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没有天使》 1第1章 **********************************空难**************************************** ******************************************************************************* 凌银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间屋子,五年,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关上门。 拉着行李坐简易电梯到一楼,一位褐发壮硕的中年妇女正在往外拖着大袋的垃圾,看见凌银出来,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热心的上前试图帮她搬行李。 凌银微笑着拒绝了,拿出包里的钥匙和一张小纸条交到这个女人手中,“christina太太,非常感谢您这几年对我的照顾,这是我房间的钥匙,续租的房客我已经替您找好了,是位漂亮的捷克小姐,也是我以前大学的学生,大概今天下午她就会来找您看房子了,这是她的联系方式,她叫udia。” “哦,我亲爱的银,你想得太周到了……其实不用着急的,我那屋子空着也没关系,万一哪天你回来了,这里还是你的家。”christina紧紧握着凌银的手,她似乎有些太激动了,以至于说话的时候有些结巴。 凌银的眼眶有些湿,她知道这位慈祥的太太此刻说的话完全出自真心。 她在维也纳待了五年,christina是她的房东。这个48岁的奥地利女人一直寡居,自从凌银搬来以后便一直很照顾她的生活,包括她刚到奥地利的第一年,因为语言不通又没有亲人和朋友,christina给她的帮助和关怀无疑是雪中送炭的,她打从心底感激和喜爱着这个善良的女人。 “candy,你知道,我必须回去,这个决定我考虑了很久才做下,之前一直很犹豫,但是你是了解我的,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变了。不过以后有机会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今年上半年我已经拿到欧盟长居了,所以我可以随时回来,到时候我的老屋子住不成,我还可以去挤你那张大床嘛,要知道,去年圣诞节送给你的那对天鹅绒枕头我其实一直是想自己霸占的。[..tw超多好看小说]”凌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好吧,好吧,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了。不过那个人------,”christina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凌银,没发现她脸色有异,才接着说道,“那个人,我知道你很想见他,我想你肯定都计划好了。不过,我希望你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为自己想想,不要再跟从前一样只为他考虑……哎,不过算了算了,这些话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平时性格那么温和,偏偏这件事情上面固执得跟头牛一样。银,我只希望你明白我是关心你的,我希望你幸福,所以如果有难过的事情,不要闷在心里,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凌银苦涩一笑,拉着christina的手正要说甚么,一辆黄色的taxi驶进了小区,一个中年人快步从车上走下来,“早上好,请问是凌小姐吗?” “是的,先生,早上好,这是我打电话订的10点的车吧?那么请您帮我把行李先搬到车上去好吗?”凌银道,司机点了点头,利落地接过两个大箱。 “那么,candy,我这就走了,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我会想念你的,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她张开手紧紧拥抱了一下christina,随即转身跑到路旁,上了车。 妇人站在草地上不停抹着眼泪。凌银冲她用力挥了挥手,回头对司机说道:“走吧。去机场。” 计程车在维也纳环城路上行驶着,街道两边的建筑纷纷倒退,远去,就好像这些年的时光,在大脑里留下痕迹,很浅,但是确实在那里,同时也不可挽留的朝着自己的方向无情的前进着。 凌银的视线落到后视镜上,镜子里那张脸,被烟酒侵蚀得黯然的面色,像鬼一样,眼角走着细细的纹路,无力而又悲伤。她轻笑,老了。 哥哥,我把此生最美好的年华都用来爱你了。 =============================================================================== 凌银将行李办好托运以后走出候机大厅,还有半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 “我需要一根烟。(..tw无弹窗广告)”她想。 今天的风特别大,她拢了拢风衣的领口,站到避风的地方试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慢慢靠到身后的柱子上,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哥,我要回去了呢。十年了,你一定已经认不出来我了吧…… 凌银摇摇头,苦笑着轻吐一口气。很多时候,他那张淡淡神色的脸,那张每时每刻都有温暖在上面流转的脸,都会在记忆里浅浅地浮现。虽然被时光的溶液浸泡得失去了那些完整的细节,但却固执地留下了根深蒂固的部分,顽强地存活在她的心脏里。每天都有血液流过那个地方,然后再流遍她的全身。 掏出钱包打开,夹层里有一张照片,那是胡风最近偷偷发给她的,被她打印了出来,藏在这个贴身的地方。 看着手上那一家的合照,凌银的眼神渐渐变柔,照片里,小男孩嘟着嘴,抱着他妈妈的脖子,那个女人幸福的依偎在身后男人的怀里,而那个男人一手揽着他的妻子,一手扶着他的儿子,笑的一脸满足,他笑的样子啊,还是那样,很张扬,很温暖,就像阳光。凌银伸出手指,轻轻勾画着他的轮廓,每划一笔,他曾经出现在她面前次数寥寥的脸庞,就像倒放的电影,展开在她的脑海,每一帧,都是带着笑意,得意的,温柔的,放肆的,纵容的,客套的,疏远的,却总是在笑。 “哥,我成全了你的幸福,成全了你们的幸福,你们,所有人的。我躲了你10年,我想你应该不会认为我还爱着你了吧。忘掉你的愧疚吧,那是我最不需要的感情……那么,就让我去离你最近的地方,看着你吧,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是这个而已。” 将照片收好,灭掉烟,凌银转身快步走回大厅。她的背挺得笔直,就像每次她的离开一样,这一次的回归,同样坚决。 =========================================================================== “小姐,您要的绿茶。” 凌银接过空姐手中的茶杯,向对方道了声谢,低头轻轻吹着浮在面上的茶叶。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不喜欢吃零食,薯片,糖果,饼干,统统不喜欢,她只抽烟;她也不喜欢喝饮料,汽水,果汁,咖啡,统统不喜欢,她只喝茶和酒; 生活就是这样,十年如一日,与颓唐寂寞相伴,已经变成一种习惯。 飞机已经起飞三个小时了,机上的乘客大部分都开始睡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很多人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又没甚么事情可做的时候,睡觉自然成了第一选择。凌银放低座位,打开扶手上的小型影院,开始找电影。 她睡不着,10年来她有严重的神经衰弱,见不得光,也听不得声, “哈利波特与死圣?唔,电影出来了么?”凌银带上耳机点了播放。 她很喜欢看哈利波特,每一本小说,每一集电影都有收藏,candy和她一样是个哈迷,她俩还有个共同点,就是最喜欢的角色都是severussnape,她们几乎是从第一部开始就无条件的坚信snape的立场。candy喜欢他的理由是觉得这个别扭的男人非常可爱,而凌银喜欢他的理由……“因为我们有些地方很像。”她当时是这么对candy解释的。 凌银想起snape一生最后的一句话:“lookme。”她突然很不耐烦的关掉正在显示片头字幕的电影,把小型影院重新塞回扶手,盯着前面的靠背发呆。 就在此时,飞机猛地震动起来,时间很短,然而所有人都醒了,有几个人甚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空姐在广播里大声的说道:“请各位乘客坐好并系好安全带,飞机遇上了一点气流,在飞机重新平稳前请不要使用过道和卫生间。” 大家渐渐安静下来,几乎每架飞机在飞行的时候都会无可避免的遇上气流,所以,尽管这次颠簸非常剧烈,但是空姐的话也成功的安抚了大部分乘客的情绪。凌银也很平静,非常的平静,虽然她在空姐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颤抖。 五分钟后,飞机再次震动起来,比前一次更加剧烈,行李架纷纷打开,各种箱,包,全部从上面翻滚下来,砸在乘客头上,身上,与此同时头顶的黄色氧气罩也掉了出来。 所有人都意识到发生了甚么,哭喊声,尖叫声,受伤的呻**吟声充斥着整个机舱。 凌银看见身边的男人一边伸手去抓氧气罩,一边绝望的颤抖着。她费力地侧身去拿叠在身后当靠垫的风衣,那里面有她的手机。 “喂,爸爸,是我,”凌银快速地说道,她很惊讶自己的声音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这么稳,“不是的,我现在在回去的飞机上,已经起飞三个小时了。”她的父亲听见她这边的声音异常吵闹,忙问她是不是飞机误点了,他以为她还在机场,而身边是一群抗议航空公司的旅客。 “爸爸,我没时间了,我,我可能回不去了,我爱你,爸爸,还有妈妈,我爱你们,我很爱很爱你们。” 她的父亲还在急声问着怎么回事,凌银却挂上了电话,最重要的话已经说了,那就够了,何必给活着的人徒增更多无法忘却的记忆呢? 旁边那个德国男人已经昏了过去,也有可能已经死了,凌银看见他头上有个洞,不知道被甚么箱子砸的,正在往外面疯狂的涌着鲜血。凌银感到一阵恶心,呼吸也变得愈发困难,她知道这是飞机往下坠落而导致的强烈失重感。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她飞速打开电话簿,找到胡风的手机号打过去, “是我,答应我并且发誓,无论发生甚么事,永远不要告诉他我一直爱他。” 对方沉默了一会:“……好吧,你总这样说。” 凌银笑了:“那么,他现在在你身边么?想办法让我再听听他的声音吧,就像以前一样……”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这里。那么多年的往事就那样呼啸着在她脑海中涌过,那些悲伤的,炙热的,绝望的,冷漠的记忆,像一幅幅油画,爬满岁月的斑驳,却又无比清晰地展开在她眼前。那些逝去的,离开的,抛弃她的人,像无声的电影,从她身前缓缓走过…… 一切归于平静。 2第2章 **************************************重生************************************* ******************************************************************************* 凌银的身上很痛,尤其是四肢,那种痛苦就像最严重的风湿被放大了100倍。她控制不住地喊叫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甚至不似人类的声音。此刻身体的痛苦和坠机时的绝望同时折磨着她,难道这就是生不如死吗?她一边喘息着强迫自己去忍受这一切,一边等待着真正死亡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银终于有了疼痛以外的感觉,那就是冷。 她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爬在地上,冰冷,潮湿,她甚至能闻到泥土和植物的气味。 睁开眼睛,果然,此刻她正面朝下,四肢伸展的爬在地上。 难道我没死?凌银很清楚空难的存活率有多么低。 “我靠,看来我真的很幸运。”骂了句粗口,她惊讶地发现她的声音不再像方才那般嘶哑,那样……诡异,而是非常……稚嫩。凌银可以发誓她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尤其是她骂脏话的时候。 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首先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确认自己受的伤有多严重。 凌银谨慎的动了动四肢,很好,不再疼痛,虽然反应好像有点迟钝,但是至少她确认了自己没有瘫痪和残疾,她还有行动能力。 慢慢翻转过身体,让自己面朝上躺着,然后闭上眼睛仔细感觉自己身体是否有某个地方感觉到疼痛或者失去感觉。 很好,没有异常,或许哪里有一点小伤,毕竟那种剧烈的撞击之后,她一点伤都不受是不可能的。不过不重要了,她没有死,她还活着,而且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她也没有大出血的情况, 凌银坐了起来,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 这是一个树林,因为周围有很多树…… 现在是晚上,因为除了穿过黑压压的枝叶透露下来的淡淡的月光以外,凌银甚么都看不见。 好了,这就是她目前所处的情况,一个树林,夜晚。 凌银开始大声地呼喊,中文,英文,然后是德语:“有人吗?如果有人还活着请回答,如果你不能说话请敲击地面或者植物发出声音。” 她反复喊了十几遍,每喊一遍就停下来屏住呼吸去听,看哪个方向是否会有回应,哪怕只是植物抖动的声音,那样可以判断是否有和她一样的幸存者。(..tw好看的小说)对方也许受了伤,并且需要她的帮助。 没有任何回应。 凌银想也许有人受了很重的伤,不能动,也不能发出声音,也许已经陷入昏迷。她想起了飞机上坐在她旁边的男人。于是她开始小心地往前走动,不料刚迈出一步就无法控制地摔了下去,凌银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实:她怎么不会走路了?!不仅仅如此,她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大脑要支配四肢行动变得异常艰难,本来是很简单,完全出于本能的行为现在却必须耗费大量的脑力才能完成! “难道我受了脑震荡?唔,也有可能是中枢神经受伤了。”她在心里默默分析着。不过她没有放弃,花了一些时间重新站起来后,继续往前走。她猜测自己或许是受了甚么看不见的伤,导致现在无法正常行动,但是在前面她已经确认了一点,那就是她目前没有严重的外伤或者内出血,她没有生命危险。 凌银艰难地,一步一步地迈着步子,一边继续大声呼喊。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凌银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她附近没有人。 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她也没有发现类似飞机残骸的东西。 附近除了植物,还是植物。 她猜测也许她是被甩到这里来的,其他的人都在别的地方。 凌银感觉自己快冻僵了,因为她身上甚么都没穿。 “难道那些布料都在坠毁前被吹飞了?” 她身边找不到任何可以用的东西,更别说求救用的手机。 刚醒来的时候,她满脑子都在思考自己是否受伤,紧接着她开始全力搜索附近是否有幸存者,现在她所有的脑细胞都在叫嚣:赶紧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去有人的地方,活下去。 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一面全力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凌银没有发现,自己的胸部已经从曾经的75c变成了一片平坦,她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正闪烁着妖魅的红光。 周围的树渐渐变得稀疏,凌银知道自己快要走到树林边缘了。 她现在又冷又饿又渴,但是她从来没有感觉如此好过。她非常高兴,因为走出去就意味着会有人,意味着她得救了。 脚步加快,现在她已经比刚才行动灵敏多了,虽然还有些生硬,但是情况正在渐渐好转。“肯定是轻微脑震荡造成的。” =============================================================================== 当凌银从树林里跑出来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面前的情形。 她想过最坏的情况,周围聊无人烟,也没有公路; 她也想过最好的情况,她所在的是一个乡村的树林,出来就能遇上行人。 但是面前这是甚么情况??? 抬眼看了一圈,这附近一片空旷,没有路,也没有灯光,但是在她身前大概10米远的地方却站着一群人,一群穿着黑色大衣,带着银色面具,异常高大的人。 诡异的安静。 凌银的大脑飞速思考着,她不知道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从他们的穿着可以看出,这群人绝不会是来救人的。 这些人穿着很奇怪,可以说,很恐怖。 她想起来一个词:“哥特。” 难道这些人是哥特? 他们的服装,让她想起每次去德国旅游时,看到的身穿黑色铁钉皮衣的哥特。如果是哥特,那么她应该没有危险,虽说穿着诡异,但大部分哥特其实都是很友好的, 可是如果不是呢??? 凌银的背脊一阵发麻。她无法想象现在一无所有并且甚么都没穿的自己,落在一群坏人手中会是甚么下场。 凌银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也没有后退。她一边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发抖。 她死死盯着那群人,不放过他们任何动作。 对方也在看她。站在最靠近凌银位置的那个人右手动了一下,好像拿出了甚么东西,像一根细长的棍子,却在此时,有人开口了, “巴赫曼,把你的xx收起来,我不认为这个小东西是我的敌人。”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有点沙哑。他说得很慢,凌银可以判断这是德国口音,准确说是东德口音。看来飞机是坠落在德国境内了。 听这个男人的意思,他对她并没有恶意,并且他身边的人都听他的,这一点,她是从男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高高在上的语气判断出来的。这是这群人的头。 凌银往前迈了一小步。 这当口,那群带着面具的人往两侧分开了,从这些人当中走出一个男人,唯一一个没有带面具的男人, 男人缓缓走到她身前,凌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高大的人,她自己有一米六五,而她现在只够到这个男人的腰部!而且刚才他走过来的时候,凌银很清楚地看见他和那群面具人的身高都差不太多。 这是一群巨人!凌银的大脑当机了。 “那么,让我来看看这个---小东西。唔,红色的眼睛,很少见呐。很好,不是xx。”男人俯下身子,拿出一根细长的棍子。凌银看见那根棍子的前端发出柔和的光芒, 微型手电筒? 此刻那根“手电筒”正对着她的鼻尖,而男人正借着光细细地打量着凌她。他微眯着眼睛,眼神放肆而又轻蔑,好像凌银只是一只被抓住的老鼠。 这让她感觉非常不好。她警惕的盯着男人的脸,并且更加用力的抱住自己的手臂,她感觉她全身都在用力,一种疯狂的想法从她脑子里冒出来,她想要撕碎这个男人,撕碎他,毁了他。 凌银没有发现,在她和此人周围正发生着意想不到的变化。 空气正在变得稠密,浓稠得甚至像要凝结,从中溢出黑色的雾气,渐渐聚集,将她二人笼罩了起来,月光已经无法透过这个黑色的,妖冶的,浓稠的,包裹着他们两人的球体,唯一隐约可见的,只有凌银那双暗红色的眸子。 那群带着面具的人看到这样的变化非常惊慌,纷纷从衣服里掏出细长的棍子,疾步奔向这方,口中大声喊着“主人。”然而他们什么都不敢做,他们看不见浓雾里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的主人身上到底发生了甚么。 一阵低哑的笑声从浓雾里传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绝对纯正的血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的黑xx气息。今晚的计划取消了,我要立刻回去。这个小东西真是让我惊喜。” 凌银昏了过去。 昏迷前,她被那个巨人裹进了他宽大的袍子里,而她也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他似乎非常高兴。 (文中有xx词语的地方,是因为主角听不懂对方说的东西的意思,额,是暂时的听不懂,后面很快会有交代。) =============================================================================== 凌银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发呆。 镜子里和她对望的是个孩子。 一个女孩。一个黑发,红眼,皮肤白皙的西方小女孩!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打从她醒来看见床头那套童装但是却该死的合身的白色连衣裙起,她就从获救的喜悦跌进了冰冷的绝望里。 这不是她。但这也的的确确是她。原来,她真的已经死了。 “我想知道,你到底打算照多久的镜子,很喜欢这条裙子吗?”一个低哑的声音将她从绝望中惊醒。 凌银猛地抬眼,在镜子里,她看见了昨天那个男人,那个巨人。原来他不是巨人啊,变小的不过是她自己罢了, 心下苦笑,多么讽刺的一个误会。 转过身,男人正抄手靠在门边,神情慵懒,两眼肆意打量着她,眼神和昨晚一样轻蔑,但是却多了点甚么。凌银想到一个词:狂热。狂热地叫人心底生惧。 凌银视线不移,勇敢地看着对方,死过一次的人,又有何所惧? 男人穿着一条长长的黑色袍子,领口和袍边都用金丝绣着精致的花纹,这不是哥特的装束,也不是正常人的装束,但不可否认的是,很好看,尤其是穿在这个男人身上。 凌银没有见过真正的贵族,但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发自内心地想到了高贵这个词,是的,高贵,但是她同时感觉到了男人身上透出的浓浓邪气, “这是一条骄傲的毒蛇。”凌银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她看向男人的脸。他有一头金色的长发,张扬而随意地披散在宽阔的肩上,剑眉入鬓,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带着兴味与她对视,他有着浅蓝色的瞳孔,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带着嘲讽的笑意,整个面孔充满了刀刻一般的雕塑感。 “这是一条骄傲的很帅的毒蛇。”凌银在心里补充了一条。 “你让我很满意,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身上这么纯正的黑xx气息。我很乐意知道你来自哪个家族,并且把你送回你父母的身边。要知道,现在整个德国境内的黑xx家族都已经效忠我,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需要你告诉我你的家族。”男人任女孩打量了一会,开始说话。 凌银死死盯着男人的嘴,她现在仍然是面无表情,但是她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从这个男人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单词都是最正宗不过的德语,除了极少数的单词她听都没听过以外,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明白,但是凑在一起之后,她完全不知道他在说甚么, 效忠?家族?甚么东西? “难道你听不懂我说的话?”男人皱了皱眉,随即用英语又说了一遍。 凌银还是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眉头皱得更深,男人想起这个女孩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难道是个哑巴?”他抬手,正要做甚么,却在此时,凌银开口了,快速而清楚的德语, “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 3第3章 **************************************茫然************************************* ******************************************************************************* 男人瞪大了眼睛,从他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一个人跟他这样说过话,尤其是这几年,谁敢?他的那些仆人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谁都知道惹他发怒的下场是甚么。 左手一根银质鹰头手杖直直指向了女孩,只要一句咒语,甚至不需要阿瓦达,他可以有一千种方式让面前这个小东西痛苦和死亡, 但是下一秒,他看到了她的眼睛,那双倔强的,毫不退让盯着他的暗红眼睛,男人收起了手杖,在手中随意把玩着,仿佛方才甚么都没有发生过,而他刚刚升起的怒气和杀意只是空气。 “你的名字,女孩。”男人缓缓开口,这一次多了不容置喙的语气。 这是一个命令。 凌银感觉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 这个男人想杀她! “silber,我叫silber。”凌银快速答道。 silber,德语的银,她能留下的,除了那头黑色长发,也就只剩这个了,凌银苦笑。 “你的姓!女孩,我的耐性不多。我对你的名没有任何兴趣,我需要知道的是你的家族,你的姓!不要让我再问一次!”男人的语气不再慵懒,他的耐性已经耗光了,他透着寒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凌银,手杖再一次指着她。 那把杖子里有微型手枪吗? 凌银再次感到了那股强烈的杀意,她知道,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她。 “我不记得我的姓,我甚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叫silber。我最近的记忆就是那片树林。我想我对你肯定有利用价值,不然你昨天也不会留下我。虽然我不明白你所说的家族到底是甚么,但是我想我肯定对你会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可以考虑一下,只需要再花费你一点点的时间。”凌银飞快的说完这些话。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死过一次之后她不再是她, 虽然看着镜子里这个陌生的女孩让她感到了无比绝望, 但是在弄清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她不会放弃, 她要回去,她一定要回去! 但是现在没有更多时间考虑了,这个男人想杀她,毫无疑问。 以孩子的身份博取他同情是没有机会的,这是个冷血! 凌银在短时间里能判断出来的唯一信息就是,这个男人留下她是有理由的,这个理由是她的家族,她的家族效忠于他,那么就是对他有用。 然而凌银没办法编出一个所谓的家族出来,鬼知道甚么狗屁家族?!蹩脚的谎言只会令自己死得更快! 男人死死的盯着凌银,他的眼神让凌银感觉下一秒他会把她吞下去! 凌银急死了,一颗心悬到喉头,满脑子都在呐喊:怎样才能说服他?!!! 就在这时,男人嘴里低低念了句什么,手杖指着凌银轻轻晃动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力量朝她铺面而来,并且迅速挤入她的大脑,伴之即是一阵剧烈的头痛,凌银跪倒在地板上,无法控制地干呕和颤抖起来,那股力量使劲挤压着她的头,同时又像要从她脑子里把甚么拖拽出去,痛得凌银忍不住大喊,一连串国骂不管不顾地吼了出来。 “天生大脑封闭术?”男人笑了,挥杖撤掉咒语,目光灼灼地盯着地上的身影,这女孩拥有前所未有纯正的黑魔法气息,天生的大脑封闭术,年龄虽小,性格却甚坚毅,而且看起来很聪明。至于失去记忆嘛,哼,没有失去又怎么样,现在德国哪个黑巫师家族敢违抗他?就算她来自某个古老的纯血家族,对方也没有那个胆子来问他要人,甚至会迫不及待的把她献上来。呵呵,他真是越来越满意了。 地板上,凌银全身蜷缩成一团,刚才的痛苦已经停止,但是她仍然在不停干呕着。 这是种什么折磨人的方法?他还不如直接给她一枪! 