瓷片、树叶、石头、竹片等物。至于纸张,一般是不准用来这般擦的。 因为上阳国重文轻武,那些读书人认为,纸是文字的载体,是清丽高洁的,怎能被那些污秽之物所染。 因此,纸张是不准拿来乱用的,一经发现,说不得就要挨上几个大板。 孟晚琳听到龙战嘲笑自己,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想到那个问题,又不由得苦涩起来。 这时,龙战从旁边摘来几片宽阔树叶递了过来, “喏,用这个吧。”孟晚琳震惊,能用这个?龙战见她迟疑不接,便道:“我的姑奶奶欸,都这时候了,就别讲究了,快点拿去。”孟晚琳肚子咕咕叫了几下,实在忍受不了了,便伸手接过了树叶,满脸通红地朝远处走去了。 等到了那边后,又回头瞄了龙战一眼,生怕他偷看。龙战没好气道:“老子好歹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你这么防着老子。是怕老子偷你屎吗?”孟晚琳皱了皱眉,心想这人张口闭口 “老子”啊 “屎”啊,真是粗鄙,难道龙家的少爷都是这副德性?不过又想,他要是没看自己,又怎么知道自己防着他? 她眉头紧皱,忍不住又朝外面看了一眼,恰巧看到龙战撩起裤子,正背对着这边方便。 她吓了一跳,连忙闭上眼,退到了一旁,一张脸简直红透了,羞愤难当, “粗鄙!下流!”龙战没理会她,手随便在旁边竹叶上擦了擦,便双臂环胸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孟晚琳现在真是有点骑虎难下了,举棋不定,心想要不要这么 “随性”,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屈服了,一泻千里,真是舒畅。 “好臭好臭!”她拉得正舒服,忽然听到那人叫了起来,一瞬间尴尬到了极点,那张俏丽得有些不像话的小脸,一下从头红到了脖子。 她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委屈至极,又忍不住流出两颗泪来。龙战没注意到里面的变化,挥挥手后,便向远处走去了,原来他之前站的那个地方是下风口,所有味都朝他那边飘去了。 等了许久,孟晚琳总算出来了,龙战看到她眼睛通红通红的,一双妙目死死瞪着自己,感到莫名其妙, “你又瞪我干嘛?”孟晚琳冷哼一声,径直走向山洞。谁知这时候,龙战又喊道:“喂,你不洗手吗?咦~”露出一个极度嫌弃的表情, “真不讲卫生。”孟晚琳脚步一顿,满脸尴尬,只得折返往旁边的山崖走去了,那边有条小溪,先前龙战清洗虎肉就是在那里,当时孟晚琳也跟着去过。 龙战看着好笑,发现偶尔逗逗这个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洗完手,好不容易回到山洞后,龙战又笑着问道:“晚上冷,你要不要抱着我睡?就像昨晚一样。”孟晚琳生气瞪了他一眼。 龙战笑道:“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你再瞪我一眼?”孟晚琳果真瞪了一眼,不过看到龙战那一脸得意,她又连忙别过头去,感到委屈至极。 龙战在她背后笑了笑,也不管她,径直来到熊猫这边,直接倒了下去,睡在熊猫的肚皮上,不到片刻,便已呼呼大睡了起来。 孟晚琳听到他的呼声,这才安心了不少,走到另一个角落去,靠着洞壁也慢慢闭上了眼睛,只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流。 第两百八十三章翻译 ……次日一大早。孟晚琳嗅到了什么香味,睁开眼一看,发现龙战已经在烤肉了。 龙战看到她醒来,便将一块大肉递了过来, “昨天那个可能没烤好,害你拉了肚子,吃这个吧,这个烤得不错,只不过没有盐和辣椒,否则滋味一定更足。”孟晚琳正要去接,但又想起昨晚的事,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狠狠瞪着龙战。 龙战感到莫名其妙,身为直男的他,哪能想到对方是因为昨晚的事还在生他的气,只是在回想自己难道又做错什么了吗? 仔细回想了一遍,发现并无疏漏啊。这女人真是有病,动动就生气,无理取闹,真烦。 “爱吃不吃。”说了一声后,便不再理会她。这时候,熊猫也醒了过来,闻道肉香味,就呼呼地跑了过来。 龙战笑道:“这是你小弟的肉,你吃不吃?”熊猫道:“我和他关系其实并不好,它也并不承认我是它大哥,所以它不算是我小弟,我可以吃它的肉。”龙战诧异道:“你昨天不是还哭的死去活来吗?我还以为你们感情多深呢?”熊猫摇头, “我哭它是因为我以为它是我小弟,我现在吃它,则是因为它从来没把我当大哥,二者并不矛盾。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不吃的。”龙战点头,又道:“也是。不过这个虎肉一般,对了,你有其他好吃的小弟吗?”熊猫面容一僵, “你怎么能这样?你太残忍了,我不喜欢你。”龙战舔了舔嘴角, “哦,你不喜欢我,这么说,你这是要与我绝交了?好,那我不吃你的小弟,我吃你,熊猫肉我还没尝过呢?”孟晚琳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龙战,好像看魔鬼一般。 熊猫也吓了一跳,不过随后又笑了起来, “你别想了,你追不上我,你不可能吃到我?” “追不上你?”龙战站起身,挑了挑眉, “要不试试?”熊猫察觉到龙战看起来好像不一样了,问道:“你昨晚练的是电光鬼影步?”龙战点头。 熊猫道:“你是想用你才练了一天的电光鬼影步,追上我这个练了二十年的电光鬼影步?”龙战笑道:“我是练了一天不假,但你未必是练了二十年,你这么懒,加起来有没有一天都不一定。”熊猫大声道:“你胡说,我勤快得很,我练习时长加起来至少两年半。” “好,那就让我这个练了一天的,会会你这个练了两年半的。”龙战开始做头部运动,和膝关节运动,动手前,一定要先做准备动作。 熊猫嘿嘿笑道:“不自量力,就让你看看你和本熊的差距。”唰!唰! 两个身影同时闪动,使得中间火苗,左右各摇摆了一下,随后便是风沙大作。 孟晚琳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口鼻,只露出眼睛一条缝。她根本看不清龙战和熊猫的动作,只看到两个黑影在洞里闪动,时隐时现,像两个鬼一样。 有时根本看不到人,只能通过火苗的摇晃,判断两人还在洞中。 “好厉害。”熊猫也不禁惊讶了一声,发现龙战的速度竟然比昨天快了这么快,都快追上自己了。 “好高的天赋。”它记得自己当初有这个速度时,还是好几年前,但眼下,龙战只练了一天,就能达到这个速度,委实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他是天才,我是笨蛋,他怎么学的这么快?” “熊猫,洞里太窄,施展不开,我们去外面耍耍?”龙战出声喊道,觉得山洞他逼仄了,让他不能全力发挥。 “我说了,我是熊不是猫,你要么叫我猫熊,要么叫我食铁兽,不要叫我熊猫。”熊猫说了一声,不过还是朝洞外闪了出去。 “好的,熊猫。”龙战紧跟其后。两人一闪而逝,过了好久,孟晚琳看到火苗没闪动了,才知道两人已经出去了,不由啧啧称奇。 来到外边,龙战加快了速度,一脚踩在一棵竹子,陡然变向,随后探出一手,向熊猫抓去。 熊猫吃了一惊, “这家伙速度好像又快了不少。不行,我不能被他抓住,我好歹修炼时长两年半,怎么能轻易被他追上。”熊猫加速,在林中飞快闪动,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电光鬼影步练到大成,便会脚踩奔雷,身如鬼魅。熊猫显然还差得远,只能留下一连串的残影,但还做不到身如鬼魅的程度。 龙战也是一样,不过与熊猫不同的是,他的双足隐隐有电光浮现,滋滋作响。 “熊猫,你还能更快吗?” “当然,我还使出全力呢?我使出全力,你连我的臀儿都看不到。”熊猫双臂猛摆,甩开了膀子加速,要拉开和龙战的距离。 “是吗?那我让看看你真正的实力。”龙战肩头受了伤,不敢摆臂,只能双腿好似风火轮一般地旋转起来,呼呼生风。 “你可别后悔。”熊猫双眼布满血丝,嘴角都开始流白沫了,显然已经使足了全力,但转头一看,发现根本没和龙战拉开距离,对方正咬着它不放。 “我不后悔,你快加速啊。”龙战喊道。熊猫说不出话来,白沫让它有口难言,只能在心里弱弱说一句, “我都加到顶点了。”又跑了小片刻,龙战发现熊猫越跑越慢了,便快步追了上去,定睛一看,登时瞪大了双眼, “熊猫,你怎么了?”熊猫口吐白沫,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它太肥胖了,这么高速的运动,让它吃不消。 ……山洞。孟晚琳肚子实在饥饿,而篝火上的肉香,又实在诱人。她踟蹰不前,想要吃,但碍于面子,又不好吃,只得待在原地活受罪。 她眼神空洞,目光涣散,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走?正迷茫时,就看到龙战扛着熊猫回来了。 她猛然想起先前龙战说过要吃了熊猫,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怒目而视道:“你想做什么?”龙战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反应,感觉莫名其妙,微微皱了皱眉, “什么我想做什么?”孟晚琳指着熊猫,气愤地说道:“它明明帮过我们,你还要吃它?”龙战明白过来,哈哈笑了起来, “你呀!真是可爱。”被人说可爱,孟晚琳红了红脸,但还是怒目质问道:“少打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龙战嬉皮笑脸道:“因为饿啊,饿了不就要吃东西,它正好,肥肥胖胖的,你看这臀儿,肉真多,你吃不吃?” “你……你简直是禽兽,你连禽兽都不如。”孟晚琳气得不行,胸口起伏不定。 她年龄虽小,但气势却很汹涌,如今已经初具规模了。 “禽兽?禽兽不如?”龙战脸色陡然变冷,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好,今天我就禽兽不如一回。”他把熊猫丢到地上,转身一步一步朝孟晚琳走去。 “你……你想干嘛?”孟晚琳看到龙战直直朝自己走来,下得连连后退。 “你说我想干嘛?当然是干禽兽该干的事了。”龙战嘿嘿笑着来到孟晚琳的身前,将对方抵到洞壁角落,见对方要逃,立刻伸出一只手抵住洞壁,封锁其逃跑路线。 见孟晚琳又往另一个方向跑,龙战又伸出一只手,这样两只手围成一个圈,就把孟晚琳圈在了里面。 “你……”孟晚琳羞涩难当,对龙战怒目而视,但看到龙战并不回避她的眼神,而是直勾勾地望着她,她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她眼泪又唰唰地往下流。龙战已经不知道这是这丫头第几次流泪了,不过每次看她流泪,他都会感到厌烦和怜悯。 他松开手,退到一边, “好了,逗你玩的。我好歹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不是那种人。”孟晚琳看到龙战站远了,才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刚才的情景,那般屈辱,她心里又是一阵委屈,眼泪簌簌地往外流,哭声也大了几分。 而且,这一哭可不得了,好像这几日所压抑的情绪,就像黄河决提一般,一发不可收拾,根本抑制不住。 龙战一看这还了得,怎么越哭越严重了,连忙说道:“喂,我都说了是开个玩笑,你至于吗?不要再哭了。”见孟晚琳声音小,反而更大了,他又说道:“你别哭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那样逗你,我再不逗你了,你别哭了……”见不起作用,他只好又道:“哎呀,你哭什么啊,我都赔礼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唉,你……你再哭我生气了啊,我生气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信不信?”龙战看孟晚琳不理,径直冲了过去,双手成爪,就要抓她, “你再哭我就真动手了啊,我动真格了啊。”孟晚琳还是不管不顾,依旧哭个不停,好像根本不怕他的威胁。 龙战头痛欲裂,捏了捏鼻梁, “这叫什么事啊?”他叹息一声,无奈说道:“求求你不要哭了,不要再哭了,我头痛死了,你不要再哭了,饶了我吧。你别哭了,你这样哭个没完算怎么回事?我又没动你。唉……”见不起作用,龙战也是没了辙,只是现在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逗这个丫头。 想想也是,对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自己那般逗她,她可不得感到屈辱委屈么。 龙战已经后悔了,他很想让孟晚琳不要再哭了。他双手合十,跪在小姑娘的面前,求神求菩萨般说道:“我的姑奶奶欸,您别哭了啊,我知错了。您别哭了,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要不你打我两巴掌?来,打两巴掌消消气,来。”龙战也顾不得那么多,拿起孟晚琳的手,就朝自己脸上呼了上去。 啪!声音清脆。孟晚琳一下呆住了,看着龙战脸上的红印,一时间竟然忘了哭。 “嘶,下手重了。”龙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阵肉疼。不过看到孟晚琳没哭了,立即喜笑颜开, “欸,你没哭了,你原谅了我是不是?”孟晚琳反应了一下,随后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次倒不是觉得委屈才哭的,而是她的手打疼了,受痛才哭的。 “诶诶诶,你怎么又哭了?”龙战那个无语,又拿起对方的手说道:“是不是还是觉得不解气,那再打一巴掌,最后一巴掌了。”眼看龙战又要拿自己的手去打,她连忙缩了回来,大声道:“疼!”龙战看到小姑娘的手掌通红,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茬。”他眼珠子转了转,又道:“要不这样,你在墙上画一个手印,我自己去撞,这样你手就不会疼了。”他也不管孟晚琳愿意不愿意,直接拿起对方的手,在洞壁上依着轮廓画了一个手出来。 “我撞了啊,就当是你打的啊,等你打够了,气消了不哭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啊?”见孟晚琳不回答,还是一个劲的哭。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把牙一咬,微微侧着身子,然后直接朝洞壁手印上撞去。 砰!孟晚琳吓了一跳,不过龙战没停,继续撞击,撞得洞壁咚咚作响。 孟晚琳看呆了,哪有人往石壁上撞的啊,这不是傻子吗?龙战看她没哭了吗,立刻停下了,笑道:“欸,你没哭了,是不生气了吗?气消了吧?你不哭,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啊。”孟晚琳冷哼一声,显然还是有些生气。 龙战嬉皮笑脸道:“好啦,你大人有大量,就饶我一回呗,我保证今后绝不惹你生气了,再也不逗你了,怎么样?”见孟晚琳不答,他又说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他果然做出发誓的姿态来,满脸严肃道:“我龙……墨发誓,若是今后我再惹孟晚琳生气,我就是狗,我就是毛毛虫,我就是熊猫……”哪有人这么发誓的啊。 噗嗤。孟晚琳笑了一声,但觉得不对,又立马收敛了,继续冷着个脸。 “欸,你刚才笑了,你笑了是不是?你笑了我就当你答应了啊。”龙战嬉皮笑脸道:“好了,不要再冷着个脸了,我不都已经道歉了嘛,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来,笑一个……” “额……”这时熊猫翻了一个身,转头看到洞角的两人,问道:“你们在干嘛?”龙战道:“在交流感情。”熊猫呼出一口气道:“这是我的洞,希望你们不要乱来。”龙战气笑了, “你想什么呢?”熊猫一本正经道:“我想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所谓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你们二人又是私奔,想什么不是一目了然?不过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乱来,想要生米煮成熟饭,是不可行的,最好还是得到两方父母的同意,否则就算是奉子成婚,婚姻也必定不会圆满。”龙战诧异了一下,问道:“你从哪听来的这些东西?”熊猫道:“我的那些小弟情感出了问题都是找我倾诉,让我帮忙解决,我就是情感大师。你们什么情况,还能逃过我的法眼?”听到这话,孟晚琳直接噗嗤笑了出来,但又觉得不太淑女,便止住了。 龙战也笑得前仰后合, “你还真是个活宝!”龙战揉了揉大腿,感觉两条腿像是废了一般,又酸又痛。 熊猫注意到他的动作,笑道:“哈哈,现在知道疼了吧?叫你那么拼命。”龙战也笑道:“你好意思说我,你没拼命?你连白沫子都跑出来了,关键是还没跑赢,哈哈……”熊猫愤愤道:“你别得意,你不过是比我苗条些而已,要是你和我一样肥美,我保证你跑不过我。”龙战看了看它的肚子上的肥肉,摆手道:“幸好我和你不一样,不然我得哭死。”孟晚琳忍不住看了龙战一眼,发现龙战身材极好,板板正正,孔武有力。 确实比她见过的大多数男人,都要都要些。而且模样也好看,轮廓分明,英俊潇洒。 熊猫道:“你就是羡慕,故意说这些反话。你看你长得,肚子不鼓,屁股不圆,脸上也没二斤肉。长得丑死了,得亏你不是熊,不然你肯定找不到母熊。”它说完,又看向孟晚琳, “你也是,瘦的跟竹子似的,身上一点料也没有,也不知他为什么会喜欢你,要跟你私奔,真是脑子有泡。”孟晚琳听了这话,也不恼怒,只是觉得好笑,但因为龙战在这里的缘故,她又不敢笑,所以面上几乎是波澜不惊的状态。 龙战却笑道:“你也得亏不是人,不然你也很难找到老婆。”熊猫惊讶, “怎么可能?我这么帅,怎么可能找不到老婆?难道你们人类不喜欢长得帅的?”它看了看孟晚琳,又看了看龙战,发现两人果然长得丑,但却相爱了。 它摸了摸下巴,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果然你们人类和熊类审美不一样,你们都喜欢丑的东西。” “额……”龙战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便笑了几声,便跳过去了。 熊猫则是一副大获全胜的姿态,手掌在肚皮上拍了又拍,十分乐呵。孟晚琳觉得有趣,多看了它几眼,但熊猫注意到后,却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还说道:“放弃吧,我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公熊。”噗嗤。 孟晚琳莞尔一笑,但看到龙战又朝自己看了过来,连忙板起了脸。龙战也不理她,在他吃过上次亏后,他就再也不敢惹这个丫头了,生怕她又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转过身,忍不住朝那些秘籍看去了。熊猫也站起身跟了过来,还用屁股顶了他一下,问道:“嘿,小家伙,你为什么修炼得那么快?都快赶上我了。”赶上你? 我不是超过你么……龙战用屁股顶回去, “不知道啊,可能我天资聪颖,是个绝顶天才吧。”熊猫又顶了回来, “狗屁,你再天资聪颖,你能颖过我?我就犯困的病,我指定比你学的还快。”龙战再给它顶过去, “你学不学得快,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觉得你的电光鬼影步修炼的不齐全。”熊猫狠狠顶了回来,直接把龙战给顶出去一丈远, “狗屁,我的电光鬼影步是我祖辈手把手教的,怎么可能不齐全。”龙战揉了揉老腰,说道:“其电如梭,其光露影,其声若无,其景随见……听过这口诀吗?”熊猫摇了摇头, “你念的什么?”龙战指了指地上的文字, “这是电光鬼影步的上半卷,你没学过?”熊猫张了张嘴, “这是电光鬼影步的上半卷?”龙战点头, “你没发现吗?我俩虽然都是施展的电光鬼影步,但明显不一样,我的电光鬼影步奔跑起来,双脚宛如奔雷,并带有滋滋声响,而你的电光鬼影步,身形如鬼魅,可在身后留下一连串残影。这主要是因为,时间太匆忙,我练了上半卷,而下半卷只学了一点。而你只会下卷。你的功法不齐全,自然跑不过我了。”熊猫道:“不是我跑不过你,是因为我的腿比较短,如果我和你一样,也是大长腿,你肯定跑不过我,”说完,又疑惑起来, “我为什么只学了下半卷?”龙战耸耸肩, “谁知道呢?你要不要学上半卷?”熊猫看了一眼地上的文字,读了两句,便直摇头, “不行,我看书就犯困,要不你念给我听吧。” “你想的真美。”龙战翻了一个白眼。…… “记住了吗?这就是上半卷的内容和意思。”龙战说完,朝熊猫看去。咻~那家伙站着睡着了。 龙战举起拳头,咬牙切齿,恨不得锤它两拳,但最终还是算了。孟晚琳看得好笑,不过很少笑出声来。 经过先前 “一战”,龙战举白旗 “投降”,她可谓大获全胜,心情自然很好。又加上她到底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心性还是天真多一些,因此看到好笑的情景,难免就会笑出来。 龙战也不管她,转身朝洞壁那些秘籍看去了。只是,和先前一样,他认识字的秘籍很少,大部分的秘籍,尤其是那些竹简,那上面的字,他根本不认识,因此看了几圈,最后目光还是落到了最下面那几本上。 他略微看了一下,又和电光鬼影步比照了起来,发现这几本果然差了些。 也不是不好,只是不够玄妙,可以练但没必要。 第两百八十四章白小树 看白小树这副急切的样子,李羡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急什么急,等我想好怎么忽悠你再说。 默了默才说道:“不知白前辈有没有听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你二弟死就死在这句话上,他不该动那些歪心思,更不该害你。” “害我?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白小树急问道,事关自己的生死,他不敢大意。 “当时,我在船上发现你二弟后,便向他说明了我的意愿,想要让他帮我给你带句话。哪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后,不仅没打算帮我带话,还故意撒谎骗我。”见白小树聚精会神听着,李羡继续说道:“他让我给船上的人下毒,说把护卫都迷晕后,前辈你才会上船。我想这合理啊,那时前辈你还不明白我想结交的心意,自然不会贸然上船,多半会以为有陷阱。所以迷晕护卫,也说的过去。于是,我就拿着他给的迷药,下了厨房,悄悄把迷药,也就是鱼梦舟给下到了护卫的伙食当中……”白小树说道:“你说毒药是你下的?”从先前的反应来看,李羡料定谷高杰没与这人碰过面,所以先前和谷高杰扯得慌也就不需要去圆了,直接点头道:“嗯,是我下的。毕竟我们李家那些护卫也不是酒囊饭袋,我有个手下,叫卓英俊,此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愚笨,呆头呆脑,但其实,他是个很谨慎小心的人。你二弟变化成别人的模样,中途曾与他说过几句话,那时他的身份其实就已经暴露了。事后,我问他是怎么发现的,他只说称呼不对。所以,要想在他的严密布防下,去下毒,几乎不可能。”白小树知道队伍中有这个人,喃喃道:“原来这人眼力这么毒,心思如此缜密,先前还真是小看了他。”不,你没有小看他……李羡点头, “你的确小看了他。”顿了顿又道:“是他把你二弟交给我后,我才有机会给你二弟说那些话的,只是没想到,你二弟那时起了别的心思,竟然要我把整船的人都麻翻,说要迎接你的到来。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没想到,他后来又说……唉。”李羡重重叹息一声。 白小树急问:“他又说什么了?”李羡说道:“后来他看船上的人都被麻翻了,就让我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他不想在你手下干了,说跟你混没前途,每次做事后,都分不到几个钱,这不公平。所以,这次他想单干,想一个人拿走所有的钱,一个人逍遥去。还说……”白小树额头青筋暴起,问道:“还说什么?”李羡小声说道:“他还说你是个愚夫,愚笨之人,自己瞎了眼才会跟你。”听了这些话,白小树脸色阴沉如水,额头上青筋暴起,好像下一刻就要裂变一般。 显然是信了些李羡的话。虽然李羡说的都是假的,但略微一推敲,就会发现并非不可能。 首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白小树肯定懂,所以卢玉泉为了钱做出一些计划之外的事,不是没可能。 然后,人本身的性格就是多变的,卢玉泉更是如此。早先,白小树说要退景公子那笔钱时,卢玉泉当时就表现出不满来。 从这一点看,卢玉泉与他的观念本身就不同。他是一个讲究人,懂规矩,而卢玉泉不是,卢玉泉只要钱。 最后,卢玉泉的确背地里骂过白小树,说他死脑筋。所以此刻,听到愚夫,蠢笨之人之类的称呼,白小树自然会信以为真。 看白小树已经怒不可遏了,李羡立即补上最后一点, “所以,当时我听了他的那些话,恼怒无比,觉得他是在背叛你。我气不过,就把他杀了。”停顿后,又摆出一副求死的姿态来说道:“如果你还是要为他报仇的话,你就动手吧。”前因后果都有,李羡自己都信了七七八八,不信白小树会不信。 白小树沉默许久,脸色变了又变,显然惊怒交加。不过他也没完全丧失理智,又问道:“那事后,为何我们在船上找不见你?还有景百川是被谁打晕的?”景百川是景公子的名字。 “这……”李羡大脑疯狂运转,见白小树又开始起疑心了,把牙一咬说道:“是一只熊妖打的。” “熊妖?”白小树疑惑,怎么又冒出个熊妖来。李羡说道:“当时我把卢玉泉杀了后,是打算留在房间里恭候你的大驾,好给你解释。但哪知道就在我得手不久后,一只熊妖落到了船上。它一把就掳走了我,而后又听到隔壁的动静,见这小丫头也醒着,便也把她掳了。正当它要走时,那景公子突然跑了进来。那熊妖怕他大叫引来你们,所以几拳就把他打晕了过去。而后就跳水逃跑了。”白小树记得当时的确有跳水的声音,只是等他赶过去看时,已经没了踪影。 他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不过又问道:“那熊妖为何要掳走你们?是不是刚才那只熊?”李羡摇头, “是另外一只,比刚才那只厉害多了。它之所以抓我们,是因为那熊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功法秘籍,上面有好多字它不认识,于是便抓了我们,让我们帮它解释翻译。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它的山洞,那里还有一些秘籍的余烬。”白小树听到秘籍,怦然心动,又听李羡说是余烬,立即问道:“余烬?为什么会是余烬?”李羡说道:“它把我们抓过去后,就让我们没日没夜的翻译,我们受不住,于是就在刚才趁着它外出,便把它的那些秘籍全烧了,然后才跑了出来。没想到,刚一出来,就遇到了前辈你。”李羡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圆过来了。 白小树侧目想了一下,问道:“真有秘籍?”李羡见他不信,便道:“前辈跟我来,我带你去山洞看看,说不定还有些秘籍没烧完。”白小树心动了,说道:“带我去看看。”李羡立即调头,当下带着他又往山洞赶。 第两百八十五章寂灭清波掌 走了许久,三人终于到了那个山洞,刚一走进去,便看到一大堆灰烬。 龙战用脚扒开一两页没烧完的书页递给白小树道:“你看,这就是。”白小树拿过来看了几眼,发现果然是功法,又立即去扒其他灰烬,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扒不出来了,那些东西都烧没影了。 “可惜,可惜了!都是好东西,竟然被烧了。”龙战耸耸肩,也觉得可惜,心想你要是不来,老子会烧掉这些东西么,真是可惜了。 不过,经过他这一番操作后,人证物证也算是都能对的上,相信白小树应该会信他的这些话。 他轻咳一声,又说道:“白前辈,那熊妖已经离开很久了,说不定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白小树已经信了龙战的话,又想起龙战说过那只熊妖是三境。 而妖的三境实力堪比人类的四五境,而且更靠近五境。如果正面遇上了,他未必是对手。 连连点头道:“好,我们出去。”三人又一起出了山洞,并急速往山下奔去。 跑了没多远,龙战又说道:“白前辈,我们一起跑目标太大,我们在此分手吧,事后在山下集合。”白小树还不想与一只三境的熊妖作对,而且带着两人一起跑也的确跑不远。 至于那桩买卖,他看龙战对自己这么崇拜,再对他出手的话,多少有些说不过去,有违江湖道义,就准备算了。 至于景公子那边,他想可以事后三倍赔偿他。这事虽然不太讲究,可龙战已经让自己杀过一次了,已经展现出那么大的诚意了,要是自己还对他出手,岂不是让人不耻? 他实在干不出这种事来。而且,如果最后景公子还是执意杀龙战,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再出手就是了,反正先过了这茬再说。 有了这些打算后,他就嗯了一声,说道:“好,咱们山下再会。”说罢,就要分道扬镳。 然而这时,孟晚琳幽幽醒来,呢喃中说了一句话,让龙战脸色瞬间大变。 ……另一边。皮皮跑累了后,便坐到溪边休息,但这时一根羽鳞镖射来,直射它的头颅。 它虽然呆头呆脑,但反应还算不慢,立刻施展电光鬼影步躲开了。谷高杰走出,拍了拍手道:“好一只熊妖,反应竟如此之快。”他本在这里休息,反复清洗龙战给的玉佩,不想看到一只食铁兽,让他起了念头,想把熊妖卖了换钱。 皮皮看到来人,又看了看地上的羽鳞镖,和那晚龙战身上中的一样,心里发虚道:“欸,追杀龙战的人,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龙战被他给杀了,他以为我是同伙,也要杀了我?妈呀,我可冤枉死了,我和那个姓龙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啊。”皮皮心里着急,突然它伸出手指指着谷高杰身后喊道:“二弟,快帮我宰了他。”谷高杰大惊失色, “身后有人?”连忙转身,但身后一个鬼影都没有。 “妈的,骗我。”谷高杰又迅速转身,发现皮皮已经开始溜了。他冷笑一声, “哼,想跑?你跑得过我吗?”立即展开身形,急速追了上去。……小半刻钟后,谷高杰站在一棵树上,举目眺望, “嘶,这厮跑得真快,速度竟然还胜我半分。”他啧啧称奇,又看了自己胳膊一眼,那里昨天被孟炎射了一箭。 当时都把他震惊了,他没想到那个小家伙竟然能够在看不到他的情况下,射中他。 虽然他事后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觉得震惊。 “他妈的,这一个个的,都比老子厉害,龙战也是,那小孩也是,现在连一头食铁兽都跑得过老子,老子是有多菜啊。”那晚龙战只是听了他对羽鳞镖一番介绍后,便能随便躲他的镖,让他惊奇了一把。 而那个小孩,更变态,只是通过镖头尾端反推,就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其战斗天赋,比龙战还高,更让他震惊。 而如今,他想不到连一只食铁兽都能在他引以为傲的速度上,超过他,让他彻底沦为背景板,使他无比受伤。 他轻叹一声,拿出怀里的玉佩看了看,心想算了,还是直接溜走吧,有了这笔钱,自己又这么菜,何必再干这种刀尖上舔血的买卖。 他收好玉佩,身影急速远掠,彻底离开了这边,也不回去找大哥了。孟晚琳遭受一夜的寒气,又经前几日的颠沛流离,再加上她本身就是小姐身子,如此一折磨,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昨晚下半夜她就发了高烧,感觉头晕目眩。但她偏偏硬气,不愿去喊龙战添柴火,自己也不敢随便外出捡柴,只好咬着牙忍着。 最后病情越来越重,到了早上,整个人都处于极度虚弱当中。龙战喊她的时候,她模模糊糊能听见一些,但却听不大清楚,更回复不了。 后来,龙战背着她下山狂奔,她虽然在龙战背后,但脑袋却是枕在龙战的肩上的,同样要面对疾风。 这一吹,小姑娘的病就更严重了,脸色惨白,如那高山白雪,毫无人色。 只是这时她头脑忽然清醒了起来,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眼看两边景物飞快倒退,以为龙战被人追杀在逃跑,轻声呢喃了一句, “那个人杀来了吗?”这句话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只是在白小树听来,却有另外一番解读。 她说的是 “那个人”而不是 “那只熊”或者 “那头熊”,这就意味着,他们一直防范的都是人,而不是熊。那这个人是谁? 不就很明显了?既然防范着自己,那此前龙战说的那些话,自然全都是假的,一处对不上,则处处对不上,全都是假的。 白小树勃然大怒,身形骤然停下, “竖子!怎敢欺我?!”龙战脸色煞白,几乎在白小树出手的一刹那,瞬间拉开身位。 轰!白小树一掌拍来,强悍的掌风,直接将一块巨石轰烂,顿时化为齑粉。 盛怒之下的三境武夫,足可开碑裂石,劈金断银。龙战大惊失色,心想这掌力擦着就伤,挨着就死,难怪原主当时没能扛住。 他不敢久待,连忙转身逃窜。但白小树哪会让他逃脱,单掌一拍,一个巨大的手印对着他后背轰去。 寂灭清波掌!龙战感到背脊发凉,转身一看,是个青黑色的大手印,吓了一跳,立即跳开。 那手印打中前方,十几根竹子瞬间折断,并且原本青翠欲滴的竹叶,也迅速枯萎,化作漫天黄叶,窸窸窣窣掉落下来。 “这就是寂灭清波掌?果然亲眼所见,比想象中更为狠辣强横。”龙战望着那些枯黄的落叶,将全身的真气运到双足上。 他知道与白小树正面硬刚绝无胜算的可能,所以只能想办法全力逃跑了。 第两百八十六章龙墨 白小树一招不中,又飞身上前,继续出掌,一时间掌印翻飞,好像一群蝴蝶般,围绕在龙战的周身。 龙战丝毫不敢大意,只能拼命躲闪,身子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忽纵忽横……闪转腾挪,快到没影。 他已将电光鬼影步催发到了极致,双脚滋滋作响,好似有电流通过,身如鬼魅,在竹林间留下片片残影,转眼又消失不见。 背上的孟晚琳睁开眼后,就清醒了许多,知道此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亦紧张了起来。 她没学过武,但也能看到周身有无数的掌印袭来,很多还几乎贴着她的面颊而过,吹断她的发丝。 一缕头发被掌风扫过,顷刻间就枯黄发卷,没了活性,如那田间秋日稗草。 她也能听到龙战的呼吸,很急促很重的呼吸,好似雷鸣一般。她知道龙战此刻必定忍受着巨大的压力,一刻也松懈不得。 打了小半刻,这片竹林几乎毁于一旦,地上全是竹子竹叶,青的黄的,各占一半。 白小树停下了身形,眯了眯眼, “你的轻功不错,比我三弟还要强上几分。”龙战也停了下来,但已经是满身大汗,气喘吁吁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道:“那你应该知道,你追不上我。”白小树道:“你的速度的确很快,若是独自一人逃跑的话,我肯定拦不住你,但带上这个女人……” “机会只有一成。”龙战看清了目前的局势,直接给出了答案。随后又说道:“不过,一成就够了。”孟晚琳虽然不懂武功,但从两人对话的字面意思也听懂了其中深意。 “龙墨是可以自己跑的,他没跑,是因为不想丢下我,他……”她深深看了龙战一眼,心情复杂。 白小树运掌在手,冷笑道:“那就一起埋葬吧。”他话音一落,掌印又翻飞了起来,虽然速度不比先前快,掌力也不比之前凶猛,却能逼得龙战连连败退,应接不暇。 “你才一境,真气本来就不如我,现在又背着这么个拖油瓶,你怎么应对?” “那是我的事。”龙战急转身形,接连躲开了四五掌。其实他并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孟晚琳独自逃生,只是……一想到小丫头才十四岁,就被迫嫁给一个从未谋面,且不学无术,臭名远扬的纨绔,就觉得可怜。 小姑娘才多大啊,本是花一样的年纪,却要独自背负这么多。龙战尤为记忆深刻的是,小丫头在竹林上那个高坡时,铆足了力气,双手抓住杂草根系,一点一点向上挪,根本不寻求他的帮助。 之后,小丫头不管忍受怎样的痛苦,也不肯向人屈服半分,即便是最后生病到昏迷的程度,也不愿向她所讨厌的人求助。 小小年纪,倔强得让人心疼。又见白小树从背后拍来一掌,龙战连忙抓住孟晚琳的一只手,把她拉到了前面来,双手抱住。 而后,一脚朝白小树手掌踢去。望着怀里脸色惨白的小女孩,龙战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种放弃她一个人逃跑的事来。 他自己良心不答应,九年义务教育所授的道德也不答应。白小树冷哼一声, “找死!”加大了力道,要直接震断龙战一只脚。但就在龙战要踢中白小树手掌时,龙战忽然脚尖一点,借助白小树的指尖,借力反弹了出去。 但即便是这样,寂灭清波掌的余威,还是震得他一条腿打颤,险些没站稳。 “现在你还有最后一丝机会,若是还带着她,你活不了。”白小树眼神灼灼地说道。 他已经知道了龙战的速度,知道自己多半抓不住他,所以只期望龙战能把孟晚琳留下,这样,他也能给景百川一个交代。 “活不活得了,不是你说了算,你若是有本事,先抓到我再说。”龙战抖了抖右腿,消去白小树那一掌余威所造成的疼痛。 至于白小树的威胁,他已经不在乎了。要死便死,本来就没多大希望能活着回去。 至少,不能在死前留有愧疚。 “既然你执意找死,那我就成全你。”白小树再次蓄力,准备给龙战沉重一击。 龙战不放弃孟晚琳,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杀一个,带走一个,双喜临门。 “龙墨,把我放下吧。”这时,孟晚琳忽然开口道,她脸色惨白,躺在龙战的怀里,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龙战皱了皱眉, “你不怕死?” “怕,但……我不想连累你。我知道你有本事逃走,你快走吧,不要管我。”孟晚琳嘴唇软软的,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柔的,如沐春风。 “你不是讨厌我吗?怎么这会儿又担心起我来了。”龙战嬉笑了一声。 “我……我不讨厌你。”孟晚琳摇了摇头, “是我以前误会你了,你是个好人。”她轻呼一口气,胸腹微微起伏,好似说几句话,就让她费了所有的力气似的, “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我不会走的,既然你说我是个好人,那作为好人的我怎么能丢下你呢”龙战露出个灿烂笑容, “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孟晚琳知道龙战是在安慰自己,又要开口劝告,但龙战却先说道:“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如果我赢了成功带你回去了的话,你就吻我一下。”孟晚琳没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龙战。 龙战低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 “你这人,真是无趣。”白小树来了兴趣,问道:“若是你输了呢?”龙战笑了一下,随后目光坚定,露出一口白牙自信道:“我不会输!”孟晚琳痴痴地望着龙战的侧脸,她从未见过有如此自信狂妄的男人,好像天底下独一份,意气风发,好像一个王者。 白小树眯了眯眼, “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看掌!”说着直直朝龙战扑了过去,双掌齐推。 龙战已经熟悉了白小树的套路,看他双掌拍来,立即将孟晚琳朝天上抛飞了出去,身子向后一折,使了一个铁板桥,避开了双掌。 又立即侧身翻滚,躲过一招下劈。同时手掌拍地,身子翻转起来,并立即低头弯腰,从白小树腋下穿过,绕到白小树身后,正巧接住掉下来的孟晚琳。 白小树微微皱眉,向后猛蹬一脚。龙战身子一转,便让开了,见白小树又出掌袭来,连忙把孟晚琳向麻袋一样甩到身后,等躲过几招后,又扒拉到前面来。 就像一些江湖杂耍,在身上滚板凳一样,又想搓澡大汉,挥舞着毛巾。 孟晚琳被绕来绕去,时常从白小树的掌下一穿而过,惊险异常。但偏偏,她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无比安心,就像小时候外出游玩后,回到家一般,什么都不怕了。 白小树继续狂攻,忽然单掌竖立,侧身一掌拍来。龙战正要躲闪,却看到一个如房屋一般的大掌印袭来,几近摧枯拉朽之势,将这周围这一片竹林全都给压塌了。 那些竹子全往他身上倒来,想要把他包围。龙战深呼吸一口气,而后脚尖踩在落下的树叶上,迅速向天上蹿去。 但谁知刚冲破那些竹林的封锁,顶上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寂灭清波掌!”龙战大惊失色,身子一转,借助空中漂浮的一片竹叶,拉开身形。 只是那一掌的余力,还是扫到了他,将他打出十几丈远,后背贴着地面滑行,犁出一条长长的沟壑。 龙战吐出一口血,但又立即站了起来,只是脸色惨白。 “龙墨!”孟晚琳惊呼一声,眼泪直流道:“快放下我吧,你会死的。” “打赌还没结束,我不会输。”龙战深呼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白小树,喊道:“再来!” “你身法虽好,但武功太差,你跑不了了。”白小树笔直冲来,双掌又是猛地一拍。 龙战立即折向逃窜,不过速度显然慢了一些。 “你完蛋了。”白小树哈哈大笑,双掌像两轮火炮一般,对着龙战疯狂轰炸输出。 龙战只能四处躲避,最后躲到了那些倒塌的竹子中间。白小树连忙追了进去,正要出掌,又看到龙战钻到了那些更密集的竹竿里面,就像小动物寻求庇护所一般,往那些倒塌的竹子里扎。 这些竹子横七竖八的,杂乱无章,躲到这里面,外面根本看不到。白小树无奈,只能跟进去。 只是,在这里面,龙战的身法优势就凸显了出来,他像一条游鱼,上蹿下跳,好似入无人之境,自由自在,而白小树却只能跟在他后面,那些竹子太碍事了,他一时半会追不上。 白小树皱了皱眉,双掌运力,向两边各出一掌。那些竹子顿时退开,退散到两旁。 只是这时,龙战脚尖一点,借助一棵竹子的反弹之力,迅速拉开了距离,两人一下相隔百米之远。 从旁看去,就像是白小树把龙战推出去了一般。白小树脸色阴沉,没想到会这样。 “哈哈,你武功虽好,但身法太差,你追不上我。”龙战回应此前白小树说的那句话, “你身法虽好,但武功太差,你跑不了了。”他畅快肆意大笑,这本是他预计好了的,他知道正面不是白小树的对手,而自己真气也即将耗尽,所以他就想到把白小树引入那片林子中,然后伺机而动,没想到最后成功了。 他高飞如鹄,朗声说道:“多谢白前辈送我一程,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这一局,终究是我赢了。告辞!”话音落下,龙战便抱着孟晚琳飞快远遁。 孟晚琳望着龙战畅快的笑脸,心中也快意了许多。她原本以为必死无疑,还内疚自己连累了龙墨一起死,只是没想到最后竟然逃脱了。 但这时,龙战脸色骤变,回头一看,无数的断竹像是漫天的箭雨一般,朝他射了过来。 白小树气愤不过,打出最后一击。龙战急忙躲闪,但这些断竹速度太快,而他发现时又太晚,即使他身法再好,最后也还是被一根竹子砸中了后背。 噗!一口鲜血涌出。他的身形直直朝地面栽了下去。眼看就要撞击地面了,孟晚琳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 但这时龙战身子一翻,把孟晚琳送到了上面去,而自己选择后背着地。 咚!他后背重重撞在土地上,传出沉闷的声响,喉咙也发出一种诡异声响,就好像是来自地狱一般。 “呃~” “龙墨!”孟晚琳惊呼一声,心中感动,眼泪忍不住地流。龙战忍着痛,许久才缓了一口气上来,没太多犹豫,立即就站了起来,什么话也没说,迅速往外闪走了。 这地方一刻也不能留,白小树肯定还会追过来。 第两百八十七章结束 “冯管事,蜂队蝶队的人到了。”有护卫前来禀报。 冯泉猛然转身,大手一挥道:“蜂队去捉拿敌寇,蝶队去寻找三少爷和孟小姐,立即行动,不得有误。” “是。” 蜂队蝶队的人得到命令,立刻展开搜寻。这些人都是龙家培养出来的,个个本领高超,擅长追踪。 孟炎扛起环首大刀冲过来说道:“给我几个人,我也要去。” 冯泉默了默,说道:“蝶队三组的人跟孟少爷,有异常情况,立刻发信号。” “是。”蝶队三组的...... 《大宁赤剑》第两百八十七章结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八十八章龙家 龙府坐落于阳江中段,千门万户,极土木之胜。作为苏城第一大落尘家族,其势力之庞大,影响之深远,还在朝廷之上。 于苏城百姓而言,龙家就是天,龙家就是王。即便是朝廷册封的城主大人,在苏城也得看龙家脸色行事。 苏城有四大家族,龙家居首,且一支独大。另外三家虽然竭力赶超,但始终难以望其项背。 并且,早在十年前,龙家那位龙老太公,如今的龙家家主成功晋升四境修元境,成为苏城一带江湖魁首后,龙家的地位,就更加难以撼动了。 这几日,龙家三少爷大婚,婚礼大办特办,来往宾客络绎不绝,比年后的元宵节灯会还要热闹。 附近凡是有点名头的,都上门祝贺,一些人更是远道而来,可谓殷勤至极。 龙老太公自然高兴,乐呵呵笑个没完,似乎比那位新郎还要高兴。其余客人也都十分高兴,好像唯一不高兴的,只有那位新郎了。 此刻,那个不太高兴的新郎眉头紧锁,神情凝重,目光在一本本书上走马观花,一目十行。 快速看完后,便又立即翻看下一本,似乎在找什么。只是看到最后,脚底下的书籍已经堆积如山了,这位新郎还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禁有些失落起来。 他喟然长叹一声,瘫坐在地, “伏羲伏羲……怎么一点相关信息也没有啊?该不会没有这个人吧?想想也是,那个世界的人王,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都不是一个圈子的。但……教授明确说了,让我来找伏羲,如果没这个人,那他又让我找什么呢?还有,他为什么一定要我找伏羲?他做这个实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唉,这老家伙当时也不说清楚,一直说到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知道什么啊?”龙战哀声叹气,感觉头痛欲裂。 “公子?公子……”楼下,小桑的声音传来, “时间不早了,该去接亲了。公子?”龙战放下书本,戴好新郎帽,缓步走出一水阁。 自从前几日他重伤醒过来后,便馆还要勤奋,企图找到一点有关伏羲的信息。 只是事与愿违,即便翻看了所有的书,把上阳国的历史,包括前面几朝代,包括民间怪谈,所有东西都看了个遍,始终没发现 “伏羲”这两个字眼。这唯一的解释,就是根本就没伏羲这个人!只是……龙战摇了摇头,可能是自己看的书太少,也许把搜索范围增大,把山上历史也纳入进来,或许就会有结果了。 只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婚结了。对于这个婚,龙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原本十天的行程,硬生生被他拖到了一个月。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谁叫原主最开始被杀手惦记上了呢?而且杀了一次还不够,还有第二次,不过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那日,他们被找到后,冯泉便输送一口真气给他,帮他吊住了一口气,之后,让蝶队的人护送他回到苏城,辅以灵丹妙药调养数日,这才有了好转。 只不过现在的他依然是重伤在身,虽然行走无碍,但已经不能妄动灵气了,而且因为此前伤得太重,大夫为了救治他,给他下了一口猛药。 只是那药实在太猛,虽然救了他的性命,但也伤了他的嗓子,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和以往有些差别,低沉沙哑了些。 不过那大夫说过,只要再调养几日便好,但现在肯定更正不过来,一说话嗓子就疼,有种灼伤火烫的感觉。 因此,一般情况下,龙战也不太爱说话,这时听到婢女小桑的叫喊,他也没有回答,只是加快脚步下楼。 “公子!公……”看到龙战打开了阁楼门,小丫头立刻闭了嘴,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其实这些日子,她已经发现公子有些不一样了,对人亲和,说话温和,从不骂人,好像变好了。 只是小丫头一想到那夜公子从门口飞起杀人的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觉得可怕。 即便事后搞清了公子杀的其实是一个杀手,可当时情景历历在目,尤其是那鲜血四溅的场面,到现在都让她噩梦连连。 因此,即使是这位公子日常行为有所改变,但她内心的恐惧,却丝毫没少。 龙战最开始也解释了几句,但发现这小丫头虽然口头上连连答应,可从日常的行为表现来看,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没有丝毫改变。 他也就再懒得去解释了。虽然这事给小丫头造成了心理阴影,按理说,作为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花朵,理应去疏解一番,但龙战现在实在是没那么多时间。 一个伏羲就已经让他头疼了,要是再理这些事,他不得脑袋爆炸啊。所以,他只能先不管这茬,这些事潜移默化的,总会改变他们的看法,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快点找到伏羲。 “伏羲啊伏羲,你到底在哪啊?”……出了府门,又骑上那头白马,前往府城驿馆。 按照习俗,新娘未进门之前,是不能住在男方家的,所以孟晚琳就被安排在了驿馆内。 驿馆通常只接待朝廷的人,算是朝廷的专用客栈,其安全性,奢华度,都远胜一般客栈。 因此能住在那里面的,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不过此刻,那驿馆内,却只有孟晚琳这一个尊贵客人,这里已经成了她的 “行宫”。龙家的权势,让她这个还未过门的新娘,提前享受了一把特殊待遇,着实羡煞旁人。 只是,和龙战一样,这位新娘似乎也不太开心。自她从绿竹溪回来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 她此前大病了一场,感染了风寒,差点死掉,还好当时冯泉身上带有一颗一品灵丹,这才保住了她的性命,之后来到驿站,又是调养数日,勉强恢复了元气。 也正是因为如此,婚礼才被提上日程。只是,得知这个消息的新娘并不喜悦,她的眉头紧锁,双手绞在一起,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等了好久,婵儿才从外面跑回来说道:“小姐,打听清楚了,龙家并没有六少爷,最小的一个也是四少爷,不过他才九岁。” “那……那有叫龙墨的吗?龙家庞大,子孙众多,他可能是旁系的。”孟晚琳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在打听龙墨的消息。 只不过这事她又不好明着打听,未来大嫂打听自己丈夫的弟弟算怎么回事? 所以她只能拜托婵儿侧面打听,想知道那位怎么样了。只是这几天的结果都不太好,似乎没有龙墨这个人,龙家根本就没有这个老六。 婵儿摇头, “和之前一样,没有。” “这……这怎么可能?他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孟晚琳不相信,如果没有龙墨,那此前救自己的那人又是谁? “小姐,真的没有啊,我都问过了,包括了龙家那几个门房我都问过了,就是没有叫龙墨的,龙家根本没这个老六,最小的一个是四少爷,连老五都没有。”婵儿说道:“至于旁系的,那人可就太多了,我一时打听不过来。但似乎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我记得小姐你说过他长得很英俊是吧,看起来十五六的样子。我问过了,符合这两点的,就只有姑爷,至于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婵儿立刻说道:“会不会这个老六其实就是老三,龙墨就是姑爷呢?”孟晚琳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龙墨面容亲和,自信阳光,怎么可能是那人。”龙战的声名是骄纵蛮横,飞扬跋扈,和龙墨完全是两个性格的人,但看平时面容就看得出来,所以孟晚琳确定龙墨不是自己那个臭名远扬的未婚夫。 “那……我就不知道了。”婵儿摇了摇头,也没了头绪。不过看到孟晚琳那副失落的模样,她又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怎么对那个叫龙墨的,这么心心念念啊?从你醒来以后,就一直在打探他的消息,先前晕倒了,睡梦中也时常叫他名字。小姐,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啊?”孟晚琳回想起在绿竹溪的种种,觉得也没什么,但就是忍不住去想他。 尤其是当她喊龙墨丢下她,不要管她,而龙墨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不放弃她时,她就忍不住去想他。 她从小到大,对她好的人不多,对她好的男人就更少了。弟弟对她好,但弟弟只是个孩子,啥也不懂。 父亲对自己一开始还好,可是在权势的诱惑下,还是选择出卖自己。这两个最亲的男人,都没自己做出过什么。 而只有龙墨,虽然短短几日,却肯以性命相救,共生死患难。想起那几日的点点滴滴,她忽然觉得那人其实也没自己一开始认为的那么不好。 粗鄙,下流,残忍……似乎都和他对不上,有的只是亲和、有趣、坚毅和善良。 想起他为了不让自己哭,用脸自己撞墙:想起他陪自己方便,大呼好臭:想起他本可以丢下自己逃跑,却选择以身相救;想起……外面的锣鼓声响起,接亲的队伍已经来到了门外。 她的思绪收回,只是逐渐红了眼。转头透过窗户,看到外面阳光正好,晴空碧蓝如洗,她忽然很想逃。 她以前从未想要逃过,就算当时他父亲突然开口说给她许了一门亲事时,她也没想逃过。 但现在,她想逃了。 第两百八十九章知错了 驿馆外,龙家的人已经到了,新娘最终还是在娘家人地搀扶下,缓步走了出来,然后在婵儿的牵引下,又一次地上了花轿。 龙战坐在那匹高头大马上,偏着头望着个这个才十四岁的未婚妻,心情复杂。 虽然两人经历了一场生死,但龙战始终对孟晚琳起不了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愫。 对于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来说, “未成年”三个字,就像是一块神明戒尺,时时刻刻高悬在他头顶,让他不敢有丝毫妄动。 不管时代背景如何,龙战自己心里始终有那么一道坎,会把他阻隔在那条界限以外。 所以,龙战对孟晚琳喜欢没有,怜悯倒是不少。他偏着头望着那个瘦弱的背影钻入花轿中,虽然此刻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可以猜到,脸色应该不会太好,说不得又在落泪。 部队起行,龙战一马当先在前领路,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回想前些日子的经历,龙战到现在都还感到心惊肉跳。 本以为穿越到这位身上,会衣食无忧,安享荣华富贵。可哪知道会遭遇那事,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每每回想起来,还是感觉心惊不小。 而且,最让人难受的是,那个杀手还没死。龙战晕过去后没多久,黑虎营的人就赶到了,他们直奔云烟台,将那个杀手老窝连根拔起,所有屋舍楼房,一应焚毁。 说点不好听的,就是养在里面的鸡下的蛋,蛋黄都被搅碎了。黑虎营向来如此,要么不出动,一出动必定是奔着杀无赦去的,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只是这次出了意外,对方是个三境高手,黑虎营虽然不怕他,但奈何人家本领高强,速度极快。 而黑虎营又是重兵部队,正面硬碰倒是不惧,可要是追人,那就差点意思了。 即便有蜂队和蝶队两只轻装部队策应,还是不能形成包围圈,围困白小树。 至于另一个,就更别想了,他速度更快,在察觉到有人追踪他时,他就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那片区,根本无处可寻。 当然,龙家不会就此罢手,那位一向杀伐果断的老太公直接拿出十万两做悬赏,要取两人的头。 此消息一出,黑白两道的人都行动起来了,甚至短时间结成了好几个联盟,专门对付那两人。 如今的两人,可以说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不对,应该是喊杀才对。不过相比于他俩,那位景公子就更惨了。 当龙战醒过来把景百川的名字告诉那位老太公时,那人的命就已经可以宣告没有了。 听说此前,老太公吩咐人抬了一万两银子送到了景家,把箱子放下后,只说了一句 “是龙家送来的”,就走了,再不多说一句话。一开始景家家主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几百里外的龙家,为何要白送自己一万两银子,他实在搞不懂。 只是后来一打听,他才知道了事情原委,知道是自家的孙儿,竟然杀人,还是杀龙家的少爷。 得知真相的那位家主,听说当场就晕了过去,好不容易醒过来后,立即吩咐人去拿了景百川。 也不需要打骂,更不至于迁怒,只是让其吃好喝好,反正没几天活了。 人家把钱都送到府上了,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只是,原本被关在房中,已经在数着天等死的景百川,在某天后,突然消失了。 而得知这个信息的龙家,立即做出了回应。既然你们景家不懂事,给了台阶还不下来,那就别怪我龙家无情了。 当时还在云烟台的黑虎营,直接转去了景家,当着那位景家家主的面,杀了其子孙数百人,可谓是屠戮殆尽。 无论那位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如何求情,黑虎营只当没听见,杀完了人,便又一把火焚毁了景府,之后其产业商铺,也一并摧毁,其下场不比云烟台轻。 黑虎营这般做,无非就是告诉所有人一个道理,别惹龙家,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只不过事后调查才知道,景百川的确不是景家的人放走的,而是被白小树救走的。 这倒是让人意外!老太公知道这个消息后,沉默良久,最后只能又吩咐黑虎营的人,把剩下的那位家主也杀了,不让他留在世上受苦,算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知道这些的龙战,心情不可谓不沉重,他原本以为告诉了爷爷那人的名字,爷爷只会把那人抓起来打一顿,就算杀了也没什么。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灭门!一人之错,难道要全家承担吗? 龙战摇了摇头,觉得这样很不对。尤其是当他知道景家还有几个才几岁的孩童时,他就更觉得荒谬了。 那些小孩有什么错呢?何至于此!龙战试图找老太公理论,但走到门口的他,又颓然放弃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老太公是个十分固执的人,像他那样的人,一些思想肯定是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妄想用三言两语去说服对方,还是晚辈对长辈说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 “自己”原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龙战晃了晃脑袋,有些迷茫,这个世界,第一次让他感觉到格格不入,难以适应。 正出神时,路边忽然撞出一个孩童。那孩子是来看热闹的,毕竟是苏城第一家族家娶亲,这场面,得多少年才能见到一次。 只是那小姑娘太心急了,运气也不好,一下被拥挤的人群挤了出来,刚好撞到了龙战大马脚下。 龙战吓了一跳,连忙勒紧了缰绳,正要跳下马查看那个小女孩的情况,看她有没有受伤。 “小静!”旁边一个妇人惊呼一声,然后着急忙慌地冲出人群,一把将那个小女孩拉到了自己身后,察看女儿并无大碍后,立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我女儿不懂事,有什么冲撞了大人的,还请大人恕罪,求大人饶我女儿一命,求求你了……”这反应不可谓不大,若不是龙战早知道原主是个什么人,否则一定会以为这妇人反应太过激了。 只是拦了一下路,有必要求饶命的吗?不等龙战开口,旁边一个龙家的护卫已经冲出,一脚朝那个妇人踹去, “不长眼的东西,惊了少爷的驾,你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眼看那一脚就要踹到那妇人的身上,龙战翻身下马,直接拦在了那妇人身前。 那护卫吓了一跳,踹出的脚急忙收回,可刹不住力,还是一脚踢在了龙战的腿上。 那护卫张大了嘴巴,连忙跪地,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求少爷饶命……”龙战漠然转身,脸色阴沉。 看到这一张脸,那护卫心如死灰。他在龙家干了七八年,深知这位的脾气,只怕那一脚的过失,就要赔上自己这条命了。 他俯首贴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等待死亡的降临。自己死倒没什么,但若是因此连累了家人,那就罪孽深重了。 只是等了许久的护卫,始终没等来少爷的责罚,他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少爷怎么还不动手? 他忍不住抬起头颅朝上看了一眼,发现少爷正盯着自己,还是那副阴沉的表情。 他连忙低下头颅,不敢再抬头,身子也匍匐得更低了。 “起来!”龙战像是压着怒气喊了一声。那护卫身子一颤,不敢有任何迟疑,连忙站了起来,不过还是低着头。 龙战没去管他,转身扶起了那对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母女。他蹲下身,拍了拍那个小女孩身上的衣服,挤出一个笑容问道:“摔伤了没有?”那女孩不敢回答,两边嘴角下压,虽然没有哭出来,但眼睛里的泪花却是从眼窝子流到了嘴角,然后聚集在下巴,最后滴落。 龙战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不用怕我,我不会责罚你的。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他帮小女孩擦掉眼泪后,又转头看向那位始终紧绷着神经的妇人,歉意道:“抱歉啊,吓到了你女儿。”那妇人受宠若惊,连忙又要跪下。 龙战立即搀扶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跪下去, “大姐,别这样,我受不起,我龙战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让你下跪,快起来。”那妇扔感到一股大力袭来,原本已经弯曲的膝盖,再也跪不下去了。 她有些惶恐地看着这个 “大人”,不知对方究竟想怎样。龙战已经转身,对卓英俊说道:“多分些喜钱给她们,再派一个人带那小女孩去医馆看看,看有没有伤到。”卓英俊诧异地看着这位纨绔,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花样,不过还是照办了。 旁边不少路人也不明白龙战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怕当街杀人犯冲,所以派人去看着这对母女,等婚后再来个秋后算账? 众人觉得这个可能最大,毕竟以这位以往的行事来看,冲撞了他的,还没有人能安然无恙逃脱的。 那妇人也是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后,她又立即扑倒,痛苦哀嚎, “大人,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求大人饶了我们吧。孩子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就算有错,那也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好,错在我。大人责罚我就是了,还请大人饶了我女人……”龙战吓了一跳,这又是干什么? 但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他心中哀叹一声,恨不得抽原主一巴掌, “真不是个东西。”他连忙扶起那妇人再次解释道:“大姐,你误会了,放心吧,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先前我就已经说了,错在我,你们没错,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报复什么的。”那妇人将信将疑。 龙战连忙拿一些喜钱递给她,笑道:“今天我大婚,是大喜的日子,这件事就此揭过。来,沾沾喜气。”怕妇人不肯接,便塞到了那个女孩手中。 那女孩拿着钱,偏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询问意见。妇人心里没谱,不知道这位大人是真的变好了,还是又要玩新花样。 不过看到对方还是盯着自己,这钱她是不收也得收了,便点了点头,让小女孩拿着。 龙战笑了一下,又转头看向那个护卫,皱眉道:“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行事的,不过往后,我希望你收敛点,别动不动就动用拳脚。”那护卫连连点头, “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龙战没说什么,翻身骑上那匹大马,继续行程。 只是心里从此埋下了一粒种子……这个世界苦民久矣! 第两百九十章婚礼 “婵儿,前面发生什么事了?”花轿里的孟晚琳听到前面的动静,开口询问。 “有人惊了姑爷的马,惹得姑爷大怒,那人正跪地求饶呢?”婵儿站在花轿右侧,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朝前面望,只看到一个妇人跪在了龙战身前,好像在求饶。 她没看到姑爷的表情,但结合自己的印象推断,料想姑爷肯定在发怒,说不得就要当场毙了那妇人。 “啊?”孟晚琳惊呼了一声,两只手绞在一起,盖头下的眉毛紧蹙,连忙说道:“能不能去给他说一下,让他放了那人?” “这……”婵儿有些为难,倒不是她不听小姐的话,而是姑爷臭名昭着,自己一个小小的婢女,哪能劝得动他? 只不过,既然是小姐的吩咐,若是自己借用小姐的名,说不定可以一试, “小姐莫急,我这就去说。”但她快步跑了过去,正要开口,就看到龙战把那个妇人扶了起来,还给了那妇人一些喜钱,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好似春日艳阳一般,让人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心里也是。 看了一会儿,她立刻返回花轿旁边,说道:“小姐,怪哉了!” “什么怪哉了?”孟晚琳不解,轻声询问。 “姑爷并没有怪罪那个冲撞了他的人,还给了那妇人一些喜钱,真是怪哉!”婵儿觉得刚才姑爷的举动与自己心中的姑爷判若两人,实在奇怪。 在她看来,姑爷没打死那妇人就算稀奇的了,竟然还笑着给那妇人一大把喜钱,真是奇了个大怪。 孟晚琳听后,也感到意外。她早在雾隐城的时候,就打听过龙战,知道了他种种恶迹。 像今天这种情况,往日不是没有,只不过结果和今天不一样罢了。以前龙战要么将冲撞之人当街打死,要么绑到马后,游街拖死,手段残忍,暴虐成性。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出嫁那日哭得那么伤心,但凡父亲给她找一个正常一点的男人,她都不会这样。 只是,现在听到婵儿说龙战和往日不一样了,她也感到奇怪,也有些好奇,难道这位经了那一遭,开始改善了? 其实,何止是她,就连边上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有这种想法。这位少爷是什么性子,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像往常遇到这种事,那小女孩不死,那妇人不被掉层皮,他们打死都不信。 更别说,那个护卫还踢了他一脚,这简直是找死。但今日这位少爷的做法,着实让人感到奇怪和不解。 和孟晚琳一样,难不成这位真的改善了?众人心里皆是摇头,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位要是能改善了,那只怕这阳江的水都要倒流了。 他们不解,也不敢出声议论,只能在心里边琢磨。马队重新启程,锣鼓又敲打了起来,经过这一小插曲后,后面的行程就要顺利许多了。 没多久,就到了龙府。龙战下马,去花轿把孟晚琳接了下来,两人拿着牵红,一人握一头,然后缓步走入龙府。 接下来的行程很简单,无非就是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两人都还算配合,虽然在最后一项扶起对拜上,两人都略微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照办了。 等这些做完,就算是礼成,两人已经可以说是夫妻了。大堂上一片祝贺欢乐声,人人都很开心,除了新娘和新郎。 众人正说的高兴时,这时冯泉快步走进来说道:“老爷,青岭山来人了。”一听到青岭山来人了,老太公蹭的一下从座位上跳起,带着众人立即前往门外迎接。 龙战和孟晚琳自然也只得跟上,两人的牵红已经撤下了,但孟晚琳的盖头还不能掀,所以看不太清路。 龙战只好去拉她的手,但这一举动,吓了孟晚琳一跳,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龙战皱了皱眉,说道:“别磨叽了,走!”不给孟晚琳拒绝的机会,直接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孟晚琳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只得任由他握住了。此外,因为吃药的缘故,龙战的声音还不曾恢复,现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所以孟晚琳还听不出是他。 两人跟在老太公身后,快步来到门外。 “他们在那儿!”有人指着天上,在一片蓝天下,有两个黑点逐渐靠近。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胡子拉碴的,不太好看。 他骑着一只仙鹤,腰间配有一把大刀,从百米高的地方,直接俯冲了下来,卷起烟尘无数,还吓坏了不少人。 “这就怕了?嘁,真是没用。”男人重重落下,直接踩在一张宴席桌子上,睥睨众人。 那只鹤似乎不比龙战的白马小,它放下那男人后,又振翅高飞,卷起不少尘土,一时间弄的广场乌烟瘴气的。 龙战皱了皱眉,心里骂道:“什么玩意儿!”之后,那女人才落下,她倒是没有骑鹤,而是御剑飞来。 她一出现,就立刻引来一众惊呼。龙战看到她的容颜,也是被惊了一把。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也许之前他念的那首诗来形容这个女人更加贴切。 这才是真的天仙下凡!龙战自认见过不少美女,可和眼前这女人一比,那些都差了点意思。 就比如孟晚琳,这小丫头长相是不赖,如果单拿出来,确实有资格和这女的一战。 但,孟晚琳差就差在年龄上,到底是年龄小了些,有些东西还没长大,所以很难和眼前这女人抗衡。 龙战忍不住朝那女人胸脯看了一眼,那衣服紧绷得……也不知布料怎么样? 这么吃力,会不会被崩开啊。再看这女人的腿,好像两段圆玉,光嫩水滑,又长又直又白,让人想摸。 龙战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恭迎仙人!”这时,众人纷纷跪下,山呼了起来,比那些朝廷的人喊 “万岁”,还要卖力。山下的人一般称那些修仙者为仙人,以显示他们的尊贵,所以当看到这些人 “下凡”时,普通平民都会跪下恭迎。龙战一转头,就看到跪倒了一大片,除了自家一些人,还有另外几个有官身的人没跪外,其余人都跪了。 一旁的孟晚琳见状,也连忙下跪。她家虽然富有,但到底还是平民阶层,按理说是见到仙人也是要下跪的,所以她这个举动,并无不可。 龙战却一把拉住了她,示意她不用下跪。 “只是一群修行者而已,又不是真正的仙人,有什么好跪的,就算是真的仙人,老子也不跪。”龙战前世就是个无神论者,那些道观寺庙,他进去了从来不拜,什么牛鬼蛇神,他鸟都不愿鸟。 不过这个世界上却是有神的,但龙战也不愿跪。除了自己的父母长辈,他谁都不会跪。 自己如此,那么作为自己妻子的孟晚琳,他当然也不允许她跪了。再说了,这两个家伙,一来就搞这么大动静,尤其是那个男的,什么玩意儿,没抽你丫的就算好的了,还跪,跪你大爷。 龙战对那个男的印象可谓是极差,要不是知道对方是修行者,本领高强,说不得就要学一会原主的做派了。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似乎是注意到了龙战的神色,那男人忽然跳下了桌子,缓步走向了龙战。 “没有。”龙战不卑不亢回答。 “没有?哼。”那男人轻蔑哼了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孟晚琳,冷笑道:“听说为了娶这个女人,你把那块升仙玉牌当作了聘礼。哼,你也真是敢出手,把我青岭山的升仙玉牌当什么了?!”听到话里有责怪之意,龙家的人身子都是一震,就连一向老持稳重的老太公,也不免害怕担心了起来。 “当然是当宝物了,不是宝物,我又怎么拿得出手与人提亲?”龙战丝毫不惧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反与之对视。 而且话里意思并未贬低升仙玉牌,算是接住了对方的责问。 “哼。”那人冷哼一声,不过也不再理这茬,而是看向孟晚琳的盖头,说道:“我倒想看看,是什么美人,值得用我青岭山的升仙玉牌去娶。”说着,就伸手去揭孟晚琳的盖头。 按照习俗,新娘的盖头必须由新郎来揭,他这么做,纯粹就是恶心龙战。 旁人见状,都大惊失色,老太公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但偏偏不敢阻拦,哪怕是现在这人当着他的面,要把他这个孙媳妇给办了,他也不敢说一个 “不”字。这就是山下人与山上人的阶层关系,哪怕龙家还是落尘家族,也一样无用。 就在那人的手要接触到红盖头时,龙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那人僵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龙战竟敢阻拦自己。 孟晚琳也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后又担心起来。那人抬起眼眸,眼神冷冽道:“你这是要反抗我?”龙战淡淡道, “不敢。”但直接把那人的手甩开了。那人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片刻后又看向龙战,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笑容, “有意思了,你再拦我试试?”说着,他又伸手去揭盖头。龙战见状,立马伸手去拦,又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再次将其甩开,并且直接拦在了孟晚琳的身前,像一座大山,把孟晚琳挡在了身后。 孟晚琳望着这个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之前和龙墨在一起的那种安全感,让她无比安心,好像有这个人挡在前面,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哈哈……”那人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望着自己的手腕, “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蝼蚁,竟然敢公然反抗我。”他突然抬起头颅,一双眼迅速冷冽了下来,如最恶毒的蛇的眼,死死盯着龙战, “你是在找死吗?” 第两百九十一章比试 “龙战!还不赶快跪下给仙人道歉。”看到那人要发火,老太公连忙大声喊道,让龙战认错,乞求那人的原谅。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道歉?”龙战耿直地说,他虽然也怕死,但更怕忍辱活着。 若是肯跪下,他上辈子就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职员了。 “龙战!”老太公很少对龙战发火,但这时已经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想要暴打这孙子了。 “现在道歉也晚了,你的过错,要拿命来偿还。”那人脚步一踏,周身溢出一层淡淡的绿光。 “竟是灵气显化,这人已到了修元境!”老太公心中惊呼一声。修元境是四境,修炼到这个层次的人,可以将灵气显化,用来御控万物,飞剑杀人。 算是山下人的顶点了。江湖中有很多武林高手,就算是一些隐居高人,也不会高出这个境界。 甚至,山上流传一种说法,只有过了修元境,上了金丹境,才算是真正的山上人,否则还是俗人一个。 结成金丹客,方是我辈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而修元境就是山下人最高的境界。 很多山上修行的人,最终都会定格在这一境界上,最终修行无望,只好下山,这才有了落尘家族。 龙家老祖便是如此,当年也是定在了修元境,破不了境,结不了金丹,没能踏上真正的修行大道,这才下山成了龙家。 而此刻这个男人看起来才三十岁的样子,就已经到了修元境,可见其天赋之高了。 看到那人要动手,旁边那女子终于出声了, “师兄,他只是个孩子,你何必计较。”这话听着好笑,龙战虽然才十五岁,但早已脱离了孩子的范畴。 而且那女人看着年龄也不大,若是看脸的话,恐怕也只有十五六岁,若是看胸脯的话,可能已经成年了。 但,不管怎么看,她说龙战是个孩子,都有些好笑。不过,龙战也明白,这女的是在为自己求情,以 “孩子”为借口,希望那男人不要太计较了。 “孩子?孩子错了就可以不计较吗?孩子有错,那是因为他家长辈没教好他,既然他长辈不肯教,就让我来教,让他知道知道,该怎么和仙人说话。”那男人并不打算放过龙战,还准备好好教训一下龙战。 “师兄……”女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那男人已经摆手了, “师妹,此子对我不敬,就是对我们青岭山不敬,如此恶胚,我岂能不教训他。放心吧,我不会伤他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说罢,单手朝龙战脖子抓去,但却抓了一个空。 “咦?!”那男人惊疑了一声,没想到龙战竟然能躲过自己这一抓。旁边那女人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施展望气术观看龙战体内真气, “奇怪,他明明才初境,而且初境不满,为何能躲过师兄那一抓?难道他学过什么玄妙功法?这不可能,龙家的功法都是抄的青岭山的功法,而且都是一些低级功法,不可能有这么玄妙的功法。可他刚才的速度,显然不是一般功法能够达到的,必定是学了高深功法,才有这样的速度。只是他哪来的这种功法?”老太公龙翰海也是被惊了一下,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救救自己这个孙子,却没想到这孙子竟然自己躲过了那一抓。 只是他有些好奇, “羡儿刚才的速度怎么那么快?似乎都不比我差。他不是才初境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快的速度?这孙子难道练了什么厉害功法?不应该啊,我们龙家厉害的功法就那么几样,没发现有使人速度这么快的功法啊。而且,这孙子之前不学无术,平时也没看他修炼过,怎么突然就变快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自己原来那个纨绔孙子,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些人都是高手,虽然龙战只是闪躲了一下,但这些人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来,纷纷感到意外。 那男人望了自己手爪一眼,随后偏着头,眼睛有些怪味地看着龙战, “想不到你一个初境小子,竟然有这样的速度,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啊。不过,你不会以为就这点速度就能逃过我的追击吧?”龙战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的电光鬼影步可以躲避一位修元境高手的追击,和白小树的纳气境不一样,这人境界高不说,而且速度极快。 方才他伸过来的手,看似缓慢,实则迅速无匹。龙战几乎是使出了全力,才躲开了那一抓。 龙战知道,对方肯定没使出全力,如果真的全力应对的话,自己多半是逃不过。 只是他不想认怂,对方的举动无疑是在挑衅他,新娘的盖头能随便揭吗? 真要是揭了,那新娘算你的还是我的?孟晚琳又算是什么?二夫之妻? 龙战虽然不喜欢孟晚琳,但绝不肯让孟晚琳受这样的侮辱,他自己也受不了。 “这点速度当然逃不过你的追击,你毕竟是四境修行者,而我只是初境,这你要是还追不上我,只能说你是个废物了?”顿了顿,龙战又说道:“要是你我境界相当,我看你未必是我的对手。”被一个小孩子嘲讽小看,那人脸色阴沉,一双原本就有些冷冽的眼睛,显得更加森冷了, “不是你的对手?呵,小子,就算你我境界相同,你真的以为你能赢我?” “不然呢?”龙战淡淡道,显然没把那人放在眼里。看到龙战这副表情,那人被激起了胜负欲,说道:“好,那我就把境界压到和你一样,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说出那样的话来。”他自持在山上修行过二十来年,学过不少高深功法,因此觉得即便是同境,他也会比眼前这个小鬼厉害。 毕竟山上打斗,主要看几点:境界,功法,法宝,心智。这四样中,他自认都胜过龙战,就算舍弃境界,另外三样,他也肯定压过龙战几头,所以他相信自己绝不会败。 龙战双手抱着后脑勺摇了摇头, “你是山上仙人,身上自然有很多法宝,而我只是俗人一个,虽然自身本领比你强,但肯定比不上你的法宝。”自身本领我强? 那人心里冷笑,也不知这小鬼头哪来的自信,敢说出这样的大话来。他摘下腰间的大刀,又从身上摸出一个储物袋来,全都交到一旁的女人手中,转身摊开手说道:“现在我身上已经没了法宝,你让我看看你究竟怎么比我强?”龙战还是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把法宝都交出去了,而且,我又怎么知道你境界是不是压到了和我一样的境界?万一我占据了上风,而你又怕输了丢脸,临时不再压境,我又怎么和你比?”这两点是龙战最担心的,他有电光鬼影步和潜龙掌,虽然掌法一般,多半比不上人家,但电光鬼影步却是玄妙功法,能够使他的速度提升至三境的水平,想来不会比这人压境下差,所以他胜算其实不算小。 只是他担心对方怕输了丢脸,临时不再压境,或者直接掏出法宝毙了自己,那自己还玩什么。 “好笑,你当我方阳云是什么人?和你一个小孩打,至于使那么不要脸吗?”名叫方阳云的男人有些恼怒,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给小瞧了。 龙战嘟着嘴道:“那可不好说。”看到他这副表情,方阳云气得牙痒痒,一旁的女人倒是觉得龙战有些可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其实也才十五岁,至于为何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汹涌的气势,完全是因为 “得天独厚”,天生的。她说到底还是个少女,因此看到异性的一些搞怪神情,也难免会觉得好笑。 不过她性格大概是跟她师父久了的缘故,性子变淡了不少,不然这会儿看到龙战这副表情,肯定会噗嗤笑出声来,而现在她也只是眉眼微微眯了眯,浅浅一笑,几乎看不出什么太大的痕迹。 “你!”方阳云指着龙战的鼻子,他被气坏了,这个小家伙小瞧他不说,竟然还以为他是那种不要脸的人。 他气急败坏,心里暗暗决定,必须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否则都对不起他这山上人的身份。 他冷哼一声,撤回自己的手指,转身看向那少女, “卓师妹,你用琉璃玉镜封住我的境界,把我压到初境,然后再给他看看,我身上还有没有其他法宝,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嘴硬什么?”那少女迟疑了一下,问道:“方师兄,你真的要这么做?”方阳云瞪大眼睛, “卓师妹,你难道是在担心我?你也认为同境之下,我不是他的对手?”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方阳云如遭雷击, “被一个小孩小瞧也就算了,姑且认为他年纪小不懂事,但你是我同门师妹,又见识过我的本事,你竟然也小看我。呵呵……”方阳云冷笑连连,随后大声喊道:“把琉璃玉镜拿出来!” 第两百九十二章扑鼻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少女也不犹豫,纤纤玉手虚空一招,便把琉璃玉镜拿了出来。 那是一块青白色的古朴玉镜,通体晶莹亮丽,镜面平整闪亮,可将景物照得纤毫毕现。 少女把它拿在手中,缓步朝龙战走了过去,解释道:“这是我的法宝,名叫琉璃玉镜,它可以照出人的五脏六腑,也能照出人的魂魄,并将其拘押起来。 此外,它还能照出人身上的法宝,如果他身上有法宝的话,这个镜面就会显示出其法宝的轮廓……” 她一边说,一边朝方阳云身上照去,一束白光将方阳云包裹其中,很快在镜面上就显示出一个长方形轮廓。 少女抬起头颅,看向方阳云,“师兄?” 方阳云神情一僵,连忙伸手入怀,摸出一张符箓来,尴尬说道:“这是金印玄武符,我一般贴身带着的,忘了拿出来。” 他把符箓放到少女的手中,和那些法宝混在一起。 这符箓是他的保命符,是四品符箓,能在关键时刻保他一命,还能反击敌人。所以他一直都是将其放在怀里,贴身存放,以便随时触发。 少女放下符箓后,又对着方阳云照了照说道:“已经照干净了,他身上没有其他法宝。” 龙战嗯了一声,看不出他有没有信这话。 少女又说道:“接下来我会压制他的境界,将他的境界压在初境。” 说完,她将琉璃玉镜对着方阳云的百合穴一照,一道白光落了下去。 方阳云闷哼一声,面部有些扭曲,很显然这一举动让他吃了些苦头。 自我压境,和他人压境还是不同的。 “现在他的境界就是水身境了,和你一样。不过你是水身境未满,而他却是大圆满,还是他占优。” 少女收起了琉璃玉镜,转身对龙战说道。 方阳云的境界被压到了水身境,不过因为他早已突破了水身境,所以即便被压境,他还是大圆满,离火魄境只有一线之隔,所以理论上,方阳云还是占尽优势。 但境界本来如此,压境只能一境一境的压,不可能说是压一半放一半,除非他自己掌控程度,决定出几成的力,这才有可能。 “无妨。”龙战无所谓地说,“就算他是火魄境大圆满,我也不惧。” “年轻人,你未免也太狂妄了,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方阳云恼怒,他在山上的时候,都没人敢这么小看他,但现在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敢丝毫不惧他,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这是对他赤裸裸的蔑视。 “不狂妄怎么能叫年轻人?” 龙战摇了摇脖子,嘴角微微一歪,显得无比自信。 他的确不惧方阳云,对方境界已经压到和他一样的境界了,同境之下,他的电光鬼影步可以说无敌。 当初白小树那么猛,还是三境高手,不一样也没追到他么,所以他并不怕对方。 “哼,人自信是好事,但要是自信过头了,就是自寻死路。”方阳云冷哼一声,并森冷地望着龙战。 “谁找死,还不一定呢。”龙战与他目光对峙,丝毫不惧。 “原本我只打算小小惩戒你一番,但既然你这么想死的话,那我就只好成全你了。” 方阳云握了握拳,已经打算出手了。 见状,龙战的母亲向令慧连忙拉了拉丈夫的胳膊,眼神示意他赶快找老太公出面求情。 他们就这一个儿子,今天又是他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让他出事。 龙战父亲龙乐贤立刻看向自己的父亲,希望父亲出面说句话。 但老太公却是无奈摇了摇头,龙家虽然在苏城一家独大,龙家的人作威作福惯了,见谁都能趾高气扬地摆谱。 可要是遇到了那些仙人,他们也只能仰起鼻息,唯命是从。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现在这两人要把龙家这几个子孙全杀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不然,惹恼了山上人,那就是不是杀几个子孙那么简单了,很可能就是屠族。 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被灭门的落尘家族。一些人到了一定地步,在山上称王称霸惯了,就以为自己真有几斤几两了,有资格和山上人掰腕子了。 殊不知,在那些山上人的眼里,他们和那些蝼蚁没什么两样。 所以,即便此刻龙战父母知道方阳云可能会杀了他们的儿子,他们也不敢说什么,真要是惹怒了这人,说不得还会连累全族遭难。 那时,他们照样保不住儿子。 只是,两夫妻都有些后悔,后悔没调教好龙战,平时欺负那些百姓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敢公然反抗仙人。 “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教好他,是我太惯着他了。”龙乐贤深深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教好儿子。 这倒是没冤枉他自己,原主的骄横跋扈,的确是都他给惯的,他对那个儿子,几乎是有求必应,无论原主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不然也养不成原主那种有些“变态”的性格。 龙翰海也感到后悔,他原以为龙战只是蛮横骄纵,但并不傻,应该分得清局势,晓得利弊。但哪知道这孙子这么愚蠢,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蠢货!” 老太公心里暗骂,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这孙儿找死。 孟晚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咬了咬嘴唇,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胆大到了这种程度,竟敢挑战仙人。 但仔细一想对方的所作所为,似乎是在维护自己。她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好像在龙战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 她先前一直屏息凝神,希望能听到龙墨的声音,只可惜没有。 她在心中轻呼那个人的名字,想要见到他。 见方阳云要动手了,那少女忽然走出说道:“师兄,等一下。” 方阳云皱眉,转头看向那个少女,“怎么了?” 那少女说道:“龙浩阔是我的师兄,于情于理我都该嘱咐这个小孩几句。” 龙浩阔是龙翰海的二子,是龙战的二伯,他也在青岭山修行,只不过上山了二十多年,至今都没突破金丹境,可能不久后就会回到苏城。 这少女名叫卓青柠,是青岭山青玄峰青玄长老的关门弟子,龙浩阔入门比她早,也拜在青玄峰下,因此算是她的师兄。 这样看来,她称呼龙战为小孩,似乎又没什么问题。 方阳云不悦道:“快点,我等不及了。” 卓青柠嗯了一声,缓步朝龙战走来。她动作轻柔,表情淡然,像一座青山,不冷不暖。 她到了龙战身前后,身子微微前倾,下巴几乎磕到了龙战的肩头上,然后对着龙战的耳朵小声说道:“方师兄是陈长老的独子,当然,你不知道陈长老是谁,不过你只要知道陈长老在青岭山的地位仅此于掌门就行了,他权力极大。 所以,一会儿你和他交手,你最好假装输给他,我可以帮你求情,让他放你一次。但若是你不管不顾,非要全力出手教训他,那你可能会有麻烦。 你们龙家是依附青岭山的,而在青岭山庇护下的落尘家族有上千个,所以上面的人,是不会在乎少了一个龙家的。 因此,你最好考虑清楚,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家人。多忍忍。正如修道一般,唯有自律束心,方能修成正果。” 她顿了顿又道:“我下山前,龙师兄特地交代我,让我好生嘱咐你几句。现在我已经劝过你了,已经算是完成了他的交代。至于你怎么选,那是你自己的事。 不过最后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我知道此刻的他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最好别让他输,至少不要让他输得太难看。” 香风扑鼻,少女的声音如山间的清风,在龙战耳边叮铃铃地响着,听得龙战如痴如醉。 原来女人的声音,也能醉人。 卓青柠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她知道龙战会赢,只不过她希望龙战输。 这倒不是因为她有私心,所以才说那些话,而是她得了龙浩阔的嘱咐,算是帮龙浩阔的忙,所以才那么说,是站在龙家的角度,希望龙战慎重选择。 龙战知道她是一片好心,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多谢……”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按理说,卓青柠和他二伯是师兄妹,他应该称对方为师叔,再不济也得叫一声姨。 只是对方这年龄看着这么小,这让龙战哪叫得出口。 话说到这里,就没说下去了,戛然而止。 好在卓青柠并不在意这些,微微颔首,随后退到一旁去。 龙战看着少女离开,留下一片芳香,忍不住嗅了嗅,真是好闻。 “这女人真香啊,说话又好听,不愧是修行者。看她先前是御剑飞下来的,境界应该已经到了四境。 真厉害,和我一般的年纪,境界竟然比我爷爷还高,她多半是个天才。怪不得能只看到我一个闪躲的动作,就判断出这男人不是我的对手。 这样看来,这男人虽然年龄比她大,但实力肯定没她高,他竟然还以为他能搞得定我。哼,不自量力。” 龙战在心里轻蔑冷哼一声,对这男人十分不屑。 方阳云见卓青柠回来了,“说完了?”见少女点头,又道:“既然你说完了,那我就要动手了。” 他朝龙战招了招手,“小子,是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 第两百九十三章泥鳅 龙战不想让那人误伤到这边的人,便朝不远处的空地走去,示意方阳云在那边切磋。 方阳云也不啰嗦,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声响,便缓步跟了上去。 “你们都起来吧。”卓青柠说了一声,让还在跪在地上的人都起来。 她神色淡漠,对底下的人不冷不热,如看野草,正如那句话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他们眼中,山下人和那些花草树木没什么不同,他们不喜也不厌,皆一视同仁。 “多谢仙人。”那些平民纷纷叩谢,然后才缓缓起身。起来后,也不太敢直视卓青柠,只敢低头偷瞄几眼。 这跟王朝中,平民不能直视皇帝是一样的道理,以免亵渎皇帝的威严。 仙人地位在皇帝之上,自然威严更甚。 这样看来,与他们相比,龙战的行为说是大逆不道,似乎也不无不妥。 此刻两人已经来到了空地边,相隔十丈。 龙战现在还不知道方阳云的底细,所以尽量把距离拉开一些,以免对方一下闪到自己的面前,把自己干掉。 虽说方阳云的境界已经被压到了初境,但他底子在那,而且又有青岭山的功法,所以他即便不使出全力,龙战也肯定承受不住。 就像当初与白小树拉扯时,虽然白小树一掌都没打中他,但掌风的余威,就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白小树还只是个江湖人,他的掌法都如此霸道了,更何况身为仙人的方阳云。 所以龙战不敢大意,眼睛紧盯着白小树的一举一动。 “小子准备好受死了吗?” 方阳云扯了扯嘴角,看似有些按捺不住,实则也是在观察龙战的举动。 他看龙战并非是痴傻之人,既然龙战敢来挑战自己,多半是有所依仗,否则龙战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我说没有,你是不是就不算攻过来了?” 龙战见方阳云没有急着攻过来,也看不到他有任何动作,自然就发现不了他的破绽,便也只好站在原地不动了。 “龙浩阔也算是我的师兄,论起来我应该是你的长辈,作为长辈哪能先向你一个晚辈出手,我让你一招,让你先攻。” 方阳云心想:你想看我的破绽,我还是想看你的破绽呢?哪能先动手,万一你小子耍诈,我败在你的手上,我脸还要不要了? “你都准备弄死我了,还有什么脸充我的长辈。你不敢冒然攻过来,你是在怕我吧?” 龙战笑了起来,过意拿话激方阳云。 “我会怕你?可笑。你不过是山下蝼蚁一只,我需要怕你?” 方阳云受激,脸色红了红。 “既然你不怕我,那你为什么不敢攻过来?” 龙战继续激他,见方阳云脸色红了红,更是大声道:“还说你不怕我!” 此刻,旁边吃席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这边,他们听到龙战的声音,纷纷觉得震撼。 龙战竟然在说仙人怕他,仙人怎么可能怕凡人嘛。 但他们又看方阳云的举动,似乎的确有些扭捏,不敢上前。 不禁疑惑起来:难道这个仙人真的畏惧龙战,他怕龙战? “三少爷这么厉害?竟然能让仙人感到害怕?” “先前三少爷说同境之下,这个仙人不是他的对手,难道并不是吹牛,而是真的?” …… 这些人不敢大声议论,只敢低着头窃窃私语。 方阳云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在谈论自己。 他意识到,自己再不出手,就要被这群蝼蚁小瞧了,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被一群蚂蚁小看,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冷哼一声,“区区蝼蚁,也敢叫嚣仙人,找死!” 他双腿微微一弯,重心下压,随后猛然绷直,像一根弹簧,一下就弹射了出去。 “小子,受死!” 他举拳对着龙战脑门轰去,显然是想一拳就解决掉龙战,好挽回面子。 只是他刚到龙战身前,龙战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残影被他轰碎。 他惊了一声,眼睛张大,“好快!” 龙战已经站在了他身后,笑道:“我说过,同境之下,你未必比我强。” “哼,再来!” 方阳云哪肯承认,转身再战,只是和先前的情况一样,还是没打中。 龙战就像一条游鱼,在他身前闪来闪去,让他根本追不上。 “羡儿本领什么时候这么高了?真奇怪,我记得他接亲前,还打不过我呢。”龙战母亲向令慧望着儿子在场中闪动的身影对丈夫说:“但这会儿这速度……明显高出我太多。” “也高出我很多,之前他就能和我打个平手,现在打我两个都不成问题。” 其父龙乐贤微微颔首说。 “我都能打两个你,更何况他。”向令慧白了丈夫一眼,又皱眉忧愁说道:“只是羡儿是怎么突然变这么厉害的,他学了什么功法吗?” 龙乐贤摇头,“我们龙家的功法虽多,但厉害的就那几样,没听说有这么厉害的功法啊。而且就算有,你觉得羡儿是那种勤练武功的人吗?你什么时候看他练过功?” 向令慧点头:“这倒是,但他为什么突然变强了?” 龙乐贤摇头,“不知道,我也没心情知道。我现在只担心接下来该怎么办?” 向令慧说道:“接下来怎么了?那人又抓不住羡儿,你担心什么?” 龙乐贤看了自己这个一向不太聪明的妻子一眼,说道:“你把问题想简单了,你以为仙人抓不住羡儿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从他反抗仙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惹了麻烦。” 向令慧还是不解,“什么麻烦?” 龙乐贤用关爱的眼神看着妻子,“什么麻烦?麻烦!他已经得罪了仙人,所以无论他是输是赢,都得死。 若是输了,他当场就会被打死,若是赢了,你觉得丢了脸的仙人会放过他?会放过我们?说不定为了抱住颜面,在场所有都会被灭口。 你平时不是喜欢与那些妇人聊天吗?这种事应该听过不少吧?” 龙乐贤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小子,平时骄横跋扈也就算了,怎么这当儿还这么鲁莽。哼,都是你惯的他,你看他惹出的祸端。” 向令慧不乐意了,“什么叫我惯的他,你惯的少吗?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变成这样,不应该怪你吗?” 龙乐贤冷着脸道:“是我没教好,你要怪我就怪是了,反正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向令慧生气道:“一起死就一起死,儿子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说罢,就哭了起来。 旁边老太公皱了皱眉,“别哭哭啼啼的了,都这个时候了,你俩还在斗嘴,能不能让我顺心点?!” 骂完了这两个,老太公又把目光汇聚到了场上,“羡儿武功进步神速,那仙人抓不住他。仙人脸面要丢了,到时候你们就等着忍受仙人的愤怒吧。” 向令慧道:“二哥不是在青岭山吗?能不能让他求情?” 龙翰海说道:“你二哥早年天资还行,但自从那场恶战后,他便道心受损,这十多年来都无进境。青岭山不养废物,哪会给他面子。” 向令慧说道:“那宜然呢?” 宜然是龙战的大哥,大伯的儿子,龙家的大少爷,现在在观潮剑宗修行。 龙翰海道:“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观潮剑宗与青岭山并无交际,就算他带人亲自来了,也一样无用。” “那……”向令慧想要继续说什么,但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龙翰海道:“你俩真是教了个好儿子,若是龙家就此灭亡,我看你们有什么脸面见列祖列宗。” 向令慧小声道:“羡儿不一直都是您在教吗?” “……”龙翰海。 因为龙家有许多生意要做,平日里龙乐贤和妻子便在外打理生意,很少在家,所以都是龙翰海教导的龙战。 也正是因为这样,龙乐贤和向令慧很少在家,觉得亏欠了龙战,这才对龙战十分宠溺,这才养成了其骄纵的性格。 场上已经交了十几手,方阳云还是无果。 “这小子身法太快,像条泥鳅,根本抓不到。再这样下去,只怕我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方阳云发现抓不住龙战后,眉头紧皱,不时瞥了一眼旁边看戏的人,发现那些人的眼神都开始变了,不再如之情那般敬畏了。 他的仙人形象正在降低! 这是无法容忍的,区区凡人,胆敢和仙人叫板! 方阳云重踏一步,不打算就这样下去了,他要使出手段,挽回局势。 第两百九十四章三点 龙战看方阳云变幻了神色,身法也开始变了,连忙警惕起来。方阳云左掌画圆,右手握拳,随后双目猛地一睁,一拳打出。 可以看见,从他的拳头处弹射出一颗砂锅般大小的黄色浓郁气团。一般来说,初境的人,是无法将体内的灵气显化,打出肉眼可见的力量来。 除非是拥有高玄的功法,通过功法运转,主动吸取体内的灵气,或者天地之间的灵气,以此发挥效用。 这也是为何,修行打斗,境界固然重要,但功法的作用,亦不能小觑。 方阳云这一拳用的正是青岭山的阔风拳,虽然不是青岭山最顶尖的拳法,但亦属于上品,比龙家的潜龙掌要好上很多。 之前,龙战就打过潜龙掌,虽然威力不俗,但还不能调动天地之间的灵气,因此并不能看到掌风。 龙家毕竟只是落尘家族,虽然也有不少功法,甚至单论数量的话,比一些文人家中的藏书还有多,但那些功法都太低级了。 包括潜龙掌,在龙家这部功法算是最好掌法了,可潜龙掌其实也是青岭山的功法,是龙家老祖当年在青岭山学的。 后来在俗世安了家,这才带了下来。而潜龙掌,在青岭山并不算什么,一般弟子都不屑于去看,只因为其品级一般。 但即便是这样,拥有低阶功法的龙家,依然能够在山下混得风生水起,足见山上与山下的差距。 也难怪大部分平民看到山上人,会直呼仙人了。看到拳印向自己袭来,龙战脚尖轻轻一点, “就这速度,还想打中人?你技能放得也太慢了吧。”他身形一动,就闪开了去。 可就在他以为能够安全躲过时,那拳印滑到他的身侧忽然爆炸了起来。 轰!巨大的灵气暴动,直接将龙战炸飞了出去。地面的地板,也被炸开一个窟窿,土石乱飞。 众人都是一惊! “好霸道的拳法,不愧是山上的东西,就是不一样!”龙翰海感慨,羡慕方阳云的功法。 又看向龙战,皱了皱道:“这样一来,只怕羡儿凶多吉少了。他虽然没被正面击中,被灵气爆炸的余威,也对他造成了不少的伤害。”他现在心里很矛盾,既不想龙战输,又怕龙战赢。 “羡儿!”向令慧惊呼一声,她最是疼爱这个儿子,此刻看到儿子被炸飞了出去,一下就红了眼。 龙乐贤拉了拉她的手,什么也没说,事实上也不知该说什么。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儿子,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界,至于是独自一人,还是拉上所有人,就看后面了。 孟晚琳听到了动静,身子颤了颤。她现在心情很复杂,她一面想着龙墨,一面又对龙战感到愧疚。 心想龙战若不是阻止那人掀自己的盖头,只怕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她虽然不喜龙战,但看到对方帮了自己,她也担心起对方来。 “你再跳啊,你不是很会跳吗?怎么不跳了?”方阳云缓步朝龙战走去,看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禁皱了皱眉, “喂,不会就这样就死了吧?喂!”方阳云才放开手脚,哪知龙战就已经倒下了,实在扫兴。 他快步走了过去,想看看龙战是不是真的死了。他用脚踢了踢龙战的小腿,发现没动静,微微皱眉。 他不知道龙战是晕了,还是死了,便蹲下身,把龙战的身子翻了过来,然后伸手去探龙战的鼻息。 但就在他的手伸过去时,忽然龙战右手一挥,一大把尘土洒了出来。方阳云大惊,连忙伸手挡在眼前。 这时,龙战立马跳起,一脚踢中方阳云的裆下。 “啊!”方阳云张大嘴惨叫一声。但就在他嘴巴张开时,龙战朝他嘴里拍进了一个东西,然后一记左勾拳,打向他的下巴,让他闭嘴咽了下去。 方阳云连连退后,睁大双目, “你给我吃了什么?” “一个好东西。”龙战笑了笑。 “什么东西?”方阳云预感到不妙。 “可以让你不敢乱来的好东西。”龙战揉了揉自己的后背,那里还隐隐作痛,让他十分难受。 “你在威胁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方阳云恼怒,他痛恨被人威胁,更痛恨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威胁,这是耻辱。 “知道。”龙战点头,先前卓青柠已经告诉他了。 “既然知道,那你还敢威胁我?你不怕死吗?”方阳云大声道。 “这话让你说的,好像我不威胁你,你就不杀我似的。”龙战笑道。既然自己横竖都要死,那拉个垫背的,又有什么关系。 方阳云默了默,随后说道:“你把解药给我,我饶你一命。否则,你和你的家人都得死。”龙战摇头, “我不是傻子,解药不给你,我还有的活,要是给了你,我肯定得死。我虽然才第一次见你,但你是什么东西,我看一眼就有个大概了。”被猜中心思的方阳云脸色阴沉,又道:“那你想怎样?”龙战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如果来喝喜酒,我表示欢迎;但你要是还想闹事,那我不介意趁着大伙都在,给你举办丧事,正好席面都准备了。”方阳云瞪着龙战看了许久,最后咬牙说道:“把解药给我,我立刻就走。”龙战摇头, “解药你就别想了,你中的毒名叫千虫噬心丸,这毒是提取上千种毒虫的毒混合而成,剧毒无比,一旦发作,它就会从身体各个部位开始噬咬,直到最后啃食完心脏。这期间带来的疼痛,还没一个人能承受得住,即便是修行者。你要不要尝尝?”方阳云额头冷汗溢出,问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把解药给我?”龙战说道:“很简单,第一,你先前出场的方式我很不喜欢,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却直接踩踏了我的席面,你这是打我的脸,也是打我龙家的脸,我要你给我们龙家道歉。第二……” “要我给你们这群凡人道歉,你痴心妄想,不可能,绝不可能。”不等龙战说第二点,方阳云直接挥手拒绝。 他一个山上仙人,怎能给凡人道歉,这要是传出去了,他还有什么脸在山上混,不得被人笑死啊。 龙战摊摊手, “那就随便了,正好席面还在,晚上也可以再多摆几桌,只是这棺材倒是有些麻烦,多半来不及做了。不过也没事,卷一张麻席来也是一样,反正最后倒是要火化的。”方阳云张了张嘴,怎么晚上就要死了? 他心里有点虚,轻咳一声道:“要我道歉,也不是不可能,但我可不下跪。”龙战点头, “我的家人没给你下跪,你当然可以不用给他们下跪,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方阳云点头,问道:“那第二点呢?”龙战神色一凛,一字一句道:“第二点,我要你给其他人下跪,他们视你为神仙,而你却视他们为蝼蚁。我要你为你的蔑视,付出代价。”方阳云脸色阴沉, “你要给那些蝼蚁下跪?!”龙战道:“这是你该他们的。” “狗屁!”方阳云神色激动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可是仙人,不是蝼蚁!你以为你给我下毒,就能逼我就范?你也太小看我方阳云了。我告诉你,如果今天我死了,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你们龙家,那些蝼蚁,甚至这整个苏城的人,我都要他们陪葬。你想威胁我?你以为我是谁啊?!”看到方阳云如此神色激动,龙战淡淡一笑, “既然你这么高看你自己,那好,那大家一起死吧。”他说罢,转身朝那边人群走去。 刚才他们打斗,龙战为了不波动到人群,所以尽量地远离了那些人,即便是他们说话,若不是很大声,那边的人也很难听见,只能看到两人的动作,和一些模糊的神情。 看到龙战要走,方阳云问道:“你去哪?”龙战停步转身笑道:“回去吃饭啊,吃饱了好等青岭山的人来灭门,不知道你们青岭山会派多少人过来,你爹会不会来?不知他要是来了,看到你的身体,会是怎样一种表情。哈哈哈……”方阳云胸脯起伏不定, “你……你简直是个疯子,竟然要拉这么多人与你一起死,你简直是个恶魔。”龙战笑道:“是疯子也罢,是恶魔也好,我无所谓了,反正死前还能拉你一个仙人陪葬,我赚了。” “你……”方阳云气不打一处来,从未见过这么阴狠歹毒的人。看到龙战又转身走了,他默了默,最后还是压下了心里的怒火,喊道:“等一下!”龙战长呼一口气,微微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才转身,露出不耐的表情道:“又怎么了?”方阳云道:“这两点我答应你。”龙战淡淡一笑。 方阳云快步跑上来,伸手道:“先把解药给我。”龙战侧目,就那么看着他。 方阳云悻悻缩回手, “我先去道歉,但道歉完后,你就要把解药给我。”龙战摇头。方阳云瞪眼, “怎么?”龙战说道:“还有第三点呢?” “第……三?”方阳云胸腹起伏,但为了保命,只好说道:“你说吧,第三点是什么?”龙战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而你却想揭我新娘的盖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难堪吗?想占我便宜吗?你这是对我的侮辱,对我新娘的不敬,对……”方阳云懒得和他废话,直接问道:“少废话,你直说要我怎样?”龙战笑了笑,喜欢和这种直接的人打交道, “我要为你之前的莽撞之举向我妻子道歉,还要拿出一份有诚意的道歉礼物来。我要一件法宝!”方阳云瞪大眼睛, “你疯了?” 第两百九十四章你这人 “欸,那边怎么突然安静了下来啊,他们怎么没打了?”有人说道。 “是诶,好像他们已经很长都没打了,好像在说话。”有人也惊奇道。 “他们在说什么?”有人问。 “听不清,太远了,不过看他们的表情,那仙人似乎很生气,一副要把三少爷生吞活剥的样子。” “三少爷公然反抗仙人,仙人肯定会大怒。不知道仙人会把三少爷怎样?” “你还有心情关心他?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吧。三少爷惹怒了仙人,仙人必定会迁怒于我们,说不定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这个可恶的家伙,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我们,现在又得罪仙人,要害死我们。真不知他怎么这么可恶!”众人纷纷响应,对三少爷怨念极深。 龙翰海轻咳一声,那些议论声立刻安静了下来。龙乐贤也发现了反常,连忙问道:“爹,他们在说什么?”龙翰海摇头, “我听不见。”龙乐贤诧异,这个距离,按理说四境的人应该能听见才对。 龙翰海解释道:“那边被隔绝开了。”说完,就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卓青柠,显然是卓青柠将那边隔绝了开。 先前,龙战和方阳云要决斗,卓青柠见这边人多,便在这些人身前升起了一道灵气墙,用来抵御战斗可能产生的余威。 有这道灵气墙在,龙翰海的灵气便被阻挡在外,便听不见那边的声音了。 只是卓青柠没想到的是,两人打着打着,就跑远了。她不知道龙战和她的想法一样,只不过处理方式不同罢了。 龙乐贤说道:“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真是急死个人。”向令慧道:“你急什么,我儿子向来聪明,说不定想到了什么办法,正在与仙人谈判呢。”龙乐贤冷哼道:“他不学无术,能想到什么办法?你以为仙人是那么好谈判的?”向令慧也哼了一声, “有什么不好谈判的,仙人也是人嘛,只要是人,就有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可以谈的。”龙乐贤道:“就算仙人是人,也可以谈,那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可以谈的?我们能拿出什么?”向令慧道:“那就是你们龙家拿不出东西,又不是我儿子没用。”龙乐贤气道:“都现在了,你还护着他?!”向令慧瞪眼道:“他是我儿子,我当然要护着他了,我这个当娘的都不护着他,那谁护着他?”龙乐贤气得牙痒痒,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 “够了!”龙翰海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 “你俩一天到晚能不能消停点,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吵嘴,吵吵吵,吵了几十年,还不消停。”向令慧嘟哝道: “哪有几十年,才十五年。”龙翰海瞪眼,向令慧立刻闭嘴了,心里却道:“本来就是。”孟晚琳一边听着耳边 “婆婆”和 “公公”的吵嘴声,一边注意着远处的变化,在听不到那边的动静后,隐隐有些担心。 她想要掀开盖头来看,但又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她到底是个中规中矩的女孩,行事心思都很保守,因此只能暗暗着急。 …… “法宝我都没几样,你竟然想要我送给你一件,你没睡醒呢?”方阳云对于其他要求,都还能勉强接受,可要他送法宝出去,这不就等同于要他的命吗? “法宝是什么,那是护身宝物,杀人利器,是生死存亡之根本,怎么可能轻易送人。你换一个。”龙战摇头, “不换,我刚才看了,你那个储物袋里有不少宝物吧,法宝想来也不少,我只要一件,一件就好。”方阳云严厉拒绝, “一件?半件我都不给你,你知道搞来一件法宝我要费多大的力气吗?你还要一件,你怎么不要十件?”龙战点头, “你要是给十件也行,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就当是你给我的贺礼了。”方阳云翻了一个白眼,心想我和你很熟吗? “法宝你就别想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龙战阴恻恻笑着。看到他这副笑容,方阳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你想什么?” “你不给法宝也行,那你就留下来给我当护卫,做我的小弟,我正愁身边没个厉害的人保护我呢。”龙战心想白小树多半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还要来杀自己,所以在身边安排一个厉害的保镖,很有必要。 “护卫?!小弟?!”方阳云发现龙战越说越过分了,简直在戏弄他, “你以为我是谁呢?你敢这般羞辱我?!” “我哪有羞辱你,是你自己说的什么都答应,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还是给我一件法宝吧。”龙战知道把方阳云留在身边不太现实,所以还是想要法宝。 方阳云道:“我说了,法宝我是不会给的。”龙战道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目前的处境。你说你要是死了,你有再多的法宝,又有什么用呢?”方阳云犹豫起来。 龙战又说道:“人生在世,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在世最重要了,你要是都不在世,你那些东西还是你的吗?你是个聪明人,可千万别因小失大啊。”他说的意味深长,真想在劝说好友一般。 方阳云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可以给你一件法宝,但给哪件得有我决定。”龙战摇头, “这不行,万一你随便给个没用的玩意儿,我拿来做什么?”方阳云大怒, “我的那些法宝个个强大,哪有没用的!” “这你说了不算,给哪件法宝,我看……”龙战思索了一下,然后笑道:“你那位师妹品性似乎不错,让她选一件。她是女人,新娘也是女人,她要是喜欢,新娘也必定喜欢。我们就让她来选。”方阳云想了一下,点头, “可以。”龙战笑了一下,立刻朝卓青柠招了招手。卓青柠一直在看着这边,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几个掠影,便飘了过来。 问道:“师兄,决定好了吗?”方阳云明白对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无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给认真选一件出来吧。”他把 “认真”两个字咬得很重,希望卓青柠明白他的意思。那些法宝中,品级有高有低,他希望卓青柠选一件最低的出来。 龙战站在一旁,自然也听见了他的 “嘱托”,只是也不好说什么。卓青柠却转头朝他看来,语气不急不缓问道:“你有没有要对我说的话?”龙战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没有,我相信你的眼光,你挑一件你喜欢的就好。”卓青柠嗯了一声,把方阳云那个储物袋拿了出来,然后递给方阳云。 储物袋都有主人印记,没有主人特殊的秘语,是很难打开的。方阳云看着自己的储物袋,重重叹息一声,随后把储物袋打开,将里面一样样法宝拿了出来, “挑吧。” “等一下。”龙战叫道。方阳云皱眉, “怎么了?”龙战说道:“都拿出来了吗?”方阳云道:“当然。” “我不信,你打开给我看看。”龙战伸手去拿储物袋,要亲眼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东西。 “你……”方阳云气得牙痒痒,随后将储物袋口子一拉,把剩余几件都倒了出来,连一些干粮衣物都拿出来了,然后把储物袋怼到龙战的脸上, “你看!你看!” “你这人,生这么大的气干嘛?”龙战从脸上拿下储物袋,朝里面看了看,果然空空如也,这才相信了他。 再看地上,已经摆放了十几样东西,不过有一些是财宝,并非法宝。财宝龙战不感兴趣,着重去看些那些法宝。 有一柄黄金长刀,一张金色符箓,一个古朴的木盒子,一根紫色珠钗,一把扇子以及一根生锈的小铁棍,像一根筷子。 这几样东西,龙战只见过那柄刀,此前方阳云就佩戴得这把刀,还有那张金色符箓,是被卓青柠用琉璃玉镜检测出来的,叫金印玄武符。 龙战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品级,不过若是他自己选的话,他应该会选那张符箓。 能被方阳云贴身存放的东西,肯定不差。他看向卓青柠,不知道卓青柠会帮他怎么选。 卓青柠看向自己的师兄,方阳云闭上眼,转过身,不愿再看,示意她自己看着办。 龙战说道:“有劳仙子了。”卓青柠道:“我叫卓青柠,你二伯是我师兄,你可以叫我卓师叔,也可以叫我名字,不要叫我仙子,我不是仙子,我还没修到仙人境。” “额……”龙战犯难起来了,让他管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叫师叔,他拉不下这个脸。 但要是直呼名字,又觉得不太好。犹豫再三,半天都没个动静。好在卓青柠也没理他,把那几样宝物一一拿起来看,样子很认真。 龙战望着小姑娘的侧脸,发现她睫毛很长,耳边的绒毛也清晰可见,这般看来,她似乎与山下的女子并无两样。 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她胸前的气势比较壮观吧。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汹涌的胸怀,的确有些令人吃惊。 所幸她的衣服看起来不错,应该是一件法袍,否则寻常的衣物哪能经受住这般压力。 第两百九十五章道歉 似乎注意到龙战在看自己,卓青柠转过头看向他, “有事?” “没有没有……”龙战连连摆手。卓青柠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你不应该盯着这些宝物吗?”被人当面说破,龙战脸色一红。 又看对方并无恼怒的迹象,还是那副很淡然的表情。龙战愣了一下,随口说道:“你长成这样,我很难不看你。” “哦。”卓青柠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说其他,神色也无多大变化,然后低头继续去看那些法宝了。 有意思。龙战发现这女人的性子好像和一般人不一样,一般女子若是被自己这么盯着看,说不得就会脸红害羞,要不是就是怒目瞪眼。 但这少女不是,她似乎始终都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好像这些事在她看来,都无关紧要。 龙战摸了摸下巴,闭目心想:“难道是因为她修行的原因?听说修行就是修心,修到一定程度,便可无欲无求,便能修成正果,塑造仙身。这少女和我差不多,但境界却和我爷爷差不多,其天赋之高,应该当得起天才之名了吧。有这样的定力,或者说是心性,似乎也很正常。可能她就是天生适合修行,是天生的道种……”龙战还在想卓青柠的心性如何好,天资如何高。 而在不经意间,卓青柠低头看向那些法宝时,小脸分明脸红了起来。只是这一幕龙战没看到,否则一定会认为卓青柠其实和一般的少女并无两样,也会因被人看而脸红。 片刻后,卓青柠把几样法宝都看了一个遍,最后看向龙战说道:“你真的打算让我选?”龙战点头, “我相信你。你长得这么好看,心地一定很善良,相信你会帮我的。”卓青柠神色几乎不变,迅速转身,小脸又是微微一红。 不过马上就恢复了,然后看向方阳云说道:“师兄,你也确定要我选?”方阳云嗯了一声,卓青柠和他是同门,他相信卓青柠会替他考虑的。 卓青柠见两人都确定了,便伸手指着最边上那根生锈的小铁棍, “那我就选这个吧。”方阳云看去,见到是那根生锈的铁棍,差点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那根小铁棍是他早年游历一片沙漠时,在一座坍塌的殿宇中捡到的。他当时看这小铁棍上隐隐有灵气溢出,猜想其应该是一件法宝,便将其戴在了身上。 只不过,他后来仔细研究了几遍,发现这玩意虽然有灵气溢出,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他每次将其磨亮,不到一天的功夫,这玩意又会生锈。要不是考虑它材质不一般,说不定可以打造一件非凡法器,他都想把这玩意儿扔了。 现在看到卓青柠选了这件,没选他其他法宝,他原本准备大出血的心,总算是能够放下了。 “师妹还是向着我的,给他选了个最没用的东西。”龙战看到那个小铁棍也微微皱了皱眉,他原本是想让卓青柠选一件品秩最高的法宝,却没想到卓青柠给他选了个这个。 他心中哀叹:“果然这女人还是向着她自己人,给我选了个这么个玩意儿。唉早知道这样,就自己选了。就算再不行,选那张金印玄武符也好啊。那张符箓被那家伙贴身存放,想来不会太差。现在这选的是个什么啊……”他看向卓青柠,发现这少女没先前那么漂亮了。 卓青柠注意到他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龙战摇摇头, “就是有些头疼。”方阳云走过来,忍住笑容,佯装还是很生气的样子道:“哼,算你运气好,竟然选中了我这里面最好的一件宝物,这件宝物可是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的,想不到现在被你得了去。”龙战说道:“既然你这么舍不得它,那我重新换一件。”方阳云顿时慌乱了, “啊……啊这个这……怎么行,我们都已经说好了。”龙战道:“没事,你舍不得,我也不喜欢,换一下怎么了?” “这……”方阳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只是想吹一下那件法宝,好坚定龙战选的决心。 哪知道这混账玩意儿,竟然顺杆子往上爬,要和他换。那他怎么舍得? 这时卓青柠对龙战问道:“你不满意我选的吗?”她脸上看不出怒容,语气也很正常,只是这话,多少带点埋怨的意思。 就好像在说,你既然不满意我选的,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我帮你选?选择帮你选了,你又不要,你什么意思? 虽然从她的神色和语气都没听出什么异样来,但龙战就是觉得对方是这个意思。 既然这样,那他能怎么办?当然是一错到底了。 “没有,我很满意,我刚才只是逗逗他,看看他经不经逗?”龙战随便找了个由头解释了一下。 方阳云一听这话,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什么意思?把我当小屁孩了? 在逗我?他咬了咬牙,又被羞辱了一番。卓青柠拿过那根小铁棍,递到龙战面前, “拿去吧。”龙战伸手无力接过,感觉这玩意就是一根生锈了筷子,根本不是什么法宝。 他很怀疑卓青柠是不是在敷衍自己,随便拿了一件东西给了自己。方阳云见龙战收了小铁棍,立刻把其他法宝都收了起来,然后伸手说道:“法宝已经给你了,你现在可以给我解药了吧。”龙战摇头, “你还没道歉呢?” “你……”方阳云指着龙战的鼻子,最终无奈,也只能放下,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向那边。 “他们好像过来了。”有人说道。 “真的过来了。”众人又开始惶恐了起来,纷纷低头。龙翰海等人也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事情变成了什么样? 看到方阳云这副气冲冲的模样走过来,他心想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心中哀叹:“龙家几百年的基业,看来今天要葬送在我的手里了。竖子,乱我根基啊。”他朝龙战看了一眼,真有一种想上去抽龙战几个嘴巴子的冲动。 龙家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这么个玩意儿来。龙乐贤和向令慧也紧张起来,两人紧紧握住彼此的双手,等待神的宣判。 孟晚琳听到周围的动静,想要抬眼去看,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个人死了吗? 仙人会怎么处罚他们这些人。要是仙人又来揭自己的盖头,自己该怎么办? 她又想到了龙墨, “要是你在就好了。”这时候,三人已经走了过来。龙翰海紧张万分,他一向稳重,但此刻也不免有些心慌。 他们龙家在苏城了不得,但在青岭山眼里却不算什么,人家说灭就能灭你,关键是你还不能反抗。 要是反抗了,下场只会更惨,这一点与龙家对付那些看不惯龙家的人,倒是如出一辙。 