明明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做,他甚至没有接触她,但是却让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痛苦。 过了好一会,凌银终于有了一点点力气,她抬头看向门边,那个男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走了。 这意味着甚么?这意味着她暂时不会死了! 长吁一气,凌银从地板上慢慢爬了起来,一点一点挪到镜子旁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侧影,凌银嘴里泛苦,这个小孩有多大?6岁?7岁?这么小的孩子又能有甚么用呢? 她刚才言辞笃定的告诉那个男人自己对他有用,可事实呢?没有对方感兴趣的家族,她唯一可能有用的地方也成了空谈。 凌银已经发挥了所有的想象力,现在她的大脑里面好像有一个电动马达在高速运行,她甚至能听到它转动的声音!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试一下,试着活下去!凌银咬着牙恶狠狠地想。 “他刚才没有杀我,在我说了那些话以后,那么说明我确实对他有用,不是甚么家族,不是为了钱,而是我本身这个人。可是,我对他到底有甚么用啊?”凌银觉得自己又绕到死胡同里去了,抬手使劲拍了拍脑门,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砰”的一声,惊得她从地板上跳了起来。 迅速扭头看过去,凌银瞬间石化:我这是眼睛出问题了,还是精神分裂了??? 在她面前正站着一个生物,它非常矮小,还不到凌银的腰部。 原以为这是个比她还小的孩子,但是在看清对方长相之后,她就坚决否定了这个想法。 眼前这东西有着蝙蝠一样的耳朵,细长的鼻子,突出的蓝眼睛有网球那么大。 凌银目瞪口呆,这东西到底是人还是动物? 暗骂自己是个蠢货,在生死攸关的当口还在纠结这种问题,这时对方开口了, “silber小姐,主人要求您到楼下餐厅用餐。”那东西用尖细的嗓子大声说道,然后弯腰鞠了个躬,再砰一声,突然不见了。 凌银在原地继续石化。好吧,它会说话,应该是个人,也许长得畸形了一点。 可刚刚是怎么回事?它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看来我是真的精神分裂了……” 片刻后她猛地跳起来,拔腿朝门外跑去。 那个男人说要见她,那么她现在必须让他见到! 管刚才那个东西到底是人是畸形,管那个东西是怎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情,就是她要活下去,而决定这件事情的,是那个冷血的男人。 ============================================================================== 这是一座城堡! 凌银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狂奔,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房子,“这他吗起码有100米!” 两边的墙壁上装饰着华丽的雕文,每隔一段就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她认为这些都是油画,因为匆匆一眼看过去,里面的人物都穿得很复古。凌银跑得很快,所以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跑过去的时候,那些画里的人物都在动! 凌银很庆幸那个男人将她安置了在二楼,如果让她再多跑几层,估计还没被对方整死,就已经活活累死了。 此刻她正喘着粗气站在一楼巨大的餐厅里,面前是一张长长的餐桌,男人正坐在餐桌另一头。 看着凌银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男人一脸嫌恶,“看来你是真的失忆了,连最基本的贵族礼仪都不知道,哼。”用手杖敲了敲身边的座位,他道,“坐吧,silber小姐,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不过在此之前是晚餐时间。你浪费了我整整一天的时间!” 凌银这才知道,距离坠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她快步走到男人指定的位置坐下。 刚才让她精神分裂的那个生物正将一盘盘精致的食物放到餐桌上面,凌银操起了刀叉,既然这个男人愿意跟她谈一谈,并且愿意让她在此之前先吃饭,那么,就吃吧,最糟糕的情况无非是等下谈崩了以后被他弄死,那么为甚么不在死前饱餐一顿? 凌银飞快地将食物塞进嘴里,她甚至很多时候没有把食物先用专配的叉子弄到盘里再吃,而是直接用自己的叉子挑起来往嘴里扔。 她不认为她现在装点“贵族礼仪”就能让这个男人有充足的理由不杀她,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装小孩撒娇去博取他同情来得有效。 实际上她很快就吃不下去了,眼下这般情形,味觉早已不起作用,她根本吃不出面前的食物是否美味,她只觉得想吐! 她机械的咀嚼动作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 “等下他会跟我谈甚么?我要怎么说服他?完全掀了我的老底,告诉他我是一个死而复活的人?这点好像对他没有任何用处,只会让他把我当成神经病。” 4第4章 ********************************活下去,哪怕像狗一样**************************** ******************************************************************************* 男人一直观察着凌银的动作。 他觉得这个小东西很有意思。她好像大部分时间都知道自己在做甚么,和应该做甚么。此刻她正在强迫自己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以此掩饰她内心的紧张,而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正死盯着桌上的一盘蜜汁猪头不放,她的表情是如此严肃,他想她现在脑子里考虑的肯定不是这只猪有多么美味。她甚至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盯着的是一个猪头。 小东西在思考一会儿要怎么跟他谈判。 男人快要笑出来了,她才多大?6岁?7岁?跟他谈判?哼,不自量力! =============== 凌银的眼睛有些发酸,从刚才起她就盯着那只猪头的鼻孔没闪过眼皮,她快把那两个鼻孔给盯成四个了!然而就算盯成八个,十六个,她也想不出一条保命的理由。她不知道这男人到底要甚么,最重要的是,无论他要甚么,她都拿不出来,她一无所有,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罢了,何必奢求,凌银吐出一口浊气,做人总有一死,她比别人还多出一次,足矣。眼风朝身侧一打,手中刀叉紧了一紧,凌银心道,王八蛋,老娘就算死,也要先捅你几个窟窿,捅不死你痛死你。 男人皱起了眉, 这小东西在想什么?刚刚还盯着猪头一脸严肃的模样,可现在呢? 他看见她端起南瓜汁,浅浅抿了一口,旋即看着猪头开始发呆。[..tw超多好看小说] 不是盯,是发呆! 他敢打赌,她刚刚还笑了一下! 她的脑袋被巨怪踢了么? 不,她肯定是想到了甚么说服他的理由。男人冷冷一笑,吞下一口威士忌。 =============================================================================== “吃好了么。”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男人开口了。 凌银点头,“好了,这餐很美味,谢谢。”话虽如此,手里的刀叉却不见松动,视线更是钉在对方左手侧,那里放着男人的银色手杖, 看看是你拔枪快,还是老娘捅叉子快。 那厢,男人拍了拍手,不明生物再次出现,迅速收拾好餐桌,它在凌银身旁候了片刻,等着收她手里的刀叉,未果,只得去看自己的主人, 扫一眼那副‘凶器’,男人轻蔑一笑,挥手令它退下,道,“现在,我们来谈一谈你的情况,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我的名字是盖勒特?格林德沃。” 凌银没说话,看都不看他,只盯着那把杖子不放,又听他道,“我对你身上的黑xx气息很感兴趣,它非常纯,不过很可惜,你不记得自己的家族了。” 凌银眼皮颤了两颤,忽略掉他后半句话,脑中只有那个听不懂的词语:xx, 一道闪电瞬间劈过脑海:她怎么忘了这茬?!格林德沃反复提到这个词,或许她可以在这上面做些文章,争取一线生机??? 有得争为何不争?!凌银抬眼看向这个自称格林德沃的男人,问道,“甚么是xx?”顿了顿,又问,“还有您之前说过的一些词语,我都不是很懂,能不能解释一下?” 那厢被她问得愣了一愣,一时以为听错了,然而凌银的表情告诉他,她是真的不懂那些话。 格林德沃抬手摁了摁额角,颇感头痛,凌银身上的气息非常吸引他,他可以想象,这般资质的黑巫,一旦接受了最全面的打造,将会对他霸业有多么大的助益,当然前提是此人必须绝对忠诚,他可没有兴趣花费大力去培养一个叛徒,如若她有一丁点背叛的可能,他不介意现在就给她一个阿瓦达。 人才不能为他所用,便只能是死人。可眼下是怎么回事? 这人连黑魔法都不知道!?? 撤开手,格林德沃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给凌银解释。然而却发现,每当他说完了一段,对方就会抛出更多问题。他的手杖快被捏断了,全世界巫师都知道的常识,这人却毫无概念,她究竟是失了记忆,还是干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看着格林德沃那副就要暴走的模样,凌银尽力让自己表现得诚恳些,连刀叉都放下了,以期稳住对方按捺不住的怒意,男人的视线就像锋利的刀刃,险些将她射得体无完肤,而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令她看到了莫大生机, =============================================================================== 凌银疲惫地倒进大床,她需要消化一下方才获取的大量信息。 这是一个魔法的世界,也不完全是,有会魔法的巫师,也有完全不会的普通人,也即格林德沃口中的麻瓜。想到这点,凌银心里生出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如果这只是一个纯粹的魔法世界,那么就意味着她永远也回不去了,她所眷恋和牵挂的那一切,她努力活下去所要争取的一切,在维也纳登机的那一刻,就永远告别她了。 幸好,幸好不是,这里还有普通人,她还有希望。 格林德沃告诉她,巫师和麻瓜的社会几乎是完全隔离的,而从格林德沃的语气可以听出,他非常仇视麻瓜,他轻蔑地称呼他们为泥巴种。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凌银想到了罗琳书中的食死徒。 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曾经所在的世界其实就是罗琳书中的世界,只不过大多数普通人都被蒙在了鼓里, 凌银甚至开始猜测第二次世界大战其实就是仇视麻瓜的邪恶巫师一手引起的。 格林德沃昨晚之所以没有当场杀死凌银,是因为看出了凌银并非麻瓜,而是一个巫师,并且是一个纯血黑巫。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身上这么纯正的黑魔法气息,哪怕是现存最古老的黑巫师家族。”凌银总算明白了这句决定了她生死的话。(p.s.大家还记得第四章中格林德沃所以说的“很好,不是xx”吗?那个xx,就是麻瓜……) 格林德沃经过了长时间解释才凌银明白,魔法总体可以分为黑魔法和白魔法两类,而在大部分巫师心目中,黑魔法都是邪恶的,残忍的。 格林德沃对此嗤之以鼻,用他的话说,魔法就像武器,只有强弱之差,哪有正恶之分,那些认为黑魔法邪恶的人,不过是被其强大的杀伤力骇到了而已, “一群冥顽不灵的懦夫。”他如此称呼抵制黑魔法的白巫。 接下来便是重点了,并非所有巫师都擅长两种魔法,他们当中许多人即使耗费一生,也只能在白魔法的某些领域勉强有所成就。 真正强大的黑巫,是需要天赋的,也就是格林德沃口中的“血统决定一切”。而凌银身上的这一点,正是吸引他的地方。 “可是,就算我是纯血,就算我是天生的黑巫师,我现在一个魔法都不会,我怎么才能对您有用呢,格林德沃先生?”凌银当时就问出这么一句蠢话。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很2很找死,但是她那会儿已经被格林德沃甩出的大量信息给砸得头晕脑胀了。 “目前不需要,从明天开始,我会亲自教导你。你只用尽快掌握我教的东西。至于你的价值,将来我自然会给你体现它的机会。”格林德沃没有生气,他只是用食指轻敲着桌面,看着凌银的眼睛说出这句话。 那一刻,凌银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词:绩优股…… 几乎预支了这辈子所有的耐性,格林德沃勉强让凌银明白了她需要了解的东西,然后就叫凌银滚回房间睡觉,而凌银满脑子关于现状的问题,在说出口之前,便被格林德沃杀人的眼神给逼回了肚子。 格林德沃甚至威胁道,以后除了关于魔法的问题,不准她再提别的,否则就让她永远也不能开口说话,格林德沃甚至颇慷慨地表示,他可以让凌银尽快学会无声魔法。 ====================================== 凌银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那一轮皎洁明亮,看在她眼里却寒意森森,都说月是故乡明,可她的故乡,她还有命回去么? 自己的命就攥在格林德沃手里,摆在她面前的,不过堪堪一条路而已:对他绝对忠诚,绝对服从,并且努力学会他所要求的一切。 这条路究竟有多难,凌银不知道。前途茫茫,只看见两边无底的深渊,和脚下满地的荆棘, 那么,还要走么? 自然要走的, 因为,她要活下去,哪怕像狗一样。 5第5章 *****************************************初起********************************** ******************************************************************************* 凌银,现在的silber,开始了她在这座巨大城堡的半囚禁生活。 她每天的起居需要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满足,做这些事情的正是当初让她差点精神分裂的不明生物。 silber现在知道了这种生物其实就是家养小精灵。这一只名叫克里斯,此时它正应silber的要求为她端上一壶绿茶。 silber仍然保持着过去的习惯,不喝有甜味的饮料。而跟浓郁的红茶相比,她更偏爱清淡的绿茶。 silber将绿茶放到一旁宽大的紫铜木书桌上,低头继续翻读面前这本书:《黑魔法的起源与发展》。 此书是她这两天的阅读功课,silber必须在两天内读完这本4cm厚的书,并且准确回答出两天后格林德沃提出的所有问题,如果答不出来,那么她就会受到格林德沃各种层出不穷的折磨。 这几个月她都是这么度过的,格林德沃压根就没有把她当作一个年仅7岁的幼童,而她也不会傻得在他面前撒娇求怜。 silber很清楚这个男人的血有多么冷,她更清楚自己必须把一切都做到最好,是他想象不到的好,让他更进一步认识到她的价值。 这是她活下去的倚仗。 格林德沃并不住在这里,他只会在每天下午三点左右突然出现,然后教她如何使用魔法。 在第一天,silber得到了此生第一根魔杖,一根短小的,暗红色的木头棍子,与她眼睛是同一个颜色。 “你可以随意使用它,虽然说未成年巫师不允许使用魔杖,不过,哼,魔法部那群白痴还管不到我这里。” =============================================================================== 一开始,silber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使用魔法,确切地说,她压根找不到魔力在哪里,那东西据说就在她体内,然而她对其毫无感应。 格林德沃想了很多办法,包括折磨她,让她痛苦,伤心,绝望,愤怒,各种恶咒轮番打在silber身上,任她痛得倒在地上打滚,格林德沃只是冷眼看着,待得silber稍稍缓过一气,再放下一咒。 每日如此,silber身上几乎不见一块完整的皮肤,除了那张脸,她周身布满了狰狞的伤疤。 终于在第二周结束的那个下午,格林德沃再次看到了silber身上涌出的本源魔力,较初遇时更甚,浓稠的黑雾甚至漫满了整个训练用的地窖。 silber疯狂释放着内里的魔力,身体却无力地趴在地上,小腿内侧一道深深的伤口正不住往外冒着鲜血,那是格林德沃方才一道恶咒割出的,然而真正刺激出她魔法本能的,却并非此咒, 格林德沃威胁她,“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再做不到,下一个就是死咒,我会毁了你的灵魂,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此话一出,silber清楚感觉到了体内滔天的怒意和随之而起汹涌的黑暗魔力。 她从未像现下这般恨过一个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她要撕碎面前这个魔鬼,连同他的灵魂一起撕碎! 奈何她只能感到体内澎湃的魔力往外不顾一切地释放出去,却不知应用甚么方法去引导它们达到实质性的效果,她不会一句咒语。.tw[] silber这样没有章法而又毫无节制的消耗,无异于自杀,格林德沃最后施静咒阻止了她,“蠢货,明明怕死,为甚么这么做?!” 抹一把唇角溢出的腥红,silber怨毒地瞪着他:我怕的不是死,即便是死,我也要留半缕魂魄回家,你这样无情无义的魔鬼,又能懂得甚么?!格林德沃你等着,待我将来有了能力,要杀的第一个人,便是你! =============================================================================== 时光飞逝,silber来到这里已经一年了,她每天凌晨6点起床,看书,练习魔咒,下午接受格林德沃的指导和考验,晚间继续练习,直到半夜2点,方能休息短短几个钟头。 平时唯一的放松,便是看走廊的“油画”。 她现在知道这些其实并不全是“油画”,很多是巫师界的照片。照片均被赋予了魔力,其中的人物可以动作,走来走去,甚至同她说话。 不过格林德沃并不赞成她和这些魔法生命过多交流,“这些东西会引诱你沉浸在它们的世界里,最终无法走出来。” ------------------------------------------------------ “克里斯。”silber轻声唤道。 小精灵迅速出现在她面前的书桌旁,谦恭地行了一个礼,问道,“尊敬的silber小姐,请问有甚么吩咐?是想喝绿茶吗?还是想吃些点心?我刚烤了您最喜欢的南瓜馅饼。” “不了,”silber摆了摆手,“我只是想知道格林德沃先生今天还会来吗,要知道现在已经快6点了,而他平时下午3点就会在地窖开始我的课程了。或者你知道他现在在甚么地方?你是他的家养小精灵。” 克里斯开始发抖,“不,silber小姐,我不知道,主,主人还没有回来,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我真的不知道啊。”它语无伦次的尖声说着,不住地往后退,眼中流出大滴大滴的泪水,小精灵怕极了,它很担心silber因为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而用恶咒惩罚它,主人就常常这么做。 “不要怕,克里斯,我相信你。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今天比平时来得晚太多了。”silber尽力安抚着家养小精灵,她甚至想伸出手拥抱这个慌张的孩子。 silber心里一直认为家养小精灵都是些孩子,因为它们实在太矮小了,哪怕它们的寿命长达好几百年,身子却始终够不到她的膝盖。 silber最终忍住了,她不能让格林德沃看出她任何一个弱点。 放下手中的书,silber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一面让克里斯跟着, 她不知道格林德沃今天还来不来,这一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她下到了平日训练用的地窖。她掏出小魔杖开始练习。 烈火熊熊和统统石化,这两个咒语原本是格林德沃今天要考验她的课程。 格林德沃提过很多次,要她在克里斯身上练习咒语,但她总是支吾了过去,她不愿意折磨这个孩子。所幸到目前为止,她每次的课程考验都让格林德沃很满意,没有对她产生怀疑。 “烈火熊熊。”silber再一次熟练地让一堆羊皮纸燃烧了起来,旋即迅速使道清水如泉灭掉火,再用清理一新除掉渣滓。 “几点了,克里斯。”silber问道, “八点半了,silber小姐,请问您是否需要用晚餐了?”克里斯恭敬地问道。silber刚才没有惩罚它,让它心底很感激,要知道以往哪怕它没有犯错,也会随时收到格林德沃扔过来的恶咒。 “唔,是有些饿了,克里斯,去准备晚餐吧,你的主人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 silber回到房间简单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以后朝通往一楼餐厅的楼梯走。 经过楼梯时,走廊对面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了谈话的声音。silber愣了一愣,不由得顿住脚,在过去的这一年里,这个城堡除了她,克里斯,和格林德沃,没有进入过任何一个生物。而格林德沃也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的时间还停留在城堡里。他每次都是匆匆教导她两个小时,布置下明天的任务,便离开了,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在这里吃过。 屏住呼吸,silber凝神细细听了片刻,旋即确定那个房间里有人,并且不止一个。 silber从楼梯口折回,朝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正要敲门,她听到了格林德沃的声音。 很多很多年以后,silber也曾想过,那些该知道的,终究要知道,然若她没有走这一遭,没有听这一出,哪怕迟一些,哪怕换一个地方,是否命运就会不同呢?而未来的那些事情,是否就不会发生了呢? 可是呐,这世上有太多东西,不是人所能决定的,注定的事情早已注定,她被命运的丝线拉扯着,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听到了决定太多的一切, 门内,格林德沃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带给她的打击几乎让silber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以后的岁月里,因为这个真相,silber改变了她曾经努力奋斗的方向。 她从此陷入了真正的地狱。 命运的齿轮开始运转。无情的神氐睁开了它冰冷的双眼,注视着这个倔强的女孩,一步步走进她被诅咒的命运。 6第6章 *************************************真相************************************** ******************************************************************************* 格林德沃心情很好,就在刚才,他亲手解决了最后的绊脚石。(..tw无弹窗广告)从今天起,整个德国的巫师界都握在了他的手里。 本家明,哼,一把老骨头,又臭又硬,霸着魔法部部长的位置,长期跟他作对,暗地里使绊子,明面上打太极,自己则躲在安全屋里不敢露面,以为将保密人混到奥罗当中就万无一失了?哼,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一想到老家伙临死前惊恐绝望的表情,他就感到无比畅快。 ------------------------- 墙上壁钟的时针指在八点半,料理本家明一事,倒是错过了今日silber的课程。想到此女,格林德沃心下有些复杂,这一年,silber的确没有令他失望,但凡是他要求的,总能做到完美,超乎预期的完美,然而这一切并未经由他督促,此女自己就很拼,拼到了近乎忘命的地步,她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地自学,若不是克里斯尽心照料着,只怕早就累垮了, 格林德沃想不透彻,一个如此年幼的孩童,又能晓得些甚么事理?她这般豁了命地修习,仅仅是怕死么? 坐在龙皮高背椅里,男人闭目沉思着,在他身前,齐刷刷跪着二十余个黑衣人,全都默声低着头,无人开口,没有格林德沃的示下,谁敢? 此话倒也不甚完全,他们当中绝大多数是不敢,可保不准缺眼色的脑残货也不敢,便在此时,一个脑残就跳了出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兀地响起,切切唤了声“主人”,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哦,原来是新来的盖茨啊,佩服,佩服, “恩?”格林德沃懒懒应了一声,没开眼, 他一出声,盖茨便兴奋得红了脸,眼神炽狂火热,仿佛得到格林德沃的注意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他膝行到格林德沃脚边,激动地说道,“主人,您成功了!我就知道,我,我就知道,本家明那个老家伙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格林德沃掀了掀眼帘,每回他出了手,仆人中总会有几个蹦出来拍马屁,甚无趣。 盖茨拍完马屁,开始自吹,“主人,德国已经是您的掌中之物了,向国外扩张吧,我愿作您的先锋。我,让我为您打造最强大的巫师帝国吧!” 众人相看一眼,都在想,这货是个白痴吧,主人的计划是他这种角色有资格过问的?! 那厢,盖茨继续发梦,越说越溜,“主人,我们下一步可以去法国,法国巫师几乎没有组织,大都是些纯血的贵族。我相信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向主人宣誓效忠的!” “是吗?”格林德沃再度开口,话音淡淡,却令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战,当然,正在发梦的盖茨除外,他喘了几口,突然雄赳赳喊道,“然后,我们就可以去英国了!” 此话一出,全场冷气连抽,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怜悯:你完了。 “英国?”格林德沃语气异常柔和, “是的,英国!”盖茨敢用他身家性命打赌,主人欣赏他,于是愈发雄赳赳地道,“英国人都是胆小的老鼠!我敢说,只要把圣徒标记放到英国上空,他们就会立刻给您下跪的!只要,只要在此之前,解决一个人!” 今晚第一次,格林德沃完全睁开了眼睛,“哦?甚么人?” “阿不思?邓布利多!”盖茨大声说道,“就是他!这个白巫据说是现今英国巫师界的领头人物,他肯定会跟您作对,只要解决了他,只要解决掉邓布利多,英国就是您的囊中之物了!主人!” 盖茨昂着脖子红着脸,一番话说得唾沫横飞,却不知身后诸人满脑子都在打架,他们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是一拥而上把这个白痴打翻,让他赶紧闭嘴呢?还是冒个险,现在就跑路呢??? 不待他们斗出个结果,格林德沃的手杖已经指向了盖茨,“crucio!”一记钻心刮骨正中他面门,格林德沃冷声道,“永远,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屋子里寒意森森,众人低伏在地板上,大气都不敢出。盖茨在格林德沃脚下惨叫连连,没有人敢开口替他求情。 过了很久,久到众人开始发抖,脸色发白,汗水都湿了袍子,格林德沃终于开口,“你们是我的军队,是我的圣徒。我魔杖指着的方向,就是你们应该去的地方。我格林德沃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做决定。” 银杖在左手转了一圈,再次指向地板上痛哭乞饶的盖茨,“avadakedavra!” -------------------------------- silber死死盯着面前这扇门,想要把它看破,她多么希望门那头是另一个真相,而不是这一个,不是这一个! 阿不思?邓布利多,圣徒,盖勒特?格林德沃。简单三个词,拼凑出可怕的真相:她再也回不去了,所有的牵挂,遗失在了遥远的2011。 这是多么可笑的命运,这是多么讽刺的安排,这又是,多么诛心的真相! 前世卑微隐忍的漫长时光,今世苟延残喘的整整一年,所求所望的,不过是那么一点点,可如今横隔在她与那个人之间的,又岂止距离能够度量,那是遥远的时间和空间啊。 绝望么?不了。她甚么都感觉不到。如果再见是注定不能再见的,那么绝望本身并不会绝望。意识沉入黑暗的深海,就要溺亡。 --------------------------------------- 门,打开了。格林德沃坐在屋子中央的高背椅里,身前跪了一地黑衣人,脚下躺着盖茨冰冷的尸体。 见到silber,格林德沃皱起了眉,她看起来不太正常,脸色苍白到透明,两眼空洞无神,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 “进来。”格林德沃令道。silber恍若未闻,只僵立在门口,直直望着他。 圣徒们都在偷偷打量来人。她有一头齐腰的黑色直发,长及耳边的刘海自然分到两旁,露出晶莹白皙的额头,两道精致的柳眉像画上去的一样,睫毛微微颤动,半遮着暗红色的眼睛,双眸如水晶一般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地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俏鼻玉凿一般小巧挺直,双唇似花瓣娇嫩欲滴, 在场不少人都认了出来,这是主人一年前带回来的女孩,不过,她怎么杵在那头不过来?没听到主人的命令么?正疑惑间,女孩开口了,涩涩一声, “盖勒特?格林德沃” 全场大惊,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直呼主人的名字?!!! 圣徒们觉得心脏都要爆炸了,今天晚上的刺激真是一个比一个吓人,先是不知死活的盖茨,再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盖茨才刚刚咽气,无人怀疑此女的下场,只希望主人不要把怒火蔓延到他们身上。 紧了紧左手的银杖,格林德沃坐直身体,不对劲,silber现在很不对劲。 “盖勒特?格林德沃。”silber的声音就像从地狱里出来的一样,“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 众人惊得张大了嘴,甚么情况?此女不知死活直呼了主人的名字,然后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格林德沃眉头跳了一下,他紧紧盯着silber的眼睛,她是认真的,她是非常认真地想知道今年是哪一年。 呼吸渐促,silber现在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戈德里克山谷那个小女孩,阿里安娜。茫然,无措,悲伤。那时她就和silber一样,孤零零站在门口,看着他用一个恶咒打晕了阿不福思。那天,他做了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silber安静地等着,等候最后的宣判。 她一生很少拥有希望,她不敢。希望对她而言,不仅是求不得的奢侈品,更是味诛心的毒药。但是现在,她控制不住端起了那杯毒药。 格林德沃隐隐的觉得他将说出口的答案很重要,重要到会改变很多事。 然而他不得不说,他没有别的选择。 告诉她答案, 或者, 现在就杀死她。 。。。。。。 “一九三五年。” 听到这个数字,silber笑了。这是格林德沃第二次看见她笑。前一次,她严肃地盯了十分钟蜜汁猪头,微微勾了勾唇角。这一次,她在直呼了他的名字,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之后,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两次,他都不知道她为何而笑。 盈盈一笑,释然却苍凉,再也不用独自背负那些沉重的悲伤,再也不用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徘徊,再也不用死拽着那点卑微却又无法实现的奢望不放。她终于解脱了。silber转身飞快地跑开。她要在离开前做一件事,一件这一年来她一直想做的事。 7第7章 *********************************你个死跑龙套的********************************* ******************************************************************************* silber跑进了三楼的书房,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读书。(..tw)这间150坪的巨大书房就像一个图书馆,摆满了数以千计的黑魔法书籍。为了培养她,格林德沃将多年的收藏都搬了进来。 现在,她要毁了这里。 这一年当中,silber无数次想过要杀死格林德沃,无论最后能不能回去,她都一定要杀了他,她恨这个人,恨他入骨。然而命运不肯给她机会,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伤到格林德沃一根指头。 那么,就毁了这里吧,毁掉这些格林德沃多年的珍藏,让他心痛! silber锁上书房大门,又连续下了十几道封门咒,旋即来到书房中央,她要将全身的魔力都释放出来,炸光这里的一切。 浓稠的黑雾迅速弥漫了整个房间,带着吞没一切的力量,肆虐地呼啸在silber周围,空气都在颤抖。黑发像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舞动着,双眸闪烁着邪魅的红光。身体两侧微微张开的双臂宣告着一个残酷的事实:silber,她要放弃一切。 在全身魔力爆发的那一刹那,屋子里隐隐响起远古魔兽的吼叫。那些平日被精心保养,被赋予了黑魔法诅咒的脾气暴虐的书籍,此刻都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 在silber跑开的同时,格林德沃霍然站了起来。男人眉头紧锁,她想做甚么? 他以为silber会大喊大叫,会歇斯底里,他直觉方才那个答案会令silber失控。可是她甚么都没有说,甚么都没有做。.tw[]她只是跑开了,并且在此之前绽放了一个美丽的微笑,一个美丽的,解脱的微笑。 他不知道silber为甚么会笑,但是他感觉很不好,却在此时,城堡里爆发出一股巨大的魔力震动。 圣徒们齐齐一呆,魔法部给本家明报仇来了?大部分人第一时间想到这出。但这明显是黑魔法啊,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会蠢得用他们平日里口诛笔伐的黑魔法上门找茬??? 格林德沃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股纯粹的黑魔力,是silber搞出来的,只有她。她到底想干甚么?! 男人咬着牙快步跑出会议室。该死,这座城堡是他亲自下的禁制,任何人都不能使用幻影移形。他只能循着魔法踪迹朝三楼奔。 仆人们跟在身后,被他怒意骇得迈不动脚,只能远远缀着。 ----------------------------------- silber后悔死了,后悔在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在听到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明白她所在的是怎样一个世界,怎样一个年代。 她前世确实很喜欢看哈利波特,但是盖勒特?格林德沃,这是个比跑龙套还要跑龙套的角色啊!她发誓在听到这个男人说出他名字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跟哈利波特联系到一起过! 如今回想起来,她对此人只有寥寥几笔印象: 他跟阿不思?邓布利多曾经是一对 他是个大变态,掀起了巫师界第一个黑暗时代 他拥有过最变态的武器 他或许弄死了阿不思的妹妹 他最后被voldemort这个小变态弄死了。 silber在此之前甚至都记不全这个跑龙套的名字! 如果,如果当初她能意识到这一点,那么她就能早一步解脱了,而不是迟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里,她拼命,她像狗一样挣扎。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谎言,一个天大的笑话!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成疯,便成魔。 silber疯狂释放着自己的魔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也在随之飞速流逝,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一种能够完全操纵自己命运的快感,哪怕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毁灭。 ------------------------------------- 格林德沃迅速解掉silber加在门上的咒语,冲进门的那一瞬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 silber背对着他站在书房中央,长发像蛇一样在空气中摆动,从她身上爆发出来的魔力已经填满了整个房间,并且还在继续。 她在寻死!!! 银杖换到了右手,格林德沃左手握着另一把魔杖,“阿里萨呼以西!” --------------------------------------- silber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体内魔力被她统统释放了出来,眼下身体就像枯竭的古井一样,再抽不出半点魔力。三面墙上的巨大书架全被炸得粉碎,那些书籍被吞噬一尽,整个房间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角落。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吗的,她居然还活着,清醒的活着! silber愤怒了,她想,肯定是魔力没有释放干净,只要再一下,再一下就结束了。 她需要结束。 可是,她现在丁点力气都没有了,就像一个破布娃娃,无力地躺在地上,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 在最后一刻阻止了silber自杀的行径,格林德沃气得肺都快炸了,他扑到silber身旁,一把扯过她胸口的衣襟,拎到自己面前,那双失去光泽的暗红双眸正倒印着男人眼中喷发的熊熊怒火, “你想死?!”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你怎么敢!” 圣徒们挤在门口默默观望,嘴巴能塞进一颗鸵鸟蛋!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刺激了!!! 眼前这个灾难现场,居然是那个小女孩搞出来的,如若没有主人阻止,结果只会更糟! 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实是,他们的主人,那个喜怒无常,毫无耐性的男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结果那个罪魁祸首,甚至连惩罚都没有! 这屋子里存放的几千本古籍,全部是格林德沃多年的珍藏,现下却被炸得渣渣都不剩! 格林德沃身上喷薄的滔天怒火,所有人都清楚感受到了,然而到目前为止,他还甚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冲着那个罪魁祸首怒吼:你怎么敢死! 门边,人人呆若木鸡。 silber没有说话,她只是回视着格林德沃,眼神嘲讽而轻蔑,像最初格林德沃看她时一样。 你这个死跑龙套。 格林德沃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召来克里斯,给silber灌下一大瓶补充体力的魔药,随即逼近silber的面孔,脸色狰狞地问道,“你居然敢死,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silber讽笑,“后果?原本就是无牵无挂,这条命给你,你能再奈我何?!至于其他,哼,我死之后,管它洪水滔天。”冷笑一声,又道,“格林德沃,给我一个阿瓦达吧。你阻止不了我的。我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自杀。另外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这个死跑龙套的!”话罢,silber闭上眼,如果手里有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捅进这个男人的心脏。 这席话道出来,圣徒们觉得眼下情形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了。他们见过了太多死亡,有求生不得丢了命的对头,有被恶咒折磨得无法忍受,苦苦哀求给个痛快的反叛者,也有为了所谓正义,‘慷慨’赴死的卫道士。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她就是一心求死! 这人还是个孩子,一个风都能吹起来的小姑娘! 她直呼主人的名字。 她要求主人给她死咒。 她说她看主人不顺眼! 她还说主人是个死跑龙套的。虽然他们不知道甚么是死跑龙套的,但是从女孩的语气可以听出,那绝对不是甚么赞美的话。 而他们的主人,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巫,并没有立刻满足她的要求。 “你至少让我知道,为甚么突然想死。”格林德沃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之所以如此强大,掌控一切,靠的绝不仅仅是强悍的黑魔法,还有他的智慧。他知道,事出异常必有妖。而他的自负,也不允许自己在事情失去控制的时候就草草结束。他可以杀了silber,不过在此之前,必须知道原因。 “你真想知道?”silber咳出一口腥红,视线扫一眼门口,道,“我可以告诉你,只有你。” 格林德沃挥了挥手,圣徒们迅速退下,他道,“说吧,说你想死的理由。不过,我要听实话。”格林德沃矮身坐下,silber就躺在他的腿旁,身边到处都是家具残骸。这番画面诡异得紧。 silber道,“你应当觉得奇怪,我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 格林德沃点头,示意她继续。 “事实是,我确实不是孩子。也许这具身体是,但我的灵魂,并不是。我来自另一个时间,另一个空间。” 格林德沃闻言,眼中精光乍现,他死死盯住silber的眼睛。 silber嘲讽地看着他,“不用惊讶,也不用怀疑。我是一心想死,所以没有必要骗你。”说话很费力,她缓了一缓,又道,“因为一场事故,我丢了命,灵魂被扯进这具身体。醒过来没多久,便遇见了你。这也是我听不懂你那些解释的原因。” 此言不虚,当初她的失忆并非假装,那些蠢问题给格林德沃留下了深刻印象,男人开始相信她的话。 “在我曾经的世界里,有我所有的牵挂。格林德沃,就像你对力量的追求一样,那里有我寄托的一切,我可以为此做任何事情。”silber侧头望向窗外,夜色正浓,柔和的月光洒在破碎的玻璃上,“我来自2011年的东方。我是中国人。” “你来自未来?!”呼吸一紧,格林德沃追问道,“那么你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情?” silber淡淡一笑,“不要急,格林德沃,不要急。” 8第8章 ********************************你敢不敢再试一次******************************** ******************************************************************************* “一开始你告诉我,巫师界和麻瓜界几乎完全隔离。就是这句话,给了我希望,”silber自嘲地笑了笑,“我要回去,回到我的世界去,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个想法,从来都只有这个想法。你当初那一句,让我以为原本的世界,和现在这个是一体的,而我作为曾经的普通人,也就是麻瓜,只是不知道你们巫师的存在而已。” 听到这里,格林德沃已经完全相信silber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没必要编出这些天马行空的谎言来骗他。不是没有怀疑过silber的来历,目的,他曾让她喝过吐真剂,然而没有用。她不仅有天生的大脑封闭术,体质也对大多数毒物免疫。 “我曾经所在的国家,从未听说过巫师的存在,哪怕是传说。所以,我没法告诉你未来的任何事情,啊,或许麻瓜界的可以,不过谁知道呢,这个世界和我原来的世界也许根本不同,历史早就不一样了。” 她这番解释,格林德沃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只问道,“这与你求死,又有甚么关系?” silber惨然一笑,“就在刚才,你告诉我现在是一九三五年!一九三五年啊!我的一切又在哪里??在二零一一!整整七十六年的时间,你说,我要怎么回去?!你说啊,你说啊!!!” silber的情绪再次不受控制起来,内里刚积攒的一点点魔力正疯狂地涌出体外,双眼渐渐失去神彩。格林德沃连忙将她托住,再发一道静咒。 silber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这世上唯一无法阻拦的,就是死亡。” 长时间的安静。(..tw好看的小说) silber在等待,等待这个男人放弃寄托在她身上的野心。格林德沃是一个聪明人,她不相信此人在明白她非死不可的决心之后,还要抓着她不放,她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该说的,能说的,她都说了,除了格林德沃未来命运的那一部分。她心道,你终将毁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被他囚禁一辈子,你的命,不见得比我好多少。 -------------------------------------- 格林德沃在考虑。 silber已经说服了他。一年前,她尝试着说服他留她一命,他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现在她再次尝试说服他,说服他让她死,这一回,她成功了。 时间,空间,还有她回去的决心。格林德沃想不出任何理由继续留着这个对他不再有利用价值的人。 “时间。空间。”格林德沃一直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两个词。 死亡法杖就握在他的左手,只需要轻轻一挥,一切麻烦都将被解决。 但是他始终没有动作,他沉默着,像静止的雕塑一样。 下一刻,他将作出选择,这个选择将决定很多人的命运。她的,他的,和他们的。而他在作出选择的此刻,并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 “听着,silber,”格林德沃终于开口,命运开始书写,“你不想活,只是因为时空的差距造成你无法回去。如果我告诉你,这并非不可能呢?” silber懒懒看了格林德沃一眼,她熟读哈利波特,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任何魔法可以让她再穿越回去,如果真有如此强大的魔法,哪容得小变态嚣张那么多年,早就死到一边打酱油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能相信我说的话。你不了解魔法有多高深。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人类起源之前,在那之前,拥有魔法的并不是人类,不是巫师,而是远古的魔兽,它们才真正拥有最强大的黑魔法。这些魔法至今已经大部分失传了,但是不能否认,它们的确曾经存在,并且,可能,依然存在。”格林德沃笃笃道,扶着silber的手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 “必须承认的是,要跨越时间和空间,需要非常强大的魔法,如果它存在的话。而且肯定是黑魔法。白魔法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它们只是黑魔法衍生出来的产物。好好想一想,silber,好好想一想。幻影移形,时光倒流,这些难道不是空间和时间的魔法吗?虽然它们并不能满足你回去的需要,但是也许,它们的起源,强大的时空魔法可以呢?” silber缓缓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懂,但是我受不起再一次打击了。就算我是纯血的黑巫,我不认为,从来没有人做到的事情,我就能做到。格林德沃,我是真的累了,你也放手吧,咱们都痛快一些。”话罢,她疲惫地合上眼帘。 “silber!”格林德沃紧紧抓着她肩膀,强迫她再次看着自己,“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体内的魔力有多纯粹。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可以?你连死都不怕,为甚么不敢试一试?再试一次!” 格林德沃快要把silber的肩膀捏碎了,他知道让此人活下去的唯一方式就是给她一个希望。待这番话低吼出来,他突然愣住了,一颗冰冷的泪珠从silber暗红色的眼眸中溢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缓缓滑下,滴落在他手背。 她哭了。 “不要再把希望硬塞给我了,那都是毒药。要我相信希望,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silber的声音低不可闻,她痛苦地望着男人,“格林德沃,我害怕啊。” 格林德沃定定看着silber,这一年里,她痛过,苦过,受过伤,流过血,却从未掉过一滴眼泪,此刻她哭了,只因一个怕字,她不怕死,她怕希望。 格林德沃做了一件他想不到的事情,甚至在多年以后,他回忆起这一夜,也始终不明白自己当时为甚么会这样做。 他轻轻揽过了silber,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silber静静靠在他胸口,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格林德沃今天杀了人,不仅仅是方才躺在地上的那一个。 她清楚格林德沃是个甚么样的人。强大的黑巫,强悍的野心家,冷酷的侩子手,优秀的领袖。但他绝不是好人。他说这么多,归根究底,无非是看中了她的利用价值。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她不在乎。 再试一次吗?她还能再试一次吗?前面的路她看不清楚,甚至不知道路的终点在哪里。 真的有这样的魔法吗?真的还能再回去吗?再见到那个人? 如果不能,她该怎么办? 如果不能,她宁肯现在就死去。 格林德沃抱着silber,她在怀里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看见那一滴眼泪,他不会相信这人刚刚哭过。 她在思考。 这女孩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坚强的灵魂,即使在最痛苦绝望的时候,她也没有失去理智。 格林德沃沉默地等待着,等待着silber的决定。这一次,他不会再阻止了。正如她所说,死亡是无法阻拦的。 silber动了。 她抬头,自格林德沃怀中缓缓抽离。她轻轻退了一步。 两人的呼吸都很轻。 silber在退开的一刹那看见了男人的左手,那里握着一根魔杖。有甚么念头从silber脑海里一闪而过。 “这根魔杖是怎么回事?” 格林德沃看了看法杖,有些惊讶她这当口还问这种问题,他答,“这是我真正的魔杖。手杖里那根只是我平日用的。” 死亡法杖圣徒圣器 silber呼吸停了一秒,“哦?那么我以后也可以拥有多根魔杖?” “话是没有错,但不是所有魔杖都能同你的魔力相契合,你不能保证除了你命定的那根魔杖以外,其他的也能用得得心应手,大部分巫师一生都只能使用一根魔杖。”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替你把格里戈维奇店里的魔杖全部弄来,让你一根根试。” 说到这里,格林德沃突然回过了神,他猛地坐直了身子,急急道,“silber!你的意思是,你决定,要活下去?” silber颔首道,“恩,决定了,我要活下去。” 格林德沃笑了,“很好,这是明智的选择。” “明不明智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再试一次。像你说的,最后一次。”决定一做,一口气松了下去,这才察觉身体的剧痛和虚脱,她腿一软,便朝地上倒。 格林德沃忙将她托住,眼中隐有忧色,“你消耗太大,现在需要喝药,然后好好睡一觉。”说着就要召唤克里斯。 “等等,”silber拉住了格林德沃的手,“我需要学习魔法,真正的黑魔法,尤其是时间和空间的。我相信你能够帮助我。而我得到的力量同样将为你所用。我会给你我的忠诚,像你要求的那样。”silber快速说着,格林德沃眉头微蹙, “为了确保你的帮助和我的忠诚,我们需要签一份魔法契约。”silber说完就看向格林德沃。这是她做下决定的同时就想好的。 格林德沃需要她,而只要她还活着,得到她忠诚是迟早的事情,她毫不怀疑这人的手段。silber不会蠢得让自己陷入那样被动的境地。格林德沃身上同样有她需要的东西,非常需要,这让她决定活下来,并且留在他身边。 她需要这份契约,以平等的身份和他缔结。 这样的要求,在这个微妙的时刻提出来是最合适的,若稍有拖延,就达不到她所要的效果了。 “忠诚?你知道我要的忠诚是什么吗?”格林德沃嘴角挂上了讽刺的笑意。这女孩真的很聪明,也该死的冷静。经历了方才一切,居然能想到魔法契约,时机抓得刚刚好,叫他无法拒绝,可以预期,silber接着便会同他谈条件,用自己的命。 格林德沃不知该生气还是苦笑。 9第9章 ***********************************魔鬼契约************************************ ******************************************************************************* “说出你的要求。你需要甚么样的忠诚。”silber知道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要签的那份契约,将决定她今后的道路,乃至这一生。她所要许诺付出的,不是她的命,而是比命更重要的东西,她的灵魂,她的良心。 这个男人是魔鬼,而她将会陪着他走入地狱。 “这是战争。silber,你应该想象得到我会要你做甚么。我需要你为我去战斗,”格林德沃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着,一面细细观察silber的表情,“包括杀人。” silber点头,淡色道,“具体点,甚么时候需要我杀人,杀甚么人。” 她的表现让格林德沃感到有些失望,她总是令他失望,在他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时候。格林德沃有些不耐烦了,“战争随时都会死人,任何时候。至于杀甚么人,哼,自然是那些反抗我的巫师,当然,还有麻瓜。” silber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格林德沃,“你到底想统治巫师界,还是全世界?” “全世界?哼,你认为我会在意那些没用的泥巴种?” “那你没事杀麻瓜干什么?你无聊?我不认为屠杀比自己弱小太多的生命是件有趣的事情。” “麻瓜占用了太多生存空间。”格林德沃不想再多说。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他的决定。他觉得这辈子所有的耐性都得消耗在silber身上。 silber无话可说,在格林德沃眼里,麻瓜如老鼠,弱小,但数量庞大,她可以替格林德沃翻译一下刚刚那句话:我看见他们就烦。(..tw) 原想说上两句,劝这疯子早日悬崖勒马,此番念头刚生成便被silber打消了,他老姘头邓布利多干了半辈子都没有干成的事,又岂是她能插手的?给这疯子洗脑。。。其难度不低于杀了他。。。 正想着心事,便听那厢不耐道,“怎么,你不愿意?” silber摇头,答,“别的没问题,但有一条,我不杀麻瓜,”silber飞快地说着,不给格林德沃任何反驳的机会,“你讨厌麻瓜总有个度吧,如果你讨厌到容不得一个,那你现在就可以阿瓦达我了,因为我也是麻瓜。” 格林德沃冷笑,果然。silber又道,“杀几个麻瓜以示威慑,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是别叫我做。” 格林德沃不再生气了,他现在觉得有趣极了。这人很清楚他要甚么,她知道那条底线,并且聪明地将谈话控制在碰触它的边缘。现在的情况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却被他硬塞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她勉为其难收下,作为交易,答应为他做些事情,但不是全部,她大胆道明了自己的原则,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暗示:别逼我,逼急了,老娘撂摊子不干了。 格林德沃神智微恍,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这般自持平等的身份同他对话了?他真想知道这人上辈子是做甚么的,胆大心细,理智而镇定,偏偏又混得要命。不得不承认,这些品质颇得他欣赏。 silber见他沉默,就当他同意了,接着问道,“还需要甚么?挑明车马,一次说清楚吧。” “你的忠诚,silber,不仅仅是杀几个人。(..tw)我要的是你绝对的忠诚。永远不要背叛我。”格林德沃沉声道。 “如你所愿。”她没有犹豫。所谓忠诚,是立场上的,一旦同格林德沃站到一起,就意味着站到了正义的对立面,而她没有改变立场的权利。 