方阳云走到龙翰海的面前,龙翰海咽了咽口水,正思索该如何挽回局势,却不想方阳云突然抱拳低头沉声说道:“龙家主,还有诸位,方才是我造次了,我不该那般嚣张出场,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龙翰海张了张嘴,这什么情况? 他身后的一众亲友也是懵圈,仙人在道歉?他在给我们道歉?龙翰海咽了一口唾沫,抬眼朝龙战看去,后者微笑点头。 龙翰海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猜想到可能是自己这个孙子 “拿捏”了对方,便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仙人言重了。”方阳云哼了一声,转身又走向那些平民。 那些人看到仙人朝他们走来,都吓了一跳,心想仙人不会是要大开杀戒了吧。 众人身子忍不住后退,一些在末尾的,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方阳云走到这些人前,看着眼前的蝼蚁,咬着牙,迟迟不动。他实在无法给这些凡人下跪道歉,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嘲讽屈辱。 看到他迟疑,龙战慢悠悠说道:“慢慢来,时间还早,反正药效还没进到心脏,这会儿可能才深入骨髓而已,没事,还有时间。”方阳云身子一颤,转头怒目而视。 龙战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方阳云重重哼了一声,而后把牙一咬,朝着那些蝼蚁跪了下去, “诸位,抱歉!”也无多话,不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就站了起来。那些人看到眼前的一幕,直接愣在了原地,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喂,刚才仙人是不是朝我们下跪了?我没看错吧?” “好像是啊,他为什么会给我们下跪?” “好像在道歉!可他为什么要给我们道歉?” “不知道……”众人都不明白,唯一的明白可能只有那位三少爷了。所以他们又一起把目光落在了龙战身上。 “三少爷之前和仙人说了什么?是三少爷让仙人下跪道歉的吗?” “怎么可能?三少爷哪有资格让仙人下跪,他先前不还被仙人打倒了吗?” “那刚才这情况怎么解释?” “……”没有回答。众人议论纷纷,得出许多猜测,但都得不到统一结果。 方阳云也不管这些人说什么,反正他的脸已经丢了。他径直朝孟晚琳走去,孟晚琳看到那人的鞋子在一步一步靠近,紧张到了极点。 她生怕这个人又来掀她的盖头,如果被掀了的话,她就成了二夫之妻,是令人所不耻的了。 她在犹豫要不要反抗,但又怕自己的行动,会给龙家,和孟家带来灭门惨祸。 这种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发生的。最后,她干脆闭上眼,决定一个人承受所有,哪怕被人诟病唾骂,也无所谓。 就在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准备迎接更惨淡的命运时,对面那个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这位姑娘,先前我不该那么莽撞,冒犯了你,抱歉!” “啊?”孟晚琳一愣,吃惊地小嘴张开,什么情况,那个高高在上的仙人在给我道歉? 第两百九十六章落座 方阳云拱手完礼后,转身走向龙战,伸手索要道:“行了吧?把东西给我。”龙战摇头。 方阳云瞪眼,恼怒道:“你还想怎样?”龙战说道:“那东西我没有现成的,需要配制。”方阳云急道:“那你配啊。”龙战两手一摊, “我没有药材。”方阳云急问, “需要什么药材?”龙战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的需要几十种药材,你确定你都能记得住?”方阳云说道:“你去给我写下来。”龙战笑了一声,双臂环胸道:“你去把笔墨纸砚给我拿来,拿到这里来。” “你……”方阳云指了指龙战,最终还是忍气放下了,转头看向龙家其他的人,发现一旁站着的小桑,命令道:“你去给我拿纸和笔来。”小桑正要动,龙战伸手拦住,对方阳云说道:“她是我的人,你敢命令她?” “你……”方阳云气得一张脸发红,自己是仙人,这里自己谁命令不动? 就算自己让这些人去死,这些人也不敢说个 “不”字。可眼下,自己只是命令一个丫鬟做事,都不允许了,这委实有些让人憋屈。 一旁的冯泉开口道:“少爷,仙人对我们龙府可能不太熟悉,要不还是我去拿吧?”冯泉不明白为何这位仙人会对三少爷言听计从,但他也不敢让仙人难堪,所以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龙战无所谓谁去拿,他就是想挫挫方阳云嚣张的气焰,恶心一下方阳云。 这时见冯泉开口,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点了点头,就让他去了。冯泉拱了拱手,迅速往一水楼走去了。 龙战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到中午了,肚子也有点饿,只是当他看到那张被踩踏的桌子,吃饭的心情也没了。 皱了皱眉说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踩踏了我的席,你还不去把它搭起来?”方阳云转头看了一眼那张被他落地时踩踏的桌子,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走了过去,把桌子重新搭了起来。 龙战又开口道:“上面还有灰,用袖子擦干净。”方阳云转头瞪他一眼,收到回瞪后,最终也只能忍着气,用袖子把桌子擦了擦。 这一幕着实惊呆了众人,不少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仙人为什么这么听三少爷的话,三少爷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真是奇怪!向令慧和龙乐贤也是茫然,都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竟能让仙人这么听儿子的话。 龙翰海也是紧皱眉头,即便他见过不少离奇场面,但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想不通,为什么仙人会如此忌惮自己的孙子。他转头看向龙战,总感觉眼前的人,好像是一个陌生人,并不是他的孙子。 他又联想到此前冯泉、卓英俊等人说的那些话,心想:“难道羡儿真是妖邪入了体?被邪祟蛊惑了心魄?”片刻后,冯泉跑了回来,手里拿着纸和笔。 龙战随手接过,然后坐在一张酒席上胡乱写了一通。他在写,方阳云就站在一边看,时不时眉头舒展,时不时又眉头紧皱。 倒是卓青柠偏着小脑袋看了一会儿,嘴角若有若无地浮现一抹笑容。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好像想笑,但又强忍着不笑。 小半刻钟中后,龙战停笔,把写有几十种药材的纸递给了方阳云, “你最好晚饭前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不然我怕你挺不住。”方阳云脸色剧变,立刻拿上纸,就要去找药材。 不过临行前,龙战又说道:“你最好是公平买卖,若是让我知道你巧取豪夺,就别怪我乱配药了啊。”方阳云脚步一顿,冷哼一声,又走了。 龙战看他走后,发现卓青柠还在这里,问道:“你不去?”卓青柠问道:“去哪?”龙战道:“去帮他找药材啊,你不怕他被毒死?”卓青柠偏着小脑袋盯着龙战,看了一会儿,见龙战没明白过来,便伸手用灵气捡起一颗小石子夹在两指间,然后轻轻一弹,击中龙战的心脏。 龙战身躯一颤,倒不是被那颗小石子打的,而是被卓青柠这个动作给打的。 他张了张嘴道:“你看到了?”卓青柠点头。 “那……那你怎么不说?”龙战并没有给方阳云下毒,他先前丢进方阳云嘴巴里的东西,其实就是他被打趴在地后,从地上捡起的一颗小石子。 早先,他就已经知道了当时情况。无论他是输还是赢,都不会有好下场,说不得还要连累整个龙家。 所以,那时他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撒谎说给方阳云下了毒,让他有所忌惮,不敢乱来。 事实证明,这一招的确有效,方阳云听说被喂了毒药后,不仅不敢乱来,而且还言听计从。 本来,事情到了这一步,之后的事都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但龙战万万没想到,卓青柠竟然 “看穿”或者说是 “看到”了自己的把戏,她知道自己没有下毒。这着实把龙战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卓青柠点破的话,方阳云说不得立刻就要把龙战大卸八块,在场的所有人都无一幸免。 只是,卓青柠没有点破,这让龙战很不解,他们不是师兄妹么?看到师兄这么被愚弄,她就无动于衷? 卓青柠给出一个答案, “我不喜欢他。”很朴素的理由,龙战愣了愣, “没了?”卓青柠想了一下,又说道:“你倒是很有意思。” “额……这样么。”龙战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少女了,总觉得这个少女的思路和一般人的有些不同。 最开始他以为这少女是个冷漠范儿,后来觉得这少女是那种自然恬静的范儿,可这会儿,又认为这少女也许更贴合率真随意范儿……有些意思。 “现在你们要做什么?”卓青柠看到大家都不怎么动,开口询问。龙战看向龙翰海,有些生硬地喊道:“爷……爷爷,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龙翰海诧异,这时候了,还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不过看到龙战和卓青柠都望着自己,便说道:“也没什么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就完了。”龙战摸了摸肚子,笑道:“正好我肚子饿了,那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吧。”那些人哪还有心情吃饭,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突兀,让他们难以接受。 龙战看众人都不动,便看向自己的爷爷。龙翰海其实也没什么心情吃饭,只不过现在架住了,他要是不带这个头,这个事就会一直僵持在这里。 便硬着头,喊那些人坐下吃饭,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龙战看到不少人都开始陆陆续续坐下了,也准备过去坐着,后续还要他挨桌敬酒呢。 但这时,他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卓青柠,好奇问道:“对了,你之前来我们家,是要打算做什么?”卓青柠道:“收尘香。”尘香是落尘家族孝敬给这些山上门派的香火钱,也可以说是保护费。 毕竟落尘家族在俗世行事,最大的依仗便是山上仙门,所得的利润,当然要分给这些山上门派了。 “这样啊。”龙战说道:“那现在时间还早,你那个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饭?”卓青柠眼睛一亮,不过立马又压制了,然后以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道:“可以。”龙战随便给她指了一个位置,龙翰海看到后,立即把卓青柠邀请到了上桌,还是主位,丝毫不敢怠慢。 安排完后,还不忘狠狠瞪一眼这个不懂事的孙子。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能把仙人随便安排在其他位置吗?真是一点都不懂事。”龙战耸耸肩,表示不在意。 转身又准备喊孟晚琳一起坐,却发现孟晚琳已经不见了。他急忙找小桑问道:“孟晚琳呢?”小桑回都:“按照习俗,少奶奶此时应在房中,直到公子揭了她盖头,她才能出来见人。” “这么麻烦?”龙战又问道:“那她有吃的吗?没有的话,你帮我弄一些东西给她吃。”小桑回道:“婵儿妹妹已经去弄了,公子不用担心。”龙战嗯了一声,便回到座位开始吃了起来。 而此刻,一个靓仔正在满大街的药铺里寻找药材。而且因为怕惹怒龙战,他与人说话,都尽量压制自己的怒气。 否则以这位往日的性格,非得砸了这些铺子不可。 “可恶的小子,这仇我早晚要报!”几人落座后,席便开了起来。只是众人都显得战战兢兢的,根本不敢吃菜,有饿了的小孩,准备动筷子,下一秒就被家中长辈打了一下小手,不准让他乱来。 本来热热闹闹的席面,一下变得冷冷清清,人心惶惶。见状,龙翰海也不知说什么好,而且他此刻也感到惶恐。 在他上手,就坐着一个仙人。虽然,他也同仙人一起吃过饭,但这次来的,却是个新人,他不知道对方的秉性,所以不敢妄动。 再加上刚才那件事,他就更加猜不透对方的性情了。看他不动,其余人自然也不敢动,大家都规规矩矩坐着,低着头沉默不语。 第两百九十七章没干什么 龙战看了看自己的爷爷,又看看了卓青柠,后者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过头问道:“还不能吃吗?” “额……”龙战是万万没想到卓青柠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好像还挺随和的,便笑道:“可以吃。”卓青柠道:“那你们为什么都不动?”龙战笑道:“你不动,他们不敢动的。”卓青柠偏着头,似乎在思考这句话,大概是想明白后,就说道:“那我先动?” “最好这样。”龙战笑了笑,发现这个少女的性子越发偏向于那种小孩,有点可爱。 卓青柠就真的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见她动了,龙战便又喊了一声龙翰海, “爷爷。”龙翰海反应过来,立即招呼众人开吃。见到这边吃了起来,那些人才敢动,只是举动还是有些小心翼翼。 仙人给他们的压力太大,即便只是一个小女孩,性格还挺和气,他们依然会感到敬畏。 龙战突然觉得这些平民太可怜了,他们不仅害怕龙家,也怕朝廷的人,更怕仙人。 无论这三种哪种身份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会显得战战兢兢的,生怕出一点错。 说点不好听的,就是臭水沟里的老鼠,胆子都比他们大些。但这也能从侧面说明,仙人或者说龙家这些人,平日有多霸道,尤其是仙人。 龙家行事尚且还有所顾忌,而仙人行事,几乎是全看心情。好比方阳云,一个人就敢蔑视所有人,要不是因为龙战,这里谁敢拦他。 龙战微微摇头,心想一定要去修行,否则只会沦为鱼肉,任人宰割。龙战一边吃,一边想这些事,手里的筷子随便夹起一样东西,正要入口,忽然注意到卓青柠的眼神。 那分明是一双带有遗憾、可惜、心痛的眼神。他看了看还没送进嘴的一只鸡腿,又看了看对方,问道:“你要?要不我给你?”卓青柠看到龙战正望着自己,连忙又摆出那副淡然的表情, “不用。”龙战哦了一声,就要送进嘴里,可眼角余光分明注意到卓青柠的小眼神中带有一丝丝不舍。 龙战笑了一下,然后把那鸡腿送了过去。看到碗中的鸡腿,卓青柠两眼发亮,欣喜不已。 但又怕被人看到她因为一只鸡腿就高兴成这样的模样,又连忙收敛了笑容,继续换上此前那副不咸不淡,风轻云淡的表情。 其实她内心是高兴坏了的。原来这鸡腿就这么一只,她已经盯了好久。 只不过因为盘子放在龙战身前,她顾及自己的仙人形象,没好意思起身来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出手了,但恰好被龙战给夹了。 这把她气得,当时就嘟起了小嘴,又看到龙战快送到嘴里,又是不舍,又是心痛,心想自己不该犹豫的。 吃场如战场,优柔寡断只会痛失美食,后悔万年,不应如此。还好最后鸡腿失而复得,不然真要哭断肠。 小姑娘心念久久,感慨颇多。龙战大概摸清了这个丫头的秉性了,外表只是她的伪装,她并非清心寡欲,淡泊闲散的性子,而是一个吃货。 这一点,从她看鸡腿的眼神就能看出。寻常人就算再爱吃鸡腿,眼神也不会一下包含那么些内容,但这个小女孩,从失去鸡腿,到重新得到鸡腿,眼神的变幻,比她先前所有变化都要丰富。 龙战好笑不已,原本以为对方是个天生道种,心性得天独厚,现在看来,原来都是装的。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龙战决定再试试。他见卓青柠吃完鸡腿后,又准备夹一块鱼肉,而且还是瞄准鱼腮边的肉,那是整个条鱼最鲜嫩肥美的一块。 眼看卓青柠就要得手了,龙战筷子如闪电一般伸了出去,来了个截胡! 卓青柠眼睛瞪大,伸到半空中的筷子僵在原地好久。最后偏着头,望着龙战,露出询问的小眼神,还带有一点点小埋怨。 龙战假装没看到,当着她的面把那块肥嫩的鱼肉送进了嘴里。卓青柠心痛万分,只得把目标转移。 旁边还有蟹腿,是从阳江尽头的彩虹海运过来的,汁多肉美,算是席面里比较好的菜了。 看到卓青柠要下手了,龙战突然站起身,把整个一盘的蟹腿都端了起来,然后给爷爷、父亲、母亲,还有其他亲戚一人发了一条腿。 最后盘子中,只剩下了一条腿。卓青柠眼睁睁地看到那些蟹腿逐渐消失,心也一点一点沉下去。 所幸,盘子中还有一条。她正要伸手去夹,龙战却直接用手抓到了自己的碗中。 卓青柠张了张,眼睛在空盘子和龙战碗中来回转。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看到小姑娘眼睛晶莹,都快委屈出泪水来了。龙战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这小丫头果然是个吃货,而且脾气还不错,不会恃强凌弱。 他笑了笑,当着小丫头的面把那只蟹腿吃了。小丫头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这下再也装不下去了。 就在她委屈巴巴时,龙战突然起身,从旁边桌子上,给她端来了半盘蟹腿,直接放在了她的面前。 小姑娘一下抬起了头,眼睛都焕发出了光彩,感激万分啊。 “不就是一盘蟹腿,至于么?”龙战实在搞不懂吃货的思想,不过知道对方对自己是无害的就行了。 他这些举动,龙翰海全看在眼里,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啊,心想:“你这孙子能不能不要乱来,是不是非要把我们都整死了,你才放心?”他决定事后,一定要好好敲打这个孙子,不能再让他胡来了。 稍后,龙翰海起身,带着龙战去给那些人敬酒,附近来了不少名人,包括苏城城主也在。 龙战是一定要去敬酒见面的,而且还有一些富商也在,日后龙家的生意说不好就要落到他的身上。 龙家孙子辈总共有四位少爷,大少爷龙宜然,是个修行天才,早年被观潮剑宗看中,就去观潮剑宗修行了,其父其母,还有一个姐姐,都跟着去观潮剑宗附近定居了,多半不会回来。 而二少爷龙哲彦,天生有缺憾,病弱多病,修行不了,在二夫人的娘家的一个亲戚家中治疗,已经很多年不曾回来了。 二夫人倒是在龙家住,只不过因为龙战结婚,闹了一些不痛快的事,一气之下,带着小儿子也回了娘家。 其实,龙战还有一个妹妹,不过在向令慧的娘家,两边路途遥远,而龙战结婚又太匆忙,他们正在往这边赶,估计快到了。 所以这些人中,未来有资格,或者说,最可能成为下代家主的,就是龙战。 也正是因为如此,龙翰海才对龙战寄予厚望,如此宠溺。只不够龙战的所作所为,却把他吓得心惊肉跳,惴惴不安。 今日来参加婚礼的人也都知道,即是冲龙翰海的面子,亦是提前与未来龙家家主见个面,以后有事大家好商量。 所以说,龙战穿越过来是天胡开局,虽然少了一块升仙玉牌,有些可惜,但即便是这样,他依然能够几乎无忧无虑过一生了。 这已经是不少人挣扎到死,也追求不到的生活了。只是龙战……几方人员见面后,龙战并没有多大感触,倒是那些人看龙战的眼神,略显怪异。 先前龙战的举动,到底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他的几个 “好友”,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问他什么情况,但碍于各自家长在旁边,到嘴边的话,硬是憋了回去。 龙战也没过多解释,原主的亲朋好友太多,他不可能给每个人都仔细说道,只能干笑几声,随便应付几句代过就行了。 但即便是这样,这一圈走下来,龙战也感到口干舌燥,等回到自己座位上时,立刻喝了几大口茶水。 至于吃的……已经被扫荡一空了。卓青柠虽然始终一副淡漠的表情,吃东西也是文文静静的,看不出有丝毫 “老饕”的嘴脸。但,这小妮子神奇就神奇在,她几乎是在一刻不停地吃。 那张樱桃小口,张开闭合,闭合张开,就没歇息过。龙战忍不住低头去看她的小腹,发现在那套紧致的法袍下,她的肚子依然平坦。 龙战又是被震惊了一把,吃了那么多东西,肚子竟然都不鼓,这是什么肚子啊。 其实,他不知道,在他低头去看卓青柠的肚子时,卓青柠已经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所以立刻使用灵力,紧急收缩了肚子,维护好了自己的仙子形象。 等龙战收回目光后,她便撤去了灵力,而肚子一下就鼓了起来。吃席结束后,龙战跟着龙翰海去送那些客人,虽然大家表面上都客客气气的,但从这些人的反应来看,明显有了和龙家拉开距离的苗头。 因此,等那些人一走,龙翰海脸色就变了,对着龙战大声吼道:“竖子!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龙战揉了揉耳朵,委屈道:“我没干什么啊?” “你还没干什么?你都……”龙翰海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卓青柠,这才小声道:“你都辱了仙人了,你还说没干什么?” “这能怪我吗?谁让他先辱我的。孟晚琳是我的新娘,他凭什么去揭盖头啊,又不是他媳妇。”龙战气愤说道,想起最开始的那一幕,他就气愤。 自己的新娘被被人揭了盖头,这搁谁谁受得了? “一个盖头而已,让他揭了又如何?就是把你媳妇给他,又怎样?孙子,人生在世,女人没那么重要,丢了还可以再去。但要是惹怒了仙人,丢了小命,你有再漂亮的女人又有什么用?”龙翰海苦口婆心道:“你已经十五岁了,难道这么浅显的道理还不懂?”不懂! 我所学的九年义务教育不是这样教我的! 第两百九十八章带人 龙战摇头, “这个道理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是非对错不应该是这样,黑白曲直更不该如此。是,丢了小命,什么都没有了。但要是这么活着,我宁愿去死。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还活着干嘛。” “你……”龙翰海怒不可遏,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竟然让你这么在乎,哪怕搭上自己的命,全族的命你也不在乎。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儿,当初我就不该让你把她娶回来。”你当初的确不该让我把她娶回来,不然我的升仙玉牌也不会丢……龙战道:“以前的事我不去管,但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不可能看着她受辱而不出手。我做不到!”龙翰海道:“你做不到也要给我做到,你要知道我们龙家是什么身份,落尘家族。我们是依附他们才能活着的,要不是他们,你觉得会有我们龙家吗?现在,只是让你受一点委屈,你就做不到。那你作威作福的似乎,你怎么就做到了?孙子,做人不能太狗,你这属于做了彪子还想立牌坊,你想闹哪样?!”这话已经相当难听了,很难向想象这是一个爷爷给孙子说的话。 由此可见,龙翰海已经怒到了什么份上。龙战瘪瘪嘴, “我又没作威作福。”那些事都是原主干的,管他什么事。龙翰海又是好笑,又是恼怒, “你没作威作福?嚯,您还不够作威作福,来……”他拉着龙战的衣领,将他拖到门外, “你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你去问问他们,你平时有没有作威作福,你平时是个什么东西。说句不好听的,你哪次出去没有祸害别人,他娘的,看到你上街,路边的狗都要跑三四里远,生怕挨你两巴掌,你还不作威作福?”这说的龙战都不知道怎么辩驳了,虽然事不是干的,但的的确确就发生在他身上,这让他找谁去说理去。 龙翰海又道:“孙子,享受到了这些权势,难道不该付出点什么吗?受辱算什么,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没被人跪过吗?没侮辱过别人吗?怎么现在轮到你给别人跪了,受别人的辱,你就不愿意了?”龙翰海轻叹一声, “孙子欸,我知道你还小,不愿相信。但……这世界就是这样,不是你跪我,就是我跪你,一直如此啊。受点辱没什么,在这地方吃亏了,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就行了。你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龙战摇头,望着蔚蓝天空,喃喃道:“难道一直如此就是对的吗?”龙翰海道:“时间存在即是真理,既然一直如此,那就说明它本该如此,不然你想怎样?你想只有别人跪你,你不跪别人?可以啊,那你得够强才行啊,你行吗?”龙战摇头, “我不想跪别人,也不想别人跪我,我只是想大家都……相敬如宾。”龙翰海侧目望着这个孙子, “喝多了?”龙战叹息一声,知道给龙翰海说自己的那些想法没用,便不解释,只是说道:“行了,爷爷,你的意思我懂,今后我会注意的。”龙翰海重重呼出一口气,心想自己的教育,总算取得初步进展了。 不过,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问道:“你先前给那个仙人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会对你……‘言听计从’?” “你说方阳云?” “叫仙人!”龙翰海严厉纠正。龙战并不在意,说道:“我给他吃了个好东西。”龙翰海回想了之前的一些话,对话中分明提到了 “解药”两个字。他本来是不敢相信的,但此刻龙战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就算再不愿相信,也要相信了。 他咽了咽口水, “你给他下毒了?” “额,可以这么说。”龙战淡淡道。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孙子,你非要让龙家灭门了,你才罢手是不是?”龙翰海抓住龙战的手腕, “快把解药拿来,一会儿你跪下给仙人认个错,乞求仙人的原谅。念你还小,仙人说不定会放了你。走……”龙战挣脱掉龙翰海的手,说道:“爷爷,他是不会在乎我小不小的,从我惹怒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活路了。这些仙人是什么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求他们是没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乱来。只有握住剑的人,才有资格谈判,否则什么都是胡扯。”龙翰海愣愣地看着自己这个孙子,再一次觉得陌生。 龙战走过去拍了拍老爷子的手背,说道:“爷爷,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保管他不敢乱来。我们龙家不会被灭门,我也不会死。”龙翰海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又发现什么也说不了。 孙子说的有道理,只有这个办法了。下午,龙战跟随龙翰海来到库房。 库房门刚一打开,就看到一片金光白光照射了过来,差点闪瞎了龙战的狗眼。 里面全是金子银子,堆满了满满一间屋。 “这么多钱?”龙战虽然知道龙家是苏城首富,有很多钱,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多钱,这就是一座小小的金山啊。 “年初下了几场暴雨,发了几次洪水,冲毁了许多田产,航路也断了几次,赔了不少钱,不然这间屋子都该堆满才是。”龙翰海随口说道。 龙家的生意很多,不过最赚钱的还是航运生意,阳江上下游,包括江口的彩虹海,都有龙家的航路。 龙战很难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笔财富,他只知道光是眼前这一座金山和银山,都够他几辈子花的了。 看到龙战吃惊,龙翰海笑了笑, “我们龙家的生意做的很远很大,几乎各个领域都有我们的生意,这些只是我们一年的利润罢了。” “一年?一年就有这么多?那我们得多有钱啊。”龙战还以为这些就是龙家所有的财富呢。 “你想什么呢,这些又不全是我们的。还要分给青岭山一部分呢。”龙翰海说道。 “怎么分?”龙战随口问道。 “老规矩,三七分。”龙翰海说。 “三七分?!我们才七成?”龙战皱了皱眉。 “七成那是人家的,我们只有三成,而且那三成还不完全是我们的,还要那一部分给朝廷各部官员,以及沿江各个势力,剩下的才是我们的。”龙翰海说道:“这江上的生意不好做,各方都要打点,一点都不能马虎,尤其是在其他地方。在苏城,别人或许会给你面子,不敢胡来,可到了外边,尤其是彩虹海那一带,谁会给你面子。所以只能找那边的势力保护,而那些势力,又不是我们能够说得上话的,只能找青岭山这些仙门,求他们去开口。不然你的船去了就去了。”龙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来这么大一笔钱,要给这么多人分,真正落到自己头上的,似乎也没有多少。 龙翰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孙子,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对仙人恭敬了吧?”龙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龙翰海接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储物袋来,这是青岭山发给他的,专门用来装尘香的。 龙翰海把拿来账本,把要给青岭山的钱划出来,然后就开始装袋。很快,原本高高耸起的金山,转眼就矮了一大半,那些银山更是直接全部消失无踪,房间一下就空旷了起来,也暗了下来。 龙翰海把储物袋系好,直接递给龙战,又拿出账册, “一会儿你去给他们吧,这是账目,他们要对的话,就给他们对。”这一举动,差不多已经是把龙战当未来家主培养了,哪怕先前龙战做出那样 “恐怖”的事。龙战也不啰嗦,将储物袋放进怀里,就跟着龙翰海出去了。 两人来到外面,龙翰海说还要去处理一些事,就让龙战自己去找卓青柠,他就不跟过去了。 龙战无所谓,悠悠闲闲就来到了后花园一侧。这边有几栋楼房是专门给这些仙人准备的,即便他们很少下来,但必须要有这么个地方,而且每日都要打扫,丝毫不敢怠慢。 此刻,卓青柠就在房中休息。龙战来到她的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女子的声音传出。龙战立刻推门而入,看到卓青柠坐在桌后,腰背挺直,一脸淡然。 只是龙战很快就发现桌子上的糕点少了一大半,而卓青柠的嘴边还挂着些许碎屑,显然是刚吃过,还没来得及把嘴擦干净。 龙战径直走入,然后把储物袋和账册一并放到桌上, “这是今年的尘香,你点一下。”卓青柠看着眼前的储物袋和账册,摇头道:“我不会对账。” “不会?”龙战有些意外, “你不会为什么会派你来?”卓青柠说道:“方师兄才是来收尘香的,我是来带人上山的。” “带人?”龙战问道:“带什么人?”卓青柠道:“前些天山门收到了一块升仙玉牌的讯息,师父让我去把人带回去。”顿了顿又道:“那块升仙玉牌应该是你们龙家的那块。”龙战想起来了,那块玉牌给了孟家,应该是被孟炎拿去发了讯息,这人是来带孟炎的。 第两百九十九章毒 不过此刻孟炎不在苏城,那天他把孟晚琳送到苏城后,便回了家。本来他是想再多待几日的,只是风俗不允许,娘家的人只能送到自己门外,不能送太远,否则不吉利。 因此,孟炎就没在苏城多待,与婵儿交代了几句,当天晚上就回去了。 另外,当时那些人找到龙战等人时,也发现了皮皮,不过那时那些人没搞清状况,以为皮皮要伤害龙战,所以就出手把皮皮打跑了,直到现在都没消息。 龙战叹了一口气,又心有不甘地问道:“那是不是没有升仙玉牌,就不能去你们山门修行?”卓青柠点头, “是这样的。不过,也有例外。”龙战急问:“什么例外?”卓青柠道:“如果你被我们山门某个长老看中,他说天资聪颖,天赋上佳,你就可以被破例收取。”说到这里,她有些小得意地指了指自己, “就像我这样。”卓青柠十五岁就达到了修元境,这天赋的确算得上上佳,被青岭山的长老看中并收为弟子,也实属正常。 龙战指了指自己,笑问道:“那你觉得我有戏吗?”卓青柠摇头。 “没戏?”龙战失落。 “我不知道,我不会看别人天赋。”卓青柠说道:“不过我知道你很不错。”龙战笑问道:“怎么说?”卓青柠道:“先前你和我师兄战斗,你大意被我师兄用阔风拳打中。换作一般人,肯定会心生恐惧,然后破绽百出,但你没有。你在被击中的那一刻就开始想如何反击,然后趁我师兄不备,用尘土去撒他的眼睛,又撒谎说给他下了药。这短短的时间,你就立马做好了应对之策,你当然很不错了。”龙战苦笑, “那还不是被你看出来了,要是你当时说破,我不就死翘翘了?”卓青柠道:“这你得感谢我师兄,要不是他这个人令人讨厌,我肯定不会帮你隐瞒的。”龙战想想也是,方阳云那家伙那么骄狂,对谁都大呼小叫的,谁能喜欢他啊。 龙战笑了笑, “是该感谢他,不过更得感谢你。嗯~作为报答,我送你一些东西吧。”卓青柠好奇问道:“你能有什么东西送我?”龙战笑道:“我送的可能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但你一定喜欢。”卓青柠有些好奇,问道:“什么东西?” “这你就别问了,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来。”龙战把储物袋和账册收进怀里, “我还有事,先走了。”卓青柠嗯了一声。龙战转身就往外走,不过走了一半,又转过身冲卓青柠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嗯?” “你嘴角有东西。”龙战提醒。卓青柠用手摸了摸,发现是一块糕点碎屑。 小姑娘倒也坦诚,冲着龙战笑了笑,然后大大方方地拿起一块糕点,然后一口吞下,再也不顾忌什么仙子形象了。 龙战替她关好门,免得打扰她吃东西。出了别院后,龙战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但这时,冯泉跑来说道:“三少爷,方仙人找你。” “这么快?”龙战嗯了一声,便吩咐道:“让我来找我吧。”冯泉张了张嘴,你在这儿等着,让仙人来找你? 龙战看冯泉迟疑,问道:“有问题?”冯泉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三少爷,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当?”龙战看着这位龙府实际的二把手, “哪里不太妥当?”冯泉望向眼前这位略显陌生的少爷,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对方毕竟是仙人。” “那又如何?”龙战继续看着对方的眼睛。冯泉欲言又止,心说你是真不懂还假不懂,人家是仙人,你这么对付人家,不怕惹出事端吗? 只不过看这位似乎并不在乎这些,而且先前的事的确有些诡异,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是,我知道了,我去喊他来。”等冯泉走后,龙战才从怀里摸出那本《小石毒经》来。 先前撒谎说给方阳云下了毒,那是假的,不过现在却可以变成真的了。 他记得《小石毒经》中有记载,有一种毒名叫三月流火。那是一种很独特的毒,中毒之人,起初一点事也没有,但在三月之后,体内便会窜出一股无形之火,焚烧肺腑,让人痛不欲生。 若是没有解药,最终就会血枯气衰而死。龙战觉得这个毒最合适了,可以牢牢掌控住方阳云,使其任由自己摆布。 不多时,方阳云走了进来,手里提了一大包药材,重重放在地上, “东西我都拿来了,你快配。” “不急,拿好东西跟我来。”龙战看都不看他,转身就走。方阳云只好快步跟上,像个小跟班一样。 二人来到一个庭院,龙战让几个下人去搬来鼎炉,又去拿来笔是纸,在上面又写了一些药材,然后递给下人,让下人去抓药。 这些东西,就是炼制三月流火的配料。而先前龙战让方阳云去买的那些东西,其实就是龙战糊口乱说的,当时他把自己能记得的药材,都说了一遍,以此来忽悠方阳云,让其信以为真。 方阳云果然信了。也是,方阳云对药理之事一窍不通,龙战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哪敢反抗。 等那下人把药材都抓来后,龙战便说道:“好了,你们出去吧,现在我要开始炼药了。”其余下人纷纷退出,而方阳云还站在一旁。 龙战望着他, “你听不懂人话?”方阳云道:“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免得你搞鬼。”龙战问道:“你懂药理吗?”方阳云摇头。 龙战好笑道:“你都不懂,那我搞没搞鬼,你怎么看得出来?”方阳云一想也是,就算对方配制出了一颗毒药,自己还不是看不出来? 可他就是不想出去,想盯着龙战,这样他心里多少能安心一些。看方阳云没有要走的意思,龙战说道:“现在时间可不早了啊,你若是非要这么耗着,那也无所谓,我们就这样耗着呗,反正心急的人也不是我。”方阳云看龙战这架势,若是自己不走,他就不炼。 皱了皱眉,最终还是选择妥协,转身离去了,不过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 “你最好别搞鬼,不然你也别想好过。”龙战咧嘴冷笑,心想你也得奈何得了我才行啊。 等方阳云走后,龙战才又拿出《小石毒经》来看,然后按照其步骤比例,慢慢开始配制。 只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制毒没那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提取、混合、压榨、收汁等一系列问题,每一步都需要掌握精准,绝不可有半分偏差。 而且,这里面好几步是需要特殊装置的,就跟上辈子做化学实验一样。 需要一些特殊的器皿和工具。龙战关上《小石毒经》,知道目前是不可能制出三月流火的。 他挑选出几种药材来,确定其相关药理,然后随便配了一副补肾药汤,就给方阳云端了出去。 方阳云正焦急等待,看到龙战出来后,立即跑了过来,看到他手上的药罐子,问道:“这就是解药?”龙战点头, “刚配好的,拿去喝吧。”方阳云立即接了过来,正要下嘴,却又犹豫了起来, “这里面真的是解药?”龙战说道:“假的,是毒药。” “你!”方阳云正要发怒,但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自己已经中毒了,还有必要下毒吗? 这小子这么说,就是为了气自己。 “小王八蛋,真不是好人。”他心里骂了一声,然后一股脑就把药罐里的汤药喝了个精光,也不管它烫不烫嘴。 喝完后,问道:“是不是现在我的毒已经解了?”龙战点头。方阳云眼睛一瞪,右手一把掐住龙战的脖子, “小东西,挺阴险啊,敢给老子下毒,知道死字怎么写吗?敢这么折辱老子,你不怕老子灭你满门吗?个狗东西,你……”他还想再说几句狠话,却看到龙战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容。 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手,又帮龙战整理了一下衣领,赔笑道:“小兄弟没事吧,我刚才和你开个玩笑呢?你可千万不要信啊。”龙战揉了揉脖子,一派轻松道:“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又没中毒。”方阳云脸色一僵。 龙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快回家,多和父母兄弟们见见面,该玩就玩,该耍就耍,毕竟时间不多了。”说罢,径直离去。 方阳云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才猛然转身。一个箭步就朝龙战飞奔了过去,然后掠过回廊,拦在了龙战身前, “小兄弟,刚才是我莽撞了,你饶了我吧,我不想死。”龙战摇头, “你求我饶命,你连一个‘您’字都不说,你说的是‘你’,你这样,让我怎么饶你?”方阳云立刻说道:“您,您饶了我,您饶了我这条命吧。先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冒犯您,求您原谅我一次。” “很好,这才像话嘛。”龙战露出满意的笑容。方阳云见龙战在笑,连忙说道:“那……毒?” 第三百章应付 龙战说道:“放心,我给你的解药不是假的,只不过这个毒有些玄妙,无法根除,所以你往后每三个月都要服用一次我给你的解药,否则这个毒还是会复发的。”方阳云张了张嘴,心里有苦难言,难道自己以后没三个月都要下山一趟吗? 龙战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然,你也可以自己解毒。”方阳云立即问道:“能自己解毒?”龙战点头, “当你进入金丹境后,这毒自己就解了,无需任何解药。”本来,寻常的毒药就对金丹境极其以上的人都是无用。 因为到了金丹境的人,身体已经脱离 “凡胎”,开始往仙体转变,寻常的毒药,已经难受其根本。在那个境界上的人,甚至可以免去吃喝拉撒一切杂事,连吸风饮露都是一件很有闲趣的一件事,其实大可不必。 这也是真正的山上人,区别于山下人的地方。只不过好些山上人因为吃喝养成了习惯,所以一些人即便上了金丹境,也难改掉吃饭喝水的习惯,权当滋味生活了。 所以这句话,并不算假话,只是废话罢了。龙战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笃定了方阳云进不了金丹境,至少暂时进不了。 金丹境哪有这么容易进,修行途中的第一道天堑,就是一些天才,都要在此驻足多年,更何况方阳云这个蠢货。 更何况,方阳云修元境都未大满,离金丹境的门都没摸到,更别提进去了。 因此,龙战肯定方阳云这几年是进不了的。果然,在听到龙战那句话后,方阳云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这还用你说。 只不过眼下,别人占强,他又能说什么,只能干笑了。 “欸,你先前打我的那个是什么拳法?”龙战绕过方阳云的身子,随后问道。 方阳云本不想跟上去的,因为这样跟上去回答,很想一个小弟。只是眼下,他又不太敢得罪龙战,只得忍着怒气,快步跟上说道:“阔风拳。” “看起来不错,有功法吗?”龙战脚步不停,继续问。 “你……想学?”方阳云一下就听出了龙战的意图。 “想看看。”龙战直接道。 “有。”方阳云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我会抄录一份给你。” “对了,先前你那些法宝……”龙战见方阳云这么好说话,又打起了他法宝的主意。 “过分了啊。法宝不能给你,我已经给你一件了。”方阳云对法宝还是看得很严。 “那是给我的吗?那是你给我新娘的赔礼,又不是给我的。”龙战说道。 “她的不就是你的?而且她又不是修行者,她要法宝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落到你的手里。”方阳云先前看过孟晚琳的气,知道孟晚琳没修行过。 “这话说的,我会占她的东西吗?你放心,那根小铁棍我肯定会给她,绝不占为己有。”龙战停下脚步嘿嘿笑了笑, “所以……” “别想,我的这些法宝每一件都来之不易,而且还记录在册,若是我回去后,我师父看不到我的法宝,你让我怎么说?你也不想这件事让他们知道吧?”方阳云直接搬出自己的师父来,希望龙战知难而退。 事实上,他的那些法宝的确记录在册,不过他师父并不会查看他的法宝。 毕竟法宝一般都属于隐秘,就算是师父,也不会轻易过问。龙战不知道这茬,便信以为真,耸耸肩道:“既然这样,那算了吧。”两人又走了一段路,龙战突然停步,问道:“你还跟着我干嘛?”方阳云脚步一顿,心想不是你让我跟着的嘛,你以为我想跟? 不过现在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也懒得再跟着受气,便身子一转,就消失不见了。 等方阳云走后,龙战看天色不早了,该入洞房了。本来还有闹洞房这一茬,只是白天发生了那事,原本闹洞房的那几个兄弟都被各自家长叫了回去,也就没人组织了,这一项目自然宣布告破。 不过龙战也无所谓,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吵吵闹闹的,烦死个人。事实上,他连洞房都不想入。 毕竟一想到对方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孩,他就觉得负罪感满满。作为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即便算不上好人,但也绝对做不出那种事来。 所以,当他来到门前时,犹豫不决,许久都没进去。但,他又不得不进去。 因为家里人告诉他,按照习俗,新娘在盖头未揭开前,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此刻,孟晚琳必定是饿着肚子,辛苦地坐在床沿儿上,等待他去 “解封”。龙战心想不管怎么说,得去把人家盖头揭了,不能让人家一直干坐着不是? 他推开门,里面亮亮堂堂的,中间是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两根红蜡烛,旁边是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这是用来喝交杯酒的。 床铺在里屋,用一道珍珠隔帘隔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孟晚琳的身影,和想象中一样,这个女子正端坐在床沿儿上,岿然不动。 她腰板挺直,双手放在并拢的双腿上,和印象中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姿态很雅,十分庄重。 龙战拨开隔帘,缓步入内,心里其实是有些慌的。虽然此前两人就见过面,但当时他是冒充了老六,才避免了尴尬。 若是这时直面应对,他真不知怎么应对。所以犹豫半天,硬是没敢去揭盖头。 其实,相比于他,孟晚琳更加紧张。她不知道龙战就是龙墨,记忆里龙战还是那个臭名昭着的混球。 虽然白天龙战行事,让她略微好感一些,但从另一个角度说明,龙战的确如传闻一样,是个骄横霸道的主。 不然他怎么敢反抗仙人。虽然后来他并没有出什么事,但现在不出事,不代表以后不出事。 她甚至一度在担心自己娘家会不会受到牵连。如果真有影响的话,她只怕会恨死这个人。 只是,眼下那些事都得以后再看,现在紧急的是,这个人如果真来揭自己的盖头,又要行那洞房之事,自己该怎么办? 她惶恐不安,又感伤自己悲惨的命运。慢慢的又垂下两颗泪来。她实在是个爱哭的小女孩,每每伤心,每每委屈,每每难过,都会垂泪,而且永不枯竭。 在这伤心惶恐的时候,她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人的面貌来。她总记得当时那个人为了不让她哭,竟然用脸去撞墙;还记得那个人即便是身临险境,也不肯放下她。 那个人那么好,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让婵儿去打听那个人,却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不是说是老六吗? 她想可能是因为龙家太过庞大,而那个人说不定只是旁系的某个子孙,其他人不知道,也有可能。 她想,如果自己以后方便了,或许就能打听到他的消息。那时,也许就可以和他说说话了。 她现在很想和那个人说说话,想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自从那次两人都晕过去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人了。 其实她一直都想见那人来者。突然,她脑海一震。心想自己现在算这么回事? 在新婚之夜,当着自己丈夫的面,竟然在想其他男人,还是自己丈夫的弟弟。 她感到羞愧和可耻!她连忙拉回思绪,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了,自己不能那般。 即便命运不公,也不该做出那种 “不忠”的事来。只是,有些事就是这样,你越是不去想,就越是会想。 那个人的声音,脸庞,身影……一张张碎片,不断在脑海里重现,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挥之不去。 龙战并不知道此刻他的这位新娘正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他只想快点结束。 所以,他强呼一口气,准备过去揭盖头。而孟晚琳也从盖头的底端,看到了龙战的鞋子,知道龙战走了过来。 她很害怕,又很迷茫,因为直到此刻,她的脑子里都全是龙墨的身影。 看到龙战越来越近了,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准备默默忍受这一切。龙战揭开盖头,看到孟晚琳紧闭双眼,而眼角上分明挂着几颗泪水。 龙战最讨厌看到女孩子哭了,他每次看到女孩子,都会感到莫名的心软和难受,因此或多或少都会有点讨厌这种感觉。 这时,看到孟晚琳又哭了。他真是感到无语,不过想想也是。这么个小女孩,却要接受这种命运,不哭才怪呢。 他本想开口安慰孟晚琳几句,说自己不会碰她。但刚一张嘴, “欸,你别……”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孟晚琳已经抽泣了起来,显然泪水又如黄河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龙战真的是无语了,也感到头疼。到嘴的话也说不出去了,心想劝她多半也是无用,哭一下反而更好。 只要自己今晚不碰她,她就会明白自己对她并无恶意。过几日,再劝慰她几句,说不得就会好了。 决定好后,龙战把盖头放到一边,然后转身出了屋子,又看到桌上的托盘和酒,心想这交杯酒看来也不用喝了。 没多理会,径直就出了屋子。而里面,孟晚琳听到房门的动静,有些好奇。 睁开眼一看,屋子里果然没人,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第三百零一章多谢姑爷 出了卧室的龙战,一时也不知道去哪。突然想到先前说过要送给卓青柠几样东西,便一路小跑来到厨房。 此时虽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很久,但厨房还留有一些人,以备不时之需,就像此刻。 他们看到龙战进来后,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有些惶恐地喊道:“三少爷好。”龙战微微点头,已经 “适应”了这些人对自己的恐惧,毕竟原主的印象太深入人心了,想要改变,绝非一朝一夕。 他走到石灶旁,揭开锅盖看了看,问道:“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帮我做几样好吃的?”他这询问,带点请求的语气,着实让人意外。 那个带头的大厨,立刻回道:“有有有,三少爷想吃什么?”龙战偏着头想了想,他也不知道卓青柠喜欢吃什么,不过猜测既然是吃货,肯定是喜欢肉食多一些,便说道:“嗯~你看着办吧,随便弄几样荤菜。”又觉得只有荤菜似乎不太好,便又说道:“额,最后再加一道素菜,还有一道汤菜,最好是清汤。” “是,三少爷。”那大厨应了一声,立刻吩咐那几个帮厨帮忙。没多时,厨房就火热一片,火红的烟火气,映照在众人的脸上。 也只有这会儿,龙战才觉得自己是生在人间的。过了半个时辰,那六个菜被端了出来。 那大厨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小心问道:“三少爷,你看这几样菜可以吗?”龙战看了过去,六个菜有四个荤菜,分别是鸡、鸭、鱼、肉。 这些食材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光是食材原价就要十几两银子,差不多是一个家庭一年的支出了。 素菜也不简单,是一种山里的野菜,青绿绿的,一斤也要一两银子。唯一看起来比较便宜的,可能就属那碗汤了。 但实际上,那碗汤才是最贵的。这碗汤表面上看起来清汤寡水的,丝毫没有胃口。 但其实,那些汤都是用名贵食材熬制出来的。其中不乏灵芝、人参、鹿茸等名贵之物。 所以,这汤喝下去绝对大补,而且不腻,是老太公每日必备的汤点之一。 尽管这些东西都已经很不俗了,不过这还不是龙家最奢侈的东西。龙家有时候吃的东西,才那才是真讲究。 比如以前三少爷就喜欢吃一道名叫椒丝鸡舌的名菜。那道菜是活取小鸡的舌头舌尖儿,再加名贵辣椒爆炒,兑以好酒,如此才做得出来。 据说,吃一道那样的菜,需要一百多只小鸡,十分残忍。龙战前些日子无聊时,搜索到这个记忆,郁闷了好久。 他不介意吃掉一百多只小鸡有什么不对,可活取的话,他就难以忍受了。 所以,此刻那个大厨端出这几样按理说,已经算是极好的菜了,还是会感到惶恐,生怕不合这位少爷的心意。 好在龙战脸上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而且还挂着笑容。他从旁拿过一个食盒,一边装一边笑道:“可以可以,这已经很好了,多谢了。”那几个人连忙说道:“不敢。”服侍龙战是他们的本分,他们哪敢让龙战道谢。 不只是他们,就算是小桑小榆,还有卓英俊等人,都理所应当的觉得,有些事就是本分,只要不批就已经很好了。 龙战倒也没在这种事多做解释,他把食盒装好后,又摸了摸身上,发现还有几个红包,便转手递给那个大厨,笑道:“你帮了我大忙,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沾沾喜气吧。”那大厨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伸手来接,连声道谢。 龙战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厨房。等他走后,那几个人看着手里的钱,又看着那位少爷的背影,还有那已经刻在记忆里的笑容,多少觉得有些不真实。 其实,这种状态在龙府凡是和龙战接触过的下人,都经历过。他惶恐不安,迷茫困惑,不明白这位三少爷是怎么了? 怎么说话做事都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了。很多人猜测,可能是跟少爷娶了那个女人有关。 一定是少奶奶改变了少爷,不然原本骄横的少爷,怎么会突然变好?这种猜测自然是有,而且今天看到龙战为了维护孟晚琳,公然对仙人出手,就更加笃定了他们这个想法。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就在这大婚之日,新婚之夜。这位新郎没回到自己的房间与新娘洞房,而是提着食盒,一路小跑往青岭别苑去了。 青岭别苑就是龙府专门为青岭山的人修建的一处院子,卓青柠他们此刻就是住在那里面。 龙战来到青岭别苑,看到荷花塘对岸的一栋小楼里还亮着灯光,知道卓青柠还没睡,便快步走了过去。 只是在转角时,他突然听到了旁边一个房间有异样的动静。 “……还不快过去洗澡?”是方阳云的声音, “把衣服脱了,泡进水里给我洗干净。你们这些蝼蚁,身子脏得很,别一会儿办事的时候臭烘烘的,坏了本仙的雅兴。还愣着干嘛?快点!能侍奉本仙,是你的福气,这可是好多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机缘。你不要不识趣!”里面婵儿红着眼,缓缓解开自己的衣带,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流。 她先前服侍好孟晚琳后,便准备回到自己房间睡觉,哪知道走到半路,遇到了气冲冲的方阳云。 方阳云吃了龙战的补肾汤药,气火上升,正愁无处发泄,就看到了婵儿。 他见婵儿生得不错,颇有几分姿色,便将婵儿拉到了自己的房中,让她服侍自己,为自己去火。 婵儿哪敢反抗仙人啊,委委屈屈地进到房中,方阳云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此刻她衣服已经脱了,里面只剩下了一件里衣,不过水嫩光滑的后背倒是已经一览无遗了。 方阳云看到这幅景象,即便已经修心多年,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过又见婵儿动作慢吞吞的,忍不住皱起眉头,呵斥道:“还不快点!是要本仙亲自来脱吗?”婵儿咬着唇,后背一耸一耸的,已经在抽泣了。 方阳云见她还是这么磨蹭,过去就要扯掉她的衣服。婵儿吓得惊慌失措,想退又不敢退。 眼看方阳云已经到了眼前,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要不,方大仙人先给我脱?”房门被推开,龙战一脸怒容站在门口。婵儿一看是姑爷,眼里满是期待,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但此刻仙人在侧,她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龙战。 “喂,这与你无关吧?”方阳云看到龙战进来并不意外,毕竟他的境界已经恢复,当龙战走进青岭别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了。 只不过他并不在意,心想这事又不碍龙战,觉得龙战多半不会管。 “她现在是我龙府的人,怎么与我无关?”龙战看到婵儿楚楚可怜的眼睛,勾了勾手,示意她站到自己的身后。 婵儿连忙跑过去,但手却被方阳云抓住了, “喂,我让你走了吗?”婵儿不敢动弹。 “方阳云!”龙战大喝。方阳云笑嘻嘻道:“别生气啊,我能宠幸她,是她的福气,是造化,她感谢还来不及呢。这是她的机缘,你要阻她机缘吗?” “我去你星星的机缘!”龙战勃然不怒。想侮辱别人,还说出那样不要脸的话,龙战一下没忍住。 方阳云皱了皱眉, “龙战,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一个婢女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你爷爷以前还主动送过我几个呢?今晚,我就要她一个,怎么了?” “不行!”龙战说道:“以前的事我不管,但是现在,我们龙家没这种规矩。她是婢女不假,但她也是个人,不是用来讨好你们的东西。若是她自己不愿意,谁也不能强求她。我不能,你也不能!”说罢,一把就把婵儿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婵儿站在他宽厚的背影后,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莫大的安全感。她注意到龙战还抓着自己的手,姑爷的手又温热又有力。 方阳云怒不可遏, “龙战,你别欺人太甚。我好歹是个仙人,你就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吗?”龙战冷哼道:“面子?你连脸都不要,还要什么面子?”说罢,他拉着婵儿的手就往外走,出门前,还不忘说一句, “这种事最好别让我再听到,否则三个月后,我很可能会减少解药的量,到时候你若是疼得死去活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方阳云气得一张脸通红,但终究再多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在心里暗暗起誓:“龙战,今日你这般折辱我,有朝一日我必定加倍返还!”出了房间,龙战看到婵儿还光着后背,连忙脱下自己外面的罩衣,给她罩上,。 “多谢姑爷。”婵儿连声感谢,眼泪窸窸窣窣地掉落。龙战心想小姐喜欢哭,丫鬟也喜欢,真是头疼。 不过他也能理解,遭了这事,谁不得哭啊。他本想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但又怕这个举动唐突,便算了,只是说道:“没事了,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再乱来。”婵儿听到 “有我在”三个字,感到莫大安心,轻嗯了一声。龙战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先送你回去吧。”婵儿又嗯了一声,乖巧地跟在龙战的身后,哒哒哒地往回走。 第三百零二章少奶奶 这时已经不算太早了,不过龙府还是有不少人没休息。他们看到龙战,纷纷行礼,又看到只穿了一件里衣,外面罩着一件大红袍的婵儿,皆眼神怪异。 心想新郎新婚之夜不和新娘待在在一起,转而和新娘的丫鬟待在一起,这算什么事儿? 虽说,婵儿随着孟晚琳嫁过来,可以算作通房丫鬟,可是……也不用这么急吧? 这还是新婚之夜呢?众人对这少爷的骚操作弄得有些懵,但偏偏不敢多问。 只是心想以后可得要跟那个叫婵儿的丫鬟搞好关系了。龙战没注意这些人的眼神,把婵儿送回去后,便又快步回到了青岭别苑。 那个食盒被他放在柱子后,还好没人拿。他提着食盒,就要往卓青柠那边走去,但刚走几步,又退回来。 朝方阳云房间里侧耳听了听,怕方阳云又去找其他婢女了。 “别偷听了,没人!”方阳云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显然是发现了龙战。龙战悻悻然,甩了甩衣袖,提着食盒快步往卓青柠房间去了。 敲了敲门,卓青柠轻声道:“请进。”龙战推门而入,发现桌上的糕点已经被一扫而空,只留下几个空盘子。 龙战笑了笑,把食盒放在桌上,说道:“先前说过要感谢你的,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食盒打开,香味一下就溢满了整间房,令人食指大动。 卓青柠强作镇定,淡然道:“你想要什么?”龙战笑道:“我就是感谢你,不要什么。”卓青柠摇头, “你是什么人,我看一眼就知道了,我师父总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大晚上的送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来,怎么可能没点请求?”龙战嘿嘿笑了笑, “你看得还真透彻。”卓青柠道:“那是。”龙战侧目瞅了瞅她这副模样,说道:“你这样装舒服吗?又没有外人。” “唉~”卓青柠原本挺直的腰板,一下垮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算了,不装了,摊牌了。装仙子真累。”她撸了撸袖子,露出雪白的臂膀,又站起身,连忙俯身扒在食盒上朝里望,就像一只偷吃食的猫。 “哇,这么多好吃的,都是给我的吗?” “我也没吃。”龙战笑着说。卓青柠抬起小脑袋看了龙战一眼, “你晚饭没吃?不是要喝交杯酒吗?”又说道:“对了,你现在不应该在新房准备洞房吗?怎么跑我这里来了?”她思考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 “你一定有很大的事要求我是不是?”见龙战眼睛亮起,她连忙伸手打住道:“别,你可千万别寄希望于我,我就是个小吃货,啥也不会,啥也不行,我什么都办不了,你千万别求我。” “我还没说什么事呢?”龙战无语,这小姑娘对自己是不是太防备了些。 “不管什么事,我都办不到。再说了,能让你为难的事,能是简单的事吗?所以,你最好还是别开口了,开口了我也帮不了。”卓青柠叭叭说个不停,现在她不再顾及自己仙子形象,说话嗓门都要大几分了,而且还多了一股子乡土气。 “既然你帮不了,那你怎么还吃上我的东西了?你不知道无功不受禄吗?”龙战心想你既然不帮我,那怎么还吃我的东西。 “啊?你不是说感谢我吗?”卓青柠咬着一只鸡腿,一边吃一边反问。 “你还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呢?你的防范心呢?”龙战无语,搞不懂这丫头的逻辑。 “唉,无所谓了,先吃饱了再说吧。你不愿意?你不愿意我还给你就是。”卓青柠看龙战侧目望着自己,以为对方舍不得,就把那只还剩下一丁点肉的鸡腿,递还给龙战。 “你都吃了,还还什么?”龙战真是无语。 “那就没办法了。”卓青柠嘻嘻一笑,拿回来继续啃,一丝丝肉也不肯放过。 龙战看她这吃相,像是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吃到高兴的时候,还会吧唧吧唧嗯嗯声不断,好像很享受。 不过不得不说,她这副模样的确十分可爱。龙战记得没错,晚上的时候,应该有下人来给她送过饭,量肯定不少,这才过去多久,她怎么又能吃得下了。 龙战自认为食量惊人,但与眼前这个丫头比起来,还是自叹不如。只是,眼下他也懒得去计较这些,连忙拿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他没吃晚饭,肚子饿得很,这会儿又看到卓青柠吃得这么津津有味,自然难以抵抗。 两人接下来一句话都没话,只关注于眼前的美食。一开始两人还都挺和气的,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 可渐渐的,两人的速度就快了起来,最后更是近乎在抢了。筷子闪电出手,都能看到残影。 谁也不会想到,白天那个看似淡然随性的仙子,到了晚上,为了吃食,竟是这般疯狂。 两人风卷残云,很快把东西消灭干净,只剩下最后一块排骨。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有了如临大敌的感觉。 唰!双方一起出手,竟是同时夹住了那块排骨。本来卓青柠的速度应该更快一些的,不过两人似乎慢慢地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动用灵力,只凭自身原力,所以速度相当。 “这块排骨该我了,你已经吃了十一块了,我才吃十块。”卓青柠气呼呼地说。 “我哪有吃十一块?你胡说。”龙战心想哪有人吃东西,还数吃了多少块的啊,还数别人的。 卓青柠用下巴指了指龙战身前的盘子, “你自己数,就是十一块。”龙战低头一看,发现那盘子里的废渣堆里,的确有十一块骨头,都是吃排骨剩下的。 他惊讶地看着这个丫头,心想你还真数啊?卓青柠说道:“我说的没错吧,所以这块归我了,这才公平。”龙战摇头, “不不不,虽然我排骨吃的比你多一块,可你其他东西吃的比我多啊,这样说起来,这块排骨应该给我,这样才公平。”卓青柠单手叉腰道:“胡说八道,排骨的事儿你扯其他的干嘛,你要是翻这账,那白天你抢我那么多吃的怎么算?”她想起白天吃席时,龙战当着她的面,把她好多吃的都抢了,就尤为生气。 当时若是为了顾及自己仙子形象,非和这丫的大吵一架不可。龙战一手抹额, “白天的事我记不得了。”卓青柠恼怒, “你少装蒜了,你记忆里那么好,你怎么可能记不得?快给我!”龙战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记忆好?”卓青柠道:“你白天写了很多的药材名。”龙战道:“是啊,但这又能说明什么?能写出很多药材名,就能代表记忆好?”卓青柠道:“我看过那些药材,根本不通。说明你根本不懂药理。一个不懂药理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药材,只能是有意无意中看过相关的书,然后不经意间记下来的。” “额,似乎还算合理。”龙战没多细究,目光又回到排骨上, “白天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晚上,只谈晚上的事儿。这块排骨,我是不会给你的。” “那我也不会给你。”卓青柠一只脚直接踩在了凳子上,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了。 龙战望了一眼雪白长腿,咽了咽口水,又回到正题道:“要不这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这块排骨给你?” “只是回答不需要帮忙?”卓青柠警惕地问。 “只是回答。”龙战点头。 “行。”卓青柠果断答应,只要不要自己帮忙就行。龙战松开手里的筷子,看到对方一口把那块排骨丢进嘴里,砸吧砸吧吃了起来,露出一副享受无比的模样。 他总算是知道了为何眼前这个模样看起来不大的姑娘,却拥有那么汹涌的气势了。 原来是吃得多,长得多。卓青柠吃完,把筷子放到桌上,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爽快道:“你问吧?”龙战也放下筷子,随口问道:“你先前说,没有升仙玉牌就不能去你们青岭山修行,除非拥有绝佳的天赋,那除了这两样,还有其他方法吗?”卓青柠偏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有的。”龙战眸子一下就亮了起来, “什么方法?”卓青柠道:“认亲。” “认亲?”龙战一时没搞懂。卓青柠解释道:“只要你是山上某位长老的子孙后代,认亲无误后,也可上山修行。就像方师兄,他就是认亲上山的,因为他老子是山上的一个长老。”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家伙本事一般,先前却敢对卓青柠大呼小叫,原来是仗着他老子的名头。 只是这方法不行啊,龙战很清楚自己没有长老老子,连长老亲戚都没有。 龙家虽然成为落尘家族几百年了,送上山修行的也有不少,但还真没有一个长老级别的,毕竟一个能跨过金丹境的人都没有。 只是到了这一代,龙战的那位大哥龙宜然据说有望突破金丹境,但现在还没有。 “额,这个方法不行,还有其他方法吗?” “还有。”卓青柠又给出一个答案, “我们青岭山每年三月三都会举行一次考核,只要通过考核,也能加入我们青岭山。不过那考核很难,听说起码到了纳气境才能通过,你……也说不好,可能有机会吧。”看到小姑娘不愿打击自己,龙战对她好感不少,但也明白现实情况。 他现在才初境水身境,虽然有电光鬼影步的加成,速度可以与三境媲美,但力量却差了很多。 去参加考核的话,机会应该不大。龙战摸了摸下巴,在思索其他方法。 他如今虽然在苏城过得滋润,但苏城的生活终究不是他所期望的。这里的人奴性太重,很多事他都看不惯,但偏偏他管不过来。 要想改变这种现状,除非拥有不可抗的力量,以强力更改。但这显然不太可能。 而且,这件事还不是他最紧迫的,他紧迫的其实还是找伏羲。虽然他已经翻看了不少书籍,连上阳国的野史都看过,还是没找到伏羲的信息,但他知道,肯定有伏羲这个人,教授没理由骗自己。 关键是,自己该怎么找。龙战得出的结论是,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寻找。 他已经看过不少书,隐约知道这个世界不该只有原主记忆那么大,应该还有更远更大的地方。 毕竟修行都有十境,而青岭山最强者,也不过是长生境。肯定还有存在比这境界更高的人,只是不在这里罢了。 龙战想要去找到那些人,那些大人物说不定知道。只是要与那些人对上话,必须要有实力,而实力又只能上山修行。 所以,他此刻不得不想办法上山。龙战又问道:“那有什么能快速提升境界的方法吗?你是怎么提升的?”卓青柠偏着小脑袋说道:“也没什么方法吧,我就是修着修着就上去了,也没刻意去管过,自然而然的事。”龙战有些无语,心想你还真是天赋异禀,能把修行说成像喝水一样简单的事。 “那别人是怎么修行的?有没有靠外力的方法?” “嗯~有吧。我记得我师父给我说过,境界的提升由很多因素影响,比如丹药、功法秘籍、先天天赋、后天努力以及名师指点。”卓青柠看向龙战,说道:“你的天赋我不知道,不过看你体魄,我觉得你修行不是很努力。功法的话,你多半没有什么好的功法。而我的功法也不可能给你,我师父说过功法不能外传。至于丹药和名师,那就更不用提了,你肯定没有。”龙战叹了一口气, “这么说我是投门无望了?”本来,他是有功法的,皮皮那些功法就很不错,只可惜全被烧了。 “明年多半没机会,不过你可以等后年,只要你努力修炼,后年应该可以。”卓青柠说道。 “后年么?”龙战喃喃,他一年都不想等,恨不得马上上山修炼,只可惜没机会。 现在想想,原主那个升仙玉牌真是可惜,就这么给人了。唉,原主是shabi!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雾隐城接孟炎?” “孟炎?” “就是用升仙玉牌给你们发现讯息的那个人。”龙战有些意外,这小丫头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要接谁,难道他们是只看玉牌,不看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要不要去跟随他们去雾隐城,然后悄悄把升仙玉牌偷回来。 “哦。等方师兄把你们家尘香收了后,我们就去。不过我们不是去雾隐城,而是去下游的云青家。等把云青家的两个人接上后,才去雾隐城。”卓青柠这次下山,一共要接三个人。 两个在下游,一个在上游。他们决定先去比较远的下游,等返回时,才去雾隐城。 “下游有两个?”龙战问道。 “嗯,也是前不久发出的讯息。”卓青柠点头,随后又说道:“你不用想了,我们已经下山了,不会让你乱来的。”龙战眉头一挑,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卓青柠偏着头, “不知道,就是感觉你很简单,一眼就能看穿。” “额,这样么。”龙战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丫头面前,心思就像一张白纸一样,被一眼看穿了。 他的确是想去偷云青家的升仙玉牌,这样他就可以和小舅子一起上山修行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问道:“那如果那两人死了一个呢?或者其中一个突然不想上山了呢?难道我也没机会?”卓青柠眼睛盯着龙战,一字一句道:“小伙子,你的想法很危险。不过……如果是这样,你或许有机会,但前提是他原意把那个玉牌给你,或者他家里人原意,否则即便他人死了,你也拿不到升仙玉牌,就算拿到了,我们也会收回,绝不会给你的。”龙战道:“不能通融?”卓青柠道:“我俩又什么交情,我给你通融什么?就算有交情,我也不通融啊。你最好别乱来,不然我会杀了你的。”她说这句话时,神色竟和说其他话一样,自然而然。 只是龙战明显能感觉到她是认真的。龙战摸了摸下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真是难搞。 云青家的人,怎么会主动把升仙玉牌给我嘛,他们又不是像原主那样的shabi。 唉,难受啊。欸,龙家都能出一个像原主那样蠢的人,那云青家难道就不能出一个? 龙战摸了摸下巴,有了计较,立刻说道:“你们明天是不是就要启程?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卓青柠摇头, “你在想什么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去的,你太危险了。”龙战道:“别这样啊,我不会乱来。”卓青柠道:“你这个人鬼话连篇,我才不信。”龙战真诚道:“真的,我不会骗你,我发誓。” “你发五都不行。”卓青柠还是摇头,她又不是不知道龙战打得什么主意,她怎么可能把这么危险的人带在身边,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 师父不得骂死自己啊,说不得还会关自己小黑屋。她最怕小黑屋了,里面一点吃的都没有。 “别这样,给个机会,我真的不会乱来,骗你是小狗……”龙战哀求连连,但卓青柠就两个字, “不行!”最后苦求无果,龙战只得失落离开。不过来到楼下方阳云的门外时,他又有了主意。 既然求卓青柠不答应,那可以求方阳云,啊呸,求他干嘛,直接吩咐啊,想必他不会不同意。 有了主意后,龙战这才高高兴兴往后走,只是走了一半,突然顿住了。 “我该回哪去?”重新折返回青岭别苑的龙战,在二楼随便找了一个房间就睡下了。 其实,按照青岭山的规矩,青岭别苑是仙人住所,绝不允许任何俗人居住,哪怕是龙家的人。 但龙战可不管这些,这里既然是他龙家的地盘,哪有他不能住的地方。 卓青柠听到隔壁的动静,也没什么反应,向后一躺便睡去了。她随性是真的,不过那副淡漠高冷却是假的。 她本身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孩子气明显。只是因为师父的教诲,她才会在人前显得那么 “束手束脚”,不苟言笑。其实,她多数时候,都是很不拘小节的,甚至可以说是大大咧咧,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完全没有仙子该有的形象。 此刻,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大的 “大”字,随意至极。若不是这里不是她的洞府,恐怕她就要连褪取所有衣物,彻底放飞自我了。 只不过很快她眉头就皱了起来,觉得明天很可能有事要发生。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对龙战很了解,好像那家伙一撅屁股,她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她肯定龙战明天一定会搞事,那家伙对上山执念很重。只是她也不好多做什么,总不能现在跑到隔壁去,直接把那家伙打折吧。 这……好像也不是不行哦。卓青柠坐起了身,缓步来到龙战睡的那间屋子。 此前她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所以知道龙战睡在这里。她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开房门。 衣服刚脱了的龙战吓了一跳,连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全身,像个被恶霸闯入房间的小女人,害怕地缩在墙角,颤声道:“你你你要干嘛?”卓青柠挑了挑眉, “你这……怎么搞得好像我要非礼你一样。”龙战只露出一颗头来,说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突然跑到我的房间来,我很难相信你没有过分的想法。”卓青柠翻了一个白眼,直接说道:“闲话少扯,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明天把尘香乖乖交给方师兄,让我们离去;二,我打断你的腿,然后我们离去。”龙战道:“为什么啊?”卓青柠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威胁方师兄,让他带你去云青家,然后你再想办法夺取云青家的升仙玉牌,是不是?” “额……”龙战心想这女人还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自己想什么,她都知道。 “我猜的果然没错,你就是起了歪心思。”卓青柠哼道:“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腿打断。”龙战知道这女人是认真的,连忙说道:“嗯,我知道了。”得到肯定答复的卓青柠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等她走后,龙战一下从被子里蹿了出来,对着门口胡乱挥了一通王八拳。 “啊~”无能狂怒。龙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所思所想,这个女人竟然都知道,还真如她此前说的那般,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一张白纸,有什么想法,全写在纸上了。 只是,好不容易才有的希望,龙战真不想就这么放弃。他还是想回到那个世界,在那个国度生活。 和谐、健康、繁荣、安定……哪像这里看,一地鸡毛。权贵势力,落尘家族、山上仙门……这些大势力全都是吃人的人,他很不喜欢。 对于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来说,是很难接受这一切的。看到百姓被剥削压迫,难道视若无睹,只顾自己享受? 龙战做不到,所以他只想逃离这里,回到原来的世界。但卓青柠现在的举动,完全就是不给他任何机会。 难道非要修炼一年,等后年了再去参加山门考核?一年多时间啊,龙战有些等不及。 ……到了第二天,天还未亮。卓青柠来到方阳云的门口,说道:“方师兄,去把尘香拿了,我们该启程了。”本来,他们昨天就该走的,但哪知道出了那事。 原以为多耽误一天也没什么,反正师门给的时间充裕。但卓青柠现在不这么想了,她认为龙战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一定会搞事,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决定越早走越好。 方阳云晕晕乎乎起来,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还早,揉着脑袋道:“急什么啊,我们又不是没时间?”卓青柠道:“以防变故,还是早走的好。”方阳云问道:“有什么变故?”卓青柠道:“龙战。只要这个人在,就会有变故。” “他?”方阳云皱眉, “他能做什么?”卓青柠看这位是真不长教训,便说道:“你的那些法宝他都看过,你说他会做什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是我们还留在这里,他一定会想办法偷你那几剑法宝的。”方阳云冷哼一声, “你觉得我会给他吗?”卓青柠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方阳云原本硬气的脸,一下就沉了下去。 自己还有把柄在对方手上,自己还真不好应付。而且,昨晚那家伙就探过一次自己的口风,显然是早就盯上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立刻说道:“好,我们现在就走。”他脸也不洗,径直来到龙翰海的卧房前,直接喊道:“龙翰海,尘香准备好了没?把尘香给我,我要走了。”龙翰海推开门,见是方阳云,连忙恭敬作揖,又说道:“方仙人没收到尘香吗?我已经让我那个孙子去给你了啊。”方阳云皱了皱眉, “在他哪?把他叫来。”说完这句活,又觉得不妥,补充道:“还是我去吧。”他现在多多少少知道了些那位的尿性,要是自己大呼小叫地让人去叫他过来,那家伙一定会让自己过去。 那样只会显得自己更加没有面子,所以他打算直接过去。两人辞了这边,又回到青岭别苑。 来到龙战那个房间,卓青柠推门而入,但里面却没有人。 “人呢?”方阳云记得龙战昨天是在这边休息的,那时他还没睡,所以听得到这边动静。 卓青柠也皱了皱眉,她虽然离这边更近,但睡着的她,也很难听到这边的声音,不知道龙战去哪了。 “欸,这里有一张纸。”方阳云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连忙拿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不用找我了,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尘香也在我身上。想要的话,就快来吧,我等你。”方阳云把纸递给卓青柠, “他什么意思?是在给你说话?他去哪了?”卓青柠拿起纸张,然后将其对折,缓缓收进储物袋里, “走了,去云青家。” “云青家?”方阳云不解, “他在云青家?他去云青家干嘛?”卓青柠不怒自威道:“治腿伤。” “治腿伤?他腿怎么了?” “断了。” “断了?为什么断了?什么时候断了?” “我打断的……”方阳云招来白鹤一跃而上,而卓青柠还是御剑飞行,两人一起往阳江下游去了。 收到消息的龙翰海一脸懵,问向一旁的冯泉, “仙人怎么突然走了?”冯泉摇头, “不知道,不过看那位卓仙人,似乎很气愤的样子。” “气愤?”龙翰海皱了皱眉,又问道:“那孙子呢?” “三少爷走了。”冯泉道:“刚收到门房的消息,三少爷天还没亮的时候,找卓英俊要了一匹快马,就走了。”龙翰海猛然转身, “走了?去哪了?”冯泉摇头, “不知道。三少爷没说,底下的人也不敢问。不过已经派蝶队的人去跟了。”龙翰海一拳砸在一旁的柱子上, “这孙子!”又说道:“让秦雁蓉去跟,无比让她保护好他。” “是。”冯泉应了一声。顿了顿又说道:“老爷,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龙翰海看着这位老伙计,挥手道:“你我多年的交情,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冯泉默了默道:“我觉得三少爷好像不一样了。”见龙翰海没露出多余的表情,他又继续说道:“和以前相比,现在的三少爷无论是行事,还是言谈,似乎都和往日不太一样了。他对下人和平民似乎都温和了许多,平时待人接物,也都还算谦逊。只有对那些仙人,似乎……额,不够尊重。这在以前是没有的。以前三少爷见着仙人了,往往会……不太够大胆,而如今……”龙翰海看这位说的这么小心翼翼,直接补充道:“如今是胆大妄为,骄横无礼是不是?这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这孙子以前在仙人面前一副模样,在下人面前又是一副模样。如今虽然也是这样,不过态度却恰恰相反。听说昨日在大街上有人惊了他的马,他非但没怪别人,反而还主动赔礼道歉。若不是有人亲眼所见,就是打死我也不敢相信……”龙翰海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再结合他前些日子的行事,还有昨天与方仙人那一场闹剧。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按理说,一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人,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呢?若不是他还叫我爷爷,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冯泉说道:“我也有这种担心,所以昨天看那位卓仙人没走,我想要不要让卓仙人帮忙,照一照三少爷的魂魄,看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龙翰海摇头, “被人夺舍的可能性不太,如果他被夺舍了的话,不应该记得府里的这些人。而且,此前我还与他说过一些以前的事,他都记得,这说明他的记忆没变。既然记忆没变,就不可能被夺舍。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狗改了吃屎。”说到这里,他眉头紧皱, “他先前要死要活,非要娶那个女人,而他去之前还没什么问题,回来之后,性格才发生了改变。我想他的变化,多半与那个女人有关。自古红颜多祸水,孟家这个女人,说不定就是我们龙家的劫难。”他把龙战的改变,归为孟晚琳的影响,认为是孟晚琳让龙战改了秉性。 冯泉也觉得可能,毕竟人出发前还是好好的,可自从和孟家那小姐在深山里呆了几天后,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们不怀疑那位孟小姐都不行。只是,此刻那位孟小姐才醒过来,环看屋内,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那位丈夫,竟然也没在。这真是奇怪,新婚当晚,竟然没了新郎的踪迹,她甚至连新郎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她以为是新郎来了,连忙站起身,略显紧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姐?”进来的是婵儿,小丫头奉命过来替孟晚琳梳洗。 “婵儿?”孟晚琳有些意外,还以为是新郎呢。婵儿进到屋子,拉了拉小姐的手,关心问道:“小姐,你还好吗?”孟晚琳摊摊手,表示没什么不好,当然也没什么好的。 “小姐,我……”婵儿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她又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孟晚琳关心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婵儿摇头,只是拉着孟晚琳的手道:“小姐,婵儿对不起你。”孟晚琳道:“我好好的,你干嘛说对不起我?” “我……”婵儿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便把昨晚的事给孟晚琳说了一遍。 孟晚琳听后大惊失色,连忙拉过婵儿的身子看了起来,问道:“那你没事吧?”婵儿摇头, “我没事。只是……姑爷走了。”说罢,她立刻跪了下来,说道: “小姐,婵儿对不起你,姑爷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得罪那个仙人。现在他连夜出逃,那两个仙人已经去追了,只怕凶多吉少。小姐,是婵儿对不住你,是婵儿连累了姑爷。要是姑爷出了事,有个三长两短,害得小姐守寡,婵儿就是罪人。小姐,婵儿对不起你。”孟晚琳赶紧拉起婵儿,说道:“这事不怪你,你不用自责。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应该不会有事。”她想既然龙战能让那个方仙人言听计从,敢怒不敢言,肯定有些本事。 想必不会没什么问题。又想起昨日龙战的所作所为,和刚才婵儿说的那件事。 她觉得,那个人好像的确不像是自己印象中的样子,似乎要好得多。不禁生出一些好感。 当然这点好感完全不是男女之情上的,而是单纯觉得龙战这个人不错罢了。 婵儿见小姐这么说,心情好多了,也跟着说道:“姑爷的确很有本事,昨天还让仙人给我们下跪了呢?当时我都震惊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仙人会给我们下跪。欸,那仙人昨天好像还给小姐你道歉了是不是?我觉得那仙人很怕姑爷,好像姑爷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根本不敢反抗。不知道姑爷是怎么做到的。”孟晚琳也觉得吃惊,只不过她没看到方阳云给那些平民下跪的场景,否则一定会惊掉下巴。 “欸,小姐。我觉得姑爷和我们想象中的样子不一样欸。”婵儿偏着小脑袋说, “以前我觉得姑爷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霸,小姐嫁给他,真是委屈了小姐。但现在,我觉得姑爷……很好。小姐和他真是良配。小姐,你觉得呢?” “啊?”孟晚琳被这个问题问愣了一下。婵儿说道:“我说小姐觉得姑爷怎么样?” “他……”孟晚琳哪知道对方怎么样,她一直都是听说那人怎样怎样,又没亲眼见过,哪知道他怎么样。 不过从最近的几件行事来看,似乎不错。所以,她最后给了一个中肯的答案, “还好。” “只是还好啊。”婵儿对这个答案显然不太满意,自从昨晚姑爷救了她一次后,她就觉得姑爷很好很好。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是卓英俊的, “少奶奶,我有事禀告。”孟晚琳没有回答,而是让婵儿先出去接待一下。 她此刻还未洗漱,不方便见人。婵儿来到外面,问道:“卓护卫有什么事要说?”卓英俊道:“三少爷给少奶奶带了话,让我转述给少奶奶。”婵儿立即问道:“姑爷说什么了?”卓英俊有些为难, “是告诉少奶奶的话。”婵儿明白过来,说道:“那你等等,少奶奶才起来。” “是。”卓英俊应了一声,便立在门外。婵儿快步走进去,给孟晚琳说了卓英俊的来意。 孟晚琳奇怪, “他给我留了话?”婵儿说道:“看来姑爷走的时候,还没忘小姐你。只可惜,昨晚本是洞房之夜,姑爷却要外出逃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向床榻,翻开被子看了看,然后疑惑转身, “小姐,你们昨晚没……”孟晚琳小脸一红,自然明白婵儿的意思。瞪了她一眼,然后才起身往外走。 婵儿虽有疑惑,但也不好多问,快步跟了上去。 第三十零三章姐妹 房门打开,卓英俊立即行礼, “见过少奶奶。”孟晚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多少有些不适应,不过也没说什么,直接问道:“他说了什么话?”卓英俊看了一眼一旁的婵儿。 孟晚琳说道:“没事,婵儿是我的人。”卓英俊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三少爷说他这一趟出去,很可能回不来了。如果他真的回不来的话,他希望少奶奶……”卓英俊咽了咽口水,这才把那两个吐出来, “改嫁。”随后又补充道:“三少爷说,您是个好姑娘,本是天真灿烂的年纪,不该因为这些权利计较而委屈了自己。既然孟公子已经得到了升仙玉牌,少奶奶没必要再委屈自己了。如果想走的话,少奶奶可以……找我。”卓英俊注意着孟晚琳的神色变化,顿了顿才说道:“这就是三少爷的话了。所以少奶奶若是想要离开龙家,我可以帮忙。”本来经过上一次事后,因为失职卓英俊是要被处死的。 是因为龙战求情,才保全了他的性命和职位。所以龙战的找他帮忙,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算是一报还一报。 婵儿张了张嘴,转头看向自家小姐。孟晚琳攥着小拳,一言不发。对于龙战的这些话,她实在搞不懂。 她不明白,为何龙战费尽心力地帮她弄来,现在又要给她自由让她走。 这前后的举动实在太过矛盾了,让她想不通。 “少奶奶,话我已带到了,我先走了。”卓英俊见孟晚琳没有答复,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孟晚琳叫住卓英俊, “你家少爷去哪了?他是被仙人追杀了吗”卓英俊摇头, “这个我就不会知道了,昨夜三少爷只是让我找了一匹马,拿了我几件衣服和一些银子就走了,其余的话,他一句也没说。” “好。我知道了。”孟晚琳点了点头。卓英俊告辞离去后,婵儿莫名有些伤感, “姑爷的话好像是在给小姐你交代遗言,姑爷不会真回不来吧?姑爷人那么好,要是真出事了,该怎么办?小姐,到时候你会离开龙家吗?”孟晚琳完全是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从她离开孟家以后,似乎所有的事都开始变得棘手起来了,常常让她应接不暇。 她在想,要是自己还没长大,还在孟家该多好。只是世事无常,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哪有一帆风顺的。 回到房间,简单打扮一番后,便去给公公婆婆递茶。虽然现在一些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发展,但一些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苏城码头。天还未亮,这里就已经热闹非凡了。来来往往的船只,络绎不绝。 龙战蓬头垢面,混在人群里,一面警惕天上,一面看向前方那些船只。 他不知道云青家在哪,不过听卓青柠说在下游,所以他打算坐船去,沿途再打听云青家的情况。 他看到旁边有一艘大船,找附近的人问了,是去下游彩虹海的,便交了钱,立即跑了上去。 这艘船很大,有上下三层,当然只有顶层和中层是用来载客的。龙战为了不显眼,所以只要了中层。 他来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其实只有一个床铺那么大,但却要收十两银子。 本来钱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可早上走得匆忙,卓英俊又不是什么有钱人,或者说他的钱没带在身上,所以当时就给了龙战二十三两银子。 这虽然不多,但已经够龙战花销了,只是能帮他挨到下游去。他倒在床上,正要睡觉,但被子的气味差点让他呕吐起来。 这被子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洗了,一股子酸臭味。他受不了,想要换一个房间,于是来到甲板,找到那个小厮,问道:“欸,你们这里还有没有别的房间?你给我的那间太臭了。”那小厮看了一眼龙战的穿着,然后指着顶层的房间说道:“那上面的房间不臭,你住得起吗?”龙战身上的衣服都是卓英俊的,又肥又大,而且布料也一般。 他穿着身上,有半截都拖到了地上,就像是一个流浪汉,再加上他为了掩盖自己的 “盛世美颜”,故意弄的蓬头垢面,所以就算此刻说他就是个流浪汉也不为过。 龙战朝顶层看了一眼,问道:“上面要多少钱?”那小厮轻笑一声,带着不屑,根本不想搭理龙战,转身就走。 龙战拦住他的去路, “我问你,上面多少钱?”那小厮道:“你管它多少钱,你住得起吗?”龙战道:“你怎么知道我住不起?”那小厮上下看他几眼, “客官,不是我小看你,你觉得你这副模样能住得起那上面的房间?” “嘿!小瞧人是吧。”龙战来气了, “今天我还非住不可,你说,那上面的房间要多少钱?”那小厮见自己若是不说出价格,这个家伙就不让自己走,便伸出一根手指道:“不多,只要一百两,您要吗?” “才一百两而已,我还以为要多少钱呢?”龙战不屑,伸手就要从储物袋里摸钱出来。 虽然卓英俊给他的钱不是很多,但他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笔钱啊,那笔尘香还在他身上啊。 他伸手就要摸出一锭金子来,但手刚伸到一半就顿住了。 “不行,如果当着这些人的面拿出储物袋太过显眼了,卓青柠那丫头还在找我,说不定会暴露行踪。”他手又把储物袋放了回去,只拿出怀里那剩下的十三两银子,说道:“我赊账行不行?”那小厮翻了一个白眼,旁边不少看热闹的人也是一片嘘声。 那小厮道:“没钱就别充大爷,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龙战没了和他争辩的底气,收了钱悻悻然就准备离开。 但这时,他突然看到天空中一抹亮光闪过,接着一个人影朝这边飞来。 不少人都看到了,纷纷跪下, “恭迎仙人。”很快码头跪倒了一大片。龙战眼尖,立马朝船舱里跑了进去。 他没想到卓青柠这么快就追过来了。想想也是,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又会飞,可不容易找自己么。 卓青柠没有这艘船上,而是落到了旁边一艘大船上,显然刚才没看见龙战。 她巡视四周,没去看那些跪着的人,而是主要把目光落在那些站着的人身上。 她知道龙战肯定不会跪她,所以如果龙战在这里的话,必然会站着。只是,她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人,便走入船舱去找,她想龙战也可能先看到了自己,这会儿多半躲在了船舱里。 她把那艘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了一个遍,都没找到龙战,便又换了另一艘大船找。 只是可惜,还是没找到。最后兜兜转转,连找了四艘大船,这才来到龙战这艘。 龙战冷汗直流,不敢躲在自己的房间,连忙往最底层走去。那下面是一些货物,还有一些牲畜,旁边倒是有几间房,都是给下人住的。 龙战左右看了看,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小房间,上面还有锁。龙战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脚将房门踢开,快步蹿了进去,然后迅速把门合上。 他背转身子,用后背抵住房门,然后坐在房门后,大口大口喘气。他现在可不想被卓青柠抓住,不然肯定会被那个女人打断腿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小房间里。一对女扮男装的姐妹被人捆住了手脚。姐姐将自己摔倒,趴在地上,爬到妹妹的身后,用牙齿去咬妹妹手上的绳子,但咬了半天,却没有效果。 “这绳子太结实了,我咬不开。”姐姐有些气馁,又朝四周打量,但这小房间里只有一些用过的废布,根本没什么可利用的东西。 姐姐有些气愤, “真该死,这群家伙竟然把我们关到了这里,根本逃不出去。”妹妹内疚说道:“对不起姐姐,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他们抓住。”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妹妹,我看到你落入他们手中,难道我能丢下你一个人独自逃跑吗?”姐姐愤愤道:“我只是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能跟到这里来,可恶。”妹妹说道:“他们手上有大眼灵鼬,能够捕捉到最细微的气味,我们逃到哪里他们都会找来的。”姐姐望着船壁,好像能看穿外面一样, “本以为青岭山的人会先到雾隐城,哪知道他们决定先去我们家。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在家等呢,不然也不会出这事。”妹妹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两姐妹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人的声音传来, “我先进去,等我爽完后,你再来。”另一个人说道:“这可是少宗主要的人,你敢乱来?”先前那人道:“少宗主只是要她的眼睛,又不是要她的身子,我玩玩怎么了?”后一人说道:“你不怕老大砍了你?”先那人道:“怕什么,你出去帮我把门锁上,过……小半刻……不,半个时辰后,你再来帮我开锁,放我出去。老大就算下来了也不会进来察看。他只要看到锁还在,就不会担心有问题。”后一人道:“半个时辰?你行吗?”先一人气愤道:“少废话,你照做就是了。”接着门上的锁被打开,进来一个粗髯汉子。 后一人道:“半个时辰后我再来?真的半个时辰?”粗髯汉子不耐烦地关上门, “快滚啊你。”后一人笑了笑,锁上门就走了。粗髯汉子听到那人走后,才转向两姐妹,搓了搓手,露出表情,嘿嘿笑道:“小美人,是不是等着急了?我这就来滋润你们。” “姐姐……”妹妹已经被吓哭了。 “你……你想干嘛?”姐姐连忙护在妹妹身前,用脚拼命蹬那个汉子。却不想被那汉子一把抓住脚踝,顺手撸掉鞋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啊,不愧是神人遗种,就连鞋子都这么香。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别过来!你敢过来我就和你拼命。”姐姐强作硬态,但眼泪却暴露了她的色厉内荏。 “拼命?好啊,你快来和我拼命啊。”那汉子俯下身,一把扯碎姐姐身上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肩膀,还好里面有一件亵衣,否则必定春光大泄。 但即便是这样,露出的部位,依旧让那汉子咽了几口唾沫, “真白啊。” “姐姐。”妹妹哭泣呼喊,吓得脸色惨白。姐姐也好不到哪里去,眼泪直流,但还是拼命挣扎。 眼看那汉子伸手过来,就要扯掉姐姐的亵衣,突然房门被人踹开,正好撞在那人的屁股上。 将其顶飞了出去,脑袋撞上了船壁,登时晕了过去。房门外,一个男子进入,根本没注意到她们。 那男子迅速把房门合上,然后背靠房门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喘气。直到这时,几人目光才对上了。 龙战脑袋一偏, “欸,这屋子里有人?”他先前看房门锁上了,以为里面没人。哪知道这里面不仅有人,还有三个人。 那姐姐看到又来人了,吓了一跳,连忙拉过一旁的废布遮住自己的身子,然后盯着龙战,不知道这人要干嘛? 龙战也打量起眼前这几人,看到那对姐妹对自己很警惕防备的样子,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就是过来躲个难的,一会儿就走。”说罢,他连忙起身,打开房门朝外看了看,见卓青柠还没下来,便把那个踢坏的锁挂在门上,让人看不出这个门是被打开过的。 他转身看到两姐妹还是警惕盯着自己,而这时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他连忙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那两姐妹一时没了主意,便没有出声。门外,卓青柠四下里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到这个小屋子上。 她闭上眼睛,展开神识,感知到这屋子不大,但却有四个人,两男两女。 她微微皱眉,转身就走。差不多小半刻钟后,龙战才深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揉了揉自己的双腿, “终于是保住了啊。”他抬起眼眸,把目光落到两姐妹身上,发现她们身上还有绳子,诧异问道:“你们这是?”又看到一旁那个晕倒的汉子,还有脱了一半的裤子,皱了皱眉。 他连忙起身,准备给两女松绑。那姐姐看到龙战朝自己这边靠来,急忙后退, “你想干嘛?!” “我给你们松绑。”龙战解释了一句,也不管那姐姐信不信,就把她翻了过去。 只是这样一来,那姐姐雪白的后背就露了出来,当真是有些亮眼。龙战也没多看,连忙给她解开绳子。 姐姐起初以为龙战要乱来,胡乱蹬腿,好几下都踢中了龙战,不过后来发现龙战真是在给她松绑后,才没再动脚。 龙战搞定一个后,又连忙去给妹妹松绑。 “多谢。”妹妹低着头,娇羞地道了一声谢。龙战看了妹妹一眼,发现这妹妹虽然低着头,但那双眸子真是漂亮。 他一下就被这双眼迷住了,忍不住赞叹道:“你眼睛真漂亮,像夜空中的星。”那妹妹红了红脸,把头低得更低了。 龙战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看到姐姐因为亵衣比较宽大,还露出一抹半球雪白。 他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衣裳递给姐姐, “你把这个穿上。” “多谢。”姐姐也道了一声谢,连忙接过。这样,才稍稍对龙战放心了一些。 龙战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被绑在这里?”那个妹妹见龙战是好人,回答道:“我叫云青……” “咳!”那姐姐重咳一声,打断了妹妹的话,还瞪了妹妹一眼,然后才对龙战说道:“我们是云家兄弟,我叫云雨,她是我弟弟,叫云雪。”龙战挑眉,心想你当老子是星星? 那本名叫云青雨却唤作云雨的女人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龙战嘴角一抽,说道:“我叫云冰雹,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好奇怪,还有人取这个名字,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但那云青雨立即就反应过来了,怒瞪着龙战, “你戏弄我?!”龙战哈哈笑了笑, “谁让你骗我。”云青雨死不承认, “我哪有?我本来就叫云雨。”龙战说道:“我又没说你名字骗我,我说的是你说你们是云家兄弟,还说她是你弟弟。你们是兄弟吗?她是你弟弟吗?”两人都是女扮男装,只不过模样实在太清秀了些。 糊弄一般人还可以,糊弄龙战就不太现实了。龙战看人,都是先看脸,再看熊。 前者还能伪装,但后者怎么隐藏?云青雨诧异道:“你看出来了?”龙战盯着对方的胸脯道:“我很难看不出来。”这女人显然年龄比卓青柠还要大上一些,可能真有十七八的样子,所以发育几近成熟。 只不过其汹涌气势不如卓青柠,却比孟晚琳要壮观一些,就这自己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就是瞎子傻子了。 注意到龙战的目光,云青雨连忙捂住自己的胸, “你往哪看?”龙战脸不红心不跳道:“我看看这件衣服合不合身。现在看来,的确不太合身。”云青雨闭口不言,就那么望着龙战。 龙战悻悻然,回到正题,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呢?这老色批是什么人?”云青雨酝酿许久,最后说道:“我们兄弟二人……”龙战抬手打住, “你不愿说就不要说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现在绳子帮你们解了,你们想干啥干啥,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恩公。”突然云青雪出声喊道。龙战转过身, “怎么了?”云青雨也看向自己的妹妹,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要叫住这个人。 云青雪怯生生道:“恩公,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我叫龙……墨。”龙战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的名字,免得这二人暴露出去被卓青柠听见。 云青雪低头嗯了一声,表示自己记住了。龙战也没懒得管她们,当下就要开门出去。 但这时,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云青雨惊呼, “是兽谕宗的人。” “兽谕宗?”龙战似乎听过。在记忆里搜索一圈,便想起来了。兽谕宗也是仙门,不过这个仙门以御兽为主。 此前龙家蜂队和蝶队的追踪白小树所用的七彩蝴蝶,便是出自兽谕宗,一只要上万银子,而且还有价无市。 “兽谕宗的人为什么抓你们?”云青雨正要解释,但听到那脚步声已经就在门外了,她连忙说道:“一会儿再解释,你先帮我们解决他。” “老杜,别玩了,老大喊我们过去。”这声音是先前那人,刚才卓青柠来搜索一圈后,他们老大就让他去把所有人召集起来。 “喂,好了没?”那人走到门前,正要开锁,却发现锁是坏的。砰!房门被撞开,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龙战顶飞了出去。 龙战一下骑到了那人的身上,然后一只手掐住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捏住一个小黑泥丸扔进了那人的嘴里, “别叫,我已经给你喂了毒药,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他其实没有毒药,只是从地板上抠出了一些灰尘泥垢,捏成了一个泥丸,就喂给那人了。 但那人不知道,和方阳云一样,都信以为真,以为自己吃的是毒药,惶恐道:“你是谁?你想干嘛?”龙战笑了笑,一把将他拖入那个小房间内,再次关上房门,说道:“现在是我审问你,不是你审问我,说,你们是什么人?”那人吃了 “毒药”,不敢撒谎,老实交代道:“我们是兽谕宗的人。”龙战点点头,看来这女的没撒谎,又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抓她们?”他现在还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虽然这两女的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也保不齐是两个女魔头啊。 如果是那样,那自己这救人之举是善是恶?那人道:“我们是奉命行事,是少宗主要她们的眼睛。” “眼睛?”龙战转头朝二女看去,发现两人的眼睛果然都很好看,尤其是妹妹,清澈的像一汪清水,让人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好像被泉水洗涤过一般。 不过除此之外外,他也看不出二女的眼睛有其他什么奇异来,无非就是黑白分明,白的部分像珍珠,黑的部分像夜空。 “她们眼睛怎么了?为什么要她们的眼睛?”两人明显紧张起来。那人说道:“少宗主说她们是神人遗种,眼睛比较独特,有可能转化成明境眼。少宗主说只要他得了明境眼,便有望飞升成神,成就真正无双大能。”龙战没听过明境眼,但飞升成神却是知道的。 据说仙人镜之上,就是飞升境,而飞升境过后,便能得神位,成就真神。 另外,他也没听过神人遗种,从字面意思判断,可能是神的 “私生子”吧。不过,龙战现在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没帮错人,这两个女孩是受害者。 他看向两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在两女看起来却有些诡异,以为他也惦记上了她们的眼睛。 云青雨立刻做出防备姿态,随时准备反击。龙战却已转过身,又问道:“这次你们来了多少人?都分别是什么境界?”那人说道:“一共有九个。除了我们老大是纳气境外,其余人都是二境。”龙战摸了摸下巴,略微思考后说道:“刚才你说你们老大喊你们过去,喊你们过去干嘛?”那人道:“刚才来了一个女子,也是修行者,她似乎在找什么人。老大怕她发现她们,所以把我们召集起来,商量应对之策。”龙战惊道:“她还没走?”那人道:“她在各个船上搜索,似乎没找到人,就不打算放人离开,现在所有的船都停在码头,不敢驶离。我们老大担心她又返回搜索,所以才让我们去商量该怎么办?”龙战微微颔首,他们老大才纳气境,而卓青柠是御剑飞行下来的,是修元境。 他们老大没有硬来,是对的。龙战看了看身后的两女,又看了看对面这人,微微一笑,问道:“你想不想要解药?”那人立刻说道:“想要!不知大人怎样才愿给我。”龙战笑道:“要我给你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办件事。”那人问道:“什么事?”龙战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那人惊了一声, “啊,这……这不太好吧。要是让我那些师兄们知道了,他们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龙战道:“放心,没那么严重,这事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他们发现不了的。”那人还是很犹豫。 龙战脸色一沉, “看来你是不想要解药了?我可告诉你,你中的毒名叫千虫噬心丸,这毒是提取上千种毒虫的毒混合而成,剧毒无比,一旦发作,它就会从身体各个部位开始噬咬,直到最后啃食完心脏。这期间带来的疼痛,还没一个人能承受得住,即使是修行者。你如果觉得你能忍受这份痛苦的话,那就别做吧。”那人一听是这么阴毒的毒药,冷汗都下来了, “我……我做就是了。” “很好。”龙战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你先出去等着。”那人低着头出去。 龙战等他出去后,又从储物袋里摸出怀里那几瓶药,仔细看了看后,却发现没有一种是符合自己要求的,便又蹲下身,在地板上抠起了灰尘泥垢,然后放在手里搓了搓。 云青雨好奇问道:“你干嘛?”龙战对她笑了一下, “救你们出去。”云青雨不解, “你这怎么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龙战用力搓着泥丸,怕泥丸没有粘性,又吐了一口唾沫,看得云青雨直皱眉头。 过得片刻,龙战把泥丸搓好,然后从旁边捡来一截看着不太差的破布,把所有泥丸包裹起来。 “大功告成。”他冲着外面喊道:“进来!”那人立刻进来。龙战把那个那团布交给他,轻笑道:“去吧。”那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布团,慢慢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龙战又从怀里摸出一个药品来,卢玉泉当时给他留了好几种药,他都没怎么用过。 主要是不好用,因为在修行界,他的那些毒药都太低级了,很难不太发现。 不过这时龙战却摸出了百灵枯,把里面剩下的最后几滴,全倒在了旁边这个汉子的嘴里。 云青雨惊呼, “你在做什么?”龙战淡淡回应, “杀人。”云青雨张了张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龙战的确要把这人杀死,本来他不想杀人的,他本也不是嗜杀之人,不过这人该死,留在世上也是祸害,杀了也就杀了。 更何况,杀他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后面做准备。那汉子吃下毒药后,没多时就七窍流血,身子颤了颤几下,便没了动静。 两姐妹都看呆了,原来这人没说假话,真的在杀人。那人名叫赵建白,是兽谕宗的一个外门弟子。 他拿到龙战给的 “毒药”后,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来到了厨房,吩咐厨房做了一壶热汤。 厨房的人说他们一会儿送去,但赵建白却直言自己送就是了。他端起热汤,走出厨房,然后来到拐角处,看四周无人,便把那个布团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形状古怪的灰黑丸子。 他准备用手拿起来看,但又怕毒沾在手上,便放弃了观看的念头,直接倾倒在了那壶汤里。 他快步来到中层,进到一个相对较大的房间中。他们老大为了避免耳目,所以没去住上层。 因为一般住上层的人非富即贵,其中说不定就有隐藏的修行者。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都住在中层,而且还为了云青两姐妹不被发现,他们直接把云青两姐妹关在了最下层那个杂货间里。 这样,除了他们,谁也不可能见到她俩。赵建白进去后,把那壶热汤放在桌子上,环看了一眼四周,算上他,已经到了八人。 也就是说,除了老杜不在,所有人都在这房间里了。他们老大程星纬看到他进来后,皱了皱眉, “你搞什么?老杜呢?”赵建白说道:“船老大说最近天冷了,说厨房多做了许多热汤,说喝了暖胃。我看这几日兄弟们都怎么休息,就拿了一些过来。”程星纬皱眉, “我问你老杜呢?”赵建白道:“老杜刚才说肚子痛,去茅厕了,只怕得一会儿才会回来。” “懒人屎尿多。”程星纬坐直身子, “算了,我们不等他了。先说说怎么押送那两个丫头回山吧。”一个人说道:“少宗主只是要她俩的眼睛,我们把眼睛挖了不就好了?”另一人道:“少宗主说了,眼睛要新鲜的,此地离宗门还有上千里,我们一天之内赶得回去?”又一人道:“我看干脆使用宗门令牌,调遣灵兽前来接应。”程星纬皱眉, “这里是青岭山的地界,灵兽出没,你觉得青岭山的人不会发觉?听说云青家那个老东西此前搞到了两块青岭山的升仙玉牌。说不定青岭山的人就在这附近,先前那个女人可能就是青岭山的人。这时候召唤灵兽,你是想把青岭山的人引来吗?”那人道:“我们兽谕宗又不怕他青岭山,我就不信他们敢拦我们。”程星纬道:“他青岭山是不如我们兽谕宗,但这里是青岭山的地盘,真要是动起手来,我们未必能捡到什么便宜。更何况,少宗主的事才是大事,要是真被青岭山的人把人带走了。各位最后是什么下场,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众人沉默。 赵建白立刻把碗铺开,一边倒上热汤,一边说道:“老大,那女人说不定一会儿就走了,想必也不用太担心吧。”他话说完,就把热汤推到了几人身前。 那些人看程星纬没动,都不敢动。程星纬道:“怕就怕她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这时间一耽搁,难免会有意外。”他心绪不定,总觉得有事发生。 看到面前的热汤,他也没多想,端起来喝了几口,又说道:“大家都小心谨慎些,不管如何,我们一定要把人给少宗主带回去,知道了吗?” “是。”众人齐答。看到程星纬在喝热汤后,也纷纷喝了起来。赵建白自然也拿到嘴边轻抿了一下,但却不敢喝。 程星纬又皱眉道:“怎么老杜还没回来?”现在一点异常,都让他感到心绪烦躁。 赵建白立刻说道:“我去催催。”他快步走出房间,然后直奔底层,来到那个小屋子对龙战说道:“事办好了。”龙战嗯了一声,然后一把老杜的尸体提了起来。 赵建白张了张嘴, “你……这……”龙战说道:“这个人不太听话,所以我让他去了。还好你听话,不然一会儿你也是这个下场。”赵建白咽了咽口水, “那解药……”龙战道:“你喝了我给你的东西没?”赵建白不说话。龙战笑道:“那就是解药。”见赵建白一脸吃惊,他又补充道:“当然,也是毒药。”赵建白道:“你到底要怎样?我已经按你说的去做了。”龙战道:“你做的很好,所以你暂时不会死。现在我要去看看你的那几位师兄弟会怎么做。”他一边说,一边拎着老杜的尸体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对云青两姐妹道:“跟我来。”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龙战要做什么,但还是跟着去了。 ……程星纬眉头皱得更深,问道:“怎么赵建白也半天也没回来?”有人说道:“是不是出事了?”程星纬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快出去看看,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底层,看那对姐妹还在不在?” “是。”一行人纷纷起身,就要往门外走。然而这时房门却被打开,龙战一脚将赵建白踹了进去,而后把老杜的尸体直接扔在了桌子上,那热汤壶也被撞倒了。 “什么人?”程星纬迅速握住腰上的一根鞭子。龙战走来说道:“在下龙墨,想与几位谈笔买卖。”程星纬皱眉, “你杀了我们的人,还要与我们做买卖,你究竟是什么人?”又看到站在龙战身后的云青姐妹,猛然瞪大眼睛, “谁把她们放出来的?快把她们抓起来。”左右各跑出两个人,就要来抓云青姐妹。 两姐妹害怕,立刻躲在龙战身后。 “不用怕,有我在。”龙战挡在她们前面,皱眉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吗?”那两人不敢上前,看向程星纬,后者眯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不就是兽谕宗的人吗?很厉害么?”龙战带着不屑说道。程星纬道:“阁下既然知道我们是兽谕宗的人,就该知道拦我兽谕宗办事是什么结果?”龙战道:“我不知道拦你们会是什么结果,但我知道要是你们一会儿不吃解药的话,你们会是什么结果。”几人脸色剧变,程星纬阴沉着脸问道:“什么意思?”龙战指了指那壶被撞翻的热汤, “这汤好喝吧?”程星纬猛然看向赵建白,后者吓得冷汗直流,连忙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毒是我下的,他的确不知道。”龙战说了一声,随后身子一闪,便来到了赵建白的身后,又一闪,又回到了原点。 赵建白松了一口气。程星纬心道:“此人速度好快,他能在赵建白不经意间下毒,也不是不可能。”又想到,此前赵建白也喝了热汤,还被眼前这人踹了进来,便不疑有他。 定了定心神,问道:“你究竟是谁?你想怎样?”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三遍了。 龙战哀叹一声,只得再次解释, “在下龙墨,是个生意人。我来此,想与几位谈笔买卖。”程星纬问道:“什么买卖?”龙战说道:“外面那个女人是来找我的,我要你们帮我隐藏行踪。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们解药。”程星纬惊讶,原来刚才那个女子是在找这人。 他问道:“她为何找你?”龙战道:“这是我的事。”程星纬默了默,随后说道:“我们可以替你打掩护,不过你得把这两人交给我。”两姐妹一起看向龙战,有些紧张,不知道龙战会如何抉择。 妹妹其实是比较相信龙战的,但姐姐却有些怀疑。所以她拽住妹妹的手,随时准备跑。 龙战看了两姐妹一眼,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能把她们给你。”程星纬阴沉着脸道:“你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吧?你也想要她们的眼睛?哼,想坏少宗主的事,妄想!”他右手一抖,就将那条鞭子抽了出来。 啪!鞭子挥舞,炸裂空气,发出巨大的响声。 第304章反捉 眼看程星纬要动手,龙战连忙说道:“杀了我,你们也活不了,这两人你们一样也带不走。”程星纬举起的鞭子又放下,问道:“你到底想怎样?”龙战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怎样,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要你们给我打掩护,避开那个女人。”程星纬道:“然后呢?”龙战笑了笑,问道:“你们知不知道阳家下游的云青家?”这话一出,几人的神色都有些古怪,连云青姐妹都怪异地望着他。 龙战发现异样,问道:“怎么了?”程星纬侧目问道:“你要去云青家?”龙战点头,反问道:“你知道?”程星纬望向云青姐妹,又看了看龙战。 略微思考,大概就明白了过来。或许这人根本就不知道两姐妹的真实身份,否则何必问这些问题。 只是,这人既然不知道这两姐妹的身份,又为何要救她们?难道只是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一时搞不明白,定神问道:“你去云青家做什么?”云青姐妹也看了过来。 龙战道:“这就是我的事了,你只管带我去就好了。”程星纬默了默,略微思考,随后点头道:“可以。那她们……”龙战转头看了云青姐妹一眼,他此刻还不知道对方就是云青家的人,便问道:“你们是哪的人?”他本还想说自己可以送她们回去,但一想到时间紧迫,还是算了。 只是说道:“我可以派人送你们回去。”妹妹云青雪没有主意,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 云青雨想了想道:“我们跟你一起。”龙战皱了皱眉,心想你们跟我一起干嘛啊,我找人送你回去不就行了? 不过仔细一想又明白了过来。这女的可能是怕离开自己后,又被兽谕宗的人抓住。 也是,兽谕宗毕竟是仙门,自己找谁帮忙,都不太可能抵挡得住他们。 了解到云青雨的想法后,龙战点头, “可以。”又看向程星纬, “你怎么说?”程星纬原本以为云青姐妹会选择离开,他内心其实还窃喜了一下,毕竟自己手里有大眼灵鼬,无论她们逃到哪里去,都会被自己抓住。 只是没想到,这两姐妹最后竟然没选择离开,让他略微失望。不过他又感到困惑:“既然这人是在找云青家,而这对姐妹分明就是云青家的人,为何她们不道出自己的身份?” “我明白了,这姐妹俩也不知道这人的身份,怕才出狼口,又入虎口,所以选择了隐瞒。哼哼,看来这小妮子还不算太傻。这样一来,我也不得不替她们隐瞒了。万一这人真是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这对姐妹的身份,少不得会多出许多麻烦。还是顺其自然,相机行事吧。”他也点头, “我没有意见。”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定了。你们最好别乱来,否则下场和这个人一样。”龙战说着朝地上的老杜一指。 此刻他七窍流出黑血来,下身还有恶臭气味传出,又恶心又恐怖。云青雪看了,吓了一跳,连忙缩在云青雪的背后。 云青雪心里也十分害怕,但因为在妹妹面前,所以只得故作镇定, “别怕,有我在。”程星纬也看了一眼老杜,同样心有余悸,不知道龙战给他们下的什么毒? 这时外面又传出一阵响动,龙战觉得是卓青柠来了,便命令旁边几人道:“你们几个人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那几人看向自己老大,见老大点头,才快步走了出去。 没多时,有一个人进来了,说道:“那女人在隔壁船上,很快就会来咱们船了。”程星纬看向龙战,问道:“她马上要来了,你要我们怎么给你打掩护?”龙战摸了摸下巴,略微思考说道:“我有办法,我们就……”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程星纬皱眉不已,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算是同意了。 ……外面。卓青柠把所有的船找了一通后,没找到龙战,便打算又找一遍,而且找的比第一遍仔细很多。 第一遍,她把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站着的人身上,尤其是顶层的人,因为顶层的人大多都是站着的。 她想龙战肯定不会跪自己,又是个大少爷,多半会住在顶层。只是找了一圈没找到,她才想到龙战知道自己在找他,说不定故意往那些偏僻阴暗的角落躲去了,所以她决定细致找一遍,任何地方都不放过。 至于她为何坚定认为龙战在码头,是因为她认为龙战要想快速赶去云青家,走水路是最恰当的方式。 当然龙战也可能骑马,不过她已经御剑飞行搜索了上百里路,并不见龙战,所以她推测龙战多半不会骑马,毕竟目标太大了。 另外,为了安全起见,她还让方阳云先去云青家,只要确定身份,就直立即接走,根本不给龙战任何机会。 她之所以来找龙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让他连苏城都出不了,这是最保险的。 卓青柠来到龙战所在的这艘船,还是从顶层开始检查,上面住的人非富即贵,不过他们面对卓青柠,也不敢多说什么。 当然其中也有修行者,只不过都是一些散修。这散修或许根基不差,但绝不敢正面与仙门弟子硬碰硬,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行事,所以看到卓青柠来搜索,只要不太过分,他们都会选择配合。 卓青柠搜索了顶层没什么发现,就去了中层。前几个房间依然是一无所获,不过搜到龙战他们所在的那个房间时,却是皱了皱眉头。 房门打开。里面几个大男人赤裸上身坐在一起,手里拿一块抹布给前面的人搓背,首尾相连,围成一圈。 那画面,简直辣眼睛。卓青柠看了一眼,就立马转过了头。