她不能像卢修斯马尔福一家一样,在两方来回摇摆,也不能像斯内普一样当双面间谍,她不能做任何违背格林德沃意愿的事,直到他死。因为,两人即将缔结的是灵魂契约。 silber清楚历史的走向,她所要忠诚的一方终将失败,而在那之前,她的双手将沾满正义的鲜血,或许某一天,她会被送上绞刑架。 其实对silber而言,最安全的选择就是做一个普通圣徒,就像小变态的食死徒一样,可以暗地里做些小动作,运气好些的话,偷偷在战争结束之前洗白自己,得以活到最后。然而silber明白,简单的魔法约束,并不能满足格林德沃对她的控制欲,何况她现在还有所要求,她要的不是单纯付出,她要从格林德沃那里得到很多东西,并且在最大限度坚持自己的原则。 所以,必须是灵魂契约,只能是灵魂契约。 “很好,”格林德沃满意地点点头,“现在,说说你的要求。” silber沉声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不会让你为难。第一,尽你所能教授我魔法。我越强,对你越有利,而你不用担心我背叛。” 格林德沃颔首道,“没问题。” “第二,我要回去,你得帮我,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找到了回去的办法,你得放我走。” 格林德沃默了默,道,“好。” “第三,我有几斤几两,你最清楚,刺杀一个强我很多的巫师这种事,我不干。” 那厢点头,示意她继续, “第四,除了你最忠实的仆人,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成。” “第五,我不要圣徒印记。” 格林德沃迟疑一阵,应道,“可以,”他心下略有疑惑,于是问道,“为甚么不要?印记在很多时候有大用。” “那东西弄在身上很难看。”silber如是敷衍道,她发自内心排斥那个印记,自己的灵魂即将同格林德沃的绑在一起,silber不愿身体也留下他的烙印。 圣印是一道竖,一个圆,和一个三角形构成的奇怪图形,被格林德沃亲自用魔法印在每个对他宣誓效忠的仆人手臂内侧,实际上,这个图形的起源远远早于格林德沃的年代,它所代表的,是死神的力量。 死亡法杖――一道竖线;重生石――一个圆;隐形衣――一个三角形。 这三件东西都真实存在。其中的死亡法杖,如今就在格林德沃手上。 传说,它们原本的主人是死神,所以它们又被统称为死亡圣器。传说,同时拥有三件圣器的人,可以召唤出死神,求其满足心愿。 那厢,格林德沃道,“你提了五条要求,还有么?” silber摇头,“没了。” “就这些?”格林德沃蹙眉, “就这些。”她倒想提更多,只怕贪心不足蛇吞象,把这男人惹毛就得不偿失了。 “我给过你机会,既然如此,”格林德沃伸出了他的右手,“手给我,” silber抬手,与他的相握。格林德沃左手持杖,在半空画出个诡异的图形,口中念出一长串艰涩的咒语。一道银白色的光从两人双手交握处出现,缓缓分成两段,如灵蛇缠绕般顺着他们的手臂往上攀,最后没入两人心脏。 格林德沃松开手,silber问,“好了?” “不然呢?唔,你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而我的书房,”他四下看了一看,幽幽道,“暂时也没法用了。” silber心底阴测测道,我巴不得把你连人带城堡一块儿给炸了。这么想着,面上则甚歉然,“对不起,我会赔你的。。。” 对方冷冷一哼,“你拿甚么赔?” silber干巴巴扯一扯嘴角,“我替你做事,总有工资拿吧?” “工资?” “就是钱……” 格林德沃愣了一愣,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跟他提这茬,那些仆人平日都争着献宝,谁会问他要钱???他定定看了silber半晌,心道,这女的脑子是甚么构造? silber见他默不作声,以为他还在纠结书房的事情,于是愈发歉然道,“我知道这些书很值钱,大不了前几年我都白干,你看成不?”见对方还在愣,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格林德沃先生?” “不用了,”格林德沃微微仰头避开,皱眉道,“盖特勒,你可以叫我盖勒特。” “好吧……”silber正预备问他工资怎么个算法,又听他道,“你到底多少岁?” “你不是用魔法测过么,现在应该是8岁吧。” “我问的是你以前的年纪。” silber默了片刻,黯然道,“我死前二十八岁。这和你有关么?” 男人挑眉,“这么说,加上这一年,你只比我小一岁?” “甚么叫只比你小一岁?我很老吗?” 盖勒特摆了摆手,岔道,“那甚么是死跑龙套的?” silber嘴角抽了一抽,答,“伟大的群众演员。” 甚么是群众演员?盖勒特没听懂。不过他听懂了“伟大的”,还算满意。 10第10章 **************************************武器被养成******************************* ******************************************************************************* silber此番,伤敌不得,自损大半,身体受伤颇重,而精神的损伤更是重上加重,盖勒特说,她那种放魔的程度,普通巫师是办不到的,魔力好比体力,当使用到一个底线,身体就会自动进入休眠,到时就算体内还有存货,也用之不得。(..tw好看的小说) 其实,她这种特例有利有弊,利处很明显,若双方实力等同,silber能比对手释放更多的魔法,这叫持久战斗力;弊端也很明显,别人放完魔,至多觉得累,而一旦silber放了干净,下场多半就是没命,这叫得不偿失。 盖勒特说她的行为就像暴发户,这次做的事情也很没脑子,“下回你再寻死,记得先拖几个垫背的。”他说。 silber心道你果真是个变态。又道,我就想拖你,你干不干? 这么想的时候,她正含情脉脉看着盖勒特,手里端着一碗绿油油的液体,味道奇恶,盖勒特次日便搬进了城堡,亲自掌勺给她熬了魔药,并且声称此药得一日三喝,实打实喝上一个星期才够数,于是silber看他的眼神愈发含情,脉脉间心下暗忖:幸亏老娘炸了他书房,勉勉强强聊以□。 一周后,盖勒特将silber叫到三楼书房。立在门口,望着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silber久久失语, “你不是说这些书很难搞到吗?!” “唔,对别人而言是很难。”他淡淡答。 silber笑得咬牙切齿。 ------------------------------------- 养好伤,silber继续武器被养成。 既然盖勒特住了进来,操练她的时间便多了许多,课业安排得愈发密集自不用提,其内容却令silber疑惑渐生, 三个月后,silber终于忍不住了,在某日晚餐时质问盖勒特,“为甚么你只教我黑魔法?为甚么不教我白魔法?” 他答,“等你十一岁进了德姆斯特朗,自然会有人教你。” silber一呆,这德姆斯特朗,她确是晓得的,该学校在为大小两个变态输送人才的事业上作出了杰出贡献,甚有名气,可就算名气顶上了天,它也只是一间学校,silber惊问,“我还要上学?!”沧海桑田两辈子,她挥别校园已有多年,难不成还得回炉重造一次?! 盖勒特斜她一眼,道,“你需要一个台面上的身份,不要把自己位置定得太低了,那样我会对你失望的。(..tw好看的小说)” silber再呆,“你对打手要求也太高了吧?!” 盖勒特不理她,低头切牛排,silber攥着刀叉猛戳餐盘,突然间很不想长大,她讨厌上学。。。 -------------------------------------- 在魔咒学到了一定阶段的时候,盖勒特开始了对她的实战训练。 他会把她扔进地窖,和食尸鬼关在一起, 也会在半夜将她丢进深山,跟狼人打架。 silber今生头一次走出城堡,就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进山同狼人交流感情。 盖勒特一直不允许她在实战中使用死咒。 “它们不是巫师,除了攻击的本能,它们没有任何智慧,你不能一开始就对它们用阿瓦达,这样达不到训练的效果。” 于是silber只能咬牙跟这些怪物肉搏。 梅林是公平的,这些怪物没有智慧,但是肉体都很强大,简言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它们往往有强健的身体,迅捷的速度,最恶心的是,它们的皮肤能抵挡大部分魔咒。 每次silber忙里偷闲放一道恶咒,只能达到咒语本身三分之一的效果,对方受点轻伤就狂性大发,攻击招式愈发犀利,把她郁闷得想吐血。 盖勒特总是冷眼旁观,很少出手,只有在silber实在招架不住的当口,才会扔一个强力盔甲护身过去。 对此,silber毫无怨言,她在用自己的血肉积累经验,如今身上添的每一道伤痕,都是将来保命的资本。 ------------------------------------------ 盖勒特开始带一些仆人回城堡,这些人都经过了严格筛选,按照silber最初的要求,当是他追随者中最忠心的。 有时候盖勒特在会议室谈事情,silber就窝在一旁的沙发里看书。面前这二十来个盖勒特的忠仆,她已经认得七七八八,回回见到这些黑衣人,她心里都在恶毒地想:你们最好现在就备好棺材板子,因为再过不了几年,你们统统都会嗝屁。 那厢收到silber看死人的视线,背脊不由阵阵发麻,众人心下狐疑,不晓得哪里惹到了这位小姐,想问却又不敢问,大家都记得主人介绍她的场景, 她就那么施施然走到盖勒特身旁,不带招呼的,只道一句“你们可以叫我l”便罢,唬得全场愣了半晌,还是盖勒特轻轻咳了一咳,大家才回过神,又听主人淡淡道,“她的身份,只有你们知道,对外不可说。” 全场又是一愣,自此方知此女地位特殊,于是再不敢怠慢这位同盖勒特住在一处的小姑娘。 ----------------------------------------- silber曾问过盖勒特,她这把小红杖是甚么材料做的,竟给她用得甚顺手。看过哈利波特的她知道,魔杖选择主人,如若两者气场不合,带来的绝对是一场灾难。最好的例子便是对角巷那家奥利凡德魔杖店,每天要承接数不清的爆破。 令她略感失望的是,盖勒特也不知道。 他默默忆了半日,道,“它和我的法杖放在一起,于是我就顺便拿回来了。”在silber能够自如使用这把魔杖的时候,他曾经回去找过格里戈维奇,而这位魔杖大师声称,他也不知道小红杖的来历。 “它并不是我制造的,我也看不出它的材质。它只是和你那把放在一起,在我得到它的时候。”格里戈维奇如是说,而且据他所知,在此之前,还没有人使用过这把红杖,“我家被它炸掉无数次了!” 于是关于魔杖的问题只好暂时放下来。 11第11章 ***********************************魁地奇世界杯******************************** ******************************************************************************* 时光如电,转眼间,日历已经翻到一九三六年。除了被盖勒特拎出去练手的日子,silber这辈子几百个昼夜,都是在城堡里度过的,外面世界那么大,她却只能缩在角落里数星星,grd人生真悲剧。 城堡名为奥塞西,古老而美丽,庭前有花有草,四面有山有水,春夏秋冬景致各不相同,然而当一个人整整两年都被关在这里,便不会再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爆发中灭亡。某日,沉默了太久的silber终于选择爆发, “我要看!”她抖着一张报纸朝盖勒特吼。 对方正坐在沙发里喝茶,斜斜瞥她一眼,问,“甚么?” “魁地奇!魁地奇世界杯!”那张报纸快抖到他脸上去了。 盖勒特搁下茶杯,抓过报纸团了一团丢开,皱眉道,“好生说话。” silber心道我也想,问题是跟你说话没点气势就要落下风。她叉着腰嚷道,“给你做事没钱拿就算了,好歹来点娱乐项目吧,再这么窝下去,我身上都要长霉了。” 盖勒特朝后一仰,倚着靠背冷笑道,“给我做事?你做了甚么事?” silber怔了怔,这个,目前好像还没有……又听他幽幽道,“你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还想有钱拿,你脑子怎么长的?” 脑袋往下一耷,silber瞬间没了气势,看来这回爆发注定以灭亡收场, 盖勒特见她一副没精打采的萎靡模样,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只看一场。” 待silber回过神,蓦地抬头时,人已不在了,她挠着脑门讷讷道,“丫耍我?!” 票很快便到手,是八分之一决赛,德国对英国,比赛场地位于法国南部的蒙特格罗小镇。出发前两天silber就开始亢奋,连连催促克里斯整理行李。不料这番兴致却被当头浇了一缸子冷水, “想都别想,看完就回来。”站在她卧室门口,盖勒特凉飕飕道, 看着满屋子翻得乱七八糟的行李,silber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 次日一大早,silber就从大床上蹦了起来,匆匆洗漱后召来克里斯,让它用魔法颜料在自己脸上画了两个大大的德国队队旗,旋即往三楼盖勒特的卧室走, 蹑手蹑脚摸进门,朝床上打眼一望,盖勒特正侧身背对她躺着,还没醒,silber悄默默蹭到床边,手掌作刀,在他脖颈处比了一比,心想要是这么子能砍死他该多好啊。 就在此时,被她比划的那人猛地翻过身,一把抓住她手腕用力一甩,silber便人间大炮似的飞了出去,啪嗒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她被摔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嘴里哎哟连天,“靠!大清早的,你吃火药了?!” 盖勒特愣了一愣,这时才辨清来人,“大清早的,你进我屋做甚么?!”他吼, “叫你起床!”silber嘶着气爬起身,“丫下手真狠,赔我医药费!” 看清她脸,那上面被涂得乌七八糟,盖勒特嘴角开始狂抽,他青着面色忍了又忍,张手从空气中拽出一张银色面具,扔到silber脚边,“戴上!” silber手捧面具,仰头四十五度明媚忧伤,伤完怒视盖勒特一眼,拔腿便朝屋外跑, 回到卧室,叫来克里斯,伸出两条小胳膊,“画!给我都画满咯!” 盖勒特冲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便看见一个惨不忍睹还不自知的生物,在穿衣镜前不停得瑟。 他冷冷一笑,张手再是一拽,拽出一件红色长袖的童装巫师袍扔到silber头上,“别给我丢脸。” silber亦冷笑,心道,真是不懂欣赏,难怪有穿着癖的邓布利多不要你! 收拾妥当,盖勒特拿出一条破旧的围巾,叫silber学他一样握住,“这是门钥匙。” silber惊讶地看了看那条围巾,又看了看盖勒特:你会用这么平民的东西?? 盖勒特咬牙,“门票是巴赫曼买的,门钥匙也是他弄的。” silber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可以想象在今后一段日子里,巴赫曼会过得很凄惨。 似乎有一个钩子在肚脐眼后面,以无法抵挡的势头猛地向前一钩,silber感觉自己双脚离地,飞了起来。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个巨大的体育馆外面了。 周围到处都是人。喊叫声,欢笑声,这就是一个狂欢的圣地。 穿着各式长袍的巫师兴奋得四下乱窜,由长相和穿衣打扮可以看出,这些人来自不同国家,silber居然还发现了几个非洲人。 这些球迷的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队旗国旗,想起自己袍子下面的小胳膊和面具后面的脸,silber怨念深重。 似乎散漫惯了的巫师们脑子里并没有任何组织纪律性可言,他们这辈子估计都不知道“排队”两个字怎么写。这里简直就是一团乱。所有人都拼命朝体育馆各个入口挤,一面不忘闹嚷嚷打着招呼。 silber打望打得正过瘾,却听盖勒特轻嘲一声“傻杵着做甚?”人已被他牵着往里走。 盖勒特这个人,虽然五官长得明媚俊朗,周身却散发着黑暗死亡的暴虐气息,所经过的地方,巫师们都不自觉退到一旁,有些认出他的,更是噤若寒蝉地低下了头, silber原以为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进到体育馆,不料却这么顺利,心下叹道:过去以为当黑社会没啥前途,如今看来,还是有点福利的啊。 入口处的法国魔法部女巫认出了盖勒特,骇得浑身发抖,接过他手中的票,扫一眼便还了回去, “特,特等票,顶顶顶顶层包厢。请您一直,一直往上走……”女巫哆嗦着说。 silber当时分析,如果盖勒特再在这里多待一会,这个女人就要哭了,于是仰头催了一催。 随着人流往上走,最后到达顶层,两人进到一间小包厢。房间的地板铺着紫红色的绒毛地毯,周围的墙壁上金光闪闪, 感觉到体育馆里热闹的气氛,silber热血沸腾。 “乖乖,这位置爽!”扒在包厢栏杆上,silber连连匝嘴,果然是特级包厢啊,正对的就是金色球门柱。 盖勒特对魁地奇半点兴趣都没有,拖了条椅子在她身后坐下,随手扔给silber两样东西。 silber表示不解。 “全景望远镜和扩音器。”他道,面上忒不情愿,“都是巴赫曼搞的。” silber大喜,扩音器就不用说了,算是增强版喇叭。而全景望远镜就很神奇了,带上之后,整个球场的各个角落都一览无遗,并且可以局部调节远近,如果有些细节错过了没有看到,还能调成慢动作回放,简直就是一台微型录放机,还是全功能的。 原本头一回出来放风,就给她打了鸡血,被现场气氛一催化,鸡血就沸腾不息,眼下得了这两样好东西,理智于是彻底沦陷, 人在这种时候,特别容易冲动,silber平日淡定过头,此刻一破功,少不得要干下些没脑子的蠢事, 这事说起来也没甚大不了,不过是掀开面具在盖勒特脸上吧唧了一口。 盖勒特登时就愣在当场,这厢发觉捅了篓子,边退边讪笑,“口误,口误……”扭身扒回栏杆,不敢回头看人, 她身后的那位,脸红了。 盖勒特僵着右手抹上右脸,心潮澎湃,久久不能自已。平生第一次,他被女人轻薄了…… silber内里也是翻江倒海,反复默念着:我轻薄了个gay,我轻薄了个gay,我轻薄了个gay,我轻薄了个gay…… 比赛准时开打,双方球员球风彪悍,夺了silber的眼球外带注意力,不知不觉间,竟忘了方才的尴尬事,终于在德国队打入第一球的时候,理智再度沦丧, 她转身,掀面具,扑人, 盖勒特一直警醒地盯着她,生死关头一道石化咒,将silber及时打翻在地, 只听“biu----”一声,一张银面飞了出去, silber直板板躺在地毯上,头顶是盖勒特那张黑脸,男人居高临下瞪着她,自牙缝往外崩字道,“还敢扑了不?” silber回瞪,死变态,我现在又不能说话! 盖勒特狞笑,“你干脆就给我躺到比赛结束吧。” silber继续回瞪,小气鬼,我又没把你当男人! 胶着间,体育馆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德国队再进一球, silber不瞪了,眼神跟变戏法似的瞬间软下去,那模样真是可怜又兮兮, 盖勒特总算找回点平衡,抄着手欣赏了半日,这才慢条斯理地解开禁制。 身体一松,silber噌地蹦起来,重重哼一声,捡回银面带上,又扒到栏杆发疯去了。 盖勒特撇嘴,死女人! 12第12章 *********************************他乡遇故人************************************ ******************************************************************************* 这场异常激烈的比赛最终以200比160的比分结束,德国队的找球手抓到了金色飞贼,使德国队在最后一刻反超英格兰,获得了胜利。 silber喊得嗓子都哑了,精神处于极度亢奋状态,小脸也涨得通红,她很想找人聊上一聊,可盖勒特压根就不理人,silber郁闷得很,不停用中文碎碎念, “啊,不喜欢魁地奇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啊,不懂魁地奇的男人不是男人。”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盖勒特锁紧了眉,“你烦不烦,说甚么呢?” “说你长得帅,皮肤又好,水灵灵的。” 盖勒特脚下打了半个趔趄, “还说了别的,你要听么?” “……闭嘴!” “夸你还不行?真难伺候。” 两人斗着嘴往包厢外走,且行了几步,盖勒特突然猛地顿住,身后的silber被撞得险些摔个跟斗,她今日自早间起便被摔了无数次,一时间火气上头,张口就要骂人,却在抬头时,愣住了, 此刻的盖勒特,一张脸煞白煞白,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两眼正定定望着前方, silber心下一突,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当即便叹了声“妖孽!” 只见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棕色的长发松松系在身后,眉毛带着淡淡的弧度,不似盖勒特剑眉的张扬,却是另一番温润的味道,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略有些厚度的唇瓣,唇角扬起微微笑意,他有一双海洋一般湛蓝的眼睛,silber感觉,如果被他用那双眼睛温柔地看着,会不自觉陷进去,直到沉沦。[..tw超多好看小说] 这妖孽是谁??? “盖勒特。”妖孽开口,声音轻盈而温和,像柔柔的清风拂过。 silber倒吸了一口气,盖勒特的右手正死死握着她的,那股大力快要把她的手给捏碎了,然而,从他手中传递给silber的情绪,却让她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silber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盖勒特,更不曾想过,他这般冷血无情的人,竟然也有无奈和脆弱的时候, 小嘴张了一张,犹豫再三,探问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四下无人,气氛绷得令人窒息,过了很久,盖勒特终于开口,他缓缓道,“阿不思,好久不见。” 哦------ 哦?????? 哦!!!!!! 阿不思?邓布利多!这男人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silber被雷劈中,一颗头摇成了拨浪鼓,来回不停打望两人, 他们一会儿会打起来吗??? 还是干脆抱在一起??? 你们到底打不打?!! 要抱就快点吧!趁着没人!!! 她很想偷偷溜开…… 一直以来,silber对当电灯泡这类龌龊事都是很不屑的。可是盖勒特紧紧抓着她不放,silber很无奈,好人不好做。 半晌无人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情绪,叫人呼吸道酸涩。 就在silber实在憋不住,打算尿遁的当口,妖孽总算打破了沉默,他看着silber,问道,“这是?” 腾都不打,盖勒特答,“我女儿。” 你女儿!!! 你女儿!!! 你!女!儿! silber彻底焦嫩,她想呐喊,她想打人,她想摔盘子拍桌子砸凳子, 她甚么都没做,偏头去看体育馆内的照明灯,一盏两盏三盏四盏,五盏六盏七盏八盏,吗的手真疼。 “你,结婚了?” 盖勒特不说话, 十盏十一盏十二盏,你说啊,说你没结,说你守身如玉,说你冰清玉洁! “能,告诉我她是谁么?” 盖勒特还是不说话, silber数到二十,傻x男人! 灯泡数完,接着数灯柱,手被猛力一扯,盖勒特闷声道了句“还有事,先走一步”,拉着人便朝楼梯走。 silber踉跄着跟在身后,回头匆匆一望,那妖孽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目光甚萧索。 =============================================================================== 情这东西,害人不浅,谁碰谁倒霉,谁陷进去谁就输, silber陷了两辈子,偶尔癫狂时,忍不住仰天感喟: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汗流浃背。 在屋里流汗流到夕阳西下,夜色朦朦,月落乌啼霜满天,没人喊开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silber靠了一声,擦汗,起身,出门。 三楼小客厅,没点灯,盖勒特坐在客厅一角的吧台旁,一口一口吞着威士忌。 “我比较偏好红酒。”silber靠在门上默默看了半晌,提步走过去。从酒架上拿下一瓶波尔多,取了高脚杯倒上,在盖勒特身旁落座, “小孩子喝甚么酒。”杯子被他夺走,撒手摔到地板上。 “铛”一声,杯碎,酒气冲天。 silber面不改色,挥了挥小红杖,“恢复如初,高脚杯飞来。” 杯子重新回到手上,盖勒特蹙眉还要抢,silber重重一哼,“老娘三十了!” 那厢瞪她一眼,端了矮桶杯继续喝。 silber嗅一嗅红酒气,道,“喂,成天窝在德国闷不闷?” “你想说甚么?” “我以前去过很多地方,”抿一口杯子,匝匝嘴,“欧洲几乎都跑遍了。” “关我甚么事。” “有一个地方还没去过,你猜猜是哪儿?”她偏头, “神经,我为甚么要猜。”威士忌喝光光,起身再开一瓶, “那你不猜,我告诉你,”高脚杯转来转去,腥红液体转去转来,“英国,你去过没?” 咕噜咕噜猛灌,杯一磕,盖勒特声音闷闷,“去过。” “跟德国比怎么样?风景如何?人如何?”高脚杯继续晃,波尔多真好喝, 灌灌灌, 晃晃晃,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啊?”silber伸舌舔唇,“不记得了好啊,我想忘还忘不掉呢。” “忘甚么,你有甚么想忘的?”仰头再一口,烈酒滚滚灼咽喉, 杯止,几滴液体荡到手背上,silber嘻嘻笑,“汗流浃背的事情。” 一声冷哼,“莫名其妙。” 也一声冷哼,“喂,咱俩今晚喝通宵吧,”高脚杯同矮桶杯碰了一碰,“你不管饭,酒总管够吧?” 盖勒特鄙视一眼,“有本事你把这里的都喝光。” silber这厢满脸不屑,“切,干喝没意思,咱比一比,怎么样?” “比就比,就你那德行。” silber阴阴一笑,“明天的课你得给我免了,我要困觉。” “……” 13第13章 *************************************飞行************************************** ******************************************************************************* 自那日之后,两人关系有了些微妙的变化。(..tw好看的小说)有时会同在三楼的小客厅喝酒,silber端着高脚杯,盖勒特端着矮桶杯,都不怎么说话,除非喝高了。 silber不知道盖勒特和邓布利多之间到底发生了甚么,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是她始终没有问,每个人心中都有处不愿被人触碰的地方,那地方软得很,一碰就炸毛,就像她一样。 十月的一天早上,silber缩在奥塞西花园的长椅里看书,一把扫帚被扔到脚下。 silber看了看扫帚,又看了看乱扔东西的盖勒特,满脸疑惑,“克里斯放假了?”没人做家务? “这是飞行扫帚,上次在法国你不是闹着要一把吗?”他厌恶地看一眼地上的扫帚,真不知道这破玩意有甚么意思,“巴赫曼说这是今年新出的,叫甚么彗星1936。” silber嗷嗷两声,从长椅上跳起来,直接蹦到盖勒特身上挂着,两条胳膊死死缠住他的脖子,顺便在他脸上吧唧了好几口,她最近情绪总是失控,估计是酒精过度。 盖勒特额上青筋直跳,两手拽着她狗爪往下扒,磨牙低吼,“给我滚下来!” 此女如今愈发放肆,在被他打翻在地无数次后,照旧奋勇直前只管扑。同她周旋至今,盖勒特彻底缴械。脸薄的怕脸厚的,脸厚的怕不要脸的。 ‘她不是女人,她不是女人’,他回回都这么安慰自己。 好一番周折,终于将她扯了下去,盖勒特一脸铁青,埋首整理长袍。 “啧啧啧,你怎么又脸红了?!”见他狼狈,silber笑得舒爽, “你闭嘴!”盖勒特瞪她一眼,急冲冲朝城堡走。 “喂!你还没告诉我这东西怎么用呢。”silber举着扫帚在他后面大喊。 “我管你!”甩下这么一句便消失在城堡的大门里。 “小气鬼。”silber撇嘴,低头看向手中之物。 这玩意儿怎么骑来着? silber回想了一遍原著。 将扫帚放到地上,右手悬空,垂直对着扫帚的长柄,一边在心里去感受和它的联系,口中念道,“起。” “呼------”,扫帚从地上弹了起来,直直落入右手,silber笑了。双腿分开,跨坐上去,两脚在地面轻轻一蹬,蹭一下就蹦向了天空。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silber高兴极了,看着城堡在下方越来越小,开心得哦哈哈哈大笑。 不想没过多久,那笑声便戛然而止,乐极生悲是怎么回事,她这回深刻体会到了, 就在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silber脑中乍起一阵剧痛,扒皮抽筋般难以忍受,她控着帚柄在空中晃晃悠悠翻了几圈,终于两眼一黑,没了神识, 这是高空,她一昏,结果就是直楞楞往下坠,在身体快要碰到地面的那刹,砰一声响,克里斯从旁现了身,它快速对昏迷的silber施放了一个精灵魔法,与此同时,那把彗星摔到了地上,粉碎。(..tw) silber缓缓降落,四肢已经浸在了鲜血里。克里斯眼睁睁看着,一脸惊恐。 ------------------------------- 盖勒特在奥塞西大厅生了一阵子闷气,始终不太放心,还是决定回花园看看,将将迈出城堡大门,便见到了眼前这一幕, 地上散落着不成形的木屑,silber小身子摊在一片血泊中,家养小精灵跪在一旁惊慌失措地喊着‘silber小姐’,哇哇大哭。 盖勒特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他飞奔到silber身旁,使咒急急查看了一番。 呼吸几不可闻,万幸,还活着。 “crucio!” 克里斯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我不是叫你看好她???” “我,我没魔杖啊!”只这么一句,便再说不出话,克里斯痛得不停打滚。 家养小精灵也有魔法,然而它们没有魔杖,所以很多咒语用不出来。克里斯在silber摔到地面前一瞬间,使的那咒只能减她伤势,完全避免却是不行的。 盖勒特急着验伤,不再等它解释,用漂浮咒让silber浮在半空,带着她赶回城堡。 =============================================================================== 阿尔斯?卡卡洛夫正在纽伦堡庄园的地下室研制魔药,右臂上的圣徒印记突然发出了熟悉的灼热感,盖勒特在召唤他,阿尔斯连忙忙放下手头的事情,幻影移形到了奥塞西,在城堡的黑门外候着。 卡卡洛夫家族,是德国现今最古老的黑巫家族,阿尔斯身为现任继承人,年仅二十,却是卡卡洛夫家族仅存的血脉。他的父母和哥哥,在他出生那一年就惨死于当时席卷了整个欧洲大陆的“灭巫运动”中。 他是德国公认的魔药天才,同时也是盖勒特的二十四圣仆之一。 二十四圣仆,盖勒特膝下巫师军团当中,地位最高,实力最强大,同时也是最得他信任的黑巫。只有他们,才有资格进出奥塞西。 城堡大门缓缓打开,阿尔斯整了整衣袍,快步向里走去。 小精灵在内门等着,竟不似往常般施尽礼数,见了他便急切道,“主人正等着您,请随我来。” 见这情形,阿尔斯心下不免有些惴惴,跟着克里斯上了二楼,直入silber卧室,室内那张大床上躺着没有知觉的silber,盖勒特正黑脸坐在床边, 见了来人,盖勒特涩声道,“过来看看她。” “四肢的骨骼几乎都碎了,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小心翼翼验过一番,阿尔斯面色大变, “摔的。”此话几乎是从盖勒特嗓子里挤出来的,“治好她,尽快。” ----------------------------------- silber将将恢复神智,便忍不住凉气倒吸,全身细胞都在惨叫,就像被拆散了重新组装。 睁眼同时,克里斯就出现在床头。小精灵泪眼汪汪望她,抽泣着问道:“silber小姐,您终于醒了!想要喝点甚么吃点甚么吗?” “不用了,克里斯。话说你这是怎么了?”声音好奇怪,就像一个破了洞的鼓风机。她疑惑地看着克里斯,小精灵全身遍布伤痕,有的深可见骨。 这厢话音刚落,克里斯就崩了,拿头疯狂撞地板,大声哭喊,“克里斯是坏精灵!克里斯没有救到小姐!让小姐受伤了!克里斯真是个坏精灵!主人惩罚克里斯!克里斯应该受到惩罚!更多的惩罚!” silber无奈,看它自虐却毫无办法,她一根指头都动不了,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感觉快断气了, 房间里“梆梆”声此起彼伏,间或响起silber气若游丝的声音,“别撞了,我地板要塌了……” 这时,门边响起盖勒特冰冷的声音,“出去。” 克里斯总算消停,可怜兮兮望一眼自家主人,隐了身形。 盖勒特一步步踱到silber床前,低头俯视她,“说吧,这次又是为甚么想死?”声音很柔和,语气却是异常冰冷。 你瞎说啥呢?我活得好好的,做甚么想不开?”silber哭笑不得, “还狡辩,魔杖就在你兜里,就算掉下来,最基本的漂浮咒你会用吧?!” “你说这个啊……我当时昏过去了,”silber默了默,道,“起初都很正常,可飞了一段就开始头痛,还没来得及降下来,就晕了……” 盖勒特见她说得似不假,眉头皱了起来, “是不是你仇家找上门了?”误伤她这个打酱油的。 “不会,我看过了,那附近没有魔法踪迹,”盖勒特心中疑团越来越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喂,我身上很痛,不跟你扯了,我要困觉。”声音软软,越来越低, 盖勒特立在床边未走,神色不明看着她,silber脸色依然苍白,不过比三天前好了些,因着身体的疼痛,睡得并不安稳,小嘴微嘟,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句话中撒娇的味道。盖勒特眉心跳了两跳,这混人也会撒娇?!肯定是错觉。 14第14章 ***********************************叫我一声sisi******************************** ******************************************************************************* 阿尔斯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撇去地位身份不讲,单皮相就足以风靡德国万千贵族小姐了。不过此风却刮不到silber这里,因着每天都得喝几大碗出自他手的魔药,这人的长相再如何平易近人,看在silber眼里,也变得面目可憎了。 话说回来,阿尔斯确实是一把做药的好手,从他手里倒腾出来的液体,其味道有多恶,效果就有多好,是以,silber在捏鼻子翻眼白几天之后,又下床活蹦乱跳了。 silber躺出了一身虱子,这厢两脚一落地,便精神抖擞地向上级表示,她还要飞。 盖勒特自然不答应。在弄清上次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哪怕单独去次花园,silber都会收到他眼里发射的无形飞刀,azazazaza~~~ 奥塞西里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好吧,其实是silber一个人在那里闹腾,盖勒特当她是个小透明。 “我要求人权!人权!”两条小胳膊捏着粉拳在空中使劲儿挥, 盖勒特看都不看她,“人权是甚么玩意儿?” 辩论对手无法交流,于是换论题,“我是儿童!你这是虐待!” 身为老板,盖勒特很真相,“你三十了。” silber捏一把心酸泪,再换,“打手也是需要娱乐的!” 盖勒特幽幽点头,“明天就带你去找吸血鬼,他们还有点意思。” “#……&*%!!!”silber恼羞成怒,横眉冷对盖老板,“老娘不干了!” 最后的最后,在某人威逼利诱,撒泼耍混,绝食罢工的手段都使尽之后,盖老板终于勉强答应了,不过得在他“看着”的时候。 --------------------------------------- 在一个阳光明媚,凉风习习的秋日午后,奥塞西外宽阔的草坪上,silber把着崭新的彗星1936,两眼直放光,她上上下下抚了几把,旋即递给面如黑炭的盖勒特。 我们伟大的第一代大魔王接过那把,恩,扫帚,轻松地让它停在半空中,然后,以极其潇洒的姿势,最标准的动作,跨坐到扫帚的长柄上…… silber两眼花痴地看着这个俊逸不凡的男人,他修长的两腿间正“夹”着扫帚的长柄,那根,恩,木棒子,silber快要笑暴了。这绝对是有历史价值的一幕呀,啧啧,可惜,他的二十四圣仆们今天被下了禁令,不准靠近奥塞西方圆五十里。 盖勒特脸色冷峻,嗓音森寒,“给我滚上来。”那两腿间的长棍啊,可惜了那一身完美的王霸之气。 silber终于名正言顺地蹦到了他身上,心中忒舒爽。侧坐到扫帚的长柄上,小脸靠着盖勒特宽阔的胸口,两只小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腰,顺带还捏了两把。 恩恩,身材一级棒。 “死女人!再乱动就滚下去!”silber脑门中了一记爆栗,痛得直嗷。 盖勒特一手控着长柄,一手搂着silber,长腿一蹬,骑着他平生最鄙视的交通工具飞向了天空。 “喂我说,你飞得很好嘛。要不要考虑改行打魁地奇啊??”silber发自内心建议道, “专心点,如果感觉有异常就立刻告诉我。”他将速度控制得很慢,一面观察着silber的情况。 升至一定高度,头痛再袭,一点点加强,“停一下,不太舒服。”silber闷闷道,将头埋进了盖勒特胸口,清风拂起乌丝,轻扫过盖勒特的额头,脸颊,嘴唇,下巴,与他的金发缠绕在一处, 盖勒特顿住身形,问道,“又痛了?”怀中人一时没有回应,他急声道,“sisi,你怎样?” “还行,受得住,”silber仰头,“你刚叫我甚么?” 盖勒特噎了一噎,垂眸看她,“没甚么。” “嘿嘿,我耳力很好的,”silber在他怀里动了动,笑眯眯道,“sisi啊……这名字不错,我也给你取一个,就叫gg,好不好?” 盖勒特嘴角微勾,抬手揉了揉她脑瓜,“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silber不答,只道,“你再飞高一点。” 两人升过一段,silber又喊停, 盖勒特蹙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停,这厢头痛就缓减不少,silber默了默,沉声道,“我明白了,我上辈子遇了空难,唔,就是飞机失事,” 盖勒特打断她,“飞机失事?” silber一呛,道,“麻瓜的交通工具……哎呀跟你讲不清楚,反正我是从天上掉下来摔死的,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抵触,所以一升天就头痛。” 身子蓦地一震,盖勒特抿紧了唇, “走,咱接着升。”silber扯他袍子。 盖勒特摇头,沉声道,“够了,别再飞了,这不是你必须做的。”所以,不要总是这样勉强自己。 silber抬头,笃笃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逃避困难的人,何况这根本没甚么,”顿了顿,又道,“而且替你做事,不会飞怎行?”区区头痛就退缩,她今后的日子还怎么混? 盖勒特僵住,silber候了半晌没回应,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gg?” “今后这类事情,我让别人去做就是了。”他哑声道, silber一呆,脱口道,“我还有特殊待遇?!” 盖勒特不吭声,silber低低一笑,啧啧,他这样,算不算在帮她? 独自摸爬滚打许多年,最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有人帮是狗屎的幸运,没人帮是公正的命运,silber从不寄望于他人,更莫论面前这位曾经亲手造成了她的苦难。盖勒特怎么想,silber弄不透彻,不过这份人情,她却是不敢接的,只道,“不用了,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 “你别这么倔行不行?” “啰嗦。” 一记轻叹,盖勒特抱紧了她,向更高的天空飞升。怀里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silber两手紧抓着他的背,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肤,一声声压抑的嘶吟从嘴里溢出。然而,她始终没有喊停。 盖勒特抱得愈发紧,这女人不愿逃避困难,当初却要逃避希望,真是蠢到家了。 --------------------------- 痛,撕心裂肺的痛。 眼前一切渐渐模糊,蓝色的天空不再明亮,那些层层叠叠的云,化作往事的烟,漫入灵魂。 “今后的路,会很难,你怕吗?” “世界很大,一生很短,无论何时何地,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要忘记,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 我在等着你呢 我在等着你呢 我在,等着你呢 每当自己挺不下去时,翻开这些苦涩的记忆,总能汲取一点点温暖,支撑着她,继续往前。不怕世人眼光,不怕蜚短流长,更不怕一无所有,怕只怕再也不能看见,记忆里那张温暖的脸庞。 慢慢地,silber睁开了眼睛,红眸倒映着暖阳,绽放出绚丽夺目的色彩。 她抬头,嫣然一笑,“gg,没事了。都过去了。” “你确定?”盖勒特低头,不由得一愣,他感到了silber的释然与蜕变,刚刚发生了甚么么? “是的,我确定。下去吧,这次我要自己飞。”她的眼神透着坚定。 15第15章 ********************************有些事情早已注定******************************** ******************************************************************************* 盖勒特没有想到,在克服了心结之后,silber能飞得这么好。 她像风一样轻盈而自在地飞翔在天空,仿佛她生来就属于那里,不需要用身体去控制扫帚的方向,只需要小小的一个念头,彗星就能带着她去任何地方。 到最后,她甚至只是闲闲地侧坐,两手虚搭在长柄上,翻滚,转动,舞蹈,翱翔。 盖勒特从未见过有人能飞得这么美。快乐而自由的气息围绕在她周围,耀眼夺目, 男人收回视线,转身走开。 ----------------------------------------------- 巴赫曼在奥塞西铁门外徘徊,神色惶惶,大门已经敞开了半晌,他却始终不敢进去,上头交代的任务被他搞砸了,这一进去,还不晓得有没有命出来。 越想心越沉,踟蹰间,头顶响起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抬眼一看,一个窈窕的身影停在他身前, “啊,是巴赫曼,下午好。”silber侧坐在扫帚上微微笑着,“是来见盖勒特的么?他应该在三楼的书房。” 一听她提盖勒特,巴赫曼心下就猛地一跳,苦着脸道,“下午好,l小姐。” silber没看出他面色有异,笑眯眯挥了挥手,“谢谢你送我的彗星。快进去吧,记得留下来吃晚餐哦,克里斯今天烤了西班牙牛排。” 巴赫曼僵硬点头,快步朝城堡走去。他心中苦笑,吃晚餐……主人不要他的命就谢天谢地了。从来没有人在搞砸事情后还能全身而退的,除了这位l小姐。(..tw) --------------------------------------------- 昏暗的书房里不断响起凄厉惨叫和求饶声,盖勒特坐在书桌后,脸色铁青, “主,主人,啊!求求您,主人,”巴赫曼不住哀求,“求您了,主人,再给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机会?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没用的废物!”杖尖再射一道恶咒。 “啊!不!主人!求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巴赫曼哭叫,“就,就在今晚,我知道他在哪里,求您了!让我去吧!” “让你再去打草惊蛇?!那里有多少奥罗?四十?五十?你还能干甚么?!”盖勒特怒意滔天。克劳西,德国魔法部前奥罗,自从他知道此人手里有圣器重生石的消息,就派出了大量圣徒搜寻他下落,终于在这个月得知他的藏身之处,遣了巴赫曼前去抓捕。可是这个废物,居然让克劳西跑掉了。 克劳西清楚德国是他的势力范围,不敢硬抗,联系了法国魔法部的旧友,带着家人逃到了普罗旺斯。过了今晚,那些法国奥罗就会将此人隐藏起来。而他对圣器,是势在必得。 巴赫曼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主人啊,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吧,我会找到他,将圣器的消息带给您!只要,只要您给我些人。求求您,主人!” “多少人?哼,法国最少会派出四十个奥罗保护他,你认为带多少人才有机会?!还是你要我亲自出手?” “不,当然不用您亲自去啊。只需要,只需要十二位圣仆,和,和一个人。” “十三个人你就敢跟我保证?你以为法国那些家伙都是吃素的?!” “是的,我可以保证!只需要一个人,主人,”巴赫曼咬牙,“只要您,把l小姐派给我!” 巴赫曼豁出去了,他只能赌这么一次,要么盖勒特现在就杀死他,要么,得到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tw超多好看小说]他清楚silber的实力早已超过了普通黑巫。她血脉中蕴藏的黑魔法天赋,在盖勒特全力栽培之下,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她早在一年前就能使用死咒了,要知道,就算是一个成年黑巫,魔力也不一定足够释放阿瓦达。 所有圣仆都知道,l小姐是盖勒特两年前从德累斯顿郊外带回来的秘密武器。盖勒特在栽培她的同时,却没有让她执行过任务,她甚至从未与真正的巫师交过手,盖勒特把她保护得很好。这般矛盾的行为令众人不解,却不敢质疑盖勒特的决定,然而,眼下巴赫曼没有别的选择了。他需要一个活命的机会。他赌silber在盖勒特心里的位置。 书房里安静得可怕。 巴赫曼浑身疼痛难忍,但是他此刻只是整个人埋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盖勒特沉默地坐在阴影里,雕塑般一动也不动,周身暴虐的气息,在巴赫曼提到silber的瞬间就消失了。 可是,他放在膝上的双手,此刻已然握紧成拳,越来越紧,指甲深深嵌入手心。 silber啊, 他的“秘密武器”; 他的 sisi…… 树林外初见时,她眼里小心翼翼的防备; 第一夜餐桌上谈判时,她平淡的镇定和傻傻的追问; 第一次直呼他姓名时,她空洞的眼神和绝望的语气; 引爆体内魔力时,她不顾一切的决绝; 与他签订灵魂契约时,她的狡黠与坚持; 在奥塞西两年多,她近乎自虐的努力; 魁地奇世界杯上,她不自觉的亲近; 还有, 还有,她在天空自由飞翔时,炫目的美丽。 她说,为了她牵挂的一切,她甚么都可以做; 她说,盖勒特,我害怕; 她说,她从来不懂逃避。 她一直在说,她不属于这里。 太长太长的沉默,巴赫曼已经绝望,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等待盖勒特手杖的绿光。 “你去吧。”盖勒特终于开口了。 命运的神氐无情嘲笑,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已注定。 巴赫曼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望着阴影里的男人。 “滚!” 巴赫曼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心中是无边狂喜。 他赌赢了!!! 盖勒特低着头,金色长发垂在额前,挡住了他的表情。慢慢地,他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克里斯。” 家养小精灵出现在旁边,“主人?” “让silber来见我。”声音平淡而冰冷。 “是的,主人。”克里斯说着就要消失。 “等,等等。” 克里斯疑惑地看着它的主人,不知道他在想甚么。 盖勒特食指在桌面轻敲,半晌后,沉声道,“召阿尔斯,让他在外面等着。” ------------------------------------ silber刚刚做完薰衣草spa,正要去书房找盖勒特,便看见巴赫曼白着脸跌跌撞撞地从楼上跑下来,“巴赫曼,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听到silber声音,吓得巴赫曼差点得心脏病,“l,l小姐。没,没甚么。”结巴道了一句,便急匆匆跑开。 见他背影仓皇,silber愣了愣,就在此时,克里斯出现在身前,“silber小姐,主人请您去三楼书房。” 点点头,silber朝书房走。打开门,却是一室昏暗,她道,“找我有事?” “你学习黑魔法,已经有两年多了吧。” “恩。” “你可记得,灵魂契约你交出的是甚么?” silber蓦地抬头,看向盖勒特。坐在书桌后的他,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记得。”silber苦苦一笑,她大概猜到将发生什么了,“我的忠诚。” “很好,”黑暗中,盖勒特缓缓点头,“那么,就在今晚,向我证明你的忠诚吧。” 宽阔的书房里,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这里有成百上千的黑魔法古典,它们都曾被silber细细翻阅。一年前,就在这间一度被炸毁的房间里,两人签下了灵魂契约,他给了她希望,而她则交付他忠诚。 两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浮上脑海,他的教导,他的训斥,他的关心,他的温柔……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silber一直都知道。 -------------------------------- 盖勒特缓缓合上眼帘。他不知道今晚的决定是否正确。 不!不用怀疑!必须是正确的! 从一开始,他带回她,囚禁她,教导她,拯救她,关心她,都只是因为看中了她的血统,看中了这个秘密武器。 只是这样而已。 是的,只是这样而已。 可,若她不答应,他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放她接受契约反噬吗? 盖勒特双拳再次握紧。 也许,应该再等等,再过几年,等她长大。 再,等等吧? 。。。。。。。。。 “好。” 盖勒特猛得睁开双眼,喉头滚动,想要说些甚么,却只能看见silber转身离去的背影。 sisi啊……你果真对自己够狠!为了那个人,你可以放弃你的身体,你的命,现在,又加上了你的灵魂。 盖勒特苦涩一笑,“阿尔斯。” “主人?”少年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保护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是。” 16第16章 ***********************************普罗旺斯的战斗******************************* ******************************************************************************* 卧室,silber换上黑袍银面,在镜前发怔。 她喜欢黑色,然而这身长袍却让她看了直想吐。 真丑。 法国佬看见这么小的圣徒出现,会怎么想?她有些恶趣味地猜测。 她刚才没有拒绝,是的,没有拒绝。 这一年多来,盖勒特对她很好,真的很好。他别扭的温柔,他隐隐的关心,他无条件的纵容。 奥塞西像一个金丝打造的笼子,在囚禁她的同时,也将她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与盖勒特真实的黑暗世界隔绝了。生活平静几乎让她忘掉自己的身份,忘掉自己对于盖勒特真正的意义。 还好,还好,她并没有真正忘记。 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这平静生活的假象和涂满血腥的未来。在契约咒连接了两人心脏的那颗,她就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路已选,她必须走下去。 只是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难过,有一点点。 ------------------------------------------- 深夜,普罗旺斯。荒山下立着十三个黑衣银面人,半坡一栋古旧的两层建筑,二楼窗户里透出昏黄灯光,四周一片寂静。 巴赫曼走出两步,持杖对着夜空放出一道刺目的金光,那光在天空转瞬绘成一个蛇眼图像。 前方突然出现数十人,望着空中诡异图像,齐齐倒吸一气,“圣徒印记!是圣徒印记!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巴赫曼森森道,“交出克劳西。” 有人大喝“莫紧张,格林德沃没有来”,躁动渐渐平息,人群中传出窃窃私语声,片刻后,从中走出一个红发中年男人,沉声喝道,“圣徒!这里是法国!还由不得你们嚣张!” 巴赫曼没有动作,再道一遍,“交出克劳西。” “想得美!你们才来了多少人?哦,让我数数,---才十三个!哟,我看见了甚么啊?他居然派了一个小姑娘!天呐,格林德沃无人可用了吗?!哈哈哈哈” 男人放声大笑,声音里却并没有真正的笑意,两眼一刻不停来回扫视着面前十三人,身体警惕地绷紧,他和身后的奥罗们此刻都已将魔杖掏出握在了手中。 silber撇嘴,就知道会这样,哼,盖勒特应该给她喝瓶增龄剂。 巴赫曼再度开口,一字一句缓缓道,“最后一次,交出克劳西。” 话音方落,双方数十人同时爆发出强烈的杀气和战意。 “做梦!” 战斗,就在一瞬间爆发。 咒语在空中来回对射,巴赫曼等人瞬间同法国奥罗战到一起。圣仆是格林德沃膝下黑巫中实力最强者,这里的每一个,都能同时和三个奥罗战斗。 silber在飕飕咒语间穿行,不停朝自己身上扔盔甲护身,法国佬专挑软柿子捏,甚么魔法都朝她砸,silber暗暗叫苦。 “l小姐!到这边来!快到我身后来!”阿尔斯冲她大喊。 就在此时,四道咒语齐齐射向silber,将她上半身完全封死,silber顿住身形,猛地下腰,整个身体几乎折成了九十度,四咒在她脸上堪堪擦过,相互碰撞,炸出一团火花。 silber迅速起身,却看见五个法国佬在阿尔斯身后正冲他扑过去,阿尔斯没有发现,他正焦急望着silber这方。 “当心!”silber大喊,挥杖放出五道石化咒,其中四人砰然倒地,可是有一道方向略偏,留得一人狼狈避开,反手就向阿尔斯放了一道攻击魔法,在阿尔斯右肩上划出一条深长豁口,那人还要攻击,被silber射来的又一道统统石化击倒在地。 silber奔至阿尔斯身旁,急声道,“你怎样?” 阿尔斯摇头,将她扯到身后,“l小姐,待在我后面不要乱跑!” “可是你受伤了!” “这点伤不要紧。l小姐,我今天的任务是保护您。”阿尔斯沉声道, silber呆住了,她张大嘴望着对方,似乎想从他脸上得到答案。 盖勒特,他在想什么? “小心!”阿尔斯猛地将她推开,一道咒语从两人间险险穿过,silber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持杖戒备环顾四周, 眼下形势实在不容乐观。圣仆实力是强,可双方人数差距太大了!十二圣仆人人带伤,却不得不同时应付好几个奥罗。 “这是战争,sisi。”盖勒特冰冷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 这是战争。 ---------------------------------------- 法国佬渐渐形成包围圈,将众人逼到一处。silber被阿尔斯紧紧护在身后,只能不停给同伴释加盔甲护身。她不知道自己能做甚么,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巴赫曼喘着粗气挤到silber身边,气急败坏冲她吼,“l小姐,您到底在做甚么?主人派您来是完成任务的,不是当保姆!”如果今晚silber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宁肯早些时候就让主人处死算了,巴赫曼突然破天荒怀疑起格林德沃的决定,花那么大力栽培的人,她却像根本不知道如何战斗,主人对她期望过高了! silber不是不会战斗,她会,而且能做得很好,如果将眼前这五十个法国佬统统换成狼人甚么的怪物,她会毫不犹豫出手。然而她做不到,在她面前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她下不了手。 巴赫曼在她耳边大喊,“杀人!您连杀人都不会吗?!攻击!攻击啊!” 。。。。。。 包围圈越来越小,众人紧紧靠在一起,费力抵挡密集的攻击。 奥罗们兴奋了,就在今夜,解决掉格林德沃膝下一半圣仆,等于削掉了他一条臂膀!这是空前的战绩啊。谁又会料到法国巫师界能有这样的机会扬眉吐气,那些英国德国眼高于顶的白巫再也不敢小瞧他们了! “l小姐,看来我今天是没法完成任务了。”阿尔斯苦笑, silber低着头没有说话,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中心,她安静得像只陶瓷娃娃。 “我掩护您,您幻影移形逃吧。”阿尔斯咬牙道,“主人对您是特别的,他也许会惩罚您,但绝不会杀您。” silber抬起了头,水晶般剔透的眼眸在面具后闪着妖冶的红光,右手缓缓抬高,红杖指向夜空, “ 以灵魂起誓, 我将唾弃这世间所有光明, 做你们引路人, 地狱之门已经敞开, 来吧,卑贱的亡灵, 带走这些新鲜的灵魂, 从彼方而来, 还彼方回去。” ---地狱拘魂咒,现存十大黑魔法禁咒之一。召唤恶灵的黑暗力量,带走敌人的灵魂,使之陷入深度沉睡。之所以称之为禁咒,因为它无视防御,无视人数,一旦被释放,再强悍的防御壁也不能抵挡。它的施放条件极其苛刻,除去深厚的魔力支撑,最重要的,是需要绝对纯正的黑巫血统,因为它借用的是来自地狱最纯粹的黑暗力量。 墨发在夜风中飞舞,silber吟唱完咒语最后一字的同时,红杖尖端乍现黑色漩涡,飞速涨大,从漩涡中心隐隐传出野兽般的嘶吼。 四方空间仿佛被撕裂了,虚无的裂缝中涌出了无数浓浓黑雾,像受到召唤一般,疯狂地涌向杖尖撑起的漩涡,与之融为一体。 黑色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撑满了众人头顶的整片天空,从中透出的邪恶气息与寒意,还有那里面传出的阵阵低吼,让人的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 ------------------------------------- 法国佬全都停止了动作,呆呆看着那个一身黑衣,长发飞舞的女孩,从她身上散放出的狂暴气息,与她头顶祭出的巨大漩涡渐渐合二为一,她低声的吟唱仿若来自地狱的镇魂曲,回荡在冰冷的空气里。 “阻止她!快阻止她!!!”奥罗中有人惊恐大喊。法国佬猛然惊醒,纷纷飞速念出咒语打向silber。 来不及了!! 那巨大的黑色漩涡像涨到了一个临界点,突然静止,然后,---瞬间暴开。 澎湃的黑暗魔力挟着肆虐毁灭的力量,从silber红杖顶端炸向四方,打向她的所有攻击在接近那一瞬间,被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吞噬殆尽。 黑色的光,越过silber和众圣仆头顶,向奥罗铺天盖地汹涌而去,只一刹那,所有奥罗的双眼都失去了神采,身体软软倒地。 死一般寂静。 狂暴阴冷的黑暗气息渐渐退散,圣仆们呆呆看着一地昏迷的法国奥罗,两眼发直,---他们赢了?!