她虽然平时一副看破红尘,超脱世俗的模样,但内心里,却还是个小女生,哪看得了这场面,当即就闭上了眼走开,临走前还不忘关上房门,揉了揉眼睛。 龙战自然也在其中,听到卓青柠走后,立马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后又看了看其他几人,一阵恶寒。 几个男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都有恶心的感觉。卓青柠离开这边后,又继续搜索,很快来到龙战租的那间房。 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云青两姐妹。不过她也没看出什么,而云青两姐妹也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青岭山来带她们上山的人,就没敢说话,只是有些害怕地看着对方。 卓青柠眼睛在屋内搜索一圈,没发现龙战的踪影,便抱歉了一声, “打扰了。”而后关上房门,继续搜索。很快,她把这艘船里里外外都搜个遍,还是没找到龙战,便去了其他船。 最后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她有些困惑,难道这家伙没走水路?还是已经乘船离开了?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御剑飞行离去,往下游掠去了,准备把早先离开的船只再搜索一遍,直到方阳云接到云青家的人。 看到她走后,码头的人才敢喘大气,不少人低声嘀咕了几句,而后该干嘛干嘛,一些要走的大船纷纷离岸,而龙战他们这艘船在装好东西后,也启程了。 大船启动后,程星纬立刻让人去看云青姐妹,生怕她们被带走了。但好在这两人并没有与卓青柠说上话,乖乖朝这边走了过来。 龙战等人已经穿好了衣服,看到卓青柠走后,才长舒了一口气。不过因为刚才与一帮臭男人 “坦诚相见”,让他十分别扭,便说道:“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哪里有洗澡的?”赵建白说道:“只有顶层才有洗澡的地方。”龙战已经不担心卓青柠了,便说道:“我们去住顶层,这中层太臭了,我受不了。”他说罢,就朝外面走。 几人对视一眼,拿他没办法,只能跟着过去。云青两姐妹自然也只得跟上。 一行人找到先前那个小厮,龙战一把勾住他的肩膀笑道:“嘿,还记得我么?”那小厮当然记得龙战,一看是他,不屑瞥了眼,顺便打掉他的胳膊, “又怎么了?”龙战嘿嘿笑道:“你不是说没钱别充大爷吗?我现在有钱了,我想充充大爷。”小厮轻笑一声, “你有钱?就一转眼的功夫,你就有钱了?你蒙谁呢?”龙战道:“你不信?”小厮道:“我信你个鬼,我信你就是傻子。”龙战右手一招,吩咐道:“给钱。”后面几人面面相觑,心想他是在对我们说话? 要我们给钱?程星纬看附近有一些看热闹的人围过来了,他不想多事,便快步走来,从怀里摸出一个袋子丢给那小厮。 那小厮打开一看,是一把金叶子,顿时眉开眼笑。龙战笑道:“我算不算大爷?”那小厮连忙道:“算算算,您就是大爷,大爷快楼上请。”龙战身子一转,便大摇大摆往楼上走去,像个阔老二。 几人到了楼上,才发现这上面的房间果然不一样。里面陈设和客栈差不多,古韵十足,而且家具齐全。 龙战自己要了一间房,那对姐妹要了一间,程星纬八人只要了两间,至于老杜,尸体已经被扔进江里了。 龙战回到房间后,立即让那小厮给他打来洗澡水。那小厮也是个耿直人,立马照做吗,而且全程面带笑容。 隔壁云青姐妹也梳洗了一番,这几日被关在那个杂货间里,可把两人憋坏了。 “小雪,你洗好了吗?”云青雨一边梳理自己的青丝,一边背对着浴桶里的云青雪问道。 “快了。”那边轻应了一声,像蚊子一样。 “你洗快点,现在可是非常时期,那几个家伙肯定没死心,而且就是那个叫龙墨的,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得提防点。”云青雨拍了拍了自己面颊,她的小脸粉嫩,好似能掐出水来,这么一拍,又像是小水泡,吹弹可破。 “我觉得那位龙恩公是好人。”云青雪弱弱地声音传来。 “你知道什么,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是不是好人你可千万别着急下结论,搞不好他和那些人是一样的,也是为了我们的眼睛而来。”云青雨望着镜中的自己,尤其是那双秋水眸子,在她的注视下,右眼慢慢变化了成了金色的重瞳。 中央部分还是黑色,如无尽的深渊,边缘一大圈却都变成了金色,好似烈阳。 无尽深渊与灿烂阳光俱在,看起来诡异至极。 “现在我们的身份暴露了,相信有很多人都会伺机而动,我们必须要小心些,知道么?” “嗯。”那边柔柔地嗯了一声,不过很快又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恩公是好人,不像是坏人。” “坏人是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的,再说了,他的出现本来就很可疑。”云青雨闭上右眼,再睁开,右眼已经恢复正常, “更何况,他还杀人了呢,你看到他杀人时的样子吗?那么自然,一点挣扎的神色都看不到。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本就干惯了这类事,肯定经常杀人。这样,你还觉得他是好人?”那边没说话了。 云青雨又道:“所以小雪,往后你一定要小心防备她,可千万不能犯傻,小心被他钻了空子。你这么善良,又老实,他如果有所图谋的话,一定会向你伸手,你可不能大意。知道了吗?”许久后,那边才传来一句很小声的回答, “知道了。”云青雨转头看了一眼还在浴桶里的妹妹,语重心长地道:“小雪,姐姐不会害你的,我知道刚才那个人救了我们,你对他很感激,但现在情况未定,他是真的在救我们,还是假的在救我们,这事得两说。你先前没听到他说什么吗?他在打听我们家欸,他还要去我们家,他想干嘛?哼,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不行,我得过去问问。”她快速起身,快步朝大门走去。 云青雪怕姐姐说话得罪了恩公,连忙半起身地喊道:“姐姐,不要……”她一句话没说完,云青雨已经打开了房门,而这时龙战刚好站在门外,一只手悬在半空,正欲敲门,没敲上,敲到了云青雨的额头上。 龙战眉毛一挑,正要收回手,又听到里面云青雪的说话声,下意识朝里看去。 浴桶沿儿上浮出两颗雪白半球,随着身子的轻动,那柔团儿荡起细小的波纹。 “啊!”云青雪惊叫一声,连忙坐回浴桶里,埋低身子,满脸通红。云青雨转头看了一眼妹妹,又看向龙战的目光,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怒斥道:“登徒子,你看什么?!”龙战连忙退后几步,他毕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哪看过这场面,登时羞得满脸通红,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们的门会突然打开,对不起对不起……” “你……”云青雨指了指龙战,而后一把关上房门,进去安慰小雪去了。 “欸……”龙战本还想解释,但看到房门已经关闭就算了。只是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让他面红心跳,口干舌燥的。 他已经到了年纪,与男女之事,多少有些向往。虽然此前和孟晚琳紧密接触过,但终究没 “眼睁睁”看过,也未深入了解过,所以即便有意,也只是很小的一点。 不像刚才,那么雄浑的画面一下迎面撞来,几乎就要把他撞倒。冲击太大了。 他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对姐妹这当儿多半是不会见自己的,便悻悻然回去了。 原本他是打算过来了解一下两女的情况,好作出相应的安排。现在看来,这事恐怕得推迟了。 龙战回到房间后,才刚坐下,就听到敲门声。 “难道是那对姐妹要找我麻烦?”他惴惴不安,慌慌张张地去开门, “是你啊,吓死我了。”门口站着的是赵建白,不是那对姐妹,让他松了一口气。 赵建白心说我怎么吓死你了,不应该是你吓死我才对么。他搞不懂龙战的意思,也没去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快步跟了进去,反手又把门关上,迫不及待问道:“大人,我已经照你说的去做了,那解药……”龙战瞥了他一眼, “什么解药?”赵建白着急道:“就是你喂我吃的那个毒药的解药,你还没给我。”龙战说道:“我不是说了吗?那个热汤不就是解药么,你没吃?”赵建白握住双拳,身子轻微颤抖,许久之后才咬着牙说道:“那里面不是毒药吗?难道毒药就是解药?”龙战点头, “你真聪明,我给你喂的毒名叫千虫噬心丸,这种毒的解药就是毒药。每次在它发作前吃一次这种毒药,便可阻止它发作。要想彻底根除,除非……”赵建白询问道:“除非什么?”龙战摇头, “不用说了,那是不可能的。”赵建白问道:“你先说,对你来说不太可能,对我们来说可就未必了,我们可是兽谕宗的弟子。”龙战笑笑,缓缓说道:“除非你能升到金丹境,到了金丹境这种毒就没太大作用了。”赵建白拱了拱手,转身出去了。 等他走后,龙战正要坐下,又有人敲门。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龙战气呼呼去开门,正要破口大骂,却看到是那个小厮,立即缓和了面色,问道:“有什么事?”那小厮说道:“我们船长说前面风浪太大,要折返回去了,特让我来告诉各位客人一声。” “风浪太大?折返?!”龙战惊了一声,连忙扒开他,往外边甲板上跑去。 只见江上天空灰暗一片,云层中雷电闪烁,而不远处的江面上,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好像天漏了一个洞般,哗啦啦的,声势浩大,而且还在往这边推移。 江上已经起了浪潮,摔在岸边的岩石上,啪啪作响。这般 “大风大浪”,的确不宜行船。只是……时间不等人啊。要是再耽搁这么一会儿,等卓青柠到了云青家,那自己还有机会吗? 原本按照这些大船的速度,晚上差不多就能到了,但现在看来,别说晚上了,就是明早都未必能到。 耽搁一天,可就断了他的修行路啊。他还在思索怎么办,大船已经开始调头了。 程星纬等人也跑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一呆,随后看向龙战,问道:“该怎么办?”龙战耸耸肩, “你问我,我问谁?”程星纬道:“你去不了云青家了,要不你把解药给我,我们一拍两散?”龙战侧目望着他, “你觉得呢?”程星纬又望着风暴, “那现在该怎么办?这雨看样子挺吓人的,说不定一会儿还要涨洪水,那时候船就更走不了了。不如我们上岸换马,走陆路。”龙战想了一下,走陆路要很多通关文牒,这些倒是好办,只是路过巡检时,难免会被耽误。 而且马能走多快啊,还有那么多山路,绕路,哪有大船跑得快。走陆路,只怕要好几天,还不一定能到。 龙战心中哀叹,心想自己大概是与修行无缘了。没多时,大船靠了岸,船老大出来致歉,说大雨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停,今天多半走不了。 所以让大伙现在码头休息一天,等风浪停歇后,再出发。这话当然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一些富商老板叫嚷着说自己是做什么生意的,这样耽误一天,可就亏了几百万两,这些损失谁来赔? 船老板也很无奈,只是连连道歉。不过对于赔偿,或者退钱诸如此类的要求,一概不予理会。 这响动闹了一会儿,双方始终没争出个结果,就那么僵持在那。不过大部分人都选择算了,还有些人心想反正也走不了,就干脆下了船,准备到苏城耍耍。 作为阳江边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苏城好吃好玩的地方可不少。于是,很快看到不少客人精心打扮了一番,就下了船,往苏城赶去了。 龙战见升仙无望,便也有了回去的念头,只是程星纬等人还有那对姐妹还在,有些不好处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问问那对姐妹的意思。不过因为先前那事,他多少有些心虚,来到那对姐妹门前,犹豫了好久,才敲了敲门。 “谁啊?”云青雨的声音传来。 “是我,龙墨。”龙战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所以做了自我介绍。 云青雨一听是这登徒子,气冲冲地就打开了门, “你想干什么?还没看够吗?”龙战抬头侧望着天,嘟起嘴角说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哼。”云青雨冷哼了一声,不过也不好继续说这事,问道:“有什么事?”龙战看了看里面, “额,就在外面说?”云青雨觉得这样似乎的确不太好,便让开一条路,放他进去。 龙战进去后,看到云青雪俏丽站在一旁,低着个脑袋,一脸羞涩,显然是想到了先前的事,有些难为情,又看她的眼角,也是哭过了的。 看来和孟晚琳一样,感觉受了莫大的委屈,所以哭了。龙战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闭口不谈先前的事,这样大家都不用尴尬。 云青雨关上房门,然后拦在龙战身前,问道:“说罢,你有什么事?”龙战被挡住视线,便不去看,说道:“是这样的,因为大雨,我们的船已经靠岸,我大概也不需要去云青家了,一会儿我就要回去。我想问问你们打算去哪?或者你们的家在哪?我回去后,可以派人送你们回家。”云青雨惊讶, “不去云青家?”龙战点头, “雨太大了,江上风浪太猛,船肯定走不了,说不得明天才能出发。而明天出发的话,我就没必要去云青家了。”云青雨侧目问道:“你……为什么要去云青家?你打算去做什么?”龙战不可能说出实情,所以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说道:“没什么,就是云青家有两个人是我的好朋友,此前他们给我写信说他们要上山修行了,我想着朋友一场,所以决定去送送他们。”云青雨和云青雪面色古怪,我们和你是好朋友吗? 给你写过信吗?云青雨轻咳一声,说道:“既然你要送,那明天去也可以啊,你为什么说明天去就没必要了?”龙战摇头, “明天就来不及了。”云青雨问道:“为什么来不及?” “因为……”龙战正要说青岭山的人已经去接了,但一想这事与你有毛关系,便道:“不为什么,反正来不及了。”云青雨继续追问, “为什么来不及啊?怎么就来不及了?”龙战瞪眼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又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云青雨差点说出口,还是稳住了。顿了顿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说说怎么了?” “又不关你的事,有什么好说的。”龙战懒得跟她讲那些,直接问道:“你先告诉我,你们打算怎么办?”云青雨默了默,然后说道:“这事我需要和我商量一下。”龙战点头, “本该如此,你们商量呗。”云青雨看着眼前这个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的家伙,说道:“我们想自己聊聊。”龙战醒悟,连忙转身离开, “你们聊你们聊。”迅速出去,并关好门。 “小雪,你怎么看?”云青雨问道。云青雪摇头, “我听姐姐的。”云青雨说道:“现在回不了家,又联系不上青岭山的人,而兽谕宗的人又虎视眈眈,若是我们单独逃跑的话,只怕不太容易。”云青雪说道:“恩公不是说可以送我们回去么?”云青雨道:“你信他?你怎么就知道他对我们没什么想法?”云青雪弱弱道:“恩公应该是好人。”云青雨瞪眼道:“小雪,我给你说了多少次,叫你别轻易信他,你还说他是好人,他刚才都偷看你身子了,能是什么好人?”云青雪小脸一红,但还是低声说道:“恩公不是故意的。”云青雨道:“我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你就是不能轻易信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这句话,你不能只记后半句,还要记前半句。”云青雪轻嗯了一声。 云青雨又说道:“不过现在倒是有些麻烦了,我们不可能单独走,该怎么办呢?”云青雪见姐姐犯难,犹豫许久,小声说道:“要不找恩公商量商量?恩公或许有主意。”云青雨瞪眼, “小雪,你又忘了我说的话是不是?”云青雪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云青雨叹气一声,仔细想想,也确实想不到办法, “难道真的要找他商量?”她其实对龙战并没有意见,甚至因为此前龙战救了她的原因,她还对龙战生有好感。 只是她们身份特殊,离家之前,她父亲还特地嘱咐她要照顾好妹妹,她母亲去世前,也多叮嘱她,要她保护好妹妹。 所以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很护着云青雪,至于后来凡是离云青雪太近的人,她都心生警惕,尤其是现在。 只是当下状况突发,她一时没了主意,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想龙战,想要找龙战帮忙。 犹豫了许久,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说道:“好,我们去找他。”云青雪欣喜,但又怕姐姐说她,便收敛住了笑容。 两人来到龙战门口,敲了敲门。龙战快步走来,一看是这对姐妹,连忙让出一条道路, “请进。”而后又倒了两杯茶递过去。云青雪连忙道谢,正要端起茶水喝,却被姐姐一把拦住,还向她微微摇了摇头。 云青雪自然是相信龙战的,但既然姐姐已经表态了,她也不敢忤逆,只得放下茶杯。 龙战知道她们有戒心,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问道:“有了决定?”云青雨道:“我们的家离得太远,自己回去的话太危险了,你帮我们想个主意?”龙战挑眉,心想你们商量半天,就是让我想办法? “额,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派几个人送你们一下。”云青雨摇头,朝隔壁努了努嘴, “他们还在,我们跑不了。”龙战一想也是,对方有三境高手,自己不可能派冯泉去护送,其余人护送多半只有送死的份。 这么想来,事情还真有些难办。他沉默了一会儿,许久之后才又开口道:“要不,去我家先住着?其余事一边走一边看?”云青雨皱眉, “你家?你家在哪?”龙战朝外面指了一下, “就在苏城。”云青雨看向自己的妹妹,后者已经露出些许欣喜神色了。 她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龙战道:“行,那你们收拾一下,立刻就走。”云青雨道:“我们没什么可收拾的。”龙战一想也是,对方身上的衣服都是找那小厮要的,哪有什么其余东西要收拾。 不过不得不说,这两人虽然衣着一般,但洗过澡后,面容也是特别姣好,不落孟晚琳。 尤其是妹妹云青雪,那清纯的模样,简直像一朵白莲花,清丽高洁。姐姐也好看,不过更像是红莲花,有点泼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看了妹妹身子那一幕,龙战对云青雪要好感很多,总是有意无意地去看,总觉得看不够。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姐姐也是有意无意地拦在妹妹身前,挡住他的视线,让他每每落空。 三人出了房间后,程星纬几人立刻涌了出来,问道:“你们去哪?”龙战道:“我要回家,她们跟我一起,你要拦我?”程星纬当然有意见了,不过因为 “中毒”的原因,所以面色上还是很客气地说道:“不敢。但,你还没给我们解药。”龙战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回去配完解药就让人送来给你。”程星纬道:“这不太好吧。” “你这是不相信我?”龙战挑眉。程星纬心说,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万一溜了,我们找谁去? 不过面上还是说道:“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这让人送来,路上怕有个闪失,我看,还是我们一起走吧。”龙战说道:“你要跟我一起回家?”程星纬笑道:“大家相识一场,所谓相逢即是缘分,虽然有些唐突,但现在情况特殊,还请龙兄担待些。”都叫上 “龙兄”了。龙战翻了一个白眼,但也没什么办法。若是不让他们跟上,自己多半走不了。 所以只得点头答应, “好吧,那就一起走吧。”云青雨瞪大眼睛,心想这是要做什么?都带回去吗? 那还有安稳日子吗?众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又去和那个小厮说了几句,便一起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大船,直扑龙家。 路上云青雨跟上龙战的脚步,问道:“龙……墨?你家在哪?”龙战指了指前面, “离这里不远,就在那边。”云青雨放眼看去,一片白墙青瓦,也没什么高大建筑,再看龙战身上的衣着,又想到此前他那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家能容得下这么多人?有地方住吗?事先说好,我和妹妹可不跟你们混住。”龙战笑道:“放心,绝不会让你们混住,我家屋子很多。”云青雨道:“吹牛,你以为你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你家有两间房就不错了。”龙战摇头, “不是吹牛,我家是苏城的首富,门户千万间,别说住你们几个人了,就是再住上上千人,也是妥妥的。”云青雨不信, “你就吹吧,你这副样子还苏城首富,你怎么不说你是天下首富?你看你的衣服,比旁边那几个路人的还要差些,而且还这么肥大。你是不是连衣服都没得穿,去捡的别人的?”龙战挥了挥两只肥大的袖子, “这个啊,这个不是我的,这个是别人送的。”云青雨点头, “我就知道,你肯定穷得叮当响,不然怎么会要别人送的衣服,这衣服还是旧的。我看,这不是别人送的,是别人丢的,被你捡的是不是?”云青雪听不下去了,本想娇斥姐姐一句,只是她声音本就微弱,而且也从未与人生气过,所以即便有那个想法,但叫出来却丝毫叫人听不出其中的怒意。 只是听到弱弱的一声, “姐姐。”云青雨以为妹妹在喊她,转过头问道:“怎么了?”龙战也转头看了过来。 她注意到龙战的目光,一下就低下了头,小脸绯红,心儿扑通扑通地跳。 她从都被保护得极好,几乎没与外人怎么接触过,尤其是男人。因此性格比较腼腆害羞,又因为此前遭遇的种种,后幸得龙战来救,再加上此前那尴尬的一幕。 所以对龙战渐渐心生好感,这时见龙战朝自己看来。她哪敢与人对视,连忙低下了头,声若蚊音回了句, “你不要那样说恩公。” “什么?”她声音太小,云青雨没听见,再次询问。云青雪注意到龙战还看着她,不敢再说,只是摇摇头, “没什么。”这时龙战反应过来了,连忙问道:“你是不是尿急?”他记得此前孟晚琳尿急时也是这副忸怩态,猜想云青雪多半也是这样。 云青雨瞪了龙战一眼, “粗鲁。”又看向自己的妹妹,小声询问, “是吗?”云青雪的脸已经红的像个苹果了,连忙摇头,说不是。云青雨问道:“那是怎么?”云青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说道:“没什么。” “真没什么?”云青雨不放心。 “嗯。”见云青雪再次肯定,云青雨这才放心了。几人又继续赶路,走不多时,龙战指着前面说道:“到了,那就是。”云青雨抬眼看去,只见一座高大的门房立在前头,房门两侧,是两座威武的石狮子,足有两人来高。 可见龙家之气派,之宏伟。云青雨张了张嘴, “这是你家?!”后面一路跟随的程星纬等人也感到意外,虽然这副气派对于他们这些山上仙门不算什么,可若是与此前他们见龙战时那副模样相比,可就有些让人震撼了。 原本他们以为龙战有个屋子就不错了,却不想龙战竟然住在这等门阀世家。 也难怪对方有那样的胆识和下毒的手段了,原来是落尘家族的孩子。 第305章五个女人 几人来到门口,很快门房的人跑了过来,一看是龙战,惊叫出声, “三少爷!”云青雨听到那人的称呼,原本还有些怀疑的心,彻底收起来了,忍不住啧啧道:“想不到你还真人不露相,竟真是有钱人,了不起了不起。”龙战哈哈笑道:“不过是沾了祖上的光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二位请进。”三人一起进屋,但走到一半,龙战回过头,看到程星纬也跟了上来。 那门房立刻拦住。龙战摆手道:“没事,是一起的,放他们进来。”那门房躬身后退,让开道路。 程星纬立刻跟上,不过只来了七人,还有一人已经不见了。龙战笑了笑,没去理会,带着众人一起往内走。 很快,龙翰海带着一大帮子人走了出来,一看到龙战,就想破口大骂几句,但考虑到他身后还有客人,就暂时忍住了。 龙战对冯泉说道:“冯管事,帮我把这几位客人安顿一下,找个地方给他们住。” “是。”冯泉立刻上前,对程星纬几位摆摆手,示意他们跟自己走。程星纬说道:“龙兄,可否借一步说话?”龙战往旁边站了一步,说道:“借了,你说吧。” “额,多借几步。”程星纬忍住怒气不发,往旁边走去了。龙战收起了玩弄他的心思,快步走了过去,问道:“你想说什么?”程星纬右手一招,在周围形成一道灵力罩,防止别人偷听,这才说道:“龙兄,可不要乱来啊,我已经留了一个人在外面,若是我们出不去的话,他就会给宗门发信息,到时候有什么后果,龙兄应该清楚吧?”龙战道:“我知道,放心,我不会乱来,所以你们最好也别在我眼皮子底下乱来,不然大家大大不了玉石俱焚。”程星纬道:“这你放心,事关我们自身的生死,我会小心的。” “最好是这样。”龙战说了一声,便回到了众人身边,然后对云青姐妹说道:“你们住青岭别苑吧,那边环境好些。小桑,你带她们过去。”龙翰海欲言又止,不过终究没阻止这孙子。 等这些人走后,龙翰海一把揪住龙战的耳朵, “孙子!你这又是在干啥?还有,你昨晚偷跑出去,又是怎么回事?尘香呢?啊!”龙战感觉耳朵都要被震聋了,连忙挣脱逃开, “说话就说话,声音那么大干嘛?”龙翰海道:“我声音不大,你能听得进去吗?”龙战笑道:“这话说的,好像你声音大了,我就能听得进去一样。” “孙子,你还犟嘴?”龙翰海勃然大怒,就要来抓龙战。龙战连忙求饶,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龙翰海甩了下袖子,冷哼道:“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龙战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个……这个……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龙翰海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逃走, “那你就长话短说。”龙战叹气一声,看这样子,要是自己不说实话的话,只怕老爷子不会放人,便把船上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龙翰海皱眉倾听,等到最后龙战讲完,他的两条眉毛都快挤到一起了, “他们是兽谕宗的人?”龙战点头, “嗯呢。”龙翰海咬牙道:“你怎么又去招惹了兽谕宗的人,你不怕找死吗?”龙战道:“那我能怎么办?难道要看那对姐妹去送死?”龙翰海瞪眼道:“她们死不死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龙战道:“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当个好人。”龙翰海道:“你不是要当好人,你是要当死人。兽谕宗是什么庞然大物,你不知道?连青岭山都不太敢惹,我们一个小小的落尘家族,怎么敢去招惹别人。更何况,你还是去坏人家少宗主的好事,你信不信你今天得罪他,他明天就能灭了我们满门。”龙战摇头, “他不知道的。”龙翰海道:“不知道?你以为凭你的那个什么毒要就能吓唬得住人?万一他们忠心耿耿呢,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说到这里,他又是重重叹息一声,包含了太多无奈, “羡儿啊,你已经不是小孩了,怎么做事还是这么没个分寸。你说你要是在苏城闹闹,也没什么,爷爷都能替你摆平。但你要想在那些山上人面前掀风起浪,爷爷可就护不住你了。懂吗?” “爷爷,我知道了。”龙战对这老人的做法虽然很不赞同,但不得不承认,对方对自己很好,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亲孙子。 龙翰海松开龙战的手,又问道:“那你早上为何突然离开?尘香呢?你怎么没给方仙人?”龙战随口道:“早上想出去逛逛,忘了。” “忘了?这事能忘吗?”龙翰海大怒, “你知道尘香若是没有按时交纳的话,青岭山会怎么对付我们?” “爷爷息怒。”龙战笑道:“放心吧,他们还会回来的,当时候我给他们不就好了?” “你……不可理喻。”龙翰海看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无可奈何。 龙战绕到老爷子身后,替他揉了揉肩,笑道:“爷爷放心吧,没事的,我有分寸。那些家伙虽然厉害,但终究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既然他们有弱点,那咱们怕他们什么?哼哼,你看那个什么方仙人,刚出场时那么拽,最后怎样?我还不是让他给您赔礼道歉了。还给那些百姓跪下了呢。你看他敢放个屁吗?所以啊,爷爷根本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们不敢乱来。”龙翰海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是觉得龙战不太一样。 以前这孙子也气人,但说话却没有这么好听。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孙子虽然气人,可说出的话,让他听着舒服,又不好反驳。 关键是,有实际行动。他到现在都忘不了昨天那一幕,仙人给他道歉,还向他的宾客跪下赔礼,这得多大本事啊。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龙战又去见了父母,被两人也训了一番,不过和龙翰海一样,雷声大雨点小,终究没太舍得骂他。 转眼到了晚上,龙战本想回去见见孟晚琳的,可又觉得太尴尬了,便没过去,只是去了青岭别苑,去看看那对姐妹。 而孟晚琳那边也已经收到了他回来的消息,是婵儿跑来说的,还说姑爷带了两个十分好看的女人回来。 想起此前许多关于龙战的传闻,她很快联想到了一些情况,想想也正常,人家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新婚第二天带两个女子回来,又怎么了? 她本没多大感触,只是消除了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好感罢了。婵儿见她也不恼怒,问道:“小姐不生气吗?”孟晚琳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婵儿说道:“姑爷都那样了,小姐你还不生气?”孟晚琳道:“我又不喜欢他,他想怎么做都是他的事,与我无关。”婵儿道:“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姑爷可是您的丈夫啊,姑爷这样对不起你。走,我们去看看那两个狐媚子,好让她们知道知道这里谁才是主人。”她过来拉孟晚琳的手,竟真的一下就把孟晚琳拉走了。 “婵儿,不要胡来。你这样成何体统,婵儿……”孟晚琳觉得这种事太丢人了,不愿去,连忙呼喊。 婵儿却不管不顾,她本事丫鬟,虽然很少干活,但力气还是比孟晚琳要大一些,拉着孟晚琳就飞奔了起来。 只是孟晚琳死活不去,右手勾住了一个院门的把手,不愿再走半寸。 “哗。想不到他家还挺阔绰,这造景似乎比我们家还要好些吧。”云青雨带着妹妹云青雪在院子了乱逛,因为龙战说了她们是客人,又是住在青岭别苑的,所以没人阻拦她们,任由她们四处欣赏。 “嗯。”云青雪点头,又连忙说道:“恩公没骗我们。” “嗯,算他像话,否则我真要小看他了。”云青雨也十分欣喜,知道龙战没骗她们,心情很好。 又说道:“欸,都过了这么久,他怎么都不来看看我们?也不过来问问我住的习不习惯,哪有他这样做主人的,我们去找他问问?” “啊,这不太好吧。”云青雪犹豫,但又很期待。 “有什么不好的,客人要见主人,不是很正常的么,再说了,我都饿死了,他不该管我们饭吗?”云青雨说了一声,拉着妹妹的手就往外走。 两人并不知道龙战在哪,于是找了个下人问了问,那下人也不知道,但猜想龙战可能回自己屋子了,便告诉云青雨龙战的屋子在哪边。 两女知道后,风风火火赶来,正好看到婵儿拉着孟晚琳往外奔。孟晚琳一见到外人,连忙挣脱自己的手,说道:“婵儿,别闹了,有人来了。”婵儿见真的有人来,便立即松了手,恭恭敬敬站在一边,乖巧至极。 她并没有见过云青姐妹,只是听别人说姑爷带了两个很好看的女人回来,但不知道就是眼前的两人。 云青雨四处看了看,不知道该怎么走了,便上前问道:“这位小姐,你知道龙墨在哪吗?”孟晚琳身子一颤, “龙……龙墨?”云青雨看孟晚琳反应有些奇怪,问道:“你认识?我们是他请来的客人,想找他说些事,但找不到他,你帮我去喊喊他。”孟晚琳思绪已经飘远,完全没听到云青雨的话。 她今天去给公公婆婆递茶后,便又打听了一下龙墨,但得到的消息,都是查无此人。 后来,她还去问了卓英俊,心想卓英俊好歹是护卫,他或许知道。可传回的结果却也是一样,并没有这个人。 她本来已经陷入自我怀疑了,心想难道真的没这人?可要是没这人,那自己在绿竹溪所经历的一切,又是什么? 但这时,云青雨的问话,直接证实了有这个人,而且就在龙府。她的小脸忽白忽红,一张樱桃小嘴张张合合,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偏偏说不出口。 云青雨皱起眉头,心想这女人有病?她只好把目光落到一旁的婵儿身上,问道:“你知道吗?你们少爷去哪了?”婵儿偏着头,问道:“哪个少爷?” “就是龙墨啊,还有哪个少爷?你们有几个少爷吗?”云青雨说道。孟晚琳总算回神过来,对一旁的婵儿说道:“她说的是六少爷。”婵儿自然知道龙墨是六少爷,这话小姐已经对她说了几十遍了,可是她来了苏城这么天,没听说龙家有个六少爷啊。 云青雨笑着看向孟晚琳, “你知道他?他在哪?我要见他。”孟晚琳摇头, “我不知道,我在找他。”云青雨有些失望, “你也不知道啊,唉,这家伙去哪呢?走,小雪,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云青雪嗯了一声,连忙跟着自己的姐姐走了。 等她们走后,孟晚琳一把抓住婵儿的手臂,说道:“婵儿,你听见了吗?有龙墨,龙墨是存在的。龙家有老六,他就是六少爷。”婵儿被小姐摇得脑阔痛,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小姐,此刻竟这般失态。 她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小姐,你……可是三少爷的妻子。”一盆水浇下,孟晚琳愣在原地, “是啊,我是三少爷的妻子,他是我丈夫的弟弟啊。”孟晚琳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好像丢了魂一般。 婵儿跟在身后,又着急又心疼。外面。龙战找到这边来,云青雨一眼就发现了他,大叫道:“好你个龙墨,你躲到哪里去了?害我找你半天。” “我也找了你们半天啊,你们怎么来这边了?”龙战去了青岭别苑,没看到两人,问了下人才知道这两姐妹在这边,便快步找来了。 “还不是你害的。” “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半天没来找我们,哪有你这样当主人的?” “哦哦,是我不对,我先前有事忘了。”……外面的声音传到了里面,孟晚琳猛然转身,然后快步朝外走去。 “小姐!”婵儿看孟晚琳这么着急,连忙跟上,生怕小姐乱来。如今小姐是三少爷奶奶,而且还是新妇,可不能乱来。 两人钻出月门,前方是一方池塘,上面有一座供人欣赏荷花的石桥,虽然这个季节没有荷花了,只有枯萎的莲花杆。 而在池塘对面,龙战正领着云青姐妹向外走去,很快穿出了另一个月门,她只看到三人的背景。 她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提起裙子追了上去。途中不慎摔倒,她也不管不顾,爬起来继续追……可当她追出那个月门后,却不见了三人的踪影。 眼前岔路太多,走廊迂回婉转,她根本不知道那三人往那个方向去了。 她站在一株桂花树下,望着前方的回廊,显得有些落寞。后面婵儿追了上来, “小姐,小姐,你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啊,小姐,你摔倒了?你手破了,快让婵儿看看。”她拿起孟晚琳的手,看着右手被擦破了,心疼得不得了, “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就算追上了他,你又能说什么?”孟晚琳喃喃道:“我只是想见见他。” “小姐。”婵儿叹了口气, “你和他不可能的,龙家的人不会答应,老爷也不会答应。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孟晚琳道:“可是我好想见他,好想和他说说话,这几日,在那个驿馆的时候,我总在想他。以前我明明很讨厌他,可是后来我却很想他。婵儿,你帮我去找找他好么?我只见他一面就够了。” “小姐……” “婵儿帮帮我,我就只见他一次,和我说几句话就好了,就这一次。”孟晚琳哀求,她从来没有求过婵儿。 以前她不想要求,但现在却求了。婵儿叹了一口气, “唉,好吧,我去找他。不过先去把你的手包扎一下,不能让它恶化。”孟晚琳说道:“这点事,我自己做就是了,你快去找他,我怕他又是消失不见。” “是,我这就去,你别着急。”婵儿看小姐这么急,只得快步去找人了。 孟晚琳看着婵儿离开,心中燃起一撮火苗,显得有些期待和兴奋。只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问题,若是真的见着了他,自己该和他说些什么呢? 自己毕竟是她的嫂子啊。她觉得好羞愧,可是让她不去见他,她又办不到。 龙战把云青两姐妹带回了青岭别苑,又吩咐小桑去准备饭菜,他要在这里陪这两位客人吃饭。 至于程星纬等人,自然也有张罗,不必他费心。没多时,饭菜到了,几人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云青雨问道:“对了,先前在船上的时候,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找你?你得罪了她吗?” “是啊。”龙战夹起一只鸡腿,看了又看,一下就想起了卓青柠吃鸡腿的模样,很是俏皮可爱。 “你怎么得罪她了?她好像是仙人,你怎么敢得罪她啊。”云青雨好奇问,不过筷子也没听,一边吃一边望向龙战。 龙战回来后,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头发也扎了个马尾,比先前看起来帅气多了。 云青雨忍不住多看他几眼,有些不敢相信,先前那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竟是个玉树临风的小少年。 “仙人?仙人板板,有什么不敢得罪的?你以为我怕她?”龙战强硬地说,其实心里怕死了。 云青雨笑道:“你要是不怕,那你当时怎么那么慌张?还找那么多人配合你。” “我是不想与她正面交锋,免得她受伤。”龙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心说:“老子是怕她打断我的腿啊,能不慌张吗?”云青雨切了一声, “我才不信你,你难道很厉害么?”龙战说道:“你又不是没看到我的速度,在船上的时候我不是突然闪到了那人身后吗?又闪了回来,你能看清我的踪影?”云青雨点头, “能啊。”龙战正要夹菜的手缩了回来,侧目问道:“你能看见?”云青雨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当然可以,我这可是明境眼。能捕捉到任何运动轨迹,还能看清一个人的肺腑气血。你的速度再快,也逃不过我的眼睛。而且,你无论隔了多远,我都能看见,只要没有遮挡的东西,就是千里之外,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云青雪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不是说不要轻易信他吗? 怎么把明境眼的秘密都说出来了。龙战朝她眼睛看去,发现外观上并无什么不同,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黑的部分比较黑吧, “你们为什么有这个眼睛?他们说你们是神人遗种,什么是神人遗种?”云青雨道:“我父亲说我们祖上是天上的神,因为得罪了某位大神,才被打落凡尘,从此便只能在地上待着了。所以我们的体内,保存着一丝神人血脉,继承了这双拥有神力的眼睛。只不过因为我和妹妹都是女儿身,所有继承的瞳力只有一半。我的右眼是明境眼,左眼不是,妹妹妹妹正好相反。”龙战问道:“这个眼睛继承,还与性别有关?”云青雨点头, “我们家的都是这样,男孩子天生就拥有两只明境眼,而女孩就只有一只。如果女孩嫁人了,她所生的孩子,就不会有这样的眼睛了。”龙战摸了摸下巴,想起一起高中生物课上讲的遗传基因。 不知道对方这属于哪一种,显性基因?还是隐性基因?全忘了!一旁的云青雪拉了拉姐姐的衣服,后者转过头问道:“怎么了?”云青雪心说这些事能随便说吗? 不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吗?虽然恩公是好人,但这些事也不必一下子全说出来吧。 但见大家都朝自己看来,她又不敢提醒,连忙说道:“没什么。”大概是已经了解了这位妹妹的秉性,龙战也不说什么,只是偶尔偷看她几眼,发现她果然越看越好看,不由得怦然心动。 虽然龙战不太相信一见钟情的事,但几见生情,还是有可能的,更何况自己见了还是不一般的东西。 又想到那个画面,龙战就头脑一热,面带红晕。 “你……你怎么流鼻血了?”云青雨忽然惊呼出声。龙战摸了摸鼻子,果然有鼻血出来,连忙解释道:“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热太干,上火了吧。我去处理一下,你们继续吃。”他快步走到外面,来到水井旁打水清洗。 洗干净后,忍不住苦笑一声, “还真是没见过市面呢。”他放下水瓢,转身准备回去继续吃饭,但这时屋顶忽然一个蓝影滑过,而后重重砸在屋舍上,继而又滚落下来,刚好落到龙战的身前。 龙战吃了一惊,连忙俯身去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是你?!你怎么了?”见卓青柠不说话,连忙将她抱起,然后踹开了一间房门,把她带了进去。 卓青柠脸色惨白,嘴角还有鲜血,一双腿也是鲜血淋漓了,好像被什么咬过一般,看起来惨不忍睹。 “喂喂……你什么情况?怎么这个样子了?”龙战着急询问。卓青柠半天也没缓出一口气, “我被……”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去给你找医生。”龙战快步去喊人,又叫来龙翰海,生怕卓青柠元气大伤,需要灵力调和。 婵儿总算打听到了云青姐妹住在哪边,她没问到龙墨的消息,便决定找云青姐妹问一问。 只是云青姐妹住在青岭别苑,她知道青岭别苑闲杂人等不住入内,她不敢进去,只得守在门外。 而这时,龙战恰好出来了,她一看是姑爷,连忙施礼, “姑爷。”龙战差点撞到她,连忙错开,问道:“有事吗?” “没……没有。”婵儿连忙回答,她哪敢说自己是来给小姐找其他男人的,这要是传出去了,小姐还活不活了。 不过她内心,其实也很难受。昨晚姑爷救了她一次,而她此刻却在帮小姐做对不起姑爷的事,她觉得自己很坏。 龙战嗯了一声,便侧身离开。 “姑爷。”婵儿看到龙战要走,连忙喊道。她很想告诉姑爷这件事。龙战回头, “怎么了?”婵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没什么。”龙战觉得婵儿不太正常,可能有话要说。只是他现在没空,就没细问,说道:“如果有事的话,就去找卓英俊,跟他说也是一样。”说完,他就快步离开了。 卓青柠还等着她救,他可不能耽误。没多时,医生和龙翰海都被带到了青岭别苑。 等医生出来后,龙战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那医生是个老者,嘴下还有一小撮山羊胡,他是苏城最好的大夫之一。 “病人的情况很不妙,五脏六腑都受了伤,好在有龙太公用灵力帮她稳住了,保住了性命。现在只要配以药汤滋补之物,调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无大碍了。” “多谢医生。”龙战听到这里,总算放心了些。他虽然怕卓青柠,之前还拼命躲着她。 但他不希望卓青柠死去。他觉得卓青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像这样的女孩死了,一定很可惜。 送走了医生,得了交代,龙战又回到房间,看到龙翰海正瘫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神色疲惫。 龙战连忙走过去, “爷爷你没事吧?”龙翰海摆摆手, “灵力耗费过多了罢了,不碍事,休息几日就好了。只是,卓仙人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龙战摇头, “不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和我说话。”龙翰海摆摆手, “这事等她醒了之后再说吧,不过你一定要谨慎对待,仙人受伤可不是小事,青岭山如果来人了,我们得有个说法。” “知道了。”龙战嗯了一声。随后便送了龙翰海回去,让他调养。老太公灵力耗费巨大,只怕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修补不过来。 他毕竟不是年轻小伙子,恢复力没那么强。等老太公走后,龙战便回到卓青柠的屋子,去看她的情况。 婵儿回到孟晚琳房后,孟晚琳立刻问道:“约上了?他在哪?快带我去见他。”婵儿道:“六少爷在青岭别苑,婵儿进不去,没见到他。”孟晚琳有些失望,神色都黯淡了下去。 不过很快,她眼睛又明亮了起来,说道:“我能进去吗?我应该可以进去吧。”婵儿道:“这……小姐是三少奶奶,应该可以吧。”其实,青岭别苑以前是除了特定的人,其余人都不准进,哪怕是龙战的父母,以及其他亲眷都不得入内。 但自从昨天龙战折辱了方阳云后,今天龙战又带了一些客人进去住,让不少人觉得,青岭别苑似乎也没那么神圣了。 孟晚琳是三少奶奶,身份尊贵,应该可以进去。婵儿是这样认为的。孟晚琳一听自己可以进去,连忙收拾了一下着装,便快步往外走。 婵儿喊道:“小姐,你现在就要过去吗?”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再出去见别的男人,的确不太恰当。 孟晚琳脚步一僵,她思想比较保守。心想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本来就已经很过分了,要是这时候又去会见其他男人,只怕会惹来非议。 害了自己不说,要是连累了龙墨该怎么办?她只得又坐回自己的椅子,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连整个背影都看起来十分落寞。婵儿看着心疼。但她偏偏不好说什么。 一面是她的小姐,一面又是救过她的姑爷。她两边都不想辜负,这着实让人难办。 犹豫许久,她最终还是做出了抉择,说道:“小姐,你要是太想见他的话,就去见吧。长痛不如短痛,去见了也好。这样大家就都死心了。”孟晚琳没反应过来 “死心”这两个字,但稍一琢磨,就明白过来了。原本她是有些抵触,可内心又似乎在认同。 她不禁自问:“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他?”仔细回想,这几日,的确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这个人,难道这就是喜欢? 她其实于情爱之事不太了解,所以一直不敢确定。看到她在发呆,婵儿问道:“小姐,你要去吗?”孟晚琳回神过来, “我……合适吗?”婵儿心说当然是不合适了,但看到小姐这副失神落魄的样子,心想要是今晚不去的话,小姐多半睡不着。 而且那位六少爷太过隐秘,先前打探了那么多回,都没有他的消息,此刻他却突然冒出来了。 她知道很多大户人家有 “暗子”一说,万一这位六少爷就是暗子,以后小姐再想与他见面,只怕难如登天。 所以,她决定还是让小姐去见他一面,至于后果,那都是后话了,总不能让小姐一直这么落寞下去。 她点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只是去见个面而已。小姐不是说他救了小姐的命吗?去拜见一下自己的恩人,答谢一声,难道龙家也不愿意?小姐,我们走,我们这就过去。”孟晚琳觉得这个理由不错,当下立即眉开眼笑地出了门,两人一起往青岭别苑走。 ……龙战到了卓青柠的屋子,发现卓青柠已经醒了过来,看到龙战过来后,微微蹙眉。 龙战笑道:“你不会还想打断我的腿吧?”卓青柠道:“你现在也了解我了。”龙战耸耸肩, “我宁愿你说我不了解你。”又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卓青柠道:“我去下游寻你,沿途看到一条蛟龙在江上兴风作浪,淹没了不少城镇。我去阻止它,就和它打起来了。它境界应该是化形期大圆满,我不是它的对手,被它重创。好在我有琉璃玉镜,暂时控制了它一会儿,才侥幸逃脱。我没其他地方可去,只好先到你家躲避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先前在船上看到的大风浪,就是它搅起来的。难怪好好的变就变。”龙战摸着下巴说。 卓青柠冷笑一声, “我就猜到你不死心,肯定会坐船去。”龙战连忙替她盖了盖被子,笑道:“我这不是没去嘛,你也不用再打断我的腿了。”卓青柠道:“方师兄已经到云青家了,相信很快就能接走云青家的人,你没机会了?”龙战摇头, “这可不好说,他难道不过来接你?来的时候,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比如说其中一个人中毒了,腰间盘突出了,我可不就有机会了?诶诶诶,别这么瞪着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不会来真的。”卓青柠冷哼道:“我就实话告诉你,要是他们中有任何一人出现了意外,我立即毁了你的灵台穴,让你也无法修行。到时候,你即便拿到升仙玉牌也是无用。”龙战瞪眼, “你要不要这么狠啊?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在我家,你信不信我现在弄死你?”卓青柠也瞪眼, “你试试。”龙战翻了一个白眼, “我才没那么傻。”这时,小桑跑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说道:“公子,卓仙人的药汤熬好了。” “放在桌子上吧。”龙战回了一声,又看夜色比较晚了,便说道:“辛苦你了,快些回去休息吧。”小桑心里感激,欠了欠身便退下了。 龙战走过去,拿来药汤,细心盛了一碗,然后坐到床边,递给卓青柠。 卓青柠想要伸手来拿,却怎么也抬不起手。龙战笑道:“你叫我一句好听的,我喂你如何?”卓青柠问道:“叫什么?”龙战嘿嘿笑道:“就叫哥哥。” “什么?” “哥哥。” “唉。” “……”龙战放下药汤, “你这就过分了啊,你还想吃不吃药?”卓青柠道:“我想啊。”龙战又笑了, “那你叫我一声。”卓青柠摇头。龙战说道:“你不吃药了?”卓青柠说道:“我了解你,就算我不叫你,你也会给我喂。”龙战斜眼, “你以为你真的很了解我?”卓青柠嗯呢一声。龙战呵道:“好笑。”又看卓青柠丝毫不服软,最终只得败下阵来,不过他也不愿服输,便说道:“我当然会给你喂药,但你知道我打算怎么给你喂吗?”卓青柠莫名心虚起来, “怎么喂?”龙战指了指自己的嘴, “我用嘴给你喂,你想不想试试?如果不想的话,就得叫我一声好听的。” “你……”卓青柠被说有些脸红。龙战拿起汤药吹了吹, “你叫不叫?不叫我可就喝了啊。” “哥哥。”卓青柠咬着牙,声若蚊音喊了声。 “什么?我听不见。”龙战一手挡在耳边,侧耳问道。卓青柠胸口起伏不定,蔚为壮观,最后忍着怒气叫了一声, “哥哥。” “欸!”龙战感觉整个人都麻了,心里乐开了花。挑逗小女生哪有挑逗仙女有趣啊,尤其是像卓青柠这种。 龙战坐下后,这才慢慢给卓青柠喂药,而卓青柠虽然吃着药,但眼神却狠狠瞪着龙战,可谓凶神恶煞。 龙战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喂了起来。没多时,一碗喂完了,龙战又去盛第二碗,过来后,又说道:“你再叫我一声,我把剩下的也给你喂了。”卓青柠吃这个药苦得都想哭了,哪还肯再吃,就不可能再叫了。 于是硬气道:“休想。” “嘿,长脸了是不是?我用嘴喂了啊。”龙战威胁道。 “你敢。”卓青柠也反应过来了,自己明明很了解龙战,知道他不敢,先前竟然屈服了。 看来还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想过来。这会儿想过来了,又怎么会叫。龙战看卓青柠不屈服,立马就喝了一口汤药,要给她喂。 眼看,身子都俯下了。卓青柠还是不屈服,龙战便知道自己又被拿捏了。 便准备起身收回来。但这时突然一声爆喝传来, “你在干什么?!”龙战吓了一跳,嘴里的汤都吓出来了,喷了卓青柠一脸。 “你!”卓青柠气愤。龙战连忙一边用袖子给她擦拭,一边回过头去看来人。 原来是孟晚琳,小丫头正气愤地指着他, “你……你们在干嘛?” “没干嘛啊?”龙战一边擦,一边回答。 “喂,你手摸到哪里去了?!”卓青柠又突然大声叫道。龙战一转头,才发现自己给卓青柠擦药汤的手,已经擦到了卓青柠胸上了,连忙拿开, “对不起对不起。”卓青柠满脸通红。龙战也连忙起身,站到了一边。 “什么事啊,怎么这么热闹?”楼上等龙战吃饭的二人组等了半天,没见到人上来,便下楼来察看。 却听到这边有响动,于是快步过来了。一下子,小小的屋子,竟同时容纳了五个女人。 第306章龙墨? “你们怎么来了?”龙战看向孟晚琳,没想到这二人会来。 孟晚琳原本看到那一幕还十分恼怒的,但现在看到龙战朝自己看来,却是欣喜难当,羞涩喜悦。 她低着头,答非所问道:“龙……龙墨,你在这里做什么?” “龙墨?”婵儿惊疑了一声,“不是姑爷吗?” “姑爷?”孟晚琳看向婵儿。 “龙墨,她们是谁啊?什么姑爷啊?你难道成婚了?”云青雨也开口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等待龙战的答复。 这时,卓青柠似乎明...... 《大宁赤剑》第306章龙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7章灾害 龙战提着食盒回到房间,几女都有些按捺不住。龙战连忙拿出碗筷,分发给几人,然后又盛了一大碗,准备给卓青柠喂饭。 见状,孟晚琳连忙说道:“相公,你先去吃吧,我来给仙人喂饭。”听到 “相公”两个字,龙战挑了挑眉,觉得不太适应。不过当着自家老婆的面,给别人女人喂饭,也的确不太合适。 便把饭碗递了过去。卓青柠看到孟晚琳走来,有点心虚,说道 “要不,那位妹妹给我喂吧。”她看向云青雪。这几人中,似乎只有云青雪最让她放心。 云青雪倒是和气,也好说话,就要走过来。但云青雨却道:“凭什么让我妹妹喂饭?”龙战皱眉, “她行动不便,帮个忙而已。”云青雨见龙战似乎不悦,其余人又看着自己,再不好多说什么,让开了身子,放妹妹过去。 云青雪接过碗,龙战轻声道:“麻烦了。”云青雪嗯了一声,脸又微微红了一下。 她现在是与龙战说话,见面,都会脸红,简直羞涩到了极点。龙战倒没多注意,只是在想伏羲的事。 经过这么长时间,伏羲的事总算有了点苗头了。龙战看卓青柠吃得差不多了,便问道:“修行之法里有空间术法?”卓青柠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回答:“当然了,只不过空间术法都比剑高级,境界上不去的话,是无法修炼的。”龙战问道:“那要到什么境界了才能修?”卓青柠艰难咽下去一块大肉, “至少摘星境吧,不过即便是到了摘星境,也不一定可以,还得是玄士。”龙战不解问道:“什么是玄士?”卓青柠努了努嘴,示意云青雪继续喂。 龙战无奈,夹了几个肉圆子给云青雪,让云青雪喂她。卓青柠两边腮帮子,一边一个, “玄士……玄士就是主修术法阵的人,当然也包括符箓,炼丹……反正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都属于玄道的范畴,主修玄道的,便是玄士了。”龙战还不知道有这些东西,又问道:“那除了玄士还有什么?”卓青柠把左边腮帮子的丸子吞了进去,又滋溜了一口口水, “还有剑修啊,剑修就是主修剑道的,当然,也不一定非得练剑,练刀练枪都属于剑道。然后,嗯……还有武夫,武夫就是你这样的,以练拳练掌为主,主修拳脚功夫,锤炼体魄,成就武道。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医道,不过医道。只是很多人都把医道归为玄道,属于丹药类,但其实这两者还是不太一样的。”龙战摸了摸下巴,问道:“那哪一种最厉害?”卓青柠摇头, “这就没定论了,不过一般而言,下三境是武道厉害,中三境是剑道厉害,上三境……嗯,不好说,好像都很厉害,这个要看个人造化了。三道各有所长,孰优孰劣,不能一概而论。只是,三道之中剑道的杀力最大,这是没有争议的,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剑道最厉害。不过我觉得是玄道,因为玄道是术法,最讲究变化莫测,只要运用好了,几乎可以做到杀敌一千而毫发无伤。”龙战笑问道:“那你主修的什么?”卓青柠把另一个丸子也咽了下去, “我啊,我三道都会,但练得都很一般。我师父想让我学剑道,毕竟她就是练剑道的,而我自己对玄道兴趣大一些。现在还没决定呢,等我跻身金丹境了再说吧。”龙战问道:“不能三道都修吗?”卓青柠想了一下,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精力可能不太够,因为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能练成一道就很不错了,更何况三道。”龙战想想也是。 又回到先前的问题,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主修玄道了,就有机会学习空间术法,然后去往其他洲?”卓青柠点头, “理论是这样的。只不过像她们说的那种跨洲的术法的话,只怕不是一般门派有的。我们门派里的空间术法,最多就是缩地成寸,辗转千里。但我想这肯定是不行的。”龙战心想能辗转千里已经很了不得了,高深的术法,可能也最多像大圣那般,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 只是,如果真能一下纵跃十万八千里,是否就能跨到其他洲呢? “对了,龙墨,你为什么要找伏羲啊?”云青雨好奇问道。其余人也都好奇,尤其是孟晚琳,她见龙战先前反应那么激动,此前又说过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就是要去找伏羲,便也关切了起来,生怕龙战就这样走了。 “唉,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人让我找他,嗯……算了,这个与你们说不明白的,你们再多告诉我一些关系伏羲的事吧,他一直在赤黄洲吗?”龙战不想讲上一世的事,因为太过荒诞了,这些人多半不信,自己也懒得解释,就没详说了。 云青雨摇头, “我对伏羲的事了解不多,我父亲没给我讲过。”一旁的云青雪闻言,欲言又止,其实她父亲讲过很多遍,只是姐姐不愿听,才不知道。 她本想出来说的,但又怕伤了姐姐的面子,便只好忍住不说。心想过后再给恩公说吧。 “书上说伏羲为六界人界界主,号人王。而且天地五大尊位,他得的也是人王之位。所以,大家都叫他人王伏羲。”孟晚琳开口说道,她虽然很怕龙战知道了这些就去找伏羲,但她也不想隐瞒龙战,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龙战。 “天地五大尊位?”龙战问道:“哪又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太明白,好像是说天地之初,天道、地道、人道,三道在阴阳二使的引导下,敕封了五大尊位。这五大尊位分别为太皇、大帝、人王、神君和圣主。”孟晚琳说, “书上说,得五大尊位的人便受三道相帮,得奉天地之气,可御六界万民,嗯……大概就是这样。”云青雨恍然, “我想起来了,我爹给我也说过,他说五大尊位地位超然,光是一个最小的圣主,便可统御千国之地,敕令百山。好像我们就在一个圣主的地盘上,但我忘了,那圣主是谁了?”云青雪小声道:“是卢功圣主。” “卢功?”云青雨皱了皱眉,念了一声。突然,她脸色骤变,身形剧颤,一下栽倒在地。 几人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扶起, “怎么回事?” “姐姐。”云青雪着急得眼睛都快红了。 “我……我没事。”云青雨被人扶起后,脸色惨白,好像虚脱了一般,许久才说道:“我神魂被震慑了一下。我忘了,五大尊位,地位尊崇,直念其真名,会遭天地震慑。我忘了……”龙战说道:“刚才云雪不是也念了吗?她怎么没事?”云青雨解释道:“她念的是卢功圣主,因为卢功圣主有圣主之名,所以这么念是可以的,而且我们称呼他为卢功大人也行,因为大人也是天地所认可的尊称。但不能像我那样直接叫……名字。那是大大的不敬,必会被天地震慑。”龙战伸手在空中探了探,惊疑道:“你是说这天地之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护他真名?”云青雪点头, “得圣主之名,有恩有威,若是我们祈求时,念其真名,便可得其庇护,长此以往,受益不浅。就好像……嗯,佛家的弟子念如来大人之名,道家的弟子念太上老君之名,都是一样的。”龙战疑惑道:“那按你这么说,我怎么直接念伏羲就没事?”云青雨摇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一旁的孟晚琳说道:“好像是因为与那场大战有关。” “大战?”龙战问道:“什么大战?” “听说远古时期,六族混合,人、神、魔、鬼、妖,还有邪灵,六界生灵同住三界。只是在后来发生了一次六族大战,书上称之为第一战,无任何前后缀。”孟晚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听说就是从那次后,六族才开始分离的,然后才有六界。只不过那时候,神族大胜,因此占据了十九洲最为繁盛的胜洲,现在改名叫东胜神洲或者东胜洲。另外,他们还占据了相当不错的西蓬洲。听说佛家的如来等大佛便是住在西蓬洲。而惨败的人族,则去了比较贫瘠的赤黄洲。伏羲也是那时候被禁足在赤黄洲的。”龙战唏嘘不已,又皱起了眉头, “禁足?”孟晚琳继续道:“因为人族惨败,原本神族是想将人族灭了的,但又怕人族反扑,另外还有其他四族虎视眈眈,所以就和人族伏羲达成协议,要伏羲永远守在赤黄洲,神名不传,更不得离开半步。这样,就可让其他人族游走十九洲任何地方,开枝散叶了。伏羲觉得自囚一人,换得天下太平,人族繁荣,自然答应。所以,伏羲就自己禁足在赤黄洲了。” “这样啊。”龙战对伏羲蛮佩服的,心想若是以伏羲的本事,只怕游走世间,应该很少有人能拦住。 而他却甘愿自囚一洲,换得天下安宁。 “这么说,我想见伏羲,还有点难?”龙战皱起眉头,发现即便知道了伏羲在哪,自己也见不到他。 他的神名不外传,即便是念到他的名字,也不会产生共鸣,引来震慑。 “不是有点,是很难,我觉得就根本不可能。”云青雨说道:“人王的地位仅此于太皇和大帝,即便你到了赤黄洲,你觉得人家会见你吗?光是圣主这样身份的人,都是我们不可见的。”虽然这话听起来不太舒服,但也是实话。 现在自己连上个山都办不到,更何况是见到敕令百山的圣主呢,更别提比圣主还要厉害的人王了。 “唉,说来说去,还是实力太低了,要是能修行就好了。”云青雨问道:“你也想修行?”龙战反问道:“难道你也想?”不过随后又道:“你想也没用,求山无门,我们是修行不了的。” “那可不一定。”云青雨翘起下巴,有些得意。龙战眯眼, “什么意思?难道你有门路?” “当然。”云青雨挺了挺胸膛,可能是因为年岁稍微大一些的缘故,雄浑的气势,确实比周围几人要汹涌些。 当然,这也是因为卓青柠躺平的原因,不然谁也不能与之争锋。龙战问道:“你有什么门路?” “我……”云青雨正要说,但又觉得这事应该隐蔽,不想说。虽然,她现在已经对龙战没多大戒心了,此前还给龙战说了自己明境眼的秘密。 但她觉得自己有升仙玉牌这事,还是得保密。见她不说,龙战有些着急。 但他也不急问,只是嗤笑道:“哈……没有就没有,又没什么可丢脸的,非要吹这牛干嘛啊。” “谁吹牛了?我本来就有。”云青雨果然受激。 “你有?我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证明给我看。”龙战摆出一副死活不信的欠揍表情,着实把云青雨气得不轻。 “我……行,我就拿出证据,让你心服口服。” “姐姐……”云青雪其实已经给看出龙战在激她姐姐了,她想提醒,但又不敢太大声,只是轻轻喊了一下。 但现在在气头上的云青雨哪里还听得进去,直接伸手摸出一块升仙玉牌来, “你看这是什么?这是青岭山的升仙玉牌,有了这个,我就能上青岭山修行。怎么样?你信不信?服不服?!”一看到这块牌子,龙战就张大了嘴巴,情不自禁伸手想要去拿。 云青雨一把收了回来, “欸,看可以,摸不行。” “你……你怎么有?”龙战问道。床上的卓青柠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云青雨看向卓青柠,不悦道:“你谁啊,我凭什么告诉你。”龙战说道:“她是青岭山的人。”云青雨一愣,立刻跪下, “仙人。”云青雪见状,也连忙要跪,但龙战就站在她旁边,一把将她托住, “别跪她。”云青雪感受到龙战手上传来的温热,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不过也没跪下去。 卓青柠又问道:“你们是不是云青家的人?”云青雪点头, “是,仙人。”龙战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也把她拉了起来, “跪个屁啊。”卓青柠看向龙战,说道:“你可以叫她不跪,但你别说跪个屁这话,我又不是屁,多难听啊。”龙战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卓青柠却又笑了起来, “哈哈,某人运气不错啊,是不是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爽快?嘿嘿,但是没用。”她又看向云青雨说道:“我就是青岭山的人,此前正打算去云青家接你们上山修行。等我休养好了,你们就跟我上山好了。” “是,仙人。”云青雨再不敢如先前那般看待卓青柠了。虽然,她早先在船上就看过卓青柠,但那时感触不大。 后又在这里遇上,见龙战和她有说有笑,便以为她身份一般,所以也不会高看她多少。 但现在知道她是青岭山的人,还是来接自己的仙人,那就不一样了。简直敬若神明,不然也不会知晓她身份的一瞬间,就选择了跪下。 卓青柠看了龙战一眼,又嘱咐道:“这几日我有伤在身,无法保护你们,所以你们自己要小心一些,尤其是要小心这个人。”她朝龙战努了努嘴。 云青雨不解其意,其余人也都看向龙战,后者脸红,瘪着嘴看向天花板。 云青雨问道:“他……他怎么了?”卓青柠说道:“你今天不是在船上遇到他的么?你难道没问他为什么会在船上?”云青雨想起来了, “他当时说要去我们家,我当时还疑惑,他去我们家干什么呢?” “你不知道吧,哈哈,我告诉你。”卓青柠尤为痛快地说道:“他去你们家能干什么?当然是干你们啊。”龙战脸色骤变, “好好说话。”卓青柠才反应过来,用词不当,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他是要去动你们。” “动我们?为什么?”云青雨向旁边站了几步,离龙战远了些。 “你们有升仙玉牌,而他想要修行,你说他想要做什么?当然是杀人掠货,无恶不作。”卓青柠兴奋地说着,在人前揭露龙战 “丑恶”的嘴脸。 “过分了啊,谁杀人掠货,无恶不作啊,我什么都没干好吧。”龙战为自己争辩。 “那是因为遇到了风浪,你没机会去。要是有机会的话,你敢说你不会乱来?”卓青柠质问。 “我敢。我龙某人虽然称不上什么良善之辈,但也不是什么十足的恶人。我好歹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怎么可能乱来,你不要诽谤我啊,小心我告你诽谤。”龙战气哼哼地说。 “你以为我会信你?”卓青柠切了一声,又对云青雨说道:“不过还好先前他没发现你们俩的身份,不然你俩可就惨了。一个曝尸荒野,一个尸沉阳江,啧啧,想想都觉得可怕。”龙战有气无力地道:“你再叨叨,信不信我先让你曝尸荒野,再把你沉尸阳江?”卓青柠吐吐舌头,显然不信。 孟晚琳也明白过来了,原来龙战一大早就跑了,原来是打算去云青家,找这个升仙玉牌。 但又想,既然他这么看重这个升仙玉牌,那又为何要把他自己的升仙玉牌做聘礼取自己? 这不是矛盾吗?她可不信那时候的龙战有那么喜欢自己,毕竟两人没见过面呢。 云青雨明白过来,说道:“这么说,这家伙一开始就对我们有所图谋?”她一开始以为龙战是看中了她的眼睛,却不想是看中了她的升仙玉牌。 卓青柠点头, “所以这段时间你们得小心些,他送来的饭菜啊,水啊,什么之类的东西,你们都要提防。哦,还有,他要是向你们示好,你们也不要理会,更不可单独与他相处。这家伙谎话连天,你们小心着了他的道,可千万别被他骗去了玉牌。”云青雨愈发谨慎了,看龙战的眼神都变了,见自己妹妹反应不大,还离龙战那么近,连忙拉到了自己身后, “小雪,别靠他太近,这人危险。” “喂喂喂,过分了啊,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龙战皱眉。 “很有必要,谁让你起了贼心?”卓青柠说道。 “我……”龙战现在是怎么解释都没用了,他的形象一下被卓青柠抹黑得再也无法洗干净了。 在云青两姐妹心中,他就是个图谋不轨的狠辣小人,千万不能靠近。卓青柠看龙战一脸无奈吃瘪的表情,很是高兴,心里冷哼:“哼,让你先占我便宜。”龙战回过头,忽然问云青雨, “对了,你们既是云青家的人,怎么来苏城了?又怎么会被那群人抓住?”云青雨看身份已经暴露了,也不再隐瞒,说道:“我们本来在临海城的,但前些日子,我父亲发现有人在我们家附近鬼鬼祟祟的,便抓了一两个人,逼问之下才知道有人要对我和妹妹图谋不愧。”说起这个词,大家都忍不住看向龙战。 龙战连忙摆手, “别冤枉我啊,那时我没起贼心呢?”云青雨继续说道:“我父亲为了保全我们,便找临海城的一个落尘家族用宝物换了两块升仙玉牌,就是我们现在手上的这两块了。”龙战惊讶道:“你们的升仙玉牌是换的?”云青雨点头, “我父亲希望我和妹妹得到仙门的庇护,所以就换了这两块玉牌。”龙战摸摸下巴,正要开口。 卓青柠直接说道:“别想了,你没机会了,我就是换了,我也不带你上山。” “你……哼。”龙战哑口无言,最终只得冷哼一声。云青雨继续道:“我们得了升仙玉牌后,便立即给青岭山发了讯息,但那时那些人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我父亲为了保险起见,就叫我和妹妹女扮男装,先去雾隐城。因为父亲打听到雾隐城也有一位要上青岭山的弟子,让我们和那人同行,早点跟青岭山的人走。”龙战连连点头, “你说的雾隐城那人,就是这位的弟弟,她弟弟的玉牌,其实是我的。”孟晚琳微微低头,只是轻嗯了一声。 其实这件事,她每每想起来都很难过。就好像她家用她的一生,换了一块牌子,这是把她当货物了。 卓青柠疑惑道:“欸,你以前有升仙玉牌,那你干嘛不用,现在没了,你又处心积虑地想起偷别人的,你怎么想的?” “我……我他妈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啊。”龙战一脸悲苦,他怎么知道原主怎么想的,只能认为原主是个大星星,除此之外,他还能想什么? “姑爷,你……你好粗鄙啊。”婵儿听到龙战说 “他妈的”三个字,顿时觉得姑爷粗鲁。 “这粗鄙?”龙战挑了挑眉, “这很文雅好吧。” “这哪里文雅了?”婵儿问。 “他妈的是什么意思?”龙战问。 “这是粗话,骂人的话,能有什么意思?”婵儿道。龙战摇头, “不对,你不能这么理解,他妈的的意思,其实是他妈妈的没教好,因为他妈妈没教好,所以他才这样。所以他妈的的意思是,他妈妈没教好,这多文雅啊,怎么就粗鄙了?”婵儿掩嘴嬉笑, “姑爷骗人,才不是这样呢。”龙战笑了笑,也不纠结这个,又看向云青雨问道:“那之后呢?”云青雨道:“之后我和妹妹一起去了雾隐城,也到了孟家。只是,孟家那个小不点告诉我们,青岭山的人会先去我们家,之后才雾隐城。我们无奈,只好又折返回去了,却不想刚上船没多久,就被那些人抓住了。之后就遇到了你。”孟晚琳听到她们叫自己弟弟小不点,觉得好笑。 不过孟炎个头的确不大,只不过力气很大,好像天生神力,这倒是让她们一家都感到意外。 “原来是这样。”龙战点点头,又疑惑道:“那你既然已经到了雾隐城,为什么不干脆就在雾隐城等?何必在外面跑呢,你要是在雾隐城,那些人也未必敢进城抓你们。” “我……我没想到嘛,我只是想早点见到仙人,没想到那群人会跟这么远。”云青雨说道。 “呵,你也是可以。”龙战大致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不得说,几人还真是有缘分,绕来绕去,最后还绕到了一起。 这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一片湿气很快向屋子里的众人罩了过来。 龙战走到屋檐下,用手兜了兜雨水,说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现在可不是下雨的好时节,也不是春天,怎么就下起雨来了?”卓青柠说道:“可能是那条恶蛟还在捣乱,不过看这雨不大,它应该离这里很远。”其余人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听到龙战念了那半句诗,觉得很有意思。 孟晚琳更是想起了此前龙战在雾隐城念的那首把她夸作天仙的诗,微微脸红,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又想自己丈夫这么有文采,隐隐自豪。 “连你都是它的对手,看来它的道行很高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收它。”龙战担心地说,他怕那恶蛟掀起风浪,引发洪水,到时候下游不定会成什么样。 “应该会有人的,下游也有落尘家族,如果他们看见了,一定会禀告相应山门,山上人会出手的。当然,还有朝廷,朝廷也会找仙门帮忙。”卓青柠说。 一般像这种妖物作乱的灾祸,附近的人都会乞求山上仙人帮忙,朝廷也会派人去请仙师。 当然,请一次的花费很大,一般都是几百上千万。 “嗯。”龙战嗯了一声,希望那些仙人能早下来才好,不然村镇都毁完了,那时候就算降服了蛟龙,意义也不大。 之后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龙战也未得到更多有关伏羲的消息,便不再多问什么了,只是偶尔帮卓青柠下下棋,当她的执棋人。 没多时,小桑和小榆也来了,两个丫头听说少奶奶和公子都没回去后,便主动过来送伞送衣服。 龙战看着两个瘦弱的小丫头,有些心疼,便让二人留下来玩耍。这样,屋子里便更热闹了。 只是到了后半夜,许多人都熬不住了,便靠在一起打起了瞌睡。……第二日。 天大亮。龙战率先醒来,看到屋外的雨还在下,走来说道:“那蛟龙还没死?它还在捣乱?”卓青柠也醒了,她摇摇头, “不知道,按理说下阳国的落尘家族应该有所行动才是,不该让那蛟龙再这么放肆下去。”龙战问道:“你们青岭山的人呢?能不能叫你们青岭山的人?”卓青柠摇头, “我没带传信玉牌,无法联系山上的人,而且那地界也不在我们青岭山统御之内,不归我们青岭山的人管。”龙战皱眉, “不归你们管那归谁管?”卓青柠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傀偎宗的地界。” “傀偎宗?” “嗯,是彩虹海附近的一个山门,虽然不大,名气也不响亮,但实力不容小觑。按理说,有蛟龙作乱,它们应该能发现才是,不该没有作为。”卓青柠也皱起了眉头, “可惜我现在受伤很重,要不然就过去看看了。” “但愿下游没出多大的事吧。”龙战也只能这么想了。不一会儿,其余女子都醒了过来,龙战让她们到旁边几个房间去洗漱,他自己则去找卓英俊,让他送一些吃的过来。 几人暂时也没什么事,就凑在一起聊聊天,下下棋,难得舒适。几个女子都算是熟识了,就算是云青雨见着了卓青柠,也不会像先前那般敬畏了。 大家有说有笑,一团和气。就连小桑小榆两个丫鬟,都一改原来的拘束,活泼了很多。 而且在青岭别苑,也没有人把她们当丫鬟使唤,更何况她们也一向只听龙战的话。 而龙战什么事偏偏都喜欢亲力亲为,能自己上手的,一般都不需要别人。 就连帮卓青柠熬药,都是他在干。当然,这与他研究药理有关。他看了《小石毒经》后,发现很多比较好用的毒药都配不了,只能配一些比较低级的毒药。 所以,他一般都会借着给卓青柠熬药的功夫,看看各个药材的使用,偶尔也配点东西出来。 只不过,有意思的是,他配的大部分毒药都难以成型,只有一味名叫 “同愉散”的毒药配制成功了。只是这同愉散说是毒药,其实是春药。因此他配制成功后,连忙就装了起来,生怕被别人看见,以免误会。 之后,几天都是这般过,悠闲时光较多,热闹时光不少,直到这日早上……龙战刚给卓青柠熬完药后,拿去喂给她后,就听到外面卓英俊的声音, “三少爷,出事了。”龙战把药碗放下,快步走出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担心的事发生了,刚刚有消息传来,说阳江下游洪水滔天,水泽一片,大部分城镇都被淹毁了,已经有几百万的百姓遭了难,流离失所。而且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聚集在苏城外了,等待入城。”卓英俊把得到的消息给龙战说了一遍。 因为这几天雨没停过,龙战猜想下游一定出了什么事,就让卓英俊去打听。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而且还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很多。 “他们聚集在城外干嘛?为什么不入城?” “城主不让。”卓英俊说, “来的灾民太多,已经聚集上千人了,后面陆陆续续还有更多。城主担心影响城内的百姓和秩序,就没让他们入城。” “苏城这么大,难办容纳几千人都容不下?我们去看看。”龙战衣袖一挥,大步朝外走去。 “你去哪?”孟晚琳急忙跟出来问道,因为这些日子龙战一直不肯回去睡觉,她也只好住在青岭别苑这边。 这会儿听到外面的动静,便走了出来。 “灾民来了,我去看看。”龙战说了一声,算是给了个交代,便大步离去。 孟晚琳也知道这几日龙战在打听灾民的事,这时听到灾民来了,也想去看看。 便跟出来说道:“我也去。” “你去干嘛?又不是去玩。”龙战皱眉,明显不悦。若是平时,自己要干什么,她要跟着倒没什么,但现在是什么时候,竟然也要跟着,也不太懂事了。 孟晚琳见龙战有些生气,心里害怕,连忙说道:“我想帮帮你。” “不必了。”龙战说了一声,便跟着卓英俊快步走了,随后消失在雨幕中。 ……苏城外,陆陆续续的灾民从下游方向赶来,这些人衣衫褴褛,面无人色,经过几天的奔波,早已疲惫不堪,许多人直接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死了。 隐隐有哀嚎声、叫惨声、恸哭声传来,就算有雨声干扰,也依然能够听得见。 不过大部分都是聚集在城门位置,哀求着楼上的那位大人开城门。楼上那位一脚踩在城墙上,一手拿着鞭子,悠哉乐哉地望着底下这群灾民。 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是个方正脸,体格高大,双臂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外家高手。 那位拿着鞭子的公子哥瞄了半天,随后指着人群中的一名模样清秀的女子说道:“老于,把那个给我带上来。” “是,少城主。”那个名叫老于的中年男人一跃而下,双膝微弯,竟是轻巧地落在地上,也没溅起多少泥水。 他径直走到那个他家公子哥看中的那位女子身前, “你,跟我走。”那女子惊了一下,随后又看到城楼上的那位公子哥,立刻明白了。 她挽了挽鬓丝,挤出一个笑容,欠了欠身道:“多谢大人。”那中年男人也不废话,转身就要带那女子走。 但这时,旁边十几个女人都围了上来,还有一些是男人带着自己女人,叫喊着说道:“这位大人,你把我也带走吧,只要给一口吃的就行。” “大人,你看我怎么样?”一名女子努力做出比较妩媚的表情来,希望吸引到那男人的目光。 “大人,这是贱内,你看她样貌不错吧,身段也好,大人能不能把我们也带走?只要给我们一口吃的就好。”一个男人拉过自己的女人,牵起一条裤腿,露出不算雪白的大腿来。 “大人,看看我妻子吧,我妻子也不错的。”另一个男人也把自家媳妇拉了出来,一把就拔了上衣,露出臂膀来。 “大人,这是我女儿,只要给我一口吃的,让她为奴为婢都可以,大人……”旁边一个男人也照猫画虎,把自己女儿推了出来,同样拔掉了一层衣服。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其中不乏一些才十来岁的女孩儿,当然也有那些实在憋急了的,就是四十五岁的,也敢自荐枕席……场面一时混乱起来,卖女儿的,卖妻子的,卖自己的,卖孙女的……各种都有,就连卖儿子的都有。 城楼上那位看场面这么杂乱,微微皱了皱眉,手中的鞭子一挥。啪!巨大的声响让众人都不敢动弹,纷纷朝城楼上看去。 “老于,磨蹭什么,还不快上来?” “是。”中年男人也不废话,提起先前那个女子就要上城楼。而这时,旁边那些人尤不死心,还在哀求, “大人,你再看看吧……”好几个拦住了中年男人的去路,那架势就像是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我们带上去。 中年男人微微皱眉,随后左手一挥。 “哈!”粗大的臂膀像一根横梁在人群中扫过,挡在最前面的几位,当场被打断脖子,眼睛一翻,就死去了。 “让开!”其余人看到这场面,哪还敢再拦,纷纷推开,只有部分人跪在地上,嘴中哀求。 中年男人不再管这些人,拉上那个女子,就跃上了城楼。那公子哥抬起那个女子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嗯~模样还算可以,身段也不错,就是偏瘦了些……”那女子立刻跪地, “我可以长胖。”公子哥笑了笑, “行,老于,把她带回去养几天看看,若是真的能长胖,就送到我房间去,若是不能。就赏给下面那群兄弟了。”女子身子一颤,低下了头。 “是。”老于拉起女子,转交给旁边一个护卫, “把她带回城主府,是少城主的人。”那人立即领命,带着那女子走下了城楼。 这时,迎面飞奔过来两匹骏马。两人看到后,立即站到一旁,那护卫拱手道:“见过三少爷。”龙战停马驻足问道:“关文昊在哪?”那护卫指了指城楼, “少城主在上面。”龙战嗯了一声,跳下马来,把缰绳扔给后面的卓英俊,注意到旁边那个女子,没有多想,快步就上了城楼,那女子也回望了一眼。 “关文昊,为什么不开城门?”龙战上城楼后,直呼其名。对于这位的 “无礼”,无论是边上的护卫,还是少城主本人,都没觉得不妥。毕竟两人是多年的狐朋狗友,臭味相投。 作为苏城有四少最 “杰出”的两位,也是权势最大的两位,当然志趣相投了。以往干坏事时,没少一起谋划。 所以当关文昊看到龙战来后,用力挥了挥手,热情四溢, “哟,龙少来了啊,快快快,这批灾民里美人还挺多,我刚才就选了一个,你快选选。”看到龙战脸色阴沉,他恍然道:“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结了婚的男人,家里有老婆管着。欸,不对啊,我们龙少难道还怕老婆?那位孟小姐有那么凶吗?” 第308章无端 龙战冷着脸道:“少给我扯那些废话,我问你,为什么不开城门?”关文昊看龙战不像是在说笑,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龙少,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别给兄弟我开玩笑啊。” “谁给你开玩笑,我问你为什么不开城门?”龙战再问道。关文昊仔细看了看龙战,确定这位真不是在开玩笑后,说道:“龙少,抽什么风呢?城门能开吗?你没看到外面有多少灾民吗?” “就是因为看到外面有很多灾民,所以我才让你开城门。”龙战望着底下说道:“现在天还在下雨,这些人一看就是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要是再这么把他们堵在外面的话,这些人都会死的。你不开城门,是想他们死吗?” “对啊,我就是想让他们死啊。”关文昊理所应当道,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星星星还是人吗?”龙战握紧拳头,咬着牙骂道。关文昊眯了眯眼, “龙少,你这……什么意思?”雨声淅沥,乌云遮天。龙战一字一句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关文昊盯着龙战看了一会儿,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最后都捂着肚子笑了, “哎呦,笑死我了,喂,龙少,你这是想做好人啊。哈哈哈,我真是不敢相信,哎呀,笑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龙少,你怎么想的?”龙战自知以前 “罪孽深重”,恶棍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所以也懒得解释,只是说道:“废话少说,快下令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关文昊眯了眯眼, “龙少,是在命令我?”龙战转过头, “是又如何?”旁边那个中年男人直接向前一步,靠近自家公子的同时,也逼近龙战,形成一股威压之势。 关文昊伸手拦了一下, “老于,不必在意。龙少和我开玩笑呢,是吧?龙少。”对方是朝廷的人,有官命在身,虽然苏城的确是龙家为大,但也不能小觑关家,更何况城门关闭之类的事情,本身就是城主分内的事,龙家还真不好干预。 龙战脸色稍缓, “关少,这些灾民若是不放进来,必会死在城外,你也不想城外到时候堆尸如山吧。”关文昊摇头, “我并不在意城外如何,我只要守住苏城就好。至于这些人是死是活,呵呵,我真不在乎。” “你……”龙战指了指他,随后又无奈放下,问道:“你要怎样才肯开城门?”关文昊看向龙战,侧目问道:“龙少,这是非救这些人不可了?”龙战沉默。 关文昊拍了拍手, “好啊好啊好!看来龙少现在想做个好人,很好。既然龙少要救这些人,作为你好友的我,怎么能不通人情呢?我可以打开城门。”龙战欣喜于色, “真的?”关文昊点头, “我关文昊骗谁也不会骗龙少你,只是……这门也不是我说开就开的,还得龙少帮忙才行。”龙战问道:“帮什么忙?”关文昊道:“我们之所以不开城门,是因为怕这些灾民进城后,影响城内百姓生活,你说这些人一穷二白的,他们进来后吃什么喝什么?难道要他们抢吗?我爹身为苏城城主,不可能看苏城被这些人搞乱了是不是?所以,龙少你要是想救这些人,可以。那你给他们钱,主要有钱,我就放人进来。”龙战觉得这也不算太过分,说的也在理。 毕竟这么多人进来,要是没钱的话,的确寸步难行,一些人饿急了,说不得就会干出偷抢之类的事出来。 他默了默点头, “行,你要多少钱?”关文昊笑道:“我不要钱,我对钱不感兴趣,你把钱给这些人就可以了,每人至少十两银子吧。”龙战其实对银子还没什么概念,他还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货币价值。 不过基本兑换还是知道了,一两银子是一千文,而一文差不多可以买一个鸡蛋。 十两银子,也就是说每人至少要有买一万个鸡蛋的钱。龙战看了一下底下的人,简单算了一下,大概有两千多人,也就是需要两万两。 两万两对龙家来说不算什么,点头道:“行。”转身又对卓英俊道:“回家拿钱去。”他一般身上不带钱,而尘香又不能给,所以只能让卓英俊回家去拿。 卓英俊领命,立刻往会跑。关文昊笑了笑道:“龙少,怎么心血来潮要做好人了?这可不像你啊。”龙战没搭理他,眼睛望着下面的人,而下面那些人也期盼地望着他,不少人都大声哀求着,请他开城门。 不少人还跪了下来,就在那些泥泞水沟里。龙战不愿多看,抬头望了望天,这雨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了,阳江的水面暴涨。 再这样下去,只怕受灾的就不仅是下游了,连苏城,还有上游估计也无法幸免于难。 龙战的目光又落在东边, “那条恶蛟还没人收拾么?”……书房内。龙翰海眉头紧锁, “冯泉,你说这孙子到底是怎么了?他是要干嘛?”虽然权力极大,但始终都是下人的冯泉低头道:“三少爷大概是想做好事了。” “哼,好事?”龙翰海冷哼一声, “你看他像是做好事的人吗?他是好人吗?”冯泉笑着说道:“三少爷其实还好。” “还好?还好个屁。”龙翰海站起身大骂道:“我们龙家个个都可能是好人,唯有他不可能。你看他以前干的那些事,哪一件与好人沾上边?他要是好人,我就是圣人。”冯泉轻笑着说道:“或许三少爷现在变好了。”龙翰海坐回椅子, “这小子从结婚后就开始转性,这一点我到现在都不太明白。秦雁蓉怎么说?”冯泉说道:“秦雁蓉说三少爷却是不一样了,不过也没什么异常,不像是被人夺舍。很多相熟的人,哪怕是小时候见过的,他也都能认出来。”龙翰海终于放下了一颗心,又问道:“那他现在是要做什么?难道真是想做好事?他怎么这么大的善心?”冯泉迟疑,不知该不该说。 龙翰海道:“有话直说。”冯泉道:“这些日子三少爷一直和少奶奶,还有那些女客人们混在一起,或许是受她们的影响。”龙翰海皱眉, “你是说这是那些丫头的主意?”冯泉道:“秦雁蓉打听过了,少奶奶从小都比较心善,以往雾隐城有难民,她都会接济,每年也施过几次粥,有时还会给银两。或许这次是少奶奶于心不忍,委托三少爷去办这些事的。”龙翰海微微颔首,觉得这个可能很大。 冯泉问道:“那……这钱是给还是不给?”龙翰海沉吟片刻,说道:“既然这是她来我们家第一次请求,那就允了。” “是。那给多少合适?”冯泉又问。龙翰海道:“给他五万两玩玩就是了,被太当真。”冯泉领了命,告诉卓英俊可以去拿钱了。 现在流通的还是以银子为主,而银票,因为不太保险,所以很少流通。 当然如果交易实在庞大,用银子很难兑换的时候,就要用金叶子这些相对比较轻便,但价值更高的货币了。 只是,这当儿卓英俊不可能领金叶子过去,所以不得不派一队人,押着一箱银子赶往城门方向。 ……没多时,卓英俊跑上城楼,说道:“三少爷,钱拿到了。”龙战看向关文昊, “开城门吧。”关文昊笑了笑, “好说,一起下去吧。”几人又一同下了城楼,打开城门。看到城门打开,那些灾民像疯了一般,蜂拥而来,好似潮水一般。 龙战正要开口,关文昊却一马当先,手中的鞭子已经换成了一把长刀。 刺啦一声!冲在最前面的十来个人登时被砍飞了头颅。龙战瞪大了眼睛, “你干嘛?”关文昊没理会他,径直走到那些人前, “让你们进城了吗?谁还敢再冲?”外面那群人哪还敢再闯,纷纷驻足,不敢上前。 关文昊冷哼一声,随手把刀丢给一旁士兵,自己走到吊桥上说道:“你们要想进城,可以,每人十两,只要你们身上有十两银子,便可进城。”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是逃难来的,房子屋子什么的都被冲跑了,身上哪还有什么钱。 “有首饰可以吗?”一个女子走出来说道。关文昊道:“只要值十两银子,都可以。” “那我有。”一个女子掏出自己的一对玉镯子来。关文昊回头对那个中年男人说道:“去喊当铺的老板过来,让他们来鉴定。”没多时,四五家当铺的伙计来了,纷纷在桥头摆好了架势,让那些有首饰的拿过去典当。 至于价格嘛,肯定会比平时低很多。一些实际价格可能五百两的东西,平时当也有个两三百两,但这会儿能做五十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压价归压价,真要是只值个十来两的,他们也不会太过分,压到十两以下。 只是,带首饰的人毕竟只在少数,大部分人都是没带钱的。有的就算带了,这一路走来,也跑丢了。 到得最后,也不过进去了十几个人。就在这时,一个老汉带着一个小女儿走来说道:“我当这个,您看能不能出十两?”那当铺伙计没买过人,转头看向自家掌柜。 掌柜又看向关文昊,后者眯了眯眼,正要开口,龙战却走了出去。 “去那边领钱吧。”龙战让人把车推了过来,一打开满满的一箱银子。他看剩下的人实在没钱了,刚才有钱的那几个,多半是一些富贵人家,不然不可能带得起金银珠宝。 而像眼前这个当女儿的老头,很明显是穷苦人家,要是再不拿钱出来,指不定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当然,对方的举动让他十分不喜,可偏偏又能理解。女儿当了,好歹能活,要是不当没钱的话,就只能等死。 除了这对父女,在他的身后,还有不少人也有这个想法,当老婆的,当儿子的,估计都有。 龙战不愿看到那样的画面,直接把银子拿了过来, “所有人都排好队,一个个到这边领钱。”那些人听闻,立刻开始排队,很快就有了一条长龙队伍。 关文昊笑了笑,转身离开, “我们走。”只在门口留了十几名手握大刀的护卫,维持秩序。龙战站在一旁,和卓英俊两人,一个发钱,一个看人进去。 那些人领到钱后,纷纷过来感谢,一些人直接跪地磕头,说着什么感谢恩公的好话,有的还会说几句祝福语。 只是这样一下来,队伍就慢了。外面还下着雨,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排着队,这样感谢下去,得什么时候。 龙战皱了皱眉,对一个即将下跪的妇人说道:“别跪了,直接进去!”又对后面的人说道:“所有人都不准下跪,拿到钱就直接进去,废话少说!”后面的人自然不敢反驳,一一上前领钱,拿了钱就走,最多冲龙战点点头,以示敬意。 龙战一边发钱,一边看这些队伍。突然,他注意到队伍中有一处有些骚乱,便快步走了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几个灾民低着头不敢说话,前面一个壮硕汉子也不太敢抬头看龙战。 龙战眯了眯眼,问道:“我问出什么事了?回答我?”见几人还是不说,龙战直接威胁道:“不说是吧,行,那你们几个都别进去了。”那几人一听不准进去,连忙磕头饶命,然后把事情说了出来, “大人,与我们无关啊,是这人非要插队,还请大人放我们进去。” “插队?”龙战这才注意到队伍已经排到了远处林子里去了,一些人心里着急,想要快点进城,自然就有人插队。 “你可别胡说,谁插队了?!”那汉子瞪眼,吓了那几个人一跳。龙战眯眼, “在我面前,你还想耍横?给老子出来。”龙战一把提起那个壮汉,直接扔到了一边。 又想起最开始关文昊砍翻的那几人,虽然他并不认同那个方式,但不得不说那方式很好。 他走向那个壮汉,眼神冷冽道:“你喜欢插队是吧,那你就给老子跪在这里,看他们进去,等他们都进去了,你才准进。”说罢,转身就走。 那个汉子也不敢起身,真的就跪在那里。旁边几个灾民只觉大快人心,纷纷议论。 龙战回到城门下,对那些跟来的护卫说道:“你们沿途去守着,凡是看到插队的,乱我规矩的,都给拉出来。” “是。”一群护卫纷纷骑马沿着队伍长龙排开,观看四周,不时就提出来十来个人。 龙战望了望队伍长龙,还是觉得太慢。便转身又喊了一个护卫过来,让他也来发钱,这样桥头两边,一边一个,排两个队,应该快不少。 起先,速度的确快了很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龙战发现队伍不仅没变短,反而变长了很多。 另外,还有一件更意外的事发生了,没钱了。 “三少爷,银子发完了。”卓英俊摊摊手说道。 “没钱了?不是有五万两吗?五万两应该已经送进去五千人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龙战看队伍的长度没有减少,人数还有这么多啊。 卓英俊说道:“听说这边在发钱进城后,很多人都来这边了,另外几个城门的人也都赶来了。人数恐怕已经上万了。”龙战张了张嘴,没想到灾民这么多。 卓英俊问道:“三少爷,现在该怎么办?”一听说没钱了,排在队伍前的几个人一下就跪了下来, “大人救救我们吧,我们已经很多天没吃饭了,放我们进去吧。”后面的人也开始响应起来,很快两条队伍长龙像是多米诺骨牌,纷纷跪下了下来,齐呼:“三少爷救命!”这场面委实有些壮观,把楼上的关文昊都看乐了。 龙战深受震撼,咬咬牙道:“回去,再去拿钱。”卓英俊没有行动,低着头道:“三少爷,恐怕拿不到钱了。” “为什么?”龙战诧异,自己要钱,怎么可能拿不到?卓英俊说道:“先前拿那五万两时,冯管事就说了,就这一次。”这话的确是冯泉说的,不过是龙翰海的意思。 龙翰海之前说是孟晚琳来龙家的第一次请求,自当答应。意思很明确,可以给五万两让你发发善心,意思一下,但要想更多,不可能。 龙战沉着脸,又看了一眼那些还跪在地上的灾民,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回去要。”他转身骑上白马,快步跑回龙府。 一下马,就跑去了书房, “爷爷,我要钱,那些灾民等着用。”龙翰海皱眉,放下手中的账本, “你要钱?你要钱做什么?”龙战道:“救灾啊,灾民啊,苏城外有很多灾民,关文昊那混蛋说了,不给钱就不让进,我需要钱放他们进城。”龙翰海点头, “关文昊做的对,看来跟他老子学的不错。倒是你,你想干什么?想做好人?还是想讨你那位的欢心?”龙战皱眉, “什么欢心?”龙翰海道:“你要钱无非就是为了讨取你那妇人的开心嘛,你以为我不知道?不然,你怎么可能会救那些灾民。你又不是好人。”龙战真有点接不住这话,只好说道:“爷爷,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我真的很需要钱,你给我几万两吧,救救那些人。”龙翰海好笑起来, “好人?我们龙家号称苏城一霸,几百年都没什么好人,怎么如今出了你这么个好人来了?再说了,你坏人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做好人了?你疯了?” “我……”龙战哀叹一声,心想原主是给爷爷加深了多少印象啊。他无奈说道:“爷爷,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账,但我现在真的想变好,我真的想救那些人,您就帮帮我吧。”龙翰海摇头, “不,你以前虽然混账,不过混账有度,但现在,你不仅混账,而且混账到没法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砸钱,你在向一个无底洞砸钱。”龙战说道:“这怎么是无底洞呢,十两银子就可以救一个人,我只需要十万两就可以了。”龙翰海道:“你别说十万两,就是一百万两,你要我肯定会给。你拿去包青楼,拿去胡吃海塞,拿去砸人店铺,这些都可以。但你要钱,去救那些灾民,不行。” “为什么?”龙战不解。龙翰海解释道:“你要吃喝玩乐,你要多少钱,都没问题,因为都是有度的,我都能补回来。可你要救人,而且还是灾民,那不行。因为,这个钱有去无回,而且永无止境。” “怎么会永无止境呢?我只要十万两就够了啊。”龙战说道。 “看来你还是不懂。”龙翰海摇头, “你以为只有十万两吗?哼,告诉你,那只是帮他们买入城的资格而已。之后呢?我问你之后呢?之后这些人吃什么,住什么?城内的东西要不要涨?现在一个馒头一文钱,两文钱,可明天呢,到了明天还是一文钱吗?到时候这些人没钱了,他们会怎么办?他们会找谁?”龙翰海看着龙战, “孙子,你信不信用不了几天,那些人就会围在我们家门口,到时候我们有多少钱可以砸?十万两?哼,十万两连零头都算不上,到时候几百万几千万都不一定砸得动。”龙翰海道:“这些人现在你看他们多么温顺,多么乖巧,多么可怜,你信不信,等你明天没钱给他们了的时候,他们能立刻把生吞活剥了。”龙翰海拍了拍自家孙子的肩膀,意味深长说道:“所以啊,孙子,救了几个人,已经可以了。那五千人,到时候即便他们来我们龙家,我们也应付得了。可要是再放人进来,即便是我们龙家,也一下养不起这么多人啊。”龙战沉吟片刻,随后说道:“爷爷,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你让我看着那么多人在外等死,我做不到。”龙翰海气急败坏, “你都懂个屁,我的道理你一点也不懂。你怎么就那么愚呢?哦,你想救人,你知道有多少人需要救吗?你能救得过来吗?孙子,收手吧,救了五千已经很好了。就算日后下了地狱,阎王爷也会念你一份功德的。”龙战有时听这位老爷子说话,真是哭笑不得。 只不过这当儿,他是真犟了, “爷爷,我知道我救不了所有人,但看到的,我一定要救。这钱,你要是不愿给,就借给我,等这件事过后,我肯定还你。” “借钱?你找老子……啊呸,你找爷爷借钱!哈哈哈……好孙子,你还真是个好孙子。”龙翰海望着眼前这个性格实在是有些猜不透的孙子,沉默许久后才问道:“你真的要救那些人?”龙战点头, “真的。”龙翰海点头, “好,钱我可以给你,我也不给你十万八万的,我一次给你一百万两。” “多谢爷爷。” “你先别高兴,我话没说完。这一百万两我可以给你,而且你也不用还。但有一点我必须说清楚,拿了这一百万两后,以后就不准再找我拿钱了,也不准找你父母拿钱。你住在我们龙家可以,但我龙家的东西,你不能拿出去卖。之后,你想怎样就怎样,想救多少就救多少人,全看你自己的本领。反正,就这一百万,算是你分得最后财产,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算是提前给我的遗产?”龙战问道。龙翰海脸色沉下去,随后唾沫横飞, “我还没死呢?你惦记是不是太早了些?”平静下来后,又说道:“不过也可以这么理解,反正你以后分不到我龙家一分钱了,就这一百万,要不要?”龙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 龙翰海冷哼道:“孙子,可别后悔。”龙战摇头, “我不会后悔,哪怕以后我真的一分钱没有,穷困潦倒了,我也不会后悔。” “很好,你最好记住现在说的话。”龙翰海大手一挥, “冯泉,带他去拿钱,给他一百万两。”冯泉应了一声,便去库房给龙战取钱。 这当然不可能全给银子,也没有那么多,还是金子和玉珏多一些。尤其是玉珏,巴掌大一块的白玉,就值钱十万两,而且是固定的价格,这是市场所承认的。 当然玉珏龙战也只拿了五块,至于的便是十万两银子,和价值四十万两的金叶子了。 龙战带好东西后,全都装进了储物袋里,之后便又骑着马来到城门处。 看到他出现,那些灾民又纷纷叩首,好像看到了菩萨一般。龙战也没多废话,把银子取了出来,拿给卓英俊去发。 两队长龙,又开始陆陆续续往城内进人。楼上的老于望着人群问道:“少城主,进来这么多人行吗?苏城虽大,但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不知道能不能消化得了。”关文昊冷笑道:“放心,再来十倍的人也无妨。我爹已经囤积了大批粮食,还有十几条运粮船在路上。我不怕他们人多,只怕他们没钱。”老于问道:“可是,这些人只有十两银子,若是十两银子用完了……”关文昊低眉望着楼下的龙战说道:“那时候他们就得去那位活菩萨了。”老于困惑道:“这位三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似乎不像是他的作风。”关文昊摇头, “这家伙变了,哼,竟然想当好人,真是可笑。我倒要看看他这个好人要怎么当。一会儿你去告诉那几个老板,让他们把价格提上去,该涨的都给我涨。” “是。”……差不多到了下午十分,十万两银子又发完了,但人群却丝毫没有少。 这下龙战有些慌了,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卓英俊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龙战骑上白马,往队伍尾巴后面走去,看到远处还有不少人正在往这边赶,而且都是一大帮子一大帮子的来。 这些人个个满身泥泞,眼神迷茫,像是丢了魂一般。龙战跳下马,来到一个人前,问道:“大哥,你们是从哪来的?”那人其实是个妇女,只不过泥巴糊了脸,看起来像个男人罢了。 她说道:“我们是从柳城逃难来的,听说这边可以进城,我们就跑了过来。”龙战诧异道:“柳城也遭了灾?”柳城是离苏城最近的一个城,可能就一百里的距离,如果柳城有水灾的话,那么苏城也危险了。 那妇人说道:“都遭灾了,什么都没了。”龙战问道:“你们都是从柳城来的?”那妇人摇头, “不是,有的是从更远的地方来的,还有一些人是从下阳国跑来的,听说下阳国已经淹了一半了。”龙战张了张嘴,正要继续问。 那妇人说道:“这位大人,你行行好,问别人吧,我要去排队了,我想快点进城。”龙战赶紧让开,放她过去。 看着后面还在不断有人来,龙战骑上马快步返回城门,说道:“不行,这样太慢了,一会儿就天黑了,得让他们快点入城。卓英俊还有没有其他兄弟,把他们喊来,多列几个队。”卓英俊摇头, “已经没人了,我能使唤的就这几个兄弟,要调遣其余弟兄,只能找冯管事,要不我回去问冯管事要人?”龙战摇头, “要不了了。”先前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一百万拿了后,龙家其余的东西都不能动,当然也包括人手。 龙战知道回去也要不了人。他本想找这些灾民帮忙,但看到这一个个的,都急迫进城,估计都不是很想留下来。 他眼睛尖,忽然看到远处跪着的那几个插队的,便喊道:“去把那几个人喊来。”卓英俊立刻跑去,没多时便把那几人带了回来。 龙战说道:“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们留下来给我发钱,维持秩序,如果做得好,我就让你们进城,否则你们就给在那边跪着。”那几人哪有拒绝的份儿,纷纷同意。 而且因为体格比一般人大,有的还练过几年功夫,因此手脚麻利,做起事来,还比之前那几人强一些。 这样,龙战就把队伍分成了十列,大大加快了进城的速度。当然,这样钱也消的快,没多时,十几万两银子就没了。 过了一会儿,天黑的差不多了,外面的队伍才开始慢慢减少,龙战让那些护卫先下去休息一会儿,他们已经站了一天。 而那几个先前插队的,也因为没出过什么纰漏,表现良好,龙战让他们也进了城。 剩余的人已经不多了,龙战和卓英俊两个人就能发完。等到戌时初,所有人都已入了城,而龙战的一百万,用掉了二十一万多,再加上先前的那五万两,一共是二十六万多。 也就是说,进城的灾民有两万多人,接近三万了。关文昊吃饱喝足后,来到城门,朝龙战有意无意地笑了笑,随后下令关闭城门。 龙战也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骑着马回家。只是走了一会儿,龙战忽然发现不对劲,一转头发现身后跟着上百号灾民。 卓英俊说道:“他们在感谢你。”龙战哦了一声,摆摆手,示意那些人尽快退去,随后便加快了速度,远离这边。 没多时,到了龙府。龙战直接到了青岭别苑。进去后,果然看到一大帮子聚集在卓青柠的房间,小桑正在给卓青柠喂药,云青雨拉着婵儿下棋,云青雪坐在书案后看书,小榆在给龙战整理今晚要换的衣服,而孟晚琳则在枯坐在桌旁,看到龙战进来后,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吃饭了没你们?”龙战问道。卓青柠立刻响应, “没呢没呢,就等你呢,快去给我们弄好吃的来。”龙战诧异道:“你们都没吃?”孟晚琳道:“大家想等你回来一起吃。”其实,真的愿意等龙战的,就她和云青雪,以及那几个丫头。 而卓青柠和云青雨肯定是不愿等的,只是当时卓青柠提出吃饭的想法时,孟晚琳说了一句 “等龙战一起吧。”卓青柠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得同意。当然,孟晚琳并不知道卓青柠是个大胃王,以为卓青柠和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吃一点就够了。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拿了一些糕点过来,免得这几人承不住。龙战一听这些人还在等自己,连忙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你们饿了该自己先吃啊,不用等我。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们弄吃的来。”他快步走出去,来到厨房,又看到那几位大厨,说道:“张大哥,再帮我弄几道菜?”他已经打听到了这位大厨的名字,所以现在直呼他为张大哥了。 那张胖子受宠若惊,正要操刀答应,但随后脸色又尴尬了起来。龙战问道:“怎么了?”张胖子说道:“刚才冯管事来吩咐了,说以后三少爷您要想吃厨房里的东西,要拿银子买。” “啊?”龙战瞪大双眼,自己吃家里的东西,竟然还要花钱买,这不是荒谬嘛。 不过随后他就想明白了,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拿了一百万,只能在龙府住,至于其他的,一缕不准,除非给钱。 “行,我给钱,你帮我做几个菜吧。”龙战说。张胖子问:“几个菜?要几两银子的?”十两银子一个人,龙战握了握手心的汗,忍痛道:“来个五两银子的吧,不,三两的。欸,三两的有多少?”张胖子道:“那要看吃什么,如果吃一般的东西,就很多了,这些肉啊,鱼啊都有。但要是吃那边那些山珍海味的话,那就很贵了,三两银子很可能不够。”龙战说道:“我不爱吃山珍海味,我就这些简单的,你帮我弄三两银子的就好。” “是。”张胖子点点头,然后伸出了手。龙战眉头一挑, “什么意思?这就先要钱了?” “是老太公的意思。”张胖子无奈道。龙战无奈,只得摸出十两银子给他,张胖子立即收进怀里。 龙战瞪眼, “找我钱啊。”张胖子说道:“西园那几个客人今天六两银子的东西,老太公说算在你头上。” “他们……”龙战想起还有赵建白、程星纬等人也在府上, “那才九两银子啊,还有一两呢。”张胖子说道:“先晚上的时候,少奶奶拿走了一盒糕点,要一两二百文,那二百文出在工艺上,我们可以省了,但那一两……嘿嘿,三少爷,抱歉了。”龙战无力摇摇头, “行吧,快去做吧。”他已经不想再听了,自己这些人简简单单的一天花销,竟然就要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啊,已经能再救一个人了。 东西打包后,龙战快步往青岭别苑跑,没多时就到了那间屋子。他把饭菜都拿了出来,一旁的孟晚琳立刻递给他一条毛巾,又说道:“你要不要先去换个衣服?”龙战扯了扯已经贴在身上得到衣服,确实有些腻歪。 旁边小榆立刻拿了一套衣服过来,递给自家公子。龙战顺手结接过,一边说:“你们先吃。”一边就开始脱衣服,准备换衣了。 旁边几个女子瞪大了眼睛,云青雨直接叫了出来, “你干嘛?” “啊?哦,不好意思,忘了。”龙战以前在宿舍都是接过衣服就直接换,没考虑那么多,这会儿也大概是忙忘了,就直接开始换了。 他拿好衣服,连忙去到隔壁。孟晚琳赶紧跟上,只是到了门口,她又不好意思进去,她本是想给龙战擦擦身子的。 没多时,龙战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看到孟晚琳站在门外,问道:“你不去吃饭,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孟晚琳微微脸红,不好意思说。龙战太饿了,不想去猜她的想法,便说道:“算了,先去吃饭吧。”回到那个房间,其余几人还在等他们。 龙战说道:“你们快吃啊,等我干嘛。” 第309章一筹莫展 卓青柠眼睛一亮,立刻朝他努了努嘴。龙战无奈笑了笑,准备过去喂她。 这些日子,大多数时候都是龙战在喂她,喂饭喂水喂药,完全是把她当作了一个宠物来养。 孟晚琳倒是想替代,但卓青柠也不愿意,而龙战也不太想麻烦孟晚琳,他对孟晚琳始终有隔阂,无法做到像对卓青柠那般自然。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身份原因吧。小桑过来说道:“公子,你累了一天,还是我来吧,反正我也不饿,刚吃了两块糕点。”龙战点点头, “也好。”看到他动筷,其余几人才开始动筷,倒还真有点一家之主的感觉。 卓青柠一边吃,一边问道:“城外的情况如何?”龙战摇摇头, “不太好,今天进城了两万多人,后面可能还会有更多,下游受灾严重,不少人都饿死在了路上。”卓青柠一边腮帮子吃饭,一边腮帮子说话, “这雨太不正常了,看来那条恶蛟还没被处理。可恶,下阳国的人都在干嘛?朝廷也不管吗?”龙战道:“不只是朝廷,你说的那个傀偎宗也有问题,按理说,这么大的灾难,他们早该出手了才是,但等到了现在,那条恶蛟还逍遥法外,不知道怎么回事?”卓青柠艰难咽下去一块肉, “可惜我现在动不了,不然我一定去看看。”龙战道:“我也想去,但我去了没什么用,连你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我。唉……对了,方阳云怎么还不来?” “不知道,可能被什么绊住了吧。”卓青柠说道:“要是他来了的话,或许就能给我师父传信了,让我师父去斩了那条蛟龙。”龙战皱了皱眉,问道:“欸,我能不能去找你师父?”卓青柠道:“你怎么找?青岭山有护山阵法,你去了连门都进不了。”龙战说道:“不是有升仙玉牌嘛,给我一块升仙玉牌,我不就能进去了吗?”卓青柠眯眼, “你……真是贼心不死。”又看向云青姐妹,说道:“你们两个可要把升仙玉牌看紧啊,这家伙可是一直盯着呢。” “你这……多没意思了。”龙战尴尬道:“我只是想解决蛟龙而已,我又不是为了自己。” “切,我信你?”卓青柠道:“而且就算你拿了升仙玉牌也上不了山,必须要有人带才行,毕竟你还不是青岭山的弟子。” “这样啊,那就算了。”龙战遗憾地说。正说话时,龙战忽然看到云青雨十分嫌弃地将一块带着点肥肉的肉丢到了一边,而后去夹另外一块。 龙战一把将她的筷子打落。云青雨瞪眼, “你干嘛?” “你干嘛?”龙战声音更大, “你为什么把那块肉丢了?”云青雨道:“这肥的我不喜欢吃嘛,怎么了?”龙战道:“你不喜欢吃,你别夹啊,你夹了为什么不吃?”云青雨道:“不就是一块肉吗,丢了怎么了?至于吗?”龙战气道:“一块肉?你知道这一块肉多少钱吗?你知道今天城外有多少人饿死吗?有多少人甚至连一块菜叶都没得吃吗?你倒好,你竟然把这么大一块肉给我丢了,你知道有这块肉,我可以救多少人吗?”龙战站起身来,指着桌上的菜说道:“今天你们这顿饭一共花了三两银子,包括先前的糕点,一共是四两银子,这还不算你们中午吃的,如果算上的话,只怕在十两以上,甚至可能是二十两。而你知道今天城外,一个灾民进城需要多少钱吗?是十两!也就是说,今天我们吃的几顿饭的钱,就可以救两个人了。我不反对你们吃,也不介意你们要吃好的,你们都是我的客人,想吃好的没什么,但你们不能浪费。尤其是现在!”几人大概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龙战,都害怕了起来。 云青雨更是被说的眼泪滴答,筷子一甩,闷气道:“我不吃了就是。” “爱吃不吃。”龙战也不惯她的脾气,这个时候,他可没心思怜香惜玉。 孟晚琳见状,连忙夹起那块肥肉说道:“我刚好喜欢吃肥肉,给我吃吧。”又从盘子里夹起一块偏瘦的放到云青雨碗里,说道:“雨姐姐,你吃这块。”见云青雨还是不理,她便站起身来到云青雨身侧,推了推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好了,雨姐姐,不要生气了。快吃饭吧,不然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早点吃完,婵儿还要和你下棋呢。刚才婵儿可是偷偷告诉我,说她输了很不服气,要找你报仇呢。是不是婵儿?”婵儿立刻明白小姐的意思,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刚才那几把要不是我大意了,我根本不会输,等吃完了饭,我们再来,我一定要报仇雪恨。”孟晚琳笑道:“我看你就算再来,还是会输给雨姐姐。雨姐姐天资聪慧,棋艺已经超出我们太多了,你下不过雨姐姐的。”被夸的云青雨微微脸红。 婵儿立刻道:“那可不一定,只要我小心些,准能下赢。”孟晚琳道:“我不信。”婵儿道:“那好啊,吃完饭后我们再下一局,到时候看谁更厉害些。”孟晚琳看向云青雨, “雨姐姐,婵儿在挑战你呢,你敢不敢应战?”云青雨道:“有什么不敢,放马过来就是。”孟晚琳轻笑道:“那好,我们吃完饭了就看你们对局,三局两胜如何,我可是很看好雨姐姐你呢。”双方都点头。 孟晚琳又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先吃饭吧,饭吃完了就来。”她一边说,一边把碗筷放到云青雨的手里。 云青雨也不是蠢人,知道这是孟晚琳给她搭的台阶,顺手就接下了。拿好筷子,默默地吃饭。 龙战也坐了下来,只不过也没了说话的兴致,原本想与卓青柠讨论些什么的,现在全忘了。 几人生冷地吃完了饭,好在有卓青柠在,所以几乎没有任何剩饭剩菜,甚至还有点不够。 看到卓青柠把嘴角几粒饭粒吞进去后,还意犹未尽,龙战就知道这丫头可能还没吃饱。 不过龙战也没想再去给弄吃的,心想饿一点没事,明天多带点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这水灾该怎么解决。先前那个妇人说柳城已经遭难了,既然柳城都出事了,那苏城应该也岌岌可危了。 要是这雨再这么下下去,苏城被淹也是早晚的事。他又看向东边方向,想着该怎么除掉那条恶蛟。 到得晚间,龙战要睡了,就打算再去看一眼卓青柠,准备睡前再喂她一次药,但到了隔壁后发现大家竟然都在。 龙战走过去问道:“你们都不睡么?”孟晚琳说道:“大家还想再玩会儿,你白天那么累了,就先去睡吧,不用管我们。” “我还好。”龙战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偏着头看小桑小榆两个丫头下棋,好奇问道:“你俩谁厉害?”小榆道:“小桑姐要厉害些,我都输给她五局了。”小桑轻笑道:“我那是运气好,侥幸而已。”龙战笑了笑,又看向一侧的云青雨,那小丫头正在看书。 “你看的什么书?”云青雪听到龙战在问自己,吓了一跳,而且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害羞得不得了,紧张万分地说道:“没……没看什么,就是看一些药理的书。” “药理?”龙战问道:“你对药理感兴趣?”卓青柠解释道:“那了武道、剑道、玄道和医道嘛,我问她们想学什么,她就说对医道感兴趣,想学治病救人的本领,所以就先看起了这些书。” “这样啊,那她呢?”龙战问的是云青雨。云青雨听后,皱了皱眉,什么语气嘛。 卓青柠道:“她喜欢剑道些。”龙战默了默,然后问道:“那你有没有教她什么功法?”卓青柠笑了起来, “还想套我们青岭山的功法啊,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这……真没意思。”龙战悻悻耸耸肩,有些无奈。孟晚琳突然说道:“功法?是我们在那个山洞里你让我看的那些东西吗?”龙战双手抱住后脑勺,身体后仰,一只脚勾住桌子底下的框, “嗯,就是那个。”孟晚琳道:“是不是有了那个,你就可以修炼了?”龙战嗯了一声,又说道:“那些功法都很好,随便拿出一种都很了不得。只是可惜,都被烧了,唉~”他长叹一声,心中说不出的悲楚。 要是当时白小树没来,那该多好,有了那些功法,自己怎么都能修炼出个四五六来,哪像现在,境界寸步未进,实力不涨,即便知道了伏羲在哪,也没可能去找他,真是愁死个人。 孟晚琳怯生生道:“那个……那些功法我记得。” “哦。”龙战还在想伏羲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孟晚琳说的什么。等他反应过来后,身子一颤, “什么”孟晚琳只得再说一遍, “我说那些功法我都记得。” “嗯?!”龙战脚没勾住桌子,人一下向后栽倒了下去,不过他也不管,直接翻了起来,逼近孟晚琳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记得那些功法?”孟晚琳嗯了一声。 龙战侧目, “真的假的?那么多功法,你怎么记得下来?”孟晚琳说道:“我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任何书我只要看一遍就能记得里面的内容,分毫不差。” “真的?有这么厉害吗?”龙战不信,他相信有记忆好的,但不相信有过目不忘的,而且还过了这么久时间,怎么可能记得住。 孟晚琳见龙战不信,便走到云青雪那边,说道:“小雪妹妹,借用一下你这本书。”云青雪立刻奉上。 孟晚琳说道:“这本书我没看过,现在我看一遍,一会儿你来考我。”说罢,她就拿起了书来看,而且看得很快,几乎一目十行。 其余几人也没了下棋的兴致,都朝书案那边看去了。卓青柠因为床的位置看不到,只得朝龙战努嘴, “把我转过去,把我转过去……”龙战无奈,心想怎么什么热闹你都凑? 不过还是走过去把她装了一个方向,又在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众人一起望着孟晚琳,皆闭气凝神。 不多递给了龙战, “你考考我。”龙战接过书,发现书本还挺厚,足足有三指厚。他随便翻开一页,说道:“这个千雀花的功效是什么?”孟晚琳道:“千雀花味甘,性寒。有清热利尿,清肝明目的功效。只不过药力全在种子上,不在花上,相反其花有毒,误食后,轻则手脚麻痹,重则心肺骤停。”龙战瞄了一眼孟晚琳,又翻开一个页, “气帘草呢?形状如何?是哪里的东西”孟晚琳答道:“气帘草多生于阴山之地,春雪之后,其状如伞,茎细且直,根硕须多,一般只存活半个月,花开便死,其花微黄,六瓣带香,香味偏淡……”孟晚琳娓娓道来,把上面记载的东西,一字不差地全说了出来。 之后,龙战又考问了几个,她还是对答如流。云青雨不信,拿过书也问了几个问题,同样没难倒她。 卓青柠忍不住啧啧道:“了不起了不起……”龙战也点头, “厉害的厉害的……”孟晚琳微微一笑,缓步走来。龙战问道:“这么说,那些功法,你全都记得?一字不差?”孟晚琳点头, “一字不差。”龙战一开始是不信的,但刚才孟晚琳那一波展示后,他就不得不信了。 暗暗佩服这个小姑娘的记忆力。龙战笑道:“那你能把那些功法都默写出来吗?” “嗯。”孟晚琳点头,随后便坐到书案前,开始默写了起来。几个女子已经无心下棋了,都跑过去看。 龙战也挤了过去,几个人的脑袋挨在一起,像是一簇插满花瓶的花骨朵。 卓青柠也想看,疯狂朝龙战努嘴,但龙战全部注意力全在那些功法上了,根本没看到她。 等了片刻后,孟晚琳写完了一张。龙战赶紧拿起来看,他虽然记不得那些功法,但多少有些熟悉,认出这些就是那日在山洞里看的功法。 卓青柠喊道:“拿来给我看看。”龙战笑着走过去, “想看啊?”卓青柠眯了眯眼, “你别想了,我的功法没有师父的特许,是不准外传的,你诱惑我也没用。” “真没意思。”龙战有气无力地拿起那张纸,举到卓青柠的眼前,供她观看。 看了一会儿,卓青柠点头道:“这功法很妙,不是俗品。”龙战问道:“和你的功法比如何?”卓青柠道:“各有千秋,说不上谁好谁坏。”龙战心满意足, “那这么说,我练这个功法也可以了?”卓青柠点头, “嗯,不过里面有很多玄妙的地方,你未必理解,可能需要一个修行过的人帮你讲解讲解。”龙战心想也是,当初学电光鬼影步时,就遇到了一些问题,当时就是问的皮皮。 现在皮皮不在,就只能……卓青柠哈哈笑道:“要不要求我?”龙战翻了一个白眼, “原来你在这里等我。”卓青柠道:“谁让你之前整我的?”她还记得龙战骗她叫哥哥的事,一直 “怀恨在心”。龙战说道:“那你想怎样?”卓青柠道:“哎呀,我还没当过师父,想当当别人的师父。要不你拜我为师?” “拜你?”龙战皱眉, “你才多大点,我可拉不下这个脸。”卓青柠道:“你二伯是我师兄,我本身就是你的长辈,让你叫我师父怎么了?别人想拜我,我还不收呢?怎么样?要不要拜我?” “我觉得很没面子。”龙战说道。对方如果比他年长倒也无所谓,可对方分明和自己差不多大,这要自己拜她为师,那怎么行。 “切,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修行路上,达者为师。我年龄虽然不大,可我的境界,本领,见识都比你高,怎么就做不了你师父?你怎么就没面子了?你这是迂腐!”卓青柠说道。 “道理是这么道理,但是……”龙战摇头, “要我向你下跪拜师,这我可做不到。我连神仙菩萨不拜的,怎么可能拜你。”卓青柠想了想,说道:“那你不用下跪,只要奉我一杯茶如何?” “这……倒是可以考虑。”龙战觉得只要不下跪就行,让他一个大男人给一个女人下跪,他的确做不到,又不是自己的妈。 “那还不看茶?”卓青柠得意洋洋道。 “唉,为了修行,忍了。”龙战走过去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走来, “师父,您请喝茶。” “好的呢,乖徒儿。”卓青柠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大大大笑起来, “徒儿的茶可真好喝呢?是不是啊徒儿?我的好徒儿?哈哈……”龙战翻了一个白眼,不愿理她。 之后,孟晚琳下笔如飞,又写了十几张纸出来,龙战把它们晾干,随后按照顺序一一整理到一起。 卓青柠问道:“你想学哪种?剑道、武道,还是玄道?”龙战摸了摸下巴,问道:“有空间术法吗?我想学空间术法。”卓青柠摇头, “没有,而且就算有,以你现在的境界,也无法实现。玄道需要的灵力太大,你境界太低,无法支撑起术法的运行。” “这样啊。”龙战觉得有些可惜,他只想快点学空间术法,好去找伏羲。 现在听卓青柠说学不了空间术法,他就只得放弃了。这样,他就不得不考虑其他一些比较实用的东西了。 略微想了一下,便说道:“那剑道吧,我想学贱?”卓青柠眸子瞪大,满脸不可置信, “这你还用学?你不会是已经够贱了么?”龙战眯眼, “你不觉得你更厉害一点?”卓青柠满脸迷茫,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觉得我一点都不厉害唉。”龙战翻了一个白眼,问道:“这些功法里,你看一下那一部剑法最厉害?”卓青柠想了想说道:“嗯,都差不多,剑法其实高低都不大,就看你自己适合哪一种了。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建议学那部《三重剑诀》。这部虽然剑招简单,但里面的剑法剑意却很高深,如果练好了的话,短时间就能发挥效用。”龙战拿起那部剑法看了起来,说道:“这部剑法似乎有点简明啊,剑招也就三招三式,有用吗?”卓青柠道:“往往高深的剑法,都是很朴素简单。过于繁复,玩的那么花哨,其实反而落了下乘。就像我学的青玄剑法,剑招也不过几招,但其中的剑意,却是高玄莫测,精妙绝伦。所以一部剑法,剑招其实没那么重要,那只是表面的东西,真正重要的是剑法里面的剑道。”说到这里,卓青柠问道:“你知道剑道的最高境界吗?”龙战试探问道:“心中无女人?”卓青柠皱眉, “什么乱七八糟的。”龙战笑道:“我听别人说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没听过。”卓青柠不想理会,继续说道:“剑道最高的境界就是,一剑破万法。任你千变万化,鬼哭神嚎,反正我就这一剑,我这一剑下去,不管你是什么,你都给我跪下,不可抵抗。”龙战笑道:“真有一剑破万法的存在?”卓青柠耸耸肩, “不知道,反正我师父挺厉害的,她的剑法就很少有术法能困住,也没武夫能阻挡。”龙战靠坐在椅子上,双手抱住后脑勺,身体后仰,随口说道:“总听你讲你师父,你师父到底有多厉害?”卓青柠想了一下说道:“具体多厉害不知道,因为我没还看她全力出手过,不过她在我们青岭山战力排在第二,剑道第一。” “厉害的厉害的。”龙战连连点头, “仅次于掌门,真了不起。”卓青柠摇头道:“不是仅次于掌门哦,是仅次于一位太上长老。我们掌门的实力不如我师父的,这是掌门亲口承认的。” “太上长老?”龙战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样的传闻,只不过很少有人当真,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欸,那位太上长老什么境界了?” “好像是长生境,离仙人只差一步。”卓青柠偏着头, “也不确定,有人说他已经仙人镜了,具体什么境界我不知道,因为他从不出山,很少有人见过他。” “那你师父呢?”龙战又问。 “我师父?我师父摘星境呗。”卓青柠道:“不过她最近在扣长生境的门槛了,说不得就这几年就能得道长生了。” “长生?”龙战有些艳羡,又好奇问道:“你师父多大岁数了?” “嗯,二十四?还是二十五,忘了。”卓青柠偏着小脑袋想了一下,最后也没给出个确定答案。 不过这已经让龙战震惊了, “才二十多?才二十多就摘星境了?”卓青柠不以为然道:“我师父是天才,二十多修到这个境界有什么稀奇的?若非青岭山的功法品秩不高,不然我师父会修炼得更快。”龙战点头,知道修行境界,除了自身的天分外,功法、丹药、名师之类的东西也很重要。 “欸,你不是说你也是天才吗?你和你师父比如何?” “嗯~不好说,有的人认为我比师父强,有的却觉得我赶不上我师父,我觉得无所谓的,强一点也好,弱一点也罢,我都不在乎。”卓青柠无所谓地说。 这也是实话,境界实力本身就不是她的追求,她的追求其实很简单,就是吃遍天下的美食,如此而已。 “你们天分高的确可以不在乎,不像我们,连基本修行都难。”龙战叹气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到你这个境界,长路漫漫啊。” “这个不好说,不过你现在有了功法,又有了我这个名师。”卓青柠笑着说, “如果天赋不差的话,应该也用不了多久吧,或许十年半年的就可以了。” “十年八年?!”龙战震惊, “这对我来说太久了,我可等不了那么久。”卓青柠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你们在山下修行,即便天赋得当,也很难赶上山上人。就像生长在肥沃地里的庄稼,和生在贫瘠土壤里的庄稼,长势肯定不同。我们在山上修行,灵气充裕,呼吸吐纳间,都能得到长足的灵气。而你们在山下修行,这世间纷扰,常有俗事打扰不说,灵气也基本被人间气冲淡,就算铆足了劲呼吸,都很难有效果。”龙战点头,深以为然。 