那个曾经炸了主人书房的l小姐,把这些法国佬都炸翻了?!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欢呼,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有这样的结局,众人看向silber的眼神带着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恭敬,隐隐还有一些些畏惧。 silber收了杖,方才的禁咒几乎透支了她所有魔力,之所以选择这个咒,实在是迫不得已,若她再不出手,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然而她始终下不去手杀人,“他们只是昏过去了,也许以后都不能再使用魔法,但是至少,人还活着。”silber心道。 眼前一黑,仰头就往后倒。阿尔斯赶紧扶住她,“l小姐!l小姐!您还好吧?” “没事。”silber摇头,闭眼缓了缓神。 巴赫曼心下狂喜,l小姐出手了,他们反败为胜了,今夜的任务可以完成了!他几步走到一个奥罗身旁,用力踢了对方一脚,此人在他肩上打出的伤口还在流血,巴赫曼心中恨极,一个刀锋恶咒射出去,那人的头颅应声落在一旁, “住手!!!”silber刚睁眼就看见这一幕,厉声大喝,“巴赫曼!你疯了!人都已经昏了!你还要杀他?!!” 巴赫曼愣了愣,“l小姐,这些奥罗都是我们的敌人。” “不要忘记你今晚的任务是甚么,巴赫曼!”silber气得浑身发抖,如果她用出那个禁咒的结果,只是让这些人躺在地上任他们宰割的话,她宁肯刚才换一种方式,杀死其中几个,也比害死全部人好。 “可是l小姐,这并不耽搁甚么时间啊。克劳西就在那幢屋子里,他跑不掉的。让我再杀几个吧。”巴赫曼很不甘心。 “愚蠢!难道你想惹怒整个法国魔法部吗?替盖勒特做主向法国宣战?!” 巴赫曼一听,想到这样做的后果,不禁打了个寒战,终于不再做声。 “走吧,去找克劳西。”silber沉声说道,疲惫地挥了挥手。 17第17章 **********************************第一个阿瓦达********************************* ******************************************************************************* 克劳西绝望地发抖,将妻子使劲往楼上推,“莎尔,快逃!带着孩子快逃!我来拦住他们。”五十个奥罗啊,五十个啊!就这么全倒了!那些圣仆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有那个发禁咒的女孩,他以前从未在格林德沃身边见过。天哪,她就那么轻轻松松炸翻了五十个巫师! “不,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莎尔大哭,抱着克劳西怎么也不肯走。 “他们就想知道那块石头的下落!我告诉他们,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求求你,莎尔,带着孩子快逃吧!能逃多远逃多远!” 就在此时,咣的一声,小屋的木门炸开了。十三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外的夜色中,克劳西僵硬地转过脖子,来不及了。 “克劳西,别来无恙啊。你可真会跑,”巴赫曼阴测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不过这次,你跑不掉了!” “巴赫曼!你从德国追到这里,不就是想知道那块破石头在哪里吗?我告诉你!”克劳西紧紧抓着他妻子的手,将她护在身后,魔杖直直指向巴赫曼,“我都告诉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哼!不要跟我花样,克劳西!”巴赫曼不相信这个像老鼠一样躲了三个月的男人会如此听话,“crucio!” 克劳西的魔杖脱手而飞,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不!住手!”他的妻子脸色瞬间惨白,尖叫一声,向巴赫曼射出一道咒语,却被巴赫曼轻轻一挥挡了开去,魔杖也被他打掉了。莎尔整个人爬在克劳西身上哭喊,手足无措地试图减轻他丈夫的痛苦。 巴赫曼上前弯腰扯住她头发,将她整个人从克劳西身上拉起来,魔杖尖端死死抵住她布满泪痕的下巴。 “抬起头来看一看,我亲爱的朋友。(..tw好看的小说)这是你妻子吧?啧啧,长得可真漂亮啊。” “不!巴赫曼!求求你!不要伤害她!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克劳西忍住剧痛,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在英国,它在英国!” 巴赫曼轻蔑地看着克劳西,“我说过,不要跟我耍花样!”他的魔杖射出一道恶咒,莎尔尖叫一声,双脚无力地往地上跪去,然而她的头发正被巴赫曼牢牢扯在身后,整个人像只破布娃娃被他强拎着摇晃。 “畜生!放开她!”克劳西目赤欲裂,“我都告诉你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它在英国啊!” 很显然,巴赫曼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具体点,具体点!在英国哪里?快说!”又一道恶咒射向莎尔,这个女人的喉咙已经哭哑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你放开她!我发誓我只知道是在英国啊!我只听说了这个。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silber紧闭着眼睛,用力强迫自己不要颤抖,她希望自己聋了,这样就不必去听那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痛哭,哀求,诅咒。刚刚激战的一幕还在眼前没有退去,那个法国人与脖子分开的头颅当时就滚在她的脚下,上面的鲜血还是热的。 这才是他们的世界, 这才是圣徒的世界, 这,才是盖勒特的世界。 残酷,黑暗,折磨,杀戮! 无论她愿与不愿,都已经与之绑在一起。她的灵魂打上了这样的烙印。 silber没有阻止巴赫曼。她的身份是圣徒,她甚么都不能做。 -------------------------------------------------- 巴赫曼现在已经极不耐烦了,克劳西一口咬定圣器在英国,别的再不多说,他在克劳西妻子身上施了无数条恶咒,这个女人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身体只是本能地抽搐着。 克劳西在地上重复着答案,一面绝望地哀求着,头都磕破了。 巴赫曼不想再等了,他担心这个答案并不能让格林德沃满意。(..tw)魔杖再放一道恶咒,巴赫曼随手将女人扔在地上,转身对阿尔斯说道,“阿尔斯,吐真剂。” 克劳西扑上去接住他妻子软软倒下的身体,双手颤抖着捧起她冰冷的脸颊。莎尔两眼空洞地睁着,已然没有了呼吸。 “啊------!!我跟你拼了!”克劳西仰天悲号,他抓起地上的魔杖,不顾一切向巴赫曼攻去。 巴赫曼连忙闪身避开,反手回击过去。 场面一度混乱。 咒语在小屋里乱飞。各种家具被咒语打得粉碎,地板都翻了起来,破碎的木屑炸得到处都是,灰尘乱飞。其他的圣仆根本无法插手,阿尔斯护着silber退到屋外。 轰的一声,天花板塌了。小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巴赫曼躲开砸落的天花板,喘着粗气,抬手用长袍的袖子抹汗。 一个圣仆挥开眼前的灰尘,走到一堆废墟中查看,片刻后回头冷冰冰地说,“他死了。” silber的下唇已经被牙齿咬破了,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克劳西的,抑或是他妻子的。 破碎的天花板上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众人愣了愣。 巴赫曼快步朝楼梯跑去。 他想干甚么?!silber心底腾起不好的预感,推开阿尔斯的手,紧紧跟了上去。 二楼的地板已经破了一个大洞,靠近窗台的地方有一张粉红色婴儿床,阵阵奶气的哭声从里传出。那是克劳西和莎尔的孩子。很明显,天花板塌陷的声音吵醒了酣睡的婴儿,它还不知道,它慈爱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正躺在楼下冰冷的地板上,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喊它宝贝。 巴赫曼的银质面具泛着寒光,他右手的魔杖指向了那个呀呀啼哭的孩子,“avadakedavra!” silber刚奔上二楼,便看见巴赫曼的魔杖尖端射出一道绿光,正正打在那个小小的身体上,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silber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巴赫曼!你做了甚么?!”她凄厉地尖叫,“那是个孩子!那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泪水无法抑制,从喷发着怒火的暗红眼眸中流出,缓缓滴落到地上,一滴,两滴……她的身体在颤抖,右手攥紧了红杖。 “l小姐,斩草要除根。”巴赫曼没有发现silber的异常, “我斩你妈的根!!!”红杖高举,“avadakedavra!” ------第二道绿光, 巴赫曼眼中满是惊讶,恐惧。 他张大了嘴,缓缓向后倒去。 他死了。 他中了silber此生第一个阿瓦达索命。 11名圣仆呆立在房间门口,直愣愣望着silber,她的右手还握着红杖,笔直地指向巴赫曼那方。没人说话,也没人敢动,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议了。 半晌,阿尔斯从人群中走出,他看不到silber面具后的脸,但是他看见了silber下巴滴落的泪水,看见了她颤个不停的身子,“l小姐?” “他杀了那个孩子,”silber喃喃重复,“他杀了它。所以我把他杀了。我把他杀了。我把他杀了……” 阿尔斯叹一口气,将手搭在她平举僵硬的右臂上, silber似乎并无所觉,只是顺着他动作机械地放下了右手。阿尔斯将她拥进怀里,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低声道,“没事了,silber,没事了。都过去了。” ------------------------------------------ 愤怒,憎恨,悲哀,茫然,种种情绪像一把把利刃,切割着silber的心脏,眼前是一片血色,婴儿啼哭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渐渐化成厉鬼的怨号,撕扯着她的神经。 无法阻止这一切,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折磨,杀人,甚至成为他们的帮凶。 silber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恨盖勒特,为甚么这个男人在对她温柔关心的同时,却毫不在意地将屠刀砍向那些无辜的人。 她恨命运捉弄,为甚么要将她扔到这个世界,逼她走上这条通往地狱的道路。为甚么要给她黑巫的血统,让她没有选择立场的权利,时刻提醒她,黑暗与光明的绝对对立。 她更恨自己,恨自己力量的微薄,恨自己不能改变这一切,如果当初她死了,如果她死了,如果她死了的话…… “silber!silber!”恍惚间听到头顶焦急的呼喊,silber茫然抬头,她错了吗?选择活下去,她错了吗?用沾满双手的鲜血去换取自己的生命,去交换那遥遥无期的希望,她错了吗? 泪水冰凉,一颗心更是前所未有的冷。两眼渐渐恢复清明,silber从阿尔斯怀里离开, 默声看着巴赫曼的尸体,眼中温度一寸寸消褪,silber沉声道,“带上他,回奥塞西。” 转身时,一个低低的,嘶嘶的声音突然响起,“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是啊,我也是坏人。而且坏透了。”silber自嘲地笑笑。 “l小姐,您在说甚么?”阿尔斯疑道,其余诸人也转头奇怪地望着她。大家都听出刚才是silber在说话,但是没有人听懂她在说甚么。 silber一呆,她说的甚么?他们怎么听不懂?? “坏人,坏人,你们杀了主人,你们还杀了小主人!” “谁?谁在说话?”silber慌乱四顾, 她问的德语,阿尔斯担忧地看着她,“没有人说话啊,刚刚这里除了您,没有人发出声音了。” 就在这时,silber视线落在角落一个玻璃柜子上,里面盘着一条绿色小蛇,正吐着信子怨毒地盯着她,“坏人,你们害死了主人。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脑中轰的一声,silber傻了。这条蛇在跟她说话?!她竟然听懂了! 怔忪间,手被阿尔斯拉住,失魂落魄地跟着往楼下走。 屋外,五十个奥罗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天已经蒙蒙亮了。众人一路朝德国幻影移形,途中,silber的耳边一直重复着那低低的,嘶嘶的声音, “我诅咒你! 我诅咒你!……” 18第18章 ****************************l小姐是吃雄心豹子胆长大的*************************** ******************************************************************************* 盖勒特静静坐在书房里。从silber跟着十二圣仆离开那一刻起,他就坐在这里,一动也不动。 五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没有回来。 她会不会受伤? 她还没有跟巫师战斗的经验,她,也许根本就下不了手。 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整夜脑子里想的居然不是重生石,盖勒特感到很愤怒。 阿尔斯应该能保护好她吧?至少带着她逃跑是能做到的吧? 可是那些法国人,那些法国奥罗会给他机会吗?他们今晚有多少人?四十?五十? silber会不会出事? “砰------”,拳头猛地砸到桌面,这是怎么了?!他怎么控制不住自己?! 克里斯在门边畏畏缩缩探头,“主人,他们回来了。” silber呢?silber在不在? 盖勒特呼吸变得急促,嘴唇颤了好几颤,说出口的却是, “让他们进来。” -------------------------------------------- 奥塞西铁门缓缓打开,十二个黑衣银面人带着一具尸体走入城堡。 silber浑浑噩噩,心中有事,进屋时并没有看盖勒特,未见他面上那一瞬的如释重负, “主人,克劳西提供的消息是,重生石目前在英国。”阿尔斯依照往常惯例,直接向盖勒特汇报任务结果。(..tw好看的小说) 盖勒特恍若未闻,两眼直视silber,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见他半晌没有示下,阿尔斯小心翼翼唤了声“主人?” 盖勒特心不在焉道,“说经过。” 阿尔斯点头,沉声道,“法国那边,今晚统共驻了五十人,都是奥罗,我们……” 一番陈述刚起头,便堵得盖勒特呼吸一窒,再往后阿尔斯又说了甚么,他根本听不进去,两眼紧盯着silber不放,恨不能立马抓她过来,翻翻看到底有没有受伤, 心烦意乱间,听得了只字片语,“……l小姐祭了拘魂咒,那些法国人全都……” 心下剧震,盖勒特猛得坐直了, 那人却没有看他,silber还在想蛇佬腔的事情。 阿尔斯只说到克劳西死,就停住了。他看了一眼silber,垂头。 盖勒特强拉回神智,视线在那具尸体上一扫,“巴赫曼是怎么回事?” silber耳根动了动,偏头去望阿尔斯。 阿尔斯头垂得更低,“主人,这……”他嗫嚅着不开腔,有盖勒特在,旁人自然不敢插嘴,这当口,满屋子十二个人都在看阿尔斯,盖勒特没有,他在看silber,由始至终。 四下静得头发丝掉地都能听见,突兀地,有人开口了, “是我,”silber干巴巴道,“是我杀了巴赫曼。” 此话一出,座下诸人皆骇然:杀了自己人还能面不改色承认,l小姐果然是吃雄心豹子胆长大的! 阿尔斯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望着silber,却见她说完就低了头,像个闷葫芦似的杵在那里,半点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阿尔斯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主人!事情是这样的,屋子里还有一个婴儿,是克劳西的孩子,巴赫曼杀了它,然后,然后l小姐就……” “够了。”盖勒特打断他,“不用说了。” silber猛地抬头,今晚第一次,视线投向了盖勒特,眼里尽是惊讶,男人的面色在昏黄灯光下半明半暗,此刻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目光晦涩难解。silber嘴里发干,心里发苦:盖勒特,你到底在想甚么?! 全场哑口无言,一干圣仆面面相觑:主人居然完全不追究?!这世界陌生了…… 地上跪着的那个,嘴张得能塞下颗鸵鸟蛋,瞪着两眼在这一男一女间来回望,敢情他这地是白跪了,主人压根就没有怪罪的意思啊…… 许久,座上那位侧过脸,挥了挥手,“行了,都回吧。” 诸人见他一脸疲色,知趣地应了一声,上前两个抬了巴赫曼尸身,一干人相继退出书房。 阿尔斯走在最末,到门边时,见silber也跟着,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摇摇头, 门被轻悄悄掩上,silber停在门前涩然一笑,阿尔斯那头摇得,倒是提醒了她,这些人都有家,她却只有奥塞西,能回哪里? 一手搭上门把,身后响起若有似无的叹息,“sisi,你……” 她手顿了顿,没有回头,“盖勒特,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话罢,旋开门把, 两道视线紧紧追着她背影,转眼间人已不在,那视线还停在空荡荡的门口,久久。 --------------------------------------- “烈火熊熊。” 地板腾起一簇火焰,将黑色的圣徒长袍重重包裹,燃烧,吞噬,赤红的火光映照在silber眼中,几番明灭,几番兴衰,直至最后,彻底失去温度,余下一滩毫无生气的灰烬,像一道疤,深深烙入灵魂, 眼前不停跳动着今夜的种种画面。一地丢了魂的肉身,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两双无神空洞的眼睛,最后,是一张小床里,小小的身体。 耳边回响的,不知是哭喊,哀求,惨叫,还是怨毒的诅咒。 这才刚刚开始。她看不到终点。 还能坚持多久? 还能坚持多久? 胸膛在剧烈起伏,颤动,像滞在岸上的鱼,找不到氧气,滚烫的液体从体内剥离,带走了最后一点点暖意。有些人,哭泣的时候,没有声。 书房里,盖勒特依然静坐,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 奥塞西变得沉默。 有些事情,有些关系,在未挑明的时候,大家还能装作不知,粉饰太平,然而当真实的假面被揭开,回头再看那一段略有暖度的短暂时光,才发觉,一切都是那么虚伪。或许其中也有真实,不过,还重要么? 两个都是现实的人。 在盖勒特的授命下,silber开始出去执行任务,有时和其他圣仆一起,有时自己带一队圣徒,有时,是她一个人。 起初面对生死相搏的白巫,她还是会犹豫,下不了杀手,然而当经历的战斗越来越多,当两手沾染的血色越来越浓,一颗心渐渐麻木。正义的一方总是占着理,每次听到对方不带脏字却诛心的痛斥,silber会想,骂得对,你们骂得都对,还能再难听些么?不够啊。 她变得阴郁无常,脾气愈发火爆,战场中没有人敢靠近silber,无论是对面的敌人,还是身后的圣徒,因为她发狂时攻击不分敌我。无人敢直视她暗红色的眼睛,那里面闪动的妖气和血腥总是令人胆寒。一个杀了圣仆而不曾获罪的狂人,谁有胆量招惹?! 久而久之,德国巫师无论黑的白的,都知道格林德沃身边多了一个女煞星,回回silber一现身,在场的都能一眼辨出来,因为她那身特征太好认,年纪忒小,黑发红眼,红色杖子又短又细,当然最明显的,还是她干架时那套彪悍打法,一旦此人亮了红杖,接下去必是一路杀到底,如若遇上阻碍,她便一副跟你搏命的姿态,乍一看叫对手颇惊喜,心道你不要命,我正好为民除害,哪知道打她不过,最后丧命的还是自己。 ----------------------------------------------- 叫旁人不解的是,每次silber办完事,她自己身上总要留下几个纪念,疤痕添了一道又一道,粗粗看过去,竟无法分清伤处的新旧,因为全都叠到了一起。那情形见着的人也不多,毕竟她身体不是谁都有机会看的,原是有一回遇上个刚烈的白巫,走投无路时竟然自爆,silber一人挡在前头硬扛,一场爆炸过后,她那身袍子被罡风刮得只剩寥寥几片蔽体的布料,后背露出一大片,那上面的伤痕,看得全场心惊胆颤。 silber对别的圣仆冷冷淡淡,对阿尔斯却是莫名地和颜悦色,又因着魔药的缘故,两人渐渐相熟,有些话别人不愿或不敢说,阿尔斯衡量再三,还是寻机会道了出来,其大抵意思,就是劝silber不能再这么下去,有咒语攻过来,好歹挡一挡,躲一躲,她那些伤受得实在没有必要, 孰料对方不领情,张嘴就呛他一句,“怎么,舍不得你的药?” 阿尔斯一番好意被曲解,呆住,想要解释,又听她说,“就算舍不得,药钱也是你家主人出”,说着还在他手上拍了一拍,“盖勒特是个识大局的,我替他做事,几个加隆还是舍得的,他都不计较,你也别跟我计较了罢。” 一口腥味堵在喉头,阿尔斯半天说不出话,从此再不同她提起此事。 19第19章 作者有话要说: 我表示,霸王一多我就码字无力,但是今早起来发现肿么多留言,于是我虎躯一震,决定爆发~~~~*********************************魔药真特么难喝啊******************************* ******************************************************************************* 这天阿尔斯交代完任务,临出门时,又想起了silber早先那个形状,于是壮着胆折回来,对盖勒特说道,“主人,您劝劝l小姐吧,她这样……哎!她这样算甚么事儿啊?” 盖勒特正在签文件,闻言,笔下一顿,“她怎样?” 阿尔斯自己好心被无视,想着能说动那人的,恐怕只有面前这位,这会子既然已经开了口,索性一包袱全抖了出来,把silber回回不要命的行径数了个遍,末了,还补上一句,“她每次受了伤,都上我那里拿药,可拿的都是最次的,我给她好的她也不要,那些白巫又不是吃素的,咒伤一星期都不见好,她也不管,就那么留着,我……” 他还在痛心疾首地念着,只听“啪”一声,盖勒特手中的鹅毛笔断成了两截。面前一阵阴风刮过,偌大一间书房,转眼即剩他一个人,阿尔斯楞楞杵在原地,有些惴惴, 梅林在上,他这回打小报告,也是为了l小姐好,可千万,千万别弄巧成拙啊…… ------------------------------------------------------------------------------- 三楼小客厅,一人靠窗席地而坐,指间烟火忽明忽暗,一吞一吐间,烟气洒洒漫漫,将满天星斗氤氲成模糊的光影。 silber眯缝着两眼讽然一笑,曾经被囚禁了整整两年,抬头时只见得巴掌大天空,就连星星,数来数去都不过那么几颗。过去总想啊,甚么时候能摆脱这身束缚,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这种事想起来,做梦都会笑醒。(..tw好看的小说)到如今梦想成真了,她自由了,她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两脚却再也迈不动。心里头套了枷锁,眼里再看甚么,都只剩黑白两个颜色。 咬着烟嘴狠狠一吸,非纳斯口感颇烈,辛辣的味道充斥在咽喉,将神经都麻醉了。她嘴里断续哼唱着不成曲的调子,词句甚诡异,---杀神者之音,彼时曾被憎恨神明的亡灵们,在深夜反复吟诵的古咒文。 门边默默立着一人,看了很久,听了很久,满腔的莫名怒意在见到她的一刹那,便消失了无影, 窗边的黑色侧影渐渐模糊,模糊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掉;那侧影却又是如此清晰,清晰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深印入他的心底。多少年后,盖勒特依然能在脑海里勾勒出这个轮廓,即便那时,她已经不在身边。 “你甚么时候学会了抽这个?”他问,嗓音低沉。 silber抬手,深吸一口,灰白的烟从齿间缓缓吐出,在她脸前弥漫,散开,被星光染成了颓废的浅蓝。她偏头看着盖勒特,神色淡淡,“十几年前吧,记不太清了。” “又是为了那个人?” “不,为我自己,”silber笑了笑,“烟是个好东西,你可以把想念的名字刻在上面,只要一口,它就进了肺里,附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永远陪着你,这样便不是一个人了。盖勒特,你不妨也试一试。” “……是吗?”你就是这样,一根一根,一遍一遍,在心里反复写他的名,直到整个心脏再也装不下其它? 拇指中指掐住一弹,燃尽的烟头消失在指间,silber挺身站了起来,“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走到门边,被猛地扯住,盖勒特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深深皱眉,“你又把自己弄伤了?!” silber嗤笑一声,扒他手,“小伤,坏不了你的事。” 这一扒却未扒动,盖勒特一手扯着她,一手持银杖在她额头一点,盖勒特瞳孔骤缩,“蚀骨咒?!” silber挑眉,“哟,这又是甚么新招式?有空教教我。(..tw)” 眉间沟壑愈发深,盖勒特怒道,“为甚么不躲?” silber淡淡道,“躲它做甚?”对方一愣,silber正好将他手扒开,转身往门外走,“人家被我收了命,临死前还我一手,好歹能留个念想,我要是躲了,他会死不瞑目的。” ------------------------------------------------------------------------------- 浴室里,莲蓬头哗哗喷着水。silber两手撑着盥洗台,朝镜中望,左肩一个洞穿的豁口正潺潺冒血,她食指在腥红上一沾,含进嘴里,旋即勾唇笑了:还有痛觉,还有血流,甚好,甚好。 这咒语名字没有取对,silber默声念道:蚀骨蚀骨,蚀甚么骨,中咒处的肌理跟豆芽似的,自主往中间生,将将生拢,又像被泼了强酸,瞬间化成血水,就这么反复地折腾,应当叫蚀肉才对。 看过一阵,反手将莲蓬头关了,裹上浴巾便开门出去,结果刚跨出浴室一步,就愣住了, 盖勒特右手把着个水晶瓶,正坐在她床边的长椅里,呆呆看她。那面上的神情,恩,同silber不相上下,愣得精彩, “你怎么不穿衣服到处跑?!”他吼, silber接着愣,嘴里倒是不含糊,“靠,这明明是我屋,我跑个p!” 两人吼完便怒目对视,一人单手揪着胸前的浴巾,一人单手攥着水晶瓶,那瓶子质量忒好,他使了那么大力,硬是没给捏爆, 瞪了半晌,silber率先打破僵局,她脸色臭臭嘀咕一句“反正老娘不把他当男人”,便往床边走,边走边道,“有甚么事赶紧说,我要睡觉。” 经过长椅时又被扯住,盖勒特将瓶子塞进她手里,令道,“喝药。” silber转手就给放到了床头柜上,打开抽屉,拉出一长截纱布往肩膀上缠,一面说道,“不用,早先在阿尔斯那里喝过了。” 一听此话,盖勒特心头火就蹭蹭蹭往上冒,咬牙切齿道,“你在他那里喝了甚么,以为我不知道?!” 手上动作一顿,silber低声骂道,“好小子,居然敢告我状!”面上忿忿然, 缠好纱布,往床上爬,“左右都是药,反正我喝过了,你回屋歇着吧。”唔了一声,又道,“谢谢老板关心。” 刚躺下,正要扯被子来盖,忽然听见盖勒特磨牙的声音, 她心里突突猛跳两下,扭头去看人,眼前一个黑影重重压了下来,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盖勒特的薄唇狠狠压向她的,狂野的气息霸道地向她全身每一个细胞入侵,柔韧的舌头探进silber樱唇之中,被阻挡在她紧闭的贝齿之外, silber大脑刹那一片空白,整个人僵硬无比,片刻后,她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两手抵着盖勒特胸口试图将他推开,双脚在床单与男人两腿间胡乱踢着, 奈何双方实力悬殊太大,她这番挣扎纯粹就是白费力气。盖勒特一手抵在她头顶,一手死死扣在她受伤的肩上,拇指一用力,silber立时张唇痛哼一声,对方的舌头趁机滑入,灵蛇一般缠住了她的,沐浴精淡淡的鸢尾花香气,混合着少女的芬芳,从鼻尖漫入,迷惑了他的心,纠缠间,魔药自他口中缓缓渡进silber被他强硬撬开的小口。 这厢被攻城掠地,挣扎得愈发激烈,本就裹得不紧的浴巾,现下已经散了开,从她微微隆起的胸口滑落,盖勒特扣在她肩上的左手,此刻已经慢慢滑至她光滑裸/露的腰间,在那方柔弱纤细上细细来回搓揉着,感觉到她拼命的挣扎,脑海里划过这人总是投在远方的目光,盖勒特心底卷起滔天涩意和怒气,转而更加猛烈地索取她的美好,就像是一场暴风雨,肆虐天地,带着毁灭一切的黑暗之气。 silber注意力并不在这上头,伤口的撕裂让她痛呼出声,魔药的气味充斥着口腔,让她恶心欲吐。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她被封死的嘴里溢出,盖勒特身子一震,神智渐渐清明, 依依不舍地,他缓缓撑起了上半身,汗水顺着他刀刻般立体的脸颊,滴落在silber颈间。 身下这位还在咳个不停,小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憋的,通红,浴巾斜遮在腰间也忘记了拉一拉,盖勒特眸色深深看她半晌,一手拉过丝被盖在她身上,哑声道,“睡吧,”拇指在她略略红肿的唇上摩挲着,“记住了,下次再受伤,我还这么喂你。” silber继续咳,咳得天昏地暗,咳得鬼哭神泣,也不知这番话究竟听到没听到。 盖勒特走出卧室,停在走廊,唤了声“克里斯”。 小精灵应声出现,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等候他示下,不料候的那位久久不吭声,克里斯疑惑,抬头看向它的主人,一眼过后便呆住了。 只见盖勒特左手覆在唇上,纹丝也不动,那模样颇有意犹未尽的惆怅,脸上则泛着一层可疑的红晕,连带的,还有一丝笑意,那笑意看在克里斯眼里,直觉得,怎么好傻?…… “啊,克里斯怎么可以说主人坏话!”小精灵甚羞愧,在心底痛斥自己,“克里斯是坏精灵!克里斯是坏精灵!”抱头就朝墙壁上撞。长长的走廊里立时响起一片有节奏的砰砰声。 门外的,站着发傻,门内的,躺着发傻, 这男人今晚吃错药了? 娘的他不是断背吗? 娘的要我这样喂一个女人喝药我还不得恶心死??? silber此刻,脑子里犹如台风过境,各种筋互相错搭,整理不出一条完整的想法。。。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一连串尖声咒骂自她卧室猛然爆发,“£!&……$#……!!盖勒特!老娘xx你个oo!!!” 克里斯一抖,转头去觑盖勒特,他还在傻笑…… 克里斯再一抖,抬头去望天花板,唔,今晚的奥塞西,好陌生,好陌生…… =============================================================================== 杀神者之音,从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咒文,有兴趣的童鞋可以搜来看看,咒文的内容很诡异 20第20章 *******************************卡尔斯鲁厄之夜(一)***************************** ******************************************************************************* 阿尔斯这大半年的日子,过得甚凄凉,成天郁郁寡欢,食不知味的。(..tw)手下的人见他那副憔悴形状,不免关切地问上一问,阿尔斯有苦在心说不出口,只能随便几句搪塞过去,谁叫他当初多嘴来着,谁叫他惹了两个惹不起的,倒霉还不是自作孽,活该的…… silber整日给他脸色看,称呼也变了,明明比他小了一整轮,偏偏一口一个“臭小子”,“死小子”叫得起劲,回回去他家里,都要把他最宝贝的魔药室抄一遍,失手打翻各种瓶瓶罐罐不说,还顺带捎走几样东西,那些都是他寻了好久才攒到的稀有药材,就被她那么轻描淡写给摸走了,摸走就摸走嘛,加隆都不留半个,说甚么“盖勒特不给开工资,老娘赊账,你要是急着用钱,问他要去”,阿尔斯只能哭给她看,你这不是欺负人么,我哪敢问主人要东西…… 说起主人,盖勒特倒是和气了不少,可他那气和得,叫阿尔斯心里头瘆得慌,说话时温温和和,叫别人好生羡慕,派给他的任务却险些要了他小命,什么任务?silber的任务就是他的任务,反正silber出去干架,他都得在旁边跟着,盖勒特要他看好silber,不准再让她受伤,乖乖,这女的一干架就六亲不认,他怎么看嘛,要被误伤的。。。偏偏盖勒特指下来的事情还越来越棘手,好像他又巴不得silber受伤似的。(..tw)。。阿尔斯天天晚上都捂着被子哭,直想问这两位:你们到底要闹哪样? ------------------------------------------------------------------------------- 阿尔斯的苦哈哈日子,直熬到一九三七年末,才暂时告一段落,silber在十二月初自荐接了桩差事,那差事实在太简单,便没准阿尔斯跟着,她自己骑了把扫帚,晃晃悠悠朝卡尔斯鲁厄荡。 silber荡这一趟,还是有些因由的,此事说来话长,两年前盖勒特杀了本家明这个德国魔法部前部长,本家明生前的一帮魔法部死忠,逐渐和散布在全国各地反对盖勒特的势力联合到了一起。这当中包括很多魔法部的前奥罗,贵族出生的白巫,甚至还有些各国间流窜的黑巫。 黑巫的加入算是个意外,这帮人过去作恶多端,被各国魔法部通缉得四处逃匿,最后一路逃到了德国,原本是想投奔盖勒特,期望能够得到这位目前最强势黑巫的庇护,不料却被他一口回绝,因为盖勒特“不是甚么垃圾都收”。这帮人走投无路,便将赌注压到了反抗他的那一方,德国这股势力近年来一直被盖勒特死死压着,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他们虚虚推拒了一番,还是勉为其难接收了这群往昔最看不起的流浪黑巫。 以上三股人马零零总总加起来,数量不小,最麻烦的是,他们都隐藏得很好,当中大部分明面的身份都是中立贵族,其行动也因为之前被圣徒打怕了,变得异常谨慎。 正面交锋是没有的,人家秉行的是猥琐之道,打一枪换一炮,隔三差五小打小闹,外加偷偷散播谣言,总之怎么让盖勒特不舒服就怎么来。 这还不够,还有更恶心的,这帮人联络的据点就像兔子洞,十处有九处是假的,常常是圣徒气势汹汹扑过去,结果连鬼影都逮不到半个,白白捞了袖子。 昨天有人又发现了一处,就在卡尔斯鲁厄,消息报上奥塞西,silber当时就蹦了出来,说这单子她接了, 盖老板不答应,“几个垃圾,你去做甚么,给我老实待着。”唔,陪他看文件, silber态度很坚决,“必须的,跑龙套能猥琐成这样,我一定得观摩观摩!” 其实她心里在说:我是不想这帮家伙死得太快。毕竟有人能给盖勒特找不痛快,是她非常愿意看到的事情。 软磨硬泡了半日,直拖到落日时分,盖勒特才勉强松口, “给你半个钟头,晚餐前必须回来。”他说, silber欣然应承,转身便召出了彗星。最近几个月她都是这么干的,横竖跟盖勒特对着来,雷打不动。 盖老板此番,却是失策了。 =============================================================================== 德萨踢开地下室偏角的小木门,冲屋子里唯一一张床尖声嚷嚷,“巴奇,快起来,该你执勤了!” 一个人影被他尖细的嗓门吵醒,从一堆脏得好像几年没洗过的被褥里慢腾腾坐起来。 这是一个长相非常猥琐的小个子男人,一头油腻的草黄色卷发贴在脏兮兮的额头和脸上,一双小眼好像两条细缝,嵌在他肿大的眼袋里,短塌的酒糟鼻总是下意识一抽一抽的,好像闻到了食物香气的老鼠。 他很不情愿地坐起身,嘴里嘟嘟啷啷,一抬眼,看见德萨那张阴森森的脸,又立刻闭了口。这家伙是个吸血鬼,他可惹不起。 “动作快点,该我睡会儿了。吗的这些白巫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打下手的事情就知道叫我们干,自己在客厅喝茶!吗的,你给我动作快点!”德萨推搡着巴奇,嘴里骂个不停。 巴奇磨磨蹭蹭站起来,嘀咕道,“得了吧,不就执勤嘛,有个安身的地方已经很不错啦。那位大人又不肯收留咱们,我原先还以为这次又得去阿尔巴尼亚呢……” 德萨重重哼了一声,“居然瞧不起我,格林德沃早晚得后悔!”本就没有血色的死人脸,此刻更加苍白,加上他怨毒的表情,显得诡异非常。 “哎呀,你怎么敢叫那位大人的名字啊!”巴奇吓了一大跳, “怕甚么?他又听不到。吗的你给我快点,蒙德那几个老东西又该催了!”说着又在巴奇背上推了一把, “好吧,好吧,我这就上去。”巴奇慌手忙脚去开门,开一半突然又折了回来,忧心忡忡地说,“你看,咱们今晚的计划能成功吗?我有点担心啊……” 德萨轻蔑地瞟他一眼,“你担心甚么?你是担心没人来,还是担心来太多人啊?” “当然是,是担心没人来啦……毕竟,毕竟咱们也计划好一段时间了。”巴奇嗫嗫嚅嚅地说。 吸血鬼桀桀阴笑,“今晚肯定有人来,不过你也不用怕,来的不会是甚么狠角儿,几个圣徒顶天了,到时候咱们全给撂了,气死格林德沃!”他见巴奇还是很不安,唾了一口,骂他,“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一会儿英国人就来了,你这不丢脸么?!” 巴奇抽了抽酒糟鼻,神色古怪道,“这帮人是怎么想的啊,那位大人又没打到英国去,他们这不是凑上来挑事儿嘛……” 刚说完,脑门便被拍了一巴掌,德萨骂道,“蠢货,有人帮忙还不好?!” 两人正在地下室叽里咕噜说着话,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在头顶响起。 德萨和巴奇对视一眼:来了? 不过,这动静是不是有些过大啊?! 二人连忙掏出魔杖往外面跑。 =============================================================================== 安全屋的天花板已经被炸飞了,原本在客厅里坐着喝茶的蒙德一行人,此刻统统不见了踪影,巴奇和德萨从地下室跑上来,被满屋子灰尘呛得连声咳嗽,找了半天才辨清方向,跑到门口。 探头朝外一望,二人非常有默契地收回脚,往门后躲, 屋外空地上,蒙德一行人惊恐叫喊,“l!梅林啊,是l来了!那个人怎么会派l过来?!” 是啊,德萨和巴奇心里也在悲愤问天,怎么来的是l…… 要知道,他们故布迷阵一个多月,为的就是引来一些圣徒,一些不怎么厉害,人数不怎么多的圣徒,恶心恶心格林德沃。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那个骄傲的魔王会派出圣仆对付他们。 可现在是甚么情况? 有没有搞错?!来的居然是那个女煞星?!!! 两年前法国那桩事谁不知道啊,五十个奥罗!被她一招全放翻了!其中一半现在还躺在医院醒不过来,另外一半醒是醒了,可全都变成了哑炮! 想到这里,再看看被炸得粉碎的天花板,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听说这女的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杀的,他们这几个怎么够她玩儿?! 21第21章 ********************************卡尔斯鲁尔之也夜(二)************************** ******************************************************************************* 见到这帮人的反应,silber很不满,我都没动手,你们喊甚么喊? 吐出一口烟,红杖在手中转了两圈,silber眯着红眼开始数,“一个,两个,三个------,哟,那边还有两个,”视线在门后两人身上扫了一扫,匝着嘴巴道,“啧啧啧,果真够猥琐。” 对面一阵鸡飞狗跳,蒙德被众人推了出来,结结巴巴道,“l……l,你,你怎么来了?!”其实他想说的是:怎么来的是你?!赶紧回去吧,换几个菜些的来,慢走不送啊…… silber笑笑,“这个嘛,我是来请教一点点小事的。”她说得很客气,你们瞧,我只是炸了天花板,没有直接把房子给炸了,很给诸位面子了吧? “你,你想问,问甚么??”蒙德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他想表现得英勇慷慨一点,可一想到自己这边的人数,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死,他们才五个,不是五十个!还有两个躲在后头不敢出来…… 其实蒙德他们用不着这么紧张的,两年前那一道地狱拘魂咒,花费了silber大量时间,旁边还有阿尔斯等人替她做掩护,现下这种单对多,面对面的情形,silber是不可能瞬间祭出禁咒的,她又不是盖勒特那种变态。更何况,她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并没有起杀意,她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而已,至于到底打不打,就看这群人能不能让她满意了。(..tw无弹窗广告) silber叼烟深深吸了最后一口,两指掐住烟头朝前脆声一弹,熄灭的烟头落至蒙德脚下。他骇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几个白巫同时抽出魔杖,警惕地盯着silber。 “阿里萨呼以西。”红杖挥了几挥,三道静咒瞬间击中屋外三人, 门后,德萨和巴奇两人像风中树叶瑟瑟颤个不停,silber朝那方瞥了一眼,没有再放更多的静咒,她认为没这个必要。 三个白巫连番舞着杖子,想给自己加几道盔甲护身,却发现体内魔力被silber完全压制,无法释用,三人心下大惊,对视一眼,齐齐倒退几大步。 “别紧张,”silber摆了摆左手,换个姿势依旧侧坐在彗星上,慢条斯理道,“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你们答了我就走。” 三人不吭声,眼巴巴望她。 “那我问咯,”silber上身稍稍前倾了些,“除去这个安全屋,你们还有哪些据点?”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唔,还有,最好给我列个名单,你们都有哪些人。” 她的语气轻快而随意,就好像她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啊,就好像她在问大家吃晚饭了没有。 蒙德几个可不这么觉得,他们打了个寒战,下意识互相看看,都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开玩笑,要是出卖了自己人,下场不会比落在格林德沃手里好多少。 “说吧,早说比晚说好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你们懂的吧?”silber苦口婆心地劝,她是真的想放过这群人,好让他们继续给盖勒特找不痛快的呀。 还是没人说话。 看来,这帮人猥琐归猥琐,骨头还是蛮硬的。silber无奈一叹,挥了杖子,“crucio,” 一声惨叫,左侧一个银发中年男巫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还是不肯说么?”silber晃着双腿,舔了舔唇,“我是不介意直接杀掉你们的。盖勒特给我的原话就只是这个而已,”叹了口气,她接着道,“如果你们答了那两问,或许我会考虑违抗他的命令哦。” 她此话说得半点不假,听的人却完全不信,这当口,对面几人的脸色都白得像纸, 完,完了,他们完了…… 格林德沃的命令是要他们死! 违抗他?!这女的开什么玩笑?她敢违抗格林德沃吗??? 众人心中满是绝望,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与盖勒特签了灵魂契约的silber,在不背叛不惹怒他的前提下,就喜欢跟他对着干。 “那么,”两道恶咒从红杖尖端再次射出,打中余下两个白巫,随之而响起的,是silber不再轻快的冰冷声音,“最后一次机会,说吧,地址,名单。” 地上是三个痛哭翻滚的身体,门后还有两个瑟瑟发抖。silber低着头,右手把玩着魔杖,红眼中流转着森冷的邪光。 默默等了片刻,silber抬头,神色淡淡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痛,钻心刮骨甚么的,我过去也受了不少,那滋味确实难熬,”略微顿了一顿,她毫无感情的声音复又响起,“死亡是一切痛苦的终止,既然如此---,好吧,我成全你们。” 红杖指向了蒙德,“avadakedavra!”一道绿光打在对方身上,蒙德原本不停挣扎的身体猛地僵住,再无动静。 “第一个,”silber冷声点道,杖尖由蒙德的尸体转至下一个惨叫的白巫身上,“还有四个。” silber刚把话说完,神色突然一凝,撤杖回来飞速给自己加了数道盔甲护身,与此同时没有任何预兆的,一股极其磅礴的白魔法力量从安全屋内疯狂地涌了出来,像箭一般疾速掠过地上三人的身体朝彗星上的silber轰袭过来。 silber身体周围的无形屏障被迎面袭来的不明魔法一层一层击得粉碎,而那股力量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被消耗变弱,相反,它正以不可阻挡的霸道之势,毫不减速地朝她逼近,迫不得已,silber只好集中精力将全身魔力迅速积攒起来,再瞬间猛地爆出体外去抵挡这股惊人恐怖的力量。 白色的魔法眨眼就突破了silber的数道防御屏障,同她释放出来的黑色本源魔力狠狠地撞到一起, 这世上最纯粹的白,与最纯正的黑, 碰撞!!! 初初是一片诡异的寂静,仿佛空气都静止了一般,世间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在下一秒, ------轰!!!! 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在黑白两种魔力相互碰撞的交界面,骤然爆发出来,随之而起的,是飓风一般狂暴的力量,挟着黑与白交融的光,以silber为中心,向四面八方飞快地肆虐而去。 夜空中的点点星辰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土地被掀翻,树木被连根拔起,在空中折断,粉碎,房屋就像纸搭的一般,脆弱而不堪一击,顷刻即被刮得散了架。 狂风嘶吼呼啸,眼前一片飞沙走石,毁天灭地的地狱景象。 安全屋被瞬间冲成了废墟,这时,从中匆匆奔出五个成年男子,甫一站定,便联手设置了一道厚实的魔法防御壁,口中高声大喊,“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上原本还活着的两个德国白巫师,被飓风刮到了木屋的废墟后面,此刻两人正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生死不知。余下还站着的众人应当庆幸,绝大部分的冲击力全然集中在了silber身上,被她一个人硬顶了下来,否则,这里的一切只会遭到彻底毁灭的结局。 silber似个血人一般,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四周以她为中心,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彗星这会儿却不知被炸到了哪里,尸骨无存。听到来人清晰而抑扬顿挫的英语发音,silber心中满是疑惑,低声骂道,“x!英国人?!哪里冒出来的英国人?!” 刚才那道白魔法,明显到了禁咒的水准,在与她释放的全身黑魔力相互撞击,相互吞噬之后,竟然还剩下了一部分,直直侵入了silber的身体。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番对方几人身上的魔力波动,silber很清楚地判断出,那道白魔法禁咒绝对不是眼前这几人有实力释放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silber轻笑一声,握着红杖的右手艰难地扬起,在唇边狠狠一拭,手背霎时沾上一片腥红。 为了抵挡那道禁咒,她已经祭出了几乎所有的本源魔力,才堪堪避免被之秒杀,然而她现在已经浑身是伤,连站立都很困难,最要命的,是那部分侵入体内的白魔力,眼下正在她五脏六腑中不停翻搅,周身上下密密麻麻全是噬心之痛,痛得细胞都在呐喊尖叫, 没有了魔力的支撑,silber已是强弩之末,随随便便一个咒语就能将她击倒,她伸舌在嘴角舔了一舔,将再次涌出的鲜血咽入喉中,满不在乎地笑道,“看来,老娘今天是得交代在这里了。”只可惜,不能再拖多几个陪着上路。 22第22章 **********************************卡尔斯鲁尔之夜(三)************************** ******************************************************************************* “该死,你们不是说今晚只有小角色来的吗??这叫小角色?!这叫小角色?!!”一个英国人破口大骂,冲到后面一把揪住吸血鬼的领子,“妈的!我好不容易从邓布利多那里讨来的禁咒卷轴,被你这么给浪费了!!!”他快气死了,这张卷轴是邓布利多和尼克勒梅共同制作的,他仗着自家祖父早年对邓布利多有恩,好说歹说才讨了来,原是打算在最关键的时候用的,岂料刚到地方就被逼着使了出来,那女的杀人眼都不眨,实力又深不可测,再不用卷轴,大家都得完蛋,靠!他们千里迢迢从英国赶到这里,可不是来送死的! 德萨被那人揪得胸闷气短,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先放开我,那女的是格林德沃身边的l,快看看她死了没有!” 那英国人一惊,与其余四人对视一眼,攥紧了手中魔杖, 爆炸掀起的土尘慢慢消散,终于看清眼前的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天呐,她居然没死!在他们使用了禁咒卷轴之后!!! 那可是禁咒啊!攻击力最恐怖的白魔法禁咒啊!!! “拼了!”英国人脑子里同时生出这样的想法,“跟她拼了!必须趁她刚刚扛了禁咒,很有可能身受重伤的现在一起出手杀掉她,不然大家都得完蛋!” 电光火石之间,数道致命恶咒齐齐射向silber。[..tw超多好看小说] 听到来人的叫骂,silber恍然大悟,喃喃道,“盖勒特啊盖勒特,你在我身上花了这么多功夫,又可曾想到,我会死在你老情人的手上?” 望着迎面袭来的杀招,她已经放弃了抵抗,silber嘴角勾起一丝淡笑:呵,真的要挂了呢......这样也好,如果还有来生,只希望,能去一个干净些的地方,把这身污垢全都忘掉。 黑暗漫入眼际,她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 盖勒特今夜情绪莫名地烦躁。 局势都在他的掌控当中。魔法部在他推上去的新任部长控制下,运转得有条不紊;国内反抗他的势力已经被打散,被迫转入地下,构不成任何威胁,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国外也一直很安静,没有反常的迹象。 盖勒特坐在书房,蹙眉思索着,到底是甚么导致他今晚如此反常的心绪不宁。 克里斯泡的一壶奥斯陆红茶,搁在他手边早已没有了温度,盖勒特右手食指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silber去了多久了?一小时?两小时?该死,走前还专门叮嘱过,速度解决掉那些人就立刻回来,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见她人影。 盖勒特思来想去,始终觉得今晚派给silber的任务没有任何难度,依照她的实力,三两下就能收拾掉那些垃圾,到底是甚么耽搁了她??? 盖勒特实在想不出会有甚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但是,他越来越焦躁,越来越心慌。 他居然会心慌! 不能再等了,这种从未有过的惶然让他再也忍不下去。 盖勒特霍然从龙皮椅上站起来,拿了桌上的银质鹰头手杖,大步朝屋外走去。 将将走出奥塞西大门,一丝轻微的灼热感在他灵魂深处浮现。这种感觉并不明显,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不适,然而盖勒特却呼吸骤然一紧:sisi出事了!!! 这是签订灵魂契约的效果,在契约人有真正生命危险的时候,另一方会有所感应。 盖勒特面色铁青,不再多想,当即消失在奥塞西高大的铁门外。 一路幻影移形到了圣徒提供的地址,刚现身,盖勒特面色即大变,险些稳不住身形, 郊外的郁葱树林连同那间所谓的安全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他眼前的,是飓风肆虐过后的荒芜,和一个巨大的深坑,而早些时候还说要去看“跑龙套”,一面俏笑着离开奥塞西的那个人,此刻正浑身浴血地立在深坑的中央,脆弱得不堪一击。她握着魔杖的右手正无力地垂在身侧,墨色长发沾满了绝望的腥红在风中飞扬,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已然失去了往昔的神彩。轻轻晃了几下,小小的身子似是不堪重负,仰面倒了下去, 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掐住了他的心脏,一口鲜血险险止在喉头,盖勒特目赤欲裂,前所未有的暴怒袭上心头。 他瞬移到silber身后,长臂一揽,将她紧紧抱住护在怀中,左手持银杖一挥,迎面打来的数道恶咒在撞上silber的前一秒,骤然消失于无形, 英国人脑子瞬间懵了,这突然出现的金发男子,周身喷薄着滔天的黑色烈焰,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目光寒冷如冰,正森森扫视着他们,英国人两腿发软,心底腾起无边的绝望,“格,格林德沃!!!” 男人缓缓开口,一字一字,仿佛来自地狱的阴冷,“你们,敢伤她?!”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渐渐涣散的神智被猛地拉回现实,silber费力地睁开眼, 盖勒特将她牢牢护在胸前,剑眉深锁,薄唇紧抿,那双深邃的浅蓝色眼眸中,正燃烧着汹涌的怒意,盛载浓浓的担忧,似乎,还有深深的疼惜,仿佛浩瀚的大海,将她整个世界完全包裹。 本以为非死不可,此刻却安全地靠在这个男人宽实温暖的胸口,被他视如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抱着,silber扬唇笑了,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安然与平静,仿佛在这个怀抱中,再没有甚么能够伤害到她, 甚么时候,是从甚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对这个冷酷残忍的男人,渐渐有了一些些信任,一些些依赖。 可不能这样呀……silber嘲讽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想死得太惨的话,可不能这样呀…… 他与她,从一开始,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啊。 怎么能,怎么能对这样的男人,生出如此自寻死路的情绪呢? 一只大手,颤抖着,轻轻揭开她脸上的银色面具,黑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仿佛冰冷的小手,悄悄拂过盖勒特刀刻般俊逸的脸颊,她的眼睛好似重新点亮的夜空繁星,闪动出炫目的光辉,那微微勾起的唇畔染着刺目的血迹,却在她破颜一笑间,绽放出夺人心肺的色彩, “gg,你来啦……”清淡的声音缓缓响起,弱如小兽,带着一丝释然,还有着几不可察的信任与依赖。 “是我,sisi,我来了,我来了……”男人干涩低哑的声音焦急地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盖勒特死死盯着silber苍白如纸的小脸,听到再次从她口中唤出的gg,鼻尖传来她满身浓浓的血腥味,盖勒特心中无法自抑地不停颤抖:如果我再迟一步,如果我再迟一步…… 怀里的人淡淡笑了笑,“我没听你的话,半个钟头没回去,你不会生气吧?” 她一开口,鲜血便从嘴角止不住得往外溢,盖勒特心里又酸又痛,抱紧她哑声道,“嘘,别说话了,我带你回家。” silber心底一颤,家?她也有家么?怔忪间,眼前光景渐渐模糊,神识终于陷入黑寂。 盖勒特搂着不省人事的silber,阴翳的视线似刀刮般扫过英国人,森寒无情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堆尸体,“一个不留!” 冷声下了命令,盖勒特抱着silber消失在原地。在他身后,受到召唤赶来的二十四圣仆,仿若幽灵一般向那几个完全吓傻的巫师缓缓靠近,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 (p.s.格林德沃膝下共有二十四圣仆,巴赫曼曾经是其中之一,他一九三六年在普罗旺斯被silber杀了,他的位置由下面的圣徒补上,其中细节略去不表。) 23第23章 **************************************此间后续集******************************* ******************************************************************************* 一九三七年的年末,德国境内迎来了最黑暗的时期,整个巫师界一片腥风血雨。 格林德沃震怒之下,往昔仅存的一点耐性也消失殆尽,那些曾经保持中立的巫师家族,先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抓捕,审问,严刑,乃至死刑。格林德沃这次是铁了心要将那股地下势力彻底挖出消灭。所有德国的巫师都人人自危。 而这段时间身在德国的英国巫师更是无一例外地受到了严密盘查,一旦来历不明,或者无法证明自身现在德国的原因,轻则遣返回国,重则被收押至柏林的重刑监狱,至于收押以后的事情,是伤是残,是生是死,无人可知。 与此同时,海峡对岸的英国巫师界掀起了一场剧烈的震荡,很多有亲人在德国失踪的英国巫师家族,纷纷向魔法部递交申请,叫嚷着要对德国宣战, 消息传到德国,格林德沃只回了五个字:“要打,我奉陪。” 英国哗然,除去真丢了人的那些家族,其他巫师包括魔法部高层在内,此番不过是台面上吼一吼,撑撑场子罢了,眼下见格林德沃如此干脆就要应战,登时就乱了阵脚,先前闹得最厉害的那几人,一时竟销了声匿了迹,那部分主战的激进分子也散成了一盘沙,找不出一个敢在明面上说话的主心骨, 就在英国上下乱成了一团麻的当口,白巫新一代领袖,一直保持沉默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终于说话了。[..tw超多好看小说]他在收到一封德国来信的第二天,对上门请愿的一群贵族说道,“你们当中有人伤了他的女儿,盖勒特这是在处理家事。”