随后冷哼道:“哼,都是你们这些仙人把大好河山都占据完了,让我们没得修行。你们修行完了,还看不起我们,真是拔鸟无情,丧尽天良。”卓青柠道:“这是那些仙门老祖干的,你可别怪我。”随后又问道:“拔鸟无情是什么意思?” “额,以后再给你解释。”龙战老脸一红,立即把纸张挡在自己的脸前,以免卓青柠多想。 好在卓青柠没注意这当儿,看孟晚琳那边去了。这会儿孟晚琳身边只有一个婵儿替她磨墨,其余人手上都拿着功法在看,不过看她们的样儿,也知道她们看不懂。 功法这东西,不是会认字就行,里面涉及很多专业术语,需要旁人解释和引导,如此才能修行。 真正只靠自己看书,就能修成神功的,毕竟只在少数。显然,这几人都不是那种天才。 过得一会儿,孟晚琳终于停笔了。长长呼出一口气的她,眼睛还不忘朝龙战这边望。 龙战立即竖起大拇指, “厉害的厉害的……”他起身,拿过那张纸,和剩下的叠放在一起,这才又说道:“看你挺累的,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孟晚琳有些羞涩地问道:“那你呢?” “我?”龙战眉毛挑了挑, “我暂时不困,一会儿再睡。” “我也不困。”孟晚琳连忙说。龙战耸耸肩,表示随便,随后又和卓青柠研究起剑道来了。 其余几人也是闲的无聊,便也跟着停了起来,偶尔还会问几个问题。卓青柠倒是和气,都会回答,而且十分认真,哪怕有时候明显是说笑,她都会解释。 理由其实很简单,修炼不比其他,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一点也不能马虎,尤其是对云青雨云青雪这种即将修行的新人来说。 卓青柠的一言一行,极其重要,势必会影响这二人以后修行之路,所以半点错不得。 这场听课持续到了子时,几人实在扛不住了,龙战也头痛得厉害,便各自回房去休息。 孟晚琳虽然想和龙战一起,但龙战完全没这个意思,她又是个女生,不好直接开口,最终只得含恨回房了。 次日。龙战抬头看了一眼天幕,发现雨竟然停了。他快步跑向卓青柠的房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嘿,雨停了,雨停了!”卓青柠笑道:“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我不能动,否则我一定过去告诉你。”她虽然手脚不能动弹,但修为已经恢复了一些,勉强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天刚亮时,她就发现雨停了,她第一时间也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龙战,只可惜她不能动,不然就去了。 龙战哈哈笑道:“雨停了就好,要是雨没停的话,我还担心苏城被淹呢,现在看来苏城还是安全的。”卓青柠道:“但下游已经淹得不成样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可别形成鬼城才好。”人如果聚集在一起死,怨气很难消散,就会占据人间之地,形成鬼城。 到时候鬼城周边所有人间生物都将殒命,化为鬼界生灵。这样鬼城就会越来越大,好似黑洞一般,吞没人间地域。 龙战皱起了眉头, “这个有可能。不过现在雨停了,应该是那条蛟龙被高人斩杀,既然有高人在,应该不会使鬼城形成吧。” “但愿。”之后,两人又随便说了一点话。听到卓青柠肚子叫了后,他立马就去厨房要了吃的。 只是和往常不一样,他只要一些馒头和粥,至于那些比较昂贵的点心,糕点……他是一概不要。 因为太贵了。好在卓青柠也懂事,她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并不挑剔。 龙战把她喂饱后,自己也吃了一些,其余的就留给剩下的人。然后他又简单交代了几句,转身就要走。 卓青柠却喊住了他,问他为什么不找孟晚琳交代,还说他应该找孟晚琳交代。 龙战当时只是耸了耸肩,稀里糊涂说了一句, “和她不熟,和你方便些。”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走了。卓青柠愣了愣,随后皱起了眉头。 来到大门,卓英俊已经等在那里了,龙战笑道:“吃过饭了?”卓英俊道:“我婆娘起得早,早吃过了。”两人一起上马。 龙战笑道:“昨晚让你饿了一天,嫂子没怪我吧?”听到自己婆娘被三少爷叫嫂子,卓英俊微微一愣,随后握住缰绳,重重摇头, “没有。”龙战随和道:“那就好,哪天有空了,我亲自给嫂子登门道歉,只不过这几日还得多辛苦你一下。”卓英俊摇摇头, “不辛苦,我干的高兴。”这是肺腑之言。龙战也不再多说,径直往城门走去。 因为雨停了的缘故,路上还有不少积水,而且大早上的,街上也没几个人。 两人一路咯噔咯噔赶往城楼,沿途还是能看到不少进城的灾民向这边投来感激的目光。 一些人更是默默跪在一旁,眼含热泪。龙战不愿看到这样的画面,更不想被人跪。 他微微皱眉,朗声道:“都起来!不准跪!” “您是我们恩人,我们无以为报,只能跪下感激了。”一个老汉说道。 “是啊,恩人。我们做不了什么,你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感谢你。”另一人也道。 ……然后其余人都开始说话了,吵吵嚷嚷的。龙战听不大清楚,反正就是几个字眼。 他挥了挥马鞭,啪!空气炸裂,声音让众人身子一颤,全体都安静了。 龙战说道:“我做这些事不是为了你们,我只是想问心无愧罢了。所以,我不算是你们的恩人,你们也不必跪我。而且,我最讨厌别人跪我了,我又没死。都起来!站起来!”很多人面面相觑,不理解他的意思。 心想哪有人不喜欢被跪的?那些朝廷里的人,门阀里的人,山上的人,哪一个不想被跪? 龙战看到这些人还是跪着,又挥动了一下鞭子, “都给我站起来!起来!你们甘愿做奴隶吗?起来!”他鞭子挥动,发出啪啪地声响,而且脸色涨红,显然是动了气。 这些人看他不想作伪,是真的在叫他们站起来,便纷纷站了起来。龙战缓出一口气,果然看到人都站着,心里会舒服很多。 他不再多说什么,策马离去,卓英俊紧跟其后。只是在他们离开后,那些灾民又纷纷向道路中间靠拢,一起站在马路中央,目送离开。 ……到了城门后,底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龙战跳了下去,对那守城的士兵说道:“把城门打开。”那士兵道:“三少爷,刚才少城主来说了,今天要开城门的话,每个人得要二十两。” “二十两?!”龙战瞪大眼睛,整整翻了一倍, “为什么要二十两?”那守城的士兵说道:“这是少城主的命令,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龙战气愤道:“你家少城主在哪?我去找他。”那士兵道:“我们也不知道。”这时,关文昊那位护卫,名叫老于的中年男人走来,对龙战喊道:“三少爷,借一步说话。”龙战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走过去了。 老于见到这位龙家三少爷,还是客气地拱了拱手,然后才说道:“少城主外出了,这是临时下的令。至于缘由……”老于顿了顿说道:“少城主说十两银子已经很难维持这些人的花费了,必须二十两才行。”龙战皱眉道:“十两怎么就维持不了?”老于说道:“因为水灾的原因,很多物资都运送不进来,市场的价格已经今非昔比了。三少爷可以去城内打听一下。”龙战记得爷爷说过物价会上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涨,会涨多少。 他嗯了一声,转身又骑上白马往城内去了。卓英俊追上来问道:“三少爷,怎么了?”龙战说道:“我得打听一下城内的物价。你去帮我问问现在是个情况?”卓英俊说道:“那就不用去了。”龙战驻足, “什么意思?”卓英俊道:“早上我婆娘去买菜的时候就问了,今天的价格大概是昨天的三倍,是往日的五倍。其实价格从下游遭灾的消息传来后,就开始涨了,只是没想到会涨这么快。而且听一些人说,如果灾情继续的话,很可能还会涨。”龙战张了张嘴,又问道:“那十两银子能够这些人活多长时间?”若是以往的话,十两银子对于一个一般家庭,可能一年都够了。 他很想知道,现在十两银子能管多长时间。卓英俊道:“不好说,可能就几天吧。” “几天?”龙战瞪大了眼睛,比自己预期的短太多了。卓英俊解释道:“十两银子的确很多,很多人的工钱一个月都没有一两银子呢,所以十两银子的确算得上很大的一笔钱。可是,现在城内的物价上涨,很多原本几文,十几文就能买的东西,现在要上百文了。这还只是吃的东西,但若是生病了,那钱就更贵了。更何况,这些人还没有住的地方,他们总不能去住客栈吧。客栈一天就得两三两银子,所以早上我们过来时,看到大部分人都是睡在屋檐下的。而他们的衣着单薄,现在又是秋天,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人生病的。到时候,十两银子真就未必够了。”龙战发现自己的确想简单了,原本以为每人给十两银子就能救活这些人,现在才发现爷爷说的没错,十两银子只是买他们入城的资格,真要这些人活下来,需要更多的钱。 衣、食、住、行,这几样,是样样不能少,样样不能短。缺了哪一样,这些人都很难生活下去。 唉,怎么办呢?龙战对这种事一点经验也没有,一筹莫展啊。 第310章自我感觉 看龙战在发呆,卓英俊轻声喊道:“三少爷?”龙战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地问道:“该怎么办?”卓英俊心想我哪知道怎么办啊,我在等您发话啊。 还是说道:“三少爷自己决定吧,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龙战叹了一口气,又往回走了, “先把那些人接进来再说吧。”两人来到城门下,示意那士兵打开城门。 外面的人看到城门开启,发疯一样地开始往城内涌,真如洪水一般。旁边几个士兵已经拔刀出鞘,而老于也拿剑在手,只要这些人胆敢跨过吊桥,他们就一起出手,先杀个几百人再说。 龙战见状,身形一闪,下一刻已经站在了吊桥中央, “站住!”他声音极大,又有灵力加持,浑厚如钟,还真就吓住了那些人。 老于也是微微一惊,倒不是惊讶于龙战这一声大喝,而后龙战刚才的身形, “好快!速度竟然不亚于我。”老于是三境剑客,看到龙战的速度,也是心惊了一下。 龙战扫视眼前的众人,随后大声道:“所有人排成五列,按序进城,凡是乱序者,一律清除出去。听懂了吗?”众人面面相觑,不过随后还是紧锣密鼓地排起了队。 当然这期间还是会有摩擦,甚至大打出手者。龙战本想派人去维持秩序,只不过因为昨天老爷子那一番话后,龙家所有的人他都不能调动了,只有卓英俊是个例外。 因此他现在手上基本没什么人手,只要那些人不是太过分,他都不好去干预。 但,有些人似乎抓住了他这一心理,每次都会表现不是特别过分,或者每次只比先前过分一点点,蚕食秩序。 龙战看得皱眉不已,正要上前呵斥几人,忽然旁边冒出一个人来。只是这人有些奇怪,穿的是婢女衣服,头上还戴着面巾,裹得严严实实的。 从远看,会以为她是某家的丫鬟,但走近了就会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一般的女人是没有那么大的胯的。龙战眯了眯眼,觉得这身形有些眼熟。 不等他开口,那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柔声道:“羡哥哥,需要帮忙吗?”龙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他看到了对方的喉结, “你是……” “羡哥哥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讨厌……”那人说完,还极其妩媚地拍了一下龙战的胸膛。 龙战差点没被恶心死,赶紧跳开, “哪来的妖孽?”那人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告诉众人,这位是个爷们儿。 他一把扯掉脸上面巾,露出真容来。 “是你?”龙战惊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位。范永新,范家的大少爷,也是苏城四少之一。 与原主关系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原主最忠实的小弟,可以说对原主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至于原因,好像因为小时候这位少爷性格比较懦弱,常被关文昊取笑戏弄。 原主帮他解了几次围,给他幼小的心灵,增添了一束光,大概这样吧。 毕竟小的时候,原主其实还不错。那时候他父母在侧,言传身教,他怎么可能学坏。 原主之所以性格转变了,是因为后来父母经常外出做生意了,很少管他。 而他爷爷虽然想管,但又分身乏术,这么大一个大家族,子孙这么多,他不可能只管这一个。 所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龙战是没人约束的,而那时又恰好认识了关文昊这个坏胚,这一来二去的,近墨者黑,逐渐就坏了。 等到后来,那些大人再想管时,已经为时已晚了,原主的性格已经定了,难以改变。 “你怎么来了?”龙战问道。范永新恢复声音,不再做女子态,说道:“我听说你在这里帮灾民,就过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龙战说道:“有是有,只是你为什么穿成这样?”范永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想啊,可我要是不穿成这样,我就逃不出来。” “逃?干嘛要逃?”范永新道:“这还不是因为羡哥儿你。” “我?管我什么事?”龙战不解。范永新解释道:“你还记得你大婚那天做了什么吗?你挑衅了仙人唉。我爹说你疯了,你们龙家早晚会被你毁了,仙人肯定会来找你麻烦。我爹怕惹来祸端,所以不让我再与你来往了。你没发现这些日子我都没去找你了么?就连关文昊也没去找你。”龙战回想了一下,以往四个人好像是会经常一起外出玩耍的,几乎天天混在一起。 而之自从自己结婚以来,这几人是没来找过自己了。除了徐家那位徐大少爷徐志义一向不喜欢与原主苟在一起外,范永新和关文昊二人可是会天天来找原主的,而那几天却没有。 仔细想想,的确不太寻常。这时经过范永新这么一讲,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还是因为自己折辱仙人的事。 他又好笑起来,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还敢来找我?”范永新说道:“我们是兄弟嘛,你需要帮忙,我怎么可能不来。而且我现在伪装成这个样子了,谁看得出是我。我爹不会知道的。”龙战笑了笑,心想不知道是你才怪,还穿女装,真是服了你。 他呼出一口气,也懒得理会这些,只是说道:“那好,你帮我维持秩序,别让人插队,凡是有插队的,以大欺小的,都给我拎出来。” “好嘞!”范永新爽朗一笑,随后穿着女装,龙行虎步地就朝人群走去了。 四人当中,属他长得最魁梧高大,即便是身材挺拔的龙战,也比他略微低一些,因为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有虎背熊腰的气势了,不看脸的话,说他三十多岁都有人信。 众人看到这么个玩意儿大步流星地走来,都惊了一下,随后有些人想笑,有些人害怕……范永新一双眼审视着人群,没多时就拎出来两个人。 他练过武,手臂孔武有力,虽然不及孟炎那般天生神力,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两只手,一边拎一个人,然后重重扔到龙战面前, “羡哥儿,这两个插队了,怎么处置?”和往常一样,龙战下令,范永新执行。 龙战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说打死这两人,范永新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当然,此刻的龙战不可能叫他把人打死,只是说道:“不用管他们了,你继续巡查队伍。” “嗯。”范永新嗯了一声,又跑向人群。龙战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和昨天一样,让两人站在桥头发钱,等到其余人结束后,才准放进去。 大家都着急入城,看到这个惩罚后,都不敢妄动了,生怕被单拎出来。 这样,众人都守规矩了,速度也快了很多。只是,龙战发现没人都给二十两后,银子减得实在太快,而且因为雨停了的缘故,能赶来苏城这边的人就更多了。 龙战还奇怪道:“怎么今天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卓英俊道:“听人说,好像是您在苏城开城门发钱的消息传出去了。”龙战皱眉,现在只有进城的人,没有出城的人,消息怎么能传出去? ……城楼上。老于推开一间房门,拱手道:“少城主,已经开始了。”关文昊盘膝而坐,缓缓张开眸子, “有多少人?”老于道:“目前大概一万五千人左右。”关文昊算了一下, “一万五,没人二十两,就是三十万两银子。嗯,这点钱对龙家来说不算什么,即便后面整个市面上的价都涨了,他们也耗得起。哼,去让那些散播消息的把消息传的更远,让那些灾民最好全来苏城,我就看他们龙家能拿出多少钱。”老于问道:“那万一龙家不拿钱了呢?那这些人……”关文昊道:“不拿钱?哼,没那么容易,你现在就派一些人融进那群灾民中,获取他们的信任,如果后面龙家不拿钱出来了,就让他们把人都带到龙家去闹。”老于问道:“这么做真的能击垮龙家?”关文昊道:“你不要小看这群乌合之众的力量,只要他们聚集起来,就没什么干不了的。龙战那蠢货已经得罪了仙人,相信青岭山很快就会派人下来核查。到时候,若是看到这么多人反抗龙家,你觉得青岭山还会支持龙家吗?还允许龙家苏城顶着他们的名号做事吗?别忘了,即便是仙门,也是要钱的。如果龙家被这么多人怨恨,那他龙家的生意还能长久?还可以给青岭山供奉?”马脸男子轻笑一声, “到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有朝廷的力量,有山上仙门的名号,再加上你们江湖势力,哼,在苏城,还有谁能与我们抗衡?”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 “说起来,还是得感谢我那位好兄弟。呵呵,我到现在都没想通,他是怎么想的?折辱仙人……哈哈哈,他以前都这么勇敢吗?”老于笑着摇头, “三少爷以前看起来并不像愚笨之人,不太像能干出那种蠢事的人。”关文昊点点头, “确实,以前给他挖过那么多坑,都没见他怎么跳过。唯一一次中招,还是上次让他去娶那位孟家的小姐,让他丢弃了那块至关重要的升仙玉牌。欸,听说那孟家小姐长得不赖,是不是真的?上次他们大婚时,没能看到,真是可惜。”老于说道:“听龙府的谍子汇报,孟小姐的确生得美丽,传言一点也不假。除此之外,龙府还来了几位客人,目前身份不明,不过其中有两位听说也十分貌美,是一对姐妹。”关文昊点点头, “没事,借给他多玩几天就是,等到龙府垮了,就全都是我的了。”老于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嗯,那谍子还说了一件事,不过不太确定。”关文昊皱了皱眉, “什么事?”老于道:“谍子说此前在龙家出现的那位女子仙人,好像受伤了,正在青岭别苑养伤。”关文昊猛然抬头, “情况属实?”老于道:“只是听说,没有亲眼所见。你也知道,青岭别苑是给仙人住的地方,谍子的身份低微,不能随便进去,只是听三少爷的两位贴身婢女闲聊时说过,还不能完全确认。”关文昊道:“去核实,务必要确认,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有任何疏漏。” “是。”……到了下午,还有很多人入城。而龙战的一百万两银子,已经消耗大半了。 虽然今天还能应付,但明天就未必了。事实也是如此,到了第三日,虽然入城的金额没变,龙战的钱已经不够了。 第一日进城有两万多人,昨日有三万多,而今天,虽然只有两万多了,可依然要四十万两银子。 所以到了下午,钱都发完了的时候,城外还有很多人等着,翘首以盼。 范永新今天换了一身男仆的装扮,快步走来问道:“羡哥儿,怎么回事?队伍没动啊。”龙战朝他摊了摊手, “没钱了。”范永新愣了一下,龙战把自己的情况已经给他讲过,所以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说道:“羡哥儿别急,我身上还有些钱。”他从怀里摸出一些金叶子来,以及一块玉珏来,简单换算一下,大概是十万两。 一旁的卓英俊也从怀里摸出几百两银子来说道:“三少爷,我虽然钱不多,但也应该能救几个人吧,拿去!”龙战知道卓英俊是个耙耳朵,问道:“你没跟你老婆商量,你不怕?”卓英俊大手一挥,难得硬气道:“大丈夫在外做事,岂能惧内?再说了,我身为一家之主,难道这点主都做不了?放心,她不敢把我怎么样。”龙战苦笑不得,随手接了过来,然后队伍继续行进。 运气不错,到了晚上关城门时,还剩下几十两。龙战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已经没钱了,明天该怎么办?”范永新说道:“今晚我去偷我老子的钱,应该能拿出个几万两来。”龙战说道:“你不怕你老子发现?”范永新不以为意道:“发现又能怎样?他死了这些钱都是我的,我只是提前拿来用而已。”龙战笑道:“这话你可千万别让你爹听到,否则少不了一顿打。”范永新拍了拍自己臂膀说道:“我现在皮糙肉厚,我爹已经打不痛我了。倒是他身体这几年不太行,有时打我都费力。”龙战道:“那你就别惹你爹生气,老人家也不容易。”范永新是范老爷老年得子,所以十分看重,费了不少力气教导,只是始终都不见其成长,让老爷子颇为无奈。 范永新大手一挥道:“没事,我又不乱来。只要他的钱而已,他对钱又不心疼。”龙战说道:“你爹只是对你花钱不心疼而已,他是商人,哪有商人不心疼钱的。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可千万别动你爹的钱,小心气出个好歹来。”范永新嘿嘿笑道:“再说,大钱我不动,小钱还不能动么?”龙战无话可说。 一旁的卓英俊也说道:“三少爷,明天我也拿几千两银子来,虽然比不上范少爷,但那已经是我的老本了,原本准备等到牧儿大了,给他娶媳妇的。他现在还小,我就先拿出来用了,以后再挣就是。”龙战摇头道:“不可不必,你敢动你儿子的钱,你媳妇非和你拼命不可,没必要。”卓英俊道:“没事,我婆娘虽然不识字,但却是个识大体的人,她分得清是非,知道三少爷你在做好事,她会同意的。再说了牧儿才多大,这些钱又不是挣不回来。等这件事过后,三少爷难道会亏待我?多少钱挣不回来啊。”龙战有些气馁说道:“这个真不好说,我未必能为你做什么。”卓英俊挥挥手道:“那也无所谓,就当做善事祈福了,保佑我儿子也是一样的。”龙战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是难为你们了。”范永新道:“羡哥儿,这话就见外了啊,你可是说过,我们几人是兄弟,既然是兄弟,你有难,我们能不来帮你?”大概是想到了关文昊和徐志义没出现,他又说道:“当然,徐老三和关老二这两人最近可能比较忙,不然也一定会来支持你的。”龙战笑了笑,并不说话。 那位关老二是肯定不会来的,就算来,也是落井下石。龙战现在和他不是一路的人,也不可能再走到一起。 至于那位徐家公子,原本就和他不对付。事实上,他是对这几人都不太对付,要不是上一辈关系紧密,他都不会与这三人来往。 至于苏城四少这个名头,他其实一直都是反感的。毕竟,那家伙是读圣贤书的,是要考取功名的,怎么可能愿与这三人相提并论。 这三位以前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所以对于这些日子,他没出现,龙战并不感到奇怪。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各自回家。龙战还是直奔青岭别苑,进门后如往常一样问道:“吃了没?”几人笑了笑,显然是说在等他。 不过与前些天不一样的是,饭菜已经备好了,不用他再去厨房走一圈。 只是,看到这些菜肴,龙战眉头又不由得皱了起来。虽然还是和往常差不多的量,但今天的菜,却基本都是素菜,连块猪肉都看不着。 龙战道:“怎么全是素的?你们都吃斋吗?”云青雨道:“我最近不想吃肉了,想吃点素的不行吗?”孟晚琳道:“这个季节的藕片很甜,听说厨房有,就多弄了一些来,你要不要先尝尝?”婵儿也立刻说道:“是啊,厨房里的大师傅说了,无论是凉拌还是清炒,都是一绝。我们不知道姑爷喜欢哪种,就两种都要了。”龙战看向另外几人。 小桑也说道:“婵儿姐姐说的没错,这些素菜味道真的很好呢。”小榆也点头, “嗯嗯。”旁边云青雪见龙战看过来了,立马红脸,不过也嗯了一声。龙战最后看向躺在床上的卓青柠,后者偏过头,望着里面的墙壁,小嘴一歪, “是呢是呢。”怎么听着像是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明白,对方毕竟是个吃货,让她割舍肉,无疑是要她的命。 龙战望着周围这一个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心里感动, “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要不是我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非把你们一个个都串了。”卓青柠问道:“你说的九年义务教育是什么意思?” “额……就是读过圣贤书的意思。”龙战笑了笑。 “圣贤书?你?”卓青柠咯咯地笑了起来。龙战翻了一个白眼,知道她没憋好屁,也不去问了。 转身就要往外走。孟晚琳赶紧喊道:“你去哪?”龙战道:“你们有情,我不能无义啊。等着,我去给你们弄点好吃的。”几女面面相觑,随后有几人有脸红了起来。 云青雨心里嘀咕, “谁对你有情了?”云青雪也低着头, “被发现了?”婵儿恐惧莫名, “姑爷知道我心意了?”孟晚琳微微笑容。卓青柠眼睛发亮,有好吃的了。 小桑小榆担心,公子去哪了,会不会饿着。……龙战来到厨房后,见那几个大厨还在,便说道:“张师傅,帮我弄几个荤菜。”张大厨笑道:“好说,不知三少爷要吃什么荤菜?”龙战心想山珍的太贵,得要一些便宜的, “嗯,弄点鸡肉猪肉什么的就行了。”张大厨随手拎出来几只鸡,说道:“这个?好,我给你做一个百鸟朝凤,一共十两银子。”龙战瞪大眼睛, “就几只鸡要十两银子?你抢钱呢?”张大厨道:“鸡是不要这么多钱,但我们的手艺值钱啊。”好像有点道理,只是十两银子也太贵了,吓死了。 龙战问道:“光这鸡多少钱?”张大厨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龙战侧目问道:“要这么贵?”张大厨道:“平时的确不要这么贵,但现在城内很多东西物价都上涨了,今天要一两银子,明天或许就要二两了呢。”龙战自然知道城内物价上涨的事,但不知道涨成什么样了,不过几只鸡一两银子,也还行。 但一两银子的东西,这家伙怎么就敢卖自己十两银子?虽然他厨艺的确很好,可也值不了九两银子啊。 龙战摇了摇头,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来, “我只要这几只鸡,我自己做。”张大厨瞪大眼睛, “自己做?三少爷还会下厨?”龙战轻蔑一笑, “实不相瞒,在下曾学过那么几道菜,最擅长的就是做鸡,咳咳……做这个。”张大厨眯着眼,显然不信。 龙战也懒得解释,拎起鸡,又拿了一些调料就要往外走。张大厨连忙喊道:“三少爷,你这是要去哪?你不是要做菜吗?”龙战道:“我不在这里做,我拿回去做。”说罢,就闪身离开了。 后一个小厨跑来问道:“三少爷这是要干嘛?”张大厨哼哼道:“要做黄鼠狼,生吃活鸡。”他可不相信龙战会做鸡。 ……龙战回到青岭别苑后,众人看到他提了几只鸡过来,都好奇地打量着他。 云青雨问道:“喂,龙战,你这是干嘛?”龙战说道:“给你们弄肉吃。” “这怎么弄?”云青雨问,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写满了不解。 “你看着就好了。”龙战把鸡放到一边桌子上,又把那些调料拿了出来,之后又对小桑喊道:“小桑,帮我把宝剑取来。”小桑立刻去了,不一会儿拿回了龙战的宝剑。 说是宝剑,其实就是一把做工花哨,精雕玉琢的长剑,当然单论价值的话,的确当得起宝剑一词,只是杀伤力一般,砍瓜劈菜还行。 龙战接过宝剑,然后运转三重剑诀对那几只鸡改刀,舞得那是虎虎生风。 卓青柠侧头看了一会儿,随后眼睛一亮, “呀呀,某某了不得哦,没看出来,还是个剑道天才唉,竟然才两天的功夫,就把三重剑诀练到了这个份上。”龙战嘻嘻一笑, “过奖了,不过说起来,还是某某厉害一些,要不是某某的细心讲解,为我分析,我也练不到这么快。”卓青柠啧啧道:“某某真是谦虚,不过这份孝心的确难得,还记得为师的功劳,为师很欣慰啊。”龙战翻了一个白眼。 卓青柠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我说我不知道你天资如何,现在我大概知道了一点。”龙战问道:“怎么样?”卓青柠笑了笑, “我回山后,会让我师父下来一趟,她或许会喜欢你,到时候说不定你我就是师姐弟了。”龙战一边给鸡涂抹酱料,一边问道:“那为什么不是师兄妹?”卓青柠道:“我比你大,当然是师姐弟了。” “你几月的?” “六月。” “我五月。” “……”卓青柠偏了偏脑袋, “当我没说。”龙战把鸡已经弄好了,随后又去找来柴火,直接在旁边院子中央生起了一堆火,他准备做烧烤。 随后几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把桌子往外抬,椅子什么的也全拿到了外面。 而卓青柠,则是被架到了一张藤椅上,就像是农村院子里夏日乘凉的大爷。 几位围坐在一起,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也是难得的舒适、悠闲。云青雨问道:“龙战,现在城外怎么样了?还有很多人吗?”龙战点头, “不只是上阳国的人,就连一些下阳国的人都赶过来了,后面人数还会增多。”云青雨道:“听说现在是没二十两一个人,那你的钱……”她们也打听了龙战的情况,知道老太公不再给龙战钱了,不然她们也不会想到吃素菜,来为龙战省钱了。 龙战摇头, “已经花完了。” “那……怎么办?” “没事。帮人就是这样,力所能及就好,不一定非要做得尽善尽美,不留遗憾。”龙战苦笑了一笑,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做多做少不是标准,尽力才是。我已经尽力了,也就无所谓了。”云青雨问道:“那那些进不了城的人怎么办?”龙战摇摇头,有些茫然, “不知道。”他也的确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面对如此天灾,能有什么办法。 能救几个就不错了,难道还真指望自己救万民于水火?这不太现实。只是,真的要眼睁睁看那些人死去? 过了一会儿,云青雨突然开口问道:“喂,龙战,你为什么要帮那些人啊,我在府里打听过你,他们说你……”云青雨笑了笑, “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以前的你……嗯,不太好。”其余几人也看了过来,尤其是小桑小榆,其实这对姐妹是最能察觉到反差的。 因为她们差不多算是跟原主一起长大的,所以原主以前什么样,她们一清二楚。 可这次那次 “刺杀”之后,她们就发现公子变了很多,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是平时的待人接物,就是现在的处事方法,也大有不同。 在她们看来,自家公子碰到这样的灾情,不去捣乱就算那些人烧高香了,怎么还可能花钱让那些人进来。 所以当云青雨问出这个问题后,她们十分关切。孟晚琳也是,她虽然不知道龙战原来是什么样儿,但在雾隐城的时候,就听过他的 “名声”,说是臭名昭着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可当她见了面后才发现,这个人和自己听到的完全不一样,不仅不一样,甚至很好。 她搞不懂,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名声。是他以前真的那么坏,现在突然变好了? 还是以前就是好的,只是被大家误解了。她搞不懂,想弄清楚。云青雪倒是没什么感触,她从一开始就不信那些人说的,心想龙战怎么可能是那些人口中的那种人,这不太可能。 而卓青柠,似乎对这种事并不关心,或者说她对于龙战以前是哪种人并不在乎,她只看现在。 不过看到大家都十分关注这个问题,她也偏头看了过来。龙战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到意外,原本他是想隐藏的,想学着原主的秉性行事。 但这的确是太为难他了,而他的演技又一般,所以干脆就不演了。至于这些人会不会怀疑,他也不在乎。 大不了到时候随便扯个慌,然后背上行囊,独自离去就是。只是现在是这几个人问,他觉得可以随便说说。 龙战微微笑了笑, “以前是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混账,许多恶事,坏事‘我’都做过,这没什么好争辩的。至于为什么现在变了,我也不太清楚,如果非要给个理由的话,我想应该是问心有愧吧。”云青雨:“问心有愧?”龙战点头, “其实就是一种生活状态,我最想要的状态,就是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最好都要做到无悔,无愧。每当我回首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我那时候做的没错,即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那样做,我不觉得愧对别人,也不会愧对自己。”卓青柠点头, “顺应本心,遵从本性,道家的无为心境。”云青雨问道:“道家的无为不是什么都不做吗?”卓青柠摇头, “道家的无为并非是什么都不做,而是在大环境下,遵从规律运转。”孟晚琳也说道:“无为乃顺天之时,随地之性,因人之心。不在法外,存乎道也。也是让人顺从本心,遵从天理。”云青雨连连点头。 龙战笑问道:“你懂了?”云青雨诚恳道:“完全不懂。”孟晚琳正要解释,云青雪突然说道:“这是不是说无为应当顺应,不宜逆反。”卓青柠摇头, “未必,顺应要看顺应什么,逆反也要看逆反什么。如果世俗顺常,但有悖伦理,也是不该顺应的,如果世俗无常,却暗合大道,则也不该逆反的。”云青雨问道:“能不能通俗点说?”龙战回答道:“她的意思就是,一件事如果古往今来都是这样,人们习以为常了,但它其实错的,那就不该顺应。而一件事,看似无常,不按常理,但它偏偏却是时代的必须,那就是对的,我们不该反对它。简单来说,就是一直如此,便是对的?竟然这样,难道又是错的?”云青雨瘪瘪嘴道:“哪有这样的事?”龙战好像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很多事都是这样。”卓青柠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皱眉说道:“你不会是在抱怨我们仙人吧?”龙战轻哼一声, “我哪敢啊?”卓青柠道:“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不过你想的其实也没错,山上人的确是自视甚高,而且对你们起的作用也不大,你们还对我们敬若神明。” “我绝对对你们敬若神明也无可厚非,但关键是,你们不该没个神明样。”龙战有些愤愤地说道:“人间的赋税,绝大部分都是被你们拿走了的,那些大山大河,凡是灵气浓郁之地,也尽归你们所有。你们享尽世间一切敬意,拥有无上殊荣,所有人都对你们下跪,顶礼膜拜,可是你们就是不干人事。下游都成了水泽之国,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你们竟然视若无睹,让那条蛟龙在阳江里整整搅了七八天。你知道苏城离那些地区多远吗?近的一百里,远的几百里,但还是有很多人逃难来了苏城。为什么?因为下游没地了,他们不得已才来这么远。要是你们能早点出手,早一刻屠杀那条蛟龙,事情都不会这样,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卓青柠知道龙战不是在冲她发火,他只是在冲着她的 “仙人”身份发泄。所以她也不反驳什么,事实上也无法反驳。她也觉得这事荒唐,按理说,有蛟龙作乱,山上的仙门早该发现了才是,不该等到七八天后才出手。 而且,现在那蛟龙没作乱,是不是被山上仙门斩杀了还两说。最怕的是,这件事山上仙门知道,但不愿管。 这不是没可能,因为龙战说的没错,山上人视山下人为蝼蚁。一群蚂蚁死了,有谁会在乎? 一个方阳云来到满是凡人的地方,都敢睥睨苍生,更何况那些境界更高的人呢。 修仙,很大一部分都是修心,而这修心,又有剥除人性的过程。一个被剥除了人性的仙人,是很难对人有怜悯之心的。 这也是为何,山上人看世间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淡漠。因为他们已经 “修心”了,而这一过程使得他们很难如人一般地看待人,或者说万物。 龙战说了一会儿,最后重重叹息一声, “唉,说到底也是我们自己太弱小了,要是我们每个人都很强,就不用指望你们了。”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双手抱着后脑勺,身体后仰,看向其他地方了,连吃东西的闲心也没了。 见他如此,其余几人也没了兴致,都有些闷闷不乐。卓青柠倒是有胃口,但她手脚不便,无法自己取肉,又无奈又可怜。 ……另一边。龙翰海书房内,冯泉把这几日龙战做的事都告诉了他,又把刚才龙战说的话,也一字不落地给他说了。 龙翰海沉吟片刻,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冯泉点头。龙翰海呼出一口气, “看来谶语真的要实现,去把赊刀人给的那把刀拿来。”冯泉领命,立刻去到库房,然后打开里面一个小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古朴的长方形匣子。 他回到书房,把匣子递给龙翰海。龙翰海望着匣子,用手在上面轻轻抚摸,回想起了那个赊刀人曾对他说的话。 “你说那赊刀人谶语中的人会是羡儿吗?”作为一年前一同见过那位赊刀人的冯泉沉吟片刻,最后也只是给了个模糊答案, “不好说。不过三少爷的确与往日不同了,至于是不是真的有帝王命,目前还不敢肯定。”一年前,有位赊刀人来龙府,说要赊一把刀给龙家,并告诉龙翰海,说天象有变时,龙家将出帝王。 至于那位帝王会是谁,赊刀人没说。此前,龙翰海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大孙子龙宜然,但这些日子,他细细琢磨,觉得很可能是龙战。 至于缘由,他一时也说不上来,总是觉得如今的龙战,好像有一股非凡的气质,令人向往。 当然,他也不太肯定,所以想问问冯泉。如果那位身怀帝王之名的人,真是龙战,那么赊刀人给的这把刀,他就要给龙战了,如果不是,他还是会留给大孙子龙宜然。 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目前龙宜然都比龙战要强一百倍。可能唯一差了点的,就是龙宜然目前不在龙家。 所以,一时龙翰海也拿不定主意,显得有些犹豫。冯泉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老爷,听那赊刀人说,这把刀并不是一般的刀,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拔得出来。三少爷是不是那个人,把刀给他试试不就行了?”龙翰海摇头道:“给他拔过,他拔不出来,而且还被震伤了,事后连拔过刀他都忘了。”冯泉道:“此一时彼一时,如果说此前三少爷不太像身怀帝王之命的人,但现在就未必了。或许可以试试?”龙翰海手指在剑匣上敲了敲,认真琢磨。 第311章欣喜 次日。龙战吃过早饭后,来到门外,看到卓英俊一只手牵着马,另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 “你这是干嘛?”龙战快步走过去,正要牵马,忽然注意到了什么,连忙将卓英俊的手拿开。 “你……什么情况?”卓英俊见事情败露,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干脆把手放下,露出那颗被揍成猪头的脸。 “嗨,乡下婆娘见识太浅,哪知道我们要干的大事,昨天拿钱的时候被她发现了,就……这样了。”龙战哭笑不得,说道:“不是让你跟你嫂子商量吗?”卓英俊道:“她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啊,跟她商量肯定没戏,说不定还会死防着我。我还不如先斩后奏,把事儿办了再说。”龙战骑上马, “你这样是不行的,两口子过日子,不管怎么说,还是该多商量,免得闹出什么矛盾来。”卓英俊也上了马, “没事儿,老两口了,能闹出什么矛盾来。只不过我们家底薄,哪怕把柜子翻遍了,也只有两千多两银子,三少爷别嫌少啊。”龙战摇摇头, “已经很好了。”两人骑马往城门赶,路上又遇到范永新。今天他倒是没有古怪打扮,穿的是一件黄色衣袍,腰间还挂有公子玉佩。 见到龙战后,快步跑来,然后切嘻嘻地从怀里摸出一大把金叶子递到龙战眼前。 “羡哥儿,如何?兄弟我还可以吧。” “你真的去偷了?”龙战挑了挑眉,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一大把金叶子大概有二十多万两,不是一笔小数目。 毕竟苏城四大家族龙、关、许、范,范家是最小的,手底下的产业并不多,主要还是以经营酒楼客栈和珠宝为主,不比得龙家的航运,关家的田产赋税和盐商,以及徐家的茶叶丝绸。 所以,二十多万两可能对龙家来说没什么,但对范家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范永新摇头, “没有,我爹给的。”龙战诧异, “你爹给的?他允许你这么做?”范永新道:“老头子见阻不了我,就只有顺从我了呗,毕竟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不允许又能怎样。”龙战欲言又止,最后终究没说什么。 三人一起往城门走,吩咐守卫把城门打开后,就看到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 城内并没有出去,而这些才到的人,却已经懂这里的规矩了。这让龙战又意外,又困惑。 不过他也没多想,还是按照之前那般,发钱放人进来。至于这些钱能放多少人进来,其余人该怎么办,他暂时还没有想。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来到了下午。而这时龙战发现钱已经不够了,可外面依然有很多人。 范永新问道:“羡哥儿,该怎么办?”龙战也很苦恼,难道要告诉剩下的人没钱了,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 龙战抬头望着那一张张尽显疲态且又带着期盼的面庞,终究还是说不出这句话来。 只是没钱能怎么办?就在他犯难时,卓英俊拉了拉他的衣服, “三少爷,少奶奶来了。”龙战转头看去,只见孟晚琳领着婵儿,云青姐妹,还有小榆一起往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孟晚琳轻轻一笑,随后从婵儿手中拿出一个盒子来, “我们想帮帮你,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拿去用吧。”龙战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大把金叶子,还有玉珏,价值应该有三十多万。 “你……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婵儿立刻说道:“是小姐的嫁妆首饰,小姐想要帮你。”孟晚琳连忙道:“我首饰太多,放着也什么用,就拿去当了,希望能帮到你。”龙战心里感动, “你真是帮大忙了,多谢。”孟晚琳微微一笑。旁边的云青雨也拿出一些金叶子出来,虽然不多,但也有一万多两。 “喂,龙战,我们这次出来没带太多的钱,就这些了,你可别嫌少啊。”、龙战笑了笑, “我怎么会嫌少,钱多钱少心意是一样的,多谢你了。”云青雨道:“你可别只谢我,还有小雪的份儿呢。”龙战笑道:“那是自然。”又转向云青雪, “也多谢你了。”云青雪害羞低头,在不经意间,嘴角又浮现一抹甜甜的笑容。 小榆也拿出一些银子来说道:“公子,这是我和小桑的,我们的钱虽然不多,但也是一份心意。” “你们也……谢谢了。”龙战心里感动,他没想到这两个丫鬟也愿拿出钱来。 虽然并不多,但心意已经很好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望着几人道:“多谢你们了,能遇到你们真好,你们真的很好。”几女微微一笑,对她们而言,能帮到龙战就很好了。 旁边的范永新拉了拉龙战的袖子问道:“羡哥儿,这些天仙都是谁啊?”龙战介绍道:“这是我的客人,也是我的好朋友,云青雨,云青雪。”又看向孟晚琳道:“这是……额,我妻子,这是她的婢女婵儿。”至于小榆,范永新是认识的。 又向那几人介绍道:“这位是范永新,范家的少爷,也是我的好兄弟。”第一次被人前介绍,孟晚琳多少有些害羞,脸也红了一下。 其实自从几人相熟之后,她就很少脸红了。不像云青雪,被看一下,说一句话就会脸红。 范永新一听是嫂子,连忙喊道:“原来是嫂子,嫂子好。”孟晚琳微微点头, “范公子好。”几人简单打了招呼,之后又一起来到城门外。看到外面还有这么多人,云青雨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全是下阳国来的吗?”龙战点头, “大部分都是,听说下阳国已经淹了三分之一,那些灾民正四处逃难,来我们苏城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真正受灾的人,有好几百万。”孟晚琳皱眉道:“这么多人,救得过来吗?这得死多少人啊。”龙战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我们也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要想真正把这些人都救了,还是要靠朝廷和山上仙门。朝廷不调度,不开仓放粮;仙人不疏通河道,不镇压水患,我们做再多都是徒劳。”虽然目下,龙战已经拿出了上百万两银子,也送了好几万灾民入城,但这些对于整个受灾情况,其实并无多大改善。 真正有能力的,还是朝廷和仙门。只是到目前为止,朝廷并没有什么动作,仙门也没出来说句话。 之前龙战愤怒就愤怒在这点上,这些人拿了最多的东西,受到最大的尊崇,但偏偏不干事。 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但又知道这是一种常态。这种事在阳江的历史上,也不是没上演过,只是没这次严重罢了。 这次最关键的是,水灾并不是由天象所致,而是因蛟龙而起。其实,只要朝廷有防备,仙门有反应,情况都不会这么糟糕。 但现在……千万百姓流离失所,而朝廷和仙门,却还是没什么大动作,这实在让人气愤。 有了钱,外面的灾民进城自然畅通无阻。几女暂时也没有离去的意思,都站在城门外望着外面的灾民。 楼上的关文昊朝下面看了一眼,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这几个天仙似的美人哪一个是他的妻子?”一旁腰间挎着一把看似品相一般,实则是一把宝剑的中年男人指着孟晚琳说道:“那个,穿紫色衣袍的,旁边穿绿衣服的,是她的婢女。左边那穿青色和绿色的,是那对姐妹,听说叫云青雨、云青雪。两人背景不知,不过据谍子探查的消息,这二人身上有升仙玉牌,只怕身份不太简单。”关文昊眯了眯眼,狭长的眼眸朝云青姐妹看了又看,最后蓦地笑了起来, “这对姐妹眼睛真好看,好像清泉一般。不知搞到这对姐妹是什么滋味?”老于道:“这二人有升仙玉牌,要动她们只怕不易,更何况她们此刻还住在龙家。” “龙家?”关文昊轻笑一声,多少带些轻蔑,随后又问道:“那条消息是否准确?那女的是不是在青岭别苑?”老于自然知道关文昊问的是什么,立刻点头, “是的。只不过她现在身受重伤,完全不能自理,听说吃饭喝水都要人喂,显然伤得不轻。”关文昊眸子阴冷, “既然伤得不轻,那就让她伤得更重一些,最好是死掉。”老于说道:“青岭别苑防守严密,一般的下人根本不许进入,我们的谍子没机会。”关文昊又摸了摸下巴,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后便把目光落在了小榆身上, “我们没机会,但有人有啊。”老于注意到他的目光,也跟着看了下去,微微皱眉道:“她会答应?这丫鬟好像是从小跟着龙战的,算是与龙战关系最紧密的丫鬟。”关文昊笑道:“就是知道他们关系最紧密,所以由她来做成这件事,最为恰当。”老于不再说什么。 下面。几人看了一会儿,龙战便让她们先回去了。几女也觉得留在这里没什么作用,反而会让龙战分心她们,便一起回去了。 只是几女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孟晚琳想多了解了解灾民的情况,于是便在四处逛了起来。 其余几人也没意见,在龙府待久了,也想走走。途中几人问了一些基本概况,得到信息后,都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显然情况比她们想的更加糟糕。 最要命的是,城内的物价一直在上涨,第一天发了钱的人,现在已经基本没什么钱了。 有力气的人,还能找活干,但其中还有一些妇孺,她们却只能忍饥挨饿。 孟晚琳看她们可怜,就让婵儿和小榆两个丫头去买一些吃的东西给她们,她不忍心看这些人受难。 小榆和婵儿点头,立即去了。两人来到一家包子铺,婵儿说道:“小榆,我们买些包子应该就可以了吧?”小榆点头, “也可以拿些馒头。”婵儿递给老板五十文钱,说道:“老板,要三十个包子,二十个馒头。”那老板摇头, “五十文只能买五个包子,买不了那么多。”婵儿瞪大眼睛, “怎么这么贵?”那老板好笑道:“现在什么东西不贵?”婵儿也知道东西变贵了,但一下子变贵十倍,还是有点吓人。 她准备转身找小榆商量一下,看怎么办。但一转身,却发现小榆不见了, “小榆?小榆……”……另一边。小榆被老于掐住了后颈,任她动不了分毫,只得乖乖跟老于走。 老于把她带到了一个死胡同,而胡同里关文昊已经等在了那里。关文昊挥挥手,示意老于守住胡同口,他则朝小榆勾了勾手指头, “过来。”小榆自然是见过关文昊的,见他喊自己过去,不敢迟疑,连忙上前欠了欠身, “少城主。”关文昊点头,问道:“小榆,你在龙家呆了多少年?”小榆道:“已有十年了。” “十年。已经做了十年的丫鬟。”关文昊缓步走向小榆,问道:“想不想除掉奴籍?”小榆低头,不明白关文昊的意思。 关文昊问道:“你家公子对你如何?”小榆道:“公子对我很好。” “很好?”关文昊好笑, “对你很好就不会对你又打又骂了,你没被他打过吗?我可是记得有次你家公子让你去给他送茶去,你去晚了,你家公子把你毒打一顿后,还把你丢到了山上待了整整一晚上,听说那里是有狼的。你不恨他?”这件事的确有过,当时原主与几个人游玩,来到一个山口时,不知发了什么疯,让小榆回去给他拿茶来喝。 当时他们是在一座半山腰上,小丫头当时年纪还小,上山下山花了几个时辰,等到送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而原主觉得她来晚了,就气得把她丢到了山上,让她待了一晚。那山上的确有狼,只不过小丫头当时运气好,只听到了狼叫,并不见狼影。 只是,当晚的恐惧,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小丫头依然会感到后怕。关文昊见小榆身子微微颤抖,又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对你么?因为你是奴婢啊,你是奴籍。所以他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哪怕是现在当街把你杀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因为,这就是奴婢的命。”他轻笑一声,观察小榆的反应,见小榆抿着嘴,他继续道:“这个世界没人会在乎一个奴婢,因为在世人看来,奴婢就不是人,奴婢就是牲畜,就是猪狗。你们被主人怎么处理,都不算意外,只要主人开心就好。没办法,这就是你们的宿命。”顿了顿,他又道:“只是这样的宿命对你们来说,未免太悲惨了些,尤其是你这样……”他伸手在小榆的小脸上轻轻一摸,水嫩滑弹, “的美人。你信不信,有一天你主人会把你嫁出去。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门阀家族的规矩吧,你这样的美人,一般都会被当成礼物送给别人。要么做哪家老不死的续弦,要么就是做哪家少爷的禁脔,又或者就是干脆送人把玩的。啧啧……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女子,要是被这么一折磨……”他连连摇头, “后果简直不敢想。”小榆紧抿着嘴,眼泪簌簌往下掉。关文昊走到她身侧,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不想拥有这样的宿命吧?想不想改变?”小榆没说话,只是流泪。关文昊笑了笑, “只要你帮我做成一件事,我就帮你废除奴籍,给你一个平民的身份,再给你一万两银子。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做别人的奴婢,听从被人的安排了。怎么样?”小榆沉默了许久,随后又摇了摇头。 关文昊皱眉,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小榆说道:“公子不会放过我的。”关文昊眉头瞬间舒展,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安排你离开苏城,无论是去京都,还是去往他国,我都能搞定。有了身份,还有一大笔钱,今后你想去哪里都行。”小榆又沉默了,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问道:“你要我做什么?”关文昊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紫青色的瓷瓶来。 “小榆,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天。”婵儿看到重新回来的小榆,连忙上前询问。 小榆道:“我……我遇到了一个熟人,与他说了会儿话,忘了给你说了,不好意思啊,婵儿姐。”婵儿道:“没事,你没事就好,我们快回去吧,别让小姐等久了。”二人一起返回。 孟晚琳把包子发放给那些人后,又带着几人四处逛了逛,之后返回龙家。 龙战还在城门处,有了孟晚琳的这一大笔钱,外面的人,基本都能进城。 只是就在他把那些金叶子兑换了,准备放人进城时,后方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你就是这么救人?钱都被你这么花了?”龙翰海大步走来,其余人看见他,纷纷低头行礼。 龙战没想到爷爷会来,连忙上前, “爷爷,你怎么来了?”龙翰海冷哼一声, “我要不来,你准备把这些钱怎么用?”龙战指了指城外的灾民, “让这些人进城,一个人二十两,我跟您说过。”龙翰海脸色阴沉,用手指了指龙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这样救人?”龙战道:“不这样还能怎样?”龙翰海对着他一顿指点, “还能怎样?你说还能怎样?我问你,你姓什么?”龙战不知道龙翰海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老实说道:“姓龙啊,不然还能姓什么?” “我知道姓龙。”龙翰海大声说, “我只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姓龙的意味着什么?”龙战侧目,疑惑问道:“姓龙意味着什么?”龙翰海真是有种想抽人的冲动,不过他也懒得解释,直接说道:“跟我来,让我告诉你,姓龙意味着什么。”龙战还搞不清楚龙翰海要做什么,就看到龙翰海单手成掌,直接将拦在城门前的两排拒马一掌拍断。 龙战大惊失色, “爷爷,你这是做什么?”龙翰海也不解释,径直走到那群灾民面前,丝毫不顾忌站在一旁的两排士兵,朗声道:“所有人,即可进城歇息。”旁边士兵面面相觑,有人快步跑到楼上去,却发现关文昊不在。 但他们又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这些人入城。龙战瞥了一眼剩下的金银,说道:“把钱带着,我们龙家虽然钱多,但也不是这么花的。”龙战还没从震惊中回神过来,连忙问道:“爷爷,就这么让这些人入城?朝廷的军令不是说……”龙翰海伸手打住, “在苏城,我说的话才是军令。你以前不是很明白这一点么,怎么现在这么愚蠢了?”他顿了顿又问道:“一百万两,你知道能救多少人吗?”龙战还在计算,龙翰海已经给出了答案, “按你的法子,最多能救几百人。你别不信,你救得人虽然入城了,但入城了不意味着得救,要知道你给的钱若是放在平时,的确是好大一笔。但现在是灾难时期,所有钱都比以往要值钱了,却又不怎么值钱。你应该知道物价上涨了,以往一碗面,十文钱就够了,但现在,你恐怕要出五十文,五十文还不一定买的到。”龙战说道:“如果是五十文,那二十两银子,也应该能支持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了吧。”龙翰海嘴角一抽,露出一个冷笑, “你只考虑吃?你觉得人只要有吃的就能活?而且,你怎么敢保证今天用五十文能买的面,明天也能买到?孙子,你要明白,任何东西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尤其是价值。你虽然给了这些人,没人二十两,看似很多,其实他们用不了多久。衣食住行,简单走一遍,城里的人就能把他们剥个精光,城外有洪水,城内也有猛兽。懂吗?”龙战大致懂了,也明白爷爷是在教自己,连忙说道:“爷爷,那我们该怎么做?”龙翰海看龙战知道问自己了,微微颔首,说道:“记住,施恩不等于白给,你永远不能白白给别人好处,无论对方是什么人,这既是保护你自己,也是保护他们。”见龙战点头,他又说道:“至于如何救灾,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把钱花在刀刃上。你把钱给这些人,他们二十两,也用不出二两的价值来,但要是把钱集中,由我们来分配,价值就得翻几番。”龙战连连点头, “那该怎么做呢?” “我们边走边说。”龙翰海往城内走去,龙战连忙跟上,卓英俊等人见状,也只得跟上,那些银子自然也都带着。 至于那些灾民,有了龙翰海发话,没人敢阻拦他们,任由他们入城。 “你知道朝廷是如何赈灾的吗?”龙翰海发问。龙战摇头, “不太清楚。”龙翰海说道:“朝廷赈灾无非就是开仓放粮和以工代赈。这两种方法不可以不好,反正到目前为止,是最有效的。”龙战说道:“爷爷是想开仓放粮?但这没有朝廷的令,我们能随便放粮?”龙翰海冷哼道:“只要我愿意,没什么不能。只不过现在朝廷的粮仓已经空了,就算打开也没什么东西。”龙战眼睛瞪大, “怎么会?”龙翰海看他衣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道:“那些粮食早就被关家那对父子给卖了,不然你以为关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家业,几乎与我们龙家平起平坐?”龙战更是震惊, “他们卖了官仓的粮食?”龙翰海道:“这有什么,在苏城只要我不说什么,他们想怎么来都行。另外,你知道为什么关家那小兔崽子要你给钱放那些灾民进来吗?”龙战有个答案,但不知对不对。 龙翰海也懒得等他,直接说道:“你给的钱看似是给那些灾民,其实就是给他。城内的店铺,那些粮食都由他定价,前些日子,他还运来了几船粮食,足够城内的百姓。但他就是不拿出来,就是要看到物价上涨,到时候他再抛售,必定能赚的盆满钵满。”龙战皱眉, “没想到他打的这个算盘。”龙翰海冷哼一声, “这些事都是人尽皆知的,算什么算盘。而且在发大水的消息一传来,其实苏城几大家就开始屯粮了,我们家也有。”龙战眼睛瞪大。 龙翰海道:“不用这么惊讶,幸好我屯了粮食,否则靠你的方法,能救活人?”龙战道:“那爷爷的意思是要拿出我们的粮食救这些灾民?”龙翰海点头,但又摇头, “我们的粮食可以给他们吃,但不能给他们白吃,必须要他们做事。这就是以工代赈。我们找一个由头,随便修建点什么,不必他们出多大的力,但必须出力,这样才能给他们饭吃。如此一来,他们既得了保证,我们也能修建点什么,最关键的是稳住了这些人,不让他们在城中随意走动,以免发生星星……”龙翰海一条一条讲出来,龙战听得全神贯注,也是这时他才知道原来爷爷早就做好了打算,而且准备充足。 不然以他的法子,肯定救不了这么多人。待到龙翰海讲完,龙战笑着问道:“爷爷,你之前不是反对我吗?怎么又支持我了?”龙翰海叹了一口气,给出三个字, “都是命。”回到城楼的关文昊看到无数灾民直接涌入城内,愣了愣,问道:“这什么情况?”一个守城的士兵回答, “回少城主话,是龙老太公的意思。”关文昊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龙翰海发话了,谁敢不听。本来,龙战也可以这样做,只要他强行命令这里的人把城门打开,相信没人敢阻拦,关文昊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龙战到底没那股王霸之气,没有正确使用龙家的身份,这才白花了那些钱。 他要是和以往一样行事,说什么就是什么,无论是守城的士兵,还是关文昊都不敢说什么。 毕竟这里是苏城,青岭山还在,有谁敢反抗龙家?虽然关家是苏城的城主,但真正苏城说话算话的人,却是龙家。 这也是为何关文昊费尽心力,都要对付龙战的原因了。关文昊回到家中,一张马脸阴沉得可怕。 旁边一个身段婀娜,姿色上佳的女子缓步走来,见着关文昊了,连忙跪下施礼, “拜见主人。”关文昊瞥了这女子一眼,一脚踩在她的头上, “老子现在心情很烦,别在老子眼前转悠,滚!”女子被一脚踢开,又连忙爬起来,快步离去。 这女子便是第一日关文昊从那群灾民中选出的那人,这几日在城主府养过后,的确长胖了一些,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她本是下阳国一个富商的女儿,名叫徐柔,姿色不错,前些日子被关文昊选中后,便沦为了关文昊的禁脔。 她也不感到屈辱,与她而言,只要有口饭吃就行,至于其他,她暂时还顾不了。 毕竟在饿过那么多天后,她发现天底下似乎没有什么比能吃上饭,更可怕,更难以忍受的事情了。 当然,事后她也听说了龙战给那些灾民发钱,让他们进城的事。她仔细一回想,才知道那日在城楼下,见到的那位白马公子哥,就是苏城最有背景的少爷。 她多少有些后悔,因为早知道对方来头这么大,她一定会抬起头,对对方微微一笑,说不得对方就看中了自己。 那样,自己就成了龙家少爷的禁脔。虽然同样是禁脔,可龙家的和关家,到底不一样。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有饭吃就好。另一边,关文昊尤气不过,对冯泉说道:“那位仙人到了吗?”冯泉拱手道:“快了,夜间就能到。”关文昊很是满意,挥挥手道:“听说他好色,你去我那里挑几个女人给他,挑姿色好的。”冯泉拱手,快步离去。 ……到了晚间。龙家的大厅,一大家子人,今日满满当当坐了十几号人。 除了正位上的龙翰海,还有龙战的父母,龙战,孟晚琳,以及一些宗族的人。 这些人在龙家都能说上话,按辈分,有的比龙翰海还高,当然,大部分都是龙战的叔伯辈。 一大家人难得坐在一起,但既然坐在了一起,当然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龙翰海见众人到齐了,轻咳一声说道:“话我已经说明,各位叔伯长辈,兄弟子侄,有什么意见吗?”这几天龙战做的事,都已经报给了这些人。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场胡闹,没人在意,毕竟这位少爷以前就干过一些荒唐事,眼下这事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还有龙翰海兜底。 但关键的问题是,龙翰海把大家特地喊来商量这件事,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就发生了改变。 龙翰海的出面,意味着他也要参与这件事,他一参与,就代表整个龙家都要参与。 这是整个龙家的事,所以必须要他们一起商量。众人听闻后,皆沉吟不语。 龙翰海在龙家威望极高,其本身也是四境武夫,实力堪比盟主,一般人见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人虽然都不是胆小之辈,但也不太敢当面质疑他,只是把目光慢慢转向了龙翰海左手的一位长辈。 此人是龙家的族长,是宗族的领袖。按理说,其地位是在龙翰海这个家主之上的,只不过龙家向来是家主说了算,一切对外事务,都由家主做主,而族长的职责几乎只是处理族内关系,主张对内的,所以大多数人只知道龙家家主,却不知道龙家的族长。 此时,这位已经做了二十年族长的,年龄已达耄耋的 “老饕”,正一手握着筷子,一手抓着糕点,往那口没牙的嘴里塞,依稀能听见古驰古驰的声音。 旁边几位见族长不说话,都埋着头,相互对视,不明白族长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管了吗?大概是看到这几位有意见,龙翰海问道:“你们几个有问题?”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实话,还是把目光看向那位自顾自吃着东西的老人。 老人大概是被这几人的目光扰乱了吃饭的心情,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后,缓缓抬起那双看似浑浊不堪,实则又透着些许光亮的眼睛,神色淡漠地望着龙翰海道:“他们当然有问题,只是他们不说,只好由我这个老头子来说了。”龙翰海微微颔首, “您说。”老人稍微坐直了些身子,但后背依然佝偻,缓缓开口道:“听说入城的灾民已经有十多万了,后续还会有,我就想知道,这么多人,你们打算都接纳了?如何接纳?之后如何处置?龙家要出多少财力?这些财力多久能收回来?”龙翰海正欲作答。 那老人又摆了摆手, “这些我都不关心。”龙翰海心里骂娘,心想这些你都不关心,那你说什么 “我就想知道”。老人继续说道:“我只关心一点,这样做会给龙家带来什么影响,各宗族子弟年底的分红会不会少?”龙翰海道:“影响肯定是有的,本来就是灾荒之年,哪能没有影响。至于大家的分红,当然是不会少的,还是和以前一样。”老人摊摊手, “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旁边几人大急。老人无奈,只得又说道:“还有问题。” “您请说。”老人道:“这件事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他虽然年迈,吃个东西,都很费劲,但这时抬手指向龙战,动作却是干净利落,好像一把利剑,直插龙战的胸膛。 龙战微微皱眉, “修行过的?”龙翰海颔首, “如您所想,是羡儿的主意。”旁边几人再次面面相觑,又看向那位老人。 老人轻叹一声,再次问道:“你这是打算把龙家交到他的手上,要他当下任家主了?”龙战父亲龙乐贤和母亲向令慧同时惊了一下,对这个问题感到吃惊。 随后又一起看向龙翰海,期待他的答案。龙战也是惊了一下,爷爷这么帮自己,是要自己做家主? 孟晚琳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她万没想到苏城第一大家,会在这时候考虑未来家主的选择,而候选人还是她的丈夫。 龙翰海看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自己,也藏着掖着,点头道:“是的。”这声音一落下,除了龙战一家欣喜外,其余众人都是感到昏昏沉沉的,对这个结果意外又恐慌。 老人倒像是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了,并没惊诧什么,只是还是问出了旁人想要询问的问题, “为什么是他?”龙翰海道:“羡儿虽然现在有些调皮,但不得不说,没有比他更适合家主之位。”旁边一个叔辈忍不下去了,直接说道:“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很不错,尤其是大公子,更是人中翘楚,哪一样不比……”大概是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连忙轻咳一声, “咳咳,三公子虽然也很好,但我觉得大公子更好,就算大公子不行,还有二公子。二公子温良恭谦,知书达理,他若是做家主,没人会不服。”龙翰海望着那人, “你的意思是,若是羡儿做了家主,你会不服?”那人心里不服,但面上还是拱了拱手,偏过头道:“不敢。”龙翰海站起身,走到那人身侧, “不敢就是会了。” “我……”那人正要解释,龙翰海突然一把抓起他的头颅,然后往桌上重重压下。 砰!面前的碗盘皆碎,那人也是一脸的鲜血。 “这是我的决定,谁敢不服?”龙翰海大声询问。众人鸦雀无声,都不敢说话。 龙战和孟晚琳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这位老爷子的行事风格,这么像星星啊。 那位老人倒是若无其事,继续吃着糕点,砸吧砸吧嘴。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但那几个子侄不懂事,非要让他出面刚一下。 这下好了,见血了吧。 “唉,年轻……” 第312章欣慰 族人都走后,大厅里就只剩下了龙战这一小家子人。龙翰海依旧正坐主位,手里拿起一块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眼皮不抬地说道:“现在路我已经帮你铺好了,接下来该怎么走,就看你了。”龙战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略显稚嫩的面庞紧蹙着眉头, “为什么是我?”龙翰海将帕子丢到桌上,眼皮抬起,目光落在孙子的脸上, “为什么不能是你?” “我……”龙战正要说出缘由,龙翰海已经摆手了。 “那些话就不用说了,你能看到,我就看不到?之所以选你,并不是我看好你,而是有人选中了你。”龙战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明白爷爷话里的意思。 龙乐贤夫妇,以及还不太熟悉龙家氛围的孟晚琳,也感到困惑,皆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转动了一下胳膊,然后招了招手。站在一旁的冯泉转身离去,片刻后从里屋抱出那个剑匣,恭敬递给龙翰海。 这剑匣看着有些古朴,表面深红,纹路古老,一看就是老物件。龙翰海接过单手压在桌上,缓缓道:“一年前有位赊刀人来到我们龙家,把这个剑匣或者说,是这个剑匣里面的刀赊给我们龙家,说天象有变时,我们龙家将出一位帝王。”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懂了。 将出的这位帝王应该就是龙战。龙翰海站起身,一只手压在剑匣上,接着说道:“现在恶蛟已现,天象大变,水漫群山,民不聊生,应该就是那个赊刀人说的时候了。而这时,府里的子弟又只有你一个,所以不是你是谁?”龙战并不知道有赊刀人这回事,不过倒是听过赊刀人的一些传闻。 听说赊刀人行走四方,每当天下大变时,便会出来赊刀并留下谶语,等到谶语实现时,就会来收刀钱。 这些倒是其次,关键的是,这些赊刀人留下的谶语没有不灵的。此刻,龙翰海说出赊刀人的谶语,龙战猜想龙翰海多半就是受了赊刀人的影响,才会决定把家主之位传给他。 龙翰海见龙战不说话,直接把剑匣推了过去, “这里面有把刀,你拿出来看看?”龙战接过剑匣,然后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把笔直如戒尺的刀,刀身漆黑如墨,刀柄刀鞘浑然一体,连接处严丝合缝,几乎看不见缝隙。 刀柄上刻有龙纹,刀头刀铗似乎太过简单,也可以说没有。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杆子,很像一般的手杖剑,但却比剑要长要宽一些。 龙翰海说道:“把刀拔出来。”龙战拿起刀,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抓住刀鞘。 龙翰海一向冷静,此刻呼吸也不禁有些急促,旁边的冯泉也是紧张万分。 这把刀龙翰海拔过,冯泉拔过,但两人身为龙家实力最高的二人,都不曾拔出过这把刀,所以他们不确定龙战能不能拔出来。 如果能的话,那么龙战就是那个人,否则……旁边的孟晚琳亦是紧张,这把刀让她感觉到不凡。 龙战握紧刀柄刀鞘,握住刀的那一刹那,他亦感到了不凡,好像有声音在呼唤着他。 那是一种十分强烈的,带着渴望和热切的声音,让人期盼。龙战眼睛一睁,双臂用力,猛地拔出刀来,竟真的被他拔了出来。 长刀出鞘,露出里面同样漆黑的刀身,只有刀刃部分露出猩红诡异的赤红,好像被鲜血染红一般。 龙翰海和冯泉同时惊诧,眼睛瞪大如铜铃。 “没想到羡儿真的能拔出来,他果然是那个人。”冯泉:“三少爷竟如此不俗,此前他拔不出来,但此刻却拔出来了,真是奇怪,让人惊奇。”龙战握紧长刀,情不自禁地直指天穹。 刀尖上,一束红光好似一道激光,射向苍穹,好似一把利剑,将昏暗的天空击穿出了一个窟窿。 紧接着大地一震,好似地牛翻身,有轰隆巨响从地底深处传出。苏城不少人听到巨响,都跑出门外,以为是发生了地震,但看到的只是天空中的一束红光。 只是这束光很快又消失,大地再次陷入沉寂。龙战收了刀,仔细端详长刀,发现这把刀很贴合他的心意,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龙翰海走来说道:“果然如此,你果然能拔出这把刀。”龙战问道:“你们拔不出来?”龙翰海点头,又说道:“你以前也拔不出来,但现在你能拔出来了。”龙战回忆了一下,并未在脑海中搜寻到拔过刀的记忆, “我拔过这把刀?”龙翰海心想果然如此,果然都不记得了。点头道:“这把刀刚拿回来时,我就让你拔过,也让你二哥拔过,但你们都拔不出来,而且还被震晕了,事后也不记得拔过刀这回事。” “这么神奇?”龙战又看向这把刀,心想这把刀果然不凡。龙翰海道:“你能拔出这把刀,说明你就是赊刀人口中的那个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以后就看你了。” “我……额。”龙战对这嘱托有些诧异,他还没做好准备。而且,他也无心家主之位,他想做的其实就一点,那就是修行,然后找到伏羲,回到原来的世界。 至于龙家的家主,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看到龙翰海那双热烈,又充满慈祥的眼眸,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也没多说什么。主要是龙战有点懵,很多事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所以全程都是嗯嗯哦哦的状态。 龙翰海看他心思全不在这些事上,也不勉强他,交代了几句,便让他回去了。 等他走后,才说道:“羡儿好像有些不太情愿,这是为什么?”冯泉上前道:“或许是突然感到压力,有些不适应吧,等时间长了,慢慢融入到其中了,就会好的。”龙翰海点头。 冯泉又说道:“只是这样做的话,二夫人会不会……有意见?”龙翰海道 “我几个儿媳妇中,就数她叫人不省心,这件事她肯定有意见,不过有意见也没用,这件事已经定了,谁也改变不了。”冯泉不再说什么,只希望那位夫人回来时,别把动静闹得太大。 ……关家。关文昊望着天上突然出现的红光,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旁边一个腿上各坐着一位妙龄女子的瘦长男人眯了眯眼,也看向高空,皱眉凝视许久,直到那束光消失,才回过神来, “看不出来,但这束光透着不凡。”他起身,将身上的两个女子推开,纵身一跃,跳到天上,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 他俯视大地,寻找那束光发出的位置,但这会儿却什么也看不到。他落了下来,说道:“或许是某个散修的法器发出的威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在意。”关文昊吃了一颗怀中美人喂给的葡萄, “我不在意什么散修,我只在意龙家会不会灭亡。”那男人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龙家的人害死了我们青岭山的人,不用长老们出面,我一人就能荡平他们龙家。”关文昊吐出嘴里的葡萄籽, “龙家那个老匹夫可是四境,还有那么多护卫,仙人你……”那男人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关文昊立即笑道:“仙人别在意,我当然不是怀疑你的实力,只是龙家在苏城盘根错节多年,实力也不容小觑啊。”仙人冷哼一声, “他是四境,我也是四境,只是你们凡人的四境能与我们仙人的四境相提并论?凡人终究是凡人,任你们怎么折腾,也只是一群蝼蚁。”关文昊悻悻然,倒是站在一旁赠酒的徐柔,略有所感。 仙人晃了晃脖子, “余下的事你去安排好,到我出手的时候,我自会出手。龙家?哼~”关文昊笑了笑, “那就仰仗仙人了。”次日。一切赈灾事务均由龙翰海调配,如何布置住所,如何建立粥房,如何检疫伤病……都由龙翰海指挥。 而龙战,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跟在一旁就好。龙翰海发号施令,他就站在一旁学习,有不懂的,随时都能提问。 按照龙翰海的意思,救灾最主要的就是以工代赈,既要保证这些人的生存需求,也要维护其后续生活保障,绝不能如龙战先前那般直接发钱,求一时安定。 两人来到粥房,龙翰海说道:“这里的大米是平常价格的三倍,所以要想这些人吃饱,就不能在粥里全放大米,还得兑一些糟糠。糟糠你知道吧,那是百姓一般拿来喂猪狗的东西,人是不会吃的。”龙战瞪大眼睛, “那……那怎么能给这些灾民吃?”龙翰海解释道:“糟糠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寻常时是不会吃的,但要是真吃了,也没多大事,就是拉屎的时候难受一些而已。至于为什么要给他们吃糟糠,主要有两点,一是糟糠便宜,两斤的大米,兑一斤的糟糠,再加些水,就能当五斤的米用,这样能多喂饱好几个人;二则是,糟糠难以下咽,为了活命,灾民们不得不吃,但寻常人可就忍受不住了。所以加了糟糠的米粥,有钱有粮的人,是不会伪装成灾民来吃的。”龙战问道:“那这样会不会被灾民们骂?”龙翰海好笑道:“他们骂又如何?你很怕么?另外,你做这些事,就是为了不被他们骂?”龙战摇头, “不是,我只是想救人而已。”龙翰海两手一拍, “那不就得了,你既然只是为了救人,那么怎么救如何救,这才是你敢该考虑的问题。至于你行事的方法,别人怎么看,那都不重要。你要明白,无论你做什么,这世上总有那么一批人会对着和你干,会看不惯你。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磨你的耐心,意志,让你崩溃。你是搭理这群人,你就是蠢货,傻瓜!”老爷子背负着大手,腰杆挺直道:“你看我们龙家,你再看那路边的那些小老百姓,你觉得他们被非议得多,还是我们?”龙战不加思考地回答:“当然是我们。”老爷子点头, “对喽,就是我们。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龙家家大业大嘛,他们看不过去,比不上又无法超越,能怎么办?只能在嘴上讨点便宜了,这都是很正常的事。至于那些小老百姓们,他们会不会被非议?当然也会,只不过非议不多而已,但也有。还是那句话,无论是谁,只要存在这个世上,那么他必定会遭受非议,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既然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无论你做什么都会被非议,那你还管那些人说什么?”龙战点点头,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龙翰海转身,挑了挑眉, “呵,好小子,总结得不错。”龙战有些汗颜, “从别处听来的。”龙翰海笑道:“无所谓,能化为己用就行。”两人继续行进,来到一片荒地区域,此处之前是一片林子,但现在已经被砍伐殆尽了,动手的就是那群灾民。 龙翰海指着前面说道:“你说这里我们修个什么东西好?寺庙?道观?还是干脆修个楼算了。”龙战诧异, “修楼?”龙翰海道:“既然是以工代赈,那么总得修点什么才是,万一不行的话,就给另外几大富商们修修别院,亦或者给旁边的寒舟寺镀镀佛像。做什么都好,反正一定要拉上几大富商才行,之后还要立一块功德碑,写上这些富商的名头。”龙翰海转过身, “听说前些日子你?”龙战点头,当时为了找伏羲的,的确查阅了很多史书。 龙翰海微微颔首道:“那你应该知道每年赈灾都会出现一批大善人,修寺庙的,修桥的,铺路的……反正有事没事,总得找一件来做。”龙战点头,又说道:“可是书里说这些富商做的事微乎其微,他们根本没拿出多少钱来,有的人甚至还在挣钱。”龙翰海点头, “很正常的事。赈灾就是如此,要先喂饱这些有粮食的富商,之后才能喂活灾民。要是这些富商都吃不饱,灾民要想吃饭可能吗?所以晚间我约了这些人吃一顿饭,具体商量一下修建什么东西,到时候朝廷的钱到了,各家如何分配,都会在吃饭时决定。”龙战瞠目结舌,什么意思,要瓜分赈灾的钱? 见龙战吃惊,龙翰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孙子,世间的规则就是如此,你若是以常人角度看待事情,你很难看懂的。要明白,这世间规则如此,我们要做的,就是顺应规则,其次才是谋取生机。”龙战摇摇头,显然不太认同这些规则,只是问道:“这样做,能救活那些灾民吗?”龙翰海道:“如果这样做都救不活,那么就没办法能救他们了。这次主事由我牵头,各家都会出力,自然也会拿到相应的报酬。不然哪怕我们龙家是苏城的老大,他们无利可图,照样可以不给我们面子。”龙战问道:“难道非要拉这些入伙?”龙翰海道:“当然。如果这些人不参与进来,那物价谁来维持?粮食怎么运进来?各个渠道如何正常运行……这里面涉及到方方面面,不可能单靠我们龙家一家就能行的。必须要所有人通力合作,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否则只会事倍功半。”龙战懂了,但又不想懂,总觉得这些事一团乱麻,让他心绪难定。 之后,龙翰海又说了一些事,关于其中的道理,也简单说了一点。至于龙战懂不懂,学到了多少,他不在乎,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说,哪怕只是给龙战加深印象也好。 因为作为过来人,龙翰海其实也明白,很多道理都不是听来的,都是自己磕头撞墙后,自然而然才明白过来的,他自己是这样,相信龙战也不会例外。 到了晚间,龙战跟着龙翰海去见了苏城的一众掌柜老板,还有军方各个人物,自然也包括关文昊父子,范永新父子,以及徐志义父子。 因为有长辈在场,四小只也没多说什么话,只是坐在一旁听着罢了。直到说到最后决定修建什么时,众人才开始询问这几位公子哥的意思。 关文昊率先表态, “还能修什么,我看就修几栋妓院算了,花钱快,赚钱更快。”其父关天华瞪了他一眼, “这什么场合你满口胡诌?朝廷赈灾的钱你拿来修妓院,亏你想得出来?”关文昊不以为然,他本来就是开个玩笑,至于要修什么,他真的不在乎。 龙翰海转头看向徐志义,问道:“徐小公子是读书人,未来的状元郎,你有什么想法?”徐志义明眸闪动,缓缓站起身来。 在四人当中,龙战生得最英俊潇洒,范永新长得最魁梧高大,关文昊最是邪魅丑陋,而这徐志义,却是一副男生女相,生得唇红齿白,面若冠玉,脸带桃花,顾盼生姿。 原主曾经开玩笑说,把徐志义按女人的模样打扮,放在青楼里,必定是那花魁的不二人选。 这话自然遭到了徐志义强烈的不满。不过这话不假,若是真的把徐志义打扮成女人模样,青楼里的女子,还真没人能比得上。 所以原主有时都怀疑这哥们儿到底是不是男人,得亏四人一起洗过澡,不然还真不好说。 这会儿徐志义站起身来,立马引来众人瞩目,好似一颗明珠出现一般。 三人一起回到龙府,来到地牢。小榆已经被秦雁容的人捆在一个 “十”字架上,手脚都绑住了,不过没受什么伤,说明秦雁容并没有对她下狠手。 龙战进去后,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急着说什么,只是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秦雁容还是汉子打扮,没人知道她真正的面目。小榆看到自家公子出现后,咬着唇,低眉不语。 过了许久,龙战才缓缓开口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小榆眼睛微红,但随即又满脸愤怒,瞪着这个她已经服侍过十来年的公子, “你说为什么?”龙战摇头, “我不太明白。”小榆冷哼道:“你当然不会明白,你这种人怎么会明白,怎么可能会明白。你是高高在上的少爷,生来无忧无虑,有千百人服侍你。你饿了有人喂饭,你冷了有人添衣,你病了有人熬药……你生来就是这般顺畅,你多幸福啊,你怎么会明白我们呢。”说到最后,她慢慢哭了起来。 龙战站起身, “原来是这样。呵,我真是没想到,虽然我早该想到的。”小榆冷哼道:“你少假惺惺,要怎样你随便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龙战摇头, “你要是真不想活就不会做这些事了,你一定是很想活,而且还想活得很好,所以才这样做。”龙战来到她的身前,手指左右一划,割断了她身上的绳子, “能告诉我,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吗?”小榆对龙战的做法感到意外,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松绑。 当然,她也不会相信龙战会这么放了自己。她揉了揉手腕,侧目问道:“是不是我告诉你后,你就会放了我?”龙战摇头。 小榆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龙战说道:“你说不说取决于你,当然,你要是说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不死,但你要是不说的话,也许你马上就会死。”小榆身子一颤,一瞬间一股杀气将她团团围住,好像群狼环伺,让她如芒在背。 龙战坐回椅子, “关文昊许诺了什么?”小榆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他说让我摆脱奴籍,还说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可以像你们一样生活,不必做谁的丫鬟奴隶。”龙战眯眼, “只是这样?”小榆迟疑了几下,又说道:“他还说可以让我做城主夫人。”龙战笑了起来, “这话你竟然信了?你怎么敢相信的?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名声?”小榆道:“你的名声也不见得比他好,但你现在……”她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了,意思很明显。 龙战以前的名声也很不好,可以说是臭名昭着,但现在还不是变好了,为了灾民,每天殚精竭虑的,以前的名声能说明什么。 既然龙战都能改变,那少城主关文昊为什么不能改变?小榆相信关文昊对她是真心的,若是愿意娶她,那她以后就是城主夫人,成为苏城女人的第一人。 龙战摇摇头, “有些事你不懂,我和他不一样的。”小榆道:“那是你以为。”龙战笑了, “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你很快就会醒悟过来的。”小榆冷哼一声,又问道:“你要怎么处置我?”龙战抬头想了一下, “按照以前的规矩,奴婢背叛是什么罪行?”卓英俊立刻答道:“当断去手脚,扒掉衣服,游街示众而死。”小榆紧张地身子颤抖,小脸惨白。 龙战笑道:“那不是奴籍的下人呢?”卓英俊道:“扭送去衙门,或斩首示众,或发配边疆。”龙战恍然, “看来结果都不太好,有没有轻一点的惩罚?”卓英俊道:“若是罪行不重的下人,只需教训一顿,打断手脚,逐出即可。”龙战看了一眼小榆的四肢,这瘦胳膊瘦腿的, “看你服侍我多年的情分,我就免除你的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卓英俊,去折断她的手脚,把她丢出龙府。” “是。”卓英俊应了一声,随后快步走向小榆。小榆吓得花容失色,缩在墙角眼泪直流。 就在卓英俊要动手时,龙战挥手道:“算了!”卓英俊住手。龙战对秦雁容说道:“先把她关起来。” “是,三少爷。”秦雁容扭着虎背熊腰的身躯,娇滴滴地应了一声。龙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深深看了一眼小榆后,径直离开了地牢。 来到外面,龙战又直接去了青岭别苑,在院中看到正在看图纸的卓青柠。 笑了笑,快步走过去说道:“都没有太阳,你躺在院子里干嘛?不怕冷?”卓青柠看了一眼来人,放下图纸微笑道:“你忘了?我可是仙人,仙人怎么会怕冷?”龙战笑道:“你又没到金丹境,算什么仙人。”卓青柠抻了抻身子, “那不是早晚的事嘛,对了,小榆怎么处理的?”龙战唉声叹气坐到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大腿说道:“还能怎么处理,先关起来呗。”又看向卓青柠道:“对不住啊这事,差点就……”卓青柠伸手打住, “那些话就不要多说了。”龙战笑了笑。卓青柠又问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龙战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叹气道:“这事还真不能怪她,长久生活在最底层,突然看到上层丢来的绳子,任谁都要伸手去接。只是……我可以理解,但并不认为其做法是可取的。”卓青柠道:“你之所以理解,那是因为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龙战摇头, “我不会这么做,至少我不会以杀害别人为代价,来换取自己登山之路。”卓青柠点头, “那你就打算把她一直关着?”龙战从怀里摸出一张契约来, “我已经解除了她的奴籍,要不是她急了,她此刻已经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可惜了。”卓青柠道:“看你的意思,你有其他想法。”龙战点头, “如果没有这一遭的话,我打算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大不了我再给她们一份差事做。不过现在嘛……她该付出点什么了。”卓青柠微微蹙眉, “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他们这么想要你死,那你就死一回。”龙战握了握拳, “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竟敢对我的人出手。”卓青柠侧目, “你的人?”龙战走过去,一只大手按在她的脑袋上, “怎么,不行?”卓青柠伸手打掉他的手, “当然不行,我可是你师父,说也是说你是我的人。”龙战笑了, “那你这个师父怎么不教我点厉害的东西?”卓青柠重重点头, “对对对,我教的是东西。”龙战翻了一个白眼,言归正传道:“一会儿我会让人把你藏起来,然后放出消息说你被人下毒毒死了,你多担待些。”卓青柠坦然道:“无所谓,只要给我吃的就行。” “这都是小事。”龙战左手按在刀柄上,目光转向城主府, “这苏城也该换换天了,既然他们关家不想做这个城主,那我就换一个人。敢和我们龙家作对,真是不想活了。”卓青柠道:“别太大意,小心玩脱了。既然他们敢对我下毒,一定还有后手。”龙战道:“我就是要他们露出后手,他们最好别让我失望。”……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龙战便让卓英俊小心把消息传了出去。 至于如何传出,其实也很简单。因为秦雁容作为龙家的情报大佬,对龙家每个人都了如指掌,所以龙家这些下人里头,哪些是谍子,她早就知道了。 因此,这消息必然是通过关家安插在龙府的谍子传出的,以保证其可靠性。 差不多晚间的时候,关文昊就收到了谍子的消息,一看到纸条,他差点蹦跳了起来。 站立在一旁的老于问道:“得手了?”关文昊笑道:“该我们出手了,你立马拿着我的令牌去城外把驻军调来,明天我就要踏平龙家。”老于吃惊, “这么急?”关文昊道:“兵贵神速,如果让他们缓过来了,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老于明白,立刻领命而去。 关文昊自己也没闲着,立马跑到一处别院,来到一扇门前喊道:“仙人,该您出手了。”那仙人正与徐柔欢愉,听到关文昊的声音,十分不悦, “催什么,明!”关文昊立即说道:“仙人,机不可失啊,要是错过了今晚,只怕……”那仙人道:“怕什么?板上钉钉的事难道他们还能更改不成?你先回去,等我休息够了,明天一早就与你们一同踏平龙家。”关文昊还想再说什么,里面的人已经不耐烦了, “快滚,别扫来了我兴致。”关文昊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暗骂几声,扭头就走。 里面,已经得到仙人宠幸的徐柔一脸红晕问道:“仙人,不去好吗?万一少城主发脾气了怎么办?”那仙人冷哼道:“区区蝼蚁而已,难道我还怕发脾气?好了,小美人儿,别让那厮影响了你我的兴致,来继续……”夜幕。 城外营地。一匹黑马穿破黑夜来到营门,急促的马蹄声引起了守门护卫的注意。 一直被叫做老于,其实真名为于舒海的中年男人紧急拉紧缰绳,举起手里的虎符对守门护卫大喊道:“让吴将军来见我。”那守卫一看对方有虎符,立刻去喊来将军。 没多时,一个提着裤子的瘦小男人跑来,一看是于舒海笑道:“老于?你来干什么?”于舒海看到对方这副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又举起手中的虎符说道:“整理军队,少城主让我们进城。” “进城?”原本还一脸戏谑的汉子,立刻绷紧了神经, “进城做什么?”于舒海又扬了扬手中的虎符, “别问那么多,先整理军队,快!”吴克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对方一脸严肃,也不该大意,连忙让人开始整顿军队。 没多时,军队整备完毕,吴克垒骑马来到于舒海身侧问道:“老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少城主为何要调兵入城?”本来军队只是听令行事,不该问这些,于舒海也没有告知的必要。 不过两人向来也熟识,正好这会儿也有空,便告知了对方, “少城主要动龙家。” “动龙家?!”吴克垒几乎是惊呼出来,也不怪他反应如此之大,毕竟龙家是苏城的庞然大物,突然要对他们下手,任谁都会感到吃惊,更觉不可思议, “为何?龙家可是落尘家族啊。”于舒海说道:“龙家的人杀死了青岭山的一位仙人,他们已经不是落尘家族了,青岭山的人不会庇护他们。现在正是动他们的最佳时机。”吴克垒更是吃惊, “杀仙人?这……他们怎么敢?”于舒海冷哼道:“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你先前没听说那位三少爷折辱仙人的事?这世上就没他不敢做的事。”吴克垒倒吸一口凉气,当时听到这个传闻时,他就被震惊了一把,心想这三少爷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折辱仙人,这是不想活了吗? 他一开始以为仙人很快就会报复,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那仙人都没什么动作。 反倒是现在,那位三少爷竟然杀死了仙人。这……实在让人震惊。这三少爷难道没脑子吗? 怎么这么彪?于舒海又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反倒是给了少城主机会。只要少城主一举歼灭了龙家,从此苏城就是少城主说了算,你和我的地位也会大大提升。”吴克垒笑道:“说的在理,老子早就忍受不住龙家那群人了,明明只是一群平民,却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根本没把我们苏城军放在眼里。这次灭门战,老子一定一马当先,挑了那厮的狗头。”于舒海道:“吴将军有这种气势很好,但也不要大意。虽说我们有十万军在手,但龙瀚海毕竟四境武夫,实力不容小觑。要是真把他逼急了,被反咬一两口,你我都未必能承受住。”吴克垒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修行者最擅长的就是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嘛,放心,我不会给他机会。”于舒海点头,两人很快来到城外。 ……晚上,龙战正与那些工匠商议如何建造学宫内的武场,突然卓英俊前来禀告, “公子,出事了。”龙战放下手里的笔和图纸,微微皱眉,走出房间问道:“出什么事了?”卓英俊道:“苏城军动了,朝城内涌来了,老太公喊您过去。”龙战一听苏城军动了,眼眸瞪大了几分,但很快就收敛了神色,快步超龙瀚海的书房走去,要找龙瀚海商量。 来到书房,龙瀚海负手而立,看到龙战出现,也不意外,直接问道:“你怎么想?”龙战说道:“看来是小榆下毒的事起作用了,关家的人要铲除我们龙家。”龙瀚海点头, “你让人把小榆下毒成功的消息传出,关家那边很快就有了行动,只是这行动太快了,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关文昊和他老子不一样,关文昊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这突然的调兵,倒是符合他的作风。只是这样一来,到给我们龙家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龙战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他们无非是以为我们卓青柠被我们杀了,以为青岭山的人不会帮我们。但现在卓青柠还活着,到时候我们只要把卓青柠推出来,他们还敢妄动?而且,我们是落尘家族,他们竟然敢对落尘家族用兵,朝廷不会放过他们的。”龙瀚海摇头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龙战不解。 龙瀚海解释道:“卓青柠被下毒杀死,这件事可真可假,这场大战若是他们赢了,到时候他们再把卓青柠杀了,然后又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我们被灭了也就灭了,朝廷和青岭山的人,都不会有二话,只能相信他们。”龙战明白过来,又说道:“那也不必担心,我们虽然人没他们多,但爷爷你是四境高手,擒贼先擒王,到时候只要一举拿下关文昊,他们也未必敢动。到时候再让卓青柠回山把这里的情况交代给青岭山的人,到时候关文昊一家还是只有死路一条。”龙瀚海点头, “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不过我们还是得先做些准备。你跟我来。”龙瀚海把龙战带到龙家外围的一处别院中,朗声道:“都出来吧。”声音过后,旁边房屋齐刷刷打开房门,而后一个个魁梧士兵走了出来。 这就是龙家最大的杀器,重兵团黑虎营。这些魁梧汉子走出,身上都披着重重的铠甲,如同一排排的雕像,站列在龙战身前。 龙瀚海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位奋力拼杀的时刻到了。” “威!” “威!”……三千人齐声高呼。龙瀚海让出龙战的身形,说道:“羡儿,敢领兵否?”龙战深呼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朗声道:“有何不敢。” “好,不愧是我的孙子。”龙瀚海脸色坚毅,大声道:“龙征野,出列。”一个魁梧汉子走出,这人就是黑虎营老大,整支军队都是他训练出来的。 此前灭云烟台也是他领的兵,听说他身先士卒,一人就砍死了几十人。 当然他也是龙家的人,只不过是龙家支系,因此早年间并不受待见,直到成为了黑虎营的老大,家族里的人,对他才高看了几分。 因此龙征野对提拔他的龙瀚海十分感激,其忠诚度远超其他人。只是,龙征野对龙战这位少爷,就没多少好感了,甚至有些看不起。 要不是看在龙瀚海的面子上,他都不愿搭理这位二世祖。以往,两人也是少有交集,根本不是一路人,也就很难聊到一起去。 只不过现在的龙战,对龙征野很是喜欢。他从小就是个军迷,因此对于 “半个军人”的龙征野很是崇拜。他一直想找机会与这位说说话的,但总是没有时间。 好不容易这次见了,却又是这么个场合,根本不给他一点时间磨合。龙征野拱手, “龙征野见过老太公。”龙瀚海点头, “龙征野,现在龙家有难,我要你黑虎营跟随三少爷,守住龙家,办不办得到?”龙征野道:“我们黑虎营必定誓死守卫龙家,绝不出错。”龙瀚海嗯了一声,又看向龙战, “羡儿,现在龙家整个的安危我就交到你手上了,你承不承得住?”龙战深呼吸一口气道:“爷爷放心,孙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一定守住龙家。”龙瀚海点头,十分欣慰。 第313章帝命 子时末。化妆成打更人的秦雁蓉扭着腰肢来到大堂。对于这位没说过几句话,但实实在在相处许久,却不知其面容的大佬,龙战其实颇有兴趣。 只是偶尔看到这么一个已经化妆成汉子,却又是一副小女子作态的人,心里又觉得膈应得慌。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那位不知其本来面目的女子,竟然朝着他深深望了一眼,那眼中的娇媚,简直没有一丝隐藏,系数抖落到龙战眼前。 如果对方真是一位娇滴滴的女人这样也就罢了,但对方此刻分明是一位年过五十的老头,这让龙战如何生得起别样的情愫? 能不干呕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龙瀚海倒是熟悉这位的做派,也不阻止,只是询问道:“外面情况如何?”秦雁蓉作为蝶组的组长,其实也是蜂组的老大,毕竟龙家整个情报网都在她一人手中。 此刻城外星星,城内纷扰,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目。听到龙太公问话,她自然不再嬉闹,恭恭敬敬道:“城外的大军已经快到了,再有一刻钟就能入城。而城主府的那些私军也开始行动,已经向这边靠过来了。”龙瀚海问道:“这些人实力如何?”秦雁蓉道:“大多都是江湖草莽,单挑实力不低,由铁掌谷的谷主纪云南带头。”纪云南是苏城这一代的江湖领袖,也可以说是武林盟主,实力不低。 龙瀚海皱眉, “没想到这老东西也和他们搅在一起了,真是不怕死。”秦雁蓉知道龙瀚海不惧怕纪云南这等人物,所以立马又把另一个消息说了出来, “刚才探子来报,城主府似乎还有一个重要角色。”龙瀚海皱眉,能被秦雁蓉说是重要角色的人,一定不简单。 问道:“什么人?” “青岭山的一位仙人。”秦雁蓉说完,抬眼去看老太公的表情。果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纵使一向沉稳冷静的龙瀚海,也不禁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如水。 “为什么会有仙人?”秦雁蓉摇头,这个消息她也是刚刚得知,也吓了她一跳。 按理说青岭山的人来到山脚下后,应该来龙家,可为何那个仙人去了关家。 忽然,她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难道是……”龙瀚海点头, “早有预谋,看来关家这是要铲除我们龙家啊。”龙战点头, “有仙人在的话,爷爷就无法直接对关文昊出手,但正面应敌的话,敌众我寡,优势在他不在我。要想赢,得出奇招。”龙瀚海转头看向龙战, “你有什么想法?”龙战道:“现在大军还未进城,一旦进城来到我们龙家前,我们也只有挨打的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龙瀚海眯眼, “你是要……”龙战指着中间一幅城内分布地图说道:“正面杀敌不利,我们就侧面袭击,在大军刚入城时,将他们引入巷子中。黑虎营个个都是练过的,想必飞檐走壁不难,我们可以边退边打……”龙战一面说,一面在地图上指点。 在哪设伏,在哪围杀,在哪撤退……竟然几个呼吸间,就被他决策好了。 原本不以为意的龙征野听到龙战的部署,直接瞪大了眼睛。都说三少爷不学无术,是个蠢材。 但这份排兵布阵,哪里有一丝蠢材的影子,这分明是天才啊。不仅对龙战刮目相看,心生佩服。 龙战最后指着一条巷子说道:“只要将他们困在这边,我们便可将其分裂开来,然后各个击破,如何?”龙瀚海听后,频频点头, “嗯,这个法子不错,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但要是被分裂开来了,也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好,就这么办,你带领黑虎营的人去围杀苏城军,我来镇守龙府,等待那些江湖宵小来犯。”几人商定完毕,各自出击。 龙战带着黑虎营的人直接往城门开去,而秦雁蓉则带着其余人守护龙家四周,龙瀚海直接搬来一张太师椅,坐在庭前,仰望皓月。 冯泉站在左右,为他护法。龙战到达城门附近后,那些苏城军便开始涌入城内,而后自扑龙家。 只是,在先头部队刚过进城没多久,突然夜色里一柄黑刃飞过。当先一个骑马的将军脑袋掉在地上,血液喷洒。 众将惊呼,齐声高喊:“警戒!警戒!”然而下一刻,又一名士兵被砍掉了脑袋,惨呼声都没发出来。 龙战收刀靠在一边屋檐上,旁边的龙征野竖起大拇指, “三少爷好本事。”龙战笑了笑,说道:“接下来就看你们了。”龙征野笑道:“三少爷放心,交给我们就是。”敌人已经慌乱,于舒海快步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吴克垒也紧跟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皱了皱眉头, “有埋伏。”话音刚落,一支支羽箭从两侧房顶上射了下来,很快杀死一片。 吴克垒挥刀斩断两根羽箭,大喊道:“戒备!”所有士兵开始防守,有盾牌的纷纷举起盾牌。 只是这些盾牌刚一举起,黑虎营这边就不再射箭了,纷纷停手。吴克垒见这边停手,立刻喊道:“进攻,杀无赦!”所有士兵又纷纷放下盾牌,朝附近房屋冲了过去,一些人则往巷子里冲,只是好多人刚一入巷子,就被砍去了脑袋,等到后面的人赶来支援时,那些人又飞檐走壁离开。 这些士兵奋力拼杀或许不错,但要想他们飞檐走壁,确实有些难了。但军令让他们进攻,他们也没办法,总不能后退,只能跟着那些人,沿着屋檐下奔跑追击。 眼看十万军队,系数被分成上百个小队,于舒海不由得担心起来,来到吴克垒身边说道:“吴将军,对方似乎是想将我们引入巷子中,巷战似乎对军队不太公平啊。”吴克垒冷哼道:“那又如何?对方才多少人,我们多少人?即便到了那些狭窄地区,也是几十个对一个,优势在我。”于舒海还想说什么,吴克垒挥手道:“老于,你就别担心了,你们练武的人虽然单打独斗厉害,但要是面对这么多军人,也是束手无策。看吧,我们这么多人随随便便碾过去,他们就像是座山,也得给我抖一抖。”于舒海不懂军事,听吴克垒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任由对方了。 只是,没多久,情况就发生了改变。因为那些追击进入巷子的士兵,基本进去就是死。 黑虎营的人像是鬼魅一般,突然从某个屋顶上飞下,砍死两个人后,又突然飞走。 等到这些人回头时,他们又在前面砍杀,如砍瓜切菜般,往往让他们顾头不顾尾,或者首尾两难顾。 才半个时辰过去,就有一万人被砍死砍伤。其余人,虽然没受伤,但也在巷子里吃尽了苦头。 一个士兵跑回来把里面的情形说了一遍,吴克垒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如水, “他奶奶的,把老子的兵当瓜菜砍,真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他眼睛一瞪,下了个狠心, “喜欢在屋顶上玩是吧。来人,把这些房屋给点燃,我看他们还怎么隐藏。另外中路回合,别管这些人,我们直扑龙府。”一听到这个命令,于舒海瞪大眼睛, “放火?这……这可是都是民宅啊,里面还有人呢。”吴克垒道:“现在是打仗,除了我们,哪里还有人。快,迅速把房屋点燃。”那士兵领命而去,没多时好几处房屋都烧了起来,大火照亮了半片夜空,很快又有惨叫声、哭嚎声传来……龙战站在一栋房顶上,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龙征野说道:“三少爷,这些人放火了,好多房子都被点燃了,一些人也被烧着了。” “畜生!”龙战大呼一声,随后施展身法往中街跑去。龙征野急忙喊道:“三少爷,你要去哪?”龙战道:“我要杀了这畜生。”龙征野急忙道:“不行啊,三少爷,他们说不定就等着你呢,对方的人全在那边,你这么过去,会死的。”龙战没有回答,直直朝中街扑了过去。 后面一个黑虎营的士兵问道:“营长,我们怎么办?”龙征野咬了咬牙, “走,我们也过去。”很快,黑虎营发了信号烟花,所有人朝中街靠去。 吴克垒看到烟花后笑道:“看嘛,这样一来,他们不就过来了?”于舒海这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看到吴克垒放火烧民宅,他还是会感到难受。 怎么能这样呢。旁边一户人家里一家几口人从火海中冲出,其中一个被大火吞噬,旁边的亲人想要扑火,却又不敢靠近,只得在旁边干嚎,喊救命。 火势蔓延得很快,虽然前些日子下了很多雨,但附近民房都是木质房屋,燃烧起来极快。 一些人跑出来救火,但盆里的一桶水,对于熊熊烈火而言,根本无能为力。 不过好在声势够大,许多原本还在熟睡中的人,总算被吵醒了,看到大火后,纷纷开始救火。 其实这种火是很难用水浇灭的,只能将火势控制住,即隔绝房屋,毁掉燃烧路径上的柴火。 但这需要有人组织,不然很难奏效。看到这边火光映天,青岭别苑的几位都是惊呼出声,但也无可奈何,这种事她们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孟晚琳默默祈祷,希望那些人都没事,自己相公也没事。而这时卓青柠眉头皱起,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这里有一张控水符,如果能调动阳江的水入城,或许能救火灾。”众人一听,立即喜形于色。 不过卓青柠又说道:“不过我现在身负重伤,无法调动灵气,得需要你们帮忙才是。”这里有灵气的只有云青姐妹和孟晚琳。 孟晚琳也是这几天才开始修行的,是龙战给的呼吸术,反正她年龄不大,此时修行也不算太晚。 其实,孟晚琳天赋极好,毕竟她弟弟是天生神力,天赋异禀,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不会差。 才几天时间,她就已经有些水平了。又因为她不擅长格斗,更不喜好刀剑,所以直接修行了玄道。 玄道是最讲天资的,另外也是很需要记忆力的一门道法。而这两样,孟晚琳刚好都有。 所以,才几天时间,她已经进步神速了。此时听到需要一个人帮忙,孟晚琳直接走出来说道:“我去吧,我已经会使用符箓了。”卓青柠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给了孟晚琳。 她其实想让云青雨去的,但孟晚琳既然先开了口,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孟晚琳拿到符箓,心情有些激动,心想自己总算能帮到龙战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而后快步跑到外面,准备往阳江赶去。 大火弥漫,哀嚎遍野。漆黑的夜空,硬是被火光烧开了一个红口子,冲天的火柱直插星空,好像要将所有星星都给抹黑。 龙战健步如飞,施展电光鬼影步转瞬来到中街,树立在中军之前。他沉着脸,眉头隐隐发颤,大概是因为身子瘦小的缘故,连身体也开始发颤了。 吴克垒望着眼前的少年,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转头对于舒海笑道:“你看,这小崽子不就来了嘛。怎么说,是你直接上还是我上?这可是三少爷的人头啊,无论谁拿了,都可以到少城主那里领一份大功。”于舒海握紧了手中的剑,不过没打算出手,而是拱手说道:“这是吴将军的地盘,还是由吴将军来吧,我打个下手就是了,只要到时候论功行赏时,吴将军提我一句就好。”吴克垒竖起大拇指, “老于啊,还得是你,难怪你能在少城主身边干那么久。既然如此,那吴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位苏城实力最高的将军,被人称作下山虎的男人一夹马腹,缓缓上前。 在他的身后,拖着一杆笔直黑色长枪,枪头由乌金打造,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冷冽。 吴克垒来到龙战身前,嘴角习惯性轻笑一声,而后十分客气地拱了拱手, “三少爷,好久不见啊,”龙战阴沉的脸缓缓抬起,一字一句问道:“是不是你下令放的火?”吴克垒扭了扭粗犷的脖子,轻笑道:“是。”说完,又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问道:“那又如何?” “畜生!”龙战咬着牙骂了一声,随后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弹射而出。原本满脸戏谑,带着玩味与轻蔑的男人,看到眼前少年突然加速,幻化成一道黑影,转瞬来到自己身前,吓了一跳,连忙握住长枪,来不及调整手中长剑的握法,直接甩了出去,横扫一片。 然而这一枪刚出手,就被人一脚踩中了手腕,再也难以挥动。原来那个少年已经立在呢马头上,一脚踩着马头,一脚踩着他的手腕。 而那少年手中的黑色长刀,却是指在了他的咽喉处,不过三寸。众士兵惊呼, “将军!” “将军!”……于舒海也是吓了一跳,心里暗暗心惊:好快的速度。同时又疑惑起来,没听说这位少爷有这等本事啊。 他按住腰间的长剑,不敢轻举妄动。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龙征野张大了嘴巴,原想三少爷这般乱来,要是出事了,他可如何是好。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龙战竟然能够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三少爷竟然有这等本领! 黑虎营其余士兵也纷纷惊叹,都为三少爷的举动感到震惊。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黑压压的一片,将这条可供十六匹马并驾齐驱的中街大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龙征野带人连忙冲了过来,纷纷拔剑,将龙战和吴克垒围在里面,同时戒备四周。 吴克垒咽了咽口水,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三……三少爷,我也是奉命行事,都是少城主让我这么干的。”龙战没理会他,只是问道:“我问你,这火是不是你下令放的?”吴克垒这时哪敢承认,连忙说道:“不是我,是少城主的指示,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是不是?老于。”他转头看向于舒海,后者能说什么,只得跟着点头。 吴克垒笑道:“看吧,不是我的意思,我们哪有这胆,哪敢放火烧民房啊。”龙战眯眼, “真的不是你?” “当然……”吴克垒眼睛突然一睁, “是假的!”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长枪突然松开,转而五指成爪,朝龙战的脚踝抓去。 与此同时,于舒海也动了。那把很少出鞘的长剑 “噌”的一声拔出,如一条游龙般,笔直朝龙战胸前刺去。龙战眼看对方两路攻来,不敢久留,身子往后一翻,急速向后掠去。 而于舒海却紧跟其后,一剑挥出,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向龙战扑来。龙战赶紧后撤,同时将那把黑色长刀树立在身前,展开一个扇形护罩,将自己护在其中。 那剑气扑了过来,打在护罩之上,轰隆一声,整个地面都震动了起来,周围形成巨大的气浪,将两边房屋都吹到了不少。 于舒海皱了皱眉:“好坚韧的宝刀。”龙战也惊叹一声:“好强的剑气。”两人分隔开,相距不过十丈。 后面吴克垒喊道:“老于,要不要帮忙?”于舒海正打算转头回话,但一想到刚才龙战的速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调整了一下思绪,沉声说道:“不必,吴将军去做正事就是。”吴克垒朗声大笑, “哈哈哈,还是老于你清醒,我差点被吓傻了。好,那三少爷的人头就送给你了,我去捣毁龙府。”转身又对众士兵喊道:“众将士听令,随我直捣龙府!” “威!”众将士呐喊。龙征野握紧手中的剑,看向龙战,焦急万分。于舒海是江湖众人,自然也练过,实力不低。 虽然三少爷刚才的速度的确惊人,可于舒海的速度,也不比他慢,至于二人实力如何,几乎是一目了然,毕竟龙战才初境,而于舒海听说是个三境高手。 所以这场对决,三少爷几乎没有胜算。他正打算出手帮忙,但龙战却不转头地说道:“龙征野,按计划行事。”龙征野一愣,急忙问道:“三少爷,那你……”龙战道:“放心,我能应付。”见龙征野不动,他恼怒道:“龙征野,我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还不快去?你想让龙府那些丫鬟抵挡十万兵马吗?”听闻这话,龙征野再不敢犹豫,招呼弟兄,迅速去阻截吴克垒。 至于两旁的火势,他们已经管不了。而这时,孟晚琳已经骑上了龙战的那匹白马,径直朝阳江奔去,不过出发前卓青柠特地嘱咐了一句,要避开大路,从旁绕道而行。 孟晚琳想明白了,知道中街正在发生大战,所以立刻从西边绕路。中街上,两边火势越来越大,霹雳声,爆炸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龙战与于舒海相对而立,眼睛都盯着对方。忽然,龙战先动了。他身体前倾,重心下移,如一条准备发动袭击的猎豹。 而于舒海也握紧了长剑,在龙战靠近他五丈距离时,他突然挥出一剑,又是一道剑气朝龙战面门打去,看到龙战要矮身躲过时,他猛然加快速度。 几乎一个刹那间,就来到了龙战身前,在龙战矮身去躲那道剑气的同时,他右手手腕扭转,将长剑倒悬,剑尖直刺龙战后背。 龙战感到后背发凉,知道一瞬间自己就落了下风,眼看于舒海那一剑就要刺中自己了。 他脚尖一点,施展电光鬼影步,急速转向,原本匍匐的身子,突然侧身翻转,向一旁翻了出去。 而于舒海那一剑刚好插中了他之前站立的那块石板上。石板顿时崩坏。 龙战吃了一次亏,赶紧跳开。只是他刚想逃离,于舒海第二道剑气又挥了过来。 “这次,你讲如何应对?”于舒海眼神灼灼,比龙战更像捕猎者。眼看剑气朝自己飞来,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龙战再不敢如先前那般躲闪。 连忙举起长刀抵挡。但那剑气实在凶悍,竟然将他撞出去十来丈远,才稳住身形。 只是他身子刚一停稳,于舒海就来到了他的身前,右手一挥,又是一剑对着他的脑袋削去。 龙战大惊失色,虽然他现在的速度不慢,可对敌经验还是太少了。此外,于舒海的确算得上是个中好手,且不说他剑法如何,单说这几次进攻的连招,就已是不俗。 时机把握精准,要不是龙战有电光鬼影步,只怕两三个呼吸间,他就要败下阵来。 现在看到于舒海这凶险的一剑挥来,龙战连忙稳定心神,不敢有丝毫大意。 连忙扭转身躯,同时将长刀立在左侧格挡。刀剑互碰。登!随后在火光中,一截断剑废了出来。 于舒海目瞪口呆,自己的剑竟然被砍断了。他的眼睛立刻看向龙战手中的长刀,目光在剑身上滑动, “难道这是一柄法器?”他自己的剑也不差,是由乌金打造,质地坚韧,非一般宝剑所能比的。 而龙战的长刀能砍断他的剑,只能说明龙战的长刀比他的剑更加坚韧,必是法器无疑。 龙战也是被惊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把长刀不一般,可没想到竟然能砍断对方的武器,这着实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他此时也没心情纠结这些,看到于舒海的长剑断了,他二话不说,直接朝于舒海扑了过去,并使出了三重剑诀。 第一重,惊雀!于舒海心神正在恐慌之中,完全没想到龙战会突然发难,而且一上来就是大招。 他正要躲避,但无奈龙战的剑太快,竟一下斩掉了他的头颅。……另一边,龙征野带着黑虎营的人继续在侧边袭扰吴克垒,阻止他前进。 然而吴克垒似乎比先前冷静许多,就是不出手,一个劲地往龙府狂奔,要直扑龙家。 龙征野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此外,周边的火势越来越大,他们也不好再在民房附近久待,只得一边后退,一边朝吴克垒发难。 只是这样的作用微乎其微,根本不影响苏城军的进发。眼看离龙家越来越近了,龙家所有人都在,要是被大军攻入的话,龙府必定会毁于一旦,想到此处。 龙征野把牙一咬,心一横,就带着众人拦在了苏城军正前方,要与苏城军正面应对。 黑虎营的众人也不惧怕,一个个心如磐石,神色坚毅,跟随他们的老大。 龙征野握住手中的长刀,大喊一声,直扑向苏城军。吴克垒心里冷笑, “正面对抗?正合我意。”他扬起一只手,下令全军出击。瞬间,两只兵马对撞在一起,一时间刀剑对碰,火花四溅,杀声滔天。 龙战本想快点赶过去,但无奈火势太大,一时让他心乱如麻。但就在这时,天空上方突然出现一条河流,像是横亘在众人头顶上的银河一般。 水流潺潺,又好似一条蛟龙,在空中盘旋。下一刻,水流突然爆开,化作漫天大雨,哗啦啦流个不停。 原本已经烧起来的民房,那些大火迅速被扑灭。龙战震惊不已,不知道是谁帮自己。 “相……相公。”孟晚琳突然骑着白马从后面冲了出来,她一身红衣,裙摆飘飘,倒是有几分仙气。 龙战看到她,颇感意外,又看到她手里的符箓,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欣喜道:“是你引来的水?”孟晚琳嗯了一声。 龙战立马跑了过去,握住她的手灿烂笑道:“你真是帮了大忙了。”被猛然抓住手腕的孟晚琳,有些羞涩,但也没拒绝,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夫妻,而且眼前的男人,就是她喜欢的人。 龙战没注意她的娇羞态,想起还有正事要做,便说道:“这里危险,你快回去,我还要事要去做。”孟晚琳自然不会阻止她,轻嗯了一声,便目送龙战离开了。 看到龙战离开的背影,还有刚才被龙战抓住的手,她的俏脸再次一红,感觉心里甜蜜无比,幸福快乐。 正当龙征野厮杀之际,眼看黑虎营抵挡不住。龙战从天而降,一刀砍翻几十人。 而后将手中的头颅抛了出来,大喊道:“于舒海已死,还有哪个不怕死的,上前一步!”众将看到果然是于舒海的头颅,都吓了一跳。 而后面面相觑,真不太敢动。毕竟于舒海是江湖高手,连他都不是这位三少爷的对手,更何况他们。 虽然现在是打仗,但明知是死还要继续冲上去,那也是不太可能的。大家都只是想趁机争一份军功,可没想过把命赔在这里。 吴克垒也是吓了一跳,原本他以为于舒海对上龙战,会是十拿九稳的局面,可没想到现在竟是于舒海的头颅摆在自己面前,这着实让他吃惊不少。 但要是因此而惧怕,那也是万万不能的。杀一个武林高手而已,能说明什么? 吴克垒冷哼一声, “别危言耸听,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一拥而上,我看他能杀死几个人。诸位,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这时候可不要退缩。”见众将明显意动,他又说道:“诸位,杀黑虎营士兵者,升一级,赏白银五百两,杀龙征野者,升三级,赏白银五千两。”最后,他咬牙切齿道:“杀龙战者,可当我副手,职位仅在我之下,赏白银十万两!”一听这话,所有士兵眼中又都火热了起来。 这一个个的,大晚上来苏城干嘛?就是为了赚钱的。现在的听到如此巨大的军功,哪有不意动的,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刀。 吴克垒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三少爷,如何?你有本事抵抗全军吗?”龙战道:“我无力抵抗全军,但一瞬间斩首一百人的手段还是有的,你们谁想做这一百人中的一个?”全军又不敢动弹。 吴克垒脸色阴沉, “所有人都给我上,胆敢后退者,杀无赦!”龙战冷笑道:“你这般威胁部下,他们肯给你卖命?”吴克垒没理会他,继续呵斥全军前进。 龙战已经做好了应对姿态,只要有人敢上来,就立刻出手。眼看双方又要对上了,突然后方躁动了起来。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中街上冲出来了一大批百姓,他们手里拿着农具或者门栓,一些人更是拖着菜刀案板就冲了出来。 众人见此情景,都有些懵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然而这时,那个骑白马的红衣女子再次出现,她指着前方说道:“苏城百姓们,三少爷就在前面,我们冲过去帮他。” “哦~”这些乌泱泱朝前面冲去,那些士兵本想阻挡,但其中一个士兵喊道:“大家不要动手,我爹在里面。”随后又有人说道:“我妻子也在里面,大家不要出手。” “我儿子也在。”……这边的人也看出声道:“儿子,快过来,苏城军残暴不仁,要杀了我们,你可不能帮他们打仗啊。” “是啊,老三,快回来。三少爷是好人,我们不能对付他们。”……这些百姓纷纷开口,那些士兵再不敢出手,他们都是苏城人,此前放火,他们就已经很反感了,这会儿亲眼看到亲人在眼前,哪还会出手。 纷纷放下了武器,朝这边跑来。一个人走,其余人也开始走,很快队伍散了一大片。 与此同时,卓英俊从龙战后方也带了一大批赶来, “公子,我们来了。”龙战转头一看,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手里拿着锄头、铲子,木棍跑了过来。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是灾民。龙战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卓英俊说道:“他们听说有人要对付龙家,就自发地前来帮忙了。”后面一个灾民说道:“三少爷,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谁要是和你过不去,就是和我们过不去,我们就和他们拼命。” “对,拼命……”……其余人纷纷响应。龙战心里感动,拿着长刀,指向吴克垒, “现在,你将如何应对。”吴克垒看着不断减少的部从,想要阻止,但偏偏又不行。 他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所有部下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你们这些……你们这些……”吴克垒怒不可遏, “刁民,找死!”他挥舞长刀,就朝旁边一个士兵砍去。然而就在那士兵要被砍中时,龙战飞扑下来,长刀挡在了他的身前。 “三……三少爷。”那士兵震惊之余,眼里满是感激。龙战回头看他一眼, “你们的事稍后再说,先给我处理了这些人。”那些士兵一看吴克垒对部下都出手,再不会跟随,纷纷向他冲去。 “你们想造反吗?”吴克垒大呼,手中的长刀挥舞,然而很快被部下抵挡,其余人又纷纷跟上,没多时就把吴克垒砍翻在地,剁成了肉泥。 全军大胜。龙战又担心起龙府来。事实上,关文昊已经带着一大批武林高手,及那个仙人来到了龙家。 龙瀚海坐镇大厅,艰难与那些武林人士对抗,他虽然是四境,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那些人都还不弱,其中三境高手也有。 此外,还有那位仙人在旁,虽然目下没有出手,但只要他肯现身,就给那些人增长了不少士气。 所以没多时,龙瀚海就落了下风。铁掌谷的纪云南更是抓住机会,一掌拍在龙瀚海的胸上。 龙瀚海吐出一口血来,单膝跪地。旁边冯泉想要救援,但却被另外一个人牵制住了。 其余人又蜂拥而上,很快将龙瀚海打得遍体鳞伤。但这位一生强悍的老爷子,临死之际也没露出窘态,依旧在奋力拼杀。 旁边一个想要终结他的人还没冲到他的面前,就被他卡住了脖子,而后一拳砸在地上,死了过去。 这一举,绝大的震撼了所有人,没有人想到这位老爷子临死一击,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一些人不敢再上前,这些武林人物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见到这种场面,那还敢上去。 但这时,那个仙人忽然冷哼一声, “一群乌合之众!”话音一落,他整个人飞扑了出去,一掌朝龙瀚海扑去。 龙瀚海虽然也是四境,但毕竟是山下功法,又加上已经受了伤,哪里抵挡得住。 只是一招,龙瀚海便倒了下去。 “家主!”众人大呼。但那仙人根本不在乎这些,左手右手随意挥洒,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经死了一大片人。 冯泉也深受重伤。眼看龙家的人就要被屠戮殆尽了,龙战总算带着其余人来到了龙府。 关文昊看到自己的军队叛变,又惊又怒,对那仙人喊了几句,那仙人不以为意,右手一挥,就杀死了一大片人。 这边人看到对方是仙人,纷纷吓破了胆,一些人更是直接跪地求饶。然而那仙人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性求情,依旧杀个不停。 龙战见状,说道:“求他是没用的,与其求人,不如求己,诸位随我一起杀了这厮!”众人对神明噤若寒蝉,哪敢附和。 那仙人更是冷笑连连, “一群乌合之众。”说罢,又杀死了一大片人。众人看他这么不把人当人,也不再求他,不过也没人敢上。 那仙人更是不屑,身子挥舞,还从怀里摸出一样法宝来。那是一个类似锅盖的东西,但造型古朴。 仙人将那锅盖扔到夜空,很快夜空中发出一道红光,将众人笼罩其中。 一开始大家没觉得什么,但很快那红光便成了吃人的猛兽。它带着一种神力,可以将人瓦解掉,吸取其魂魄,收纳入那个锅盖中。 这宝物其实真名叫呐喊钵,专门用来吸收人体的魂魄。看到这玩意,众人大惊失色,纷纷逃跑,可怎么也走不出那红光的范围。 那仙人冷哼道:“都去死吧。”而这时,有一个灾民惊呼出声, “这……这好像是明城那个东西。”龙战转头问道:“你说什么?”那灾民说道:“发生水灾时,我们在附近山上避难,看到有仙人用这个类似的宝物,在明城上空吸纳着一些黑气。现在才知道,那些都不是黑气,而是人的魂魄,他在吸收我们的魂魄。明城那些人的魂魄都是被他们这样吸走的。”又有人说道:“是啊,我也看见了。听说明城的人,都是朝廷派人把灾民集中进去的,哪知道当天就发了大水,那些人就再也没出来了。现在看来,朝廷的人就是故意送那些人进去死的,他们要把百姓的魂魄送给这些人。”……后面又有人说话,都说这次发大水是人为的,就是仙人为了吸收魂魄故意布的局。 这也解释了,为何蛟龙作乱了那么长时间,却附近仙人出手阻止的原因。 原来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这本身就是他们做乱。知道这一切的龙战惊呆了,他那张稚嫩且英俊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最后更是狰狞可怕。 “畜生!”龙战大喝一声,周身突然爆出一道金光出来,向四周绽放出去。 一股气浪,如排山倒海一般,冲向四周。原本毫不在意的仙人,见到这场面直接吓傻了,那金钵也被震落了下去。 “帝压!”这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传说每一个身怀帝皇之命的人,才有帝压。 而这样的人,听说是几亿人中才有一个。而如今,龙战竟然放出了帝压,这说明龙战不是一般人,而是身怀帝命的人。 冯泉满脸不可置信,随后又喜极而泣, “家主,你说的没错,三少爷果然就是那个人。”帝压向四周排开。不仅是他震惊,群山都震动了。 青岭山、少阴宗、兽谕宗……这些仙门也震动了。不少隐士的仙人也纷纷出关,遥望苏城。 帝命出,天下乱! 第314新的生活 正月二十。春寒尚未退去,溪水依旧冷彻。天还未亮,清幽山脚下,一个清瘦身影肩上扛着一把竹扫,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野草,踏着一双已经 “笑口常开”的靴子,鼻子里哼唱着听不出曲的歌谣,优哉游哉地往山下瀑布晃去。 “你是我的眼,夹在两半屁股的中间,你是我的眼……”少年唱的正起劲,抬头看到远处天空浮现一抹鱼肚白,知道太阳马上就要升起了。 再不敢拖沓,快步朝瀑布那边跑了过去。昨夜下了一场小雪,山道上还残留着一些冰零,温度上来后,道路逐渐变得湿滑。 少年仰着头望向远处的山巅,看云蒸霞蔚,仙气缥缈。正若有所思,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腾飞了起来,扫把、鞋子全飞了出去。 眼看屁股就要着地,少年腰身一扭,在空中打了一个旋,随后双掌撑地,手臂弯曲,在极点时,又猛然绷直。 借着反弹的力道,少年倒转过来,重新站好。这番动作之流畅,身姿之飘逸,细节之把控,都让少年满意至极。 少年嘴角露出一抹得意之色,然后十分潇洒地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一只脚,就等扫把自己落入掌中,鞋子自己穿回脚上。 但没想到,鞋子和扫把全都落到了他的头上,劈头盖脸一顿砸。少年有些狼狈,左右看了看,幸好没人。 少年把破了洞的鞋子穿好,吐掉嘴里的草,然后捡起扫把重新扛在肩头,哼着歌,摇头晃脑,继续欢快前行。 来到瀑布前,少年随手将扫把扔到一旁,然后站在岸边,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迅速将自己剥了个干净,一丝不挂。 望着那深不见底的冷冽潭水,少年深呼吸一口气,没有太多的犹豫,纵身一跃,一个猛扎跳入其中。 差不多十来分钟后,才重新露出水面。少年吐出一口白气,消瘦的脸颊上,随着他的呼吸浮现出一抹若明若暗的火红色纹路来。 少年揉了揉面颊,沉下一口气,略微静定后,抬起一手,然后猛然打出一拳。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火光映天,声势惊人的场面,拳头处寂静无声,平淡无奇。 少年收回拳头,仔细端详了一阵,似乎没找出问题的所在,无奈叹息了一声。 远处旭日东升,山巅冰雪融化。少年抬头朝顶上看了一眼,因为有瀑布遮挡的缘故,并不能看清清幽山全貌。 少年收回目光,沉着一口气,然后再次递出一拳,然后第二拳,第三拳……拳头上始终平平无奇,毫无气息的波动。 少年也不在意,继续出拳。大概练了一个小时以后,少年终于疲累了。 他抹了一把脸,顾不得春寒的侵袭,走上岸迅速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扎了个马尾,然后扛着扫把往回走去了。 很快,山道上在阳光洒下的那一刻,响起了熟悉的歌谣。那个清瘦的身影,挥舞着扫把,开始清扫山道。 ……少年自然就是李静安了,他听了危璞的故事,又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只不过因为家境贫寒,所以在学院里领了一份扫山道的差事,早晚各扫一次,一个月可以拿到一千贝的钱,足可以填饱肚子了。 只是衣物之类的嘛,就难免有些捉襟见肘了。不过少年浑不在意,哪怕脚指头经常仰望苍天,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唯一觉得不妙的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气味容易从那个破洞里飘出。他自己倒是不介意,怕就怕那些尊公子、贵小姐受不了。 好几次他都被人用眼神瞪过,搞得他现在都不好意思去食堂吃饭了。少年挥舞着扫把,在山道上画了几个大字,这就算是扫过了。 眼看早饭的时间又到了,少年看了看已经崭露头角的大脚趾,有些犹豫。 不过还没等少年做出决定,寂静的山道上,迎面走来两个俏丽少女。两人长得有七八分像,不过一个脸上挂着傲然,另一个却显得有些羞涩,脑袋总是低着,像是不敢看人。 两人一看就是姐妹,而且从衣着来看,明显是富贵人家。李静安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了对方。 正是在食堂用厌恶的眼神瞪过自己的贵小姐之一。神色傲然的那个是姐姐云青雨,脸上有些羞涩的那个是妹妹云青雪。 看两人走近,李静安下意识地侧过身子让路,示意对方请过。不过两人到达跟前后,并没有急着向前走,而是停下了脚步。 云青雨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李静安,见对方神色自然,眼神清澈,又低眼朝他脚上看去。 果然,如她妹妹所言。这家伙的鞋子已经烂到开口了,气味就是从这里面飘出的。 她皱了皱眉,然后说道:“姓李的,把这个食盒给我送到后山去,我赏你一双鞋。”她始终微仰着头,保持那份高高在上的骄傲,即便是往下看,脑袋也依旧没有低头半分。 这时,更是从云青雪手中拿过一个食盒,直接单手推了过来,不容拒绝。 李静安皱了皱眉,对这个少女感到十分厌恶,正要开口拒绝,一旁的云青雪却是先开了口,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请人帮忙呢?”她拿过食盒,双手送到李静安身前, “那个……李大哥,能不能劳烦你帮我们把这个食盒送到后山去?我们暂时有事走不开。当然,我们不会白麻烦你,我和姐姐商量了,愿意送上一双鞋作为报酬,当然也可以是一笔钱财,一万贝。可以吗?”她声音清脆如铃,面带羞涩,且始终低垂着脑袋,好像与人说这几句话,就已经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李静安对云青雪观感很好,对方长相可爱不说,声音还好听,最重要的是懂得尊重人。 不像她那个姐姐,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好像谁都欠她钱似的。不过李静安很快就弄明白了对方的真示意图,她们是借着请他帮忙的幌子,实际上是借机想给他送鞋,毕竟他的鞋子已经破到不能再破了。 那嚣张的鳄鱼嘴,就差吞天蟒了。当然,这倒不是两姐妹对李静安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只是对方单纯的善良,想要做点善事罢了。 她们总是在食堂看到这个家伙,然后看到这个家伙的鞋,又闻到了那股古怪的气味儿。 在了解到李静安的家境后,主动提出要给李静安送双鞋子。不过妹妹云青雪认为,如果直接送,李静安未必肯收。 她听说寒门子弟一向有骨气,无功不受禄,很可能不会白白接受别人的馈赠。 所以,她和姐姐商量着,要怎么合情又合理地将鞋子送出,又不伤李静安的自尊。 好在住在同宿舍的另一个姐妹对这类事有些经验,告诉她们可以请那人帮个小忙,然后接着感谢的幌子,把东西送出去。 两人一听,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便有了这一幕。只是云青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如此蛮横,请人帮忙,语气还这么霸道。 虽然她知道她们这是为了帮人,但以这个帮法,难道不会事与愿违?果然,在听到姐姐的话后,眼前这个男人脸色微微变了变。 她虽然极少与人说话,更害羞同男人讲话,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开口,希望打消男人的厌恶。 好在男人并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在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又缓和了下来,这让她一个噗通跳的心,稍稍安定了不少。 李静安略微沉思,然后开口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送鞋、送钱就算了,说了是帮忙,还拿东西算怎么回事?给我吧,马上给你们送去。”话一说完,顺手就接过了食盒。 云青雪有些意外,连忙把食盒抢了回来, “不行的不行的,你不收东西,我们怎么能让你帮忙。”本来主要目的就是送鞋,这下鞋没送出去,还麻烦人做事,这怎么行。 “帮忙嘛,无所谓的,给我吧。”李静安伸出了手,示意云青雪把食盒交给自己。 云青雪没有给,只是紧张地摇头说不行,随后又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姐姐,请求姐姐帮助。 云青雨做事果断,将食盒拿了过来,一把塞入李静安的手中, “给他就是。” “可是……”云青雪有些担心,万一对方帮了忙,事后不要我们的东西怎么办? 不曾想还没等她话把说完,云青雨就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银票来,然后也不管李静安接不接受,直接就塞进了李静安的手中,不容拒绝。 “别废话了,给你就乖乖拿着。” “这……”对于姐姐粗暴的做法,云青雪感到有些无语和不合理。但她一向都很听姐姐的话,不敢反驳,只能眼巴巴看着,希望眼前这个消瘦少年不要太介意才好。 但是转念一想,对方怎么可能不介意,人非草木,谁能容忍他人如此践踏。 尤其是这些十二三岁的少年,心气一个比一个高,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施舍。 “多谢了。”不过让云青雨吃惊的是,李静安直接接过了,还道了一声谢。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对方拒绝,并勃然大怒的心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接受了,而且看他神色自然,丝毫没感到羞怒,甚至脸上还挂着浅淡的微笑。 这让她有些意外,难道对方一点自尊心也没有,容许别人如此践踏?云青雨倒是不意外,甚至还十分满意。 她扬了扬下吧,随后拉着自己妹妹手,转身就走, “行了,走吧。”云青雪本想再给人解释一两句,但被姐姐拖拽着,也只能走了。 不过她离开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见对方始终神色不变,这才放心离去。 不管怎么说,帮到了对方就好。等这姐妹俩离去,李静安看了看手中的银票,自嘲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不当人看啊。”他把银票一张张整齐叠好,数清了数目,一共是十张,共一万贝,抵得上他十个月的工资了。 不愧是贵小姐,出手果然阔绰。他把银票放入口袋中,拿起食盒,转身就朝后山跑去了。 初春,虽然昨夜下了一场小雪,但清幽山上的树木,不少都抽了条,发了新芽。 湿滑的石板路夹缝间,一些野草争相拔高,崭露头角。李静安有个习惯,就是喜欢边走路,边看沿途风景。 对他而言,小草也好,树木也好,白云也好,都有一种妙不可言的美。 万事万物都充满了新鲜感,带给他无尽的乐趣。只不过,这会儿他没闲功夫欣赏这些,他得赶紧把这东西送到后山,然后在食堂关闭前赶回来,不然他这一天就要挨饿了。 穿过这片山林,在蜿蜒的山道上跑个二十多分钟,又跨过七八座小桥,途径一片竹林后,目的地就到达了。 最先看到的是一片湖泊,但说是湖泊,其实有些过分,因为它并不算是宽广的水域,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大池塘罢了。 只不过住在这里的主人说是它是湖,外人也只好跟着称作湖了。那个主人住在一个临水的竹楼里,那是一个两层的楼的竹楼,即便是过去了几十年,竹楼的竹子依旧翠绿盎然,清新可闻。 那并不是一般的竹子,而是从落云山砍伐来的紫灵竹。传闻将紫灵竹从中破开,那些竹节里面有紫色的灵气飘散出来。 人吸食过后,神清气爽,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因此一根紫灵竹的价格可以说是不菲,即便是大富大贵人家,也未必买得起几根,更别说用来修建一栋竹楼了。 竹楼里只住了一个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年龄具体多少不知,但起码上百了。 食盒就是给他送的,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只需要把适合放到湖泊边上的一艘小舟上,那人自会将食盒拿进去。 李静安站在湖边,眺望了一下此地山水。觉得这里是个养老的好地方,有湖有山有竹林,还有人送饭,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可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住,未免太孤单了。李静安远远看去,发现老人此时躺在竹林前的一把躺椅上,正晒着太阳,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到来,老人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然后随手一招,装有食盒的小舟,破开湖面,径直往竹楼方向去了。 “御物术?还是木法?”李静安搞不懂老人使了那门神通,不过眼里满是羡慕。 三道之中,他对玄道术法最感兴趣,只不过他现在实力低微,连聚炁都做不到,根本修炼不了玄道。 至于另外的武道和剑道,他也是一塌糊涂。早上在那个冰冷的深水潭里练了一个小时,虽然感应到了炁,但始终无法将其显现出来,最终徒劳无功。 而剑道,就更糟糕了。除了会拿个扫把扫山道画大字外,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剑道招式。 不过想想也是,从去年秋开脉以来, “他”每日为了生计不停奔波,根本无瑕修炼。就算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时间, “他”也是躺在宿舍里睡觉,根本没心思去练。大概是觉得练了也白练,反正没有多大前途,等这几年混过了,毕业出了学院随便找个活干,维持一下生计,勉强过活,这一生也算是了了。 对于这种想法,李静安有些嗤之以鼻,不明白当初的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想法。好不容易活一世,哪能浑浑噩噩。 李静安望着老人,神色越发钦佩了起来,不知道要过多久,自己才能有这般写意风流的神通。 老人打开食盒,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他缓缓起身,动作十分沉重,好像身有千斤重担。 但下一刻,老人就站在了李静安身前,就站在了湖面上,凝神注视着他。 看到眼前的枯槁面孔,李静安吃了一惊,吓得连退数步,险些跌倒。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这张脸,老人的脸有点黑,上面布满了皱纹,沟壑很深,就好像是初春才开垦出来的黑土地。 不过老人的眉毛和胡子都是白的,尤其还是胡子,很长一截,都能垂到胸口,好像挂着一条雪白瀑布。 但李静安印象最深的,还是老人的眼睛。这双眼睛很大,很明亮,出乎意料的,没有像一般老人那样因为年老而变得浑浊。 他的眼睛透着神性的澄明,当他凝视着你的时候,就好像是神在注视着你一般。 李静安被这双眼睛瞪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木讷站在原地。 “怎么是你来送饭?小雪那孩子呢?”好在老人先开了口,李静安松了一口气,听对方的声音,虽然充满威严,但并不像他面目看起来的,那般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 他定了定心神,耐心解释道:“云青雪说她有事,暂时来不了。”老人身体微微前倾,眯眼打量了一下李静安,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当他看到李静安的鞋子时,微微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上阳学院还有如此清贫的学生。 他把视线抬高,看向眼前这个只够到自己胸脯高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静安。” “哪个玉?” “日立昱。” “日以昱乎昼,好阳,主火,忌躁动,忌羞怒,嗯……是个好名字。”老人伸手掐诀,如算命先生般沉思凝神,许久之后才问道:“你主修的什么?”李静安:“武道。” “武道?!”老人似乎有些意外,随后更是有些生气, “你怎么不修玄道?你修武道能有什么出息?糊涂,糊涂,糊涂!”修行寻道中,一共分为三道,分别为武道、剑道、玄道。 武道是以拳脚伤人,以擒拿制敌,以体魄为支撑,靠自身的力量攻伐,并不借助外力。 而剑道,是借兵器克敌制胜,虽然称为剑道,但兵器并不局限于剑,刀枪棍棒,皆属于剑道。 只不过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剑有着独特超然的地位,享有杀力最大的权力。 这也是为何,剑道中,剑修最被推崇。至于玄道,泛指神通道术,鬼魅阵法,一切玄之又玄的本事,大多都算是玄道。 只不过玄道修行门槛高,必须对炁有着很好的控制力,且能使炁显化,如此才能修行。 否则,即便你修行万年,在玄道上也很难有所成就。另外,玄道修行,最耗钱财,最吃资源,无论是符纸鼎炉,还是灵器法宝,没有庞大的家产,根本支撑不住。 因此,修炼玄道的,很少有寒门子弟。李静安不是不想修,而是没得修,因此对老人的话,他也只是随便听听罢了,并不在意。 老人却还是忿忿不平,说道:“三道之中,玄道最为神奇,上能呼风唤雨,敕令仙灵,下能移山填海,号令妖鬼,你竟然不学?偏偏去学那武夫的路数,蠢人的路数,糊涂,糊涂,你糊涂啊!”李静安哀叹了一声,我想学也得学得了啊。 他目光澄澈,微笑说道:“前辈说的是,以后有机会,我会去学的。”他这不算是敷衍,而是实话。 老人目露欣慰之色,不过随后又说道:“想学为什么要等到以后,现在怎么不学?”李静安目光澄明地望向老人,搞不懂这位老前辈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玄道不是人人都可以学的玩意,没有物质基础,名师指导,普通人修炼起来,就像是黑夜行走,搞不好就一头栽进泥塘里,生死难料。 “前辈,其实……看我的衣着,相信您也能看出来,并不是我不学,而是没资格啊。”老人胡子一吹, “荒唐,玄道术法又不是什么鬼神通天的贵族专利,有什么资格不资格的。我问你,你想学吗?”李静安痴痴地望着老人,什么意思? 前辈高人是要给我开小灶,传我神功,指我迷津,让我走向人生辉煌,迎娶白富美,从此开启传奇的一生? 有这样的好事?老人是看出我骨骼精奇了,还是发现我有特殊血脉。该不会是觉得我是天选之人,在我的身上看到了未明的曙光,要助我站到世界的顶点? 我人生的转机来了?我的时代到了?我要开始起飞了?李静安轻咳一声,保持心中的镇定,然后缓缓开口道:“前辈,我想学。”接下来,老人就该说,好,我教你啊。 李静安拭目以待,微微侧耳,就等那改变人生的一句话。老人盯着李静安看了一会儿,缓缓张口, “哦。” “……” “???”李静安蒙了,微微张了张嘴,想要开口,但发现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老人大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打算教你?”李静安道:“难道不是?”老人好笑了起来,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直指苍天,神色肃穆问道:“你看到了什么?”是要考验我? 李静安敲定心神,先让自己静下心来,再抬头朝天上看去,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发挥,争取成为老人弟子,习得神功,修成大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他望了望天,略微思考一番后说道:“前辈是想说苍穹之大,不过道法之内,一指虽小,也可直至苍穹?”老人诧异看向李静安,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李静安暗暗窃喜,是了,答对了,人生的转折点终于到来了,白富美们,我来了。 他脸上神色飞扬,想要抑制的喜悦,已经溢出了。 “你在……放什么狗屁?”老人翻了一个白眼, “我让你看天,是想要告诉你,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有好事给你捡。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凭什么会觉得好事会砸在你头上。”李静安呆若木鸡,瞪大了眼睛。 老东西,过分了啊。看到李静安脸色微变,老人有些得意,扯了扯嘴角,笑道:“怎么?听不得实话?想要锤人?”老人眯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的细胳出膊细腿, “哼,你有这本事吗?”李静安深呼吸一口气,用手揉了揉脸颊,然后挤出一个灿烂笑容, “我什么本事都没有,我唯一有的本事就是……能漫山遍野的瞎逛荡,能有恃无恐地出学院,能肆无忌惮地上街游玩,能自由自在地,想去哪就去哪。我还能想见什么人就见什么人,想找谁聊天就找谁聊天,想干嘛就干嘛。而不是像一只笼中雀,除了每日等人来投食外,生活再无波动。”看到老人的脸色变化了起来,李静安笑了起来, “怎么?听不得实话?想要锤人?”李静安学着老人之前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老人的高大身躯,同样冷哼说道:“哼,你有这本事吗?”老人黝黑的脸阴沉得有些吓人,但转瞬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这小娃娃倒是有趣,明明屁本事没有,脾气还挺大。” “彼此彼此。” “哈哈,有趣有趣。”老人哈哈大笑,似乎心情不错, “小子,想不想跟老夫学玄道?”李静安眯着眼,侧目道:“我不应该先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吗?”老人大笑了起来, “哈哈,你这小娃娃,还挺记仇。”李静安道:“这可是前辈您教给我的道理,我哪能还没转身就忘。”老人露出欣慰之色, “不错,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不过,老夫刚才说的是真话,小子,老夫再问你一遍,你想不想跟老夫学玄道?”李静安神情没多大变化,淡淡道:“说说吧,什么条件?” “哈哈,老夫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老人大笑了几声,随后脸色缓和下来,说道:“你既然知道老夫被困于此,那么你应该知道老夫最想要什么了吧?”李静安听完后,转身就走。 “站住!”老人大喝一声,冲着李静安背影说道:“你难道不想变强吗?你应该知道老夫的身份,只要你答应了老夫,以老夫通天的修为,不说让你跻身天下一等行列,但若让你混个中等强者,傲视一方,也不是什么难事。你难道要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李静安头也没转地说道:“机会是留给有命的人,我不会那么蠢的。” “蠢货,只要你做了我的徒弟,我传你绝世功法,有谁能伤你?”老人愤怒大骂, “无论是五行之术,还是水法、雷决,哪怕是太阴、太阳无上妙法,我都可传授给你。只要学了这些,你害怕没命吗?”李静安转过身看着老人那张本来黝黑,此刻却已通红的脸,平淡说道:“如果那些功法真的那么强,你为何会被困在此处?” “老夫被困在此处另有原因,总之不是实力的原因”老人神色复杂,抬眼看向李静安, “老夫只问你一点,你想不想变强?”李静安笑道:“没人会拒绝变强。”老人神色缓和许多, “很好,要不你我做一个交易,我帮你变强,你帮我一些小忙。”他眼睛朝李静安的衣服鞋子看去,笑了笑道:“我甚至可以给你一大笔钱,在这春暖乍寒的晨日里,换上一件得体的衣裳,可能会暖和许多。”李静安瞅了瞅自己露头的大脚趾,又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衣裳,思考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道:“听起来很诱人,但越是诱人的东西,越不能碰。不好意思,我还是想平稳地好好活着。告辞!”说完,李静安转身就走了,任由老人在后大骂,他也没转过头。 “蠢货,孬种,废物,你就庸碌一辈子吧,天大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懂得珍惜,你早晚会后悔的?蠢货!”老人气急败坏,愿以为李静安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这么不开窍。 他以为李静安穿着寒酸,是寒门子弟,肯定经不起这样的诱惑。无论是修行上的,还是物质上的,他认为自己能开出足以让他动心的条件,但没想到,李静安竟然拒绝了,还这么果决。 他凝神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没来由的有些怒气。狠狠一拳砸向前方,却打在一个屏障之上。 瞬间,以竹楼为中心,湖岸为界限半径的区域,展开十几道圆形金色阵图,一层叠着一层,出现在竹楼上空,威严肃穆。 同时,学院里好几人同时睁开了眼眸,转头向后山方向看去,眼中充满了疑惑。 半山腰一个凉亭里,一个年轻男人躺在栏杆上,感受到后山的动静后,慵懒地拿开盖在自己脸上的书,揉了揉眼,坐起身朝后山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太大的动静后,又躺了回去,盖上那本《小郎君的小娇妻》,继续睡觉。 ……李静安一路飞奔回前山,希期着在食堂关门前赶到,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食堂大门已经关闭。 李静安揉了揉咕噜噜叫的肚子,有些无奈。咚,咚,咚……这时,半山腰的铜钟响了起来。 “糟了,早课时间到了。”李静安脸色剧变,赶紧往学舍跑去,但还是晚了。 刚冲到学舍门口,就看到一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瘦削脸庞。李静安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然后赶紧低头,从年轻老师身前留有的狭窄通道,侧身一闪而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年轻老师走进学舍,眯眼看了李静安一眼,见对方眼神躲闪,又收回目光,拿起一本功法讲义假装看了起来,嘴上不咸不淡地说道:“这有些人啊,脸皮真厚,明明天赋奇差,又不肯努力。每日里不是捕鹰捉蛇,四处晃荡,就是插花弄草,无所事事。我看再这样下去,指不定得偷鸡摸狗,游手好闲了。蠢材也就罢了,怕就怕还是个祸害。浪费国家钱财不说,还祸国殃民啊。”李静安抬眼朝那个假装看书的老师望了一眼,然后转身对一旁的好友于畅说道:“这有些人啊,说话就是喜欢阴阳怪气的,你说他是不是阴阳人啊?”于畅略微沉思,十分老实地问道:“你说你自己?” “???”李静安黑了黑脸,但仔细一想自己刚才说话时的样子,好像也有点阴阳怪气的。 “李静安!”台上的年轻老师耳力极好,李静安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说的话,他全听到了。 他豁然站起身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一身破烂的家伙, “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骂谁是阴阳人?” “我骂人了?”李静安诧异地站起身来,一脸的无辜, “我骂谁了?老师你别对号入座啊。”这年轻老师名叫向智,一向喜欢阴阳怪气的讽刺人。 学舍里的人,没少被他讥讽嘲笑过。前几天,还有一个女生被他说哭了,差点崩坏了道心。 因此学生们很不待见他。这时听到李静安骂他阴阳人,纷纷笑了起来。 向智脸色变了变,转眼来到李静安身前,一双眼狠狠瞪着李静安, “尖嘴利牙的东西,你以为你有很大的能耐么?到现在连炁的显现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我要是你,早就找一块豆腐撞死了,哪有脸活在这世上。”李静安面色不改说道:“是啊,我也搞不懂你怎么有脸活在这世上,按理说,你早日投胎,下辈子做个温良娴静的女人多好啊。”李静安的话引来一片哄笑,听得一群人十分解气,不少还跟着起哄,显然很乐意看到向智的窘境。 向智的脸色变了又变, “闭嘴!都别笑了,再笑就都给我出去。”他转过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静安,胸口剧烈抖动,活像村口那泼妇, “你……你竟敢顶撞我,你目无尊长!”李静安淡定地望着眼前这个毫无师长气质的男人,从容道:“你没个尊长样儿,凭什么要求我尊你?你是脸比别人白,还是头比别人大?别说是你了,哪怕是诸天仙神,我不爽,一样拉他下来。”云端之上,有个身影重重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后,低头朝云下山河望去。看到只是一个小孩后,又收回了目光。 自那件事后,虽说如今的人间不再像一百年前那么严酷了,但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话依然不能乱说。 仙人坐我榻,抚须笑长生。李静安不懂其中的深意,但向智却是一清二楚。 听到眼前的寒酸少年口出狂言,不敬神明,向智厉色喝道:“李静安!”他的声音很大,带着威严。 一改他一派娘娘腔的做派,让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你给我出来。” “出来就出来。”李静安也不怕,哼了一声就跟着出去了。两人来到学舍外的槐树下,一高一矮的站着。 学舍的学生们见有热闹看,纷纷趴在窗户上,隔着玻璃往外看去,一个头叠一个头。 “李静安,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话吗?”向智脸色铁青,双眼欲喷出火来, “你竟然敢对仙神不敬,你这是大逆不道。”李静安瘪瘪嘴,不以为然。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相信神明的人,自然不会敬畏。所以往日里有烧香拜佛,求仙问神的活动,他也一概不参加。 但祭拜先祖英烈,就又另当别论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向智指着李静安的鼻子, “不以为然吗?你难道还不知错?”李静安道:“我没错,我知什么错。” “没错?你……你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没错?”向智脸都被气的变形了,他无法想象,在自己的学生当中,竟然有一个不敬仙神,与当年那个魔头一样的人存在。 上阳已经有一个被世人唾弃的耻辱了,他不想再有第二个,尤其不想那人还是他教过的。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只怕祖上三代的坟都要被人掘了。李静安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我本来就没错,仙神又没什么了不得的。” “住口!”向智大怒,胸口剧烈颤抖起来, “你……你简直无法无天!你还这么小就有了这种想法,长大了还得了,我看你和一百年前那个魔头一样,都是十恶不赦的魔鬼。看来我没说错,你的确有可能成为一个祸害,成为祸国殃民的灾星!”李静安轻笑一声道:“我可能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成不了什么祸害灾星,倒是你……我觉得上阳学院把你雇来老师,可能没考虑清楚你的祸害性。说真的,你教人的本事没有,训人的本事倒是不一般。怎么?当阴阳人当惯了,就真当你自己是阉狗了?张着嘴就乱咬?” “你怎么敢这样与我说话?”向智气极,尤其是当他听到李静安骂他是阴阳人,和阉狗时,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哼,我说了,别太把自己当根葱,别说是你了,就是遇上你所崇敬的仙神,我也一样这样说话。”李静安冷哼说道。 “岂有此理,对我不敬也就算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敬仙神,看来我今天……”向智正要撸起袖子打人,忽然眼角余光注意到一个人走了过来。 “向智,不在学舍里上课,在外面干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一个身着黑袍,手里拿着一把戒尺的清瘦男人走了过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学舍里的学生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速度堪比老鼠见了猫。 向智也是一呆,连忙转身恭敬说道:“歌执事,我正训斥这娃娃呢?”清瘦老人走来,一张黝黑瘦削的脸庞上皱起了两条眉毛, “他做错了什么?”向智恭敬说道:“这娃娃公然顶撞我,目无尊长,更过分的是,他还不敬仙神。”歌执事看了李静安一眼,然后转身对向智说道:“目无尊长训斥几声就是了,不要因为一个人耽误了其他人上课。”向智见歌执事只说了目无尊长该怎么惩罚,没说不敬仙神该怎么处理,连忙提醒了一句, “他还不敬仙神。”歌执事神色不变, “快回去上课!”向智不明白歌执事为何不惩罚这小子不敬仙神一事,这应该是比目无尊长更大的罪孽吧。 修行人,哪能不敬仙佛,不畏鬼神?但他也不敢多话,歌执事是学院的二把手,掌管学院的刑律处罚,手握重权,就算是院长也要给三分面子,他可不敢违逆。 行了一个礼后,便匆匆跑进了学舍。李静安还站在原地,自己现在是该跟着进去呢,还是该留下来被歌执事训斥呢? “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进去?”歌执事看李静安一动不动,板着脸开口道。 李静安醒悟,低头行了一个礼,然后快步跑向了学舍。他虽然不怕仙佛,不敬鬼神,但对这个男人,他却有些心虚。 只是在他离开后,黑袍男人眼神复杂地看向那个瘦小背影,欲言又止。 有一个么?回了学舍后,向智也没找李静安的麻烦,只是时不时朝这边瞄一两眼,看还有没有什么过错,如果有,必定会大声呵斥几声。 哪怕不能惩罚李静安,也要李静安不好受,至少让同窗们看看笑话。不过李静安看书看得很认真,始终没什么大的纰漏,这让向智十分不爽。 第315章赌约 书本的内容都是一些功法常识,涉及到修炼的诀窍和忌讳。对于上面的内容,李静安其实已经完全烂熟于心了。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修行这么多天了,始终不见任何效果,连炁的显现都做不到。 而与他同级的这些人,全都迈入了下一步,甚至一些贵族子弟,少年天才,更是开始登堂入室了。 李静安始终不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就算是被打上资质平庸的标签,但也不至于连第一步都跨不出吧,资质平庸的又不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从这本书上找到答案,但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来。 “炁,力量本源,一切能量基础,天地有炁,人体开八脉后有炁。炁行于周身经脉穴窍当中,蕴藏于气海之内。初,视其无色,举其无重。然人性也,使其色,使其重。”李静安托着下巴翻书, “炁本是没有颜色透明不可见的,视之不可见,触之无感,轻若无物。当人体与炁发生反应之后,炁就有了重量,有了颜色。不同的人,使出的能量颜色不同,有的红的,有的绿的,有的黄的,因人而异,因功法而异。我的蕴色是什么?我记得不同的蕴色也能代表不同的力量属性偏好吧。火对应红,木对应青,水对应黑,金对应白,土对应黄。我应该偏好火,所以我的蕴色是红色?”李静安也不知对不对,毕竟他还未曾让炁显现过,因此并不知道自己的蕴色是什么。 “唉,看来还是得先把炁显现出来才是当务之急,万事开头难,我的开头怎么就这么难呢?”李静安继续翻着书,把原来看过的内容,又重新看了一遍,直到钟声再次响起。 向智阴沉着脸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瞪李静安一眼。不过李静安根本没去看他,还是在翻书看。 这时,于畅走了过来,关心问道:“向老师没为难你?” “你觉得呢?”李静安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于畅想了想,觉得没可能,向老师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这么公然骂了他,他指定要给人小鞋的。 “你打算怎么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静安摇头晃脑地说着,发现这本书实在没有他能看的东西后,果断合了起来。 于畅问道:“你不打算去给他道个歉?”李静安好笑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给他道歉?而且,你认为他是那种道了歉就会放过你的人?别忘了,他可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平时骂你的话还少了?”向智以尖酸刻薄着称,对待 “不成器”的寒门子弟尤为过分,一个李静安,一个于畅,没少被他埋汰。 尤其是以前的李静安,更是多次被喷得狗血淋头,让少年那会儿想死的心都有。 只是现在嘛,他发现如今的李静安似乎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逆来顺受的小东西了,竟然多次与他公然对抗,让他既意外,又恼怒。 虽然穿过几次小鞋,还暗地里警告过,但这小东西似乎越挫越勇,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 今天这种目无尊长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于畅叹息道:“唉,我们没权没势,还没有实力,只能任由他了。”于畅与以前的李静安是一个样儿,老实巴交,逆来顺受,就算遭受不公,也只会哀叹自己的命运,从没想过反抗。 这一点,让现在的李静安十分厌恶。但秉承着一直以来 “相依为命”的友谊,李静安也只能忍着了。 “任由他?哼,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你越是忍着他,他越是张牙舞爪。我告诉你,对这种人,你就不能太忍着。”李静安冷哼说道:“他要是个好老师,说话尖酸刻薄一点也就算了,但他就是一个人渣,这还想我忍着,我可受不了他的鸟气。”于畅诧异地看向李静安, “你……好像变了好多,我记得以往的你,是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李静安心神一凝,干笑道:“哈哈,是吗?可能是这个年过得不太安逸吧,毕竟过了年,人就要成长嘛。”于畅不置可否,又想起一事问道:“你还不能让炁显化吗?”聊起这个话题,李静安顿时就焉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尽力去修炼了,就是不行。”于畅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太急于求成了,反而不行。我听人说过,要想得到什么,就要先学会放弃什么,就像沙子,你越是用力去抓,你就越是抓不住。反而摊开手,说不定会获得更多。”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 “你那说的是他妈的爱情,我和你聊的是修行,能一样吗?再者说了,就算是沙子,我也要一把抓住,能得到多少是多少,总比被风吹得个一干二净的好。”仔细想了想,又道:“不过,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或许真的是我太急于求成了。”于畅微笑道:“先去试试再说吧,你一向比我聪明,应该很快就能跨过这道关卡。” “但愿吧。”李静安双手抱住后脑勺,与于畅一同走出学舍,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显化来着?” “去年十一月,是最后一批。”于畅回道。大多数人都是在去年九月入学院的那一个月,就使炁显化了,一些人更是在开头的那几天,更有甚者,是少时开脉,当场使炁显化。 但这类人大多是富贵子弟,家里有钱有权,能够请得起私教指点,自然开脉就早,显化就早。 而像李静安这类穷困人家,大多都是在进入学院以后,才有机会开脉修行的,因此自然要显化的晚一些。 但再晚的人,在去年十一月底,也都显化完了,只有李静安一个人直到现在都没有显化。 光凭这一点,他就成为了天外天学院的传奇人物,恐怕在今后的校史上,他也能留下 “浓墨重彩”的一笔。臭名远扬与青史留名,都算是传奇。李静安自己也很郁闷,明明自己已经付出了百倍努力,可就是不行。 为此,他还背上了废物之名。因为不可能有人努力了这么久还不行,哪怕是街上随便拉一个大妈,你只要给她开了脉,给她讲解了如何感受炁的法门,不出三月,她保准能让炁显化。 而李静安,都已经开脉大半年了,但现在还没使炁显化。不是废物是什么? 李静安摇了摇头,郁闷道:“你不是最后一批,我才是。”于畅笑而不语。 ……两人出了学舍,沿着一条幽静小道走了一会儿,重新回到宽阔青石板路时,忽然看到前方一群人围着通告栏。 于畅提议道:“好像有什么大新闻,咱们过去看看?”李静安也不反对,抱着后脑勺悠哉游哉地就走了过去,他其实对这些事并不上心。 只要无关修行的,他全都提不起兴趣。于畅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在看了一眼后,又连忙挤了出来。 李静安随口问道:“写的什么?”于畅有些兴奋地说道:“西院筛选,春闱要开启了。”李静安一愣,原本不以为意的面容,变得讶异起来, “春闱要开了?什么时候?”于畅微笑道:“三月三。”李静安道:“那就还有一个多月,我还有机会?”于畅有些诧异道:“你要参加春闱?”看到于畅的表情,李静安不高兴了, “你讶异个什么玩意?我参加春闱怎么了?又不是不允许我参加。”于畅道:“可是……春闱……额而你……” “你支支吾吾个什么玩意儿。”李静安没好气道:“我怎么了?我……” “你就是一废物。”这时旁边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就你还想参加春闱?你别搞笑了好不好?”说话的是一个锦衣少年,模样不说有多好看,但十分白净,显然是富贵人家。 而且光是他腰间佩戴的玉佩,就价值几十万贝。少年姓页名方,是香渝城城主的儿子,一向骄横跋扈,不太讨喜。 李静安朝他看了一眼,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就搞笑了?难道你能参加,我就不能参加?”页方上下打量了李静安几眼,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全校垫底的存在,连炁都没显化的废物,你告诉我你要参加春闱?你是不清楚春闱是什么,还是不清楚自己水平如何?”春闱是学院举行的一次筛选,目的是把东院的优秀人才,通过考验的方式,选进西院。 因为只有去了西院,才能接触到高深的东西,无论武道、剑道、玄道,西院都有无可比拟的资源。 至于东院,那就是一个大杂烩,所有入学的人都在这边进行学习,从最基础的开始,学些基本的东西,并不会太深入。 而且,东院本身起的就是一个教化培训的作用,是让大部分的人在这里待上个三年,就可以出去谋事,找一份不高不低的事业。 这里的人,要么是天资太低,不得不放弃修行,要么就是无心修行,所好者其他。 不像西院,那就是为修行者准备的,想要登高者,皆在西院。别看东院的人数远远多于西院,但西院的地盘,却远大于东院。 不仅有好几座山提供洞府修炼,还有无数珍宝、功法,任其观看。所以,要想在修行上有所建树,都会选择去西院。 而春闱,就是去往西院的唯一途径。因此,每年参加春闱的人很多,但能通过考验的,却只有小部分人。 像李静安、于畅这种,其实已经可以宣布无望了,根本没必要参加。两人实力太弱,根本不可能通过考验,还不如等一年,看明年有没有机会。 所以,页方的话,也不算小瞧他,只是不好听罢了。 “我当然知道春闱是什么,也清楚自己的水平如何。但……我就是要参加,怎么了?不行吗?”李静安淡淡说道。 只是他那副淡然的表情,看起来多少有些找打,好像是在挑衅,页方眯了眯眼,向前一步道:“要是我不让你参加呢?”李静安盯着眼前的跋扈少年,握了握拳,脸色阴沉得可怕。 看到李静安这样,于畅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暗道糟糕。以李静安这家伙的脾气,肯定要怼对方两句,接下来可能就要大打出手了。 旁边一些吃瓜群众也都十分安静、眼神期盼地望着,感觉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气氛紧张了起来,变得剑拔弩张,不少人还咽了咽口水。李静安双眼欲喷出火来,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盯着页方大声道:“不参加就不参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想参加呢。哼!”这突然的认怂,让周围一群人差点闪了腰。 李静安没等对方回话,拉着于畅就走。 “怂货,没出息!”一旁的云青雨嘟囔了一声,原本她也以为李静安会硬气地来上一句那我非要参加呢。 结果令她大失所望,李静安这家伙竟然认怂了,还认得那么干脆。她嗤之以鼻,在心底又低看李静安几分。 页方也有些意外,不过随后轻笑了一句, “看来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是只聪明的蝼蚁。”但旁边那些看戏的人,却是大发脾气,纷纷骂李静安废物、孬种、怂货,言语十分难听。 不过李静安早就跑开了,就算听到一二,也假装没听到。怂就怂呗。跑了远后,于畅笑着说道:“看先那情形,我还以为你要和他打一架呢,不过还好你没出手。”李静安道:“我傻不傻啊,和他打,人家是香渝城城主的儿子,六七岁就开了脉,天赋还极好,比我早修炼了这么多年,我和他打,那不是找死吗。人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莫要为了争那口硬气,把命搭进去了,得不偿失。”于畅不解说道:“那你面对向老师时,怎么那么硬气?”李静安好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那家伙不敢光明正大的打我,他只会玩阴的,我硬不硬气他都要整我,何必向他服软。但页方就不同了,这类富家子弟,嚣张跋扈惯了,他是真的会动手。”于畅好笑道:“那你这算是欺软怕硬吗?”李静安冤枉道:“什么欺软怕硬,和我比起来,他俩哪一个不比我硬?”于畅笑了笑,又问道:“那你真的不参加春闱了?”李静安看四下无人,从旁边草丛里扯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又用双手抱住了后脑勺,优哉游哉地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参加也好,以我们的实力,说老实话,连参加春闱的门槛都没够到,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好好修炼,争取明年再参加。”于畅也是做了去西院的打算,只是知道自己实力不够,所以想等明年。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想去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李静安虽然还是一脸的慵懒,但眸子里却多了一些企盼,随后又叹息一声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抓紧时间。” “什么时间不多?怎么说得好像你会出事一样。”于畅疑惑地看了过来,神情有些担忧。 注意到好友的目光,李静安调整了一下表情,严肃说道:“是啊,我随时都会出事,要是我不能变得强,我会发疯的。”于畅无奈叹了口气, “逗我好玩?” “哈哈哈,为生活平添一点乐趣嘛。”李静安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又勾住他挨紧道:“对了,你上次说在藏书楼找的那本剑谱修炼的怎么样了?能不能一剑插死我?”……上午就是早课,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吃过中饭后,两人就回了宿舍,打了个盹。宿舍是四人居住,除了李静安和于畅这两个穷苦人外,还有一个胖子,名叫数博伦,从身形上看,都抵得上他们两个人了。 四人睡的是通铺,数博伦一个人就要占两个人的位置,这他还有些嫌小。 好在于畅和李静安都很瘦,两个小家伙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全身上下没几两肉,挤在一起倒也能睡。 而另一个,名叫寒楼。也是学院里比较有名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与李静安齐名的人物。 只不过一个是臭名昭着的废物,一个却是声名远播的天才。寒楼是公认的剑道天才,在入学时,天赋就被冠以 “古往今来第一人”。而且,他也的确不辜负这天才之名,才十三岁,剑法都已经胜过了西院不少十四五岁的人,让不少人都差点剑心蒙尘。 好在他为人低调,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极少出手。其实说他低调不太恰当,更准确的说,应该冷淡。 哪怕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要你看到他,你就会感出到一股 “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让你自然而然地想要远离他。有人说他是一把藏在剑鞘里的锋芒宝剑,即便不出鞘,也依然寒光凌冽,杀气腾腾。 因此,学院里的人,几乎没人他熟识和交好。就是李静安他们这些所谓的室友,也很少与他说话。 道上有时候遇到了,甚至连招呼都不打。起初,一些人还以为对方是瞧不起自己,所以不肯与自己打招呼,但后来才知道,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包括那些老师。 他就像一阵风,经过所有人的身边,都不会停留,直来直去,了无痕迹。 这会儿,本是午睡的时候,他也不在宿舍。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好像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几乎碰不到面。 回来之后,衣服一脱,就睡了过去,谁也吵不醒他。李静安看着空落的床铺,问道:“于畅,你不是练剑的么?你有没有找寒楼比划过?”于畅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说道:“我哪敢找他比划啊,我连跟他说话都不太敢。”李静安点点头, “也是,这家伙这么冷,像个冰坨子,光是站在他身边,就能让人感到寒冷。不过听说他剑道很高,是不是真的?”于畅正要开口说话,一旁原本以为睡着的胖子数博伦忽然接话道:“那还有假。我跟你们说,在我们这一届里,就没有比寒楼剑道更厉害的人存在。哪怕是西院的人,也不行。上次,就在去年的十一月,有个西院的人,好像叫什么火狐的,十五岁,比我们早进来两年多,也是主修剑道的。怎么样?还不是败给了寒楼。听说当时寒楼还没有使出全力,两人才走了五十招,那人就败了。” “这……这么厉害?”于畅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疑之色。东院的新生,竟然打败了西院的老手,这怎么可能? 数博伦道:“可不是嘛,人家毕竟是天才,万年都难出一个,能不厉害嘛。”于畅道:“那他岂不是位于地英榜第一?”地英榜是东院的一个榜单,上面根据每个学生的比试情况,列了一个排名出来。 当然一般只有前十名。能上榜的,无一不是天才。之前的云青雨,还有页方都在榜上,只是一个第九,一个第三。 数博伦摇摇头道:“寒楼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试,他没上榜。” “没上榜?!”李静安疑惑道:“你刚才不是说他与那个什么西院的火狐打了一架吗?”数博伦道:“地英榜是收集东院的精英,只记录东院学生之间的比试。他没和东院的人交过手,也不屑去挑战其他人,自然没他的名。” “原来是这样,不过以他的实力,应该能上榜哦。”李静安点头说道。 “岂止是上榜,我看必定是魁首。”数博伦激动地说,但想了想后,又摇头道:“不对,那也未必,他的实力固然很高,但我据我调查,榜首那个叫商洛的人,实力也很高,好像也被叫作什么武道第一天才。这一个剑道天才,一个武道天才,谁知道他俩谁厉害呢?” “我觉得可能是我。”李静安淡淡说道。数博伦翻了一个白眼, “如果是比脸皮,那么你倒是有可能夺魁。”李静安笑了起来, “那也可以了,有拿得出手的就行。”于畅插话道:“你说寒楼会不会参加春闱。” “肯定会参加啊,你这不是废话么。”胖子脸上的肉飞颤, “像他那种人,一看就是要在修行路上登顶的人,怎么可能不参加春闱,不去西院。西院那么好的环境,听说铁竹林都有十几片,最适合他们这些喜欢练剑的剑修了,他肯定会参加的。”于畅点了点头,觉得有理。 李静安忽然开口道:“你说他那么厉害,能不能让他在春闱的时候,拉我们一把?”胖子看过来,视线越过中间的于畅,说道:“你的意思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静安叹了一口气,然后也同样望了过来,一只手压在于畅的胸上, “虽然不太喜欢你这个比喻,但意思也差不多。”胖子摇头道:“不行的,这个人一看就不近人情,他不会帮我们的。”李静安笑道:“我们不需要他帮,到时候我们只要跟在他的后面就行了。”胖子领悟,也同样一只手压在于畅身上,越过他说道:“这样可行?”李静安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 “可以一试。” “那就一试。”胖子双手也全放了上去,两人完全把于畅的胸膛当成了一个谈判桌,随着他们不断的交流靠近,于畅也被压得越来越狠。 李静安低头问道:“于畅,你认为呢?” “是啊,于畅,你怎么想的?欸,你脸怎么涨得通红,怎么像喘不过来气啊。”胖子也关心地问道。 于畅艰难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两人压在自己胸膛上的身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说道:“起开!”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怎么钻到下面去了?快起来。”李静安赶紧把于畅拉了起来,顺便帮他顺了几口气。 于畅欲哭无泪,每次两个家伙说话,都喜欢压在他的身上,越说越靠近,完全把他当作了工具人。 只不过他还不敢与李静安换位子,主要是不像挨寒楼太近,怕被冷死。 中午的小睡算是睡不成了,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往练武场赶去。今天需要练习的项目是射箭,当然这个射箭与一般射箭并不同,并不是使用弓箭进行射击,而是用戒弓。 戒弓是军队佩戴的一种武器,其样式与一般的戒指差不多,只是上面有独特的符文。 戴上后,只要使用者调动体内的炁,激发戒弓上的符文,符文会吸取天地之间的炁,形成一把弓箭。 使用者拉动弓弦,体内的炁自然而然就会显化,形成弓箭。不过因为使用者炁的差异,所射出的箭的能量属性会有所不同,因此威力也不太相同。 李静安进入练武场后,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一枚戴在左手中指上。戒弓的样式是一条首尾衔接的蛟龙,看起来十分生动。 于畅也戴了一枚,走过来说道:“你这次能成功吗?”李静安看着手中的戒弓,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于畅左手一用力,戒弓就被打开了,一把黄色能量形成的弓箭被他握在手中,看起来十分威猛刚劲, “你也试试?”李静安闭目运气,想要将炁运到手指戒弓内,但脸都憋红了,也没能把戒弓打开, “不行,我还是不能让炁显化。”于畅有些丧气, “那怎么办?要是你不能让炁显化,肯定又要被向老师说的。”李静安无所谓道:“管他呢,反正他总能找到理由整我,逃不掉的……” “所有人把戒弓打开,站成一排。”这时,向智走了过来,老远就开口喊道,声音比上午的时候威武许多,看来是早上李静安说他是阴阳人后,他有些心虚了。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站成了一排,并打开了戒弓,只有李静安的保持着拉弓的姿势,但手上却没有弓箭。 向智嘴角一笑,然后冷着脸走了过来,厉色道:“李静安,你为什么还不把戒弓打开?”李静安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知道老子炁不能显化,还让老子开弓,这不是为难老子嘛。 但面上还是老实回道:“我还不能让炁显化,暂时打不开弓。” “不能让炁显化?你到现在都还不能让炁显化?”向智作出惊讶的表情, “真的假的,你好歹来学院也有七八个月了吧,怎么还不能让炁显化?你也太废物了吧。就算是我在路边随便拉来一个人,哪怕是那些卖菜的大娘,给她开了脉,她七个月也能让炁显化吧。李静安,你怎么回事?好歹你也是个正常人,四肢健全,脑袋也不比别人小。你怎么就到现在还不能让炁显化?你是星星星星,被门夹过”听到这些讥讽的话,旁边的人全都大笑了起来。 李静安却是满不在意,神色正常说道:“是啊,小时候被一条狗追,着急忙慌地往家跑,进门时不小心,脑袋就被门夹了。”若是一般情况下,听到这样的话,也不会怎样,但向智早上才被骂成阉狗,这会儿对方提狗,这不是骂他又是骂谁。 向智脸色剧变,一双冒火的眼睛紧紧盯着李静安, “你骂谁是狗?”李静安纳闷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而已,哪有骂人,老师你不要总是对号入座啊。这样……不好。”旁边的众人听到后,笑得更大声了。 “不要笑了!”向智瞪了那些人一眼,又转头看向李静安, “好你个李静安,竟然这么与老师说话,你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李静安好笑道:“能被我放在眼里的,通常只有眼屎,你要被我放进来吗?”李静安的话,再次引来一片哄笑。 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李静安虽然屁本事没有,但怼人却是一套又一套的。 如果这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的话,那么就整体实力而言,李静安未必就是最差的。 并怼人一事上,他大有独占鳌头的气势。 “你……”向智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咬着牙道:“你以为自己很有本事是不是?这节课是练习弓箭,你能拉开弓吗?哼,你连炁都不能显化,你凭什么嚣张。”李静安说道:“我是不能让炁显化,但这节课的内容是练习弓箭,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掌握射箭的本领。如果我射箭的本事很好,根本不需要练习,那炁暂时不能显化,又有什么关系?” “好大的口气。”向智轻哼一声, “你说你射箭的本事很好,不需要练习,那好,你给我们展示展示,让我们大伙看看,你的箭术是不是真的很好。是夸夸其谈,还是货真价实。” “我的贱术一般,不比老师你。”李静安笑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兵器架,上面有许多兵器,也有弓箭。 李静安走过去随便取了一把,简单查看一番后,就拿了过来, “不过既然老师你想看,那我就展示展示了。” “一个人怎么展示,没有对比,怎么知道你箭术如何?”向智转向一旁,看向边角的一个瘦子, “皮九,你和他比试。”那个瘦子是真的瘦,比李静安和于畅都瘦。又因为他长得比较高,双腿又长,走过来就像踩着高跷一般。 这人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根竹竿,浑身没有几两肉,真正的皮包骨头。 脸上的颧骨凸出,脸颊瘦削,好像要凹进去一般。李静安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孩子是后娘养的吧,怎么瘦成这样? 不过他的衣着十分干净,没有补丁,显然不是穷苦人家。可能就是特殊的体质,导致的单纯的瘦。 他抱着后脑勺走来,慵懒说道:“向老师怎么让我出来比啊,是不是觉得我箭术太好,想要我帮你挫一搓他的锐气?”皮九无声叹息,杀鸡焉用牛刀啊。 向智说道:“找你是因为不想太欺负他,你的水平一般,如果连你都赢不了,那他还有什么脸说自己箭术很好。” “……”皮九想要骂人, “什么叫我的水平一般,我也是能开三百斤的弓,百步穿杨的。”向智翻了一个白眼, “百步穿杨只是寻常人的水准,有什么只得夸耀的。你们二人站在这里,每人射三支箭,射中两百米开外的靶心多者获胜。”皮九朝远处看了一眼, “这不是很简单嘛。”他转过头看向李静安, “不过既然对手是你的话,那么就这样吧,让你输的太惨也不好。毕竟你连炁都不能显化,臂力有限,二百米估计已是你的极限。我们就这样比。”看着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竹竿少年,李静安笑了笑道:“二百米是寻常人的极限,我好歹也是开过脉的,虽然暂时还不能让炁显化,但体魄已经远超常人,这样吧,距离扩大到三百米。” “三百米?!”众人都是一惊,云青雨更是直接走出来说道:“李静安,你是不是疯了?你难道不知道你手上的是木弓,而不是戒弓,就算有纹牛筋弦,最远能射的距离也不会超过三百五十米,有效杀伤距离也只有一百五十米,你怎么射三百米的靶?再者说了,你能拉开那张弓吗?别忘了,要想将木弓拉开,需要耗费的力气,比戒弓大得多。”李静安手指勾了勾弓弦,很有弹性, “应该可以吧?” “应该?”云青雨冷哼道:“哼,没把握的事你也敢去做,这么喜欢丢脸,丢死你算了?”于畅也在一旁说道:“李静安,别胡来,这张弓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未必能拉开,就算动用炁能将其拉开,也射不到三百米,更别说射中靶心了。还是按皮九说的,射二百米吧。”作为对手的皮九也道:“是啊,李静安,逞什么能呢?虽然怎样都是输,你也不要输得太难看啊。三百米,你能射那么远吗?别说射了,你能不能看到那个靶心都是问题。逞能干什么呢?”在这些人看来,李静安说三百米,实在有些大言不惭。 毕竟弓箭的极限、人力的极限、视力的极限,都限制着他,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射到那么远,即便是开脉了,身体素质加强了一些,这也是不太可能。 更何况他才十三岁,瘦不拉几的,别说射三百米,就是射三十米,他都未必能办到。 当然要是李静安能让炁显化,使炁贯入手臂,增强臂力,充盈眼眶,增强目力,缠绕弓弦,增强弹力,那还有可能。 但李静安根本不能让炁显化,所以三百米,他根本不可能射到。李静安听着这些话,然后看向皮九说道:“你说我逞能?那要不要咱俩打个赌?” “赌什么?”皮九问道。 “要是我射到了三百米,你给我五百贝钱如何?要是没射到,我给你五百?”李静安伸出五根手指,微笑着说道。 皮九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远处三百米的靶,想了想道:“可以。”在他看来,李静安是东院出了名的废物,到现在都不能让炁显化,本人也长得瘦不拉几的,看起来根本没什么力气,根本不可能拉得动弓。 就算拉动了,也不可能射到三百米远。毕竟就算是他,动用炁,也未必能用这把木弓射那么远。 所以他认定了,李静安不可能办到。对方提出这个赌约,无非是不想在同窗面前丢脸,想争个面罢了。 他怎么会看不出?李静安听到皮九答应,笑了笑,然后看向向智, “老师,要不我俩也赌一把?”众人的目光随之落到向智身上,眼神玩味地望着他。 向智受不了这种眼神,冷着脸问道:“你想赌什么?”李静安道:“就赌我和这竹竿的比试谁赢。”先前他和皮九的赌约只是看他能不能射到三百米,而现在却不仅要射到三百米,还要射中,还要赢了皮九。 难度系数瞬间升了好几个层次。向智眯眼看了看演出的靶心,又看了看李静安手中的弓箭,短暂思考后,问道:“赌注是什么?” “赌注很简单,要是我赢了,你以后的课我不来上,你不用管我,就当没我这个人。而你要是赢了,以后课上你说什么是什么,我再不会和你对着干,如何?”李静安现在也明白了,跟着向智学不了什么东西,与其跟他浪费时间,还不如自己慢慢摸索,总好过三天两头被他为难。 向智一想,点头道:“可以,不过我还要一个条件,你输了以后,不仅不准在我的课上捣乱,还得给我做一个月的活,这些武器的发放与回收,以后全是你一个人干。”李静安点头, “可以。”向智冷哼道:“你就等着输吧。”若是说射到三百米,向智觉得还有一丝可能,虽然可能性不大。 但要是说能赢皮九,射中靶,向智觉得不太可能。普通的木弓能射到三百米就很不容易了,等到三百米后,弓箭气势减弱,很难没入靶心,更何况因为距离太远,风速不定,想要射中就更不太可能呢。 向智觉得必胜无疑,这小家伙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终局未定,焉知胜负?” 第316章北极星 李静安笑了笑,神态轻松地将弓箭在手中舞动了起来,然后转头看向皮九,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皮九左手一抬,戒弓瞬间打开, “我先来吧,好让你知难而退,趁早投降。”李静安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神情自然,动作潇洒。 云青雪在一旁看着,拉了拉姐姐的袖子,低声道:“姐姐,你看李静安好像特别自信?”云青雨冷哼了一声道:“哼,瘦狗拉屎——活撑死撑。”她并未压低声音,李静安听到后,转头看来,眼神询问。 云青雨与之相对, “怎么?不服?”李静安懒得理她,翻了一个白眼,就转了过去。 “瞧他那样儿?”云青雨不屑哼了一声。云青雪低着头,又拉了拉姐姐说道:“姐姐,你有没有发现他好像变了?” “什么变了?” “他……我感觉很陌生,好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李静安。”云青雪神色忧虑道:“在我印象中,我记得他好像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好像很自卑,很怕与人说话,就算有人惹他,他也不敢反抗,只会逆来顺受。而现在的他,脸上充满了自信,给我一种很阳光的感觉。” “低着头?自卑?”云青雨看了妹妹一眼, “像你一样?”云青雪低着头不说话。云青雨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是说他以前和你很相像,但现在却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是吧?”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嗯~我没怎么在意过他,也许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吧。”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以前和你一样,总是喜欢低着头,不敢与人说话,害羞、自卑,觉得你们同病相怜,所以你才想着要帮他?”云青雪点了点头,她的确是这样想的,不然以她的性情,是绝不可能去注意一个男孩子的。 李静安算是她关注的第一个人,她觉得李静安与他很像,总是喜欢低头,不敢与人说话,好像完全把自己困在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看到他,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但他不知道的是,她是因为害羞,自卑,怕出错,所以不敢与人说话。 而以前的李静安,却只是单纯的害怕。他觉得周围的人都会伤害他,都会欺负他。 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他就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包裹起来,缩起来。两者是不一样的。 云青雨望着李静安脸上那浅淡的笑容,忽然发觉,好像李静安的确与以前不一样了。 他虽然依旧实力低微,但他的脸上却总是展开笑颜,信心满满的样子。 好像周围所有人,哪怕都比他厉害,但他好像全没放在眼里。 “他好像居高临下,他好像一个王。”云青雪没听到姐姐的呢喃,又好奇问道:“姐姐,你觉得她会赢吗?”云青雨收回之前的目光,冷哼道:“他,赢?怎么可能?别说他还不能将炁显化,即便能够将炁显化,你觉得他又有多大概率赢?几乎没有吧,三百米,什么概念,他看都不一定看得见靶心。”云青雪点点头,三百米远,已经超出绝大数人的视力范围了,靶心根本看不到,只能看到模糊一片。 除非他拥有和自己一样的眼睛,能够清清楚楚看到靶心所在。少女的眼睛水汪汪的,黑白分明,黑的如夜,白的如月。 云青家族,最独特的眼睛——明镜眼。众人目光落在皮九身上,皮九深呼吸一口气,而后一箭射出。 黄色能量形成的光箭,一闪而去,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抛物线,然后插在箭靶上。 “可以啊,皮九,还射中了。”有人将炁运到眼睛上,看到了那支箭射在箭靶上。 “几环?”有人问。 “看不清。太远了。”距离实在太远,虽然他们已经将炁运到了眼睛上,但还是有些看不真切。 “七环。”这时云青雨说道。对她的答案,没有人怀疑,云青家的眼睛能看到千里之外,不容置疑。 皮九面有得意之色,转过身道:“怎么样?决定认输了没?”李静安摇头微笑道:“你还有两次机会,好好发挥,不然很容易输的。” “哼,死鸭子嘴硬。”皮九冷哼了一声,然后拉弓搭箭,又射了出去。 “几环?” “九环。”云青雨淡淡道,虽然这箭术不错,但她还未必看在眼里。他今年十四岁,本事比这些人要高出不少,因为眼睛的缘故,箭术更是精湛。 别说三百米了,就算是四百米,五百米,只要给她一把适合的戒弓,她都能射中。 不过皮九这个水平也算不错,毕竟他的目力只有那么强,再远就看不到了。 皮九笑了笑,脸上更加得意了,转头朝李静安看去,发现李静安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不禁有气。 真他妈会装淡定,看一会儿你怎么装?平复了一下内心,皮九再次拉弓搭箭。 他的额头溢出汗水来,眼中有淡淡的黄色光蕴。三百米对他而言,也不太简单。 手指一松,光箭射出。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几环?”云青雨淡淡道:“十环。” “十环?!”皮九有些吃惊,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是十环。这个水平,已经超过绝大多数人了,绝不是之前向智老师说的什么水平一般,向智看到后,微微点头,看来是自己小瞧了这根竹竿,没想到还挺有本事啊。 他转头朝李静安看去, “该你了。”众人的目光也随着落在了李静安身上,想看看李静安的表现。 皮九笑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别一会儿只射出个三十米,那就糗大了。”李静安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闲庭信步地走到众人身前,一把将皮九推开, “擦亮你的眯眯眼给我好好看着吧,你所引以为豪的事,在我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狂妄!”听到这话,皮九还没反应过来,云青雨就先说道:“真以为自己多能似的,你以为你是我啊?”她觉得李静安那句话放在她的身上最合适,而且听起来,好像还十分霸道威风。 她很喜欢,只可惜被别人先说了。只是她觉得这句话被谁先说都不要紧,就是不能让一个废柴先说。 尤其是不能让李静安这废柴先说,一会儿要是失败了,岂不是白白玷污了这句霸道的话? 这让她十分不爽。李静安转过头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然后回过头去,缓缓拉开了弓。 云青雨看对方不理会自己,感觉被无视了,有些气愤,正要开口再讥讽两句,但突然一声空气炸裂的声音传来,吓了她一跳。 砰!箭已经离弦,众人眯眼望去。 “几环?”有人问。皮九不由得嗤笑一声, “还几环?你应该问射了多远,有没有过百米。连靶都碰不到,你说几环?” “九环。”一个细微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云青雪。她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迅速躲在了云青雨身后,好像很怕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九环?!怎么可能,你会不会看错了?”皮九不可置信地说,但说出这句话后,立即注意到云青雨投来的目光,知道自己说错话后,连忙打了打自己的嘴巴, “我错了我错了。”云青家族的人怎么可能看错,她们独特的眼睛,造就了她们非凡的目力。 别说看三百米,就是三千米,她们也不可能看错。哪怕是晚上,也是一样。 看到皮九知错的打了自己的嘴巴,云青雨轻哼了一声,然后转头朝箭靶看去, “是九环,我妹妹没有说错。”云青雨的话音刚落,皮九就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射中九环?”其余人也是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之前不太相信李静安能射到三百米的位置,而现在李静安不仅射中了,还射中了九环。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用木弓啊,又不是用戒弓,怎么可能呢?向智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再三后,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只是他的脸色十分难看,错愕地看向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他实在难以接受,为什么这么小的一个身躯,会使出那么大的力量。 要知道,就算是那些能让炁显化的同龄人,也未必能将木弓拉满,射到那么远。 那张弓起码拉至圆满,起码要有两三百斤的臂力不可,却非一般人能够办到。 而李静安,只是一个少年,连炁都不能显化,不能接住外力,却将那张弓拉开了,还射那么准。 向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敢相信。李静安收好了弓,然后转头看向皮九, “怎么说?有没有过三百米?”皮九收了收张大的嘴巴,结结巴巴道:“有……有……有的吧。”李静安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掌,送到皮九面前,笑道:“既然有,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皮九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掏出了五百贝的银票来,一把拍在李静安的手上, “给你就是,瞧你那穷酸样儿。” “谢谢老板。”李静安也在意皮九的话,连忙将钱收入口袋里,落袋为安,半个月的伙食费有着落了啊。 看到他那副样儿,云青雨却满是不屑, “别人赏给他的,他还有脸要,真不知他怎么笑得出来的。”云青雪抬眼望去,看了李静安的鞋子一眼,多少能够理解一些。 只是想到自己明明给了他一万贝,他怎么不拿去花呢?这个人真奇怪。 皮九冷哼了一声,站到一旁,不再言语。他这把牛刀,没能杀鸡,反倒让鸡给杀了,这让他十分郁闷。 李静安转头又看向向智, “老师,我这九环了,怎么说?”向智收敛心神,板着脸道:“才一箭而已,还是个九环,有什么得意的?别忘了,皮九可是射中了个十环。而且,你这九环我看也是运气使然,还有两箭,如果都射中了,那就我承认是你赢。” “你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啊。”李静安叹了一声,然后拉弓搭箭,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他的神情坚毅,目光沉着,在众人的注视下,轻呼出一口气后,一箭射出。 砰。空气再次被撕裂开,发出巨响。 “几环?”几个人伸出了脖子问,他们水平一般,即便是将炁运到眼睛处,也无法看清中靶的情况。 “十环。”云青雨看完后说道,心里也泛起了一点涟漪。这个李静安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了,虽然射中三百米外的靶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要是用木弓的话,那就未必了。 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李静安了不起,比自己厉害。但她绝不会佩服,对她而言,李静安就是一只蚂蚁。 一只蚂蚁能搬动比自身重几倍的东西,确实厉害,但远不能让一个人去佩服它们。 因为无论它们多么厉害,终究只是蚂蚁,她抬起一只脚就能将其踩死。 而李静安,就是一只蚂蚁,只要炁不能显化,她随便一伸手就能将其碾压,而且毫无压力。 山上的人,与山下的人,终究隔着一道天堑。那不是一个人随便努努力就能跨过的。 “真的是十环?”有些不信,但注意到云青雨的眼神后,连忙改口笑道:“是十环是十环,我看得清清楚楚。”云青雨翻了一个白眼,你看得清才怪。 其余人听到后,都表示震惊。这能拉开木弓就已经很了不得了,他还能射中靶,射中靶也没什么,他还能射中十环。 “我滴个乖乖,这是废物能干出的事儿?”有人惊叹。 “就算是我,我也不能办到啊。太不可思议了,太厉害了。” “这废柴原来还有这本事啊,没出来啊,原来一直都是我们人眼看狗低了。啧啧啧,失敬失敬。”……听着七嘴八舌的话,李静安神色自若,脸上还是挂着浅淡的笑容。 他一向很少发怒,始终微笑面对周围的人。无论他们是讥讽,还是嘲笑。 李静安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弯弓搭箭,第三箭射出。砰。空气再次被撕裂,众人又被吸引了过来。 这次不等别人问,云青雨直接就说出了结果, “还是十环。”这下真的沸腾了,如果前两次有运气的成分,那么第三次还能成功,那就是实打实的了。 众人都吃惊了起来,对李静安的实力感到钦佩。只是他们的眼神多有些玩味,就好像游动物园的小朋友,听到了鹦鹉说话,眼里的神采是一样的。 李静安叹了一口气,他觉得那些讥讽的话,挑衅的话,都不足以让他伤心,唯有这种居高临下、笑容玩味的眼神,最让他难受。 这让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被人俯视的感觉,好像那些发出钦佩笑容的人,是真的高高在上。 原来笑脸有时候比冷脸,更能刺痛人。李静安放下弓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还是不能让炁显化么? 这一关跨不过,自己就永远不能被人正眼瞧上,永远就低人一等。他深呼吸一口气,眼中充满了哀伤。 “姐姐,你看他明明赢了,怎么还苦着脸呢?他不应该高兴吗?”云青雪注意到李静安神情的变化,轻声说道。 云青雨抬头看去,发现李静安好像是落寞了很多,也有些奇怪, “这个人真是个奇怪,明明赢了,还摆出一张臭脸,给谁看呢。”向智望着那支插在箭靶上的箭,久久没有回神,直到方才才醒转过来,张大的嘴巴,缓缓合上。 “李静安,你赢了!”胖子跑过来兴奋地说道,一把搂住李静安。刚才他觉得李静安会丢脸,所以始终一言不发,站得很远。 现在看到李静安胜利了,自然要跑过来庆贺,与有荣焉。 “想不到你小子能赢,真厉害啊。说说,你哪来这么的力气的,还有你怎么看到靶心的,我使用了炁都不能看到,你是怎么看到的?欸,说说呗……”李静安没理会他,一把将他推开,也没去找向智炫耀什么,只是将弓箭交给于畅后,一个人走出了练武场,留下一个落寞、孤独的背影。 众人望着,都有些疑惑。 “怎么了这人?怎么赢了还就走了?” “谁知道呢?可能高兴坏了吧。” “有可能。”……向智缓过神来,刚要张开嘴叫住对方,但一想到之前的赌约,又闭上了嘴。 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李静安赢,而且还赢的那么干脆。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李静安是如何射中靶心的。 一个不能让炁显化的废柴,居然能拉开三百斤的弓,射中三百米的靶。 这怎么可能啊?!根本不可能办到好吧。但他又不能不接受,这是个事实。 昨夜刚下了一场小雪,早上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就又下起了小雨来。丝丝缕缕,随风而落。 少年的背影看起来落寞无比,虽然赢了赌约,也在人前显了威风,但他却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以至于赢了之后,准备打脸向智的心情都没有了。他一个人沿着幽静小道走着,始终低着头,脸色收敛起他一贯的阳光笑容,只剩下了阴沉。 不知走了多久,他再次抬起头来时,分明雨还在下,但云中的太阳若隐若现,好像怎么都要露出个头来。 李静安抬眼朝前面看去,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后山那片湖泊前。 老人依旧躺在那个竹椅里,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躺在那里的。这会儿下起了小雨,湖面上泛起圈圈涟漪,竹屋上也有雨水滑落,但老人身前一尺之内,却全无水滴。 那些雨水落到他头顶一尺的高度后,自动地向四周散去,不沾湿他半片衣襟。 李静安偏着头看着,然后蹲下了身望着。他的视力极好,虽然比不上明镜眼,但比一般人要好很多。 这也是为何之前他能射中靶心的原因,因为他能清楚地看见靶心的位置。 至于拉开弓的臂力,这得益于他每日里的修炼——从深水潭里摸石头,久而久之,力气自然变得大了。 开脉之后的人,练功事半功倍。加上他又勤奋,有这个臂力,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些人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们从来没这么练过,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不然以他们的天资,其实可以做到更好。 李静安望了湖水一会儿,又看向那个老人。早上老人对他说的话,他记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湖面的湖水忽然涌动了起来,随后一条巨大的水龙,从湖面一跃而起,一飞冲天,带起水花无数。 水龙的腰比缸还粗,飞舞在天,腾飞云霄,然后又一头扎入水中,水花飞溅。 李静安摸了一把脸,立刻站直身子,那条水龙又浮出水面,只露出一颗龙头,与他对视。 少年得见水龙,气海起波澜。他伸手去摸,水龙砰然炸开,化作漫天雨花。 有阳光落下,一条彩虹挂在少年身前,七彩闪耀,光彩夺目。少年立于彩虹下,眼中重新亮起光芒。 他没有停留,重重呼出一口气浊气后,转身就跑。老人蹭的一下从竹椅上跳起,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呆立在原地。 媚眼抛给瞎子看了?这一手水法成龙的本领,他没看上?……少年一路狂奔,沿着山道跑了半个多小时后,最终来到半山腰的一处凉亭。 少年朝凉亭内瞄了一眼,确定人在凉亭后,便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看到里面的人躺在栏杆上,脸上盖着一本书,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书拿开。 但手刚一伸过去,那人便先将书拿开了, “哟!早啊。”李静安看了看天色,都下午了,还早。但还是打招呼道:“早。”白发年轻人坐了起来,将那本《小郎君的小娇妻》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身旁,还用一只手压着,生怕别人给他拿走了。 年轻人一头的短白发,又酷又飒。只是年轻人的左眼有三道疤痕,自上而下,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凶猛野兽抓的,有些影响面容。 但不得不说,即便是这样,年轻人也依然当得起英俊两个字,甚至因为多了三道疤痕,平添了些许阳刚之气,看起来更加霸气了。 只是男人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让人有些看不出那份霸气。此时,男人眯着眼,微笑着望着眼前的少年,举起一手打招呼道:“你好啊,小家伙。” “你好啊,老……咳咳,你好啊,左老师。”李静安也跟着举起一手,打了一个招呼。 左影笑眯眯问道:“找我有事?” “嗯。”李静安点了点头, “额,我……” “想要借我这本书看?”左影侧目,随后摇了摇头道:“这可不行,你年龄还小,还不适合看这种书。毕竟这书里有洪荒猛兽,汹涌不可阻挡,一般人可抵挡不住。”李静安没去理会左影的胡扯,收敛了心神,咬了咬牙说道:“我是来拜师的。” “拜师?”左影讶异了一声, “拜我?这……不太好吧,这种东西要靠自己的。虽然我在情场上多有盛名,但到底不是老师傅,还差得远。而且你年龄还小,现在学这些还为时过早,再等几年再说。几年之后,你的那些同窗也长得差不多了,该汹涌的汹涌,该磅礴的磅礴,现在有什么啊。”李静安斜着眼看着这个满口骚话的男人,沉了一口气,认真说道:“我是想要拜你为师,学修行的。” “修行?你不是在学修行吗?学院里的老师难道没教你?”左影苦口婆心地说:“唉,年轻人不要着急,慢慢来嘛,修行一事急不得,得一步一个脚印不是?好好跟着那些老师学,只要你努力,总会有所收获的。像我,有如今的盖世神功,也是我慢慢修行来的。所以说啊,这东西急不得。你一急,就容易出错。一出错,就容易前功尽弃,一前功尽弃,就容易自暴自弃,一自暴自弃,就……” “打住!”李静安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手掌之下, “不要东拉西扯的好不好,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左影闪动着那双大眼睛, “我知道吗?”李静安无奈道:“左老师,我是真的很想拜你为师,我想变强。”左影拍了拍旁边的栏杆,示意李静安坐下,微笑问道:“你为什么要想变强?” “因为……”李静安回想起那些人居高临下的笑容, “我不想被人瞧不起,不想被人看扁。” “就这样?” “这……难道不够?”左影摇了摇头,站起身,还不忘拿起那本言情, “这天外有天,即便你变强了,但依然还有比你更强的人存在,这世间总会有人瞧不起你,把你看扁,你总不能比谁都强吧?所以如果只是这个理由,我想还不太充分,至少不够。”李静安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什么样的理由才充分,才算是够?”左影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听过许许多多的理由,觉得都不太够。”李静安眨着眼睛说道:“那如果我是为国为民呢。”左影转过头来,一双眼落在少年黝黑的脸上。 李静安嘿嘿笑了笑, “权当我没说。”左影重新坐下,好奇问道:“你为什么想到要拜我为师,在咱们学院,应该有很多厉害的人吧。你总不能一眼就看出,我是最强的那个吧。”李静安望了这个有些不太要脸的年轻人一眼,说道:“我所认识的老师就那么几个,向智是一个,但他太弱,还不待见我,炎武是一个,但我觉得他……缺根弦。额,这个你别给他说啊。” “再说吧。”左影笑了笑。李静安有些头大,忘了左影是炎武的好朋友,两人经常形影不离,自己当着他的面,说他好朋友缺根弦,这不是缺根弦嘛。 李静安咽了咽口水,又接着道:“然后就是歌桡,你也知道,他……应该没人想要靠近他吧。”左影点头, “就算是我,也不太想挨他太近,条条框框太多,不好相处。”李静安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就是其他的一些老师,根本不愿搭理我。” “所以你就选择了还不算太坏的我?”左影微笑道。 “嗯~主要是因为刚开始来学院时,是你给我开的脉吧。我想,你都帮我踏上修行之路的第一步了,干脆帮人帮到底,帮我登上山顶呗。有始有终嘛。”李静安双手撑在栏杆上,灿烂地说着。 “有始有终?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只是……”左影想了想又摇头, “我从来没收过徒,不知道该怎么教啊。” “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那你就怎么教我呗。”李静安心说,这有什么不好教的,依葫芦画瓢就是。 左影摇了摇头,喟然长叹一声,站起身望着远处的山色道:“或许你不太知道,这世间有些人是能够自学成才的,他们天资聪颖,天赋异禀,什么东西只要看一遍就能学会。像这种天骄人物,根本不需要什么师父。他们自己就是自己的师父。” “额……你想说你就是这样的人?”李静安道。左影转过头笑道:“可能你无法理解,但的确有这样的人存在,我算一个,还有……寒楼你认识吗?他与你们是一届的,这个少年也是这般的天骄人物。他的剑道天赋很好,很好,顶好,可以说,真的没有比他剑道天赋更好的人出现了,即便是历史上记载的那几个大人物,也没有他好。在他进入学院以后,不少剑道老师都打算收他为徒,但见过他后,都黯然失色的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他太好,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没资格教他。”左影一只手放在下巴处, “就好像一块顶好的玉石,因为太珍贵,质地太好,普通的工匠根本不敢动手雕琢,生怕把他雕坏了,毁了这么好的材料。”李静安有些吃惊,他以前只听说过寒楼的天赋很好,但没想到好到这种程度,竟然令这些老师都不敢教他了,觉得自己没资格。 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山间的清风浮动,远山上有鸾鸟盘旋,发出清脆的嗓音。 它七彩的尾翼,如一道会动的彩虹,在云间落下,流连于山峦群峰。李静安望了一两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那我天资如何?”左影看了李静安一眼,张嘴说道:“你武道天赋一般,不过你剑道天赋……”李静安双眼瞬间亮了起来,露出期许的光。 “更一般。” “???” “不过好在玄道天赋……”李静安再次亮起了眼睛。 “也一般。” “?”这样玩我有意思?李静安叹了一口气, “你是看不上我的天赋,所以才不愿收我为徒?”左影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单纯的不想收徒而已。毕竟收徒太麻烦了,又要教他这,还要教他那,碰上一些比较穷酸的,没有拜师费不说,还要我破财给他些宝物。赔本买卖啊。”李静安看了看自己的破鞋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补丁衣服,嘿嘿笑道:“可能我就比较穷酸吧。”左影瞥了一眼说道:“你那不是穷酸,你是潦倒。”李静安也不反驳,这是事实,不过他是说道:“难道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真的很需要变强,我有着不得不去做的事。” “什么事?” “暂时不能说。” “杀人还是放火?” “不至于。” “抢劫?造反?” “不至于不至于,一点私事罢了。”李静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左影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出三个考验,如果你都能通过的话,那我就试着收你为徒,如果不能的话,那……咱们好聚好散?”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李静安点头道:“可以,但你不能出一些谁都无法完成的,比如一上来就让我登天,这不太现实。”左影笑了笑, “放心,我是个厚道人,怎么会出现那些不切实际的呢。”听到这句话,李静安好受很多。 但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左影站在瀑布上方,指着下面说道:“第一个考验,从这里跳下去。”这就是你说的厚道人? 这几百米高了,都疑是银河落了,你让我跳?这不是让我去死吗?李静安望着下方,水汽弥漫,根本看不到底。 他只知道这里是清幽山的半山腰处,平时这一带都云里雾里,高可摘星辰。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啊。 “怎么?有难度?”左影看李静安犹豫了起来,淡淡说道。 “它不是有没有难度的问题,它是……”李静安长叹一生,然后转身就走。 他虽然渴望变强,但还远没有到可以拿自己的命来换的程度。几百米高的瀑布,这不是找死嘛。 沿着山道往下走,李静安心情又郁闷又落寞。原本以为找到了一丝希望,没想到却是绝望。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自己一没有天赋,二没有权势,人家凭什么收自己。 一个人身上如果没有可取之处,就别期望别人对你另眼相看。世界的现实往往多过梦幻。 走到山脚下李静安又转头朝后山看去, “难道真的要和那个老头做交易?”李静安摇了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别人。自己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漠视他人生命。 那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要是把他放出来了,这天下指不定会被他祸害成什么样。 不行不行……回到宿舍,往床上一倒,李静安就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 一股脚臭味,夹杂着饭菜的香味,扑鼻朝李静安袭来。李静安猛吸了一大口,神情怪异起来, “我靠,什么味儿啊?”李静安翻身坐起,看到于畅将一些饭菜摆放在了桌子上,而一旁的胖子数博伦,正好脱掉了他的鞋,露出了胖脚。 罪魁祸首就是这俩! “沁人心脾的芳香味,嘿嘿。”数博伦挥舞起他手中的袜子, “芳香”四处飘散。李静安打了一个干呕,差点吐出来, “你快去死吧,我没你这样的儿子。”于畅笑道:“先过来吃点东西吧,免得肚子饿。” “还是于妈好,知道我没东西,还给我带饭,不像那不孝子,就会恶心我。”李静安穿好衣服鞋子走了过去, “有这个味儿,我怎么吃得下,我端出去吃吧。”说着,他便把一饭盒的东西端了出去,临出门时说道:“回头把钱补给你。”出了门后,李静安坐在宿舍外的一个栏杆上,一边吃饭,一边望着北边的星空。 那七颗星还在,北极星也还在。李静安放下筷子,痴痴地望着那颗并不明亮的星,疑惑道:“我还在这里吗?”他吐出一口浊气,快速把剩下的东西吃完,然后按着饭盒走了回去。 于畅接过说道:“给我吧。” “我还没给你洗呢?” “我来洗就是了,看你一副疲累的样子,你快去休息吧,明天你又要早起呢。”于畅笑着说。 李静安望着于畅,感慨道:“于畅,这今后谁要是娶了你,指定幸福一辈子。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贤惠,那么好呢。”于畅啐了一声, “滚吧你。” “我说真的,于畅,要是你是个女的话,我指定选你做我女朋友。虽然你长得不咋地,但很适合做老婆。”李静安由衷感慨道。 “滚滚滚……没你这么恶心人的。”于畅老实的脸孔始终带着笑容,这个少年有着最淳朴的性格。 平日里,无论是谁,只要请他帮忙,他肯定答应。有时哪怕耽误了自己的事,他也会帮别人。 按李静安的话,他就是个烂好人。但于畅从来不为此生气,每次都说顺手的事嘛,又没什么麻烦。 只是他不知道,越是这些细小末微的事,越是麻烦,越是考验人的心性。 而于畅始终一如既往的做这些,从未抱怨。李静安有时搞不懂,为什么他要那么帮助别人,就算帮了,别人也未必会感激他。 于畅却说,本来就没期望别人感激自己,只是求个心安罢了。李静安不懂,很多人都不懂,可能有些事只有他自己能懂。 李静安躺在床上,双眼眯瞪地望着天花板, “你们会参加春闱吗?”于畅放下手中的碗筷,又拿起李静安的破鞋子开始缝补起来,随口说道:“想要参加,但……实力差得太远了。”数博伦在一旁说道:“每年东院的学生有一万多人,但参加春闱的却只有三千人,而最后通过能去往西院的,又只有一百来人。一万人中,挑一百个,百里挑一。你觉得我们有参加的必要?”李静安笑道:“睡午觉时不是说了吗,到时候跟在寒楼身后就好。”数博伦摇头叹息道:“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或者说对你而言不太可能。” “什么意思?”数博伦解释道:“寒楼的速度太快,一般人根本跟不了。”李静安想明白了过来,就算寒楼不介意自己跟着他,但一旦他跑起来,以他的速度,不出十分钟就能远远把自己甩在后面,根本跟不了。 “那看来是没戏了。” “你本来就没戏啊,你也不想想,你到现在都还不能让炁显化,能有什么戏。”数博伦说到这里,兴奋道:“说来也怪啊,天外天历史上天赋最高者和天赋最低者,竟然都在我们这一届,还在同一间宿舍,还睡在一起,你说扯不扯?”李静安咳嗽道:“我还在这呢。” “知道你在,我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数博伦笑道。李静安懒得理他,一转眼,又看到于畅在给自己缝补鞋子, “于妈,不臭吗?”于畅笑道:“哪有不臭的鞋。” “那你还碰。” “顺手的事,一会儿就好。”于畅笑着说,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缓下来的意思。 李静安叹了一口气, “你这人啊,无药可救了。”于畅笑笑不说话。 第317章拜师 次日一大早,李静安醒来,发现又不见寒楼的踪影,摸了摸他的被窝,发现还有一点温热,知道他才出去不久。 李静安赶紧穿好衣服鞋子,临出门时,蹦跳了一下,发现于畅手艺不错,鞋子被他缝得很结实。 出了门,拖着个扫把,又往瀑布下跑去了。和以往一样,先是一头扎进水里练气,而后出水练拳,看时间还早,又开始摸石头,搬石头。 他的力气就是这样练出来的,不然三百斤的弓,他又怎么会拉得开。等练完这些之后,才开始在山道上画大字。 因为这边来人很少,所以就算随便扫扫也没人发现,更何况李静安认为,山道上留有落叶才好看。 总是扫,反而不美。如果没人警告他,他多半会一直这么简单地扫扫就是了,至于那些漂亮的落叶,能不管就不管。 因为和向智有了昨天那个赌约,所以到了上课时,他也没有去。趁着这个时间,他跑到练武场上去练习那些剑法和弓箭。 天外天会教学员一些基本的剑法剑招,能不能发挥大用,就看自己悟性了。 李静安知道自己悟性一般,但只期望自己练得熟一些,能在可办到的范围内,尽量做到最好。 就像之前的射箭一般,那些人不知道,他其实练习射箭练了好几个月。 每到深夜无人时,他便独自一人跑到这边练习射箭。与星辰作伴,与明月起舞。 练了几个小时后,到了中午,他又跑去食堂吃饭,好在他的鞋已经被缝上了,不然又得臭翻一片白眼。 路上,他遇到云青姐妹,李静安微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妹妹云青雪点头回应,云青雨却视而不见。 李静安也不在意,出了食堂,便往宿舍走去。结果,在经过一片花圃时,忽然听到一阵吵闹声。 “……个穷酸东西,没长眼睛是不是?瞧你把老子衣服撞的,都脏了。”一个高大少年指着自己的衣服,对地上满脸血污的于畅骂道:“你眼睛瞎了?!没看到老子走过来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马上去给你洗干净。”于畅跪着伸出手,却被那少年一巴掌打开了, “把你的臭手给我拿开,被你这种低贱的玩意儿碰了的东西,还让老子怎么穿?你……”那少年说着,一脚朝于畅的脸上踢去,但突然,他身形一个踉跄,整个人超前扑飞了出去。 李静安收回了脚,迅速把于畅拉了起来, “怎么回事?” “星星竟敢踢我?”那少年反应过来,转头对李静安怒道:“你找死是不是?”于畅低着头说道:“我刚才过来时不小心撞到了他,把他衣服弄脏了。”看到李静安的脸色铁青了起来,于畅连忙说道:“是我不对在先,你不要惹他。”李静安拍了拍于畅的手掌,转身看向那个高大少年, “人家只是碰了你一下,你就下这么重的手?”那高达少年冷哼道:“像他这种低贱的玩意儿,碰一下我都嫌脏,觉得恶心。打他一顿,我还嫌轻了呢。” “你说别人是低贱的玩意儿,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觉得你比别人高贵?”李静安冷哼道:“呵,也是,高的倒是挺高,拉出去当畜生卖,相信也贵,可不就高贵嘛。” “你说什么?!”高大少年指着李静安的鼻子,怒气冲冲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如此。”李静安不屑地望着那个少年, “这件事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是我朋友有错在先,即便是他不小心撞了你,他已经给你道歉了,你何必下这么重的手?话再说回来,这里只有一条道,他是不小心撞了你,难道你就没不小心撞了他?要是你的眼睛也看着前方,而不是顶在头顶上当天窗。别人撞得到你?这谁对谁错,我看你也有责任吧。”那高大少年冷哼道:“老子走路从来不让,而且老子可以明确告诉你,不是老子没看见,而是老子看见了没让。怎样?现在老子就是认为是他的错,就是他不小心撞的老子,又怎样?” “你一口一个老子,你妈知道吗?”李静安没好气道:“有你这种逆子,你说会不会把你妈气死?还怎样,你以为你很吊?做错事了还能大声说话,很霸气?你知不知道,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别整得像有爹生没娘教的杂种。” “你骂谁是杂种?找死是不是?”高大少年脸色铁青,一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了。 “你要是真能让我死就试试,否则别在这逼逼赖赖,老子看着烦。”李静安拉着于畅,准备朝医馆走去。 “我说了你能走吗?”高大少年一把抓住李静安的肩膀,一下将他给拽了回来。 李静安眼疾手快,在回身的一瞬间,一脚朝那高大少年的下巴踢去。那少年没防备住,被踢中下巴,直接向后倒去了。 “快走!”李静安二话不说,又拉着于畅就跑。但没跑几步,就被那个高大少年拦住了去路。 他摇晃了一下脖子,发出一连串的骨骼爆响声, “他们都说你是废物,说你连炁都未曾显化,原来我还不信,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废物。不过刚才你踢了我那一脚……”高大少年笑了起来, “呵,你还真是个废物啊。”李静安懒得理会他的嘲讽,只是伸手到身后,然后低声对于畅说道:“你先走,这里交给我。”于畅急道:“那怎么行?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那好,一会儿你先上去抱住他,我先走。”李静安又低声道。于畅愣了愣,但还是点头道:“好。”李静安苦笑不得,不过又轻声说道:“一会儿我替我抱住他,我从左边跑。”于畅嗯了一声,然后立刻朝那高大少年抱了过去。 那少年冷哼一声,刚才的话,他可是一字一句全听进了耳朵里,早早就有了防备。 就等于畅朝自己扑来,这时看到于畅动了,嘴角勾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正要出手利用擒拿之术将于畅反制,突然眼前一花,接着胸膛和肺腑被人连打十几拳。 他连忙挥了挥手,散去眼前的泥沙,又揉了揉眼,等再睁开时,眼前哪里还有人影,只留下地上一片泥土。 原来李静安说的话,是故意让他听见的,目的就是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于畅身上,这样他才好下手。 果然,高大少年上了当,一门心思防备着于畅,完全没管李静安。 “人哪去了?人呢?”高大少年愤怒问道。旁边看热闹的人指了指宿舍, “好像去那边了。”高大少年二话不说,立刻追了上去。李静安拉着于畅跑了好远才停下。 于畅气喘吁吁说道:“这下怎么办?你惹了他,他一定会找你麻烦的。”李静安无所谓道:“惹就惹呗,大不了被打一顿。”于畅有些担忧道:“这人不好惹,恐怕不会只是打一顿那么简单。唉,当时你就让我被他揍一顿就好了,你不该掺和进来的,现在还连累了你。”于畅有些歉意。 “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还能眼睁睁看别人揍你而不管吗?那算什么朋友。”李静安在学院里就于畅这一个好朋友,只有于畅会真心待他。 当然,于畅是真心待所有人,他对所有人都好。但李静安不管那些,他只知道于畅对自己好,是自己的朋友。 看到于畅有难,他不可能不出手,即便知道打不过。 “可是……这样一来,你也会被他报复的。”于畅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报复就报复呗。唉,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嘛,小小年纪应该活泼开朗一些,多笑笑。你要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要是真不过去,那也就是一死。死了也无所谓,一死百了,多好。”李静安笑着说。 “你怎么总是这么乐观?”于畅有气无力道。 “因为我除了乐观,什么都没了,不乐观又能怎样?”李静安笑道:“日子多笑一笑,总不会那么难过。”于畅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李静安看了看时间, “欸,你们快上课了,快去上课吧。”于畅问道:“那你呢?”李静安笑道:“我当然是要去自我修炼了,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于畅点点头,又简单说了几句小心的话,然后便走了。 李静安望着那个比自己还要瘦小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这家伙,这么多年,不知被人欺负了多少回。 也是,逆来顺受惯了,可不就招人欺负吗。李静安抱着后脑勺,又沿着山道走了起来,还唱起了那首歌谣。 “你是我的眼,夹在两半屁股的中间,你是我的眼……”声音飘远,回荡半山腰回荡。 ……待到晚上,李静安练了许久的剑法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还没进门就说道:“于畅,我几天好累,帮我洗一下衣服可好?下次我帮你。今天我实在太……”话说到一半,忽然闻到一股血腥气。 他快步朝床上看去,但床上没有人,只有稀稀散散,十几条沾满鲜血的绷带。 李静安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连忙跑到隔壁宿舍去问出了什么事,在得到消息后,便一路飞奔,向医馆跑去。 他握紧拳头,双眼怒火冲天。到了医馆后,与人打听到于畅的所在后,便快速往那边走去。 经过走廊时,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味,一阵心神摇曳。李静安没有停留,来到房间门口,缓缓推开了门。 房间里,数博伦,寒楼,云青雪,还有一个女孩,都围着一张床站着,神色沉重。 李静安张了张嘴,缓步走向那张床。看到躺在上面,脸色惨白,浑身血迹的少年,李静安眼眶一红,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大概是听到了李静安的动静,于畅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 “下午你走后,我找他道歉,希望他不要为难你,有什么过错,我愿意一人承担……咳咳,他点头答应了,可是……我看到他朝后山去了,我知道你在那边。我就悄悄跟了上去,怕你有事,哪知道他埋伏在山道树林里,看到我出现后……咳咳,我挨了三拳,咳咳,胸口是有点痛,但还好……”李静安握着他的手,始终低着脑袋。 瘦弱少年吐出一口血水,疯狂咳嗽起来, “李静安,我在学院就你和玄雅两个朋友,只有你们是打心底里看得起我,不嫌弃我。我真怕你出事,怕没了你这个朋友……我不后悔,你也不要内疚,真的……我只是有些害怕,怕自己那些没做完的事,再也做不了了。我还没练成一套剑法,还没来得及给家里的桃树修剪枝叶,还没等到我爹回来。”少年紧紧握住李静安的手,带着哭腔, “我怕我来不及了,李静安,我好怕死啊。”李静安一只手紧紧握住于畅的手,一只手握紧拳头,一言不发,只是大口喘息。 时至今日,少年才算真正体会到了,迎击心头的恐惧。少年双眼通红,蹲在地上,就那么望着唯一的朋友。 低声呢喃道:“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少年心中愤懑,从没有这么满腔怒火过。 ……走出房间,少年快步来到一栋别致的小院,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 “谁呀?” “学生李静安,恳请炎大夫医治我朋友。”院门被打开,里面并没有人开门。 李静安跨过门槛,沿着一条曲折的石板路走向一座凉亭。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李静安站在凉亭外,朝着凉亭内正在熬药的美貌妇人拱了拱手, “请炎大夫医治我朋友。”美貌妇人一手拿蒲扇,一手吹火筒,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在忙自己的事, “就是那个叫于畅的?” “是。” “他肺腑都被砸烂了,经脉也被震断,基本没得治了。”妇人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知道。” “那你还来找我?” “因为我知道炎大夫医术高超,一定有办法。” “不要拿这些话来搪塞我,我不吃这一套。”妇人放下吹火筒,只拿一把蒲扇,站直身子朝这边看来, “我的确可以医治他,但……我为什么要救他?你应该知道,他伤的那么重,如果我要救他,肯定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这是一条人命!”李静安压低了声音道。 “我知道这是一条人命,但正如你所说,这只是一条人命,而我保留实力,却可以救很多条人命。”妇人走出凉亭道:“你不是个蠢材,这么简单的计算,你应该算得明白。”李静安咬着牙道:“人命不是可以用数字来衡量的,一条人命并不一定比一百条人命轻。” “是吗?我看也就是因为这人是你的朋友,所以你才看重他的命,要是换作其他人,你未必会这么想。”妇人掀开一个药罐闻了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朋友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李静安沉着脸,没有说话。 妇人放下药罐盖子,站起身继续说道:“我救他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个代价你根本无法想象,所以你别怪我。” “我不会怪你,这是人之常情,我只会怪我自己。”李静安平静道:“我现在所遭受的一切苦难和面对的一切无能为力的困境,我都不会埋怨他人或者这个世界,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因为我太弱小了,是我改变不了世界,并不是世界亏欠我什么。这都是因为我自身的无能所造成的,所以我不怪任何人。”李静安说完,低头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等一下。”妇人突然喊道。李静安立即转身。妇人说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凉亭内,药香四溢,胸前有些兜不住波澜的妇人眯起双眼,神情阴冷地说道:“在你朋友旁边的房间内,有一个病人,是前些时间上山打猎的老猎人。三天前,他运气不好,遇到了一头幽冥黑斑豹,身受重伤,被巡山的学生带回。与你的朋友一样,也是奄奄一息,差不多这几天就会死去。”李静安看着这个美貌妇人,不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我去看过他的伤势,豹爪拍坏了他的脑袋,就算救活也是个傻子。不过……他的肺腑都是好的,而且能与你朋友的匹配上。如果……”妇人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眼前少年澄澈的眼睛, “他死了,那么你的朋友或许就有的救了。所以……”李静安抬起眼睛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他,用他的肺腑来救我的朋友?”妇人摆摆手笑道:“这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我可没有说。”妇人很快收敛了笑容,又道:“你朋友最多能坚持到明天天明,在那之前,你最好……自己看着办吧。”妇人摇曳生姿,已经回到了凉亭内。 水汽弥漫下,妇人的姿容越发诱人。李静安呆立在原地许久,最后深深朝妇人一躬,这才离去。 等他走后,药香四溢的凉亭内,忽然出现一个白发年轻男人。男人左手托着绑着绷带的右手,右手又托着下巴,神情闲散,斜靠在柱子上。 妇人没理会他,依旧用蒲扇小心地煎着药。男人却笑问道:“如何?”妇人扇着蒲扇,语调平缓地说:“暂时看不出,不过天赋未免也太差了些,与你以前更是没得比。”男人笑道:“你这不是为难人嘛,论天赋,有几个人能与我比?”年轻人当年也是惊才艳艳,论天赋在当年也是首屈一指,无人能比。 学院至今多项记录任由他保持着,且尚未看到有被打破的可能。妇人好奇问道:“怎么不选寒楼?论天赋,你们相差无几,我感觉他更适合做你徒弟?”白发男人摇了摇头,接过妇人递过来的吹火筒,对着一个火炉呼呼地吹了起来。 “这你就错了,寒楼天赋其实比我更好,准确来说,应该是剑道天赋比我,任何人都要好,至于其他天赋嘛,我可能略胜一筹。但……这小孩执意于剑道,一门心思全扑在剑道上。而剑道……”男人笑了笑, “我的剑道太小,不足以教他。而且我看过他出剑,他已经自成一家,有了自己的剑道。没人有资格教他了,至少在我任何的人里,没人有这个资格。” “自成一家?”妇人有些惊讶, “他才多大啊,这天赋……说他是天才,感觉都有些拔高了天才这两个字。”左影笑了起来, “不然怎么说他是万年难得一遇呢。”妇人笑道:“那你试探的这个又怎么说?”左影神色尴尬起来, “唉,差是差了些,但好在还不是顽石一块,只要造化得当,未来未必没有一方天地。” “其实我觉得他更适合我哥。”妇人眯起来笑道:“你要不要把他引荐给我哥?”左影笑道:“这个想法我不是没有过,但你哥已经有看中的弟子了。” “谁?” “商洛。” “伐阳大将军的那个儿子?”妇人问道。左影笑着点头, “那孩子也是个天才,我看这一届的学生,就属他俩最为杰出了。很可能形成双龙一骑绝尘的局面。”妇人点点头, “如果他们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那真是我们天外天的福气。”左影笑着点头,又看向院门方向。 注意到他的目光,妇人问道:“那这一个怎么说?你真打算收他?”左影摇头, “看他的抉择。”妇人问道:“你真不嫌弃他的天赋?” “天赋只能限制一个人的起点,但限制不了一个人的终点,他如果真的非凡,那他就会非凡,不然即便他是天之骄子,也未必能走多远。”左影说着,转头看了过来, “别忘了,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过去了,完全看天赋并不是明智之举。”妇人笑了笑, “但愿你这次押宝没错。”左影又望向李静安离开的方向, “但愿吧。”……因为受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句话的影响,医馆附近种上了大大小小,各种竹子。 在这初春之际,春笋已经开始破土,许多甚至在短短的几天内,长到了十几米高。 这会儿,医馆里不少好吃的学生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趁人不注意时,悄悄挖走一两节竹笋。 学院里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权当没事发生。 或者说,只要没被那位黑脸刑律老师抓住,就万事大吉。竹林旁边是几个零散分部的温泉,有一部分医馆的楼阁就建在温泉之上,一些房间干脆开了几个洞,只要在房间内褪去衣服,便可直接跳入温泉中。 甚至,连一些药材都可以直接倒入,就当泡药浴了。医馆四处都弥漫着药的味道,若是不经常闻的人进来,指定要皱好久的眉头。 就像此刻的李静安。只不过,他皱眉头不是因为药的味道,而是因为妇人之前说的话。 那个意思再简单不过了,要想救他的朋友,就要先杀一个人,不然于畅活不过明天早上。 而他要杀的那个人,虽没说好坏,但可以知道的是,也是一个垂死之人。 杀不杀,他都要死。可即便如此,李静安依旧没有动手。他就站在病房外,左边是于畅,右边是那个猎人。 此时已是深夜,周围都冷清了下来,按照那位美貌妇人的说话,即便他杀了那猎人,也没人会知道。 大家最多当那猎人命数已到,自己西去了。只是李静安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行动,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十足的坏人。 若是让他随便杀掉一个人,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克服不了心里那道坎。 只是一想到再不医治,于畅明天就会死去,少年莫名感到一股恐惧。那种无力、无能感,像潮水一样包裹着他,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里面,于畅传出咳嗽声,惨白的脸,依旧有股黑气缠绕了。都说人死之际,来收取魂的鬼就会出现。 李静安心想如果这是真的,那么鬼已经站在了房间内,说不定正在冲着他笑。 而同样的,隔壁猎人房间内,也肯定有一只鬼在守护着他,只等他气绝身亡,或者……等李静安过去动手。 李静安望着好朋友的脸,双眼通红,听着他每一次费力的呼吸,都心乱如麻。 终于在那种巨大的精神折磨下,李静安再也受不了了。他冲进隔壁的病房,看着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却始终吊着一口气的老猎人。 不再多话,直接就走了过去。月黑风高,屋檐之上,有个白发男人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屋脊上,望着被云遮住的月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医馆内,凉亭里的妇人在把那些药罐都收拾完后,便缓步朝西院的病房走去。 在她的身后,跟着弟子云青雪。两人都是倾城之貌,只不过一个是九月的瓜,堪等才摘,一个却是待放花蕾,时候未到。 两人一前一后,虽然神情都淡定从容,但脚步却快如疾风。左影从屋檐上跳下,斜靠在一根柱子前,单手托腮。 “咦,要有意思起来了。”妇人没有理会,只是径直往前走, “这算你欠我的。”清风浮动,血腥味很快弥漫整个病房。孤独如一条老狗的少年坐在医馆门外,因为耷拉着脑袋,就更像一条狗了。 少年双眼布满血丝,眼圈泛黑,冷淡地望着天际的鱼肚白。天很快就要亮了,按照那个妇人的说法,于畅最多只能坚持到这个时候。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才缝补好的鞋子,那些密密麻麻整齐的针脚,不输任何一个精干的妇人。 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个缝补鞋子的瘦小身影,好像从未有过怨言,更多的是脸上淡淡的笑容。 少年抹了一把眼泪,又朝医馆内看了一眼,但终究没敢过去。一是怕自己忍不住跳起来杀人,二是觉得没脸见人。 日头缓慢升起,原本冰冷的空气,也温热了起来。少年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转身走进医馆。 来到那间令他恐惧的病房门前,少年举起了手,但却没把门推开,只是站在外面很久很久。 直到门从里面被打开。少年表情怪异,先是惊疑不定,随后惊喜交加,喜不自胜,最后却是满脸泪花,又哭又笑。 于畅摊了摊手, “抱歉啊,和他们骗了你。”少年疑惑,目光落在房间里的几人。清纯儒雅如一朵天山雪莲的云青雪,傲慢俏丽如云上朝凤的云青雨,冷淡好似一座冰山的寒楼,一脸怪笑的胖子数博伦,还有一个皱眉生气瞪着这边,但十分好看的端木玄雅。 几人神色各异,让李静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于畅摇了摇头, “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你看到的,很可能是幻术。” “幻术?”李静安知道那是玄道里的神通,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施展的?”于畅还是摇头, “我也是刚刚才醒悟过来,还是寒楼点破我才知道的。”李静安有些吃惊,按于畅的意思,之前他们所有人都中了幻术,而直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幻术是谁施的,也不知道幻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切如梦幻般,无起始,无迹象,无法无相…… “唉,无所谓了,只要看到你没事就好了。”李静安拍了拍于畅的肩膀,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于畅笑了笑,捂着自己的胸口说, “虽然还有点痛,但应该是没事了。”李静安望了他胸口一眼,意识到什么,然后立马跑出房间,来到隔壁的房间,推开房门。 里面那个猎人还躺在床上,正在吃饭,看起来胃口不错,而且好像伤势也没多严重,与昨晚看到的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判若两人。 “原来真的都是幻术,只是……为什么呢?”李静安回到隔壁房间,几人又坐下来闲聊。 看到于畅没事了,寒楼起身说了一句, “我先走了。”不等人答复,他人已经走出了房间。没人去阻拦他,也没有人相送,甚至在他离去后,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云青雨更是搓了搓自己的臂膀, “这个人好冷啊,冷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数博伦也说道:“终于可以大口喘气了,压抑死我了。他怎么来了啊?” “不知道,可能担心于畅有事,就过来看看呗。”李静安松了一口气后,躺在旁边的椅子上,有些疲累。 “这样看来,他这个人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冷,说不定冷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炙热的心。”端木玄雅得出结论道。 “也许吧。”李静安闭上了眼,仔细回忆整个过程,想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中的幻术。 但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这时,几人有开始闲聊了起来。通过交流,李静安才知道原来于畅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只是看着伤很重罢了。 不过的确是刀阳出的手,之后是云青雪姐妹路过时发现的。然后听到消息的数博伦和寒楼就赶了过来,最后才是端木玄雅。 端木玄雅是于畅的好朋友,两人自小就认识。只不过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一个是陋巷泥腿子,一个却是药谷长女身份不俗。 两人相识是在一片山林中,当时端木玄雅独自上山采药,恰巧遇到了同样来山林采药的于畅。 只是两人采药的目的不同,一个是被家族长辈逼的,出来增长见识,好歹也是药谷的长女,要是连药材都不认识,传出去那还像话吗? 而另一个却是为了养家糊口,采药卖钱。于畅很小的时候便一个人生活了,为了吃饭,经常需要进到山里挖点东西拿到集市上去卖,无论草药,还是鲜见山珍,他都采过。 也多亏这孩子命大,小小年龄进山,时常碰到飞禽走兽,竟然没有被叼走。 也是知道了于畅的困难,端木玄雅才在那次后,经常帮助于畅。别人药草出一百贝的价格,她就出一千,甚至是两千。 只是于畅不喜欢这样,所以更多的时候,还是卖给了外面的人,不愿占端木玄雅的便宜。 不过碰到了比较稀少的草药就另当别论了,哪怕是不要钱,他也愿意交给端木玄雅。 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就好了。一个善良,一个淳朴。只是如果认为端木玄雅只有善良的一面,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女孩子的性格,与她的面相截然相反。看着柔柔弱弱,清纯可爱,其实脾气很大。 于畅就多次被她暴揍,而且下手还不轻。她有个弟弟,那更是被欺负的不成人样。 于畅曾经就看到端木玄雅把她那个弟弟按在泥潭里打,差点让于畅怀疑两人是不是亲姐弟了。 不过端木家的人倒是对此见怪不怪,偶尔还调侃端木玄雅没吃饭,怎么下手这么轻。 这次事后,李静安也被对方瞪了好几次,大概是因为不太熟识,所以没好动手。 李静安猜测,以后若是熟悉了的话,指不定自己也要挨打。到时候只希望这位漂亮妹妹下手轻一点,最重要的是,别打脸。 几人说了一会儿闲话,端木玄雅说要去找刀阳报仇,但于畅立马拒绝。 倒不是他怕挨打,而是他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但端木玄雅那暴脾气上了,却不管不顾, “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几剑的事。”李静安这才注意到对方腰间还配有一把长剑,搭上她有些彪悍的性格,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大姐头的气势。 于畅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 “你总是这样,难道你想一辈子被人欺负?”端木玄雅来了脾气, “你要是不敢,我自己去就好,你放心,到时候绝不说与你有关。”于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端木玄雅摆手道:“你不要跟我讲那些,我懒得听。”她抬起眼眸看向李静安, “喂,这件事与你也有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李静安抬起头,想了一会儿后,摇头道:“不去。” “孬种,你不去我自己去。”端木玄雅冷哼了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走。 “玄雅,不要冲动。”于畅喊道:“刀阳不是一般人,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话还没说完,于畅便看到那个彪悍的黑衣少女转过身来,怒目而视。 感觉受了奇耻大辱的少女一字一句道:“你说我不是他的对手?”于畅知道少女自幼好强,不然也不会不顾家人的劝阻,非要修炼剑道,而不是家族一脉相承的医道。 此时说她不是别人的对手,不是更加激发了她的斗志么。于畅连忙说道:“不是,你肯定是他的对手,只是……”李静安站起身说道:“只是这不是你的事,不该由你出头。我们自己的仇,我们自己报。”听到这个解释,少女脸色缓和了下来。 但还是说道:“就凭你们,行吗?”于畅有些哀默,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啊,玄雅。 李静安却是镇定道:“暂时不行,但……很快就行了。”给于畅带过了饭,又与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小姑娘讲明了缘由——自己的仇自己报之后,李静安便独自一人来到了清幽山的半山腰处。 还是那座凉亭,还是那个白发男人。似乎是猜到了李静安要来,左影早早地就合起了那本艳情,看到李静安出现后,习惯性地举起一手打招呼, “哟。”李静安也举起一手,算是打过了招呼。左影笑道:“怎么说?”李静安看向左侧山涧,叹了一口气,然后郑重说道:“我要拜师。”左影微笑了一下,然后瞬间抓住少年的肩头,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那条瀑布之上。 缩地千里,空间玄术。李静安虽然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惊出了一身汗。 这个叫左影的男人,比他想象中要强大得多。 “想好了就跳下去,如果能活下来,就算过了第一关。不过好心提醒一下,我之所以一直没收徒弟,就是因为第一关比较难过。”左影笑了笑, “要么怕死不敢跳,要么不怕死,命比较薄,直接摔死了。反正这么些年,死的人也有十七八个吧,其中不乏一些体魄强健,天赋异禀的少年天才。下面有个深潭,你如果下去过,就应该知道那底下有不少骨头。对,没错,就是那些人的。”李静安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去那深潭里练习气,也曾经下潜过无数次,但却没发现过人骨。 不过看左影说的这么言之凿凿的,可能是因为自己下潜的深度不够,所以没发现。 不过当下他也不在意那些,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打定了注意要拜师。有些事他必须改变,既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的朋友。 他不能再一次的陷入到眼睁睁看着,而无能为力的局面,那种痛苦实在太刻苦铭心了。 所以,没有过多的犹豫,这个消瘦少年,在深呼吸一口气后,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这挂几百米高的瀑布。 白发男人站在一旁看到后,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然后朝下竖起大拇指。 “勇气……可嘉。”李静安砸入瀑布中,在水流的裹挟之下,又一头砸入水潭中。 轰隆一声。水声哗啦啦的,就算站在一千米外,还是能够听得见水声。 第318章珠子 白发男人站在悬崖上朝下望,没看到人影浮上来,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水潭旁。 他半蹲在岸上,从旁边抽出一根树枝,在水潭里搅动了几下。很快,水潭翻起一大片水花,接着一个人头冒了出来,大口大口喘气。 “还不错嘛。”李静安走到浅水区,抬头朝山上看去,有些心有余悸,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跳下来了,而且还没怎么受伤,只是身上有些痛罢了。 撕裂般的痛。左影伸出树枝,李静安抓住,拉着走了上来, “第一关算过了吧?”左影抬头朝上面看了一眼,笑道:“算吧,毕竟这么高。”李静安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问道:“那第二关是什么?”左影笑着说道:“第二关就简单很多,起码没有性命之忧,很简单的,是个人都能做到。”看到对方的笑容,李静安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果然,在左影再次施展缩地千里的本领后,二人来到了半山腰的一条幽静小道上。 往上看,是几千步石梯,好像直通入天国。石梯两侧是碧绿杂草,和葱郁杂树,都不怎么叫得出名字。 旁边还有一个背篓,里面装着慢慢一箩筐颜色各异,但大小差不多的圆珠子。 李静安四周看了看,问道:“这……考什么?”左影伸手指着上面说道:“这一关很简单,你只要把这个背篓背上去,把里面的珠子一颗不少的倒进那个鼎内,就算你过关了。” “这么简单?”李静安有些意外,只需要背一点东西上去,这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很简单,他都有些怀疑真假了。 “是啊,我早说了很简单,是个人都能做得到。”左影笑着说:“好了,你快做吧,我困了,先去睡一会儿,晚上再来看你。” “这还需要等到晚上?我马上就能完成。”李静安看这石梯虽然多,但也就几千步,以自己的体力,相信很快就能登上去。 “额……可能吧。但我还是要先回去睡会儿。哦,对了,提醒你一下,珠子一共有十万颗,嗯~对,就是十万颗。好了,先走了。”左影一闪而逝,已经很久没读书了,感觉浑身不自在。 “欸……竟然走了。”李静安还想在说点什么,但左影已经消失,只得闭嘴。 他来到那个背篓前,用手抓起一把珠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摸起来很圆润,而且也不怎么重。 他再次抬头朝上面看去,心想难道真的这么简单?只是将背篓背上山就行? 李静安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这好歹是一次考验,哪能这么轻易就让人过关。 后,事实证明,的确没那么简单。在他背着背篓,走上石梯,攀爬了不知几千步,眼看就要登上终点时,忽然一颗珠子从背篓里漏了出去,然后顺着那几千步的台阶,一路滚下,很快便没了踪影。 但可以肯定的是,珠子肯定掉下了山。李静安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将背篓放台阶上,然后快步朝下面跑去。 考验的要求,是十万颗珠子,一颗不少,所以他必须将那颗追回来。他速度很快,一路飞奔,很快便来到山脚。 幸好那颗珠子是红色的,比较显眼,与周围的事物格格不入,他很快就找到了。 但当他拿着那颗珠子,又费力爬上石梯,眼看就要到达背篓跟前时,忽然一阵微风吹过。 对,只是一阵微风,吹在人的身上,只会让人感到凉爽和畅快,但绝没有多大的力气。 可那个被平稳放置在石梯上的背篓,竟然被这一阵风给吹倒了。于是,十万颗珠子,在李静安到达前的一刻,如洪水般,倾泻而下。 李静安就站在那场洪流正中,脚边不断有珠子滚过,霹雳乓啷的,一点一滴,磨蚀着他的耐心。 很快,山道上,山脚下,便全是珠子了。李静安明白过来,真正的考验才开始。 他忍着疲累和疼痛,上前检查背篓的缺口,将其补好,然后背着背篓往山脚下走去,开始一颗一颗的找,并开始计数。 一,二,三……一百……两百……一千……五千……一万二……三万三……四万一千……五万,还差最后五万。 他在密林里找,去山涧里找,去杂草里找……天早就黑了,星光出来,那些珠子却和石头一样黯淡无光。 李静安把背篓藏在一个地方,然后跑回宿舍,找数博伦借了一盏御石灯笼——那是一种由特殊石头,御石所制成的灯笼,在白天吸收阳光后,夜间便可照明。 而且光亮很亮,小小的一颗,便能照亮一间大厅。李静安拿好后,快步跑了回去,然后又开始找了起来。 世人总以为,生死剧变,最见人性,其实不然。细枝末节的小事才是! 越是枯燥,越是简单,越是乏味的小事,就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跳崖不难,只要鼓足勇气,头脑一热,便能完成。 就好比那些凄惨绝美的爱情,谁为谁而死,横刀一抹,咔嚓呜呼,果决又壮美,感人至深。 但这其实并不是太难,真正难的,往往是日常生活中那些鸡皮蒜毛的小事。 日复一日,在褪去所有新鲜,所有热爱之后,还是能保持一如既往的虔诚与耐心,才是真正的伟大。 顶着月色,伴着星辰,借助御石的光芒,在经过一夜的搜寻后,次日晨,李静安躺倒在地上,望着满背篓的珠子,露出苦涩的笑。 但即便过去这么久,他未曾休息一刻,还是有不少珠子没有找到。现在已经有九万九千八百多颗,还有两百多不知去了哪里。 这里本是山道,附近杂草成堆,又有枯枝败叶,沟壑纵横……一些珠子滚下来后,根本找不到。 李静安躺在地上,有些绝望。但好在他很快就坚定了内心,在想到面对于畅的无能为力时的场景,他再次爆发出惊人的毅力来。 只要那些珠子滚下来了,那么必定就在这山中。不在树叶下,就在那些小洞里,总归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拾取了信心,李静安又找了起来。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斗争了一个上午,再加一个下午后。 李静安终于把所有的珠子全都找到了,十万颗一颗不少。他小心翼翼把最后一颗珠子放进背篓里,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来。 随后重重缓出一口气,简单地休息一下后,背着背篓,小心地往山上走去了。 虽然过程有些乏味、枯燥,但好在能够完成。这场考验,也算是要过了。 李静安有些小激动的想着,心情愉快了许多。然而,就在他踏上最后几步台阶,都已经看到那个放在最上面的鼎了,忽然背篓的底裂开了。 然后一下霍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所有的珠子,就从那个窟窿里,像流水一般,泄了出去。 十万颗,只要一瞬间就没了。李静安张了张嘴,几乎要崩溃在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觉得是左影在耍自己。 起初搞个什么跳瀑布,那么高,一般人根本完不成,就算完成了,也是非死即伤。 谁会傻到去跳崖,他就是为了吓退人才说出这个考验的。但自己竟然神奇地完成了,于是他又提出了第二个考验。 这个看似简单,实际却最为艰难。突如其来的风,莫名其妙会坏的背篓……这一切,恐怕就是他在搞鬼,为的就是不收自己这个徒弟。 眼看就要成功了,又来这么一出……既然不愿意,直接说啊,搞这么多幺蛾子干什么? 李静安站在石梯上,望着山下,大声地呐喊了出来。 “啊,为什么?!为什么!”山间回荡着他的声音,但没有任何回答。看着那些远去的珠子,李静安一屁股坐在石梯上,双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月光再次洒下时,山下忽然走上来了一个人。少女亭亭玉立,一身白色长裙,宛如一朵清丽高洁的雪莲花,清新脱俗,素雅别致。 李静安回想这一生,以及上一世,好像还不曾见过这样让人耳目一新的少女。 真正的清纯可爱,惹人怜惜。少女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一路上来,还一路拾捡路上遇到的珠子,最后大概是真拿不下了,又不好掀起裙子来兜住,便只好放弃了一些。 在看到李静安后,少女抬起的头颅,又立刻习惯性地低了下去,然后用着十分怯生的声音说道:“那个……于畅担心你,怕你饿着,让我帮忙给你带了点吃的来。”说着,她便将食盒递了过来。 李静安连忙接住, “谢谢。”云青雪嗯了一声,然后又把珠子捧在手心说道:“我上来时看到的,不知是不是你的,只是我没带东西装,只能帮你捡这么多了。” “哦,谢谢。”李静安再次道谢,从少女手中把珠子接了过来,然后放在一旁的石梯上。 云青雪看李静安接过,又道:“地上还有这么多,我帮你捡吧。” “不用不用……”李静安连忙说道:“我自己一会儿捡就是了。” “但这么多,你一个人捡得完?”云青雪担心地说道,她上山途中看到,这一路都是。 “捡得完,只是耗费些时间罢了。”李静安笑了笑, “一会儿我吃完了饭就捡。”云青雪低头看了一眼,再次轻声说道:“我没事的,上次你帮了我,这次也该我还你了。”李静安笑道:“真不用,我自己来就是了。至于上次,谁帮了谁还真说不清,所以不必计较。”李静安看了看道:“天不早了,一会儿回去只怕路不好走,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云青雪道:“我的眼睛在夜间也能看得清楚。”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倒是你,若是一会儿天黑了,你怎么捡这些珠子?还是让我留下来帮你吧。” “真不用。”李静安再次拒绝,不想麻烦别人, “我有御石灯笼,晚上也看得见。”说吧,就举起了那个御石灯笼,但忽然发现灯笼不亮了。 这才想起来,昨晚用完之后就把它放在了树荫下,没有日光的照耀,吸收不了阳光,根本没存在下光。 现在这就是废物一个。 “这……”李静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云青雪低着头,小声道:“你先吃饭吧,我先下去帮你捡。” “这……”李静安想要拒绝,但云青雪已经走了下去,开始捡了起来。李静安有些过意不去,又不知道说什么婉拒,最后只能由她去了。 他打开食盒,里面的饭菜芳香扑鼻,显然都是荤菜区里的大菜,平时哪舍得吃。 知道是少女送给他的,便立刻端起食盒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本来,按照他的性格,遇到这些好吃的东西,肯定要慢慢品尝一番,才舍得吞下肚的。 但看到少女弯着腰,哼哧哼哧地帮他,他也不好细嚼慢咽。三下五除二吃完后,李静安准备拿着背篓下去,但一看到背篓底部的窟窿,李静安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他一把将背篓扔砸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下,背篓瞬间四分五裂开来。没有了背篓,李静安便把那个食盒提了下去。 “还是我自己来吧。”李静安不好意思地说道:“麻烦你挺不好意思的。”云青雪将手里一大捧珠子递了过来,李静安赶紧用食盒接住。 云青雪低着头说道:“我没事,快捡吧,不然捡不完的。”见少女有些执着,李静安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弯下那根老蛮腰,就开始如小鸡啄米般捡了起来。 月色如水,星光璀璨。两个身影,一条山道。清风拂来,岁月无痕。 “欸,云青雪,你知道左影吗?他实力怎么样?”李静安随口找话聊,毕竟在这寂静的山道上,两个人又挨这么近,要是不开口说话的话,气氛会很怪异。 “额,不太清楚,但听说很厉害。”云青雪低着头,声音很轻,犹如蚊音。 “你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对不起,我没打听过。” “你……哈哈,你这个人真奇怪,我问的你,算是我求你帮忙,你怎么反倒给我道起歉来了。”李静安笑了笑,又说道:“对了,后山那个老人是什么人啊?他实力如何?” “这……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以前是个玄道大师。”云青雪低着头说。 李静安看到她那副样子,站直身子说道:“云青雪,你怎么总是喜欢低着头说话啊?而且声音也那么小,像个蚊子一样。” “我……”云青雪声音还是很轻, “对不起,我……” “你也别总对不起啊,你又没做错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好奇,嗯,单纯的好奇。” “我……” “唉,你其实可以大着胆子说话的,怕什么?又没有人指责你。你看你那个姐姐,说话大大咧咧的,像个泼……额,像个大姐大,声音比男人都大。你要像她才行,要活泼一点,别整天低着个头,好像毁灭了全世界一样。” “嗯。” “你真明白了?那你大声说句话来听听?” “……” “哈哈哈,看来还真是为难你了,不过你确实需要改改,不然每次你说话,我都要竖起耳朵来听才行。这有点那个什么……耳提面命的意思?唉,差不多吧。其实挺难受的。” “对不起。” “你怎么又对不起了?” “不好意思,我……” “哈哈哈,算了。你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的,慢慢来吧。” “嗯。” “对了,趁着无聊,我给你讲些故事吧。” “嗯。” “这故事叫鬼吹灯,话说啊,从前……”月下,两个身影一会儿弯腰如小鸡啄米般拾取那些珠子,一会儿并肩而坐在一起说话讲故事。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李静安在说,而云青雪只是侧耳倾听,但两人关系却是亲近了不少。 云青雪对于李静安本来就有一种亲近感,那是她自己心底衍生出的 “同病相怜”而油然产生的,虽说如今的李静安并不是以前那个人,性格、性情、行为举动,都大相径庭,但有些感觉先入为主的产生了,就很难改变。 而李静安来这里后,最先产生好感的肯定是于畅,那也是他认为的第一个朋友。 至于数博伦之流的,只能说是熟人。恰好别人也没想过与他深交,虽然平时大家玩闹是玩闹,但真正有什么事了,也只会说一句, “我跟他只是认识,并不算太熟。”对此,李静安从来不介意,也觉得这样挺好。 不可能两个人认识了,就一定要做朋友,否则就是敌人。其实这世间大多数所谓熟人的关系,都只是处在认识阶段,而认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进一步,退一步,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李静安对数博伦之流无感,对于畅亲近,就是因为在那个漫长的过程中,他已经认识了于畅,并给予肯定,而另外一些人,则需要观察。 所以交朋友,其实很难。而云青雪,他也不知为何,好像第一次见到对方就 “认识”了,对方的性情、脾性,他好像看一眼就能了解到,并感觉不错。 所以,在遇到对方后,李静安愿意将对方当半个朋友对待,并主动走近。 上次在山道上,本来按照李静安以往的脾气,看到云青雨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居高临下的施舍做派,他肯定是要发怒的,少不得还要讥讽对方几句。 但因为云青雪在那,云青雨又是她敬爱的姐姐,碍于这个关系,李静安当时只好忍了。 所以接受云青雨的施舍,好让她从内心里更加得意自己的良善之举,从而获得心理上的极大满足。 其实云青雨不知道,她施舍的那一大笔钱,李静安始终没用,而是将它存放了起来。 所以这两天,云青雨看到李静安还是那身贴满补丁的寒酸衣服,破败的鞋子,又好奇又生气。 就差前来质问李静安为什么没有花钱换衣服鞋子,为什么不好好改善一下自己,得亏云青雪将她拉住了,不然指不定又会说出什么刻薄言语来。 两人并坐于半山腰,向下看,是千步石梯,向上看,亦是千步石梯。二人居中,好像将其从中斩断。 山风吹来,初春的夜有些寒冷,偶尔还能听到风声怒吼。再加上李静安一直在讲鬼吹灯的故事,甚至为了需求某种刺激感,故意把声音压低,强行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 只是让李静安意外的是,云青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本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孩子,与人说话都会羞涩害怕,听到这些故事,肯定会吓得惨叫连连,至少也会身体发抖,塞住耳朵,不敢再听。 然而云青雪却是一脸的希期,好像听了之后还意犹未尽,满脸期盼,全然不见恐惧之色,还问然后呢。 然后没了啊。李静安张了张嘴看向这个柔弱的小姑娘, “你一点都不害怕?”云青雪摇了摇头,大概是之前一直沉迷于鬼故事之中,没注意到自己其实一直都抬着头,看着对方眼睛的,这时猛然察觉,又立刻羞赧地低下了脑袋。 “你……”李静安真不知说什么了,苦笑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胆子这么大的女孩子。”他所讲的故事里除了鬼吹灯外,还有许多民间流传的鬼故事,比如黄皮子上坟,水猴子,水井里的嫁衣少女……这些他不止一次的给人讲过,所有听到那些故事的女孩子,无不是被吓得惊叫连连。 但……像云青雪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云青雪听到李静安说她胆子大,微微一笑,这大概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听到吧。 李静安看了看天色,发现东边那一抹初阳就要升起了,连忙站起身说道:“天都快亮了,我去,耽误了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你快回去吧,早点回去休息。”云青雪左右看了看,还有很多珠子没捡。 李静安笑道:“没事了,已经没多少了,我很快就能捡完,你快回去吧,不然你姐姐该着急了。”云青雪心想姐姐肯定已经着急了,说不定在到处找自己。 她看了看李静安,又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去看看,便道:“那……我先走了。” “嗯。”李静安点了点头,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在山脚下时,突然喊道:“云青雪。”少女缓缓转过身,李静安笑道:“多谢你了。”少女微微一笑,如盛开的昙花。 李静安呼出一口气,直到等少女走了很久后,才开始重新动起来。现在已经捡了八万珠子,还剩下两万。 他揉了揉自己的老蛮腰,吐出一口浊气,在这清晨时分,山道寂静之时,再次唱起了那首熟悉的歌谣。 “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幻,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待到阳光升起,时间来到十一点左右时,李静安终于把剩下的珠子全捡起来了。 十万颗,终于十万颗了。李静安提着这些珠子,小心翼翼地往山上走去。 没多时,他就又看到了那个钟鼎。胜利再次向他招起了手,这场枯燥的游戏,终于要结束了。 但就在他踏上最后一步石梯时,食盒的手提忽然断裂,接着熟悉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无数的珠子,又一次的如潮水滚落了下去。十万颗……李静安叹了一口气,将食盒扔到一旁,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向后躺去,在山道上,摆出一个大字。 望着白云悠悠,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要玩死我啊。”……中午时,李静安回到宿舍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去食堂吃了饭,之后便在食堂后找许大娘借了一个结实的背篓,又返回了山道。 看着一坡的珠子,少年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捡了起来。累了就坐一会儿休息,渴了就到附近的山涧里喝两口水。 如此又是一夜过后,李静安终于把珠子全都捡了起来。这次他上去时很小心,生怕背篓又莫名其妙地破个洞,因此干脆把背篓背在前面,随时查看情况。 只是如先前一样,只要他最后一步踏上石梯,就会出现意外。这次背篓倒是没事,但他却不小心踩了一个松果,然后连人带背篓,一起摔了下去。 这个山道他不知扫了多少次,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松果。李静安愤懑不已,但还不想放弃。 你越是想让我放弃,我越不放弃。走着瞧。于是这个消瘦少年在山道上又忙碌了起来。 脚滑、莫名其妙撞过来的野兽,大太阳的天气却下起了冰雹,最后更是发生了地震,只有这条山道在地震中塌陷了,从中断开……越来越多的荒诞意外,让李静安每次临到关头时,都功亏一篑。 这不是耍人嘛。然而,当想到那场经历时,那种无能为力的局面再次浮现在眼前时,李静安告诉自己,绝不能再这样了。 他再次站起身来,又冲着那些珠子走去,从一开始,一百、一千、一万……越来越多,最后十万。 当他再次踏上最后那步石梯时,还是如先前一样,珠子全掉下去了。他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所以当下就往山下走去,准备再来一次。 只是这次当他捡起第一颗珠子后,山道上所有的珠子竟全都消失了。而被各种意外损毁的山道,也恢复了到了最初的样子。 石梯尽头,白发男人坐在上面,举起一手,正面带微笑地朝他打着招呼。 “哟!”二月二,龙抬头。小雨。少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珠子,又看了看坐在上面朝自己打招呼的白发男人。 沉默许久,大声骂道:“你大爷的!”白发男人也不生气,还是一脸的微笑, “早上好啊。” “好你大爷,好玩是吧?” “哈哈哈……”白发男人站起身笑了笑,说道:“先上来吧,给你看个好东西。”李静安心中还有气,被人耍来耍去好几天,就算他脾气再好,这会儿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大骂。 但话到了嘴边,又忍了下去,乖乖跟着左影,往顶上去了。走过了几千步石梯,上面是一个平台,中间摆放着那口三足巨鼎。 巨鼎上面还铭刻着许多符文法印,看起来弯弯扭扭的,像一些蚯蚓。左影指着巨鼎说道:“把那颗珠子扔进去吧,这关你过了。”李静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珠子,又看了看巨鼎,想了一下,说道:“不是要十万颗吗?这才一颗。”左影笑道:“你举起来好好看看。”李静安不明就里,把珠子拿到眼前查看,忽然发现如鲜血般漆红的珠子变得晶莹剔透了起来,珠子内部,浮现大大小小,不知其数的细小珠子。 “这……” “这里面就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加上你手上这颗大的,刚好十万颗。”左影笑道:“这玩意儿叫淬魂珠,有安神定魂之效。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直到现在自己都还无法让显化吗?其实就是因为你的魂魄不定。” “魂魄不定?”李静安问道:“什么意思?” “简单而言,就是你的灵魂与你的体魄,也就是这副身躯不匹配。”左影想了想说道。 听到这话,李静安猛然绷紧心神,难道被看出来了?左影继续道:“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阴气入了体,邪祟作了怪,妖媚乱了心……又或者是……”左影想了想,没有说下去,只是转口说道:“大概就是这些吧,反正最终就是让你神魂不定了。你应该知道,炁的力量调动,离不开神魂,也离不开周身窍穴经脉。你魂魄不定,自然难以让炁显化,就算练得再怎么勤,也于事无补。” “原来是这样。”李静安总算明白了自己一直废物的原因,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又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让炁显化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修炼得勤?难道……”李静安嘴角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你一直在关注我,发现了我的与众不同,天赋异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哈哈,我就知道,你果然看上了我,只怕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收我为徒。只是呢,你碍于自己的面子,所以没有主动提出来。于是便搞东搞西的,引起我的主意,想让我主动开口,然后你再顺势答应,是不是?哼,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你的把戏也太幼稚了。”左影目瞪口呆。 李静安志得意满道:“被我说中了吧,你也真是的,咱们都是成年人了,直接点就是,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无聊。”左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拍了拍李静安的肩膀, “你想象力真丰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那样想的。”李静安轻哼一声,摆出一副你别想狡辩的吊样。 左影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好了,不和你扯东扯西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左影走到那口巨鼎前, “你把淬魂珠丢到进去,然后脱光上衣坐到这里面,让淬魂珠帮你安魂定魄。等你神魂定了以后,我再教你功法。”李静安愣了愣, “教我功法?你答应收我为徒了?”左影笑道:“我说了,只要你能通过考验,我自然会收你为徒。”李静安意外道:“不是有三个考验吗?这才两个啊,还有一个呢?” “你早过了。” “啊?什么时候?”李静安抹了一把脸,小雨打湿了他的衣襟。左影笑而不语。 李静安也搞不清楚,但知道自己通过了就行。他又怯生生问道:“那拜师仪式是怎么搞来着?”左影手指轻轻一弹,那些雨水在他一尺之外散开,笑道:“那些虚礼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尊师重道的人,没必要搞那些。” “这话说的,我……”李静安自己就笑了起来, “好像还真是。” “行了,把东西扔进去吧。”左影提醒了一句。李静安嗯了一声,立刻把淬魂珠扔进了巨鼎内,听到叮咚一声,这才知道那里面还有水。 “把上衣脱了,跳进去。”李静安又嗯了一声,连忙把上衣脱了,露出瘦骨嶙峋的身躯。 这孩子一看就是穷苦人家,不然全身不会没有半两肉,全是排骨了,整个一排骨精,也亏得他能长到现在。 不过说起来,少年在同龄人中,其实算有点矮了,就是云青雪,这个比他小几个月的女娃娃,身高也比他要高那么一点。 当然,一般来说,女孩子一向都发育得早,长得快并不稀奇,但在十三岁后,男孩子的发力期来了。 一个个的,像雨后春笋般,蹭蹭往上冒。同龄人中,不少少年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了,像上次那个刀阳,还有寒楼,这些人的身高都比李静安要高出一大截。 恐怕也只有于畅愿意死心塌地地等他,和他一起长大。两个可怜的娃儿,一斑的身高。 淬魂珠进入水中后,开始发出微弱的红色光芒,像一点火星,顷刻间就染红巨鼎内所有的水。 左影懒得看李静安磨叽,一把将他丢入水中。可怜的少年,像个溺水的鸭子,在水里扑腾,最后才依靠本能,翻过了身,正坐在里面。 左影没去理会少年的瞪眼,将左手放在巨鼎之下,很快,巨鼎内温热了起来,并开始冒泡。 李静安怯生生的问:“师父,会不会把我煮熟了啊。我怎么感觉好热啊。” “烹鼎安魂,不烹怎么安?”左影说道:“忍忍就过去了,过程不会太艰难。” “是吗?”李静安有些不信,毕竟他现在就很难受了。那些红色的光通过皮肤表面的孔进入到他的体内,在他四肢百骸间游走,形成一股浩大奔流的气势,横冲直撞,让他十分难受。 “趁这个时候,与你讲讲修行的事,也让你心里有个底。”左影左手按在鼎壁上,右手则拿出了那本艳情,一心三用说道:“想必你对自己的天赋已经有认识了,知道自己是个庸才了……” “师父,那个……其实……额,你可以说我天赋一般,不是什么惊才艳艳的天才,但别那么直白说我是庸才啊,挺伤人的。”李静安打断道。 虽然知道自己的天赋不好,但被人当面说庸才,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左影没去理会他的玻璃心,继续说道:“是庸才也好,是天才也罢,其实……问题都不是很大。你要知道,你现在处在一个无与伦比的大时代当中。现在的你,虽然走得比别人晚一些,慢一些,但到底有希望能走到顶点。这一点,你应该感到庆幸。”李静安不解问道:“为什么说现在是个无与伦比的大时代?”左影眼睛望着那本书,轻松说道:“你听说过境界吗?” “额,听过一些,但……好像我们不讲境界吧?”李静安小心说道。左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其实以前是有境界的,而且一共有十五个境界,一境一层楼。” “那……为什么现在没有了?”一百多年前,百族大战,无数天才陨落。 人间迎来了第一次大低谷,不过在那之后,不知是触底反弹的天道规律,还是阴阳调和的人道无常。 人间出现了几颗璀璨明星,冉冉升起,照耀夜空。没过多少年,不仅结束了百族大战,还开创了新的时代。 左影思绪飘飞,许久之后才说道:“当时人间有一个天骄人物,真正的天骄人物,他以神魂为锋,以血肉为锷,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日月,行以广道,矢志不渝,万死无悔。最终以一剑之威,打破境界樊笼,使得世人皆可开脉登山,寻道问鼎。”左影放下书,转头朝李静安看去, “像你这类资质平庸的人,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他了。不然你们根本不可能踏上修行之路,就算踏上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李静安有些不信, “真的假的?”左影好笑道:“简单给你打个比方吧。把以往的修行比作登山,通往山顶的路便是一级级台阶,每过踏上一个台阶,便离山顶近一分。但……你要知道,每个人的资质不同,上台阶的速度就会不同。简单而言,你们这些资质差的,就好比乌龟,手短脚短,想要够上台阶,每一步都十分辛苦,甚至有些台阶太高,你们先天不足,根本不可能爬上去,这也就是所谓的修行无望。而那些天才,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登山像兔子、老虎,没有他们过不去的台阶,而且每一步都能走得很轻松,要是再遇到几个好师父在后面驱赶护道,他们登顶就更快了。所以,以往的修行路上,差不多全是天才,就算不是天才,修行资质也不会太差,他们至少能看到登顶的希望,哪怕大道渺茫。”李静安弱弱地问道:“那现在呢?” 第319章淡定 “现在……”左影笑了起来, “现在就相当于那人把所有的台阶给你们抹平了,再无境界的阻碍,人人都有望登顶,就看个人造化了。当然天才还是天才,他们依然要比你们走得快些,毕竟先天优势摆在那里。在前面很长的一段路途中,他们都会遥遥领先。”李静安松了一口气,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资质差了一点,但好在影响不大,起码还有登顶的可能,只要有这个可能就行。 怕就怕,那种一开始就来个大道无望,前途渺茫,任你如何努力都没用,这才是最可怕的。 “能用努力弥补的缺憾,就不算是问题。”李静安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怎样才能登顶?”左影笑道:“登顶太远了,先上道吧。”左影手掌一拍,巨鼎内的红色微光旋转起来,随后如水遇沙,悉数被李静安吸入体内。 李静安感到心头一震,浑身舒泰起来,好像四肢百骸间,再无凝滞,通畅了起来。 李静安闭上眼,凝神片刻,等再睁开眼时,双眸迸发出一道红色精光。 左影站在一旁收回手掌, “成了。”李静安缓出一大口气,感觉身体轻了一大截,就是皮肤也好像瞬间变得白皙了些,失去了以往的暗沉。 李静安跳出巨鼎,然后握了握拳,很快一团赤色的炁浮现在他的手掌心处,看起来温暖、生动。 “我的炁显化了,我的炁显化了,我的炁显化了!师父,我的炁显化了!”李静安喜不自胜,抓住左影的胳膊使劲晃了晃, “太好了,我的炁终于显化了。太好了!”李静安高兴得大喊起来,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最后更是站在巨鼎之上,双臂挥舞呐喊,一吐往日的郁气。 伴随小雨的停歇,天空露出一道金光,刚好落在他瘦小的身躯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小金人。 左影不动声色地抹去这一点天道馈赠的痕迹,默不作声站在一旁。李静安振臂高呼,吐纳心中郁结。 多长时间了,受尽了白眼、冷落、挑衅、嘲讽……今天总算是将炁显化出来了。 “我的时代,终于到来了。终于到了!啊!啊!”左影站在一旁,像看傻子一眼看着这个没见过市面的徒弟。 只是仔细想想,他又多少能够理解。别的学生都是去年都显化完成,一些有资本的,更是在十岁以前就显化了,都开始修炼功法了。 而李静安,却连最基本的显化都没能做到,连第一步都跨不出。这在正当好的少年年纪,绝对是一种打击。 更何况,他还被打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废材标签。因为自天外天创立以来,就没学生在三个月之后还不能将炁显化,即便以往收过有些智商低下的,也不会。 而李静安,这个脑袋瓜看着正常的少年,竟然都七八个月了,还不能让炁显化。 这传出去,多少让人有些不信。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蠢材?这不是废物嘛。 而今日,这个废物终于将炁显化出来了,终于迈出了修行的第一步。能不大快人心嘛,能不高兴吗? “别再嚎了,吵死了。”左影掏了掏耳朵,其实面带微笑, “来说说你想主修什么吧?”李静安吐出最后一口气,然后单手撑鼎,以一个极其潇洒的姿势翻了下来,站在左影身前。 “这个……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不过之前主修的武道。欸,师父,你看我适合修行哪一道啊?或者说,在哪一道上有不错的资质。”左影摸着下巴细细打量了李静安几眼,最后得出结论道:“据我观察,你三道都可以。”李静安眼睛一亮, “你是说我修行三道的资质?”左影点头, “可以这么说。”正当李静安有些小骄傲时,左影又道:“主要吧还是过于平庸了,毕竟平庸就是没什么突出,那可不就是修行三道都行。” “原来是这样。”李静安深受打击。左影拍了拍他肩膀,又说道:“像你这样的也没什么不好,先三道都修着嘛,最后看哪一道你发挥的好一些,就侧重点嘛,无所谓的。”李静安耷拉着脑袋, “也只有这样了。”左影笑了笑,继续道:“别丧气,像你师父我就是三道兼修,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每一样都不精罢了,但联合起来,一样很强大。以你的资质,过个百年,应该能赶上我……吧?”李静安诚恳道:“师父,咱要是不会安慰就算了,不用这么为难自己。”左影哈哈大笑,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静安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道:“那现在我炁显化了,我该练什么功法?”左影说道:“你之前练的是赤阳拳吧?”李静安点了点头,他往日里每天清晨起床,去往瀑布下那深水潭里练的拳,就是赤阳拳。 只不过那时他的炁无法显化,所以根本发挥不出拳头的威力来。不然那日用泥巴撒了刀阳的眼睛,打了刀阳一拳,刀阳也不会大事没有,只是感到有点痛罢了。 “赤阳拳你可以接着练,那个很适合你。”左影说道:“除此之外,我再传你一门内功心法,和一套不差的剑法,这样武道、剑道就算凑齐了,至于玄道……”左影想了想,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李静安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咋地,要坑害你才过门的徒弟了? 左影挥挥手,散开周围的云雾。那轮春日露出头来,洒下万道光芒。 “先传授你心法吧。”左影走到李静安身前,伸出双指,点在李静安的额头上。 只是一瞬间,李静安便看见无数的金色蝇头小字印刻在自己心间,与一般的点拨不同,这应该算是醍醐灌顶传送的一种,只不过左影做起事来,一向比较温柔,没舍得让李静安吃大苦罢了。 “这是《大自在无极道心诀》,是一门很古老的内功心法,这门心法一共有三篇,我刚才传给你的是上篇和中篇。”左影传完功法后,松开手指。 “那下篇呢?什么时候传我?”李静安问道。左影摇了摇头, “并没有下篇。” “没有下篇?”李静安有些意外, “为什么没有下篇?难道这是一部残缺功法?” “说是残缺功法也不错,不过还是有区别的。”左影微笑着说, “这部功法虽说是只有上中两篇,但其实下篇也有,只不过要达到一定境界才能看到罢了。” “境界?什么境界?不是没有境界吗?”李静安疑惑。左影摇头笑道:“这境界并不是你想的那个境界,而是这功法本身的境界,或者说个人领悟的境界。这个……有点像佛家的悟,开悟了方能看到真经。这功法就存放于藏书楼最高层,有资格看的人很多,但……基本没人练。就是因为悟不得,也可以说是不得道,得不了道,自然练不成,所以……”左影笑了起来, “就目前来说,我所知的,练成这部功法全篇的,一共有两个人。”李静安好奇问道:“哪两个人?”左影伸出一指指天, “一个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一剑打破境界限制的天骄。”随后,他又伸手指了指自己, “一个就是你师父我了。” “就……就你们两个?!那……”李静安侧目, “……我还有必要练吗?这恐怕是只有天才才能修炼的功法吧,或许寒楼合适。”左影摇了摇头, “这与是不是天才无关,全看自己把,怎么说呢……就是看你能否得道,若是能得道,那么修行大成是很轻松的事,如果不能得道,即便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也未必有用。而且,我之所以传你这个心法,就是因为你这部功法不怎么看天赋,只看心性。若是心性好,则天道酬勤,反之,大道无涯,回头是岸。”李静安有些无奈, “你怎么说话总是佛家与道家的混淆着来啊。”左影无所谓道:“不管是佛家,还是道家,又或者其他什么家,你反正明白,你所修的是道就行了。” “道?什么是道?”李静安顺势问道。 “不可言,不可名,玄之又玄。”左影笑了起来, “不要问了,自己回去再想吧,每天睡前将功法运转几遍,或许一下子就想通了。”要是能一下子就想通,怎么可能那么多人练,就两个人练成。 李静安觉得自己是没机会了,只能把重心放在其他功法上,问道:“那剑道呢?传我什么剑法?” “剑法的话,传你《焰分斩浪诀》吧,虽不是什么高品剑法,但也算不错,起码比较适合你。”左影微微一笑,而后又是伸出并拢的双指,点在李静安的右眼上。 李静安睁大眼眸,看到上千个比划着各种姿势的金色小人跳进自己眼睛里,一套剑法,从头到尾给他演示了一边,印象深刻。 左影收回手指, “这剑法最讲究气势,所以在出剑之前,一定要蓄势,等势满炁足,才能发挥剑法的威力。”李静安偏着头,大概是没怎么听懂。 左影叹了一口气,然后收回淬魂珠,又按住李静安的肩膀,下一秒,二人便出现在了瀑布下。 左影从旁边折断一根树枝,轻轻掸了掸,弹掉上面的树叶, “我给你演示一边,看清楚了。”左影徒步站在水面上,神色平静地正对着瀑布,然后深吸一口气,等到气势已满时,猛然出手。 树枝被他用力一挥,一道红色剑气横扫出去,直接将瀑布从中拦腰斩断,久久不能合围。 抽刀断水水更流!这水真的被他斩断了。李静安瞪大了眼睛,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只是咽了咽口水, “这是怎么做到的?”左影将树枝抛了过来, “你站在这里挥舞个几千万遍,自然而然就能做到了。哈,说起来,这里倒是一个练武的好地方,你的赤炎拳可以在这里练,这剑法也可以在这里练,就连那套心决还是能在这里练,关键是还没人打扰。”左影沉思片刻,笑道:“为了你的实力能够精进,你今后在练习拳法和那套心决时,就站在那瀑布下吧,一来可以锻炼你的专注力,二嘛,就是可以借助这瀑布锤炼你的体魄。要知道武道一途,最讲究体魄了。不说比别人能打,但至少你要比别人能抗嘛。这里可以是说一个绝佳练武的场所了。”李静安左右看了看,笑道:“我一直都是在这里练的,倒是没想过站在瀑布下。那水流太大了,打在人身上很重,而且在那下面,我根本站不稳。”左影说道:“你别一开始就站在正当中啊,可以站远一点,然后一点点靠近。欸,对了,你会身法?”李静安摇了摇头。 左影想了想笑道:“那正好,你一时半会儿估计也追不上其他人,练这些也不急在一时,先学点逃跑的本事吧。”左影再次伸出双指点在李静安的额头上,又是一套心法灌入李静安的脑海里, “这是我的独门身法,电光鬼影步,能够极大地增强你的速度,以后遇到打不过的,就用这身法逃跑,一溜烟的事。当然,如果遇到会缩地千里的大能那就算了,趁着闲歇功夫,赶紧给自己找块墓地就地埋了,也省的别人麻烦。”李静安不知说什么好,总觉得这师父没盼望自己好过。 左影单手托着下巴,沉吟片刻,然后说道:“唉,先开始练吧,你先学会运炁,试着将炁汇聚于脚底,轻踩在水面上,使炁散开,平铺在水面上,然后使其凝结,就像冰一样。等其硬化,你就可以踩在水面上了。这是学习电光鬼影步的第一步,慢慢练吧。什么时候等你做到能够游刃有余地在水面上行走时,再来找我。”左影说完,又演示了一遍,轻轻松松从水面直接走到了对岸,连鞋面都没有湿。 李静安点了点头,正要说几句让师父放心,别小瞧自己的硬气话,可一抬头,左影已经消失不见,估计又是去哪看书了。 等左影走后,李静安就自顾自地练了起来。以前不能让炁显化,他都能一个人埋着头在这边练习,现在终于定魂安神了,他当然恨不得一整天待在这边了。 只不过左影并没有骗他,他的天赋真的一般,练了许久都没能成功,偶尔侥幸一次能将炁铺开,可是将脚一踩上去,就立刻跌倒。 好在他已经适应了这冰冷的潭水,就算到了晚上,也不觉得冷。此后三天,他基本上都是在练习这个,勤勤恳恳,没有半点偷懒。 远处左影好友炎武看到后,连连摇头, “天赋不能说是一般,只能说是奇差。”左影笑了起来, “差是差了点,但好在心性不错,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材。”身材魁梧的男人说道:“我还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选他?以你的本事,不应该选寒楼这样的天之骄子吗?即便你觉得寒楼天赋太过妖孽,那页方呢?雷白呢?村少呢?这些孩子天赋都很不错,你难道看不见?”左影笑问道:“你怎么不把商洛算进来?”面相粗狂的男人笑了笑, “这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徒弟不能抢,你不懂?”左影微笑道:“虽然这孩子现在还差点,但我相信,他今后的所能达到的成就不会比任何一个人低,包括你看中的商洛。”炎武诧异道:“你就这么看好他?”左影点头道:“他身上有着与那人一样的特质。”炎武问道:“什么特质?”左影没回答,只是看着远处那个笨拙少年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炎武郁闷不已,说话说一半,活该注孤身。……到了第四天,李静安终于如愿以偿地站在了水面上,高兴的他,直接大叫了起来。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啊!”哪知这一叫,导致了体内炁的紊乱,整个人直接栽入水里。 但冰冷的潭水还是没有让他冷静,他依旧欢快地扑打水面,发泄着心中的喜悦。 远远的,云青雪看着,也莫名露出笑容。不过看到对方没有再练功了,已经站在这里看了好久的少女快步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江……李静安。”她声音还是很细微,好像叫别人名字,也要鼓起莫大的勇气。 本来这里实在瀑布边,她这个声音别人是听不到的,但不知怎么的,李静安就转过了身子,看到是云青雪后,笑道:“云青雪,你怎么来了?”云青雪把食盒放在一旁的岩石上,轻声说道:“于畅……” “你说什么?嗯?欸,算了,我还是上来吧。”旁边的瀑布声实在太大了,云青雪的声音又小,李静安根本听不清,只好上岸朝云青雪走去。 等走近后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大点声音嘛。”云青雪有些窘迫,这当真是为难她了, “那个……于畅去了药圃,说是那边的活他自己做就是了,你不用管,专心练武就是。然后他怕你练武太勤忘记吃饭,就让我帮忙把食盒给你带过来。” “哦,这样啊。于妈真是体贴,对了,他伤都好了吗?现在就能干活?”李静安虽然每天都有去看于畅,但每次待得时间都不是很多。 这主要是因为于畅之前揽了好几件差事,现在他病了,那些事又不能空着,所以只能让李静安代劳。 李静安倒是无所谓,让于畅别管那些,多休养就是,那些事他会办好。 只不过,于畅那脾气说起来也是有点倔,虽然平日里总是帮别人这,那的,但轮到要别人来帮他时,他就十分不好不情愿,生怕给别人找了麻烦。 李静安虽然每次都想劝他什么,但想想又还是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何必去更正别人呢,更何况自己想的未必就对。 这时,听到于畅又去做事了,李静安知道那家伙肯定在逞强,不想麻烦自己。 算了,由他去吧。云青雪点了点头, “他伤基本恢复了,没什么影响。”李静安嗯了一声,然后打开食盒,里面尽是一些肉类,大荤,特荤…… “这……这恐怕不是于畅让你送的吧?”被人看破后,云青雪的脸微微有些红,低着头道:“我点菜点多了,又不想浪费,就给你一起带过来了。”看到李静安神色变化,她又连忙说道:“你放心,我觉得没有动过,都是干净的。”看李静安神色还是没有缓和,又解释道:“那个……我不是在施舍你,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理由解释的少女有些急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只是什么呢?单纯的善意罢了。李静安灿烂一笑, “谢谢了。不过……你不用这样,我吃平时的那些就能吃得饱。”云青雪低着头,点了点脑袋。 李静安看着眼前的少女,忽然有种想要摸摸她脑袋的冲动,但理性告诉他不要做多余的事,便放弃了。 李静安打开食盒,开始大快朵颐,也顾不得佳人在旁,狼吞虎咽了起来。 云青雪站在一旁,感觉坐下来也不是,站着也不是,直接走就不是了。 局促不安的她,站在一旁双手拧转着衣角,不知该何去何从。李静安也没注意她,更理解不了少女那窘迫的模样。 有些人,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允许,所以无论什么行为,都会让他们三思而后行,而这……也时常让他们陷入到手足无措的窘境中。 孤身一人,坐立难安,四顾茫然,无所适从。好在李静安很快就吃完了,看到云青雪还站在一旁后,问道:“你上午没课吗?”云青雪终于等来了问话,连忙说道:“那个……上午是报名春闱的时间,大家都不用上早课了。” “春闱?”李静安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春闱报名时间有几天?”云青雪道:“一共三天,今天就是第三天。”李静安呼吸一滞,这么重要的消息自己今天才知道。 之前练得太投入了,都忘了还有春闱这事。于畅、数博伦也没给自己说,大概那两个家伙都认为自己没戏,所以就没说这茬吧。 李静安呼出一口气,然后把食盒快速地收拾好,又抬头对云青雪说道:“我们回去吧,我要去报名春闱了。”云青雪听到后,并没有表露惊讶,反而有些喜悦。 她想的不是以李静安的实力能不能过,而是想着大家能一起参加,身边多个熟识的人,心里要安定许多。 李静安说道:“你也参加了吧?”云青雪点了点头, “我姐姐让我和她一起。”李静安嗯了一声, “你姐挺厉害的,这次应该就能过了。”云青雨比云青雪大一岁,她去年就参加了春闱,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能通过,只能再等一年了。 经过一年的沉淀,她的实力又精进了不少,在地英榜上还有排名。这次不出意外的话,多半能过。 回到前院后,李静安先是找到于畅,给他说了自己想要参加春闱的想法。 于畅诧异片刻,之前他还以为李静安是说来玩,没想到是真的。李静安坚定着眼神看向于畅, “你怎么想的?要不要和我一起?” “我……”于畅有些迟疑,他太清楚自己实力了。天赋一般也就算了,还很少花时间修炼,根本不可能通过考核,去了也是白去。 只是看到李静安的眼神后,不想李静安失望,便只好咬牙说道:“好吧,我和你一起去。只是……我们能过吗?”李静安笑道:“那谁知道呢,还是那句话,未到终局,焉知胜负。”于畅看到李静安自信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话打击他,点点头,只期望到时候失败了,李静安不要太伤心才好。 看到于畅点头,李静安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道:“数博伦和寒楼呢?他们参加吗?”于畅摇摇头, “不知道。” “行吧,我去给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错过了时间。”李静安和于畅告别后,又向一旁始终没说话的云青雪笑了笑,感谢她跟着过来,然后才离去。 云青雪看着李静安的背影,觉得这个男人很特别。明明很普通,却表现得很自信。 脸上永远带着微笑,好像世间没有难得住他的事。只是……他明明很弱啊。 ……找到正在与人吹牛皮的数博伦,李静安老远喊道:“儿子,儿子,这边,过来,有事给你说。”数博伦一听到那 “亲切”的称谓,就有些头疼,转过头瞪了李静安一眼,然后给那几个聊天打屁的说了一声,便跑了过来, “咋咋呼呼什么,怎么了?”李静安说道:“春闱报名了,你知道不?” “知道啊,我都报了。”数博伦直接干脆地回答。李静安愣在原地, “你说你知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亏得我还跑来给你说,生怕你不知道。”数博伦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学院里还有什么消息是我不知道的。”李静安沉着脸问:“我问,哪里怎么不告诉我?”数博伦嘿嘿笑道:“兄弟,有点自知之明嘛,就你,还有于畅……嘿嘿,说点不好听的,你们其实根本没有参加的必要,因为参加了也是白参加,还不如在宿舍睡觉呢。”李静安目瞪口呆,这位老兄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之前……”之前两人还一起商量着怎么跟在寒楼身后过关,一派兄弟情深的景象,怎么转眼就…… “之前不过是说来玩玩的而已,你以为我真的会和你们组队?”数博伦转头看向远处几人,其中有两人都是在地英榜上有名的人物, “要组队也要找一些实力强大的啊。”李静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你这是找到了大腿抱啊,难怪会抛弃我们。”数博伦笑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也别怪我,这世界就是这样,人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没有办法。”李静安冷笑道:“你才多大啊,才见过几个人啊,你就敢说世界就是这样,人人都是自私的。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你要怎样都是你自己的事,别拉别人给你垫背,那是借口。”数博伦无所谓道:“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大家以后也不会来往了。”通过春闱的人都要去往西院,那边是一片新的天地,几乎与东院没有什么交集。 李静安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冷笑道:“很好,那在这里,我祝你前程似锦,如愿以偿。”数博伦也拱手道:“多谢了,也希望你能成功吧。”顿了顿又笑道:“虽然希望不大。”李静安没理会他的嘲讽,转身就走了。 心中有口气,想要一吐为快。这些日子,他也听到过不少讥讽的话,一些人说的甚至比长剑还要锋利,比毒药还要阴狠,但他都没多大感触。 唯独数博伦这几句看似不咸不淡的话语,反而更能刺痛他。果然,越是亲近的人,下手、出言就越是无情,越是置人于死地。 李静安和数博伦虽算不上多好的朋友,但也算是熟识的人,起码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个月,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平时也相处得算是融洽,还互相以儿子的亲切称谓称呼对方。 没想到,今日会说出这种话来。李静安不在乎数博伦抛弃他,要一个人飞上枝头,他在乎的是对方在走的时候,表现得那么从容和淡定,甚至还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 这让他十分难受。虽说,有些人情世故是这样,但不该是这样啊。世间不该如此冷漠才是。 李静安走着走着,很快又来到了一片铁竹林。这些竹子呈墨绿色,粗细如女子手臂,但十分坚韧,就算是一些力气很大的砍柴人,也不能一刀把它们砍断,甚至都砍不断。 这些竹子有个特点,就是不擅长倒下。如果未能一刀把它们砍断的话,它们的缺口很快就能愈合,又变得完好无损。 因此一般练习剑道劈砍动作的学员,都喜欢来这边练习。李静安也是后来打听,才知道寒楼也在这边。 这个人不仅天赋好,而且还很勤奋。每天起得比谁都早,睡得又比谁都晚。 剑道能不厉害吗?李静安正要走进去看看天才是怎么练剑的,但刚到路口就看到了对方走了出来。 少年穿着一身青色衣裳,头上发丝从中分开,后面拖着一个马尾,清新飘逸。 他的面目冷峻,但十分帅气,即便他现在才十三岁,但不得不说,他长得确实很帅。 李静安一直认为寒楼是最能威胁到自己颜值的一个人,并将其视为一生之敌。 只不过,在大多数人看来,李静安的脸还是无法与寒楼比的。寒楼的颜与他的剑一样,遥遥领先,无人能够望其项背。 尤其是当寒楼拿着剑走来时,那股 “出尘绝艳”,压倒世间一切的气质,就能让不少女生为之倾倒。只是寒楼太过冷了一些,就算是学院里一些自称胆子大,家里还有点地位的女子,也不太敢与寒楼对视。 大多数平时说话大大咧咧的女生,在面对寒楼时,都会变得和云青雪一样,说话轻声轻语,支支吾吾的,手足无措。 其实,不只是那些女生,就连一些男生看到寒楼都会怯场,好像在面对这个人时,就会自然而然地自觉矮人一头,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之后的交谈自然难免会感到拘束。 不过李静安是个例外,和云青雪想的一样,这个人又普通又自信,即便在外人看来,两人是一个天,一个地。 但李静安依然没觉得自己比寒楼矮上一分,依旧是能够平起平坐,平等对话的。 “哟。”李静安受到左影的影响,也习惯了举起一手微笑着打招呼。看到寒楼神情没什么变化,又继续笑道:“不认识我?我是你室友啊,每天睡在你旁边的男人。”这话有些别扭,但寒楼神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李静安叹了一口气, “唉,算了,知道你不喜欢开玩笑,我来是告诉你春闱报名消息的,怕你不知道,就过来给你说一声。你要不要报名?”期待许久的李静安终于等到寒楼开了金口,不,是尊口。 “要。” “正好,我也打算去,那一起?”李静安试探性询问。寒楼嗯了一声,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冷漠。 两人并肩而行,可以清楚看到两人身形上的差距。寒楼身板修长,好像一棵挺拔的青松,冲天向上。 而李静安,却像一根路边野草,形单影只,感觉孤零零的。从衣着上来看,寒楼应该也是富家子弟,至少他的衣服靴子什么的,都不是便宜货,光看布料的颜色都能看得出来。 至于他手中的那把剑,就更是不俗了。造型古朴,乌黑典雅,上面的雕刻精细分毫,而且还有符文。 任何武器,只要与符文搭上边,其价值肯定要上好几层楼。李静安以前去过卖剑的铺子,看到过不少长剑,但还没见到有一把剑能够与寒楼这把相提并论的。 这时再看到这把剑,忍不住好奇心起,笑问道:“你这把剑多少钱买的?叫什么名字?能给我看看吗?”寒楼皱了皱眉,看了看手中的剑道:“这是剑,不是货物,没有价格。”李静安张了张嘴,准备为自己的言行道歉,但寒楼又说道:“他叫意风。”随后便把长剑递了过来,是双手。 李静安原本下意识的,只伸出了一只手,看到对方是两只手后,也连忙伸出了另一只手,快速接住,有些忐忑。 原来没觉得什么,但被寒楼这么一搞,顿时让他有种错觉。好像这把剑价值不菲,轻脆易碎,比古董还要珍贵。 他颤颤巍巍接过,拿在手里先是看了看剑鞘,而后又看了看剑柄、剑铗,最后才是剑身。 出剑半寸,有寒光扫过,不可逼视。用手指在上面轻轻弹了一下,有轻微的龙吟之声。 再看刃口,没有一点伤痕,很笔直的一条线。准确来说,这口八面长剑,每一条线都十分笔直。 李静安伸手准备去试试刃口锋不锋利,哪知寒楼一把拿过。 “这把剑很快,会将你的手指齐齐斩断。”李静安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指。 不过心里更是诧异,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一把怎样的剑,怎么轻轻一碰,就能斩断所有手指,有这么锋利? 两人走了一会儿,很快来到报名处,于畅早先得到消息,一直等在这边,看到两人过来后,立马过来打招呼。 “你们来了?数博伦呢?”李静安指了指天上,笑道:“攀上高枝,要变凤凰了,不愿与我们这些麻雀为伍啊。”于畅有些不敢相信道:“他……”李静安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道:“每个人都各自的道路,他既然有更好的路要走,我们没理由拦他。”听李静安这么说,于畅也只能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寒楼,有些意外寒楼怎么会来。 寒楼始终不发一言,即便是于畅打招呼,他也只是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出声。 “对了,在哪报名呢?我们赶快去吧,不然错过了时间就不好了。”李静安东张西望,打探报名地点。 于畅指了指学舍内, “在那里面,不过现在人多,我们等一会儿再去吧。”李静安探头看了一眼,发现人也不多啊。 但仔细一想,又恍然了。于畅是怕自己进去后,被那些人嘲笑,毕竟谁能相信垫底的废柴,竟然要参加春闱,这不是哗众取宠嘛。 但李静安并不在乎这些, “还等什么,时间就是生命啊,浪费时间就是生命,走了!”不等于畅喊住他,他就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那步伐,比一些地英榜上的天才走得还要肆无忌惮,还要嚣张。于畅看李静安进去后,看了一眼寒楼,只好也跟着进去了。 三人到达后,立刻吸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寒楼是因为本身就如此耀眼,不仅实力很高,而且长得还帅。 在场还有不少女生,看到寒楼出现后,都呼吸一滞,小鹿乱撞。一些胆小的,更是直接躲在好友身后,只在不经意时,露出一双眼睛来,含情脉脉。 十三岁虽然还小,但那些看过言情的女生们,其实早早就开窍了。而寒楼的面容,无疑是符合那些男主的颜值,甚至更高。 再加上寒楼的实力,衣着,性格,整个一冷峻少侠的霸道形象,更是让这些女生为之抓狂。 所以在他出现后,气氛就变得奇妙了起来。不过随后,在李静安有意无意地与寒楼并肩而立,还像多年好友一样说着话,就让那些人不淡定了。 本来李静安的出现就已经算是突兀了,只不过先前有寒楼吸引那些人的目光,所以大部分人没注意到他。 但现在,两人站在一起,所有的目光都不可避免地看到他,自然而然地不能再将他忽视。 那些女生看到心爱的男生与李静安站在一起,原本有些害羞的俏脸,顿时换了颜色。 第320章认识? 那模样就跟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边的感觉是一样的。想要继续赏心悦目是不太可能的,只会把所有的情绪怼到那坨牛粪上,心里暗骂那坨牛粪为什么要偏偏出现在这。 还不时地向鲜花靠近,这是要干嘛?污染我的花吗?注意到周围鄙夷、不屑、气愤的不善眼神,李静安浑不在意,更是一只手搭在寒楼的肩头上,笑问道:“你注意到没,你好像在女生中很受欢迎,那些女孩子都很喜欢你呢。” “没有。”寒楼淡淡答了一句,然后将李静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了下去。 李静安笑了笑, “你不知道你的长相对那些女孩子有多大杀伤力,我敢保证,你要是冲着她们笑一下,绝对能迷倒一大片。你要不要试一试?” “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寒楼举起手中的剑,神色略微兴奋了些, “剑。” “你呀……”李静安摇了摇头,对于这么个不通人情的人,他也是无奈,不过有时候觉得满有趣,至少从头到尾,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像那些人一样带着鄙夷。 李静安想起一事,又说道:“对了寒楼,听说参加春闱可以组队,你要不要和我们组队?我们一路上有个照应。”听到这话,不少人都炸开了锅。 对啊,可以组队,有谁不想和寒楼这样的高手组队,尤其是那些女生。 即便最后不能过关,但能和寒楼待在一起,过几个愉快温馨的夜晚,那也是好的啊。 所以,不少人纷纷走了出来,都想和寒楼组队。但这时,一个黄色身影走了出来。 “你有什么资格和他组队,你配吗?”那人轻蔑一笑,脸上挂着讥讽和不屑,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为攀上一根高枝,就能飞上枝头?”说话的是一个少年,叫赵寅寒,在新生中,实力也算是不错。 赵寅寒瞪了李静安一眼,转身又看向寒楼,微微扬起下巴说道:“寒楼,和我组队吧。我实力不错,你跟着我,我能带你打破记录,真正成为学院第一人,怎么样?”李静安听了赵寅寒的话,脸上始终保持镇定,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还要继续潜伏。 所以他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看寒楼如何应对。寒楼看了赵寅寒一眼,直接说道:“我不和任何人组队,而且你的实力一般。”他的言语平静,不带任何嘲讽的语气,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但这已经让赵寅寒脸色骤变,隐隐间有些怒气。 “你说什么?” “他说……你的实力一~般!。”李静安在一旁笑着帮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如果说被寒楼嘲讽一番,倒也没什么,别人有这个说话的底气,但哪轮得到你一个废柴过来指手画脚。 听到李静安重复的话,赵寅寒脸色一变,指着李静安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在这里说话?”李静安面带微笑着说道:“我不算东西啊,你算东西嘛,你是东西你先说。”他神情咸淡,而且始终带着微笑,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窝火。 “你……”赵寅寒冷哼一声, “向智老师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然是个尖嘴利牙的东西,恐怕除了这张嘴,你也没其他本事了吧。”李静安笑道:“向智老师说的自然很对,不然也不会说‘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你们都是些什么废物玩意儿,一个个的,连这也学不会。当你们的老师简直丢脸。’我想,向智老师如果知道你认为他说得果然没错,只怕会高兴地睡不着吧。”这些话自然都是真话,向智上课时比这还难听的话都说过,因为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大多学生其实都习惯了,虽然当时很难受,但事后也觉得没什么。只不过现在重新被人提起,向智当时的嘴脸一下浮现在眼前,才让人有些腻歪。 赵寅寒知道说不过李静安,只得冷哼一声, “你就只会呈口舌之能?你连炁都不能显化,说话怎么还敢如此放肆?”李静安微笑道:“说话又不需要靠炁显化,我想怎么说都行。咋了,你看不惯?”赵寅寒哼了声,却没有搭话。 他发现自己在口舌上,不管如何,始终占不了便宜,反而惹得一身骚。 倒是李静安这人,明明屁本事没有,说话却十分利害,阴阳怪气的,还始终面带微笑,让人看了就想打他一顿。 “赵寅寒,你和他一个废柴说那么多干什么,自降了身份。”一个模样还算不太坏的少女走了出来, “你要是实在气不过,等到了春闱,自然有的机会教他好好做人,何必这会儿浪费口舌呢。”听了少女的话,赵寅寒嘴角笑了起来, “是啊,这会儿何必与你费口舌呢,咱们春闱再见。到时候一定会让你好瞧的。”少女笑道:“你可别把话说得太重了,要是别人害怕了不敢参加了,岂不是浪费了你一片苦心,得不偿失啊。”赵寅寒笑了笑,又看向李静安, “你不会这就害怕了?做男人,可不能太怂啊。”李静安笑道:“你放心,我一定参加。”赵寅寒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那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李静安也很期待春闱的到来,这些人还不知他炁能够显化,更不知道他现在修炼的功法,所以只要出奇制胜,很大概率会赢,就算正面赢不了,不是还有其他办法么。 所以此刻,他并不担心,反而很期待。等赵寅寒走后,李静安又看向那个少女,发现少女不善地望着自己,横眉冷对。 李静安诧异,自己又惹过这少女?不过现在也懒得管了,小屁孩而已。 李静安看向寒楼和于畅, “我们去报名吧。”两人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跟在他的身后,好像一下子他就成为了三个人的主导。 这让那些少女更加气愤了,纷纷责骂。说那个不要脸的竟然敢走在寒楼的面前,搞得好像寒楼是他的小弟一样,气死了。 先前那少女看到这一幕,更是气愤,要不是这里有其他老师看着,她指定要上去大骂李静安一顿。 臭不要脸的,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来到报名处,由还几个老师同时压阵。 李静安随便排了一个队,那些人看到他后,纷纷露出诧异,随后就是鄙夷、不屑……李静安对此视而不见,早已习惯了这些眼神。 等他来到案台前时,整个人一愣,然后笑道:“哟,向老师。”向智抬头看了李静安一眼,微微诧异,随后也露出那些人同样的神情,但更多的还是厌恶, “你怎么来了?”李静安好笑道:“我怎么不能来了?” “你……”向智看了周围老师一眼,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委婉道:“春闱不是小事,每年参加的人有几千人,但最后能通过的,却只有一百来人。你……其实没必要参加,走不了多远不说,还浪费时间,何必呢。而且,万一受了伤,还得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得不偿失啊。”李静安一脸感动,连忙拉着向智的手说道:“啊,向智老师,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还为我考虑,我真是感动死了,眼泪都快感动留下来了。”说着,连忙擦了擦眼睛,好像真的有眼泪一般。 旁边几个老师看了,纷纷笑着点头,觉得向智还是不错的,瞧把学生感动的,这才是为人师啊。 向智有些尴尬,连忙将手抽了回来,还顺便在衣服擦了擦,又强颜欢笑说道:“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那快回去吧。”李静安却是摇头说道:“不行,我不能回去,既然向智老师这么为我考虑,我一定要为向智老师争口气,就算最后通不过,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向智老师教的学生。虽然你教的的确不怎么样,但咱们士气不能丢啊,是不是?”旁边几个老师听到后,都笑了起来,纷纷取笑道:“向智老师教的学生还是很硬气嘛,可以的,可以的。” “是啊,向智,这学生多好,虽然知道实力不足,但还是不愿给你丢脸,多懂事。”……听着其他老师 “阴阳怪气”的赞许,向智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碍于大家脸面,又不好明说,只能尴尬笑了笑,心中的气也只能转向李静安了。 “我不需要你为我争口气,你只要别给我丢脸就好。要是可以的话,以后出去了,千万别说是我的学生,我丢不起这个脸。”李静安收敛起感动的面容,又露出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这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说与你有任何关系。” “你这样说,那我就心安了不少。”向智笑了笑。李静安也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道:“那可以帮我登记了吗?”向智无权拒绝李静安报名,只能提笔在书简上写下李静安的名字。 看到名字被记下后,李静安满意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这才转身离开。 望着那个背影,向智不屑地轻哼一声,随手将竹简丢到一旁,好像写上了李静安的名字,都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寒楼和于畅也顺利办完,三人在门口汇合。之后于畅说还要会药圃打理就先去了,而寒楼也说要继续练剑也走了。 很快门口只剩下了李静安一个人,以及周围一群暗自讥笑的宵小。李静安看了周围人一眼,转身离开。 本是花样正好的少年少女,却天生的一副鼠辈像。唉!此后几天,李静安还是继续修行,一面巩固赤炎拳,一面修行剑法,至于电光鬼影步,左影来过多次,每次都有仔细指导。 虽然李静安进步缓慢,有时练习一天都不见任何成效,左影也不生气,始终挂着一张小脸。 李静安觉得左影这人脾气不错,至少在认识的这些人中,他脾气算得上第三好的了。 第一当然是于畅,其次嘛,就是那个说话声音很小,经常害羞的少女云青雪了。 可能云青雪的脾气比于畅更好,只是李静安不太喜欢她那种性格,太忸怩了。 李静安还是喜欢那种大大咧咧的,像端木玄雅和云青雨那种就好,只是云青雨又不同,她太高傲了,好像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很不爽。 相对而言,端木玄雅就要好很多,她虽然出身也非凡,但脸上从没有挂着那种神情,无论是对李静安,还是对于畅,始终都是以平等的目光看待。 这让李静安十分喜欢,只不过端木玄雅说话与她为人一样,向来直来直往,而且脾气有些暴躁,虽然有时并没有什么坏的心思,但说出的话,也是杀伤力巨大。 李静安偶尔听着,心里多少也不是滋味,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对方把自己当朋友,自己也要摆出对待朋友的大度,一味的斤斤计较,反而不好。 当然端木玄雅也是点到即止,不会带着恶意的讥讽和嘲弄。不然那就不是朋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月后。李静安的电光鬼影步终于有了初步成效,虽然与左影预期的相差甚远,但也算是不错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天才,这一点左影给予充分的理解。而剑道,那部焰分斩浪诀,李静安也学会了蓄势和一个杀招,只是没有实战过,不知道威力如何。 至于赤炎拳,李静安始终不得其法,即便每天都在练,但还是不能将拳威显化出来。 左影坐在一旁看了半天的言情,最后大概是看累了,起身揉了揉眼,发现李静安还在练拳,便说道:“出拳虽然讲究快,但心一定要慢,你总是那么急切干什么?要想争,先学会静,要想急,先得稳。调整情绪,将炁压缩,运转法门,试着把炁积聚起来,等到手臂感受到那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压力后,再出拳。”李静安依言,连忙调整好自己的思绪,然后一步一步来,缓慢到了极致,等炁在手臂都积聚起来了,这才出拳。 轰!巨大的火焰,迸射而出,将旁边的水面全都照亮了,就连边上一棵无名小草,都瞬间化为烟灰。 成了。李静安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前方黑漆漆的一片,愣了愣道:“出来了?”有时候,自己勤练千遍万遍,还不如别人指导一遍。 难怪拜师很重要,需要讲究论资排辈,原来是这样。左影伸了一个懒腰, “既然成了,就多练习练习吧,千万别掉链子。”李静安嗯了一声,然后又呆住了。 “掉链子?”果然是这样,很多流传下来的文字语言都是相通的,也许这并非另一个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只是有些文明覆灭了吧。 李静安很想去藏书楼看看,翻看那些史书,想知道还有没有遗留什么蛛丝马迹,如果能找到过去的痕迹最好,就算找不到,知道那些文明如何逝去也行啊。 “师父,藏书楼里有没有史书啊?”左影放下言情,想了想道:“近几十年的有,几百年前,上千年前的也有,但你要是想看一百年前的,那就难了。”李静安走上岸说道:“我找一百年前的历史干嘛?我只想看看比较久远的历史而已。”左影道:“那就是我多想了。不过久远的历史也不好找,得去皇家藏书楼才行。” “那还是算了吧,那地方想想也不是我能去的。”李静安有些丧气,他知道皇家两个字有多重,像他这样的平民,估计一辈子都去不了那地方。 左影却是摇摇头, “这可未必,要是这次你能通过春闱,我就带你去金阳走一遭,以我和那些大人物的交情,别说让你看几本史书了,就是让你看几本宫内情史,也是小菜一碟。”李静安斜眼看向左影, “你这么牛?”左影哀叹了一声, “大概也就只有你始终认为我在天外天学院只是一个小小老师。” “难道不是?”李静安试探问道。 “唉!”左影无奈摇头, “有眼无珠啊,有眼无珠啊……” “你……难道很强?在学院你排第几?外面都知道你的大名?”李静安看左影年纪不大,又喜欢看言情,猜测他肯定是个老色批,估计实力也就那样,而且他脾气那么好,从不与人发脾气,很有耐心。 这一点与后山那个一看就很有本事的人相反。让李静安不得不怀疑,也许实力与脾气是成正比的。 实力越高,脾气也就越大。像左影这种几乎没什么脾气的人,估计也是个废柴,不然怎么会收自己这个半拉子徒弟呢? 李静安越想越肯定了某种猜测。也许左影连天外天的地板,向智都不如。 于是他小心靠近左影,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连向智都不过啊?”左影目瞪口呆,大概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人拿来和向智作比较,而且对方那口吻,似乎还认为自己占据下风,这……左影重重哀叹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一脸天真的少年,认真问道:“李静安啊,你爹娘还行吗?要是还行的话,就再生一个吧,你算是废了,起码眼睛都是瞎的。”李静安嘿嘿一笑, “我开个玩笑,我知道你比向智厉害。”左影心情暂时好一点,不想李静安又说道:“那你在外面算什么水平,有三流水准不?”左影微微一笑,指着远处的瀑布道:“今日加训,过去站到天黑,太阳没落山,不准上来,饭也不能吃。” “师父,你怎么这样?” “我这是为了你好,快去。”李静安哀叹一声,只得站在瀑布下。当然不敢居中站立,现在的他还承受不住那股水流的冲击。 但这一个月来,他也算是千锤百炼了,每日除了练习那些功法外,另外就是需要站在瀑布下锤炼体魄。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没有一天停滞。期间,除了左影来看看外,就是云青雪偶尔会出现在这边。 当然她每次给的理由都一样,但都会很贴心地送上一些她觉得有必要的东西,包括一些她亲自熬煮的抵御寒气的药汤。 李静安对此十分感激,每次闲下来时,都会与小姑娘说说话,给她讲讲故事。 不过有了上次讲鬼吹灯时的尴尬后,李静安便不再讲故事了,而是把重心放在其他地方。 比如一个叫阿甘的人,后来又讲了一个叫阿q的人。云青雪每次都认真地听着,但很少说话。 除非在李静安问到她的时候,她才会说话。不过有趣的是,大概是与李静安熟识了缘故,现在云青雪说话声音要比之前大很多,而且也敢抬头看人眼睛了。 这让李静安好受不少,不像以前,他每次看云青雪时,对方永远都是低着脑袋,好像故意要给他看脑袋瓜子一样。 今天,云青雪又来了,不过换上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裙,看起来十分小巧可人。 左影放下言情,又看了看李静安一眼,最后合上书,拍了拍李静安的肩膀, “不错啊,小子。”李静安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左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少女娉婷走来,看到李静安后,嫣然一笑。李静安举起一手打了个招呼, “你来了啊,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我……过来看看你。”云青雪走近后,李静安与她并肩坐在河边的岩石上,旁边就是瀑布,现在又是初春时节,各种野花遍地开放,争相夺艳,好不热闹。 “那个……你练习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没实战过,不知道具体水平。”李静安握了握手,他能感受到手臂里的力量。 自从炁能够显化后,他时常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力量想要迸发出来。问左影,左影给出的解释是憋坏了。 以前神魂不定,体内的炁虽然无法调动,但因为日积累月的训练,还是产生了不少,只不过都在体内游走罢了。 现在神魂初定,那些游走的炁自然要被储存在气海。但因为实在太多,所以部分炁就自己跑了出来,想要游走出去。 等日后,气海扩大了,那些炁自然就会安定下来,不用紧张。同时,左影也说了,经过这件事后,李静安的炁要比同龄人的多得多,算是因祸得福。 可能炁的浓郁程度,不会比一般的天才低,还可能更高。李静安听完后,呆了许久,最后灿然一笑,说自己也不是毫无长处嘛。 左影对此不可置否。 “你修炼得这么勤奋,一定很厉害,相信这次春闱你一定能过。”云青雪鼓励道。 “但愿吧。”李静安笑了笑,又问道: “对了,你是和你姐姐组队吧?就你们两个吗?”云青雪摇摇头, “还有一个朋友。”李静安点点头, “有你那个厉害的姐姐带队,相信你们没有问题。” “嗯。”云青雪笑了笑,她对自己姐姐很有信心,相信自己姐姐无所不能。 想起一事,李静安又问道:“对了,你经常在医馆,你能不能帮我弄到一些药粉之类的东西,比如撒人眼睛上,可以让人暂时失明,但不会对眼睛有太大损害。”云青雪想了想道:“我记得医馆有种草药磨成粉后有这个作用,只是你要这个做什么?”李静安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帮我弄一些就是,到时候我把钱给你。”云青雪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那些草药都是不要钱的,你千万不要给我钱。”少女心地善良,不想让李静安花这些冤枉钱。 李静安笑了笑, “那……多谢了,有空了请你吃饭。”云青雪不懂这是客气话,连忙说道:“不用请我,钱你自己留着吃吧。” “……”李静安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你呀,真是个小可爱啊,哈哈……”两人又简单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云青雪看天色不早,就回去了,而李静安还要再练一会儿。 如今的他,还是认为自己与其他人差距太大,必须努力追赶才行。……三日后,云青雪送来了那个药粉,李静安道了谢后,连忙将药粉用一个小袋子装好,然后放在身后,以便随时取用。 等把这些东西都处理好后,李静安这才拉着于畅赶往春闱考核的地点。 春闱是在回山山脉附近举行,离天外天学院不过几十里而已。大多数人都是徒步赶往,当然一些有钱人家,也有骑马的,一些大家族子弟,更是骑着各种坐骑,还有能飞天的。 李静安远远就看到三五个人骑着几只金翅大鸟从头顶飞过,神情十分喜悦。 旁边也有骑着各种猛兽的少年少女,显然身份都很不俗。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像李静安他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只能靠双脚走了。 两人走的不快不慢,一路上有的没的瞎聊,等到了入口处时,已经是中午了。 这时日头正盛,不少人三五成群地扎堆躲在树荫下。放眼看去,好像整片林子全是人。 李静安和于畅正考虑要不要去找一棵树时,不远处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于畅,这边。”李静安听出是那位大姐大的声音,转头看去,果然看到端木玄雅在向这边招手。 两人没有迟疑,快步跑了过去。端木玄雅是坐一头飞狮兽过来的,因此占到了一个好地方,这棵树枝叶繁茂,最是阴凉。 而且还开着花,芳香四溢。李静安走近后,笑道:“果然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四条腿的追不上带翅膀的,富家子弟果然不一样。”端木玄雅说道:“你这两条腿要是跑快一点,不一样能早到?”李静安摇头笑道:“那怎么行,一会儿就考核了,我得保存体力啊。”端木玄雅笑了笑,然后又问道:“就你们两个?”李静安点头, “寒楼要一个人独闯,数博伦找到了其他小伙伴,可不就剩我们两个人么。你呢?”端木玄雅道:“我打算跟你们一起。” “跟我们?”李静安有些诧异。端木玄雅解释道:“我说过会带于畅进西院的,我不能食言啊。”李静安笑道:“这么说,我算是沾了老于的光啊。”李静安一手架在于畅的肩膀上,笑道:“可以啊老于,连药谷的大小姐都主动为领路了,你人脉很广嘛。”于畅尴尬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端木玄雅说道:“好了,你不要取笑他了。”顿了顿又道:“先说好啊,一会儿我肯定是以自己的事为主,其次才会想着帮你们,所以你们自己最好能加把劲,不要把全部希望放在我身上,我毕竟力量有限。”李静安笑道:“这你放心,关键的时候,我们不会拖累你,自己就会选择放弃。当然,如果事情反过来,希望你的做法也是一样。大家互帮互助,但关键时候,还是先照顾自己。”端木玄雅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李静安的话。 李静安舒缓了一口气,然后又看向远处。发现今天来的人大多穿着得体,好多人还带了很多的兵器,不过其中佩剑的最多。 就算一些本身不是修炼剑道的,也会习惯性的佩剑。从某种层面上而言,佩剑其实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世人都认为佩剑的人,大多身份尊贵,比如王侯将相,达官显贵,哪一个不是腰佩宝剑。 而且,又因为武道是穷人的专属,一些人为了避免被沦为一块,所以再不情愿,也会在腰间别上一把长剑。 当然,长剑的品秩往往不太高,几千贝就算可以了。至于像寒楼那种造型古朴,还带有符文的,估计整个天外天学院,也找不出几把。 就算一些世家子弟有这个财力,家族长辈也不会让他们随意佩戴这种剑。 万一遇到一些贪财的亡命之徒,丢了剑不说,就怕把命搭进去了。而且,这些孩子,也未必能将符剑的威力发挥出来,带了也是白带。 李静安就注意到,在场的这么多人中,佩带的剑大多一般,很多都是装饰不错,华而不实的东西居多。 而好几剑,就那么几把。远处独自一人的寒楼有一把,近处端木玄雅也有一把,还有旁边的云青雨云青雪两姐妹,有两把,另外几把看着也还算不错,反正加起来不超过十把。 但在场佩剑的人,却足足有三千多人。原本李静安也想搞一把的,他好歹开始练剑了,但打听到一把一般的剑就要几千时,他果断地就放弃了。 虽然身上有云青雨施舍的一万贝,但他还不想花这个钱。至少不愿在这种情况下花,他不想欠云青雨的,毕竟不熟。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到了时间。入场口,几个身影从一头凶猛的飞行巨兽上跳下,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有些暴露的女人,露出一双大长腿不说,胸前傲然俏立的雪白山峰,也呼之欲出。 旁边好几个男老师都有意无意地瞥了几眼,只是碍于女人的身份,才不敢太放肆。 女人名叫月离,是天外天的现任院长,也是第五代院长,所以一般的人除了称呼她为院长外,还喜欢叫她五代大人。 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拿着个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一些酒水顺着脸颊,流经脖子,再到夹缝深处,路过雪白高峰,看得不少男生直咽口水。 不过女人浑不在意,擦了擦嘴看了一眼前方不断聚集靠拢的学员,眯了眯眼, “哦,今年的男孩子挺多嘛,欸,这几个长得还不错,你看这小脸俊的,啧啧,姐姐真是喜欢。唉,小哥,要不要喝一杯啊。”旁边几个男老师大概是习惯了,也不说什么,只有一向严肃的歌桡皱了皱眉头,但又不想去扶这个酒疯子,只好让她继续肆意妄为下去了。 不过炎武却是胆大,伸手拦住了月离,提醒道:“院长,春闱考核呢,不是路边酒肆,正经点。” “正经?你说谁不正经?我不正经吗?我哪里不正经了?”月离真是发了酒疯,一面质问炎武,一面伸手在炎武身上摸, “欸,好健壮的胸肌啊,来再给姐姐摸摸。”炎武一把抓住月离的手腕,皱眉道:“院长,正事要紧。”月离还是把手放在炎武的胸膛上抚摸, “我现在不是正在干正事么?你想干什么?姐姐可是那随便的人啊。”炎武无语,转头看向歌桡。 歌桡叹了一口气,对炎武说道:“让你妹妹把人带下去吧,接下来由我主持。”炎武点了点头,叫来那位炎大夫把这个还在撒酒疯的院长带下去。 下面的学员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人真是我们的院长?怎么这副德性?李静安也感到奇怪,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左影,哪知对方即便是现在,还是一门心思沉浸在读书的喜悦当中,完全没管现场发生了什么。 李静安哀叹了一声,总觉得这个学院的人都有些不太靠谱,院长是这样,师父也是这样。 等院长走后,歌桡站出来说道:“今天是春闱的日子,想必春闱意味着什么,大家应该都很清楚了,这里我就不再赘述,现在,我简单说一下规则。”歌桡指着身后说道:“规则很简单,就是从我身后的入口进入,然后在七天的时间内,从出口出来,途中发生意外不能进行者,或者逾期不能到达者,皆属于淘汰。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下面的人呜呜泱泱高声答道。歌桡满意点点头,然后连同几个老师一起抱拳说道:“祝各位大道顺畅,武运昌隆。”在几位老师让开身形以后,所有的学员开始往入口走去。 入口处是由两根高不可攀的红色木柱组成的结界大门,里面的景象被镜面结界挡住,暂时看不到。 这也算是一种阵法,除了这里,天外天的大门晚上的时候,也是这样。 没有引路人,或者自身不知道结界咒语,不可能进得去。这时候,结界被打开,所有人一起往内走去,这才终于得见里面的景象。 等所有人进去后,歌桡双手一会儿,结界大门又被封闭了起来,这样进去的学院也不能再从这个入口出来,以免他们作弊。 因为早在这之前,有人利用规则的漏洞,从结界入口进去后,又从入口跑了出来,然后驾驭自家的坐骑,直接飞到了出口。 算是通关第一人,只是这个成绩并没有被留存下来,只不过那人却是被破格选上了。 但在那之后,学院做了改变,等所有人进去后,就立马把入口的结界封上,避免再次出现那样的情况。 “今年的人数好像比以往要多一些啊。”炎武等结界大门被关上后说道。 歌桡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些许轻松喜悦, “是啊,以往一般大概有三千人,但这次却有五千,几乎有一般人来参加。”炎武笑道:“看来今年的学生个个热情高涨,相信通过的考生会比以往多一些。”歌桡道:“但愿吧。” “那我们与其他人汇合?去看看这些孩子的表现。”炎大夫炎胜雀说道。 众老师点点头,再次登上那头长得像北极熊的巨兽背上,一起前往灵境水潭。 …… “好像今年的人比往年多啊。”云青雨皱了皱眉。一旁的好友鑫雨说道:“听说原本是只有三千的,但后来有人听说那个叫李静安都参加了,也都纷纷报了名。”云青雨明白了过来,可能好多人当时在想,连李静安那种废物都能参加,凭什么自己不能参加。 输人不能输阵,于是也纷纷报名参加了。使得原本三千人的场子,一下子挤满了五千多人。 云青雨轻哼了一声,朝远处的李静安看了一眼,眼中带有些许不屑, “真不知这家伙非要来凑什么热闹?乖乖在宿舍待着睡觉不好吗?”一旁的云青雪欲言又止,其实她很想说李静安并没有姐姐想的那么不堪,他其实有些厉害了。 只是她一向在姐姐面前唯唯诺诺惯了,根本不敢接话,只得低头沉默不语。 所有人开始往前走,李静安和端木玄雅,于畅三人也开始出发。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显得十分轻松自在, “真是热闹啊,感觉有点想赶庙会,我都想在这里摆个摊子卖红薯了。”于畅摇头道:“这些人不喜欢吃红薯的,你还是卖大饼吧,就叫李大郎炊饼。” “???”李静安叹气道:“老于啊,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吧,还让我卖炊饼,你他丫的是于门大官人?想要霸占我家娘子?”于畅莫名其妙,挠了挠头, “你在说什么啊?”端木玄雅解释道:“他抱怨你骂他武大郎,他骂你西门庆呢?”于畅更加莫名其妙了,什么武大郎,什么西门庆。 李静安却是转头看向端木玄雅,诧异道:“你知道武大郎?还知道西门庆?”端木玄雅斜眼看过来, “知道这个怎么了?不是趣本杂言里的故事吗,我早就看过了。”李静安有些意外,又问道:“那你知道孙猴子吗?” “知道啊。” “林黛玉?” “知道。” “曹操?” “知道。” “那秦北山呢?”李静安又问,秦北山是那个时代最出名的人物,全球享有盛名,而且他所做的贡献,足以载入史册,是一个不该被历史淡忘的人。 “这个倒是没听过。”端木玄雅摇了摇头。李静安摸着下巴,有些奇怪,又问道:“唐宗宋祖呢?”端木玄雅再次摇头。 李静安更摸不着头脑了,觉得事情有点蹊跷。端木玄雅问道:“你问这些都是什么?”李静安摇摇头, “没什么,就是……瞎问的。算了,我们不要纠结这些无关的东西了,先闯关吧。”端木玄雅见他不愿多说,也就不多问,她向来是个直爽的人,不会故意为难他人。 三人继续前行,发现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了一条河流前。 第321章不客气 “怎么不走了?”端木玄雅有些诧异,发现众人都站在岸边,没有要继续前行的意思。 李静安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又看了看水底,发现下面有很多墨绿色的东西在游动,虽然速度很慢,但充斥着危险。 “看来水底有东西,要想直接过去,只怕不太容易。” “呵,想不到你这个废物还挺谨慎的嘛,也没有你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愚蠢嘛。”这时赵寅寒走过来嘲讽道:“怎么?你连炁都不能显化,你还想过关?”李静安笑道:“这关很难么?” “看来你还真是无知,你知道这河底的东西是什么吗?一看你就不知道。算了,反正你过关无望,我告诉你也无妨。”赵寅寒骄傲地微抬下巴,然后指着河底说道:“那东西叫惊蛇草,身上带有倒刺,还有剧毒,最好食人肉,只要惊动了它,它就会伸出藤蔓来,像水底的蟒蛇一样发动突袭,死死缠住你,把毒液灌入你的体内,直到你死亡,才会放开。”说完,他的眼睛看向李静安,眼神中透着些许玩味和自得,又问道:“那你知道这一关应该怎么过吗?”李静安摇头笑道:“不知道,你说一说呗。”赵寅寒轻笑一声, “告诉你也没事,要想过这一关啊,其实很简单,只要将炁显化汇聚于脚掌,然后使炁在水面铺开,借着炁的支撑,缓步走过去就行。明白了吗?” “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李静安点了点头,发现这正是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练习最多的东西。 赵寅寒看到李静安不以为意,冷笑道:“你明白?你明白个屁。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好心地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吗?”李静安瞪大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睛,天真问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天真善良,为人侠义?” “???”赵寅寒一时语塞,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搞,一心一意戏弄别人,却被别人当作是侠义之举。 即便赵寅寒再怎么无耻,这时再看向李静安时,心里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而且他也发现了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笑脸下,藏着一些玩味的笑意,这让无比火大。 明明是老子戏弄你,怎么感觉反倒被你戏弄了。他摆手道:“你少给老子说这些有些有的没的,告诉你,老子之所以这么好心告诉你,只是想让你难堪而已。因为你一个炁都不能显化的废物,是根本不可能过这一关的。知道了吗?是老子在戏弄你!”他的声音很大,明显是恼羞成怒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李静安还是一脸的笑意,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还是多谢了,你真是个好人。” “你……”看到李静安那张笑脸,赵寅寒气得说不话来了。好像自己出拳无数,最后竟全在了一团棉花上,让他心里十分不畅快。 尤其是对方还感谢他,好像自己帮了对方多大的忙似的,这就让他更加难以接受了。 “行了,别在这阴阳怪气的,说完了话就赶快滚,姑奶奶看着心烦。”端木玄雅见赵寅寒好像发难,皱了皱眉头出来说道。 赵寅寒张了张嘴,没想到端木玄雅会帮李静安说话,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问道:“玄雅,你怎么帮他说话啊。”端木玄雅瞪眼道:“他是我朋友,难道我不帮我朋友,帮你?” “他是你朋友?”赵寅寒诧异地张大了嘴巴,不知道李静安动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和端木玄雅交上了朋友。 “不行吗?”端木玄雅瞪眼道。 “行……吧。”赵寅寒勉强挤出两个字。 “行就快滚,别妨碍我们。”端木玄雅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说不得还会动手,赵寅寒暂时不想与她交手,所以拱了拱手,就离开了,只是走远时,还不忘瞪一眼李静安。 那意思好像在说,走着瞧。而李静安回了他一个微笑,很灿烂,很气人。 有了赵寅寒刚才的讲解,不少人开始跃跃欲试,试着把炁调到脚掌,然后踩着水面开始过河。 很快,不少人都走了过去。但也有一些人,大概是水平不济,走的声音太大,溅起了些许水花,惊动了水底的惊蛇草,很快被惊蛇草给缠住拖拽了下去,发出一连串的惨叫。 而这时,就有成年人跑来,用剑斩断那些惊蛇草,将人捞起来,然后带到一旁医治,确保他们性命无忧。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算是被淘汰了。很多人心有不甘,看到别人陆续过河,心里满不是滋味。 而那些过了河的,往往喜悦流于言表,高兴得大呼的也不在少数。云青雪朝李静安这边看来,怕赵寅寒刚才的话,让他伤心了。 云青雨说道:“小雪,走吧,别看他了,这一关他过不了的。炁不能显化,是不可能通过这一关的。”说完,她又皱起了眉头, “真不知这家伙怎么想的,明明自身炁不能显化,为什么还要来呢?”云青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很想说,其实李静安已经能够将炁显化了。 端木玄雅赶走赵寅寒后,看向李静安,问道:“虽然他放的屁很臭,但他说的没错,你如果不能将炁显化,是过不了这一关的,你打算怎么办?” “要不你背我过去?”李静安开玩笑说了一句,但看到端木玄雅的脸色后,连忙摆手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他转头朝四处看了看,然后又对端木玄雅说道:“借用你的宝剑一用如何?”端木玄雅也大方,直接递了过来。 这是一把青色剑鞘宝剑,剑身比较狭长,重量很轻,很适合女孩子使用。 李静安抽出,随便挥了挥,感觉还算顺手。端木玄雅问道:“你打算干嘛?”李静安笑道:“你马上就知道了。”他看到一旁有片竹林,然后直接走了过去,砍两根根竹子,一粗一细,再除去上面的枝丫。 端木玄雅还是不懂他要做什么,又问道:“你到底想干嘛?”李静安把长剑还给她,然后拿着处理好的竹子走到岸边笑道:“我说了,你马上就知道了。”其余人也注意到李静安的举动,纷纷看了过来。 “那废物要干什么?” “难道是自暴自弃,打算发疯了?” “真是个神经病,咱们别管他,快走吧。”……赵寅寒看到后,也是轻哼一声,同样露出鄙夷,就连云青雨也满是不屑,摇了摇头后,拉着云青雪就开始过河。 端木玄雅再次问道:“你到底要干嘛?”李静安有些头大,这女人怎么这么啰嗦,平时不是挺直爽的一个么? 只是李静安不知道关心则乱,担心就容易啰嗦。 “好了,我马上给你展示。”李静安笑着说了一声,然后把粗的竹子放在河面上,确定没有惊动惊蛇草后,才缓步走了上去,然后把手上那根细竹竿当作撑杆,缓缓地向前滑动。 虽然竹竿会惊动水底的惊蛇草,但那些草在注意到是竹子后,便不会发动攻击,因为它是食肉的。 李静安就这么撑着竹竿,悠闲地滑到了对岸。相比于其他人的小心翼翼,他算是走得比较轻松的了。 就这样,第一关,很简单的就完成了。身后不少人看到后,都睁大了眼睛,原来还能这样? 赵寅寒也有些错愕,原本他以为李静安再怎么也不可能过这一关,但没想到李静安不仅过了,还过得非常轻松。 云青雨也有些意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没想到他还挺聪明的嘛。”云青雪也是微笑着,觉得李静安实在太聪明了。 端木玄雅和于畅对视一眼,最后都是相视一笑。原来他是想这么干,真有他的。 在李静安通关过后,原本许多没有把握的人,都是双眼一亮,纷纷跟着效仿。 “欸,还能这样,我们也去。” “走,咱们一起,没想到还可以这样过河。那废物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这次多亏他了,不然我还真不敢过。” “说的好像我敢似的。刚才我有个朋友被惊蛇草拖下去了,哎呦喂,那惨样,才一刻钟不到,整张脸肿得跟什么似的,太吓人了。刚才我打算放弃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 “是啊,我也差点放弃了。”……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的人呢开始往竹林聚集。 很快,旁边那片不大的竹林,不一会儿就被砍伐殆尽,就连一些新长出没多久的竹笋都没放过。 灵境水潭边上,一群老师低头望着水面上的画面,神色各异。炎武笑道:“原本第一关就能淘汰好多人的,这下基本全能过了。” “第一关也不是什么难关,过了就过了,只是可惜了那些竹子,虽不是上等灵竹,但用来做竹筒饭,也是能沾上不少灵气的,这下全没了。”一个老师苦笑道。 “没事,咱们后山还有竹子,你要是想吃竹筒饭,尽管去煮就是了。” “那算了吧,我可不敢独自一人去后山,那诸老头要是发现我砍他竹子,非把我宰了不可。” “哈哈哈……”众人大笑了起来,对第一关众人的表现,未做过多评判。 ……李静安站在岸边,看到不断学着自己过河的人,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最后又看到正在过河的赵寅寒,连忙走了过去,隔了好远就喊道:“嘿,要不要帮忙?”赵寅寒修为不错,双脚踩在水面上,走的虽然不快,但也没什么难度,很轻松地就靠了过来,这时听到李静安的声音,皱了皱眉。 知道李静安这是在向他炫耀,想打他的脸。他冷哼一声,说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你以为你过了第一关,还能这样过第二关?”李静安摇头笑道:“现在还早,我没想第二关的事,我现在只想干一件事……”说完,李静安举起那根竹竿,做出一个拍打水面的动作。 赵寅寒看到后,脸当场吓白了, “你想做什么?”李静安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你……你别乱来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赵寅寒声音颤抖,生怕李静安把惊动水底的惊蛇草。 “谁跟你闹着玩啊,我认真的。”李静安用竹竿点在水面上,把赵寅寒吓得呼吸一窒。 但好在只是点了一下,没有太大的响动。李静安笑道:“知道怕了没?”赵寅寒看了看李静安,又看了看水底还在游动,时刻准备发动攻击的惊蛇草,咽了咽口水,只得服软,没好气道:“我知道了。” “你这什么语气?”李静安又做出打水的动作。赵寅寒连忙说道:“我错了,我错了,别别别……”他连忙摆手,生怕李静安真的砸下去。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还敢不敢惹我?”李静安问道。 “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赵寅寒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面上还必须保持一副孙子姿态。 他还不想落选。 “嗯,行,知错能改就行,这次只是警告你,要是还有下次,我绝不轻饶你。”李静安说完,将竹竿拖了回来,不过中途还故意挥动了几下,吓得赵寅寒脸色都变白了,惨白惨白的那种。 等好不容易上岸后,赵寅寒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心俱疲。转头再看向李静安的眼神,变得越发阴冷森然了。 ……这时,端木玄雅和于畅也过了河,端木玄雅实力在那,自然是凭本事过河,于畅觉得没把握,本来是想砍竹子学李静安那套的,但他这个人心太善了,又不好与人争夺,即便好不容易砍到一颗竹子,别人只要向他开口要,他也会给出去。 所以最后,不得不让端木玄雅陪着他过河,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帮他稳住炁,好在两人有惊无险地过了。 “你真是个烂好人啊,老于,你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李静安感叹说道。 于畅也不反驳,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看向端木玄雅, “玄雅,谢谢你了。” “你这家伙,能不能顾着自己一点?”端木玄雅有些生气地说,她虽然很敬佩那些善良的人,但有时候又感到气愤,连自己都顾不好,管那么干什么呢。 于畅笑着答应, “好,我以后不那样了。” “你以为我会信?”端木玄雅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大步朝前走去。这时大部分人都过了河,五千人,只有几十人没过,这在以往是绝无仅有。 往年,哪一次不得几百人没过,这次真是算是出了意外。一行人继续行进,走了一个多小时后,眼前出现了一片山林。 端木玄雅想都没想,就打算往里面走,但李静安却是一把将她拉住。端木玄雅回过头来, “干嘛?”语气有些不善,好像还在生之前于畅的气,刚才这一路走来,她愣是没有和于畅说一句话,也没有理会李静安,让两个少年感到莫名其妙。 李静安说道:“这林子一看就有古怪。” “哪里古怪?”端木玄雅皱眉。李静安解释道:“一般的林子,哪会这么安静,你听一点鸟叫声都没有,就连什么虫鸣声也基本听不见,这不正常。”端木玄雅侧耳听了听,果然如李静安所说, “那你说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领路人。”李静安笑着看向旁边那些跃跃欲试的人,一些胆大的,干脆直接就走了进去。 他们走了很远,后面的人,看到好像没什么事,也跟着走了进去。端木玄雅问道:“我们还不走?” “再等。” “还等什么?” “等人出意外。”话音刚落,里面就传出几声惨叫。 “啊。小心,有机关,快退。” “这边也有机关。” “这边也有。” “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连绵不绝。李静安从旁边扯了一根野草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果然没我们想得那么容易,这片林子里应该是布满了机关。”端木玄雅问道:“那怎么过?”李静安双手抱着后脑勺,笑着说道:“难过。” “正经点!”李静安赶紧放下双手,解释道:“放心,这些机关都是人布置的,不是阵法,因此发挥的效力通常只有一次,我们只需要瞄准目标,然后跟在他们后面就是了。”李静安眼睛瞄到一个人,吐掉嘴里的野草, “我发现了个目标,跟我来。”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迟疑,连忙跟了上去。 林子里到处都是被破坏的机关,一些地方还留有血迹。李静安顺着一条道走,永远只走别人走过的路,即便有时候走出去很远,发现没路了,他也会立即退回来,从不轻易尝试直接去闯。 很快,他来到了那个高大少年的身后。他发现刀阳十分警觉,这一路走来,就属他破坏的机关多。 而且有时候即便触动了机关,他也能用他腰间的那把将其破坏。李静安注意到,那是一把金黄色的大刀,带着威武与霸气。 李静安没跟太紧,避免刀阳发现自己。两人还有仇怨,要是让对方发现自己利用他过关,他指不定会转头拔刀相向。 现在还不是与他相斗的时候,李静安不想横生枝节。 “我们就这样过关?这样真的可以?”端木玄雅有些怀疑,心里更不舒服,她不喜欢这种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的感觉。 “可以,相信我。”李静安回头一笑,又说道:“我知道你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烦请你忍耐一下,照顾照顾我和于畅两只弱鸡,可好?”端木玄雅道:“我说过会带你们的,自然会照顾你们,这个你放心。”李静安灿然一笑,继续跟进。 随着不断的深入,看到的机关也越来越多,要么旁边有人被吊了起来,要么就是突然出现的捕兽夹,或者不知怎么的,有一根巨大的横木撞了过来,把人撞飞……这些机关算不上巧妙,但都伪装得很好,要是不仔细,真的很难发现。 周围不断传出惨叫声,惊呼声……连绵不绝,响彻这片山林。而李静安三人却走得十分悠闲,尤其是李静安,嘴里不知道何时叼了一根草,双手抱着后脑勺,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走得异常潇洒豪迈……看得周围不少人一阵牙疼,凭什么我们这么辛苦,这废物却这么悠闲。 很快,他们发现李静安一路上好像什么机关也没碰到,就是偶尔停下来靠在树边歇歇脚,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等他们弄清楚李静安为什么停下来后,一下就明白了这孙贼的用意。 “哎呀,我去,这狗日的,难怪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他妈的个幺鸡的,原来是跟着别人在走。” “是啊,机关都被前面的人破坏掉了,他自然不会碰到机关了。” “哎呀我去,这孙贼真他娘的鸡贼。” “走,我们也跟着,我们也不闯了。” “对啊,老子也不闯了,这狗东西,太他们不是人了。”……这些人一边谩骂,一边学着李静安的套路。 还别说,这样一来,还真他妈的轻松。很快,林子里原本四处分散的人开始聚集在了一起,都跟在了刀阳后面。 刀阳原本没注意,但一转头,他娘的,身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大帮子人,这些人在干什么? 他也懒得去计较,反正马上就能走出林子了。李静安这时候自然选择跟在了后面,他暂时还不想与刀阳碰面。 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天快黑了,一群人终于走出了机关林。得见天日,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些人更是仰天长叹。 而这时,云青雨三人也钻出了林子,只是当云青雨以为自己利用明镜眼的优势,能够发现机关,轻易将其破坏掉,以为自己是最早的一批人走出林子时,却发现林子外黑压压一片,竟然出来了这么多,眼睛登时瞪大,瞠目结舌。 这些人怎么做到的?她去年也参加过考核,知道这一关有多难,当时不少人都折在了这里面。 但这次,怎么过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比自己快,发生了什么?随后,她又看到了李静安,发现那个家伙正靠在一棵树下休息,嘴里叼着一根草,眼睛闭着,衣服上几乎没有任何痕迹,悠闲自在。 她再看自己,即便看到了不少机关,但还是中了几个,要不是自己实力不错,当时巧妙避开了要害部位,不然自己肯定也折在了里面。 但身上却是落下了不少伤痕,虽然都不重,但看起来有些狼狈。而那个连炁都不能显化的废柴,却衣着完好,一点事没有。 他是怎么做到的?好奇心驱使,云青雨带着朋友朝这边走来,不客气问道:“喂,你是怎么过这一关的?”李静安靠在树干上,抬起眼皮,无精打采地望了一眼来人,淡淡道:“当然是凭借我的智慧与美貌过关的。”听到这话,云青雪掩嘴偷笑了一声,她一直都觉得李静安是个很特别的人,很有趣的人,说话做事都是这样。 云青雨瞪了妹妹一眼,云青雪立即噤若寒蝉。云青雨冷哼道:“你一定又是作弊了是不是?不然以你的实力,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过了。”李静安好笑道:“那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只不过是脑子清醒,找到了一条捷径罢了。倒是你……怎么弄的这副模样?还有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又是作弊了,我哪里作弊了?”云青雨道:“你敢说你第一关不是作弊过来的?”李静安吐掉嘴里的野草,站起身来,望着云青雨。 云青雨丝毫不怕,与他针锋相对。李静安轻哼一声,然后大声喊道:“喂喂喂……各位,快来听一听啊,有人说我们是作弊过来的。是我们不守规则,都是一些无耻小人,只有靠作弊,我们才能过关……快来帮帮辩一辩啊,我们用自己勤劳的双手砍伐竹子,用自己的智慧过河,竟然被这人说是作弊,真是……唉,世风日下,什么时候连靠自身辛劳获得的劳动成果,都变成别人嘴中的罪过了,这世界太疯狂了啊……”他一边喊,一边委屈地嚎,顿时吸引来不少的人。 尤其是那些同样靠滑竹竿过河的人,听到后,纷纷跑了过来,要找人理论。 “怎么说话呢?我们砍伐竹子又没碍着你,哪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的。” “是啊,规则又没说不准那样过河,你凭什么说我们作弊?” “就是,你自己脑子不好,还要怪别人,哪有你这样的人。” “对,让她道歉。” “快给我们道歉。” “道歉!”……呼声越来越高,显然是引起了民愤。云青雨有口难言,但她一张嘴,哪里说得过这上百张嘴。 最后只得狠狠跺脚,指着李静安,瞪眼说道:“好你个李静安,你给我等着。” “行,我等着,等着你给我们这些辛劳百姓道歉。”李静安哈哈大笑。云青雨气愤走后,李静安转头驱散其他人,然后又重新坐回了之前的位置,继续悠闲地闭上眼,哼唱着那首歌,心情大好。 “你是我的眼,夹在两半屁股的中间,你是我的眼……”端木玄雅过来踢了他一脚, “唱的什么东西啊,乱七八糟的,接下来怎么办?”李静安睁眼看了这个大姐大一眼,说道:“等着吧。” “又等?等什么?”端木玄雅皱眉。 “等下一关的内容。”李静安望向那些人群, “我们得让那些人先试试水再说,不能盲目前进啊。” “你这样什么时候能到终点,别忘了,我们只有七天时间。”端木玄雅是觉得李静安磨蹭,怕赶不上最后的时间。 “放心。这才第一天,还有六天呢,时间来得及。”李静安倒是不担心,反正还有这么多人,更何况云青雨还在,她参加过一次,肯定知道时间这些,连她都没急,自己自然也不能急。 果然,那边的云青雨没有急着前进,而是找了一块空地,对旁边有些黝黑的姐妹说道:“鑫雨,我们今天现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明天那一关很耗费体力,我们必须养足精神。”短发,皮肤黝黑的少女木讷点了头,随意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云青雨满意点了点头,心情总归是好了一点,但一转头又看到那个让自己难堪的混蛋,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己之前那么帮他,他现在竟然恩将仇报,这么对待自己,真是可恶。 看到云青雨这边都歇息了,李静安也连忙说道:“我们也跟着休息吧,养足了精神再说。”端木玄雅看到不少人已经出发了,迎着明月,踏上了新的征程,有些心动。 但看到李静安已经卷缩着身子睡了,也只得跟着休息。她爬上一棵大树,找到一根粗壮的树枝,简单处理了一下树叶,这才躺下睡去。 她在上,李静安在下。…… “现在还有多少人?”灵境水潭边上有人问道。 “还有四千多吧。”有人统计后回答。 “还有四千?怎么还有这么多?”有人震惊,以往经过第二关后,人数至少会减少一半,但现在却是一千人都没淘汰掉。 “可能是今年的学员整体实力都提高了吧?”左影笑着说, “你这他们这一个个的,生龙活虎的,多厉害啊。”炎武白了左影一眼, “我都懒得揭穿你,这种话你自己信吗?”左影笑而不答,拿起书走到一边又看了起来。 “我们调查清楚了,是那个叫李静安的小子在搞鬼?”有人走出来说道。 “他干了什么?” “在第一关,他带人砍伐竹子,利用浮竹带领了不少人过河,除了最先的几人没过外,基本全过了。然后第二关,他又带着一群人跟在刀阳的身后,那刀阳也是个不错的人才,硬生生闯出了一条路,他就跟在别人身后,带着所有人都走出了机关林。” “原来是这样,这小子倒是有意思?”有老师摸着胡须笑道。 “有意思?有意思个屁,他这是投机取巧,我看应该立即取消他的考核资格。”有人愤懑道。 “哎,这话说的,哪有那么严重,他这又不算作弊,又没违反规则。你凭什么取消别人资格?” “但他也不能这样干啊,这样下去,要是这四千人全过了,难道我们全都让他们进西院?那西院成什么样子了?”有人考虑得比较远。 “这事我们说了不算,还是听歌掌律的吧。掌律,你说呢?”歌桡皱了皱眉头,显然也不喜欢李静安的行为,但最后还是说道:“他没有违反规则,只要在规则之内,他想怎样干都行。” “那万一到时候这些人都过了怎么办?” “真要是过了,西院也得照单全收。但……”歌桡严肃了起来, “他们过不了。”很快有人明白过来,前面的关卡能投机取巧,那接下来的一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次日,阳光明媚。休息了一晚的李静安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便看到于畅从远处跑来,手里还抱着一大堆黑不溜秋的果子,看到李静安后,连忙笑着说道:“你起来了啊,正好,我刚采摘的,快吃吧。” “你从哪里弄的?”李静安揉了揉眼睛,昨晚没怎么睡舒服。 “哦,就在那边,那里还有好多,你要是不够,我再去弄点。”于畅指着远处的一片林子说道。 李静安朝那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手里不知名的果子,有些担忧问道:“这些玩意儿能吃吗?这个季节应该还没到果子成熟吧。” “这是香芋果,一年四季都有,虽然味道比不上其他果子,但也能吃,最重要的是,管饱。”于畅嘿嘿笑道,他常年进山,对山里的东西很熟悉。 李静安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拿起一个扒了皮就啃了起来。果然味道不怎么样,干巴巴的,有点像干面包的味道,很硬,不过还是能吃得下去。 端木玄雅从上面跳了下来,看到地上的东西,也不计较,拍了拍灰,也开始吃了起来,倒是没端什么大小姐的矜持架子。 “其余人呢?”端木玄雅发现大部分都不见了。于畅说道:“他们已经开始闯关了,昨晚半夜就走了一大半的人,早上的时候,又走了一些,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端木玄雅快速放下面包,皱眉道:“那你怎么不叫我,要是他们全都走了怎么办?”李静安一脸悠闲道:“别着急,她们不是没走么?”云青雨几人还在休息,只要她们没动,就说明时间还很够。 端木玄雅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些人真的没动,也放松了起来,不过还是嘱咐道:“时间上我们还是留多一些,以免出现意外。”李静安点点头, “行吧,先吃吧,吃饱了才有精神干活。”于畅问道:“要不要给她们送些东西过去吃?”李静安想了一下,还是说道:“那就送她们一些吧,你们先拿几个,剩下我都给她们。”端木玄雅和于畅一人拿了两个,这玩意儿像橄榄球那么大,正常人吃一两个就差不多饱了。 李静安把剩下的打包在一起,然后提着就拿了过去。云青雨几人也才刚醒来,看到李静安走来后,眼神不善地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送东西来的,这玩意儿可以吃,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至少可以管饱。”李静安把东西放在地上。 云青雨道:“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不稀罕,拿走!”李静安诧异地看向这个少女,好笑道:“你拒绝个什么劲,又没说是给你的。”云青雨小脸涨得通红,气哼哼道:“你就算给我,我也不要!” “你要我也不给!”李静安与她针锋相对,发现和这些小女孩玩闹起来,特别好玩。 “我是给另外两位的。小雪,还有这位……黑不溜秋的……” “鑫雨。”黝黑少女丝毫不觉得冒犯,木讷地回了一句。 “哦,鑫雨,名字倒是挺秀气的,这些东西是给你们的。”李静安点了点头,觉得这应该是个女孩名,怎么挂在了这个男孩子头上。 他其实还不知道鑫雨是个女孩,只不过扮相比较偏男孩罢了。 “谢谢。”鑫雨和云青雪两人道谢。李静安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转头又看向云青雨,故意说道:“我的东西,你最好别吃哦,谁吃谁是小狗。” “哼,你以为我多稀罕,我才不会吃你的东西呢。这玩意黑不溜秋,一看就不好吃。”云青雨冷哼道。 李静安笑了笑,转身离开。鑫雨木讷地看了李静安背影一眼,又看向云青雨,没有说什么。 等李静安走后,云青雪问道:“姐姐,你真不吃吗?接下来要是不吃东西的话,恐怕很难吧。” “他的东西我才不吃呢,谁吃谁是小狗。”云青雨双臂环胸气哼哼道,但她的肚子却又咕咕咕叫了起来。 云青雪想了想说道:“他是故意说那话不让你吃的,就是为了让你挨饿。要是你真不吃的话,岂不是遂了他的心愿?”云青雨一想也是,我凭什么听他的,他不要我吃,我还偏偏要吃,我还吃两个,气死他。 想罢,就狂吃了起来,那吃相,任谁也看不出是大家子女。李静安瞥了一眼,有些好笑,悠哉地扯了一根草后,继续等待着。 很快,这边弄完,开始出发,很快就消失不见。李静安伸了一个懒腰后,也快步跟了上去,始终保持着悠闲的模样。 端木玄雅看得又心急,又郁闷,但还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有道理。最后只得老老实实跟在李静安身后。 等几人走了一个小时后,面前出现了一座大山,那大山巍峨雄伟,风光秀丽,中间还有一条山道,处在两块山峰的夹缝间。 一线天!山道并不算多高,阶梯看着也就几千步,但现在那些阶梯上,站满了人,好像很费力地在往山挪。 山脚下也聚集了很多人,一些人愁眉苦脸的,望山兴叹。云青雨自然也在其中,在看到李静安到来后,冷哼道:“这一关没有给你作弊的机会,我看你怎么过?”李静安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要是这么说话,信不信我又大声把昨天那些人喊来,让他们声讨你?”云青雨想到昨天那些人愤怒的样子,就有些害怕,连忙缩了缩脑袋,但又不想就这么认输,冷哼道:“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反正这一关你是过不了的。”李静安朝山道上看去, “这一关很难么?” “当然了,这一关看起来平平无奇,好像只要登上山就行了,其实这一关比前面两关都难。因为这一关是一个阵法,一旦人走上石阶后,就会瞬间感受到一股重力压在身上,让人难以喘息。”数博伦走过来说道:“你看到半道上那几个人没有,他们其实是从昨晚开始爬的,爬了一夜,还没爬上去。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上去不了了。体力不够,精力不济,唉,难哦。”看到数博伦出现,于畅立即迎了上来,笑着打招呼。 但数博伦只是翻了一个白眼,像是没看到一般。 “你怎么这么好心告诉我,该不会也是像他一样想看我笑话吧。”李静安伸手着一旁脸色阴沉的赵寅寒说道。 赵寅寒听后,重重冷哼了一声,随后开始徒步登山,但刚走上一步石阶,人就栽倒在地,身子被重重压了下去,嘴都磕破了屁。 “你看,说他,他还很气愤。”李静安笑了笑。数博伦道:“我没那个闲情逸致看别人笑话,只是……大家毕竟相识一场,随便透漏点无关痛痒的东西,也不枉了。”李静安笑道:“你这话倒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那多谢了。” “不客气。”数博伦挺了挺肚子,摆出一副豁达大度的大人形象,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李静安看着他那模样,笑了笑,然后又看向山道。这一关好像的确很难啊,超重力场么? 第322章宁静水潭 太阳升了起来,气温开始升高。李静安看了一眼云青雨,发现对方已经开始登山了。 想了想后,也决定登山,毕竟现在大部分人,都开始登山了。尤其是经过一晚上调整的那些人,他们虽然开始得晚,但却因为精力和体力比较充沛,所以后来居上。 反倒是那些昨晚就着急忙慌出发的人,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最后卡到中间,上下为难。 端木玄雅看到那些人后,有些庆幸昨天李静安叫住了自己,不然自己这会儿可能也卡在了上面。 经过这三关,她已经对李静安有了很大的改观,发现他并不像自己以往想的那么废。 至少他的头脑是很清晰的,即便她不太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但事实摆在面前,李静安的确比她明智得多。 这时看到其他人动了,她也有些心动,开口询问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要不要出发?”她这是在征询意见。 李静安正要点头,忽然眼角瞥到山道两旁的一些柱子,那些柱子上都挂着一盏灯笼,此时是白天,灯笼自然没亮。 李静安也不在意这些,他看到的是那些柱子上都刻有符文。显然这个重力阵法,是由这些柱子组成的。 他摸了摸下巴,目光又看向远处。端木玄雅问道:“我问你话呢?到底走不走?”她看到其他人都陆续上去了,只有那么一小撮人,大概是觉得上山无望,又不愿退出的人,还在驻足眺望。 她心里有些着急,生怕所有人都抢到她前面去了。这时看到李静安还这么悠闲,不免有些生气。 李静安笑了笑, “莫急,年轻人不要冲动嘛。” “我能不冲动嘛,你看其他人都走了。”端木玄雅被李静安这不急不缓的性格搞得有些火大。 “他们走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李静安还是一脸的悠闲。端木玄雅看得牙痒痒,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真想一巴掌将这个家伙脑袋掰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会儿还能慢得下来。 李静安没去理会她,在观察四周山体许久后,忽然对端木玄雅说道:“美女,再借你宝剑一用。” “你要做什么?”端木玄雅皱眉问道,但还是抽出了长剑。李静安接过长剑,随便挥了挥,然后说道:“他们走他们的独木桥,我们过我们的阳关道。走了!”李静安说了一声后,就往另一边走去了。 端木玄雅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但还是跟去了,于畅本来就没什么主见,自然也是跟着。 三人来到山道不远处的一个地方,端木玄雅问道:“来这边做什么?”李静安指着坡上的林子说道:“为世人开路。” “开路?”不等端木玄雅想明白,李静安已经开始登山。这边其实并没有路,都是林子草丛,不过李静安已经目测过了,应该能爬得上去。 最关键是,这地方在阵法之外,不受重力场影响,就算一些普通的登山人,也能从这边上去。 只是杂草荆棘蛮多,不好走罢了。所以,先前李静安要了一把剑,就是为了开路。 看到李静安已经开始爬了,端木玄雅不明就里,也只好跟着爬。那山脚下,不少人看到后,纷纷疑惑起来, “他们在干什么?” “好像又是那个贱人?” “难道他又有什么高招?” “走过去看看,说不定我们还有戏。” “对,大家一起过去。”……很快,这边很多原本打算放弃的,或者有心无力的,纷纷朝这边跑了过来。 没多久,在李静安身后又聚集了一大批人。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为世人开路,世人纷纷跟来。 这条道走得虽然不顺畅,但却没多辛苦。经过三个小时的披荆斩棘,一行人终于绕过了山道,成功登上了山。 站在山顶的那一刻,山风吹来,远处白云悠悠,心中无比畅快。 “没想到还真上来了,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有人紧跟着上来后,感慨道。 “他爷爷的,一直听别人说他是个废物,原来他这么聪明啊。” “不是你一直说他废物么?”有人拆穿道。 “看破不说破,好吧。”众人放声大笑,坐在山顶,吹着山下的风,心情都无比喜悦。 看李静安的眼神也开始变化了起来。若只是一次,还没什么。但连着三次,好多人都算是跟随李静安的脚步才走到这里,不然许多人恐怕第一关就得淘汰了。 以前那种鄙夷、不屑的眼神,此刻全都变成了不爽中带点不服,不服中,又有点小钦佩……原本以为是个废柴,现在才知道是个金华火腿,大腿。 幸亏抱住了,不然怎么可能走到先到。山下陆陆续续有人上来,很多还是走了几百步阶梯,发现上不去后,又费力爬下来,这才找到这条捷径的。 这条路,上来只要三小时,而那条山道,到现在都没几个人上去,只怕非得要一天不可。 两相对比,当然是选这一条道划算了。 “李静安,看来你又帮了不少人啊。”端木玄雅望着不断上山的人,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个结果她也没想到。 李静安笑道:“运气好罢了。”端木玄雅说道:“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少女顿了顿,脸色认真下来,对着李静安说道:“是我以前小看你了,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得多。”李静安哈哈笑道:“说这些干什么,怪不好意思的。” “我可一点没看出你有不好意思,你好像还挺享受的。”端木玄雅说道。 李静安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好像在拥抱山风,又好像在拥抱这片天地, “是啊,我很享受,我喜欢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它就像山间的风,让我畅快,像溪里的水,让我清爽,像女人的星星,让我欲罢不能……”忽然,端木玄雅对着李静安的屁股就是一脚,差点把他踢下山去。 少女柳眉倒竖,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静安揉了揉屁股, “你差点把我踢下去了,你是要谋杀亲夫吗?”看到端木玄雅举剑,李静安连忙改口,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端木玄雅收剑回鞘,轻哼了一声。旁边一群人看得羡慕不已,何时自己也能和玄雅这么打情骂俏啊,这废柴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啊……山道上,云青雨额头已经溢出了不少汗水,许多汗珠还顺着脸颊,一颗颗的往下掉。 现在日头正盛,对她们这些小姑娘而已,确实是辛苦了些。云青雪回头看了一眼,不见李静安的踪影,说道:“姐姐,他好像没跟上来。”云青雨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冷哼道:“哼,大概是知道太难了,放弃了吧。我们别管这种人,加把劲,争取在天黑前到达山顶。”云青雪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 她还是不太相信李静安会放弃,她觉得李静安一定是在想办法,绝不会就这么轻松放弃的。 ……一行人顺着山道走了起来,李静安说自己太累,需要休息,端木玄雅和于畅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只是两人都有些疑惑,不是刚休息完嘛,怎么又要休息了。李静安低声说道:“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人。” “等什么人?”端木玄雅问。 “等导游啊。”李静安笑道:“云青雨去年参加过这个考核,所以我们还是得依仗她带路,避免我们走一些弯路。”端木玄雅想明白过来,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三个人坐在山崖上,吹着山下的风,悠闲地聊着天,完全不像是正在考核的人。 到了中午时,其余人都陆续地走得差不多了。李静安忽然猛地站起身来。 端木玄雅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手里的剑不由得握紧了几分,眼神警惕地望向四周,问道:“怎么了?”李静安道:“屁股坐麻了,起来活动活动。”端木玄雅一阵无语。 李静安笑道:“其实是想到了一些事。”他转头看向于畅,问道:“老于,这附近你能找到什么吃的吗?”于畅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一片林子说道:“那边或许有东西吃。” “我们去搞一点来,先填饱肚子再说。”李静安直接朝那边走去了,于畅和端木玄雅只好跟着。 三人进入林子后,果然找到了不少吃的。三人就地解决温饱后,于畅和端木玄雅就要走出去,但李静安忽然说道:“等一下。”两人看了过来,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李静安指了指树上的果子, “我们虽然吃了,但那些从山道上爬上来的人还没吃呢。”于畅眼中透着兴奋, “是啊,那些人估计要爬一天,一直都没吃东西,肯定很饿,我们多给他们拿些吧。” “你又要做烂好人是不是?”端木玄雅看于畅这么起劲,有些无语,这家伙一听到能够帮助别人,总是表现得很兴奋。 李静安听到李静安的话,却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做好人可以,但不完全做。 几人把山林的果子基本搜刮一空,来回搬了十几趟,后面一些实在懒得搬了,李静安就把它们全都扔到地上,用脚踩碎。 于畅不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李静安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两人来到那个山道口,等天快黑了,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 于畅看到有人来了后,连忙拿着一堆果子准备上去,但却被李静安一把拉住了。 于畅投来询问的目光,李静安笑道:“好不容易弄来的,怎么能白给呢?” “那你是要……” “嘿嘿。”李静安笑了笑,然后抢过于畅那些果子,朝前面两个少年走去, “嘿,哥们儿,走了一天累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那两人饿了一天,眼睛都有些花了,这时候看到吃的,立即伸手过来抢, “快给我,饿死了。” “欸,怎么能抢呢?”李静安侧身让过,没让他们得逞。 “快给我吃,我快饿死了。”那两人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显然是饿得没力气了。 他们好多人是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没吃过东西,早就饿软了。 “给你们吃也行,但你们得……”李静安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要钱是吧,可以,给你就是,快把东西给我。”其中一人掏出一百贝出来,大气地递到李静安面前。 这一百贝平时都能买十几斤这种果子了。李静安看着那张一百的银票,却是摇了摇头, “不够哦。” “不够?这一个破果子能要多少钱,我这可是一百贝,买你几十个都有剩余。”那个给钱的少年咆哮。 “你说的那是在市场上,市场上的确是几贝一斤,但这里可不是。”李静安笑吟吟地说。 “行,那你说多少。”那人也不懒得反驳,也的确是饿得慌了。 “一千一个。”李静安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那少年瞪大眼睛, “一千我都能买一车了。” “那……你就去买你的一车去吧。”李静安抱回果子,转身就打算走。那少年左右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根本没地方弄吃了,可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想了想,咬咬牙喊道:“回来。”李静安立即转身,笑盈盈道:“想通了?”那少年没好气道:“要不是实在饿得慌,我才不会买你的东西。”李静安笑道:“哎呀,你也别嫌贵,你知道这些东西我是从哪里弄来的吗?那边那个山头上啊,几百里地呢。”李静安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反正天黑看不见, “我脚都走出泡来了,真的很不容易。要不是想着你们没吃东西,我才懒得弄呢。你以为我是真的想赚你们的钱?根本不是,我是不想看你们饿着,怕你身体承受不住,万一因此而错过了后面的关卡,通过不了考核,这不是损失更多嘛。所以啊,你们根本没吃亏,与通关相比,这一点钱算什么。你们说是不是?”那两个少年面面相觑,觉得有几分道理。 春闱一年才一次,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年,要是因为舍不得这一千贝钱而失败,那不是亏大了么。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口袋里摸出钱来,还是两千,要了两个果子。端木玄雅和于畅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李静安没理会他们,继续对上来的人悉心劝导,务求每一个人都能买一个果子。 这些人都不算贫困,家里大多有钱,虽然有些心疼,但咬咬牙,还是能够承受的。 很快,原本囤积的果子少了一大半,而李静安怀中的钱却多了十几好万。 这可比抢劫来抢还要快!月亮悄悄爬上山头,于畅和端木玄雅不想掺和这件事,便坐在一旁赏月,聊天。 只有李静安一个人勤勤恳恳地,拉拢来往客人,好不辛苦。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感慨道:“创业真难啊。”不多时,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就连赵寅寒这些都上来了。 赵寅寒看到李静安后,有些诧异,惊讶道:“你怎么在这?”李静安好笑道:“我怎么不能在这?”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走到我前面去的?你什么时候爬上来的?”赵寅寒感到十分困惑,他记得自己比李静安先走上石阶才对,这么这家伙却先上来了。 他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前面去的?李静安笑道:“我中午前就上来了,随便走就到了,很难么。”赵寅寒呼吸一滞,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中午前就到,那山道……” “行了!事实胜于雄辩,反正我现在就站在这里,还一点都不感到疲惫,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不在乎。但有一点,不要挡着我做生意。”李静安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打断了他。 赵寅寒也知道说再多都是无用,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也只能闷气忍着。 又看到李静安手上的果子,问道:“你在卖这些东西?”李静安点头, “怎么?要不要来点?”赵寅寒问道:“多少钱一个?”李静安笑道:“我俩这么熟了,肯定会给算便宜些,五千。” “五千?你怎么不去抢?”赵寅寒瞪大了眼睛,真不敢相信李静安会狮子大开口。 李静安说道:“老实给你说吧,这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东西吃了,就我手上这点,你要是不买,一会儿我卖光了,你可就没有了。到时候饿着肚子去闯关,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赵寅寒咽了咽口水,有些为难道:“但你这也太贵了。”李静安道:“一分钱一分货啊,其他人我都是卖六七千的。” “真的假的?”赵寅寒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江某人做生意最讲究诚信了。”李静安胸脯拍得震天响,又指着远处一个人说道:“你要是不信,就问问他。”李静安对那人喊道:“嘿,哥们,刚才你是不是给我了六千?”那人点头道:“是啊,你不是收到钱了吗?” “是收到了,祝兄弟你武运昌隆。”李静安说完转头看向赵寅寒, “看到了吧,六千啊,都给你少了一千,你还抱怨什么?”赵寅寒认识刚才那人,见那人也没有说谎,便咬咬牙道:“好吧,给我一个吧。” “一个哪够?你这体格子不得三个啊。”李静安说道。赵寅寒闭了闭眼,艰难做了决定, “算了,两个吧,我只有这么多钱。” “行,两个也差不多够了。”李静安先接过钱,其后才递出两个果子, “来,给你两个又大又圆的。”赵寅寒结果,一脸的肉疼。拿到东西后,赵寅寒觉得不放心,又追上先那个人,问道:“兄弟,你真的花了六千买这个果子?”那人道:“是啊,一千一个,我和几个朋友合伙买了六个,可不就六千么。”赵寅寒愣在原地,再转头时,那家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李静安!”李静安早就躲了起来,他可不会让赵寅寒把钱要回去,这可是他的血汗钱。 等到赵寅寒巡了两圈还没巡到人,最后骂娘走远后,李静安才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然后继续叫卖。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香喷喷的大香芋果,一千贝一个,买到就是赚到,快来买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千万不要错过啊……”端木玄雅觉得有些丢脸,拿着剑站远了些,尽量躲在阴影里。 于畅虽然没觉得丢脸,但觉得卖一千贝实在太坑人了,他不想 “助纣为虐”,又劝不了李静安,也只有躲起来了。最后山道口就只剩下李静安一个人叫卖。 ……过了很久后,云青雪姐妹终于上来了,三人气喘吁吁到达山顶时,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只是这份喜悦还没保持三分钟,云青雨就听到了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然后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满脸震惊,像见了鬼一样,比赵寅寒还要吃惊, “你……你怎么在这?”李静安也注意到了她们,快步走来,笑道:“你们也上来了啊,我等了你们好久。”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上来的?”云青雨质问道。李静安好笑道:“走上来的呗,还能怎么上来?”云青雨道:“你胡说,我根本没看到你从我身边经过,你是怎么上来的?”李静安看了云青雨一眼,故作诧异道:“你一直这么注意着我吗?你怎么知道我没从你身边经过?” “我……”云青雨小脸有些红,她其实比云青雪要成熟许多,有些该懂该动的东西,也在蠢蠢欲动,所以李静安那句略带调戏的话,她一下就听懂了,不免脸红了起来。 不过随后又保持镇定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注意你这种人。” “既然你没注意我,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没从你身边经过?”李静安笑着说道。 “我……”云青雨哑口无言,陷入到两难之地。要是承认自己知道李静安肯定没从自己身边经过,那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一直注意着这个王八蛋,要是不承认自己注意他,那么就无法证明,李静安有没有从自己身边经过。 反正两个只能取一个。李静安嘿嘿笑了笑,最后笑了起来, “好了,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现在先吃点东西吧,吃果子不?”李静安把果子递到她们身前。 云青雨看到后,直接咽了咽口水,她实在太饿了,要不是早上吃了点这个家伙给的东西,只怕早就饿昏头了。 这时看到吃的,情难自已,直接伸手去抓,但又想到这个家伙还看着,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我才不要吃你的东西呢,狗都不愿意吃。”早早结果果子,还大咬了一口的鑫雨目瞪口呆,这下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李静安笑了起来,然后偷换了概念道:“你也说了,狗才不吃,不吃的才是狗,你吃不吃?” “我……”云青雨又是一阵语塞。云青雪笑了笑,然后结果果子,递到姐姐手中, “姐姐,快吃吧,不然就是狗了。”云青雨想到了早上,也是信誓旦旦的说,狗才会吃他的东西,自己最后还不是吃了。 现在……她心中叹息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吃了起来。云青雪一边吃一边问道:“刚才听到你在这边喊什么,你在喊什么啊?”李静安笑道:“哦,我在叫卖啊,就是卖这种果子,卖给那些刚上山的人。”云青雨冷哼道:“看你那财迷样儿,你一个果子能卖多少钱?” “也不多,一千贝一个而已。”李静安笑眯眯道。听完后,鑫雨又瞪大了眼睛,她可没这么多钱。 李静安又笑道:“不过你们是朋友,这是请你们吃的。”云青雨冷哼道:“谁跟你是朋友,我们吃了你是三个,给你钱就是。”说罢,连忙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一万的,甩到李静安的脸上。 “姐姐!”云青雪没想到自己姐姐这么无礼,连忙去把钱捡了起来,又用袖子紧张擦了擦李静安的脸,连声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李静安抓住云青雪的手,然后推到一边,说道:“你没做错什么,你给我说对不起干什么?”说完,眼睛又看向云青雨, “如果是我以前的个性,我肯定会上前甩你俩耳光,就当替你爹娘教训你了。还好我现在脾气好了很多,不愿跟你计较。而且,你是小雪的姐姐,我不愿当着她的面抽你,那样她会难受的。可不是我真的不会介意。”说完,李静安转身就准备走,但刚走两步,又转头回来了, “哦,对了,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你帮了我,所以你就可以在我面前任意妄为的放肆了?”李静安冷哼一声,然后从怀里抽出那十张一千贝的银票来, “这是你给我的一万贝,而且还是原来的那十张。我一分钱没花,现在全部还给你。”说罢,拿过云青雨的手,直接拍在了她的手上。 云青雨看着这十张一千贝的银票,呆了许久。她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方当时只是收了自己的钱,却没有用过,也就是没用占到自己任何便宜。 想到这里,她一直以来的傲气顿时崩塌。她对李静安所有的大呼小叫和不屑怜悯,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得意罢了。 对方其实根本没接受自己的 “善意”,反倒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善意,才收了那笔钱。云青雨望着那个背影,忽然有种很想哭的冲动。 她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坏,好像一个恶婆娘。云青雨和鑫雨站在一旁,一句话不说。 云青雪是不敢说话,而鑫雨是个木讷脑袋,只想现在如果自己还吃东西的话,会不会太不够义气了,可是这玩意儿真的很好吃啊,而且自己也好饿。 她看了一眼云青雨,又看了一眼果子,左右为难。为了情义,还是为了果子? 这是个问题。……看到李静安铁青着脸回来后,于畅连忙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李静安把剩下的果子扔到一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始走。 端木玄雅问道:“你不是要等人吗?你现在去哪?”李静安闷着头道:“没必要,我可不想与那种人再有瓜葛了。”于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转头看向端木玄雅,后者摊摊手,表示也不知道。 三人只好连夜出发,顶着月光,吹着清凉的夜风。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李静安才停了下来。 他仰头叹息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真是幼稚,竟然和一个丫头片子计较。”端木玄雅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问道:“到底怎么了?”李静安摇头道:“没什么?被蚊子咬了一口,心情不好罢了。不过现在好多了。”蚊子? 有蚊子了?不过看李静安那样儿,也知道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问了。 于畅走过来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李静安想了想道:“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她们一起。”端木玄雅问道:“你真的觉得跟在她们身后有用,前面三关,你可一点没靠她们啊。”前面三关,全都是李静安自己想办法走过的,根本没有依靠云青雨一点。 李静安其实也知道,只不过他想等她们罢了。一来是觉得云青雨或许有用,二来则是有些担心云青雪。 那小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而她那个姐姐又是个脑残,万一走错了道,出了事可就糟糕了。 “再看看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灵境水潭旁边,一群人脸色各异。 “太可恶了,实在太可恶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像什么话?”一个长胡子老头暴跳如雷, “这一关又被他躲过了,又带上去了一大批人,除了少数的几个,上一关过了的人,这一关基本都过了。这是要干什么?是要把所有人都带通关吗?” “徐老爷子,生这么大气干什么,我们也没想到这小子不走寻常人,竟然另开辟了一条道路出来。”一个年轻老师说道:“不过说来,这事与徐老爷子你也有关系,谁让你当年布置阵法,就只布置了山道而没有笼罩整座山呢。” “这是什么屁话,苍蝇叮蛋,还是蛋的错了?”徐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 “而且,谁能想到,学员中有这么个无赖存在,专搞投机取巧的事。而且你们看看,他竟然还在贩卖东西。这是干什么?有没有一点警觉性?严肃性?啊?” “徐老子,别生气,把身体气坏了怎么办?不过说起来,这孩子是哪个老师带的啊,确实有点不像话,怎么能在春闱考核中卖东西呢,还卖那么贵,这简直是敲诈勒索。”那年轻老师也质问了起来。 一旁的向智神色变化不定,低着头,感觉没脸见人。 “欸,向老师,这是不是你的学生?”有人问道。 “不是,我哪里有这种学生,我根本不认识他。”向智一口否决。 “那是谁的呢?回头得让他好好收拾这个家伙一番才行,太恶劣了。”其余人纷纷表示赞同,都觉得应该惩治李静安一番。 ……月光下,李静安优哉游哉地走着,因为离下一关还有一段路,又要等云青雪她们,所以他走得很缓慢。 没过多久,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猜到是云青雪她们,他也没打算为难,也不想打招呼,双手抱着后脑勺,悠哉地走到一旁,让开一条道路。 云青雨看到李静安后,欲言又止,但看到李静安那副满不在意的神情后,又轻哼了一声,快步离去。 云青雪转头看了李静安一眼,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快步追了上去。至于那个黑炭女孩,则是在李静安身上搜寻了一圈,发现没有香芋果后,才快步离开。 “好了,人走远了,你不用再装了。”端木玄雅跟上来说道,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出了一些端倪。 “行吧,那就走吧,看看下一关又是什么。”李静安放下手,吐掉嘴里的野草,加快了速度,尽量不跟丢云青雨。 几人顶着夜色走了许久,最后来到一片泥沼地。因为月光的缘故,几人勉强能看到一些泥沼中的浅水烂泥,还有生在在水洼与水洼之间的枯木矮丛。 整个一片荒凉地,好像看不出危险,却无时无刻不透漏着危险。 “这地方叫毒蛇泥沼,听说里面有上千种毒蛇,而且十分善于伪装,一旦被咬上一口,基本就可以宣布退出了。”数博伦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说道。 在他出现以后,附近林子里不断有人冒出来,很快走出了两千多人。李静安愣了愣,这是什么情况,怎么都在这里,这些人不是早早就离开了吗? 大概是看出李静安的疑惑,数博伦又开口道:“别看了,这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 “什么意思?”数博伦挺了挺肚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大人范一些, “之前你连过三关都很轻松,这里有不少人都是跟着你才来到这里的。所以眼下又有了难关,你说他们在这里干什么?”李静安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些人没有把握过这一关,所以都把希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静安有些苦笑,什么时候自己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了。数博伦问道:“现在,你想到了过这一关的办法了吗?”数博伦的第三关,其实也是跟着李静安过的。 只是他当时不好意思露面,毕竟一直以来,他都看不起李静安,现在竟然要靠李静安才能过关,他有些拉不下这个脸,所以一直躲在后面没出来,直到此刻才能光明正大,想没事人一样露面。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都要靠别人呢。”李静安笑着说,他现在是真没有办法,因为还不知道这一关的游戏规则。 数博伦有些失望,但还是强作镇定点头说道:“我也知道你没办法,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我还是喜欢靠自己过关。” “那你努力。”李静安说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云青雨那边,发现三个小妮子好像在说着说什么。 只是距离太远,他听不清罢了。不过他能猜到应该是与过关有关的消息,可能就是某种诀窍。 他也不着急,心想一会儿跟在那三人身后就行。月光洒了下来,不少人开始嘀咕起来,大概是有些着急了,毕竟他们寄托了全部希望的李静安,但现在还没任何行动。 不少人都开始动摇了,猜测也许李静安可能过不了这一关。又想到李静安的本事,废柴一个。 自己竟然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顿时感到可笑。有了这种想法后,七嘴八舌的,吵闹了起来。 很快,一些胆大的,又开始做尝试了。他们进入泥沼,开始探寻出路。 但好几个人没走多远,便被毒蛇咬中了,然后没蹦跶几下,就倒了下去。 一些泥潭里还有巨蟒,看到人后,直接缠了上来,那壮大的身躯,足以将一头牛压得粉碎。 “有蛇!” “这边也有。快退!” “有巨蟒啊,快跑!” “啊……”惨叫声,惊呼声,不绝于耳。李静安紧皱眉头,发现这一关有些艰难,这些蛇太狡猾了,要么躲在泥潭里,要么躲在树杈间,它们伪装得极好,很难发现它们。 这些前去的人,不是手脚被咬了,就是脖子被咬,防不胜防。转头一看,发现云青雨她们已经准备行动了,李静安注意到,她们好像在往身上洒什么,好像是药粉。 李静安猜测,那多半是雄黄一类的东西,因为这玩意儿可以驱蛇。想了想,又笑了。 云青雨参加过一次春闱,自然知道这里有个蛇窝,肯定会提前想办法应付。 她们带了雄黄,也不稀奇。端木玄雅走来问道:“她们开始行动了。” “那我们也走。”李静安说了一声,然后快步跟了过去,沿着云青雨撒过药粉的地方走。 其余人看到李静安行动后,也都纷纷行动了起来。 “李静安走了,我们快跟上。” “走,跟着他,他一定有办法带着我们前行。” “大家都跟着他,千万不要跟丢了。”……无形中,这些人在潜移默化下,越来越信任李静安,并将其视为领袖,即便一开始李静安没打算带着他们。 最后,在月光下,一群人排成一条了长龙,一个连着一个向前推进,像一条巨型蜈蚣,在泥沼地迂回徐行。 灵境水潭。周边的老师脸色又难看了下来。 “这小子真是个麻烦,怎么总是搞这些花架子?” “这样下去得了,岂不是又让他们全过了?” “哼,想得美,我去给他们加点难度。”一个年轻老师说了一声,然后抽出身后的长剑,御剑飞行离去,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第323章大蛇 一行人走了许久,因为有云青雨开路的缘故,所以一路上基本遇不到毒蛇,很快就走过了一大半。 但突然的,云青雨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众人也自然是停了下来。 “你总是跟着我们走干嘛?”云青雨一开始以为这些人只是刚好顺道往这边走,但走了这么久,还不见这些人转道,便知道了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 本来她对这种事并不在意,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喜悦,觉得大家都要靠自己才能过关。 然而当她发现那群人带头大哥是李静安,而那些人又只会对李静安感恩戴德后,她便有些受不了,转身过来,怒目而视。 “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你凭什么说我们是跟着你的?”李静安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 “哼,好,你说你不是跟着我们的,那你先走。”云青雨冷哼一声,而后让开一条道路。 “额……这个……额,我腿不是特别舒服,我现在想要休息,不想走了。”李静安假装捶了捶自己的大腿,好像真的不舒服一样。 身后那些人看到后,也假装捶了起来, “是啊,哎呦,我的腿也不舒服,走不动了,先休息一会儿。” “我也是欸,我的腿也不舒服。” “巧了吗不是,巧了吗不是,我的腿也不舒服。” “好巧哦……”七嘴八舌的,突然两千多人的队伍,齐齐叫唤了起来,都是腿不舒服。 云青雨看得嘴皮直抽搐,说瞎话敢不敢更假一点。云青雨看向李静安,瞪眼道:“那你就好好在这休息,我们先走了。” “欸,你这么一说,我腿好像好了,我也不需要休息了。”李静安挺直腰杆,抖了抖腿,瞬间康复。 “你……无耻。”云青雨指着李静安的鼻子,手指都在颤抖,十分气闷,她想不通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无耻到了极点。 李静安却是不以为意,转过身去,要么看看月亮,要么挠挠耳朵,抠抠屁股,一副屌丝无赖样,显得完全不在意。 看到他这个样子,云青雨更气愤了,铁青着脸说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难道就只会投机取巧?”李静安笑道:“投机取巧,不也是一种本事?” “本事?你要是真有本事,耍点聪明也就算了,但你有本事吗?”云青雨冷哼道:“一个连炁都不能显化的废物,只能跟在别人身后唯唯诺诺的孬种,你也配说本事?你好歹也算个男人,怎么就一点脸都不要,一点尊严也不顾?你这种人真不知活着干嘛。如果我是你的话,早就找一棵树撞死算了,哪还有脸活在世上。” “姐姐!”听到自己姐姐说出这么过分的话,云青雪听不下去了,连忙拉了云青雨一把。 但云青雨已经在气头上了,根本不管她。 “就是,云青雨说的没错,这种人真是令人恶心,只会干些偷鸡摸狗,投机倒把的事,自己屁本事都没有,还好意思来参加考核,我看他就是来捣乱的,故意破坏考核的公正,我觉得他这种人应该立即被驱逐出去。”赵寅寒一听到有人骂李静安,顿时来了兴致。 而且他对李静安能够轻松过这几关,始终感到不解和郁闷。凭什么自己累死累死的才能通关,而对方却能悠闲惬意的过关。 他又不比自己厉害,而且还是废物,凭什么? “就是,就是,凭什么他能不劳而获,我们就非得累死累活,我也同意把他驱逐出去。” “我也同意。”……几个与赵寅寒交好,之前也算是 “光明正大”的学生,纷纷站出来说道。心里的不平衡,让他们郁闷了许久。 “李静安,你是打算自己走呢,还是要我动手?”赵寅寒握了握拳,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早在报名的时候,他就说了不会放过李静安,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而现在终于可以顺势动手了。 李静安看着这一个个的,不屑哼了一声, “你要动手?你有这个本事吗?” “对付别人或许没有,但要对付你,绰绰有余。”赵寅寒冷笑道。 “是吗?那……接招吧!”话音刚落,一把药粉就洒了出去。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你……”赵寅寒没想到李静安会突然出手,一时反应不及,眼睛里全是药粉,怎么也睁不开眼。 就当他准备质问时,李静安已经欺身上来,一拳砸下,先将他打倒,而后又是七八脚上去,踹得他嗷嗷直叫。 “啊,啊……” “还绰绰有余?哼,小样儿,还诊治不了你,你再给老子狂……”说完,又是啪啪两脚。 等踹累了,看赵寅寒没怎么动弹后,李静安才拍了拍手,又把伸手到鼻子处闻了闻,一股辛辣味传来。 这东西好啊,如果没有这玩意儿,只怕自己还要去买石灰,那东西对眼睛损害可太大了,没有必要还是不要用的好。 旁边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李静安还有这一手。 “你……无耻,竟然暗箭伤人。”一个少女出来指责。李静安认识这个女的,正是上次在报名处,帮忙赵寅寒说过话的那个人。 李静安白了她一眼, “暗箭伤人?你怎么不说他恃强凌弱,以大欺小?这会儿来给老子装正义,你算什么东西?”李静安对这些人从来不会客气,说话也不会顾忌什么,就算难听也无所谓。 可能就对云青雨是个例外,因为她毕竟是云青雪的姐姐,就算再怎么反感她,也要照顾云青雪的情绪。 所以就算云青雨刁难、辱骂自己,只要不是特过分,李静安忍了也就忍了。 但这些人,与他没有半拉关系,平时也没什么交情,看着更不像什么好东西。 既然对方都顾忌自己的感受,那自己何必照顾他们的脸面。 “你……”那少女指着李静安的鼻子,气呼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敢这么与我说话。” “我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是这么说话。”李静安轻哼说道,根本不把那少女放在眼里。 “她是郡守之女,权力很大。”数博伦在边上小心提醒道。郡守是一方大吏,掌管一方民政军事,权力很大。 “哼,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那少女冷哼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吗?哼,出去之后,我就让我爹派人把你的皮剥了,看你还敢不敢与我这样说话。”少女抬起高傲的下巴,露出一脸的得意神情,眯眼看向李静安, “我告诉你,你现在也别想着给我道歉了,已经晚了,没用了。你现在最好想想到时候怎么死的快一些吧。毕竟剥皮,可是很痛的。”李静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哦,你说你不会放过我。那也就是说我现在必死无疑了?” “没错。”少女道,有些得意。李静安轻笑一声,然后一步跨出,直接来到了少女身前,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 “既然我已经注定难逃一死了,那么我现在一刀把你宰了,先杀了你,你说是不是算我赚了?”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少女全身,少女注意到李静安此刻的眼神变得极为阴冷,就像是她爹那些凶狠的手下,惩治要死的犯人时的眼神一样。 “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李静安眼神阴冷,浑身杀意弥漫, “当然是要宰了你啊。” “你……我……”少女支支吾吾,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李静安松开她的手,鄙视地冷哼一声道:“就这点胆量,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自取其辱。”转身又看向赵寅寒,见他已经揉干净了眼里的药粉,冷着脸说道:“你还要教训我吗?” “我……”赵寅寒眼睛还是有些模糊,不太敢搭话。李静安冷笑一声, “看来你也没这个胆量。”说完后,最后把目光看向云青雨。云青雨虽然不怕李静安,但刚才李静安的举动,也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至少在她认识的那些人中,在得知了那个少女的身份后,还没人敢对那个少女不敬。 而李静安,却是不惧强权,狠狠教训了那少女一番。有些胆魄和勇气,让她没之前那么厌恶了。 只不过,她心里还是很鄙夷李静安,因为李静安的手段并不光彩,是靠撒药粉,这种下作手段才取胜的。 因此她心里,又忍不住低看他几分。李静安注意到云青雨的脸色变化,也懒得和她计较,冷哼一声后,就准备蹲在水潭边洗洗手。 然而他的冷哼,却被云青雨视为挑衅和鄙视。赵寅寒和那个少女虽然怕他,可她云青雨不怕。 她一把抓过李静安的肩膀,质问道:“你冷哼是什么意思?是在小看我吗?”李静安被她抓住肩头,转头看了她一眼, “给我撒开!” “你叫我撒开就撒开,你以为你是谁?”云青雨与他针锋相对,丝毫不怕。 “撒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李静安对云青雨算是一再忍让,然而这个女人太不知趣了,还这么无理取闹,他有些火气。 “哼,不客气,你不客气试试?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在我面前装横,你以为我是谁?”云青雨冷哼说道,势必要与李静安对着干。 一旁的云青雪看得心急,想出来劝,又不太敢。李静安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而云青雨却是毫不畏惧,甚至还微抬起下巴,不屑地望着李静安,她不信李静安敢动手。 然而,突然,李静安一把将她推了出去,使她重重摔在地上。云青雨摔了个屁股蹲,满身污泥,还差一点掉进旁边的沼泽中。 她气急败坏,连忙起身,就要指着李静安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混蛋……”她话还未说完,忽然呆住了。刚才她所站的位置处,突然平躺着一条粗如车轮的灰色大蟒。 它就横亘在李静安和她的中间,不见头尾,将他们隔断开了。要不是刚才李静安把她推开,只怕她已经被这条大蟒一口给吞了下去。 云青雨看向李静安,轻轻咬了咬嘴唇。 “这是……绿尾凶蟒?”数博伦有着丰富的见识,曾经看过不少书籍,正好在书上见过这种蟒蛇。 “绿尾凶蟒?是什么怪物?”李静安也有些心有余悸,刚才他斜眼瞟到了这条怪物,正好看到它露出血盆大口朝这边冲来,所以当时没太多反应,一把就将云青雨推开了,免得让她葬身蛇腹。 “这是一种十分凶猛的蟒蛇,嘴里有带毒的尖牙,行动快速,不擅长袭击,但擅长搏斗,一般生活在原始森林中,喜欢以老虎、棕熊为食,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啊。”数博伦回忆脑海里的记载,有条不紊地说道。 ……天空之上,那个年轻老师站在一把长剑上,悬空而停,俯瞰着下方的人群,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下我看你还怎么投机取巧,慢慢玩吧,后面还有更多。”年轻老师一闪而逝,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灵境水潭边。几个老师面色还是很沉重。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绿尾凶蟒可是凶兽,论战力,这些小家伙加起来都未必制服得了它。把它投下去,岂不是让这里所有人都淘汰吗?”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么多人,一旦发生危险,怎么办?。分部在四处的教习也就那么几个,真要是出现了问题,他们是否来得及?” “苍云太冲动了,这种事都没事先给我们商量,这要是酿成了大祸怎么办?别忘了,郡守之女,大柱国之女,还有药谷的孙女,以及另外几个,也都是显赫子弟,他们万一出了问题。我们谁担得了这个责?”有人说道。 “那我去把那条巨蟒处理了?”炎武说道。 “等等,先看看再说。”歌桡突然开口了。 “掌律大人,这要是出问题了怎么办?”有人还是担心。歌桡想了想道:“左影,你和炎武去守着,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出手。”左影正躺在,听到掌律叫自己,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哎呀呀,正看到高潮呢。” “别废话了,快去。”歌桡催促道。 “是是是,马上就去。”左影放好书,然后来到炎武身旁,在他肩膀轻轻拍了一下。 轰的一声,一道雷霆落下,两人转瞬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沼泽边上。 炎武双臂环胸,站在一根树杈上。左影则变化成了一只乌鸦,在那些学员头顶上空盘旋,时而还发出几声凄厉的叫声,让人听了瘆得慌。 ……看到这样的庞然大物,众人都有些惊慌。端木玄雅却是直接拦在了于畅身前,更是一把将李静安拉到了自己身后,挺剑挡在前面。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退开。” “你对付得了它?”李静安试探问道。 “对付不了,但能拦住一会儿。”端木玄雅并没有转身,时刻警惕地盯着前方, “趁这个时间,你和于畅快走。” “玄雅,其实我可以……”于畅想要与端木玄雅并肩作战。 “你可以什么?少逞强了,你以为你多厉害?快走!”端木玄雅不等他说完,直接吼道。 于畅有些悻悻然,就准备往后撤。这时,李静安看了一眼,然后挺了挺胸膛站出来说道:“玄……”话还没说完,端木玄雅直接回瞪着他, “你还不如他,你想说什么?” “我……” “还不快走!”端木玄雅显然有些气愤了,她最讨要磨磨唧唧的人,做事一点都不果决。 李静安笑了笑,转身对于畅说道:“你先走。”又对其余人喊道:“后面的,先往后退,这里危险。”那些虽然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但刚才也听到了动静,知道有危险,连忙向后退去,如潮水一般,十分迅速。 很快,这里就只留下了两拨人。蛇对面有摔了屁股的云青雨,守在一旁的云青雪,还有始终木讷的鑫雨。 这边,则是挡在最前的霸气少女端木玄雅,被认为废柴一个,还磨磨唧唧的李静安,以及被踹而跑不快的赵寅寒,和吓倒在地的那个少女封若晨。 七个人对一条蛇。似乎胜算还不是很大。渐渐的,那条蛇开始动了起来。 它庞大的身躯盘在一起,巨大的头颅升到半空,在月光的照射下,一口森然的毒牙,让人不寒而栗。 “你怎么还不走?”端木玄雅面对这条巨蟒,感到压力十足,转头看到李静安还在这里,连忙大声问道。 “我说了,我会留下来帮你。”李静安双拳紧握,体内的炁开始游走起来。 “你能帮什么?快走!”端木玄雅还不知道李静安能够将炁显化,所以不认为他能帮到自己。 留下来,反而会让自己分心。 “行了,它要开始攻击了,来了。”李静安的话音刚落,那条巨蟒就砸了下来,两人都不敢正面应对,纷纷跳开。 巨蟒砸在地面上,轰的一声,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沼泽里的泥巴飞溅,洒落一地。 这条巨蟒虽然庞大无比,但却十分灵活。也是这时,李静安才明白数博伦之前为什么说这条巨蟒一般是以老虎棕熊为食,很擅长搏斗了。 巨蟒发出嘶鸣,身上灰黑色的鳞甲,在月光下闪耀着光芒。它极其灵活地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又朝这边撞来。 两人再次避开后,看到那条巨蟒撞在旁边那棵巨大的枯树上。枯树被它轻易缠断,木屑翻飞。 “好强大的力量,只要被它缠住,只怕棕熊这些猛兽也难以逃脱吧。”李静安感慨。 “你要是害怕了,就赶赶快逃跑吧,反正你也是个废物,你在这和不在这也没什么区别。”云青雨跳过来说道,她屁股上全是泥巴,让她有些难堪,而这一切全是拜李静安所赐。 李静安瞥了一眼这个丫头片子,有些无奈,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拌嘴。 李静安没去理她,转过头去,警惕地防范着这条巨蟒。云青雨见李静安不理自己,又说道:“哦,对了,还是有区别的,你留在这里只会拖累别人,倒是你走了,反而给我们减轻了负担。”见李静安还是不理她,又说道:“我说,你一个连炁都不能显化的废物,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找死吗?还不快滚?!喂,我给你说话呢?”李静安对这个丫头片子真是无语了,怎么明明是姐妹俩,妹妹小雪就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姐姐却这么任性,蛮不讲理。 “你有这个闲情逸致讥讽我,不如好好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这头巨兽。”李静安说道:“依我看,就算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未必是它的对手。”刚才李静安已经根据巨蟒的速度和力量做出了分析,认为在场的几人,都不是它的对手。 当然这里不排除这些世家子弟身上有什么保命手段和秘宝。 “哼,不过区区一条蛇而已,能有多厉害。我看是你自己无能,怂了吧。”云青雨继续讥讽。 李静安懒得理会她,双拳紧握,随时准备发动攻击。但突然,巨蟒在沼泽内翻了一个身,将一大片泥水卷了过来。 端木玄雅一把将李静安拉到自己身后,皱眉提醒道:“小心点。”李静安有些苦笑,刚才自己是能够躲过的,而且还可以顺势发动反击,只不过被打断了。 那巨蟒一击不中,又冲到岸上,用尾巴将几棵大树从中扫断,再一一拍向这边。 端木玄雅举剑劈砍,将所有的树木挡在一丈之外。她的剑气很凌厉,显然也有了一定水平。 绿色的光在空中绽放,绚烂夺目间,又锐不可当。李静安站在她的身后倒是省了事,但突然,眼角余光发现云青雨那边有了状况。 那个一脸好强的少女,看到巨蟒袭来,竟然没打算躲开,而是准备正面硬刚。 “小心!快闪开!”李静安大声喊道。云青雨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屑和鄙夷。 似乎在说,不就是一条小虫子嘛,有必要那么大呼小叫的吗?看我如何收拾它的。 少女微抬下巴,不急不缓地拔出腰间那把长剑。那长剑看样式与端木玄雅的有些相视,上面也有符文,但明显那些符文更加精细,显然档次要比端木玄雅的要高一个层次。 少女拔出拔剑,气沉丹田,然后用力一剑,挥砍向面目狰狞的咆哮巨蟒。 白色的剑气荡漾开来,在月色下闪烁着勇武和无惧的光,绘出一副月下斩蟒英豪图。 然而很快,红色成了画面的主导色,鲜红的血液在夜空中划出一条扭曲的弧线,穿着绿色劲衣的刚烈少女,戴着不可置信的面具,有些懊恼地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飘去。 妹妹云青雪离得远,来不及救,只得惊呼。鑫雨也被巨蟒格开了。少女在空中调整身形,但却忽然发现身后是一个泥潭。 而她胸口被蛇尾击中后,气血不畅,根本无法调动炁的游走。这要是掉进沼泽里,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少女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冲动的。这条巨蟒比自己想象中厉害太多,正如那个混蛋所说,他们加起来都未必是巨蟒的对手。 然而……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必死无疑,没有人能救得了自己。 要怪只怪自己太自以为是,太自负了,没听别人的劝告。云青雨心如死灰,已经缓缓闭上眼,等待落入沼泽,死亡的那一刻。 但突然,一阵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颊。她的腰肢被人一把搂住,紧接着一双大手从她腿下穿过,将她稳稳地托了起来。 云青雨大惊,连忙睁开眼。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又十分讨厌的侧脸。 “是你?!”云青雨确实感到震惊,没想到李静安会来救自己。但马上,她的脸色又剧变了起来,连忙说道:“你来干什么?下面都是沼泽,你连……”她想说,李静安连炁都不能显化,掉入沼泽里,不是找死吗?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子止住了下坠的趋势。李静安缓出一口气,冲她看了一眼, “你怎么样?受伤重不重?”大概是没想到李静安会慰问自己,云青雨一时有些愣了,轻轻嗯了两声。 李静安皱了皱眉,再次问道:“我问你受伤重不重?有没有事?”云青雨这才反应过来,调了一下呼吸,刚才那口压在胸口的气才缓了上来,说道:“还……还好,没什么事。” “没事,没事就自己下来。”李静安松开手,把她放在沼泽上。云青雨立马调动体内的炁,使她平稳站在泥巴上。 也是这时,云青雨注意到李静安就站在她的旁边,就站在沼泽上,无比平稳。 她猛然瞪大眼睛,惊呼道:“你能将炁显化?” “是啊,怎么了?”李静安一脸理所应当的欠揍表情。云青雨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羞愧。 自己一直以来都说对方是个连炁都不能显化的废物,而此刻这个废物不仅能够将炁显化,还用他的炁救了自己。 她感觉小脸有些火辣辣的热,感到有些羞愧。但同时,又有些懊恼,生气道:“你能将炁显化,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真是搞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和你很熟吗?”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 “你……”云青雨又被气得哑口无言,最后说不出话来的她,狠狠踢了李静安一脚,然后快步跑上了岸。 “神经病。”李静安低声骂了一句,揉了揉自己的腿,然后转身看向端木玄雅。 而端木玄雅也正向他看来,脸上的表情丰富。 “嘿嘿,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李静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无所谓,就当是我多管闲事了。”端木玄雅虽然对李静安能够将炁显化有些意外,而且从刚才那一拳的火光来看,炁还很浓郁,但她也并不太在意。 因为她看得出来,李静安出手还是有些生疏,体内的炁流转地也不是很顺畅,可能是炁刚开始显化不久的缘故。 不过,相比于她的淡定。远处观望的于畅、数博伦两人却是张大了嘴巴。 即便他们是与李静安同床共眠好多日子的两个男人,也是现在才知道。 “藏得够深啊。”数博伦摸了摸下巴,震惊的同时又为李静安感到喜悦。 虽然他 “抛弃”了李静安,但还是把李静安当成半个朋友,所以真心为李静安的强大而高兴。 但一旁的赵寅寒和封若晨却是脸色骤变,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他……他竟然能将炁显化?!怎么可能?”赵寅寒早已把李静安当成了废物,还记得一个多月前,这家伙连戒弓都拉不开,怎么这会儿就能将炁显化了,而且还很浓郁。 他有些诧异,因为无论是谁,在炁刚显化的一个月内,体内的炁都不会很多。 好像是刚挖的一口井,才发现泉眼时,里面冒出的水是极少极少的。除了个别天才,大部分人的炁其实都只有很稀薄的一点。 但李静安这个明显浓郁得有些吓人,甚至比他这种开脉多年的人还要浓郁一些。 这不太合理。 “他不是废物么,怎么……”封若晨也有些意外,她早就听过李静安的 “大名”,天外天百年来最废的蠢材,开脉大半年都能将炁显化,是学院里当之无愧的废物蠢货。 可是现在,这个一直被人当做废物的男人,竟然能够将炁显化了,而且很足。 这不得不让她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难道这家伙以前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故意没将炁显化? 很快,少年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想法。即便自己看不出,难道向智也看不出。 连向智都说他是废物了,不能将炁显化,那肯定没错。可是现在……该不会这家伙其实是个另类的天才吧。 少女一时间心思转了七八个弯,竟然忘了自己还坐在地上。李静安平静地站在水面上,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在场的有七人,其中云青雨的实力应该最高,不过刚才巨蟒的一击,让她应该是出不了手了。其次是端木玄雅,从她刚才的身法来看,实力应该不比云青雨差多少,而且还是主修剑道,杀力应当不错。” “至于云青雪……”李静安看向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没见过她出手,虽然有佩剑,但看得出来,她应该很少用。至于边上那个黑炭小子……”李静安又看向那个短发有些黝黑,表情还很木讷的 “少年”, “他实力不知,也没有佩剑,难道走的是武道?这小身板练武道能行?”李静安摇了摇头,又看向赵寅寒他们, “这家伙实力一般,应该和我差不多,不过没什么实战经验,一会儿未必能指望上。至于那个少女……算了,更蠢。”李静安轻轻呼出一口气,配合着大自在无极道心诀缓缓调息着。 这功法虽然目前没什么威力,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难以发挥,但这却是一门不错的调息功法,能够将人紊乱的气息,快速安抚下来,并体内的炁顺畅游走于四肢百骸间,随时等待调配。 “这么说,一会儿只能看端木玄雅和我了?”李静安看了一眼端木玄雅,发现少女握着剑,眼神坚毅,毫不畏惧。 这让他心安不少,还好有个靠得住的帮手。 “一会儿我主攻,你从旁策应我,争取让其他人有时间离开。”端木玄雅握了握剑突然说道。 “要不我主攻,我皮糙肉厚一些。”李静安建议道,因为他好歹在修武道,身体经过锤炼,肯定要比一般人强一些,由他做挡在前面最合适。 端木玄雅眯眼看来,有些不放心。李静安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相信我,虽然我修为一般,但特别能抗。”端木玄雅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她的剑道走的是轻灵路子,确实不太适合正面与这条巨蟒对抗。 见端木玄雅点头,李静安握了握拳,全身的炁开始调动起来,消瘦的脸颊上,再次出现若隐若现的红色烙印纹路。 “赤炎拳?!”云青雨有些意外,没想到李静安练的竟然是这套拳法。 在天外天诸多武道拳法中,这套拳法并不算高品,甚至有些低。天外天有位读书人,不好修行,却好翻看武功典籍,并喜欢将其分类。 诸多武道功法,分为天地玄黄四级,每一级又分为甲乙丙丁四等。而赤炎拳就被分到了黄字丙等,虽不是最低一等,但其实也无所谓了。 云青雨不明白李静安为何好不容易能够将炁显化了,却非要练这么低品的拳法,真是搞不懂。 她自然不会明白,对于李静安这种穷苦人家而言,无权无势,家里毫无藏书不说,学院里可以调取的资源也十分有限。 不像她,大柱国之女,家里藏书浩如烟海,无论是地字上品的,还是天字一等的,都藏有不少。 好比她本人小时候在未择道之前,家族长辈随便丢给她的一本武道功法就是地字甲等。 而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少女,只是看了几眼,觉得索然无味,便随手扔给了家里一个喂养坐骑的小厮。 她不知道的是那小厮看到那本功法时,眼里流露出的是何等的兴奋,并在之后的几年中,开启了他新的辉煌人生。 陷阵杀敌,勇武过人。那个小厮此时已经是征西大将军麾下最得力的几个属下之一了。 所以,她怎么会明白李静安的处境。人们是很难切切实实地感同身受,因为无论你如何想象,你都无法做到真的设身处地。 何不食肉糜。这可能是个古老的笑话,却是最真实的无奈。李静安倒是明白自己功法很差,但他也不在意。 对于他而言,能抓到生活中任何的可能,尽最大努力握住能握住的一切,就已经很知足了。 功法差无所谓,先走起来再说。至于登峰造极,抵达天庭,那都是之后的事。 目标永远藏在心中,而路却要走在当下。身体里的功法运转,脸色的红色烙印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 那条巨蟒抬起马车般庞大的头颅,嘴里猩红的信子在月色下闪动森然的危险,带动着银色獠牙,向四周散发恐惧。 它一双绿油油的竖瞳紧紧盯着李静安,好像将其视为了对手。皓月下,少年与巨蟒四目相对,严阵以待的对峙着。 一尊二神三皇四祖五帝六灵七圣八仙九王十侠世尊,主神旻,副神旦,武皇,落皇,冰皇雷帝,地英榜:商洛,火狐,页方,村少,雷白,鑫雨,刀阳,深漾,云青雨,章同因为来时只有一条路,而且十分狭窄湿滑,所以那些人退的都不是很快,后面的人甚至一动不动,无法前进。 这些人一面推搡着前面的人,催促他们快点,一面回过头来,观察战场的形势。 只是他们很快感到了一股巨大的震撼,以及难以置信的错愕。在他们的视线之内,那个一直被称为天外天学院近百年来最废物的少年,此刻挺直了腰杆,双拳紧握,脸上露出坚毅果敢的神情,正与那条他们畏惧如虎的巨蟒对峙着,毫无畏惧。 一群人心头震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些日子,他们中还有不少人嘲笑过这个连炁都不能显化的废柴,而此刻这个废柴却拦在巨蟒身前,为他们的逃跑,拖延时间。 “他在干什么啊?”有些人心头难受,感到了屈辱。 “为什么他会留下来,什么意思啊?” “非要逞强吗?” “这个人废物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真是作践……” “管他呢,丑人多作怪,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一群人借着月光望着那个身影,脸上表情各异。 李静安目光坚毅,双臂上青筋暴起,红色的炁不断从气海涌入到拳头上,赤色的烙印和脸上的保持一致,若隐若现。 云青雨、云青雪都紧张地望着他,一旁的端木玄雅也有些担心。对面的毕竟是一条凶兽,破坏力惊人不说,还身形灵敏。 即便是她,正面与巨蟒对峙,也不免有些心慌。突然,那条巨蟒砸了下来,带着汹涌的气势。 “小心!”端木玄雅提醒了一句,同时顺势抽出长剑,从侧面向巨蟒劈去。 李静安看到巨蟒砸来,脚尖一点,整个人急速向后倒退而去,脚步像是车轮一般,飞速旋转着,堪堪避开这巨蟒的一击。 云青雨眉头一皱, “这身法?”她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而这时,李静安趁着这个空档,双拳狠狠砸在巨蟒头上。 巨蟒身躯抖动,嘶吼了一声,快速抬起头来,向李静安反击回去。但李静安一击得手,立即就退开了,根本没有恋战。 反倒是巨蟒只顾着反击李静安,全然没注意到身侧的端木玄雅。 “风刃·秋风落!”端木玄雅双手握剑,狠狠向巨蟒腹部砍去。她学的剑法名叫清风解蝉意,虽然精妙,但并不是什么狠辣手段,即便她已经给得了一二剑意,可挥出来的威力,依然没能对巨蟒造成什么伤害。 长剑滑过蟒身,在黑色的鳞片上,擦起一连串的火花。 “好硬!” 第324章拔剑 端木玄雅一个后空翻,跃回原地,望着那条坚硬如钢铁的巨蟒,忍不住感叹。 李静安笑道:“那当然了,这东西,又长又粗又硬,根本不是你一个小女孩能对付的,还是让我来吧。”刚才他的双拳打在巨蟒身上,明显让巨蟒感到了吃痛。 而且与剑道相比,拳法本就是打击伤害,并不在乎能不能刺穿蟒身鳞甲。 所以相对而言,他此刻比端木玄雅更适合主攻。 “不要硬刚,这种庞然大物的抗伤能力超乎你的想象,即便你能打痛它,也很难伤到它。”端木玄雅说道:“还是先以稳住为主,等于畅他们走远了,我们也快快离去,不要和它久耗,不值得。” “我知道。”李静安调动体内的炁到双脚,运转电光鬼影步,飞快疾驰起来。 虽然现在他的电光鬼影步才学会一点,但已经让他的速度远超以前了。 在他放开身形以后,那条巨蟒又追逐了上来。它昂起高傲的头颅,横冲直撞,完全无所顾忌,而且速度极快。 李静安即便是施展了电光鬼影步,也很难彻底摆脱它。不过就在这时,那个木讷少女却是准备动手了。 她双拳紧握,瘦小黝黑的脸庞,显露住无比坚毅的神情,一改之前的木讷。 她双腿微曲,重心下移,摆出一个助跑进攻的姿势。然后这个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少年的少女,腿部骤然发力,像一头猛虎一样,从原地弹射了出去,然后一拳轰在奔驰游走的巨蟒头上。 巨蟒正张开巨口想要撕咬李静安,没想到侧面被人打了一拳。巨大的头颅向外侧倒去,重重砸在泥沼里,溅起泥土一片。 众人皆是错愕,没想到这个小个子 “少年”,竟然有这么强悍的力量。旁边,云青雨振臂欢呼, “好样的!鑫雨。”她高兴坏了,转头又看向李静安,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好像在说, “看看我朋友,别人多厉害,哪像你。”李静安懒得理她,不过也被鑫雨震撼到了。 这个 “少年”比他还要瘦小,但刚才那一拳的威力,只怕比他要强上好几倍。 李静安握了握拳, “看来我还差得远,还得再努力才行。”云青雨跑了过来,一把搂住重新恢复木讷神情的少女,笑道:“鑫雨,你真是厉害啊,想不到你的阴雷拳已经练到了这一步,不愧是地英榜第六的存在啊。”听到云青雨提起地英榜,李静安才恍然过来。 怪不得这个 “少年”这么厉害,原来是地英榜上的人物,难怪!鑫雨看了一眼云青雨,脸上很艰难地挤出一个小脸,然后瞬间恢复之前的坚毅。 李静安也同时紧绷住神经,因为那条巨蟒还没有死,它又抬起了脑袋,并摇晃了一下。 显然刚才那一拳打得它有些发昏,脑瓜子还嗡嗡的。 “小心!”鑫雨提醒了一句,拉着云青雨急速退后。那条巨蟒突然将鑫雨视为了威胁,对她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李静安连忙追过去喊道:“快把她扔到一边。”鑫雨醒悟,她一个人逃跑巨蟒的追击都有些困难,更何况还带着一个人。 当先听到提醒,一把将云青雨抛了出去。那条巨蟒也不傻,看到云青雨被抛到空中后,张开大嘴一口咬了过去。 云青雨瞪大了眼睛,吓得花容失色,眼看就要被巨蛇一口吞掉了。但这时,李静安一个飞身,从蛇口将她揽了出来。 第二次救她。 “你受了重伤,就不要上前了,这里交给我们。”李静安将她放下后,直接背对着她,面朝巨蟒,拦在了身前。 云青雨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瘦小背影,既感到意外,又有些感动。 她还记得之前自己对李静安的嘲讽话语,说他是一个废物,肮脏恶心。 不觉脸上有些发烫,感到十分羞愧。而且,她看到李静安站在她的身前,她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好像只要站在他的身后,便无所畏惧了。 “是安全感么?”很快,少女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这个 “废柴”怎么可能给自己安全感,他那么讨厌,又遭人恨,还处处与自己作对,自己怎么可能觉得他有安全感。 云青雨撇了撇眼,收回视线,但眼睛总是忍不住地朝前面看去。李静安没空身后人的想法,只是眼望着身前巨蟒,神情越发凝重起来了。 突然,那条巨蟒动了起来,竟没有向鑫雨攻击,也没有向这边攻击,而是瞄准了一旁的柔弱少女,云青雪。 它笔直撞了过去,初出其不意。李静安大惊,鑫雨也感到意外,端木玄雅更是没有料到。 眼看那条巨蟒就要撞到云青雪时,云青雨嘴角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 “来了!” “小心!”李静安惊呼一声,他这里离云青雪太远了,而那条巨蟒又是骤然发动攻击,根本来不及阻拦。 眼看那条巨蟒就要撞云青雪了,忽然李静安瞪大了眼睛,有些错愕。他看到就在那条巨蟒要撞上云青雪时,忽然向一旁转了一个向,一头撞在了一棵高大枯木上。 甚至把枯木撞断以后,那条巨蟒又调转回脑袋,将那半截枯木卷了起来,狠狠缠住。 巨大的蛇身很快将枯木压碎,木屑飞溅。而云青雪始终站在一旁,没有动一丝一毫,只是双手结了一个奇怪的印,双眼产生了些许变化。 黑色的瞳变成了白色,里面显露出金色的阵法花纹,犹如阵图,看起来又十分绚烂,夺人眼球。 “明镜眼?!”李静安虽然听说过这种眼睛,但这还是第一次见。相传云青家是神的遗族,孩子出生时,眼睛是金色的瞳,但随着孩子慢慢长大,金色的瞳会慢慢褪色,到一岁时,就变成和正常人一眼的黑色了。 云青家的长辈说这是退化的现象,是从半神降为人的惩罚。不过家族中,有部分人,在经历一些巨大情绪波动后,眼睛会再次发生改变,从而修炼成明镜眼,获得超凡的能力。 云青雪六岁时死去了母亲,在祖宗祠堂里看到母亲的尸体时,眼睛骤然发生变化,获得了明镜眼。 虽然平时看不出,但一旦她需要发挥明镜眼的力量时,眼睛就会显露神迹。 那条巨蟒是中了幻术,错把旁边的那棵枯木当成了云青雪,所以才会对那棵树发动攻击,而没有理会就站在一旁的真正云青雪。 “小雪,快过来。”云青雨招手喊道,看到小雪走过来后,又围着她转了一圈,确定毫发无伤后,才放下心来。 李静安也松了一口气,刚刚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对云青雪有种天然的亲近,不仅是因为对方脾气好,待他亲和友善,更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本能驱使。 就好像鱼亲近水,显化亲近牛粪,一样一样的。端木玄雅走过来说道:“不愧是神的遗族,有那种能力也难怪了。”李静安笑道:“可能这就是血统优势吧,是不是很妒忌?”端木玄雅冷哼一声说道:“有什么好妒忌的,真正打起来,她们未必是我对手。”李静安侧目道:“真的?你比云青雨还要厉害?”端木玄雅冷着眼,给你一个眼神,好好体会。 要是比云青雨厉害,地英榜上怎么可能没她的名字? “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李静安笑了笑,然后转头朝那条巨蟒看去,发现它还没有摆脱幻术后,又朝身后看去。 此时那些人已经退的差不多了,黑暗边缘只有几个身影还在眺望。李静安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猜测应该是于畅。 自从他的神魂安定下来以后,视力就大不如以前了。以前,一百米外,蚊子是公是母,他一眼就能认出。 但现在,有没有蚊子,他都看不清。他的视力已经与普通人无差,以前的那种优势,一去不复还。 左影说过,人的灵魂有着独特的灵力,能够使人清明,双目如炬。就像那些鬼一样,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些人死后,甚至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亲人,这都是因为灵魂之力的缘故。 之前李静安神魂未定,灵魂处于半安定状态,自然拥有一些鬼魂的力量,可以看到很远。 但神魂定下来后,灵魂被躯体几大枢纽卡住,灵魂之力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李静安对此也不心疼,只要能让炁显化,别说失去一点视力,就是变成瞎子,他也愿意。 炁的显化,对他而言,实在太重要了。因为这是他登上顶峰的第一步。 突然,轰隆声传来,那条巨蟒终于摆脱了幻术,在朝这边涌来。似乎发现被耍了后,巨蟒的脾气越发暴躁了,直接往人群里冲。 云青雨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撞了出去。云青雪想要再次施展幻术,但那条巨蟒居然临时闭上了眼睛,躲过了幻术,然后同样的,将云青雪撞了出去。 两女都身受重伤。木讷 “少年”如临大敌,双拳紧握,对着那条巨蟒就是一拳砸下。但巨蟒好像看清了她的招式,脑袋一偏,就躲过了,反身一个摆尾,反将少女拍飞了出去,在撞倒三棵枯木后,才停下身子,吐出一大口鲜血,显然受伤不轻。 “混蛋!”李静安有些恼火,这条巨蟒竟敢这么对他的朋友。他牙口一咬,双拳紧握,而后快步朝巨蟒奔了过去。 “危险,回来!”端木玄雅看到李静安冒冒失失冲了出去,大惊失色,连忙喊道。 但李静安哪里肯听她的话,径直朝巨蟒撞了过去。巨蟒眯了眯眼,眼中带着些许怜悯,然后张开大嘴,一口咬下。 端木玄雅心说完了,但突然看到李静安临到身前时,一个急转,竟然避开了。 他的脚步出现了极为诡异的转向,那不是正常人能够变的出来的。仔细一看,端木玄雅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 李静安每一次脚步踏在地面上,都不是平稳下落,而是带着一定的角度,要么向左偏移一点,要么向又偏移一点,而且每次落地与抬起的距离都不会很高,这样他可以在抬起脚步后,又迅速落下。 更为夸张的是,他脚步的频率很快,常人的眼力都有些难以捕捉了。端木玄雅明白李静安就是通过这种高速的频率,来实现急转变向的。 只是她马上又担心了起来, “这种步法虽然很快,可以完成急转变向,躲开巨蟒的攻击,但这样的高频率,应该对体力消耗很大。他能以这样的速度坚持多久?一分钟?还是三分钟?”巨蟒还在攻击,而且十分恼怒。 它发现这个人类就像是一只苍蝇一样,躲来躲去,怎么也碰不着,烦死了。 李静安倒是镇定,他左闪右躲,几乎没被巨蟒碰到,只是正如端木玄雅所料,体力消耗过大,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巨蟒收拾他,他自己反倒会跑死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速战速决才行。”他一面急速奔驰,一面对端木玄雅喊道:“玄雅,快带她们离开,我来拖住它。”端木玄雅本不想逃跑,毕竟她之前想的是保护好李静安,而现在反倒是让李静安来保护自己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又想到现在情况紧急,也不容她想七想八,当下带着云青雨几人就往后面跑去了。 赵寅寒和封若晨两人,早早就跑开了,他们巴不得那条巨蟒与李静安纠缠,最好是让李静安折在这里。 哪怕李静安算是帮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懂得感恩的。当然,李静安也不在乎,对他而言,一些微末的人的微末想法,无足轻重。 此时,他更关心的,还是眼前的巨兽。他翻动身子,被巨蟒撞了一下后,双脚踩在地上,急速向后滑去。 这道路湿滑,竟然让他滑出去了几十米才停下。不过好在他提前就向后跳跃了,没有受多大的伤。 回头看去,发现众人都走了好远,他总算放心了一些,但精神还是高度紧绷。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巨蟒有多强,以他的实力,真的很难全身而退。一人一蛇,再次对峙。 巨蟒盘了起来,宛如一座小山,嘴里的猩红信子时不时吐露出来。李静安严阵以待,全神贯注,等待着巨蟒的出击。 然而巨蟒似乎若有所感,突然朝那些人逃跑的人追过去了。它的速度很快,扭动的身躯,竟不比一匹野马全速奔驰得慢,转眼就来到了端木玄雅等人的身后。 此时端木玄雅背着云青雪,鑫雨身子骨好一些,虽然受了伤,但还是能动,不过也背着云青雨。 四个少女根本跑不快,眼看就要被巨蟒追上了,云青雨更是后过头来,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那条巨蟒在皓月下,抬起了巨头,狠狠向她咬了过来。眼看就要一口将她和鑫雨吞了,这时李静安出现在那片雪白月色里,高高跃起,右拳如长虹一般,从后方对着巨蟒头颅轰去。 “给我站住!”轰!巨大的红色火光,瞬间淹没整颗蛇头。巨蟒的脑袋中拳,牙口几乎是贴着云青雨的身子擦过去的,而后才重重摔在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云青雨都以为自己要被吃了。第三次!云青雨望着那个落地之后,迅速来到她身前的少年,然后在她的惊恐眼神下,伸开双臂,拦在了巨蟒身前。 那个背影,又渺小,又伟大。李静安深呼吸一口气,右手的臂骨险些震断,但还是张开了臂膀,将所有人都拦在身后。 “此路……不通!”他的声音很大,响彻整片夜空。不少人都回过头来,看到李静安挡在了他们和巨蟒中间,心中不免被触动了几分。 但还是没有人愿意回头帮他,一些人更是免不了要低声嘲讽几句,在身旁稍微有些同情心的同伴瞪了一眼后,才收敛了言语。 只是他们的心中,还是充满了不屑和怜悯。有些人就是这样,你很难触动到他,哪怕为此献出生命也是一样。 就好像曾经有人说过,人是不可能真正被感动的,他们只会被自己感动。 当一个人内心有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充满了温和娴静的生机时,当阳光洒下的那一刻,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会蓬勃向上,被周围的一切感动喝彩。 可当一个人内心黑暗的永无止境时,那么阳光穿透力再强,也很难到达幽深海底。 不过李静安并不期望感动他们,甚至他都没想到过这些人,他只是想替朋友们挡住眼前的怪物罢了。 至于沿途救了谁,帮了谁。他无所谓的。巨蟒被一拳打倒在地,但很快就爬了起来。 李静安的拳头到底没有鑫雨的重,并不能对它造成多大的影响。这一点,李静安早就清楚了。 他知道自己拳头的威力,即便是使出全力,也最多能打断一棵纤腰粗细的树木,可要对付这条巨蟒,那是万万不能的。 他根本毫无胜算,只是他现在还不想让罢了。 “李静安……”端木玄雅欲言又止。李静安回头露出一个微笑,说道:“记住你最开始说的话,带于畅到终点。”端木玄雅问道:“那你呢?” “我嘛……”李静安笑了笑, “反正一直被人叫废物,失败了也正常,就当是一次历练好了。如果明年有机会,咱们再聚。当然,前提时你不会因为我太废,而嫌弃我。” “你当我是什么人。”端木玄雅皱眉说道。 “哈哈哈,开个玩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有你这个朋友我很开心。”李静安转回了头,又看向巨蟒,背对着端木玄雅说道:“那……小雪和于畅就拜托你了。”端木玄雅重重点头,当下也不犹豫,背起云青雪就往岸边跑。 云青雪听到李静安的话,心里不免有些感动。这个时候,他还关照着我。 鑫雨也不啰嗦,同样背着云青雨向外跑去,她们现在留下来只是多余,没必要。 既然能让一个人失败,给集体换来新的机会,她们自然没什么意见。 “我拳头威力有限,电光鬼影步又不能持续使用,而大自在无极道心决暂时还发挥不了作用,目前能够依靠的,只有那部剑法了。”李静安略作思考, “可是我没有剑啊……”李静安急忙转身,喊道:“嘿!先别走。”几人挺了下来,端木玄雅有些诧异,云青雪也感到意外,云青雨更是眼露鄙夷,觉得可能是李静安要反悔了。 是啊,谁愿意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呢。李静安喊道:“能不能借一把剑给我?”云青雨听到后,才知道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看了看手中的剑,有些舍不得。 这把剑来历非凡,并非凡品,是家族中的一个长辈赐的,她不想给。但就在这时,云青雪将长剑丢了过去。 李静安一把接住, “多谢!”抽出长剑,淡蓝色的炁直接外溢了出来,发出温良的光。 “竟然有炁外溢出来,即便我还没掌握如何使用剑气,用这把剑也能发挥出剑气的威力,不愧是富家子弟。”李静安露出羡慕的神情,他很想有一把自己的剑,可惜自己太穷了,至今都买不起一把。 不过要是这次能顺利回去,怀里的十几万贝,应该可以买一把品相不错的宝剑了吧。 李静安有些窃喜,心想自己之前占道经营,还真是明智。一旁的云青雨看到妹妹把长剑给李静安后,大感意外。 云青雪的剑比她的剑意义更加非凡,是母亲留给云青雪的,说是守护之剑。 平时,云青雪绝不肯拿出来,也不愿给人碰,想不到此刻竟然交给了那个家伙。 “小雪……”端木玄雅看了看手中的剑,原本也准备丢出去的,不过看到云青雪丢了,那自己就只好留着了。 她将云青雪向上抖了一下,然后握紧长剑说了一声:“你小心!”之后快步离去。 鑫雨也立马跟上。李静安拿好了剑,开始调转体内的炁,将焰分斩浪诀运转起来。 不过记得之前左影说过,焰分斩浪诀的威力要想发挥出来,必须要积攒势。 就是将剑从剑鞘里推出数寸,不停地在体内运转心诀,等心中有了某个特定的 “意”后,炁集满了剑鞘,才可出剑。如果中途使用了剑,那么所有的势将会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发挥出的剑招,也无什么杀力,等同于废招。 所以左影之前就说过,这部剑法并不算上品,因为出手的条件太过苛刻。 不说一旦发挥出来,它的威力也是不容小看的。而此时,李静安已经出剑数寸,开始在体内蓄意了。 那条巨蟒似乎若有所感,眼睛一瞪,猛地朝李静安扑了过去。凶狠异常! 天晴明朗,夜风习习。远处,左影落在了一根枯木枝上,傲立枝头。旁边是双臂环胸,魁梧得有些不像话的炎武,此时这个肌肉猛男皱着眉头,心情有些不畅快地说道:“既然你已经收他为徒了,为什么不肯教他一点真本事?那赤炎拳是黄字类功法吧?焰分斩浪诀就更不用说了,那更垃圾,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其实与早先左影对李静安说的有出入,焰分斩浪诀不仅不是什么玄妙剑法,更是一种扯人后退的蠢笨的办法。 试问有谁在出剑之前,还要蓄势半天?剑道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快如闪电,快若奔雷。 也应了那句话,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想要练剑,就必须做到快。 拔剑快,出剑快,挥剑就更要快了。而焰分斩浪诀却是一门出手慢到极点的剑法,它必须先蓄势,必须在心头建立起一个磅礴的 “意”,等两者皆圆满之后,才能出剑。只是与人对敌,胜负只在一念间,生死也不过几息,哪有时间给你蓄势立意。 所以这门功法在天外天阁楼放了不知多少年,至今也没什么修炼。就连藏书楼那位好读书的先生,在分门别类时,都有些不愿与之打交道,认为这书祸害人。 真要是有人练了,岂不是在教人送死?难道大敌当前,在对手出手时,你出鞘半寸,沉声道:“这位义士,请稍等片刻,等我先蓄个势先?”那别人能乖乖站在原地等你吗? 左影笑道:“这两部功法的确都不算太好……” “不是不太好,是太不好了。”炎武都有了些火气,不明白当初左影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开始兴冲冲地跑来告诉自己,他收了一个徒弟,还请无事殷勤的请自己喝了一顿酒,好像十分高兴。 当时自己以为这家伙真的打算好好教导那孩子,即便那孩子天赋一般。 可没想到,一个多月过去了,就教了对方这么点东西,还都是一些差到极点的东西。 他是真不明白,左影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好好传点李静安一些好的功法,即便不传那些闪耀到爆的高品功法,至少中品的,像样的,总该来点吧。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左影传的竟然是这两门被人视为垃圾的功法。 “你有没有想过,他很可能因为这通过不了考核,甚至在今后,还有可能被这种功法害死?” “这我知道。”左影淡淡道。 “你知道?!”炎武声音高了八度, “那你……” “炎武。”左影打断他之后的话,然后淡淡说道:“我就是要让他失败啊。” “???”炎武。左影望着前方,那里有个瘦小的少年身影,正在与巨蟒对峙着。 左影轻呼一口气,然后认真说道:“他太迫切地想要变强了,想要赶超上所有人。” “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不是好事?”炎武问。 “对于别人而言是好事,但对他……不是。”左影解释道:“你应该知道,论天赋,他的资质比大多数都要差一些,无论他怎么追赶都很难追上他人。” “这我知道,他自己也肯定知道,但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大,这就意味着,在今后的道路上,他将面对无数的失败,会被那些天才无情的碾压,甚至连望其项背都很难做到。”左影说道:“而你知道,修行一途,道心有多重要,如果一直被人打压,一直被超越,无论他的心性起初多好,都很难做到不忘初心。而那时……”左影回过头来, “他将再无登顶的可能,甚至连个二品都混不上。” “你的意思是,你想让他早点经历失败,在正式登山之前,先把心性打磨好,再去登山?”炎武似乎懂了一点。 有这个意思。左影长叹一声道:“男人只有在品尝过胜利与失败的滋味,流下过心酸无奈的眼泪,经历过无情碾压的绝望,依然还能做到不忘初心的信仰,方能成为真正的强者。”炎武明白了过来,笑道:“看来你是有心了。”左影却是一笑道:“这你错了,我之所以不教他拿些顶级的功法,还有一个原因。”炎武好奇问道:“什么原因?” “没道理。”左影淡淡道。 “没道理?什么意思?”炎武不喜欢左影这说话的风格,断断续续的,像拉屎一样,拉到一半,还要从中间夹断。 “凭什么他随便找我拜师,我就要收他?我就会随便传他一门顶级功法,让他随随便便的就变强,赶超其他人?凭什么?”左影道:“这世间没有这么随便的好事,不可能一张嘴就人喂食,一撅屁股就有人递纸,哪有那么幸运,别人不打翻你饭盒,不往你茅坑里扔石头就算好的了。” “那……你要怎么才肯教他真本事?”炎武又问道。 “当时说拜师有三个考验,第一个是医馆里的选择,第二个是瀑布上的决心,第三个是石梯的耐心。”左影伸出三根黑色的羽毛, “其实第二个考验和第三个考验合起来只能算一个,真正的第三个现在才开始。”炎武好奇问道:“第三个考验是什么?”左影道:“日久见人心。”炎武嗤之以鼻, “你们这些无聊的家伙,就喜欢搞这些无聊的把戏,要收就收,考验来考验去干嘛,无聊。”左影笑道:“就是以为无聊,所以才打算陪他玩玩的,不然我费那么大的劲干嘛。”炎武不愿多说什么,继续朝前看去。 ……远处,李静安已经和巨蟒结束了对峙,斗争了起来,说是斗争,不过其实是一个跑,一个追。 李静安始终一手压在剑鞘上,一手握住剑柄,体内的焰分斩浪诀不断运转着,同时脚下也施展起了电光鬼影步。 他知道自己的拳头对巨蟒无用,所以把所有的希望赌在焰分斩浪诀上。 之前在瀑布下练习时,那时的他还没有剑,但仅凭一根树枝,就能劈开破浪。 现在加上这把自带蓝炁的符剑,他相信威力应该能翻几十倍,说不定有机会重创这条巨蟒。 即便不敌,能拖住它一刻是一刻,只要能让于畅、小雪他们逃离就行。 巨蟒翻滚着,速度依旧很快,它的巨大的身躯,无论碰到什么,都能一撞而开,这条体型不亚于泰坦巨蟒的大蛇,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所以李静安不敢正面对抗,只能一边蓄势,一边逃跑。其余人站在远处观望,看得心颤不已。 他们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结局,只希望李静安在被淘汰之前,能多拖延一段时间,好让他们逃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静安感觉口干舌燥,喉咙发烫,心脏更是砰砰跳个不停。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力竭了,而焰分斩浪诀还差一点才能完全蓄满势。 但突然,在他慢下来的一刹那,巨蟒一个横扫,将他拍飞了出去。瘦小的身躯撞在一棵枯木上,直接将那棵枯木撞断。 李静安背部遭受重创,喉咙发出那种好似来自地狱深渊里的声音。好像这一口气要是没上来,人就会没了。 巨蟒朝他奔了过去,张开了大嘴。炎武身形刚准备动,哪知左影沉声道:“别去!”炎武回过头来, “再不去,他就死了。”左影望着前方,只是又重复了一句, “别去。”他很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只是他不能去。因为那个孩子握剑的姿势没变,即便身受重伤,他也没放弃蓄势,他还要再战! 远处的端木玄雅和云青雪都是心头一紧,于畅再也忍受不住,跑了过来说道:“我们过去帮帮他。”端木玄雅点点头,把云青雪教给身后的一个少女,然后转身说道:“我们一起。”二人健步如飞,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战场方向。 至于考核的事,他们也不管了,过不了就过不了,大不了明年再来。但要是看到好友有难,还置之不理,那还算是人吗? 不能见死不救啊。可就在两人快要到达战场时,那条巨蟒已经张开了大嘴,一口将李静安吞了进去。 “李静安!”于畅大惊,快步冲了过去,端木玄雅也感到意外,没想到巨蟒居然直接把李静安给吞了。 她脸色变得惨白,虽与李静安认识没多久,但到底算是朋友。而且自己在考核前就说过自己会尽力保护他们,而现在自己不仅没保护好对方,对方更是为了让自己摆脱困境,才陷入绝境的。 想到这里,她感到又屈辱,又愤怒,拔出长剑就是对巨蟒一顿劈砍。然而无论她的剑怎么挥动,都无法伤到巨蟒分毫。 它表面的鳞片实在太坚硬了,像铁甲一般。长剑砍上去,除了留下几个印记,几乎不留任何伤痕。 远处,云青雪也是一呆,微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忍受不住,红了眼睛,感觉十分难过。 旁边的云青雨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她一直与李静安不对付,厌恶这个家伙,但此刻看到人死,心里还是忍不住会难受。 毕竟她从没想过,这人会死啊。一边的赵寅寒却是有些幸灾乐祸起来了,阴阳怪气道:“我早说他是废物了,还学别人装英雄,自不量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自己能让炁显化了,就有多厉害?最后还不是不堪一击,被吃吞了进去。我看啊,不出几天,他就有可能出来,只是那时候不是人了,而是屎了。不过这也无所谓,他本来就是屎嘛。一颗老鼠屎,正搞不懂他那么弱,怎么就敢来报名参加春闱的。正以为春闱是什么歪瓜裂枣的货色都能参加的?哼,不知所谓啊,唉,死了好啊,死了就一了百……”他话还未说完,云青雨就走过来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瞬间留下五个巴掌印。 “你干嘛?”赵寅寒捂着脸,气愤道。 “我干嘛?你干嘛!”云青雨比他还要愤怒道:“说别人废物,说别人不堪一击,你呢?你比他好多少?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别人之前打你,你连手都不敢还。这会儿人不在了,你在这儿吹嘘,你要脸吗?” “我……” “我什么我?我还不知道你,屁本事没有,就会瞎叨叨,你那么能,怎么刚才与巨蟒战斗的时候不见你上?” “你……” “你什么你,你就是个屁。别人好心救了你,你还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还真好意思。”云青雨鄙夷道:“亏你还是个男人,你这样也算是男人?”赵寅寒支支吾吾道:“那巨蟒那么厉害,就算我上了,不一样也是死?我可没那么傻。” “傻?就你机灵,你那么机灵怎么不上天?”云青雨现在无比气愤。 “我……” “行了,闭嘴吧你,现在我听见你说话就觉得恶心,真是烦人。”云青雨说完就转过了身,不再看赵寅寒,而是注视着巨蟒那边。 端木玄雅和于畅已经过去了,但凭借他们两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撼动那条巨蟒。 云青雨感到十分难受。他怎么就死了啊?巨蟒还在翻滚,端木玄雅已经有些星星,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依旧愤怒无比地劈砍着。 好在这条巨蟒吃了一个人后,速度明显下降了许多,暂时对他们没什么危险。 可是端木玄雅的心一刻也松不下来,她只希望自己剑术能够一些,要是像那个人就好了,他或许就能劈开这层蛇皮。 两人劈砍了一会儿,都有些气虚。 “怎么办?怎么办?打不死啊,李静安他……”于畅已经说不下去了。端木玄雅算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认命了, “于畅,我……是我没保护好他,对不起啊。”于畅只是摇头,觉得心里压抑,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端木玄雅觉得又委屈,又愤怒。没想到李静安就这么死了。 学院里的人呢?那些看守此处的教习呢?他们为什么不出来救人?还有这条巨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它不是丛林里的猛兽吗?为什么?……事已至此,众人都是默哀。 “真的死了?”好几人都红了眼,大家都觉得李静安已经死了,没救了。 可在蛇肚子里,一片阴暗和湿臭,李静安始终保持着那个古怪的姿势。 因为没有被巨蟒缠住的缘故,他的身躯保存完整,没有一点损伤。其实那些人不知道的是,在最后巨蟒朝李静安袭来时,那一刻他是能勉强动用体内的炁,再施展一次电光鬼影步逃开的。 但他没有逃,因为他忽然想到,从外打不破,那就从内。这条巨蟒总不能体内也有鳞片吧。 感觉到巨蛇身体的压迫,和氧气逐渐的消失。李静安镇定心神,回想起在瀑布下的千百次蓄势挥击,想起了左影那一剑隔断瀑布的飒爽风姿。 我有一剑,可断水劈波! “焰分·斩浪!”长剑拔出,蓄势许久的剑势终于一飞冲天。 第325章做好心理准备 巨蟒腹部,一道环形淡蓝色光芒破体而出,在众人的错愕中,闪耀而出。 一刀两断。轰!鲜血化为漫天血雨,洋洋洒洒而下。李静安终于用出了那一剑,带着无穷的怒气。 旁边早已心如死灰的端木玄雅和于畅,看到巨蟒突然从中断开,露出里面的人影时,整个人目瞪口呆。 远处的云青雨几人,也是同样的神采。众人都感到十分震惊错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假的,他还活着?”赵寅寒差点惊掉了下巴,他原本以为李静安已经死了,没想到这个家伙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杀死了巨蟒。 “他怎么……这么强了?”李静安看了一眼身躯还在扭动,但马上就会死的巨蟒,呼出一口气,而后直接向后躺了下去,大口大口喘气。 这一剑几乎把他所有的力量都耗光了,让他根本没办法再站立。而且,他手中的剑,也暂时失去了光辉,没有了色泽,和他一样,需要恢复。 于畅醒悟过来,快步跑了过来,连忙问道:“你怎么样?”李静安笑道:“运气好,还没死。”端木玄雅恢复了脸色,看到李静安这个样子,既感到意外,又感到高兴, “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了不起。”少女伸出大拇指,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李静安摆摆手道:“基操,勿六。” “嗯?”端木玄雅没听懂。李静安笑道:“家乡话,别在意。”其余人也很快涌了过来,先是看了看巨蟒,而后又看了看这个第一 “废柴”。脸上的神情都复杂了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 “废柴”竟然这么厉害,连这条凶兽都能对付,真是了不起。看来我们以前对他有什么误解了,这哪是什么废柴啊,这简直就是天才啊。 云青雨等人也赶了过来,看到李静安没事后,露出一抹笑容,好像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心了。 太好了,太好了,他还活着。李静安的出现,无疑对所有人都是一种震撼。 没人想到他竟然会活下来,他明明已经被吞进了肚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少人疑惑、惊讶、诧异……但更多的是欢喜,眼下巨蟒被杀,说明这一关他们又能安然度过了。 不少人欢呼起来,甚至顾不得脚下的泥沼,快步往前走去了。至于大恩人李静安,他们是没时间停留问候的。 “这些家伙……真是狼心狗肺。”云青雨啐了一口,走到李静安身边,看到少年浑身湿漉漉的,还散发着恶臭,连忙捂着鼻子,皱眉道:“什么味啊?真臭。”其余人也闻到了,不少人还干呕了起来。 赵寅寒更是借机说道:“怎么一看到你觉得恶心,哇……”他真的吐了,旁边的封若晨也是一样。 李静安懒得理会他们,在于畅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然后看了看手中的剑,歉意对云青雪说道:“不好意思,把你剑弄脏了,我洗好了再给你。” “没事,我自己来吧。”云青雪走路是没有问题的,当下走来,接过长剑,也不嫌脏,自己就蹲在了水塘边洗了起来。 李静安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真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只要你人没事就好。”云青雪简单洗了一下,站起身对李静安说道,一双眼含秋水的眸子,十分温柔。 “我当然没事了,就是……”李静安自己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差点呕了出来。 端木玄雅笑道:“你还是先找个地方洗洗吧。”李静安点点头,然后几人一起朝前面进发。 经过这一次,云青雨她们也选择了跟随,算是暂时组成了伙伴,走在众人身后。 ……望着月色下的少年少女们,炎武啧啧道:“不简单啊,没想到他那时候还能稳住心神,决心挥出那一击,要是我肯定办不到。”左影笑道:“我说过,他很特别,他的心性远超同龄人。”炎武道:“那你怎么还要考验他?”左影道:“没办法,我走的道太过阴暗,如果心智不坚定,很容易走岔路,到时候害了他不说,还会给世界带来灾难,得不偿失。” “就像一百年前那个魔头?”炎武问。 “以前的事我不知道,但如果李静安走上了邪路,我想他的破坏力会更加惊人。”左影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你知道向智怎么说他的吗?” “怎么说的?” “他说李静安目无尊长,不敬神明,是个天生的魔头。”左影笑了起来, “你见过有几个敢不敬神明的人?” “这……”炎武道:“那你真得要好好考验他了,竟然说出这种混账话来。”左影笑了笑,没有答话。 他考虑的远比炎武想的多,而且……这未必就是一件坏事。神么?……灵境水潭。 一群人又皱起了眉头,先前那个释放巨蟒的年轻老师更是面沉如水。 “怎么会?怎么会?他怎么可能打得过那条巨蟒,以他的实力,应该绝对不可能才是,怎么会这样……”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原本以为投下那条巨蟒后,至少能拦下一两千人,但现在却一个也没能拦住。 他觉得不可能,毕竟那条巨蟒那么厉害,不仅全身有刀枪不入的鳞片覆盖,嘴里的獠牙还要剧毒,除了那两个人之外,应该没有学员能够与它正面硬刚,更别说击杀了。 但此刻,那条巨蟒却被人劈成了两半,已经死了。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苍云,看来你并没能阻止他,反而让他名声大噪了起来。只怕经过这一役,那些人应该会更加相信他了。”有人笑道。 “哼,这次不过是他的运气好罢了,你们等着我再去托一条巨兽过来,我就不信治不了他。”苍云面红耳赤地说,准备起身再去弄一条巨兽投下去。 “站住!”一身黑袍的歌桡忽然开口了,他脸色铁青,很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结果,只是……他不能不按规矩行事,苍云已经搞坏了一次,他不会再任由他胡来。 “掌律大人?” “他没错,一切都在规则之内,虽然不是我们期望看到的,但……我们无权再干涉了。我宣布,所有人都不得插手,否则按院规处置。”歌桡的声音不大,但带着威严,所有人都不敢违逆,纷纷点头。 苍云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这样了。歌桡又道:“叫左影他们回来吧。” “是。”有人得了吩咐,用传心术呼唤左影回来。很快,一道惊雷响起,接着两个身影落了下来。 魁梧的炎武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说道:“苍云,看来你的计划落空了啊,别人比你想象中强多了。”苍云瘪瘪嘴,觉得有些丢脸了。 旁边有人说道:“是啊,我们谁都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能一剑斩断那条巨蟒,从内部打破,真是出人意外啊。” “其实说起来,这孩子心性也不坏,就是有些小聪明罢了,我觉得很好。大家没必要沉着个脸。” “也是,能一剑斩断巨蟒的学员有几个,更何况当时大敌当前,刚独自面对,就冲这份心性,他就是这个。”有人竖起了大拇指。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虽然给我们造成了困扰,但若是得到一个歪路子的天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从这孩子之前出手的来看,虽然有些生疏,但炁很足,只怕快赶上那两大天才了。我觉得这个小孩是个可造之材。” “要是真让他到了西院,老夫倒是愿意收他。”有个老头说道。 “你愿意收,别人未必愿意去,我看他剑法了得,干脆来我紫竹林算了。”有个紫袍男人说道。 “他剑法其实一般,我倒觉得他武道更好一些,来我落风谷算了,练练拳脚功法才是硬道理。”有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挺了挺胸膛说道。 “什么狗屁硬道理,你们这么多人争,到最后还不是得看他自己的意思。这种奇天才,我看西院里那些未出关的老家伙们,估计也有兴趣,到时候轮得到你们?” “也是,欸,对了,这孩子是谁的学生啊,我们让他老师给他打个招呼呗,到时候帮我们说道说道。” “有道理。”有人附和, “谁是他老师?” “谁啊?”这时,一个人影挺了挺胸膛走了出来,傲然道:“我就是他的老师。”众人看了向智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之前这孩子不被看好时,有人问向智,这孩子是不是他的学员,当时他是一口否决,十分坚定,说他根本不认识那孩子。 这会儿别人惊才艳艳了,被送上了奇天才之名,他却傲然走出来说他是对方的老师……太不要脸了。 不少人鄙夷了起来,一些人更是忍不住要低声嘲讽几句。让向智原本好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次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一行人继续前进,之后的路简单很多,很快就走了出去。 李静安找了一个干净水潭洗去了全身的污秽,又生起一堆火,把衣服烤干。 其余人也都停留了下来,做短暂的休息。于畅还把之前那条巨蟒带过来了一些,正好可以烤来吃。 几个女生倒也不算太矫情,虽然不愿,但为了接下去的路,也都吃了起来。 几人围着篝火,坐在草地上,仰望着浩瀚星空,随口聊了起来。经过这一次事后,云青雨对李静安大为改观,尤其对方三番五次来救自己后,她对李静安就多了许多好感,觉得李静安并不像之前那么惹人烦了。 她笑嘻嘻地问道:“喂,李静安,你之前是怎么将那条巨蟒一刀两断的啊,你那时不是被吃了吗?”李静安躺在草地上,后脑勺枕在重叠的手臂上,仰望星辰,轻声说道:“记不得了,大概是命不该绝吧。”云青雨笑道:“我以前听家里的老祖说,祸害万年在,命不该绝的,都是祸害。”李静安悠悠道:“那你家那个老祖应该活了挺多年的吧?” “那当然了,我们老祖……”云青雨似乎明白了什么,转头瞪眼望去, “你才是祸害,不准对我们老祖不敬。”李静安哈哈笑了笑,并不搭话。 旁边端木玄雅问道:“你口中的那位老祖可是奉天老祖?”云青雨得意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四祖之一的奉天老祖。” “四祖?”李静安好像听过,但又好像没听过,随口问了一句。 “你该不会是连四祖是谁都不知道吧,真是孤陋寡闻。”云青雨又鄙视了起来。 李静安侧过头问道:“那你知道三巨头是谁吗?知道五绝是谁吗?知道春秋五霸是谁吗?” “我当然……”云青雨语塞,这些东西,她听都没听过。 “哼,这些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李静安见云青雨答不上来,冷哼一声还以颜色。 “你……”云青雨又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对他产生的好感,瞬间就荡然无存,对他又厌恶了起来。 端木玄雅在一旁解释道:“四祖是世人对那些先秦时代的强者的尊称,和三皇五帝这些高手一样。三皇五帝你知道吧?” “额……我知道的未必和你知道的是同一个答案,你先说说你的。”李静安猜测端木玄雅说的三皇五帝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人物,而非他了解的。 “不知道就不知道,非要嘴硬。”云青雨在一旁嘀咕道。端木玄雅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三皇是目前公认最强的三大绝世强者,分别是武皇,也就是我们大秦开国皇帝李政武,其次是冰皇,也就是北边冰洲那个新上位的女皇,最后是羽皇,听说他居住在东边的一座小岛上,已经很多年没有露面了。”这些李静安倒是没听说过,当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又问道:“那五帝呢?” “五帝嘛,当然说的是青帝、白帝、赤帝、龙帝和阳帝了。”端木玄雅淡淡介绍道:“当然,这些人具体的信息我三言两语说不出清楚,以后家里有相关的山水信报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份。”山水信报是一种信息通传载体,记录了许多当下的讯息,包括军事、江湖、名人趣事、情事……各种类型都有,受到很多民众的欢迎。 这种信报有很多种,大大小小的,有的只有一张纸,有的却是一本册子,甚至一些顶级的,还带有符文纸,可以看到画面……种类繁多,五花八门。 当然这种东西还会经过大秦检察院的审核,如果内容出入太大,或者涉及到一些机密隐私,就会被按下来,只有通过审核的,才能发到市面上去,或者由千里郎挑山郎,分布四方。 当然,一些小样的,各种香艳的,带插图的……这类一般都是由私人印刷,然后直接绕过检察院分售。 对此,检察院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不会插手。 毕竟,其中不少大人,也是这类文本的爱好者。不过端木玄雅说的,应该是那种比较正式的,是通过检察院审核过的。 像她们这类大户子弟,在这些事上,一般都会讲究正经来路。一旁的云青雨见端木玄雅说完,连忙插嘴道:“除了三皇五帝这些强者外,还有四祖了,不过四祖的实力也未必就比五帝弱了,甚至还要强上一些。我就觉得我家老祖应该背个天下第二的名头。”端木玄雅没有反驳,点点头说道:“四祖都是先秦时代的强者,从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人物,都不会简单。”李静安也听说过那个传说中的先秦时代,听说那时候战火纷飞,四处打仗,无数的强者陨落,直到武皇出现,征战四方,天下才安定了下来。 云青雨说道:“除了这三四五外,还有六七八九十,你知道吗?”李静安看到对方迫切的目光,只好说道:“不知道。”果然,在听到这个答案后,云青雨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得意, “你不知道,我知道啊,我就大方告诉你。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六灵、七圣、八仙、九王、十侠客。这些你都知道是谁吗?”看到李静安摇头,云青雨顿时坐直了身子,傲然道:“那你想知道吗?”看到对方那迫切的目光,明显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了。 李静安想了想,最后望着对方那张愈发灿烂的脸,微笑着说道:“不……想。” “你想知道啊,我还偏不……什么?!不想。”云青雨愣住了,这人怎么这样啊。 李静安哈哈大笑了起来, “和我斗,不自量力。”转过身去,就闭上了眼睛。 “你……气死我了,你这人真是讨厌,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云青雨觉得气不过,好不容易可以在他面前显摆一回,哪知这家伙根本不配合,真是太可恶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喂……” “他睡着了。”一旁的云青雪听到李静安的呼噜声,轻声说道。云青雨这才闭了嘴,她知道李静安之前经历那场大战,早就身心俱疲了,这会儿肯定需要休息,自己就不打扰他了,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 不过回想起来,她还是觉得有些意外,想不通李静安为何会为自己做到哪个份上。 难道他……云青雨生起一个可怕的想法。她连忙摇晃了脑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这家伙应该不至于没有这点自知之明的,他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啊。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李静安从没想过主动救她,只是因为不想让小雪伤心,才会出那几次后的。 至于之后,更是因为于畅端木玄雅他们,根本没想过因为她。这一点算是她误会了。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两人都看不上对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次日,经过几个小时的调整,几人都恢复了体力,准备继续进发。 云青雨走在前面说道:“前方就是老虎坡了,我们会遭遇一头幽冥虎,那玩意儿十分凶猛,没七八个人根本对付不了。”李静安笑道:“我们现在有六个人,还个个都是高手,应该没什么问题。”云青雨本想反驳,心说你算什么高手,但一想到昨晚对方的表现,就只好止住了话头,并不反驳。 李静安倒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伤势恢复的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云青雨说道:“我们带有一些丹药,可以修补这些小伤。” “那就好。”李静安点点头,既然大家都是满状态,那接下来应该问题不大。 几人前行,没过多久,就到了老虎坡。云青雨指着前面的山林说道:“这里就是了,一共有五十多个坡,每一个坡都有一头幽冥虎,战力不俗,大家小心一些。”几人点点头,正打算往里走,忽然丛林树上跳下来几个人。 紧接着许许多多的人影从山林里钻了出来,吓了几人一跳。 “嘿,李静安,你们来了啊。”胖子数博伦老远挥动着手臂,一脸笑容地向李静安打招呼。 李静安走过去问道:“你怎么还在这?不是早走了吗?”数博伦嘿嘿笑道:“我本来是早就走了的,但一想到这里太危险了,而你之前又消耗了那么大的体力,肯定难以应付,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就带着兄弟们在这里等着你了。” “是吗?”李静安有些好笑, “你确定不是你们害怕不敢进去,才在这里等我的?”被拆穿的数博伦尴尬挠了挠头, “这样说也不错,不过大家一起走,总要稳妥一些,对大家都好嘛。” “你长得胖,说什么都对。”李静安是无所谓的,转头又看向其他人,发现那一个个的,眼神期盼,带着恳求,不由得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们这么多人,竟然指望我一个废物,真是够搞笑的。”那些人听到后,不免红了红脸,尤其是那些曾经嘲讽过李静安的人,此刻脸色更是青一阵红一阵。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场考核中,他们竟然需要靠这个废物才能过关,说出来都有点讽刺。 “谁指望你了。”这时赵寅寒又走了出来,这个家伙总是与李静安过不去, “我们不过是在此歇歇脚罢了,你还真以为大家是在等你?哼,你也不想想,我们这些人哪一个实力不比你强,需要靠你这个废物?” “赵寅寒!”端木玄雅直接走出来喝道:“你骂谁是废物?”赵寅寒一见端木玄雅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对这位脾气不大好的大小姐,他是不敢惹的,毕竟以前在她手下吃过亏。 曾经无聊时对她吹过一次口哨,结果被她逮住,打了个半死。当时要不是有其他兄弟赶来求情,说不得还要被打断一条腿。 此时听到她的喝声,吓了一哆嗦,话都说不清了, “端端……端木小姐,你也在啊。” “我这么大个活人,你看不见?”端木玄雅黛眉一挑,自带一股霸气。 “我我……我眼拙,现在才发现您。”赵寅寒连忙说道。 “哼,我问你,你骂谁是废物?”端木玄雅又问。 “我……”赵寅寒现在才想过来,昨晚李静安出了事后,端木玄雅反应有多大,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交情多深,但也明显不浅。 连忙改口说道:“我骂我自己呢,没骂任何人。” “最好是这样,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端木玄雅妙目一瞪,吓得赵寅寒又是一哆嗦。 “是是是……”赵寅寒连连点头,一边说是,一边往后退。但突然,李静安勾住了他的肩膀,笑吟吟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别着急走啊。”赵寅寒道:“你想干嘛?” “我不干嘛啊,就是想着你好不容易来了,咱俩也算认识,哪能就这么让你走了呢。”李静安拍了拍赵寅寒身上的灰,表现得十分熟络, “总归聚一下嘛。” “我俩没什么好聚的,你放开我。”赵寅寒挣扎。 “别挣扎啊,我是热情相邀你啊。”李静安楼得更紧了。 “相邀?” “是啊。”李静安看了看左右,然后贴在赵寅寒耳边轻声说道:“我想到了不费吹灰之力通过这一关的办法了,现在就差你的加入了。”赵寅寒心念一动,问道:“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你还不相信我啊。”李静安拍胸脯道:“我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你看我长得多朴实厚道。”赵寅寒瞥了李静安一眼,朴实厚道在哪呢? “真的,不骗你。”李静安又道。 “那要是骗我呢?”赵寅寒对李静安可没有信任可言。 “要是骗了你,你爹我儿子怎么样?”李静安一脸真诚道。 “嗯……”赵寅寒皱着眉,沉吟着,许久之后才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啊?你还是不信我?”李静安问。 “当然不信你了。”赵寅寒道:“有这么好的事,你怎么肯愿意与我分享,我俩关系可不算好吧。” “唉,这你想多了,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是想着给你卖个好,你以后能少针对我一下子。”李静安诚恳道:“你也知道,我天赋一般,这真要是到了西院,肯定又是你们这些天才的天下,到时候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懂的。” “我明白了,你是怕我到时候欺负你吧,原来如此。”赵寅寒明白了过来。 “是啊。所以……你看能不能答应,就当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了。”李静安央求道。 赵寅寒眼珠子动了几下,心想着先答应再说,过关要紧,至于事后……嘿嘿,该捶还是要捶的。 他轻咳一声,郑重说道:“行吧,看在你也挺可怜的份上,又是个废柴,估计以后也翻不起风浪,这次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你真是个好人啊,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大度的人,你将来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才。”李静安一把握住赵寅寒的手掌,就差感激涕零了。 赵寅寒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抽回了手, “谬赞了谬赞了。”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喂,你俩在哪嘀嘀咕咕什么呢?”端木玄雅皱眉问道。两人转身对视了一眼,然后李静安说道:“男人之间的小秘密,你们女人不懂。” “切。”端木玄雅翻了一个白眼,又问道:“我们可以出发了吗?”赵寅寒看向李静安,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办法。 李静安想了想道:“我们的人先过来,一会儿我们往这边走,这边的幽冥虎虚弱一些,很容易就能将其打倒。”他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听到他的声音,其余人都看了过来,而后一起往那边堆了过去。 “欸,我刚好也要往这边走,你也是吗?” “是啊,好巧哦,我也是。” “那我们一起?” “一起。” “走,大家一起。”……看到三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全都往那条道上涌去,李静安苦笑摇了摇头。 “这些家伙……”其时已近午时,李静安伸了懒腰,然后说道:“我们走吧。”云青雨问道:“不跟着去吗?”李静安笑道:“跟着去干嘛,那么多人,而且你该不会以为这么多人可以一起对付幽冥虎?你觉得学院会答应?” “那你刚才说……”云青雨指着那些人说道。 “哈哈,随便说来玩玩的,你也不想想,我都没来过这里,我怎么可能知道哪边的幽冥虎虚弱,不过是为了将他们引开,好开展我们自己的计划罢了。” “计划?你又有什么计划?”端木玄雅挑了挑眉,她总觉得李静安这个人一肚子的坏水。 “嘿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李静安笑了笑,然后带着几人往一条山道上走去,没走多时,便看到一个山洞。 那山洞很窄,每次只能让一个人通过。几人陆续进入后,走了十来分钟,才穿了出去,豁然开朗。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进去没多久后,后面跟来了几十号人,这些人留了个心眼,没有跟那边的大部队走,而是跟着李静安来了。 毕竟这边有李静安这个诡计多端的滑头,还有鑫雨、云青雨两大高手,最后更是连赵寅寒都加入了。 种种迹象表明,这几人肯定有 “大阴谋”。所以他们临时更改了路线,跟着李静安他们往这边来了。几十人来到洞口前,一个人问道:“他们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吧?” “嗯,我亲眼看见的。”一人答道。 “那我们也进去吧。” “走。”几个人抬腿便往里面走,但没走几步,就发现此路不通,前面根本没有路。 “怎么回事?”有人拍着前面的石壁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啊,他们就是从这里进去的,怎么……” “看来是阵法,学院阻断了我们的路。”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退回去,找其他口子了。”……陆陆续续的,这些人全都退了出去。 另一边,那些大部队也是,原本以为可以一窝人全上,但在山洞通过十个人后,前面的路忽然就被阻挡了,让不少人惊慌失措。 少女封若晨更是气得连踢石壁十几脚,刚想发脾气,一转头,发现李静安等人并没有跟来,连忙问道:“那几个人呢?” “他们在后……欸,人呢?”一个少年转头朝后面看去,后面哪里还有李静安的影子。 “靠,被耍了,快找出他们。”一群人慌乱了起来,都在找李静安,希望让他带着过关。 ……灵境水潭。 “这一关可不好过,看他怎么办?”苍云气呼呼说道。 “的确,这一关每一个地方只允许通过十个人,要想过关,就必须十人合作打败幽冥虎,绝无诡计可行。他这次不得不动用真本事了。” “这一关相信也难不倒他,你看他同行的都是哪些人,地英榜的高手就有两个,可能这次他又出不了多少力了。” “这里就说错了,那两人虽然厉害,但幽冥虎也不简单,哪能轻松被拿下,我看少不得还要受重伤。” “受伤是最好的,正好搓一搓他的锐气,前面几关都过得太简单了,也该他出出力了。”苍云说道,看着李静安他们走入山洞内,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他可是知道这些人什么实力,虽然鑫雨、云青雨都很厉害,端木玄雅和赵寅寒也不错,但另外几个就差劲了。 真打起来,还未必就是幽冥虎的对手。说不得还要赔上几个人在这里。 苍云暗自冷笑:“想要轻松过关,这关我看你怎么过!”……另一边,几人通过山洞后,赵寅寒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李静安笑道:“计划就是……没什么计划。” “你……”赵寅寒气得指着李静安的鼻子,恨不得一指头戳死这个王八蛋。 李静安笑道:“不要生气嘛,虽然我没什么计划,但你看我们的阵容,地英榜前十两个,擅长用剑,锐不可当的大姐大一个,在加上你这个强大的战力,又有我们三个给你打辅助,你觉得还对付不了它一头小猫咪吗?”赵寅寒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吃惊地看着李静安的身后,手指颤抖地指着说道:“你你……你后面。” “我后面?我们怎么了?”李静安转过身,顿时张大了嘴巴。一头高三米,全身布满黑色花纹的幽冥虎正俯视着他。 这他妈是小猫咪?!李静安急忙调转体内的炁,施展电光鬼影步,急速向后退去。 轰!幽冥虎一巴掌拍下,打在李静安之前站的位置,顿时尘土飞扬。端木玄雅、云青雨两女瞬间拔剑,准备攻上去。 但李静安却突然喊道:“不要上。”还不等两女反应过来,就看到李静安施展电光鬼影步绕到了赵寅寒身后,一把抓住赵寅寒的肩膀。 赵寅寒一愣, “你要干嘛?”李静安笑道:“当然是实施计划了。” “什么?”赵寅寒还没来得及多问,就被李静安一把扔了出去,正面朝幽冥虎撞了过去。 “李静安,你大爷的!” “赵公子,大吉大利啊。”李静安笑了几声,然后又施展电光鬼影步退到几女身侧。 端木玄雅皱眉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过关。”李静安望着赵寅寒与幽冥虎的殊死搏斗,淡淡道、 “过关?”端木玄雅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在过关,你这是在撒气吧。”李静安也不反驳,双手抱着后脑勺,大方的承认道:“是啊,他总是嘲讽我,我不可能一点都不还击吧。”端木玄雅想起了之前赵寅寒怎么说李静安的,当下也不再说什么,那毕竟是别人的恩怨,与自己无关。 旁边的于畅有些看不下去了,怯怯道:“李静安,我们真的不上去帮忙吗?” “帮什么帮,今天这场由赵公子买单,我们只要坐享其成就好。”李静安已经靠在了一旁的石壁上,显得十分慵懒。 “这不太好吧。”于畅看到赵寅寒浴血奋战的样子很难受,想要上去帮他一把。 “没什么不好的,既然他之前选择与我对着干,就要做好与我对着干的觉悟,哪有打了人脸,拍屁股就跑的道理。”李静安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还挺记仇的。”云青雨在一边说道。 “那废话了,我这个人可记仇了,你之前也嘲讽过我,下一次就该整你了。”李静安故作狰狞面目,吓唬云青雨道。 “哼,你来啊,你以为我怕你?”云青雨冷哼道,但心里还是有一丢丢害怕。 正面硬不硬,她倒是不惧,就怕李静安阴着来。这家伙一肚子坏水,指不定会怎么坑害自己。 要是像赵寅寒这样,那可就糟糕了。 “不怕最好,到时候别哭就行。”李静安笑容灿烂,他虽然不喜欢云青雨,甚至偶尔会觉得厌恶,但并不会真的阴她,毕竟小雪对自己很好,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会真的跟她计较什么。 赵寅寒就不同了,这家伙时时想着嘲讽自己,坑害自己,要是不怕他清理掉,指不定哪天就被他给整了。 与其等待一味防守,还不如主动出击,先解决掉他再说。 “老赵啊老赵,你可别怪我,都是你逼我的。”李静安望着已经满身血痕的赵寅寒,神情冷淡。 前方林子里,赵寅寒与那头幽冥虎大战,即使他身手不错,但还是被打得浑身是血。 幽冥虎的爪子很锋利,手掌的力道也十分厚重,那一爪砸下来,就算是一头棕熊,也能把脑阔拍碎。 还好赵寅寒淬炼过体魄,走的又是武道的路子,所以身体比一般人强悍一些,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眼看敌不过眼前的巨兽,赵寅寒再也忍不住了, “李静安,我靠你大爷的,你他娘的竟然害我,你不得好死,我靠你大爷……”霹雳吧啦的,一顿臭骂。 李静安掏了掏耳朵,充耳不闻。很快,赵寅寒抵挡不住,被一巴掌拍飞在地,口吐鲜血。 旁边几个女子都有些不忍,不愿再看,慢慢别过头去。端木玄雅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死了,我们也很难打赢这头猛兽。”李静安点头道:“是,不过,我们不用打。” “什么意思?”端木玄雅不解问道。李静安努了努嘴,示意几人往前看。 第326章我为峰 幽冥虎已经向赵寅寒扑了过去,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黑色小山。这要是砸下,赵寅寒不死也得半残。 赵寅寒欲哭无泪,浑身是血,拖着一条受伤的腿,艰难地往后退,眼中充满了恐惧, “不要,不要,不要啊!”眼看幽冥虎就要一口结束掉他的性命,忽然一个人影落下,一脚将幽冥虎踢飞了出去。 那人出手极快极重,强大的幽冥虎被他踢了一脚,就倒地不起了,最后呻吟了几下,便晕了过去。 周围人都是心头一动,无不为那人的力量感到吃惊, “好强!”那人一把将赵寅寒扛了起来,而后走到李静安面前,一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想不到你连规则都敢算计,连我都被你利用了。”李静安望着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高大少年,笑道:“学长可别这样说,我可是在规矩之内行事啊。”那人浅笑了一声, “期待你后面的表现,希望到时候能在西院看见你。”李静安连忙摆手, “我可不愿看见学长你。”那人笑了一下,然后扛着奄奄一息的赵寅寒就飞走了。 于畅走过来问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他怎么会出现?”云青雨几人也不懂,也纷纷看了过来。 李静安笑而不语。 “那学长的意思是李静安算计了他。”端木玄雅皱眉说道,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看到几人还是不懂,只好慢慢解释道:“学院让我们进行考核只是想要选取一些人出来,并不会要我们的性命,所以他们在很多关卡附近都布置了教习、学长,以防不测。就像刚入关时,许多人掉下了水,立刻就有人下去援救,过机关林时,有人被捕猎夹夹住,也有人出现帮他们解开机关……只不过被救了的人,顺势就失去了继续考核的资格。”说着她看向李静安, “这次,同样的道理,这家伙把赵寅寒一个人推了出去,不让我们帮他,赵寅寒就只能与幽冥虎搏斗。当赵寅寒不敌,要被幽冥虎杀死时,躲在暗处的教习师兄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只能出手营救了。这样一来,他既报了自己的私仇,又借用规矩,利用那位师兄击败了这头幽冥虎。所以那位师兄说这家伙算计了他。”一听这样解释,众人都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你这家伙,真是一肚子坏水。”云青雨忍不住说道。 “什么一肚子坏水,我这不是为了大家好嘛。”李静安争辩道。 “别,我宁愿浴血奋战,也不想再这样了,太……压抑了。”端木玄雅说道,她觉得自己出卖了赵寅寒,心理上有些接受不了,即使她很讨厌赵寅寒,但毕竟是一起走过来的。 “这样有什么不好,牺牲了他一个,舒服了我们大家,我倒是觉得李静安这次做的没错。赵寅寒那家伙一副小人脸,我看着就讨厌。”云青雨这次站在了李静安这边。 “说到小人脸,你看他的脸呢?”端木玄雅指着李静安的脸笑吟吟地说。 “欸,更小人了。”云青雨笑道。 “喂喂喂,怎么说话呢,我的脸哪里像小人了,你看我长得多帅,我自己早上都不敢照镜子,生怕被自己的俊美容颜吸引住。”李静安捧着自己的脸说道。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云青雨忍不住说道。 “谁不要脸了,我不要脸吗?”李静安看向云青雪, “小雪,你最老实了,你觉得我不要脸吗?”云青雪望着突然凑过来的脸庞,瞬间脸红,低头道:“有点。” “看吧,连小雪都这样说了。”云青雨笑道。 “啊,我的心好痛,好像被人狠狠插了一刀。”李静安捂住心中,一脸心痛的样子。 “啊,你怎么了?”看到他那个样子,云青雪立马紧张起来,出声询问。 云青雨道:“小雪,别理他,这家伙装的。你不知道他最喜欢骗你这种纯情少女吗?” “啊,这话更伤。”李静安捂着心口,更加疼痛。云青雪也看出了,不再说话。 端木玄雅看到李静安那个样子,皱了皱眉,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还玩呢,还不快走?!” “哎呦,走就是了,你踢我干嘛?能不能温柔一点。”李静安揉着屁股抱怨道。 “对不起,姐姐从出生之日起就不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端木玄雅挑了挑眉说道。 “那姐姐你文化程度挺低的,欸,别踢了,我闭嘴好吧。”看到端木玄雅再次抬脚,李静安连忙跑了起来,这个妹子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脾气火爆,动不动就喜欢出手伤人。 ……灵境水潭边上。一群人脸色又难看了起来,苍云更是面沉如水,他手指颤抖地指着水中画面, “他他……他这是作弊,刑律大人,他这是作弊啊。”歌桡皱着眉头,也没想到李静安会来这么一手,竟然算计到了他的头上,算计了规矩。 这家伙简直可恶,简直混账。之前,向智对他说这家伙目无尊长,不敬神明,他当时还不在意,以为就是小孩子兴奋之余,随口说的胡话。 但这一番看下来,他才知道这家伙的劣根性已经根深蒂固了,这是烂到根儿上了。 怎么能这么可恨,竟然为了过关,坑害同伴,算计学长。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他内心烦闷不已,但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严肃神情, “先让他考完了再说。” “可是……唉……真是可恶,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他是谁教出来的?”苍云怒不可遏地询问。 向智低着头,不敢开口了。旁边有人笑道:“向智,你之前不是说他是你的学生吗?”向智一呆,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一茬,之前就是因为接了,害得自己被嘲讽不害臊,半张脸都丢尽了。 现在若是再接的话,只怕……想了想还是说道:“是我班上的一个,但我从未教过他这些,这些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与我没什么关系。”这倒是实话,向智教的期间,一来是不待见李静安,二来是他本身也没什么东西,所以基本没教过李静安什么。 “与你没关系?”一人笑了起来, “那如果一会儿这孩子再有惊人的表现,你可别往自己身上揽啊。” “不会,他与我无关。”向智想明白了,要断就断彻底,无论表现好坏,都与自己无关了。 再说了,就凭这家伙,能有什么好的表现,他真的以为靠自己那点小聪明能走到最后? 绝不可能!走出了老虎坡,又登山一座大山,几人暂时休息了起来。于畅提议去找点吃的,李静安本来打算去的,但忽然转念一想,对端木玄雅说道:“我腿有点不舒服,你跟他一起去吧。”端木玄雅也不拒绝,拿起剑就跟着去了。 云青雪走过来,小声说道:“你腿不舒服?我帮你看看吧。”李静安笑道:“不用,小事,只是被该死的爱情硌了一下脚而已,没大碍的。”云青雪听不懂他在胡说八道什么,但看他一脸的轻松,也放心下来了。 旁边的云青雨站在旁边的山道口上说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走到了这一关来了,前面还要两关,只要再通过的话……”少女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大好,好像马上就能踏进西院的大门一般。 那可是所有天外天所有登山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啊,真正的强者殿堂。 李静安坐在一旁看到她那个样子,双手撑在地上,双脚交叉叠在一起,身子靠在双臂上,笑嘻嘻道:“你听没听说过,你每一次的深呼吸,吸进去的都是老天爷放的屁。” “……”少女立刻怒目相视,好不容易等来的好心情,结果被这个家伙一句话就破坏了,真是太可恶了,怎么这么讨厌呢。 少女正要怼他几句,忽然目光所及,是几个黑点,接着看到黑压压一片的人影走了上来。 李静安转头看去,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最前面的胖子,连忙起身招手道:“嘿,儿子,为父在这里,快来啊。”满身鲜血的数博伦听到这个声音后,嘴角一抽,抬眼望去,正好看到那个贱人。 他推开身旁扶住自己的朋友,摇摇晃晃朝李静安走去,正要大骂几句,忽然看到李静安身上一点血都没有,好像连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不免惊疑起来, “你身上……怎么一点血都没有?” “血?为什么会有血?”李静安笑着说。 “你……”数博伦知道这个家伙在故意气自己,咬了咬牙,继续道:“我说你为什么没受伤?难道你们没遇到幽冥虎?” “怎么可能没遇到,你不知道,我们遇到的那头有楼房那么高,脑阔有山腰上那口铜钟那么大,都快吓死他们几个了。”李静安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道:“不过好在你父亲我英雄气概,威武雄霸,咔咔咔三两招就打趴了它,不然你以为我们能轻松过关?”数博伦翻了一个白眼, “少扯那些乌七八糟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又作弊了?” “谁作弊了,少年人说话不要难听好不好,我那叫战术性策略,你懂个锤子。”李静安双臂环胸说道。 “行,我不懂你的锤子,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搞得是个什么锤子,是怎么毫发无伤过来的。”数博伦急切问道,他现在就想搞清楚李静安到底是怎么过老虎坡的。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受了伤的,甚至有好些人都折在了里面,他算是运气比较好的。 他们这么辛苦才能过来,但这家伙却毫发无损,如何不让他感到郁闷好奇。 “你想知道啊?那我给你说说,我……和你说得着吗我,我俩可没什么交情。”李静安翻了一个白眼,双臂环胸,轻抖右腿,显得十分嚣张。 “你……” “别用手指啊,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啊呸呸。”李静安轻咳一声,然后又说道:“当初可是你说的,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既然你选择单飞,各走各的,那我们好聚好散就是了。有些事,我只对内部人说,对外嘛,我想还没到时候。”数博伦望着李静安那张贱人脸,嘴角抽了抽,这家伙真是记仇。 看到数博伦那个样子,李静安哈哈大笑了起来,最后一把搂住数博伦的肩膀, “逗你玩的,我们好歹是同床共眠多年的夫……父子,我怎么会记你的仇?不是老话说得好嘛,父子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岂会生儿子的气。好了,咱们边走边说,我给你讲讲为父三碗不过岗,景阳冈上打虎的英雄事迹。”数博伦嫌弃地将他推开,但又被对方死死搂住,根本动弹不得。 挣扎几下没能成功后,只能任由他摆布了。……两人边走边说,李静安免不了要添油加醋一波,只是等说完后,数博伦却是诧异道:“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李静安摊摊手道。数博伦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他们打虎有多辛苦,看身上的伤口就知道了,但这个家伙,居然什么都没做,就通关了,真是太可气了。 他颤抖着手,指着李静安, “你……你……你……” “我怎么了?”李静安一脸的无辜。 “你……为什么不带带我。”数博伦一把抱住李静安,哭得撕心裂肺, “你知道我为了过这一关,受了多大的罪吗?我他娘的被那幽冥虎一巴掌就给干飞了出去,骨头都差点给拍散了,要不是老子皮糙肉厚,你就要失去父亲了啊。”李静安嘿嘿笑道:“没事,不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嘛,没了你这个儿子,我还有其他儿子呢,不要紧,去死吧。”李静安把他的肥脸推开,抬眼朝前面看去,发现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走了上来。 好在这上面是一大片宽阔地带,除了绿草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花,芳香扑鼻,沁人心脾。 那些人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看到草坪后,直接倒下了下去,一个个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像九死一生的感觉。 云青雪看到后,低声走过来询问:“要不要给他们弄点药啊,我看他们受伤都不是很轻。” “有药吗?这么多人欸。”李静安看了一眼,虽然中途少了一部分人,只怕现在还有两千来人。 “这附近都是山林草地,应该可以找到很多药草,我去看看。”云青雪自幼喜欢医道,读过不少医书。 因此会用药草治疗这些简单的外伤。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吧。”李静安左右看了看,发现云青雨好像和鑫雨去打水了,他怕云青雪出意外,只得提议跟她一起去。 云青雪低着头,像小鸡啄米般轻轻点了点,然后快速转身。李静安一把将数博伦推开,顺便还踢了一脚,也不管这哥们的伤势,快步跟着美少女去了。 数博伦望着那个踏着欢快步伐的贱人,低声骂了一句, “个见色忘义的东西,有了媳妇就忘了爹,老子没你这样的不孝子,哼,哎呦……”大概是扯到了伤口,又哼哼唧唧地叫唤了起来。 ……两人并肩走着,云青雪简单介绍了几株药草的形状,又顺手扯了几根给李静安看。 “这是跌打老,用来止血的,这是清新草,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还有这个,断续花,可以帮助断裂的骨头愈合,还有这些……”少女声音柔软,一样一样仔细介绍过去,生怕李静安记不住它们的样子,还特地强调了那些药草的形状特点。 李静安连连点头,不管记得住记不住,先点头再说,反正到时候看着像的,全扯回来就是。 现在是三月初,正是一年新发的好时节。山顶上各种奇花异草,争相吐露。 那些小小的,五颜六色的花骨朵,小巧玲珑,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君采撷。 还有各色蝴蝶、蜜蜂追逐,时高时低,时快时慢,好不欢乐。那个文静,爱害羞的少女就蹲在那张花圃图案的中央,一双白嫩纤细的青葱玉手,从那些花骨朵上轻轻拂过,待看到需要的药草时,便手腕下压,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扯,便采了出来。 少女动作轻柔,每一个步都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把这些小花给弄伤了。 她一直都是如此,对周围花草树木是这样,对人也是这样。不像远处那个少年,先是在花圃上打了几个滚,就像是撒欢的野狗,然后又像个神经病,追逐蜜蜂蝴蝶。 甚至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稻草人,去抓那些偶尔过来歇脚的麻雀夜莺。但这山顶上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稻草人,那些麻雀夜莺自然不会上当。 像野狗的少年在原地杵了半个小时,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向后直直倒去,摆了一个大字,望天长叹。 咿呀呀的,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大概是在抒发某种郁闷吧。长路漫漫,任重而道远。 少年休息够了,天色也不早了,少年终于想起自己该干点什么了。他不情不愿地翻了一个身,然后又像一头野猪趴在草甸上,双眼紧眯,盯着每一株胯下花草,认真辨识。 但他发了那么久的疯,这会儿哪还记得云青雪说的那几样药草长的什么样子。 少年站起身,正要再去询问一遍,却发现那个少女蹲在了山崖那边,表情看起来好像很努力的样子。 是在拉屎?少年随便扯了一把花草,然后快步跑了过去。看到云青雪在干嘛后,笑道:“我来吧。”这突然的声音吓了少女一跳,差点摔了下去,还好李静安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然后顺势将她提了过来。 少女站在他的面前,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李静安笑道:“这种危险的事就应该让我来啊,不然要男人干什么?”说着,顺手就把那个随手扯来的花圈戴在少女的头上。 少女的小脸一下就红了,一颗心儿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呼吸急促。好在李静安已经蹲下了身子,没有去看她,不然一定会发现少女的异常。 李静安趴在崖边,伸手将一株药草摘了下来,正准备起身,又看到一朵白色圣洁无比的花朵。 他觉得十分好看,也随手摘了下来,然后站起身,牵过云青雪的手, “诺,这是你要的药草。哦,还有这个,我觉得这朵花和你很配,圣洁纯净,神圣无垢,一起送你吧。”少女接过药草和花朵,呆呆站在原地。 她确实喜欢这朵花,之前还想要不要采呢。这会儿……就更喜欢了。她抬起黑白分明的灵动眸子,正要开口说话,发现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转头望去,发现那个身影站在了崖边,正望着远山的红霞,伸展双臂大呼:“啊!我会回去的,我一定会回去的!”云青雪不懂李静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望着那个背影,不由得痴迷了起来。 夜色笼罩,山林响起各种虫鸣,还有萤火虫四处飞舞,配上天上白月星辰,如梦如幻。 李静安走了回来,心情似乎不错,笑问道:“都采好了吗?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云青雪看了看手中的一个布袋,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应该是够了,便点了点头。 李静安笑道:“那走吧。”走过来,顺势就将布袋扛在了肩上,少女手中便只有那一朵白色圣洁的花了。 她双手捧着,小心翼翼。……两人沿着山坡往下走,没走多时,就看到鑫雨和云青雨快步跑了过来,待看到云青雪没事以后,才放下心来。 “你上哪去了?我半天看不到人。”云青雪低着头道:“我给那些受伤的人采了点药草,对不起,回来晚了。” “这山上很危险,你不要一个人乱跑,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云青雨皱了皱眉, “下次再要行动时,等我一起,知道吗?”云青雪乖巧地点了点头。李静安站在一旁,有些呆了。 什么叫一个人乱跑,我不是人……李静安道:“放心吧,有我跟着呢。” “你跟着有什么用?你能保护好她?”云青雨瞪眼道。 “我怎么不能?”李静安反问。 “你?就你?” “我怎么?” “哼,不自量力。”云青雨冷笑一声,满脸不屑。 “嘿,看不起人是吧,我还告诉你了,她!我保护定了。”李静安也是来了脾气。 听到这句话,云青雪的脸更红了,连忙低下脑袋,一言不发。 “切。”云青雨却是翻了一个白眼,拉着妹妹的手就往回走。 “切什么切,还不信我?”李静安跟在后面,絮絮叨叨说道:“我告诉你,我这个人一向是说到做到,一诺千金,一本正经,一表人才,说保护就能保护。你就算不相信我的实力,也该相信我的人品啊。我的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吧?嘿……走那么快干嘛?赶着生孩子啊?喂……”三女联袂飞奔,故意把他甩在身后。 李静安瘪了瘪嘴,把麻袋往上扛了扛,也加快了脚步。这山顶风大,又月黑风高的,加之这又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搞不好真会跳出什么东西来。 ……几人回到大本营后,草甸上已经点起了几十堆篝火,众人围坐一团,或休息,或睡觉,或聊天,或修行……每人神色各异,不过脸上都挂着短暂的轻松。 云青雨与端木玄雅一起将药草捣碎,然后制成药膏,分发给李静安几人,让他们去给那些涂抹。 李静安也不拒绝,一路走,一路发。那些人在看到他后,脸上都出现了诧异。 因为他们都不敢相信,李静安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不过见李静安不说,他们也不好多问,只是长了一个心眼,心想之后的路,一定要跟紧这个家伙才行。 之前几关跟着他,都是轻松度过的,眼下就这么一关没跟紧,就受了这么重的伤,而这个家伙却安然无恙,肯定是他又想到了什么取巧的好办法。 众人心思各定,都提前做好了打算。李静安不知这些人在想什么,一路分发下去。 在看到封若晨后,也递过了一份。封若晨诧异地看了李静安一眼,而后又黯然神伤,继而委屈地流下了泪。 大概是上一关太过凶险了,让她险些遭到淘汰。这时看到李静安安然无恙地走了过来,心里不知触动了什么,一下没忍住就哭了起来。 不过她原本以为李静安会来安慰自己,毕竟自己是郡守之女,平时就算手指磕破了皮,也有一大堆人上前来嘘寒问暖。 但是,这次让她意外的是,听到了她的哭声,李静安根本无动于衷,直接从她身旁走了过去,甚至还有些嫌弃她挡路,用脚踢了踢她。 这让她无比难受,又感到意外。正要追上去询问,但扯动伤口后,眼泪又流了下来。 李静安还是没理她,继续分发。差不多十点的样子,才把药草分发完毕。 众人背靠背着休息,等待伤势的恢复。于畅叫来数博伦,连同数博伦的一个朋友,三人又开始烤起肉来。 很快肉香扑鼻,激发所有人的味蕾,甚至让人忘记了疼痛。众人吃着喝着,最后大概是气氛到了,李静安还提议做游戏,输了的唱歌。 寂静的夜空,很快热闹了起来,众人载歌载舞,一片欢乐愉快的景象。 谁也没想到,原本严肃庄重的春闱考核,最后变成了这样。看得灵境水潭边上的一众老师懵逼不已。 “考核呢?干嘛呢?怎么还烤起肉唱起歌跳起舞来了。” “哈哈,这应该是历练来的头一遭,老头子还没有见过如此轻松欢快的春闱呢。” “嗨,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自从那小子出现后,整个画面都变了。”众人都点头同意,眼睛一起望向那个瘦小的身影。 游戏都是一些简单好上手的,比如逢七,萝卜蹲,数青蛙……这些游戏都很简单,但可以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 只有有人数了,就要表演才艺,要么跳舞,要么唱歌,要么舞剑,要么打拳。 起初云青雨还不玩,觉得太幼稚了,但看到大家都在玩,她也慢慢参与了进来,最后就属她笑的声音最大。 倒是云青雪始终文文静静的,虽然偶尔也参与,但大概是因为脑子不好,一直在输。 这一轮,她又输了,于是便款款起身,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跳起了舞。 像她们这些大户子女,不仅才貌出众,武艺超群,更是多才多艺,什么都学过一些。 月光下,她缓缓踮起脚尖,手腕柔弱轻抬,眼神清澈,自带一股灵气。 伴着星光,迎着萤火,轻灵地跳舞了起来。她的舞姿优美,柔弱如风扶垂柳,轻快似雨点芭蕉,虚虚幻幻,点点圈圈,如梦里雪莲,云上清风……众人看得如痴如醉,都失了心神。 一舞罢,众人还痴痴的望着,直到有人咳嗽,才醒悟过来,好像大梦一场。 然后掌声滔天,欢呼不断。少女到底是脸皮薄,一下就红了脸,然后迅速坐下身,躲在云青雨身后。 游戏继续,之后云青雨、端木玄雅都输了,各自表演了一套剑法。然后是鑫雨,大开大合的,表演了一道拳法,看起来虎虎生风,惹得不少人大笑。 李静安因为是老手,所以一直没输过。不过那些人看不下去了,不能只是让他们受伤啊,这家伙也必须输一把才行,不然显得大家多蠢啊。 于是在下一轮游戏中,眼看到了李静安这里时,旁边七八个人一起扑了上去,不给他答题的机会,等时间过了后,才放他出来。 李静安欲哭无泪,要不要这样。众人大笑,又吵闹着要他表演节目,毕竟难得看这家伙输一次,所以一下子吸引来了一大批人围观。 众人都十分期盼地望着他,想知道这个曾经的废柴,如今的鬼才,到底会表演什么节目。 那个女生也瞪大了眼眸,一脸的期待。李静安看了一眼众人的目光,最后走到一块凸出来的岩石上,独占鳌头,威风凛凛。 他一甩身下裙摆,清了清嗓子,凹出一个风采绝伦的造型。众人看到他这副装逼的样子,猜测他应该是要放个大招了,于是更加期待了起来。 夜色下,萤火飞舞,星光点缀,明月作伴。那个少年四十五度仰望星空,迎着清风,缓缓开口,声音清亮,悦耳动听。 只是……歌词怪怪的。 “……你是我的眼,夹在两半屁股的中间,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众人面面相觑,前面还好,但后面这是什么? 唱的是什么眼?!灵境水潭边上的一群老师也是神色怪异,几个女老师更是低声啐了几口,骂不正经。 一旁的左影也是无奈,连连摇摇头。欢乐时光转眼飞逝,众人玩到深夜才睡去,都睡得很熟。 ……次日,一个晶莹的露珠滑落,众人纷纷坐了起来。旁边的篝火还未熄灭,天空中的星辰也未完全退去,但天际一线,已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涌动了。 李静安望着朝阳的方向,伸了一个懒腰,不由自主地顺手扯下一根无名野草放进嘴里,叼了起来。 很快,太阳升起,万丈光芒洒向大地。他更是被一道强光击中,顿时体态舒畅,神清气爽。 “是日出!”旁边的云青雨惊呼了一声,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山顶上看日出,心情大好。 其余人也都看了过来,都露出了兴奋的神采。远天红霞金光并驱,近处花草佳人同行。 天涯尽头云落海,山头登顶吾为峰。李静安大呼一声,心情大好,其余人似乎若有所感,也纷纷叫了起来,一抒心中气闷。 几个少女在后面看着,都不自觉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能如此无忧无虑地开心了。 等众人舒展完毕,李静安站在昨日那个高处,振臂高呼, “启程!”所有人都朝他望去,随后不由自主地跟在他的身后,自然而然。 端木玄雅在一旁看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讶异了起来。于畅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变化,问道:“怎么了?”端木玄雅道:“你有没有听说王的资质?” “王的资质?”于畅重复了一遍,显然没听过。端木玄雅解释道:“相传这世间有那么一撮人,他们得天独厚,受天道馈赠,身负大气运,有大帝之姿。只要给他们世间发展,假以时日,会成为一方霸主。就像……三皇五帝,还有九王这些人。他们都是百万人中的王者,是万中无一的领袖,会吸引无数人趋之若鹜地跟随他们。这类人,就有王者资质。”于畅明白过来了,问道:“你的意思是……”端木玄雅看向李静安,缓缓说道:“不知为何,我好像觉得他有。但……”她突然笑了起来, “应该不太可能,听说拥有王者资质的人,都天赋异禀,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而他……可能是我多想了。这些人只是单纯地想利用罢了,并不会真心跟随他的。”于畅也觉得是这样,无论从哪方面看,李静安都不像是有王者资质的人,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是个泥腿子。 虽然觉得这么想,有点不太厚道,但他真是这么感觉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与李静安熟识后,忍不住地会为李静安考虑很多。 缝补衣服,洗鞋子,送饭……所有力所能及的事,他为李静安做,会更加的心安理得,自然而然。 ……向前穿过一片密林时,云青雨介绍道:“前方就是猿猴谷了,这里有一种非常讨厌的猴子,最喜欢袭击人了,而且数量很多,十分凶狠。所以……这一关会非常的难。”上一次考核时,她就是在猿猴谷失败的,当时被一只猿猴扯住了双脚,在荡桥上像拖麻袋一样,拖了十多分钟,狼狈至极,最后更是被两只猿猴抓住双手双脚,从荡桥上直接抛飞了出去,像玩蛇一样。 这件事她记忆深刻,怨恨至今。导致她现在最讨厌的动物不是老鼠毒蛇这些,而是猴子。 李静安一边听她说,一边走出了密林,很快就看到了传说中的猿猴谷。 两侧高山,崇山峻岭,壁立千仞,高不可攀。不由得让人想起了蜀道难里的描述,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形容这里最适合不过了。 要想去对岸,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借着从中间那些纵横交错的荡桥晃过去。 两侧虽然都是高山,但中间有些荡桥,由一些铁链和木板搭建而成,每一条桥都只有十来米长,各自互不相接,但都隔得很近。 要想过去,就必须一个接一个地跳过去,循序渐进,慢慢到达对岸。这其实没什么难度,真正有难度的是这些桥上都挂有铃铛,一旦有人踏上,铃铛就会响起来,接着那些睡在悬崖峭壁上的嘻哈猴就会一拥而上,阻止人过去。 云青雨介绍完后,看向李静安, “怎么过?你有什么办法?”众人也都看了过来,眼神无比期盼炙热。经过前面几关总结,所有人都无比信任李静安的实力,都把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期待他能为众人再带来转机。 李静安站在悬崖边,看到对岸崖壁上有上百个黑点,猜测那些就是嘻哈猴了。 此刻那些猴子没有动弹,多半是在休息,或者是在等待。李静安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的崖壁下看去,发现这边也有,而且看得很清楚。 这些嘻哈猴个头比一般的猴子大,体型和他差不多,长手长脚的,浑身布满灰黑色的毛发,粗如松针。 最为奇特的是,这些猴子的脸很长,还有些许颜色,长得很像传说中的山魈。 它们的牙齿很尖,鼻骨两侧各有一块骨质凸起,其上有纵向排列的脊状凸出,其间为沟,外披绿色皮肤,脊间鲜红色。 真是一副鬼样子,一看就不好惹。李静安皱了皱眉问道:“这些东西只在这些崖壁上有吗?”云青雨点头, “嘻哈猴喜欢在高处玩闹,所以无论是休息还是捕猎,都在两边崖壁上,周围山林里一般没有。”李静安摸着下巴,又问道:“那这玩意儿有什么喜好?”云青雨想了想道:“喜欢吃水果,也喜欢吃一些飞鸟,吃饱了就喜欢追逐打闹,高空腾跃”李静安又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有可能下去的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没有其他山道可以走,看来只有这一条路。但有这些猴子在,断不可能轻易让我们通过。必须想办法把这些猴子引开或者驱赶走才行。有什么办法呢?”李静安忽然捡起一块石头朝其中一只猴子砸去,但没想到那只猴子十分警觉,竟然一下就跳开了,并抬头朝上面望,龇牙咧嘴。 “没用的,这些嘻哈猴听觉十分灵敏,一点动静就会惊动它们。根本打不到它们。”云青雨在一旁说道。 “如果我们悄悄跳上荡桥或者快速通过有没有机会?”李静安问。 “没有,桥上有铃铛,这么多年下来,它们现在听到铃铛就兴奋,恐怕我们才跳上第一个荡桥,它们就已经冲到跟前来了。根本不给我们过去的机会。”云青雨皱着眉说道,这些嘻哈猴反应有多快,她很清楚,几乎在听到声音的一刹那就做出了反应,快如闪电。 而且这么多年下来,每次听到铃铛响都有人通过,对它们而言,则意味着玩耍时间到了,所以会表现的热情高涨,喜不自胜。 还会发出嘻嘻哈哈的叫声出来,嘻哈猴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反应很快,身手也不错,看来直接通过是不太可能的了。”李静安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第327章选择 云青雨见李静安半话,有些不耐烦了, “你到底想到办法没有?时间不多了。”其实时间还有很多,上次她来到这里时,时间只剩下了一天,而现在差不多还有三天。 李静安伸出一根手指,然后指向前方, “你要是等不及了,自己过去就是,没人拦你。” “我……”云青雨当然想过去,但问题是她敢不敢过去。上次就是在这跌倒的,让她对这里产生了很大的阴影。 那些猴子有多厉害,有多烦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哪还敢独自一人过去,那不是找死吗。 她嘟着嘴,狠狠瞪着这个男人,一言不发。看到云青雨那一脸憋屈的样子,李静安站起身笑道:“果然你生闷气的样子最好看了,继续保持啊。” “哼!”云青雨冷哼一声,偏过头去,留下一个后脑勺对着李静安。李静安有些好笑,果然所有女人在小的时候最可爱,当然在大的时候,最迷人。 他沿着崖边又走了一会儿,来来回回观察那些猴子的举动,希望能看出点什么。 但这些猴子都很安静,基本没什么动作,偶尔那么一两只互相抓抓虱子,就算是大动作了。 李静安无奈,之后又走回去。他皱着眉头,单手托着下巴,在众人眼前走来走去。 众人看得心急,但又不敢催促,只得乖乖站在一旁,干瞪眼了。几个心大的,干脆坐了下来,什么也不想,静等结果,至于能不能过,听天由命了,反正着急也没用。 不过都没发出什么声响,生怕打扰到了李静安。于畅知道这种动脑子的事,太为难自己,于是便悄悄绕到众人身后,去密林里找吃的去了。 端木玄雅怕他有危险,也跟着去了。时间一分一秒逝去,转眼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后面的人基本都坐了下来,连云青雨都坐下去休息了一会儿,只有云青雪始终站在李静安身旁,陪他站着。 从后面看去,两人并肩而立,好像一对游山玩水的情侣。只不过李静安始终眉头紧锁,心思飘远,而云青雪始终低头不语,佳人静默。 ……灵境水潭边。几个老师笑道:“哈哈哈,看来这一关把他难住了,你看他那张脸皱的,都快挤在一起了。” “哼,也该给他一些苦头吃了,要是每一关都被他取巧通过,怎么给那些辛苦过关的人交代。”苍云冷哼一声, “看来还是这群猴子管用,最好能把他给抛下去,免得他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哈哈哈,萧老头养的这些猴子可不是吃素的,哪能让他们还像之前那么容易就过,我看他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看未必,时间还早,他未必想不到办法。”有人持有不同意见。 “这还能有办法?我问你,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一个青衣男人说道。 “要是我的话,那些猴子敢靠近?找抽的吧。”一个红衣老人说道。 “唉,你也就能和猴子耍耍威风了。”青衣男叹气道。 “哦,那咱俩试试手?”老人挽了挽袖子。 “算了吧,我可不想别火烤。”青衣男连忙摆手,显然有些怕这个老人。 “你看,我这不是还能在你面前耍威风嘛。”老人笑道。 “你……唉,算了,继续看吧。”青衣男无奈。……日头慢慢升到中天,阳光火热,有些晒人。 李静安沉思浑然不知,好像入定了一般。倒是旁边云青雪,觉得有些晒后,便去林子里折了一片芭蕉叶,然后打在李静安的头顶上,依然静默无声。 这一幕看得云青雨皱眉不已,自己妹妹什么身份,那泥腿子什么身份,凭什么要让自己的妹妹给他遮阳? 凭什么?她站起身,正要一巴掌打掉头顶的芭蕉,而这时李静安正好转了过来,看到她举起的巴掌,皱了皱眉道:“你想干什么?”云青雨不好明说,毕竟这会儿要靠他,便连忙收回了手道:“没想干什么,就是累了,伸个懒腰而已。对了,你想到办法没有?” “没有。哪有那么容易就想到。”李静安实话实说。 “没有?!那你站在这半天,还让我妹妹给你遮阳,你真好意思。”云青雨哼道。 “嗯?”李静安抬头一看,果然头顶绿油油一片,连忙站开, “姑娘,这样不好吧。”云青雪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低头。 云青雨走上前说道:“你没想到办法,那就快想啊,时间不多了。” “我这不是正在想嘛,你别总是催我啊。” “我不催你行吗?我感觉你刚才就是站在这打盹的,你根本没想办法吧?”云青雨质问。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站着怎么打盹?倒是你,一直在这叽哩哇啦的,烦死了,你那么能,怎么不自己想想办法?”李静安有些心烦意乱,最讨厌别人催自己了。 “还烦死了?我就烦你,烦死你,怎么样,你能奈我何?”云青雨嚣张地说道,像个女流氓。 看到她那副样子,李静安嘴角抽了抽,但突然脑海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眼睛一下明亮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云青雨的胳膊,激动地颤抖着, “你还真是个活宝啊,刚才还想给你一个大嘴巴子,现在倒想亲你一口了。我想到办法了。”李静安喜不自胜,快步走到崖边。 云青雨被他弄的有些懵,什么活宝,大嘴巴子的,还想亲我?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人说梦。 云青雨轻哼了一声,但又听到李静安说想到办法了,连忙跑过去问道:“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其他人听到李静安想出了办法,纷纷都站了起来,一窝蜂地朝李静安涌去。 李静安吓了一跳,生怕那些家伙一个不注意,就把自己给顶了下去。看着这一个个的期待眼神,李静安呼出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指着那些荡桥上的铃铛,眼神玩味笑道:“烦死它们。” “烦死?”众人都是一愣,什么意思?李静安笑了笑,然后慢悠悠道:“你们应该听过狼了这个故事吧?”众人面面相觑,有的听过,有的没有。 那是个寓言故事,有些古老了。李静安觉得有些不寻常,眼珠子转动了几下,略微思考后,又跳过了,直接说道:“这是个小故事,讲的是以前有个小孩,他在放羊无聊时,故意喊狼来了,狼来了,村子里的人听到后,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赶来救他。但到了之后,才知道是小孩在骗他们。看到村民们着急忙慌的样子,小孩觉得很好玩,于是第二天又喊狼来了狼来了。但村民赶到后,发现又假的。然后第三天,还是假的,第四天,第五天……渐渐的,无论小孩怎么喊,之后村民都不再出现了。可是有一天狼真的来了,而这个小孩再大叫狼来了狼来了时,却没有一个人赶来救他,最后小孩就被狼吃了。”李静安笑着看向众人, “现在你们懂了吗?”众人摇头,云青雨更是皱眉道:“你有话就直接说行不行,我们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李静安叹气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我们要做那个讨人厌的小孩,而那些猴子就是那群可爱的村民。” “什么意思?”云青雨还是不懂。李静安叹息一声,看着这个脾气不是很好的少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跟你解释起来可能有点困难,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李静安笑了笑,然后对后面的人喊道:“大伙想要过这一关的话,就多出出力,用石子去砸荡桥上的铃铛,务必让所有猴子都躁动起来。” “这样做有什么作用?”云青雨问道。 “我说了,跟你解释很困难,你照做就是了。”李静安又对其余人喊道:“大家都行动起来,快点敲打铃铛。”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李静安要干什么,也没人真的去做。 李静安看向一旁的几个朋友,希望他们带个头。云青雪和鑫雨相视一眼,开始准备行动,于畅和端木玄雅也对视一眼,准备就绪。 有了这四人带头后,其余人也渐渐行动了起来,没多时,山谷上空,就响起了铃铛的声音。 叮叮当当的,好不热闹。云青雨看大家都在砸铃铛,也开始动了。她一边扔石子,一边对李静安说道:“你最好是有办法,要是让我知道你在消遣我的话,我就把你扔下去。”李静安望着对方的明媚脸庞,笑而不语,这个姐姐就是脾气太臭,不然肯定很好看。 那些铃铛响起来后,很快所有的嘻哈猴都从崖壁上跳了出来,落到那些荡桥上。 但只看到石子,却没看到人,不免有些失望。李静安喊道:“都停手。”众人一起停手,纷纷看向那些嘻哈猴。 有几只跳上岸,准备捉弄几个少女,但还没靠近,就被旁边拿剑的几个少年给吓了回去。 那些嘻哈猴上不了岸,在荡桥上又没人给他们捉弄,只好又回去打盹了。 但它们刚一闭眼,李静安又喊道:“继续!”叮叮当当……铃铛又响了起来,那些嘻哈猴再次兴奋,又跳到了荡桥上,但和第一次一样,还是没人。 李静安又让众人停手。那些嘻哈猴看没得玩,只好回去。可刚一回到崖壁,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苍云怒问。炎武在一旁笑道:“难道你没看出来,他们这是在耍猴啊。” “他……”苍云紧皱眉头, “难道又想到了什么诡计?”炎武笑道:“大概是的,看来这小子鬼主意是真的多。”说完,他转头看向远处躺着看书的左影,见对方丝毫没被这里影响,便收回了目光。 几个老师又议论了起来,但言辞远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崖壁声音不断,李静安将两千多人分成二十四拨,每一拨坚持一小时,就这么耗着。 看到嘻哈猴回去,就开始砸铃铛。等他们跳上荡桥后,又严守崖边,不让它们靠过来。 如此反复,就是一阵折腾。那些嘻哈猴跳来跳去,反反复复,耳边尽是铃铛响起的声音,叮叮当当的,不绝于耳。 加上它们听力灵敏,这么大的噪音,早就让不少猴子受不了了。但它们偏偏又没什么办法,它们只擅长在荡桥上作战,真的到了地上,远不是人的对手,更何况这边有两千多人,光是这阵势都够吓住它们了。 噪音响了整整一天,连晚上都没停歇,几十拨人轮番上阵,不舍昼夜。 一些猴子听着噪音实在疲累了,干脆趴在崖壁上不动弹。但耳朵还是能够听到声音,还是让它们心烦意乱。 最后不少猴子只好沿着崖壁外走,尽可能地远离这边,不然准被这些人耗死。 而且它们需要吃东西,有这些声音后,飞鸟都不敢靠过来,而花果这些东西都在山里,但它们又不敢上崖,崖边随时守着几十号人,不让它们上去。 没有办法,它们只能远离,要么沿着岩壁下谷,要么横渡崖壁,去往山的另一侧。 待到第二天下午时,再往崖壁下看去时,已经没了嘻哈猴的踪影。云青雨用明镜眼扫视四周,最后发现了那些猴子的踪影,皱眉说道:“它们还在,在山的另一侧,随时都有可能过来。”李静安却是摇头笑道:“它们不会过来了。”云青雨问道:“为什么不会?” “因为它们已经相信这是小孩的恶作剧了,不会认为真的是狼来了。”李静安笑了笑,然后看着远山,举起一手振臂道:“小的们,跟我过去。”一群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尝试。 李静安也不管这些人,直接跳上了荡桥。铃铛响起,那些嘻哈猴听见了后,竖起的耳朵,又耷拉了下去,然后不理不睬,这个声音它们已经挺烦了,一直认为有人上去,可一直没见到人,这会儿再听到声音,自然不会想到真的有人上去。 李静安从一个荡桥跳上另一个荡桥,然后第三个,第四个……很快就平安跳到了对岸。 众人看到他安全通过后,也纷纷开始上桥,一个接一个。大家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采,想不到能够不用战斗就能过关,真是太好了。 云青雨几人也陆续跟上,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了李静安说的那个故事的真正意思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她看着脚下平稳的荡桥,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上一次,她可浴血奋战,被几只猴子那么折磨,弄得满身是伤都没能通过,可这次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过了,多少让她感觉有些不现实,好像做梦一般。 她是真的没想到能这么过关,竟然可以这么轻松。再看李静安时,不由得又佩服几分。 这个家伙,怎么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真是个鬼人精。人一个接一个地过,只在最后留了云青雪一个。 “小雪怎么还在那边?”李静安看到云青雪没有过来,连忙问道。云青雨说道:“你之前过桥时,她说她去帮你盯着那些猴子的动静,怕它们突然冲过来,所以就留在那边了。我本想让她先过来的,但她觉得先后无所谓,就让我先过来了。我想应该没事,就由她去了。” “原来是这样,她人真好。”李静安点点头,有些感激,然后朝云青雪隔空招手道:“喂,小雪,你快过来吧,人都过来了。”云青雪听到李静安的声音,点了点头,然后轻灵地跳上荡桥,在众人兴奋喜悦的注视下,快步朝这边走来。 云青雨则去另一边盯着那些嘻哈猴,以防万一。看着云青雪越来越近了,众人都不由得感慨起来。 没想到这一关所有人全过了,接下来就只有一关了啊。只要过了剩下那一关,就可以进入到西院了。 西院啊!众人都喜不自胜,纷纷握紧了拳头,激动不已。也是,进入西院是他们好多人的心愿,更是踏上真正修行之路的第一步。 没人不向往的,没人不渴望变强。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关,只要跟着这个人,最后一关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少人都觉得西院的老师在向他们招手了,那些玄妙功法都摆在他们面前,任他们挑选了,他们实在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之情,都快大叫了出来,全身颤抖。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黑影落下。在他们喜悦之时,将云青雪从他们眼前带走了。 沉静,死一般的沉静。风声呼啸而过,转眼飘荡出远山,化为一个光点。 众人都是一呆,随后满脸错愕和惊慌。云青雨快步跑来,十分慌张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小雪她被一只金翎鹰叼走了。”有人站出来说道。 “啊,这……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小雪一定不能有事,千万别出事啊……”云青雨着急万分,她母亲在临死前把小雪交托给了她,嘱咐她务必保护好小雪。 眼下看到小雪出事,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从崖上飞出去寻找。 “先别慌张,我看到那只老鹰往那边山头上飞去了,据我所知,老鹰一般喜欢把猎物带回巢穴,我们往那边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她。”李静安按住云青雨的肩膀,让她不要慌张。 云青雨看向李静安,可怜巴巴道:“小雪真的能找回来?她真的没事?” “嗯,我们去找找就知道了,先出发,大家一起找过去,肯定能找到的。”李静安一边安慰云青雨,一边招呼众人过桥,往回走。 然而他刚过了两座桥,忽然回头朝这边看来,发现除了与自己交好的那几个人外,其余人都没有动, “你们……” “对不起啊,下一关就在前面了,而现在所剩的时间不多,我们……恐怕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去找了。”一个少年低着头说道,有些歉意。 “是啊,眼看就要出去了,马上就能到西院了,我们不想放弃。所以不好意思。”一个女生也拒绝。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都不愿意帮忙。云青雨大怒, “你们这些狗东西,你们还是人吗?别忘了是谁带你们到这一关来的,是我们。现在只不过要你们帮一个忙而已,你们就各种推托。你们……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云青雨,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总不能眼看到了最后就放弃吧,西院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不是不明白。我们不能放弃,所以抱歉了。”有人拱手歉意道。 “收起你的假惺惺吧,我看着恶心。”云青雨扫视着众人,气呼呼道:“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那天我就不该让小雪采药草救你们,干脆让你们痛死算了。亏她还为了你们熬了那么久的药,甚至不惜手都被扎破了。她那么为你们,现在只是让你们出一点力,你们就推三阻四的。你们真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随你怎么骂吧,反正到了这个关头,我是不可能放弃的。对不住了。”一个少年说了一句,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其余人也都抱拳致歉,然后纷纷选择了继续前行,没有想留下来帮忙的。 最后桥上只有云青雨、端木玄雅、鑫雨、李静安、于畅,还有几个让人意外的人。 数博伦,以及和他相同体型的一个胖子香木。这人就是那天在山巅草地上,负责烤肉的总厨师长。 数博伦说他家是开酒店的,厨艺很好。李静安对他算是影响深刻,看到他留下来后,欣慰地点了点头。 “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吧,我就不信没你们我救不回小雪,都走吧,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云青雨还在气呼呼地大骂。 旁边鑫雨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气愤了。李静安说道:“好了!没必要和这些人生气,我们快走,时间紧迫。”几人点点头,纷纷跟上了李静安的步伐。 ……灵境水潭。几个老师都有些诧异,没想到李静安几人会往回走,他们应该知道有教习在,那个小姑娘不会有性命之忧才是,怎么还往回跑呢,考核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啊。 不懂,不懂,实在不懂!……李静安加快步法,沿着山崖边疾跑,云青雨紧跟其后,突然眼睛一亮,指着远处道:“它在那边!” “好,我们快去。”几人又继续狂奔,沿着山边跑,追着那只老鹰,从一座山头,跑向了另一座更高的山头。 中途偶尔休息,但还是紧盯着那只金翎鹰的去向。李静安生怕一个不注意,那只金翎鹰就把云青雪丢了下来。 他以前看过动物世界,许多老鹰抓捕到猎物后,都是将它叼到空中,然后放下来,让它摔死。 他把金翎鹰也这样对云青雪,要是这样,可就糟糕了。好在这只金翎鹰玩性很大,虽然中途把云青雪丢了几次,但每一次就又把人抓了回来,好像玩得很嗨。 李静安看得心肝惧颤,咬牙想要怒吼。又是这个局面,又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我还要经历几次这样的事才行,可恶。” “我还是太弱小了,太废物了!”李静安目瞪欲裂,双目布满血丝。他绝不能容许云青雪再出意外,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狂奔,继续狂奔。哪怕其余人都有些跟不上了,他还在狂奔。他的体力出奇的好,好像有用不了的力气。 一路嘶吼,一路狂奔,像一阵风一样。几人在后面追赶,逐渐地都有些吃不消了。 尤其是那两个胖子,都快累死了。其实数博伦的轻功比李静安更好,速度可以更快,但他的体力不行,没跑多久就瘫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 他都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当时怎么就不跟着那些人一起走呢。在这里瞎凑什么热闹啊。 慢慢的,这些人的人都落了下来,只有云青雨勉强能跟上。她毕竟年龄大一岁,修行多一年,所以体力勉强可以,但还是与李静安拉开了一段距离。 只是她心系妹妹的安危,即便身子有些不行了,爬也得往前爬去。她不能丢下云青雪不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两人到了山巅,而此时,太阳也开始下垂了,天边一片血红,霞光万丈。 李静安眯眼望去,发现四周都不见群山,只有云海翻腾。原来此处就是这一带的最高峰——巨鳌峰。 云青雨好不容易爬上来后,眯眼朝四周望去,来不及欣赏周围的景色,迅速找起那只金翎鹰来。 忽然她看到有个黑点在上空盘旋,连忙说道:“它在那!”李静安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只金翎鹰。 云青雨道:“现在该怎么办?那只鹰飞得太高了,小雪还在它爪子上。”李静安也有些犯难,要是水中游的,陆上跑的,他都能殊死一搏,可这天上飞的,他就是想一搏,也没有一搏的机会啊。 正着急时,他的眼睛忽然看到了云青雨手上的戒指, “这是戒弓?” “是啊,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想用戒弓把它射下来吧,不可能的,太高了,它少说也有六七百米高了,戒弓根本不可能射到那么远。”云青雨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办法不行。 “没什么不可能的,给我。”李静安伸出手说道。 “给你?你来射?”云青雨诧异。 “嗯。”李静安只是简单嗯了一声,他虽然没用过戒弓,但对弓箭十分熟悉,而且技术很好。 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成功。但云青雨却有些不太信他,毕竟六七百米呢,连她没把握,更何况李静安呢。 她甚至都怀疑李静安能不能拉开弓,毕竟之前李静安从没一次打开过戒弓。 虽然现在炁显化了,但那也是最近的事,而戒弓的使用,很明显不是短时间就能练成的,怎么可能行。 她摇了摇头, “还是我来吧,你对戒弓不太熟悉,甚至你都未必能拉开到那个程度,那可是六七百米,太远了。” “你能拉到那个程度?”李静安反问。 “我……”云青雨说不出话了,她其实也没把握,早在之前练习时,她最远也只能射六百米,还不能保证精准,而现在有七百米了,她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恐怕只有那几个天才才行。 不,那几个天才都未必行,这可是需要庞大的臂力和炁支撑的,缺一不可。 “还是给我,相信我,我现在……不一样了。”李静安也懒得和她废话了,直接就拿了过来,然后跑到了崖边。 巨鳌峰因为从远处看去,像一只伸长了脖子的巨鳌,加之又是此地最高的山峰,有独占鳌头之意,所以得此名。 巨鳌峰上半段耸入云端,站在峰顶,便可望见脚下云海,乍一看好似进入仙境一般,让人流连忘返。 只是此刻李静安并没有欣赏此地景色的心情,他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丝毫不敢放松。 云青雨站在一旁,看到他站在了峰顶最顶端,已经拉开了戒弓,摆出了射箭的姿态,心也紧跟着提了起来。 其余人也都陆续跟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少年后,纷纷吃了一惊。 “他这是……”数博伦瞪大了眼睛,疑惑看向一旁的端木玄雅。 “不行的,距离太远了,以他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拉满戒弓,太高了。”端木玄雅摇头道。 “戒弓虽然有符文加持,比一般的弓箭射的远一些,但也有极限。要想射到那个位置,只怕需要恐怖的怪力和厚重的内炁才行。”鑫雨也木讷开口了, “就算是我,也最多能保证拉得开戒弓,但不能保证有足够的炁射到那个位置。”戒弓虽然能将人体的炁引导出来,化为弓箭射出去,但炁箭一旦出去后,力量就会在飞行过程中损失,直到完全消散。 如果没有厚重的炁,就算拉满了弓,能射到那个位置,但剩下的炁箭也无法击杀目标。 数博伦接道:“而且,最关键的是,一旦他全力拉弓了,手臂就会因为过度紧绷而发生颤抖,到时候也很难射中,更何况那只金翎鹰还在动,速度还那么快。”于畅揪心道:“这样说,岂不是……”端木玄雅点点头, “不可能的。去把李静安叫回来吧,我们另想其他办法。”众人都觉得这个方法不太可行,毕竟太远太高了,根本射不中。 灵境水潭边。苍云冷哼说道:“这小子该不会是想用戒弓把那只鸟射下来吧?他是没睡醒吗?”旁边有人附和道:“戒弓威力虽然不俗,但需要强大的力量作为支撑,绝不是他能撼动的,我看他是没戏。” “呵,这家伙做事从来这么没规没矩,以为什么事都能称心如意,这个坎,我看他怎么过。”苍云道。 炎武看向一边的左影,问道:“你就不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挑战这种不可能的事了,习惯就好。”左影还是捧着书看,不过已经换了一本书,叫《妖大王与小妖妖的日常》。 炎武回想了一下之前的种种,不由得笑了起来, “看来这一次,你还是相信他能创造奇迹?”左影道:“他本身就是个奇迹,奇迹创造奇迹,很难吗?”炎武哈哈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但愿他不会让你失望吧。”……云青雨望着那个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自然见过李静安射箭的,而且那一次还让她大开眼界,因为李静安用普通弓箭,赢过了皮九的戒弓,要知道,那时候普通的弓箭的射程十分有限,而他几乎做到了有限的极致,让当时不少人瞠目结舌。 现在换成了戒弓,虽然稳定性比普通弓箭要好,但相应的,需要的力量也更多了。 更何况,还那么远。只是她看李静安坚决,当下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李静安。”少年回过头来。 “拜托了。”少女大概是第一次这么心愿臣服、自然而然地与李静安平等说话。 李静安笑了笑,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交给我吧。”听到他这句话,云青雨瞬间感到无比安心,这感觉和以前跟随父亲进山打猎,遇到凶猛的野兽,父亲总是挡在她的身前,告诉她有我呢,是一样。 都让她无比心安,无忧无虑,好像只要有他们在,什么事都能摆平一样。 她痴痴望着那个瘦小的背影,不禁有些呆了。李静安轻呼出一口气,然后调动体内的炁,运转至手臂,又潜运大自在无极道心决,稳定心神。 在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后,缓慢抬起了眼眸。风声、气流、呼吸、心跳……每一个抖动的地方,他都仔细调节。 于畅走过来,正要去拉他,但端木玄雅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不要打扰他,他或许可以。”于畅愣了愣,但还是站住了身子,与众人并排站立在身后,静默无语。 这个时候,也只能相信他了。李静安再一次地轻呼出一口气,而后拉弓搭箭,红色的炁,盈满金色的弓。 只见他双腿分开,重心下移,而后戒弓瞬间被拉至圆满,犹如十五的月亮。 众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到了极点。云青雨更是两只手绞在一起,一片衣角都被她揉皱了。 她心里默念, “一定要成功啊。”李静安双眼一瞪,紧紧盯着那只金翎鹰,目光随它游动,判断它的轨迹。 需要预判。他第三次轻呼出一口气,而后绷住心神,手臂火红色的烙印,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一瞬间将气海里存储的炁,全用了出来。 红色的箭更加闪耀,更加实质了。众人都紧张了起来,灵境水潭边上的老师们,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他们很想看看这个小子到底能不能成功,虽然他们都不太相信,但……不知为何,这会儿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推动他们一般,让他们无比迫切地想要关注。 李静安目光炯炯,在大自在无极道心诀的辅助下,心神逐渐沉静了下来。 “就是现在!”他双眼一瞪,随后体内的炁汹涌而出,手指松开,红色的箭化作一道红影,急速向天空射去,绚烂闪耀。 众人都举目眺望,眼睛跟随那支箭前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轰! 红色的箭贯穿了金翎鹰的头颅,从口腔射入,后脑勺射出,要是偏一点,就被它躲过了。 “成功了!”云青雨几乎失声叫了出来,满脸的喜悦和兴奋。其余人也都高兴了起来,不由得欢呼。 而灵境水潭边上的几个人,却面面相觑,神色各异。苍云更是惊呼,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他不是废物吗?怎么有那么大的臂力,那么浓的炁?”他满脸不可置信,难以想象。 在他看来,李静安完全不可能做到的,李静安竟然做到了,太意外了,太难以置信了。 李静安射出那一箭后,就委顿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刚才那一箭,几乎把他全身的力量都消耗光了,还好成功了。 “别高兴的太早,人掉下来了!”数博伦突然叫道。众人幡然醒悟,这才想起,小雪还在天上,正要掉下来。 李静安也是一个激灵,瞬间站了起来。 “糟糕,她要掉下山崖了。”端木玄雅惊呼。那只金翎鹰并不是在峰顶盘旋飞翔,而是在峰的外围,所以被射中后,自然会掉到崖外。 “怎么办?”云青雨又手足无措起来。李静安来不及多想,朝着云青雪那个方向飞奔,一边跑,一边注意云青雪的落点。 虽然不会落到峰顶,但也不会落到峰外太远。或许有机会。李静安动用最后一点力量,运转电光鬼影步,以最快的速度靠了过去。 希望能够赶得上!对于他而言,云青雪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如此美妙的女孩,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 因此,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救下云青雪,哪怕是豁出去性命也无所谓。 因为相较于生命的珍重,有些东西,更值得他追寻。这便是人世间的美好,活着的意义。 第328章液态 云海之上,山峰之巅。李静安一个箭步冲飞出去,在崖口外大概三米的位置接住了云青雪。 他一把搂住了对方的纤腰,与许多梦幻场景中,王子救公主一般,在危机关头,紧紧抱住了对方。 然后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这才坠入崖下的云海。旁边几人都大惊失色,纷纷赶来,趴在崖口往下看去。 “小雪!” “李静安!”……两人掉入云海后砸出一个窟窿,然后又一起坠落。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头发被拉得笔直,下坠速度惊人。 李静安极力抵抗强风,眯着眼朝下方看去,这崖壁并不是光秃秃的,有很多旁逸斜出的树干,有可能在落地之前,托住他们。 李静安吸了一口凉气,而后在空中一旋,将云青雪抱在自己的上方,而他处在了云青雪的身下。 云青雪脸色惨白,肩头上还有红色的血迹,那是金翎鹰用爪子抓的。那种老鹰一般以嘻哈猴为食,高空扑下,一抓之力,甚至能击碎猴子的脑袋。 云青雪当时运气好,反应也很快,避开了要害部位,不然当场就得死。 此时她拖着两条长长的血线,脸色痛苦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对方,她竟忘记了脸红,也忘记了现在还在坠落,她就那么痴痴地望着。 她躺在李静安的胸膛上,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也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还有呼吸。 她记得李静安给她讲过很多有趣的故事,鬼吹灯,小王子,老人与海,还有灰姑娘,魔戒,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泰坦尼克号……她最喜欢的是泰坦尼克号,喜欢里面的杰克,一个帅气又有趣的男人,即使生活糟糕透顶,却依然能够保持西装的笔挺干净,和面上自信温和的笑……风声依旧,她还望着那张脸。 但突然的,她感到了一阵震动,而后一股大力从身下传来……李静安后背重重撞在一棵横出的大树上,顿时口吐鲜血。 大树被他撞断,锋利的断口在他的手臂上,割出一道道血痕,惨不忍睹。 云青雪心头震动,随后眼睛红了下来,她知道是李静安和她换了身位才这样的,不然此刻受这么重的伤的就是她了。 她本想在空中和李静安换回来,然而李静安却紧紧抱住她,就这么一直坠落下去,最后砸入水中。 ……灵境水潭。 “教习呢?怎么还没出现?”歌桡皱纹问道。 “回刑律大人,那下面是迷障丛林,不仅有天然的幻阵,还有各种瘴气和毒物,那教习……好像被困住了。”旁边一个从协说道。 “被困住了?那通明鸟呢?快看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歌桡皱起了眉头。 通明鸟是一种极小灵敏的鸟,体表有特异的羽毛,可以改变颜色与周围的环境融于一体,常人很难发觉。 它们的眼睛雪白一片,没有眼珠,但视线很广很远,还能通过特殊的秘法,将它们眼中看到的画面拼接到一起,然后传出去。 灵境水潭众人看到的景象,便是由这些小家伙传来的,而并非真正的天眼神通。 “回刑律大人,那下面有瘴气,通明鸟下不去。”那从协说道。歌桡皱着眉头, “那就快快派人把他们接上来,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事。” “是。”一个从协点头,转身准备前去。但这时左影站出来说道:“等等。”歌桡问道:“还等什么?”左影走过来,用手抖了抖额前的刘海, “他们暂时没有事,还有生命迹象,我想应该让考核继续。” “继续?”歌桡问道:“那下面可是迷障丛林,除了瘴气毒物外,还有幻阵,以他们现在这个实力,你觉得还有必要继续?”左影道:“如果是其他人,自然没有必要了,但如果是他们两个的话,我想……可以试试。” “试试?那如果出了事怎么办?”苍云说道。 “出了事,就有我负责。”左影微笑着说道,对李静安很有信心。 “你负责?你负得起责这个责?那个泥腿子死了倒是没什么,可要是云青雪出了事,我看你怎么负责。别忘了,她父亲可是大柱国,家里还有四祖之一的奉天老祖坐镇,惹怒了他们,我们整个天外天都难继续存活。”苍云大声说道。 左影瞥了一眼这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年轻老师,淡淡道:“听苍云老师的意思,一个泥腿子学员出了事,就是死不足惜,微不足道,而一个千金小姐的出了意外,就是天大的灾难。苍云老师,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苍云轻哼道:“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任谁都能想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天差地别,无论是从身份上,还是从天赋上,李静安根本没资格和云青雪相提并论。”左影道:“天赋是天赋,身份是身份,我现在跟你说的是命。怎么一个大小姐的命,就比一个泥腿子的命贵了?他们都还是少年,都是人生刚开始的起点,你怎么就判断出谁贵谁贱了?”苍云道:“大小姐的命本来就贵,不然怎么是千金大小姐?至于泥腿子,那是路边野草,多一根,少一根,很重要么?”左影直视他的眼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泥腿子就是死了也就死了?”苍云丝毫不怵的反瞪回去, “是这个意思,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我记得苍老师是在落魄巷出生吧?那里的人,好像个个都是泥腿子。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死了也就死了?”左影走向苍云,目光中充满了冷意。 “你想干什么?”苍云立即握紧腰间的长剑。左影道:“你觉得与我对敌,你有拔剑的机会?”苍云脸色涨得通红,随后松开了手,大概是放弃了挣扎,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像我们这种人,贱如草芥,谁又会真的放在心上。”左影道:“人活一世,要懂得两个高看,一个要高看自己,一个要高看别人。如果你自己都破罐子破摔,你还指望谁会把你当个宝?你苍老师好歹也是年轻一辈当中的剑道翘楚,眼界怎么就这么低?难怪剑道修了十来年,依旧难登大雅之堂。”苍云面红耳赤,低头沉默不语。 看到他这副样子,左影又摇头叹息道:“哎呀呀,都这么说你了,还不敢拔剑,你当真修的是剑道?” “别再说了,再说下去,他道心就要崩碎了。”旁边一个中年剑道老师说道,此人名叫紫扬,是天外天学院剑道魁首,也是十剑客之一,在天下都算得上赫赫有名。 他腰间别的是一把青绿色长剑,名叫扶柳,是二十一天工之一,名气极大。 早年这把剑排名二十,但在紫扬手中后,名次上升不少,现在已经来到了十四。 左影双手抱住后脑勺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紫扬摇头叹息了一声,无奈道:“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天资聪颖,随便一句话就能点拨成功的,他的剑道与你不同。”左影瘪瘪嘴,不再说什么。 紫扬又看向苍云, “三道之中,剑道杀力最大,但登山之路也最为坎坷狭窄,一旦走错,不说大道无望,就连随波逐流都难以做到。你若是始终执着于世俗,必然路不平,心不顺,则道无果。”苍云沉思片刻,随后拱手道:“多谢紫前辈指点,晚辈知晓了。”紫扬道:“修的道在行在心,你此刻就算行明白了,心也未必明白,慢慢来,你还有机会,切勿太低看自己。”苍云再次拱手, “是。”众人视线又看向灵境水潭,因为迷障丛林的景象看不到,众人便只好把目光看向其他人。 只是很快众人都皱起了眉头,有些错愕。巨鳌峰。上端,云雾缭绕,飞禽盘旋。 下部,高山深涧,瘴气弥漫。深水涧里,李静安已经晕了过去了,但还是紧紧抱住云青雪,一起沉入水底。 好在云青雪是清醒的,她奋力挣扎,拖着李静安想要往上游,但发现对方抱住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无奈,她只好先将李静安的手从自己身上掰开,而后从后方将他抱住,拖着向上。 但突然发现李静安的脚被水草缠住了,怎么扯也扯不断。无奈,她只好先浮出水面,猛地吸了一口气后,再潜下去。 但那水草实在坚韧,根本扯不断的,只能慢慢解开,可这样一来,李静安在水底待的太久,就会溺死。 云青雪望着水中已经闭上眼的少年,他的脸是那么消瘦,但又那样的立体挺拔。 她从没这么近距离认真地观看过对方,毕竟以前她连正眼看别人都不敢。 可此时,她就能好好地看一看对方了。这一路走来,她虽然很少与之说话,但她可以感受得到。 眼前的少年一直在保护自己,在泥沼是这样,在那个草地采药也是这样,最后在山巅还是这样。 对方总是体贴入微,奋不顾身地为自己。云青雪伸出手捧着对方的脸,她的手有些发抖,因为她从来没有与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更别提这种暧昧的行为了。 她的身子在颤抖,心也跟着怦怦地跳,好像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似的。她太紧张了,好像从来都没这么紧张过。 但再紧张也得做,因为她必须要救李静安。她鼓起勇气,顾不得脸上的红晕,也顾不得那些男女之别的礼教,和家中长辈的谆谆教诲,只想着救眼前这个男人。 她将轻启红唇,抱紧对方的单薄的身躯,一吻终生。之后,浮出水面,又换了几次气后,她才开始解水草。 那水草只是打了一个结,很轻松地就解开了。她有些高兴,认为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她从后方将李静安抱住,缓缓拖出水面,到达岸边后,又挤压李静安的肺腑,将里面的水都挤了出来,又做了几次人工呼吸。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医道,她自小就对学医感兴趣,自然会。几次折腾之后,李静安终于呛了几口水出来,然后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少女,发现对方浑身湿漉漉的,肩头还有鲜血流出,一张脸惨白得有些吓人,但那双眼睛,却一如之前那般水灵清澈,犹如碧水清泉。 他挤出一抹笑容, “你的眼睛真美,要是我也有这双眼睛就好了。”听到李静安说话,云青雪的脸微微红了红,微微低着头,但又马上问道:“你怎么样?受伤严不严重?要不要紧?我给你看看?” “我倒没什么,只是后背有些痛罢了,倒是你……你看你的肩头全是血痕,你带了药膏吗,快给你自己止血。”李静安本想起身,但发现对方正坐在自己的身上,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 李静安撇了撇嘴,这还是第一次被女人骑。他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你还要压在我身上到什么时候?快起来。”云青雪立刻醒悟,连忙起身,一张脸比刚才更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没事。”李静安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全身血水。他抬起头,朝上看去,崖壁上还有不少被砸断的树干,上面挂着一些血丝。 真不敢相信,从这么高的地方掉落,竟然没死。多亏了这下面是个水涧啊,要不然的话,这天底下岂不是又少了一个帅哥? 李静安艰难站直身子,又朝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是一堆的乱石,就这一处是有水的地方,还只有巴掌大块地。 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又朝远一点的地方看去,发现到处灰蒙蒙一片,杂草丛生,时不时还传出一些不曾听过的鸣叫声,分不清是飞禽还是走兽。 李静安走到水边,清理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又准备脱掉衣服洗一洗背上的伤,但突然想到云青雪还在这里就算了。 他转头问道:“那个药膏还有吗?” “哦,还有。”云青雪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药膏来,这是上次没用完的。 她递给李静安后,又从手上的一个镯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出来。那瓷瓶小巧玲珑,上面印着青色的水纹,素雅灵动,十分好看。 云青雪将其拿在手中,从里面倒出两颗橙黄色的药丸来,递给李静安, “这是速效复元丹,可以帮你快速恢复伤势。” “哟还要这宝物。”李静安连忙接过,拿在鼻子前闻了闻,沁人心脾,一看就是好东西,连忙吞入腹中。 这玩意下到肚子后,很快化开,然后传出淡淡的清凉之感,很快游走全身。 李静安只觉通体舒泰,说不出的舒爽,好像大清早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样,舒服极了。 云青雪又道:“现在再把药膏抹上,很快就会康复的。”李静安点点头,打开盒子,开始给自己手臂上抹,手上的抹完了,又准备给后背抹。 但他手伸得再长,也够不到后背啊,而且不方便。一旁的云青雪看到后,怯生生道:“我帮你吧。” “额……行,多谢了。”李静安也不扭捏,直接脱掉自己的衣服,露出排骨般的身躯。 云青雪看得脸红,连忙低下脑袋,待李静安转过身后,才刚抬起头。只是当她看到李静安的后背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血肉模糊一片,好几根树枝都扎在了肉里面,这股疼痛,只怕常人根本难以忍受。 而李静安却一直忍受至今,始终都没惨叫过。她伸出纤纤细手,小心翼翼地将肉的树枝拔出,又用清水清理掉里面的一些杂质,这才开始为李静安抹药。 李静安看着平静的水面,脸上虽然痛得龇牙咧嘴,但始终没有叫出来,直到云青雪完全将药膏抹好。 “好了吗?你快给自己抹吧,你也受伤不轻。”李静安穿好衣服,转过身说道。 云青雪点点头,正要开始抹药,但立刻停止了动作。她的伤口在肩头,甚至比较靠下面一点,必须要将胸口一些地方露出来才能抹。 她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看李静安。李静安立即明白了过来,转过身去说道:“你抹吧,我去撒个尿。”看到李静安走后,云青雪才敢动手。 她慢慢解开衣服,露出胸前的雪白。虽然她年龄还小,但发育算是不错了。 胸前的饱满已经初具规模,一点也不姐姐云青雨差多少,甚至比端木玄雅还要壮观。 只是此刻血水蔓延,搞得倒是都是伤痕。那只金翎鹰的爪子太锋利了,竟然差点抓穿了她的肩头,那八个大窟窿,一个比一个渗人。 云青雪忍着痛,把前面几个血孔的伤口清理了,然后涂抹上药膏。但想要后肩的,却有些为难。 她的手虽然够得到,但不好操作,而且因为血孔就在肩头,手臂一动,就疼得受不了。 这时李静安说道:“我来帮你吧,看你挺不方便的。”云青雪红了红脸,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也没问李静安是怎么看出她不方便的。李静安拿好药膏,看着她白嫩的香肩,也无多大情绪。 与少女相比起来,他更喜欢那种有韵味的少妇。好比那个院长,虽然当时喝得醉醺醺的,但毫无疑问,对方很有魅力。 无论是对那些男老师,还是对那些男学员,都有极大的杀伤力。李静安自然多看了几眼,不过心里也没多大的想法,毕竟终究要离开这个世界。 这些有的没的,还是不要乱搞的好。他一直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是个好男人,从不滥情星星,从不专一无畏。 一切都点到即止,蜻蜓点水。过了小半个钟头后,两人终于涂抹完毕。 李静安把药膏还给云青雪,蹲下身一边洗手一边说道:“这里灰蒙蒙的,连天空都看不见,四处又是杂草丛生,想必有很多的野物,我们得早点回去才行。”云青雪点点头,又担心道:“可是这四周都是瘴气,我们没有抵御毒物的东西,只怕很难走出去。” “瘴气?”李静安望着那些灰色的雾气,难道这些都是瘴气?他眯了眯眼,看向瘴气中的植被,发现那些植物的叶片颜色都比较暗沉,要么是暗紫色,要么是灰黑色,透着黑暗与诡异。 不过他很快又发现这个水涧旁边的植被好像还是绿色的,虽然也有一点暗沉,但相对而言,已经好多了。 “这里没有瘴气?” “好像是的。”云青雨环顾了一圈,的确发现就他们站得位置没有瘴气, “很奇怪,为什么独独这里没有。” “我想这里一定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可能有什么东西在抵御瘴气。”李静安分析。 云青雨点点头,目光四处游走,忽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李静安发现那个水涧的边上,乱石堆砌的一个缝隙里,有微弱的金黄光芒传出。 他快步走了过去,将那些乱石搬开,发现里面竟然有一把长剑插在那里,那金黄光芒就是它发出的。 长剑通体漆黑,笔直狭长,剑柄剑身浑然天成,几乎没有护手,透着一股子简素明快的狠劲。 李静安伸手准备去摸,但云青雪立刻喊道:“不要碰。”李静安转头, “怎么了?”云青雪道:“这好像是夜临。” “夜临?”李静安没听过这个名字。云青雪解释道:“这是二十一天工里的唯一一把黑剑,排名十一的夜临。” “二十一天工?”李静安更懵了。云青雪只好继续解释道:“二十一天工是三千年前着名铸剑师欧零和他的徒弟雷一共同铸造的二十一把神兵利器,听说每一把都神妙无双,巧夺天工,故被世人称为二十一天工,而这把夜临就是其中之一,目前排名是第十一名。”李静安点点头,大概明白了,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问道:“排名十一,好像不高不低哦,欸,这个排名是根据什么来的?是剑的威力吗?”云青雪摇头, “听说好像是根据使剑者的整体表现排的,并非剑本身的威力,就好比我们学院有位剑道老师,他腰间的佩剑便是二十一天工之一的扶柳,听说早年那把的剑排名是二十。不过这些年来,因为那位老师用那把剑击败了前面不少人一些人,剑的排名已经上涨不少,听说现在已经排在了第十四位。”李静安道:“上升了六名,挺厉害的嘛。那这把剑呢,它怎么排到十一的?原来使用他的人是谁?”云青雪道:“这把剑有些特别,听说它早年是那位的佩剑,当年一直跟随着他南征北战,挫败过无数天骄强者,曾经还排在了第一。” “第一?!”李静安有些吃惊,看向夜临时,又多了几分期待。云青雪点头, “听家中老祖说,当年那位的实力很高,全盛时期几乎鲜有对手,就是我们老祖也自愧不如。所以他当年很轻松地就登上了最高峰,这把剑自然而然地就拍在了第一。”李静安也听过那人的传说,知道那人以前是个十分强大的存在,只有武皇能与之一敌。 这把剑在他手中,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难怪排在第一。不过李静安又好奇道:“那他那么厉害,照理说没人能胜过他,那为何这把剑如今拍在了第十一了?”云青雪道:“不是啊,他当年的确很厉害,但后来武皇更厉害,武皇打败了他,这把剑的名次自然就下降了。”李静安问道:“武皇用的是那一把剑?” “雷刹。” “雷刹。”李静安重复念了一声,又问道:“那是一把什么样的剑?” “具体我也不知道,听说是一把可以召唤天雷的神剑,挥动时电闪雷鸣,鬼哭狼嚎,恐怖至极。”云青雪小声道:“当然,这些都是我听说的,具体怎么样,我也没见过。”李静安摸了摸下巴,又疑惑道:“听你这么说,雷刹赢了夜临,那雷刹排第一,夜临应该排第二啊,怎么就十一了呢?”云青雪想了想道:“听说好像是无主之剑每十年就会下降一位,夜临已经有一百年没人用了,排名……算下来正好第十一,但今年过后,可能就是十二了。” “原来是这样。”李静安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剑,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你说这么好的一把剑,我要是拿了会怎样?”云青雪捏住衣角,心里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看她十分扭捏的样子,李静安问道:“怎么了?”云青雪低着头道:“听老祖说这把剑很邪性,得到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不是暴死,就是被诛杀,无一例外。” “听起来是有点邪性,但这反而让我对它兴趣更大了。你说我要是拔出它会怎样?”李静安笑嘻嘻地问。 “啊……这……”云青雪不知该说什么,她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让她屈从李静安,一个却让劝告李静安,让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看你那样子,你害怕什么,又不是让你拔剑。”李静安看到云青雪紧张的样儿,笑了笑,然后靠近那把剑一些,伸手就要拔剑。 云青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放心吧,没事的。”李静安安慰了一声,而后伸出右手去拔剑。当他的手碰到剑柄的那一刻,剑身上的金黄色光芒瞬间绽放,而后汇聚为一粒金色的亮光,飘荡在两人面前。 它漂浮不定,一会儿来到李静安面前,一会儿来到云青雪面前,似在打量着两人。 李静安搞不懂这是什么,但本能的伸手去抓。可那粒金光却一个闪身躲过,最后没入云青雪的额头中,消散不见。 “咦,去哪了?”李静安按着云青雪的脑袋察看,想要找到那粒亮光,直觉告诉他,那粒亮光一定不简单,可能拥有非凡的力量。 他猜的不错,那粒金光进入云青雪体内后,云青雪瞬间感到体态舒展,有一股温阳的力量游走于四肢百骸间,缝缝补补,修缮她的窍穴,打通她的经脉,让她神清气爽,魂魄安稳。 最后那股力道进入气海内,化作一粒金色水滴。云青雪瞬间瞪大眼眸,吃惊地望着李静安, “我……好像有了。” “啊?我俩只是抹了个药而已,这也算在我头上?”李静安吃惊道。云青雪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说道:“我气海里的炁化作液态了。” “液……液态?!”李静安有些吃惊,张大的嘴巴,差不多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一般而言,人一旦开脉之后,气海内就会产生炁,因为刚开始修炼,所以一般人的炁都比较稀少,在气海内都是以气态的形式存在。 有的多,气体就比较浓郁,如李静安。有的少,气体就比较稀薄,如于畅。 但两者都是以气态的形式存在的,可有的人修炼到了一定程度,体内的炁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最后凝结成小水滴,就像云青雪这样。 但一般而言,能到云青雪这个程度,肯定得有相当的年岁才可能,至少得有三十岁才行。 所以当李静安听到云青雪的话后,才会感到那么吃惊。三十岁才能达成的成果,想不到她十三岁就完成了。 想到这里,李静安懊恼不已,自己刚才下手怎么那么慢呢,要是早一点抓到就好。 靠,犹豫了啊!其实相对于液态的炁,更让云青雪受益的是神魂体魄。 按照以往的境界划分,她的体魄至少比同龄人的剑修强悍三个层级,甚至在一些武夫之上。 简单打一个比方,要是现在李静安鼓足全身的力道朝云青雪打去,云青雪最多就是疼痛几分,但不会受什么伤,反倒是李静安或许会因此而被反伤。 他们不知道,那缕金黄色的光芒并非夜临本身附带的,而是天神血液遗留的神力。 以前那位,之所以被称为魔头,并不是简单地有人说他杀人如麻,挑起四方战争,让黎民百姓,生灵涂炭,更是因为他诛杀了天神,做出了违逆天道之事。 而当时诛杀天神的那把剑,便是夜临。神力也是在那个时候遗留下来的,并存在至今。 只是两人不知道的是,那缕神力在被激发后,汇聚为一粒光点,之所以择主而事,完全是因为与李静安相比起来,云青雪更亲近、接近神性。 云青家族一直被称为遗落的神族并非空穴来风,而是货真价实。往前倒几万年,回溯最初的时代,那时大地之上早早就有了云青家族的影子,他们的图腾曾经插遍了四方大地,成为历史上最鼎盛的王朝。 不过也是他们的覆灭,才导致了长达三千年的战国时代。之后才是武皇南征北战,统一天下,得来这百年太平。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当年武皇征战四方时,云青家族并没有重整旗鼓,恢复大周帝国的想法,而是作为武皇的马前卒,征战四方。 也是因为这,云青家族才有了一位大柱国,地位尊崇。当然,云青家族的超凡地位,并不仅限于王朝的封赏,更多的还是因为云青家族的特殊体质。 他们不仅有明镜眼,拥有超凡的力量,还有天生强横的体魄。那是真真正正的得天独厚,很少有能相提并论的存在。 因此,云青家族的人,个个战力不俗,让人敬畏。不说那位四祖之一的奉天老祖,就是云青雪的爷爷,父亲,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随便拉一个出去,哪一个不能震慑一方? 如今云青雪得了这缕神力,内炁充沛,体魄强横,已经超越了不少人,只怕就是云青雨与之相比,可能都要逊色一筹了。 李静安还没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他心中满是懊悔,心想要是自己能得到那缕光芒就好了。 旁边云青雪看他一直瞪大眼睛痴痴地望着自己,有些害羞,连忙低下了脑袋,再无心思去管神力带来的喜悦。 许久之后,李静安才恢复过来,神情有些失落,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怎么我就没这好事呢。那缕光芒也是混蛋,竟然不选我,真是混蛋。”听李静安抱怨,云青雪感到有丝愧疚,心想要是自己不在这里就好了,那样那缕光芒肯定就归了李静安。 她对力量这些,其实感触不是很大,得到了自然高兴,没得到也不会怎样。 相反,有时她还会感到抵触,觉得力量强大只会伤人,像她母亲便是被一个力量十分强大的人杀了的。 她还记得母亲离去时的样子,与她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让她照顾好自己,与她姐姐说的多一些,希望她姐姐保护好她。 那时,她头脑一片空白,只是红着眼,看着母亲惨白的脸,希望母亲的伤能被治好,还能像以前一样拉着她和姐姐的手,到处玩耍。 也是因为那时,她才逐渐对医道感兴趣了起来。只不过云青雨一直不希望她修炼医道,说那样她没法保护好自己,希望她修炼一些有杀力的本事,这样即便有了危险,她不在身边保护,她自己也能保护好自己。 云青雪自然不敢不听姐姐的话,选了三道里的玄道进行修行。在诸多学员中,她的玄道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只不过她还是不太感兴趣,每天刻苦钻研的依旧是医道。最后云青雨没有办法,只得让她一边学习玄道,一边学习医道。 李静安打了一个哈哈,然后又把目光落在那把剑上, “光芒给你了,宝剑是不是就该归我了?”云青雪没有要抢的意思,只是她不希望李静安用这把剑罢了。 毕竟老祖说过,用过这把剑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她看着眼前目中露出期望之色的少年,小心提醒道:“你小心一些,这把剑……还是太邪性了。” “邪性?我也邪性啊,正好与我匹配。”李静安笑了一声,然后伸手去抓剑柄,但还触及到剑柄,手就被弹开了。 那宝剑好像很抗拒,不愿被李静安握住。 “嗯?什么意思?”李静安有些意外,再次伸手去握,但还是被弹开了, “我去!邪门了。”再伸手,还是一样。李静安被激怒了,冷哼道:“哼,你想抵抗我,你拿什么抵抗?”说着双手就朝剑柄抓去,但剑柄上始终有一股斥力将他推开,不让他靠近。 “靠,你爷爷的,连你也看不起我?”李静安举起拳头,轰的一拳打去,赤炎的火与剑身的斥力对撞,使得剑身震颤,嗡鸣不已,发出龙吟之声。 但李静安还是碰不到夜临。他气喘吁吁,有些懊恼,对一旁的云青雪说道:“你来试试,看它要不要你碰?”云青雪迟迟没有行动,她有些担心。 李静安问道:“怎么了?”云青雪说道:“名剑都有灵性,会认主,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它……”云青雪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李静安已经明白了。 云青雪是怕夜临万一认主了她,那么李静安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李静安想了想,最终笑道:“如果真的认主了你,那么说明你和它有缘,它归你就是,我无所谓的。”他说的洒脱,其实内心还是挺担心的,害怕自己一样好处都没捞着。 当然,要是夜临真的认主了云青雪,他也觉得没什么,归了朋友,总归比放在这深上老林好。 云青雪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便伸手朝夜临抓去。李静安瞪大眼睛看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云青雪的手缓慢靠近,在离剑柄还有一尺距离时,忽然被一股力量反弹开了,差点把人都给掀翻了,长剑的反应比之前更大。 “没事吧?”李静安赶紧扶住云青雪的身子,有些意外。这长剑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没事。”云青雪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股反弹之力大得出奇,让她根本靠近不了。 “神奇,它既不要你,也不要我,那它要谁?难道让寒楼来?”李静安托着下巴思索着,觉得这把剑可能更适合寒楼。 可是,他心里还是不是滋味,凭什么好东西全都要归那些天之骄子啊,我就什么得不到? 李静安不甘心,又伸手去拔剑,这次下了狠心,哪怕皮开肉绽,也要碰到它不可。 他做好了准备,鼓足了力气,猛地朝长剑抓去。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次长剑没有丝毫拒绝,竟然直接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满脸讶异,有些不敢相信, “成了?”他不明白,为何之前死活都不让他碰,怎么被云青雪试过一次后,转眼就可以了呢? 云青雪也感到意外,想不通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329章喊妈 李静安也不管那些,双手握住剑柄就要拔出来,然而即使是他使出全力,不惜动用体内所有的炁,也只是让长剑微微动了那么一丝,并不能拔出来。 这把剑看着轻快修长,其实质地很硬,重达千斤。 以李静安现在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拔起来,只能轻微地摇晃它几下。 “好重,怎么这么重?” “听说名剑在认主之前大多不易被人拿起,只有在认主之后,才会变得趁手。”云青雪解释。 “原来是这样。” 李静安松开手,托着下巴...... 《大宁赤剑》第329章喊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0章无语 李静安在那人开口后,身躯一震,心跳加速,全身如遭雷击。 他极力稳住心神,重重压住心头的震动,问道:“你是谁?” 那人挽了一下鬓发,神采飞扬道:“我是你妈啊。” 李静安脸一黑,想要发火,但想想还是算了,问道:“这是哪里?” 那人似乎觉得逗人有趣,笑道:“这是你星星闺房,也就是我的闺房。” 李静安无奈道:“你要是我妈,就没有闺房一说了。” 那人似乎明白了过来,咯咯地笑了起来,像一只鹅,“咯...... 《大宁赤剑》第330章无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1章朝霞红 话一出口就觉得多余了,连云青雪都认识,左影怎么可能不认识。 左影笑道:“以前在剑谱上见过。” 说完又笑嘻嘻道:“也来这里见过。” 李静安吃了一惊,问道:“那你怎么……” 左影与他并肩同行走着,“边走便说。” 李静安嗯了一声,一旁的云青雪也只好跟着,此刻的她,好像完全的第三人,插不上一句话。 左影道:“这把剑……怎么说呢,不太适合我,而且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接触不得此剑。至于缘由,暂时...... 《大宁赤剑》第331章朝霞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2章相信 李静安笑道:“那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这些东西都放进去啊,我怕用这些杂草会损坏它。” 一般的法器都很坚韧,普通的器物根本难以伤到它们。 不过云青雪还是点了点头,她不会拒绝这个少年的请求。 她走到法器旁,伸出自己的右手,用自己的炁将那些法器包裹,然后意念控制,瞬间就将所有的东西收了进去。 李静安啧啧称奇,心想自己要是有件方寸物就好了。 正这时,天边忽然跑了一群人,老远就喊道:“小雪!小雪……...... 《大宁赤剑》第332章相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3章本来如此 歌桡看了一眼底下人的反应,微微颔首,继而继续说道:“两天之内通过的,有五人,三天通过的,有十七人。这些都是我们天外天未来的天骄,值得你们所有人学习。 当然这只是一时的胜负,未来孰高孰低,还看各位造化。是先行者继续高歌猛进,还是后来者居上,你们自己给出答案。” 众人心情振奋,都想奋力追赶。 歌桡又说道:“此次春闱到此就结束了,所有落选的弟子先行退场。” 话音一落,人头攒动了起来,不少人带着不...... 《大宁赤剑》第333章本来如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4章是吗 林间的萤火虫还在飞舞,不过在嗅到李静安身上的气味后,都远远地跑开了。 李静安哈哈大笑起来,““谢谢,你让我明白,我至少到现在为止,做的都还算值得。” 秋云也笑了笑,然后又问道:“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现在已经子时了吧。” “子时?!”李静安吃了一惊,他记得自己是从黄昏时开始打扫屋子的,怎么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哦,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钟珠,不知道具体时间。” 时钟珠墨家造的一种计时工具,类似于...... 《大宁赤剑》第334章是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5章麻烦了 三人回到庭院后,左影已经等候许久了,看到人来后,这个懒散的家伙,竟主动帮忙盛饭,顺便笑问道:“感觉怎么样?小家伙?” 李静安苦笑道:“感觉不太好,这家伙的剑太凌厉了。” “是吗?”左影笑了笑,给他递了一碗饭过去,“那如果我告诉你,你口中的这个家伙一直收着手,根本没露实力,你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理所当然地呗。他要是出全力,我不早死了。” 李静安实话实说。 左影笑了笑,又看向寒楼,“...... 《大宁赤剑》第335章麻烦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5章修炼 旁边的于畅说道:“你不该怀疑李静安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端木玄雅没有说什么,委顿地坐了回去,突然感觉好委屈。 “我又没说错什么,只是怀疑嘛,又不是真的说是他,他干嘛那么激动?” 于畅道:“别人怎么怀疑他,他都可以无所谓。但我们不行啊,我们是他的朋友,这一路走来,他始终为我们考虑,把我们当成他最亲的人,要是我们也怀疑他,那他…… 我虽然不知道李静安那些东西从哪来的,但我相信,李静安绝不会干...... 《大宁赤剑》第335章修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6章心动 两人相对站立,左影开始讲解起功法运行的简单规律,还有所要遵循的五行八卦之理。 只是让左影有些意外的是,这些李静安竟然都知道。 他不知道,以前李静安为了能够让炁显化,把那本基础课本看了不知多少遍,里面什么五行,八卦,各种基本原理,他都熟练掌握了。 所以当下左影介绍起来,李静安几乎是毫无阻滞。 在那之后,两人又开始从源头,也就是气海穴开始探讨。 不过左影在说这些时,从来不给出结果,或者自己的...... 《大宁赤剑》第336章心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7章另一个梦境 “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么。” 李静安呢喃了一句。 于畅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们躲在她家外的篱笆墙后等了许久,直到晚上她爷爷奶奶都睡下后,我们才又听到里面有了动静。 我们看到礼芹从屋子里出来,来到院子的水井边,从里面拽出一根绳子,那绳子的另一端就绑着一个黑皮布袋。 我们看到她从那个布袋里拿出了许多东西,有法器也有丹药,还有秘籍。” 说到这里,大家都懂了,礼芹就是那个小偷。 “那你们把她......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第337章另一个梦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8章畜生 “杨老,杨老……救救我妹妹,快救救我妹妹……”李静安来不及追问那些人的下落,连忙抱着李慕冲进了杨老头的后堂,“我妹妹快不行了,快救救她……” “谁呀,这么大呼小叫的,连睡个觉都不能清净,额,是你啊。”杨老揉了揉太阳穴,刚睡着就被人吵醒,让他很烦躁,“怎么了?” “杨老,我妹妹……我妹妹快不行了……你快救救她,救救她……”李静安着急地说,已然语无伦次。 杨老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李慕,不由得吓了一跳......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第338章畜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9章暴怒 你明明可以救她,明明有药材可以治好她,你却什么也没做,你就把她晾在那,让她一个人……让她一个人……”李静安收回火灵芝,一脚将杨老头踹倒在地,“孤零零地死去~你算什么大夫?你有什么医德?你对得起你大堂上挂的那块牌匾吗?你还是人吗?畜牲!” 李静安一脚踩在杨老头的脸上,直接踩掉了他一颗牙。 杨老头哎呦不止,看到李静安已经快疯了,连忙喊道:“阿福,快杀了他,杀了他,只要把他杀了,他手上的火灵芝就是你......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第339章暴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0章大蛇 温苓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摸出那两张符箓,温声细语地说了起来。 “……那月角蝰蛇动作缓慢,肯定追不上你,你只要把它引到我给你指的这个位置,到时候我会和金师兄布下大阵,联手斩杀它,绝不会让你有半点危险。 这个是护身符,到了关键时刻,你就把它贴在身上,它也能保护好你。放心,这次行动你不会有任何危险,那些困难的事,就交给我和金师兄去做就好了。只要那条巨蟒死了,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第340章大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1章进山 金九海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微微思索片刻后,又问道:“真的要带他?” 温苓点头,“不带也不行啊,他都把名字告诉邵剑星了,若是邵剑星真的来还人情,却不见这个人,你说我们怎么解释?” 金九海又看了李静安一样,发现后者一脸质朴,天真无邪的模样,想了想也就答应了,无非就是多费点时间罢了,无伤大雅。 看到师兄答应了,温玲莞尔一笑,心道:“小弟弟,看在你叫我仙子姐姐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不过以后能不能走上......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武侠,雪中,剑来,热血,盖世,玄幻,脑洞,都市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第341章进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2章开启修仙 青岭山山脉附近。 黑背翼蜥落下,一行人来到一座山脚下面。 李静安发现这里群山围绕,云雾缭缭,很像传说中的仙境。 远处还有白鹤飞翔,光芒闪动,真不似人间。 “你们进去吧,我还要去接其他人。”那姓冯的师兄放下三人后,再次驾驭那条西方龙飞入了云端,很快消失不见。 “走吧。”金九海恭送走那位冯师兄后,转身在前带路,朝一处悬崖走去了。 李静安一路好奇打量四周,像是刚进城的小子一般,一副乡巴佬的惊......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穿越奇幻,土豆武侠剑来,玄幻全军列阵一剑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第342章开启修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43章小赌 “不过,去了你不要再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了,也不要自称天才,以免惹来麻烦,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往往都是祸从口出,你千万要记得。” 陈德柱把那根揉成一团,直接翻身让李静安嘴里塞。 “我会记得的,但你星星的再用力,老子嘴巴都要被你撕烂了,撒开!” 二人又扭打一团,旁边的金角夔兽见怪不怪,继续吃草。 …… 到了晚上。 二人一起往火灶房溜,不过走的是后门,那里早早有人接应。 “怎么还有个人?......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雪中,一剑青鸾同人,剑道第一仙奇幻爽文,万相脑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第343章小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9章 炼丹 次日。 两人让灵兽峰的几个弟子帮忙带了一些饭回来吃了,然后才小心翼翼回到住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这才拿着牌子往铁竹林赶。 铁竹林离此地并不算太远,不过也要跑一个多时辰才到。 好在二人呼吸术都有些水平了,体力比以往旺盛很多,因此跑一个时辰,也不算累。 来到铁竹林,发现就是一片青翠碧绿的竹海,并不见多玄妙之处,最多比山下的竹子绿一些新一些罢了。 不过陡然看到这么大一片竹海,还是让李静安惊叹了一声。 陈德柱倒是没多......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玄幻热血,土豆奇幻全军列阵,斗罗火星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第339章 炼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任性 李静安摸着胸口,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怎么回事?又失败了?不对,失败了也不会这样。那到底出什么事了?” 旁边游建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刚才站得更近,受到的冲击更大,又因为她走的不是武夫路子,因此体魄并没有多强横。 强大的冲击让她直接吐出一口血来,脸色苍白。 “师姐,你怎么了?”李静安连忙跑过去问道,该有的样子还是要装的,虽说他看到游建宁受伤后,心里暗暗叫爽,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你……你加了什么进去?”游建宁......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雪中,一剑青鸾同人,剑道第一仙都市穿越,土豆升级全军列阵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任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磕头 “磕头?好说。”李静安退后一步,然后一把将陈德柱推了出去,“磕吧。” 陈德柱一脸懵,“为什么是我?” 李静安说道:“当然是你,那些钱是为了你才赢的,要不是你,我会去赌吗?现在别人找上门来,你不磕谁磕。” “额,话是这么说,但……别人要求的是你磕啊。”陈德柱连忙退后。 “他有要求是我吗?他只是让磕头,又没说是我。”李静安也退后一步。 “他要求的就是你,你快去吧。”陈德柱也退后了一步。 “放屁,他明明要求的是你。......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一剑奇幻,青鸾都市仙侠,爽文同人,万相脑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磕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拜师 次日。 两人分开,一夜无事。 虽然两人初尝男女之事,领会其中奥妙后,但两人还是有些理智,不敢再如前一夜那般肆无忌惮。 毕竟真要是搞出事来,两人的结果都不会太好。 所以昨晚,两人虽然忍耐辛苦,但也算是定力不错,没敢越雷池一步。 李静安精神不错地离开竹楼,然后回了一趟房间,洗了一把脸后,又去隔壁叫醒了陈德柱。 两人又来到竹林砍竹子,不过很快李静安就发现自己力量好像比昨天大许多了。 好像是经过昨天一场战斗后,力量有所......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脑洞穿越,元尊同人,都市爽文,玄幻武侠更俗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拜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多谢 陈德柱也是一愣,没听说过报名需要灵石啊。 李静安看到他这种表情,又瞥了一眼附近人的反应,大致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这个家伙假借权利之便,趁机捞钱来了。 这家伙也真是大胆,竟然连这种事也敢伸手,真是不怕死。 不过仔细一想,也明白了过来,在这里他几乎只手遮天,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调遣,谁敢忤逆他。 至于举报,多半也不可行。 说不好,上面的人早就知道了,搞不好这件事就是上面的人授的意,冯一仑多半只是一个代理罢了。 想通此......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玄幻都市,同人武侠,一剑奇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多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拿到没有 此后。 李静安每天都会让游建宁带他去八角玲珑塔附近观望,但并没有行动。 直到最后一天,刘彬羽找到李静安,问道:“你拿到凝气丹没有?” 李静安摇头。 刘彬羽皱眉,“这么说,你是不怕把事情闹大了。行,那我这就去禀告执法长老。” 李静安已经知道上次深深看他一眼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就是执法长老了。 连忙出声道:“师兄,莫急。凝气丹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是……” “只是什么?”刘彬羽转身询问。 “只是需要师兄你帮我一个忙。......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雪中,一剑武侠爽文,穿越青鸾,剑道第一仙土豆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拿到没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审问 许光意不可能偷凝气丹,但他却对丢了灵气丹的事毫不知情,这就问题大了。 所以程翰海必须好好审问这次事。 许光意自知犯了大错并不敢隐瞒,连忙把今天所有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程翰海站在一旁聆听,时而打断询问几句,便又让许光意继续。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程翰海皱眉道:“也就是说今天进入过丹塔的一共三个人,这三人都有可疑。” 许光意道:“那个叫刘彬羽的和游师妹,他们进去时,我全程都跟着,料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程翰海转......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奇幻,雪中热血一剑,武侠,青鸾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审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谈判 三人继续往前走,李静安发现越往里走,周围的气温就越低,刚开始还好,他还能扛住,但随着不断的深入,他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呼吸都能看到白气。 反观两位师兄,似乎情况也不是很好,其中一个估计修为低些,也如他一般在发抖。 走了片刻,三人来到一个石门前,其中一个弟子打开石门,对李静安说道:“进去吧。” 李静安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是个水潭。那潭里的水,只是看一眼,就让他感到了寒冷。 他有些犹豫,但后边两人直接上手...... 《大宁赤剑》谈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黑屋 李静安说,他怀疑陈德柱已经被收买了,现在正在套他的话。 “哦,这样啊。”陈德柱又说了一声,然后问道:“那……你和师姐没事吧?” “我和她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和原来一样。” 李静安已经初步可以肯定陈德柱是在帮别人问话了。 喜欢这门旁敲侧击的,多半是之前问过自己的那个人。 他猜是程翰海。 事实上也的确是他,程翰海虽说后来把事情交给了刑罚堂,自己尽量不参与。 但不参与归不参与,但自己必须知道实情啊,所以他把陈德柱带走过...... 《大宁赤剑》黑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初炼 到了东阳谷谷口,一行人从翼蜥后背跳下,这才发现原来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除了他们这些西山的弟子外,还有南山,北山,东山另外三面的弟子,总计不下万人。 也是,青岭山虽然只算小门派,但也有十万人之众,而来参加考核的,就有一万人左右。 眼看人头攒动,周围吵闹声不断,李静安倍感压力。 看出他有些紧张,温玲轻声安慰道:“别太紧张,就当是一场历练了,没通过也不要紧,下次再来就是。” 温玲多半以为李静安不会通过。也是,一个......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都市穿越,爽文武侠,仙侠剑来奇幻,逆天脑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初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生的好 “你……”郝连广吃惊不已,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又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知道飞刃从哪个角度扑来?” “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心诚则灵。”李静安微微笑道:“我心灵纯洁,真挚诚恳,一不小心感动了上天,于是上天赐给了我天眼,可观六路,可听八方。” “少在那里信口胡诌。不用这宝物,我照样可以赢你。” 郝连广收好飞月鬼刃镖,双拳握起,再次使出那日打出的拳法。 李静安笑道:“还是那些招式么?......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穿越,土豆奇幻玄幻,剑仙全军列阵,搞笑脑洞热血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生的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术法 苏凝雪看到大树飞来,平淡地伸出一只右手,放在身前。 那大树速度骤降,直至完全悬空而停。 苏凝雪手掌向外轻轻一摆,像扇一只苍鹰般,将那根大树扔到了一边。 动作轻松飘逸,说不出的恬静温柔。 只是……那大树挪开后,她猛然看到大树后面藏着那只飞镖,并笔直地向她旋转射了过来。 她能控制树木,是因为树木属木,而这飞镖明显是金属所做,属金。 她自然控制不了。 眼看飞镖就要袭来,她连忙双手结印,在身前形成一个护盾。 “木术·十围......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奇幻,雪中热血脑洞,玄幻逆天穿越,无罪爽文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术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驯鹿 “真的?”苏凝雪斜着眼,好看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李静安真挚地说道。 苏凝雪看李静安不似说谎,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生气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不行吗?非要这么绕来绕去,搞得……” “虚伪至极是不是?”李静安说出对方的想法,大笑道:“唉,我也是没办法,像我这种人,要是不这样多动点心思的话,是很难生存的。 当然,你还小,这些东西你还不懂。” “我哪儿小了,我们不是差不多大?”苏凝雪辩......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都市穿越,同人盖世,脑洞奇幻,玄幻仙侠剑仙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驯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打击很大 “打住。”李静安举起一手,示意对方闭嘴,“这种话我已经不想再听了,而且也不会信。” 郝连广果然不再表“忠心”,而是问道:“你真的能帮我拿回玉牌?” 李静安摇头,“不能。”看到郝连广有些失望,他又说道:“只是暂时不能。” 郝连广眼睛立即亮了起来,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李静安已经闭上了眼睛,“行了,先好好休息,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郝连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开口。 陈德柱与彭灿对视一眼,也相继闭上了眼打坐。 “两个剑......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一剑青鸾,穿越脑洞,仙侠同人雪中,土豆爽文奇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打击很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跺脚 李静安对自己倒是不担心,关键是陈德柱。 那家伙多少有些扶不上的墙的味道,境界太差了。 至于彭灿和郝连广,这二人能不能过关,他其实也不太在乎,能带就带,不能带就算了,本来就不欠他们的。 但陈德柱不同。 李静安刚来山上时,呼吸术都是陈德柱教的,灵兽峰那些杂活,也基本上是他一个人干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静安才有时间修炼,境界才会攀升这么快。 可以说,陈德柱是牺牲了自己,才成就了李静安。 李静安并非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一剑奇幻,青鸾都市仙侠,雪中土豆热血,全军列阵穿越邪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跺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缠住 贺广自然也没有大意,将玉牌放入怀中,而后也向李静安打去。 李静安见拳脚功夫难分胜负,便使出擒拿,他托住贺广的手臂,运转擒拿口诀。 单手随手转。 看贺广明显惊慌了,连忙出另一只手来解围,李静安也同样出了另一只手,不过使用的还是擒拿。 双擒扣带锁。 接着两人缠住,一个锁,一个解。 桥来桥上过,脚踢脚下消。 李静安运转如意,不仅想起潘达教他时说的那些。 “擒拿手势,一擒、二拿、三降、四守、五进。擒是死的,拿是活的。正所......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武侠,都市奇幻,脑洞同人,爽文元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缠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鱼 但还有一点,更麻烦的是,外面还有很多大鱼,这里是个窄口,那些大鱼庞大无法进来,但他总要出去。 而且,苏凝雪现在几乎和普通人差不多,虽然在帮她过气,但这点气哪够维持她身体的运转。 所以李静安不得不冒险闯出去,一只手搂着苏凝雪,帮她维持生命;一只手腾出来运转飞月鬼刃镖,抵御那些大鱼。 他虽然本事不错,但在这种苛刻的条件下,又怎么抵挡得住大鱼的攻击。 很快,他便被一条大鱼撞飞了数丈,扑出一口血后。 更有一条大鱼直......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仙侠同人,热血,穿越剑仙,雪中斗罗火星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大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丹药 “紫气东来丸有什么用,还不如我这枚虎骨鹤血丹,来师侄,先服用我这颗。”另一个长老也立即拿出一枚黄色丹药,看起来也极为不错。 “丹药固然有用,但哪里比得上我这件法袍,李师侄,我这件法袍可避水火,能防刀剑,你把它穿在身上,保管你生命无忧啊。” 另一长老,也从咫尺物中,掏出一件大黄袍子来。 “可拉倒吧你,你这件袍子再好,他能一直穿吗,总有脱下来的时候,那时怎么办?再说了,这件袍子这么难看,谁愿意穿?你看我们师......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雪中,一剑奇幻热血,青鸾剑道第一仙,土豆武侠斗罗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丹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师弟浅陋 俞宾实眯了眯眼,“听师弟这意思,是不愿去我们飞云峰,看不起我们飞云峰了?” “不不不,师弟绝无此意。”李静安连忙拱手否认,解释道:“主要是师弟此前修行的是武道,这飞云峰应该主修的是剑道吧,这……恐怕并不适合师弟。” 俞宾实道:“武道剑道有什么差别?武器乃手足之延伸,用剑与用手,不都是一样?大道纷纷,其实殊途同归,这个道理,你不懂?” 我他妈还真不懂……李静安道:“师弟浅陋,还不能领会这个道理。” 俞宾实眯......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都市武侠,玄幻脑洞剑来,雪中元尊土豆,全军列阵同人奇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师弟浅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别敲了 次日,李静安还在熟睡中,房门却被人砸得砰砰直响。 他有些头痛的睁开眼,转头朝门口看去,心想:“谁呀,这大清早的。” 他穿好衣服,快步往门口走去,“来了,别敲了……” 打开门一看,是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男子,他皱着眉说道:“怎么这会儿才开门?” “额,昨天太累,因此睡得比较死,没有听到。”李静安客气说,“嗯,师兄找我有事吗?” “你说呢,没事我找你干嘛?”那男子翻了一个白眼,神情十分倨傲,“快,拿好昨天发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邪神,土豆同人知白,全军列阵逆天无罪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别敲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进一步 这算是李长老比较遗憾之一的吧,另一个遗憾则是,他没能收到李静安作为徒弟。 他还有一门火系功法,他本想是找个五行近火的弟子,李静安无疑是最佳选择,但偏偏李静安练了武道。 他觉得李静安多半不会半路改道,便没有开那个口。 只是他不知道,只要他开这个口,李静安肯定会答应,就像现在,李静安还改道去修剑道了,要是他知道了,又不知作何感想。 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思去理会这些,他现在还是将全部的精力落到培养苏凝雪身上。 他知道......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穿越脑洞,土豆热血元尊,万相武侠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进一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剑招 “原来是这样。”吴望舒轻轻点头,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可我给了你心法你也没用啊,学不了剑招,你照样练不成。 你应该知道功法是外功内法,缺一不可,而且许多诀窍还要‘师父’在一旁随时指导,不然就算拿了心法,看了几手剑招,也很难练成的。” 这一点李静安当然知道,但他还是想试试,“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吴望舒看李静安执着,便道:“那好吧,我回去写一份,明天给你。不过你拿到功法后,千万不要乱练,不然后果......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都市穿越,同人盖世,玄幻仙侠奇幻,雪中狂刀逆天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剑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过分了 “武师兄,你说话也太过分了,李静安只是开个玩笑,说笑而已,你至于说那些难听的话吗?”吴望舒义愤填膺地说,小胸脯一起一伏的,显然十分生气。 她与李静安交好,两人时常在一起吃饭聊天,算是玩得好的朋友,她看到朋友被人这般讥讽,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看到吴望舒这么生气,武子石有些心慌,但也不愿在女人面前认错,又想到自己不过是说了李静安几句,吴望舒就这么生气,他更加恼怒了。 他脸色阴沉,“难道我说错了吗?你看他点头......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一剑奇幻,脑洞武侠,青鸾邪神热血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过分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对视 吴望舒舞完一场,收剑站立,傲然的身姿,树立于崖上。 李静安鼓掌赞道:“身姿轻盈,剑势飘然,好剑,好剑。” 听到这话,吴望舒却没有开心起来,“我师父说平沙落雁剑有一股苍莽之感,剑势应当苍劲雄浑,绝不是飘然。看来我练的还不到家。” 拍马屁拍错了的李静安,有些尴尬,其实他看不出什么感觉来,只是觉得软绵绵的,没什么高明的地方,应该没青玄剑法好。 不过他没有明说,而是笑了笑道:“平沙落雁,你听这四个字,哪有苍莽苍劲......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土豆武侠邪神,全军列阵知白剑来,玄幻将军好凶猛热血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对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介绍 那长老噼里啪啦地介绍了一堆,李静安仔细听着,尤其是当听到可自由出入藏经楼时,眼眸一下就亮了起来。 听说藏经楼里的功法浩如烟海,其中不乏一些高明神功,如果能够进去修炼,实力必定能突飞猛进。 只是,想要进入藏经楼就要成为青玄峰十人之一,也就是要名列前茅。 李静安自信能赢不少同期弟子,可要是把以往的弟子也算进来,他就没多少信心了。 “算了,还是先成为内门弟子再说吧。” 等了片刻,那长老终于介绍完毕,然后退下比武场......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穿越武侠,土豆全军列阵奇幻,搞笑仙侠同人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介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你再叫啊 云宽哪里还叫的出来,只能不敢认输,委屈巴巴道:“师兄,我败了,我认输。” 但徐冲好似没听到一般,继续将云宽踩在脚下,并加大了脚下的力,“你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不是说我赢不了你吗?你叫啊,你再叫啊……” 云宽被他踩的难受,嘴里还吐出血来,显然徐冲在脚上用了暗劲。 “师兄,我认输,快饶了我吧。师兄……” 云宽求饶,但徐冲根本不听,继续踩着他。 先前云宽的话,让他感到十分屈辱,这会儿他必定要发泄一番。 看到徐冲这么......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土豆武侠邪神,全军列阵同人奇幻,玄幻热血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你再叫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暴毙 她不希望李静安这么早就上场,一是容易暴露武功的破绽;二是很容易耗费自身真气,若是后面再想战的话,会吃亏很多。 另外,前面胜的再多,给人的观感,都不如后面胜一场。 若是运气不好,还败了的话,那前面所有的胜场,都会被人遗忘。 所以先上后上,有很多大的差别。 这也是为何,先前徐冲那么叫嚣,都没人愿意上去的原因,就是不想吃这个大亏。 吴望舒自然明白这一点,不过她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因为徐冲的行为太过分了,让她忍受不......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武侠,奇幻同人,雪中一剑热血,青鸾剑来烽火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zongheng☆★☆★☆ 《大宁赤剑》暴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