其言下之意,是英国这边先招惹了这个魔头,而他格林德沃还没有打到英国本土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邓布利多这番话,算是给处在尴尬境地的魔法部找了一个台阶下,最终,英格兰这场舆论地震,在魔法部的消极应对,和大部分未受牵连的贵族沉默中,雷声大雨点小地渐渐平息了。只是,很长一段时期内,再没有英国巫师敢踏入德国境内, 笑话,那个男人正在发疯,谁不要命了往刀口上撞?!!! =============================================================================== 外界发生的这一切,silber浑然不知,她做着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意识仿佛沉入了一望无际的沼泽,混沌而粘着,心脏好像被重物死死压迫,就要炸裂,她在梦里没有方向地奔跑,跋涉,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头顶是漆黑的莽莽苍穹,没有光,没有声,也没有希望, 曾听说,人在死亡边缘时,一生的经历会在脑海中重现,silber做着这样的梦,辨不清真实还是虚幻,前世那些纷纷扰扰的往事,就像无声的电影,在眼前一一倒放。曾经让她心碎的记忆,那些她多年来想要遗忘的伤痛,呼啸着包裹她,撕扯她,连同在这个世界经历的种种苦难,折磨,杀戮,与血腥,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她的整个精神世界, 两脚木然地迈动,她拼命眨眼,甩头,却怎么都摆脱不了眼前跳动的种种画面,心底蔓生出刀绞般的刺痛:真的要死了么? 就在她陷入这沉重的梦魇中,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将黑暗的苍穹霸道地撕裂,在茫茫虚无中,缓缓向她伸出,男人那俊逸张扬的脸,在眼前浅浅浮现。[..tw超多好看小说] “别怕,我在。” 轻轻的一声,心里有根弦,断了, 往事如烟,多少次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也曾悄悄渴望有人能对她说:别怕,我在。 可是那时候呵,身边没有任何人,而倔强如她,坚强如她,也从未相信过有谁能让她依靠,不曾想,到如今却是这个她曾深深憎恨的男人,说出这一句盼了两生两世的话:别怕,我在。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可它的沉重却差点打碎了多年来筑成的重重心墙。 不再恨了吧,她想,这个男人,伤害过她,折磨过她,也利用过她,却也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予她宝贵的希望,在生死间救她于危难,在生命中最冷的寒冬送来温暖。 早已无法理清自己对他的复杂情感,起初的惧怕,其后的恨意,到如今真心感激,乃至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信任与依赖。 不再恨了吧。 她终于伸出了手,就要握住他的,却在此时,一双夜夜期待梦见的温柔眼眸,像照亮寂夜的星子,在脑海中缓缓睁开, 哥哥…… silber笑了,泪水划过心脏,那里已经千疮百孔, 怎么就忘了呢,她有她要去的方向,盖勒特也有他遥寄的念想。 他们是同样的人,一生都在渴望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他所爱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个湛蓝双眼的男人,而她自己,也有必须要回的地方。他们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在漫长的生命中,或许有一个相遇的交点,然而在那之后,两人便会朝着各自的方向继续前行,不再回头。 慢慢地,silber睁开了她久闭的双眼,刺目的光让她几乎流泪。 现实残酷,然而人不能永远躲在梦境里。欲望就像一个陌生人,常常在毫无准备的时候敲响门。人们总是轻易地纵容自己,因为不愿意放弃瞬间的甜蜜,然而甜蜜过后的苦涩,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得起? =============================================================================== “l小姐,您醒了!”一声惊喜的低呼在耳边响起,silber眨了眨酸涩的眼,花了点时间慢慢适应了光线,看向声音的主人, “阿尔斯……” 刚一开口,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嗓子眼犹如被火炙烤过,又干又疼,阿尔斯连忙端来一杯温水,小心翼翼扶起她, silbe低头喝了几口,沙着嗓子问道,“我睡了多久?” 见她不再喝,阿尔斯将杯子放到一旁,又在她身后垫了两层枕头让她靠着,口中答道,“您这回睡得可久了,一个多月呢,主人天天守着您,可把您给盼醒了。” silber怔了怔,下意识环顾房间,却没见着盖勒特,“他人呢?” 阿尔斯答道,“主人今天到法国去了,晚些时候应该就会回来。” “他去法国做甚么?”她心下一紧,忙问,“可是出了甚么事?” “没,主人是追着白巫去的。就是这次害你受伤的那帮人,他们首领逃到巴黎去了,那个,额,主人说他要亲自解决。”阿尔斯一边观察着silber的表情,一边说道。 silber张大了嘴,万万没想到盖勒特居然会为了几个小角色,亲自跑到法国去,要知道他本人最后一次出手,还是在三年前了。 见她一脸疑惑,阿尔斯忙将这一个多月格林德沃干的事情一一道了出来, silber听得晕乎乎,讷讷道,“这男人疯了不成?搞这么大动静?!” 没多久,阿尔斯说到了英国人,寥寥几句带过,却听得silber脑中轰然作响,要不是浑身无力,她险些从床上蹦起来,“盖勒特那个疯子!他想现在跟英国宣战吗?!” 阿尔斯连忙安抚,“没有的事,英国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 silber明显不信,“英国人都傻的?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其实,也是有一点点反应的……”眼看silber就要暴走,阿尔斯连忙补充道,“不过就是些垃圾跑到他们魔法部吵闹了一阵子,听说被英国人自己给压下去了……” silber冷笑,“阿尔斯,有话一次说清楚,英国人猥琐归猥琐,还不至于这么窝囊。” “因为主人只动了这边的英国人,还没有去英格兰本土……” 阿尔斯只说了一半就突然刹车,一脸扭曲地看着silber,却听她不容置喙地说道,“继续。” “还,还有……”阿尔斯内心万分纠结,为甚么l小姐醒来的时候偏偏是他在旁边啊,为甚么这些问题要问他啊,这女的脾气爆得很,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啊…… “说!” 阿尔斯一抖,吞吞吐吐道,“还有就是,主人说,这些英国人伤了l小姐您,额,那个邓布利多也说,这是主人的家事,咳,因为您是主人的,主人的女儿……” 话罢,阿尔斯心如死灰,这下死定了…… 24第24章 **************************************伤(一)********************************* ******************************************************************************* “哦。[..tw超多好看小说]” 阿尔斯埋头等着silber发飙,好一阵才反映过来,这人方才就已经做了反应。 哦。她只是哦了一声。 阿尔斯惊讶地抬头,却见silber面无表情靠在床头,眼帘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l小姐?”阿尔斯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他心道您要爆发就赶紧爆发吧,积多了火力更猛的…… 他满心期许落了空,silber沉默半晌,道,“我想再睡会,搭把手,帮我躺一下。” 阿尔斯还想说些甚么,看她气色恹恹,一脸疲倦的样子,只好闭上嘴,帮她躺下。 门被轻轻掩上,silber闭着眼,淡淡笑,女儿么?随便吧,她不想再纠结在两人的关系上,已经不再恨他了,就让那些理不清的情绪到此为止吧,做人,还是干脆点好。 ------------------------------------------------------------------------------- 傍晚,盖勒特回到奥塞西,阿尔斯刚好从地下室出来,见了他忙道,“主人,l小姐下午醒了一次。” 盖勒特正往楼梯走,闻言脚下一顿,“她怎样?” “精神不太好,醒来说了些话,就又睡了。” 盖勒特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都说了些甚么?” 阿尔斯见他问得认真,便将下午同silber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说了。 盖勒特听完便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怪异地问道,“她没生气?” 阿尔斯愣了愣,这话问得好怪……见盖勒特看着他,便实话道,“有的,听说您对英国人动手,她有些激动,额,不高兴。” 盖勒特面色略松,阿尔斯又说,“邓……额,英国那位的说法,我也跟她讲了,她就‘哦’了一声,没生气。”所以你们就不用掐架了,奥塞西很安全的…… 盖勒特默然,阿尔斯以为他不信,又强调了一遍“她真没生气”。 盖勒特缓缓道,“甚么反应也没有吗?” “没有,真的没有。”阿尔斯只差没拍胸口保证了。 “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在乎。”盖勒特低声笑笑,返身往楼上走, 阿尔斯看着他背影,万分不解:主人很想l小姐生气么?这又是为啥? =============================================================================== silber醒来已是夜晚,屋里没点灯,倒是壁炉里的火烧得红旺旺,她迷迷糊糊听得浅浅的呼吸声,便眯着眼偏头去看, 窗前的沙发里坐着一人,高大的身形没在阴影里,很安静, 看不清脸,她却只一眼便认了出来,一千多个朝朝暮暮,这人的面容,身形,乃至他身上的气息,都实在太熟悉,silber笑了笑,柔声道,“回来啦?” 盖勒特“恩”了一声,嗓音比往常还要低哑,似乎长时间没有说话。 silber侧过身子对着他,“回来多久了?”很平常的语气,就像她只是睡了一夜,就像他只是去了趟隔壁邻居家。(..tw无弹窗广告) “四五个小时吧,要吃些东西么?”盖勒特起身往床边走,坐的时间太长,腿有些发麻。他回来以后就一直待在这里,甚么也没做,甚么也没想,似乎这个女人所在的地方,外面的一切,争斗也好,杀戮也罢,都是另外一个世界。他就那么静静坐着,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silber笑着道,“你不说我还没感觉,真有些饿了。” 盖勒特唤出克里斯,要了份不加糖的南瓜粥,旋即坐到枕边,抱着silber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变出一杯温水,开始一点一点喂她。 本来是很平常的动作,盖勒特以前也曾做过,过去他总是粗手粗脚,还有些不耐烦,而不似现在这般熟练而细心,silber脸颊瞬间有些发烧,喝了几口便停下了,低头有些不自然地说道,“gg,让我靠在床头就好。” 她长发搭在小脸上,挡住了面颊泛起的薄薄一层红晕,盖勒特怔了一怔,以为这姿势叫她不舒服了,便一手托着她腰,一手扶着她的背,让她从怀里靠到床头的软枕上,动作甚轻柔, 离开他体温的同时,silber面色便恢复了病态的苍白,她捋了捋额间的刘海,问道,“阿尔斯大致都给我说了,你今天去法国,事情怎么样了?” 她被褥滑到了腰间,盖勒特伸手拉了搭在她胸前,淡淡道,“你说呢?” silber摇头无奈道,“你闹这么大做甚么。英国那边,就算了吧,那张卷轴……”顿了顿,眼色复杂地看他一眼,“他应该也不晓得是对付谁的。” 盖勒特有些疑惑,“你说阿不思?” “恩,那几个英国人说漏嘴了。我命大没被秒,不想再计较,你也别追究了。”silber劝道, 盖勒特垂眼,岔开道,“这事你别管了,我有分寸。” silber点了点头,“你清楚就好。至少现在不要跟英国翻脸,还,不是时候……”他最少还有七年的时间,直到一九四五年,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心里直骂自己是个自私鬼,然而她不敢赌,她无法想象,一旦盖勒特得知他最后的结局,他驰骋的一生将终结在挚爱手中,这男人在绝望之际会有怎样疯狂的举动。 silber心里泛苦,她能怎么办?劝盖勒特忘了阿不思么?她自己就是个痴傻的人,又如何劝得动同样执迷不悟的他呢? silber默声不语,盖勒特隐隐觉得她话中有什么未说清楚,正要问,克里斯端着一碗南瓜粥出现在床头, 盖勒特伸手要接,silber突然开口,“克里斯你喂我成不,我实在动不了。” 盖勒特面色一沉,手在半空僵了两秒,缓缓放下,小精灵一听有活干,高兴得屁颠屁颠,连忙凑到silber身边,舀起一小勺热粥吹了三四下,小心翼翼送到silber唇边,它沉浸在服务silber的巨大满足中,没看到盖勒特那张铁青的脸。 silber喝完粥,接过克里斯递上的餐巾擦了擦嘴,偏头看向盖勒特,“我这次,是不是伤得很重?” 盖勒特不说话,直到克里斯收拾好退出了屋,方点了点头。 silber笑笑,“你也不用瞒我,那卷轴是禁咒,好歹跟了你这么久,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说吧,我伤得到底有多重?” 盖勒特默默看她半晌,道,“你当时挡掉不少,不过有一部分留在你体内,普通魔药不能清除,我也,暂时没有办法。可能会有些后遗症。” “后遗症么?”silber眨了眨眼,问,“会死不?” 盖勒特瞪她一眼,气道,“不会!别动不动就说这个!” “不死就成,我这条命还要留着做些事情。”话罢,silber一改之前轻快的语气,伸手握住盖勒特的,正色道,“gg,如果不是你,我已经躺在棺材里了。你救我那么多次,我欠你的,不晓得怎样才能还清。我不太会说话,我是个只做不说的人,但是我还是要真心对你说一句谢谢。” 盖勒特愣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silber,这人过去总是戴着一张面具,从不将真实的那面完全表露出来,她就像个天生的演员,用各种表情层层武装着自己。几年时间,看不透她,习惯了她的半真半假,此刻这番突如其来的真心话,听得盖勒特心下猛地一突,极不自在。 silber指尖在他掌心摩了摩,又道,“详细点说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有知情权的吧?” 盖勒特反手将她握住,垂眉不语,silber叹气,道,“即便你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我这人甚么样你最清楚,有命活到现在,也没甚么好怕的了,我都不怕,你怕甚么?” 盖勒特两手颤了颤,将她握得更紧,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了口,他说得很慢,遣词甚注意,语气也尽量放得松,silber默默听着,面色不断沉下去。 原本,silber就是纯粹的黑巫体质,加之此前接触的几乎都是黑魔法,导致她身体对白魔法非常排斥。按理来说,白魔法性质温和,普通的并不能对魔力已经很深厚的silber造成实质性伤害,然而,那偏偏是邓布利多和尼可勒梅共同制作的禁咒卷轴,其杀伤力已远远超出了寻常,silber没有被其瞬间秒杀已经是奇迹了,盖勒特推测,是她在关键时刻祭出的本源魔力救了自己一命,但也正因为如此,她体内本源空虚,使得一部分白魔力有机会乘虚而入,这侵入她体内的,是邓布利多和尼可勒梅赋予卷轴的本源魔力,与其完全相对的黑魔力是无法将它彻底抹杀的,这也是盖勒特目前也束手无策的原因。 25第25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上歌了,自己戳播放 ***************************************伤(二)******************************** ******************************************************************************* 听完这些,silber想到了关键的一点,便问道,“那找白巫师来呢?” “不行,”盖勒特摇头,“我找人试过了,都没有办法。(..tw好看的小说)”他脸色很难看。 ‘那,邓布利多呢?’这句话卡在喉中,几乎脱口而出,silber用力咬了咬唇,终是没有问出口,却在此时,听见他说,“我给阿不思写过信。” silber猛地睁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盯着盖勒特,好像要从他脸上盯出两个洞来。十数年没有联系,平日就连名字都不让提,如今却为了她给那人写信。silber心底如浪潮在翻涌,嘴唇发颤,连身体都在抖。 一只手抚上她的额,盖勒特面色有些紧张,“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silber别开脸,稳了稳心神,道,“没事,你接着讲。” 盖勒特将她胸前的被褥又拉高了些,“回信上说,他也没有办法。你当时体内空虚,他那部分魔力已经和你身体完全融合了。” silber一愣,“融合?甚么意思?” “意思就是,它已经成了你体内魔力的一部分,非正常手段能够剔除了。”看她脸色苍白,盖勒特还是不甚放心,遂俯身替她调整靠枕的位置, 他一靠近,silber便整个人僵住,傻楞楞由着他双手从自己腰间穿过,脸上有金发扫来扫去,一时间只觉得又酥又痒,鼻尖蹭在他胸前,一下,又一下。房间里很安静,空气里满满都是他的味道。 盖勒特撤开身形,silber还在发呆,心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对着gg也会紧张?!她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勉强回神,道,“那不是很好么?我体内平白多了魔力,省几年功夫了。” 盖勒特摇头,“一点也不好。这些不是你的东西,不能和你本源合到一起,而是相互吞噬,相互消耗。” silber不理解,“那也没甚么不好啊,魔力不是会自动增长么?把那部分外来的磨干净不就成了?” “理论上没有错,所以你现在还能使用魔法,而不是变成一个哑炮。”盖勒特沉声道, silber怔了怔,“你甚么意思?难道我魔力比过去少了很多?” 盖勒特点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它会保持一个平衡,不会再多,也不会再少。直到那部分外来的被你自己耗尽。” silber坐直了身体,“我现在,还剩多少?” 盖勒特看着她,缓缓道,“不到一半。” 脑中轰然一声乍响,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刺入了大脑,痛到无法思考,silber双唇开开合合,只吐出一句,“以后,也是么?” “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盖勒特声音艰涩,两眼紧盯着silber,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慢慢地,silber垂下了头,视线落到摊开的掌心,那上面的纹路纠葛缠绕,总是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分岔,断裂,就像脚下的路,她退不得,而往前却是深渊沟壑,她又该何去何从? 许久,手掌一点一点,缓缓握紧,成拳,“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把那股白魔力消耗干净?” “不知道,几年,几十年,都有可能。” 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她问,“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还有一种可能,”盖勒特悲伤地看着她,“你以后学习白魔法,超过阿不思……”他没说完,他说不下去了。 “呵,”silber终于笑出了声,“让我一个纯黑巫体质的人,去修习白魔法,还要达到邓布利多那种高度?” 她笑得不可自抑,浑身发颤,盖勒特不由得慌了神,他宁肯她哭,她闹,哪怕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他也有办法安抚。可眼下这种情形,却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盖勒特手足无措地看着silber,不知如何是好。 “gg,”silber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真不是个好消息呢。为甚么我总是这么倒霉呢?我他吗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sisi……”盖勒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唤她的名字。 良久,笑声渐渐变低,终于止歇,silber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抹,淡淡道,“你以为我会想不开么?我也希望自己能想不开呢,早些时候想不开,也就能早些时候解脱了,可我为甚么偏偏就不呢???” 她凄然一笑,道,“我这两辈子,过得甚难,左右不过那一个盼头,就想回去看看他,甚么都不要,就是看看他。可是老天它不肯放过我,无论我怎么做,它总会跳出来,告诉我那些努力都是白费的,呵,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认命么?错!我要跟它斗下去,我要它睁大眼睛看着,我认天认地就是不认命!几十年又怎样?几百年,又怎样?!只要这条命还在,我就不会放弃!” 她嗓音异常沙哑,像破了洞的鼓风机,难听死了,可一字一句传入盖勒特耳中,只觉得似重锤击打在胸口,牢牢铭入了心底。他目光灼灼地看着silber,那张带着稚气的小脸上张扬着满满的坚决,湿润的双眼绽放着炙目的光芒,就像黑暗中燃起的一盏烛火,如此微弱,却倔强地刺入命运的泥潭之中,那般耀眼。 盖勒特突然觉得,这女人其实很脆弱,也很傻,如果她放弃那些执念,也许她会活得轻松很多,然而他并没有嘲笑她的固执,如果轻易就放手了,她也不是她了。 他只是觉得心里面很疼,满满的都是对这女人的疼惜,他其实还不明白,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会因为在乎而寂寞,也会因为在乎而且难过,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在乎她。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sisi,看着你怎么跟它斗下去。”他说, silber定定望了盖勒特半晌,忽然苦涩地扯了下嘴角,“gg,我以后可能帮不了你甚么了。” 盖勒特愣住,“你说甚么?” “我现在这个样子,比阿尔斯他们好不了多少,对你,怕是没甚么大用了。你对我期望那么高,我想……” 她话未说完,盖勒特蓦地从床头站起,眼睛死死盯着她,像要喷出火来,“你就是这样想的?在你心里,我们就只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他忽然自嘲地笑起来,“sisi啊sisi,你对这些都不在乎,不是么?哪怕作我战争的工具,哪怕英国人说你是我女儿!你统统都不在乎!你的目的那么强,让你可以忽略其他一切!你的心是甚么做的?!我真想挖出来看看!!” 盖勒特双拳紧握,直想掐死silber。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恨这女人的理智,恨她的清醒。 silber何时见他如此失控过,一时间心里发慌,连忙伸手去拉他,“不是的,gg,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是哪样?你在担心甚么?担心没了价值,我会放弃你?担心我不再帮你找回去的路?”盖勒特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挣开silber,转身就要走, silber被他甩开,重重跌到地板上,痛得闷哼。盖勒特身形一僵,堪堪顿住了脚, “gg,我恨过你,我是真的很恨很恨你。”silber费力撑起了上半身,望着盖勒特,他的肩膀在微微颤动,“以前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你逼我放弃原则,逼我背叛自己的良心,逼我出卖灵魂,我为你去杀人,杀那些和我无冤无仇的人,我是真的很恨你。但是现在,有些话我必须说出来,gg,我不恨你了,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啊。我不知道从甚么时候开始,但是我真的不再恨你了。我很想为你做些甚么,在我离开以前,站在你身边陪着你,但是我现在这样,怎么办?我没有资格……” silber捂着胸口剧烈喘息,一口气说完这些耗费了太多心神,然而她必须说出来。silber讨厌猜测,讨厌误会,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她不想伤害他,不想他失望,她在乎他。 她是个不会说话的人,此刻因为语言的苍白而深深无奈,如果盖勒特不相信,她该怎么办???? 咬了咬唇,silber急声道,“gg,我不知道怎样说才能让你相信,我可以发誓,我可以……” 话音被猛地止住,silber眼前一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盖勒特在她耳边哑声道,“别说了,我信,我都信。” 长臂紧紧抱着她,仿佛是要确认她说出的一切,又好似担心稍稍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他抱得那样紧,勒得她有些疼,然而她只是伸出双手,轻轻环住了盖勒特宽阔的背脊。 他们都是不肯轻易交付信任的人,所以更加痛恨背叛,所以在某些时候更加小心翼翼。 为甚么要让误会来伤害自己在乎的人呢?为甚么要吝啬自己能够给予的温暖呢? 两颗长久孤寂的心,在此间紧紧地贴着彼此,没有一丝缝隙。 “不重要了,sisi,那些都不重要了。你不是武器,不是工具,你只是你,”男人的脸深深埋在她发间,辗转反侧,声音闷闷的,“如果你不愿意,以后都不用再做那些事情。” “不,gg,过去我很希望你能这样想,”silber摇头,紧了紧环住他的小手,“现在不一样,我很自私,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你是我关心的人,其他那些,甚么黑巫白巫,甚么正邪不两立,去它的我不在乎,这个世界上我只在乎你,无论对错,不关立场……” 壁炉里粗木噼啪作响,燃出了一室暖意,silber淡淡地,一字一句说着不管不顾的话,跟她往常一样,混到了极致,盖勒特默默听着,他的心一寸一寸软下去,化成了水…… 26第26章 ************************************任何代价*********************************** ******************************************************************************* 在床上又躺了大半月,总算能下地走动,silber拣了个时间把蛇佬腔的事情告诉了盖勒特,那厢听完便变出一本巨大的书册样事物,摊在书桌上细细翻看起来。 半尺厚的册子一经摊开就占了大半书桌,silber匆匆扫了一眼封皮,“《中世纪纯血巫师家族谱系》,‘s中’?这是啥?” “萨拉查?斯莱特林是最早有文字记载的蛇佬腔,他的族谱应该在这本里面,唔,也有可能在s上,”盖勒特向后又翻过几页。 silber张大嘴巴,巴巴望他,“gg,你是查户口的么?” “甚么是查户口?”盖勒特微皱着眉,有些心不在焉,手指在泛黄的册页上快速扫过,“找到了,在这里。sisi,过来。” silber好奇地凑过去。巨大厚实的纸页上隐隐波动着魔法气息,纸张最上方的中间正是“萨拉查?斯莱特林”,自它以下,密密麻麻就像树木的枝干一样,呈放射状延伸出一条条短线,每一条短线的下方都有一个名字,名字下面再延伸出更多的短线。越往下,线越密,名字越多。 silber从上看到下,包括萨拉查?斯莱特林在内的所有名字都是灰色的,一直到纸张右下角,才出现了唯一一个黑色的名字:“莫芬?冈特”,在其上方和右边分别是两个灰色的名字:“马沃特?冈特”和“梅洛普?冈特”。 silber心下默了一默,这莫芬?冈特是小变态的舅舅,此人立志把牢底坐穿,是以一生都在和摄魂怪打交道,目前他应该刚从牢里放出来不久,再过几年又会被小变态陷害回去,最后死在阿兹卡班里头。唔,马沃特?冈特,小变态的外祖父;梅洛普?冈特,小变态他妈。好吧,这两人现在应该都已经死了。不过,怎么这上面没有小变态的名字? “斯莱特林距今已经好几百年了,他的后裔族系之庞大是你想象不到的。”盖勒特见silber张着小嘴,一双红玉眼越瞪越大,不禁失笑,“这些人现在都不在世了,所以名字是灰色的。只有这一个,”他伸出食指在马沃特?冈特的名字上点了点,“他的名字是黑色,说明此人还活着。” “这玩意儿会不会出错啊?”silber觉得肯定有问题,至少小变态的名字就被漏掉了。 “错是不可能错的,这上面施加的是一种很古老的魔法,不过,”盖勒特蹙着眉,食指在书桌上轻点,“它只记录每个家族被承认的血脉。” “被承认?” “恩,只有得到三代内在世长辈承认的人,才会被它记录。” silber恍然,难怪了,小变态的出生只有他母亲知道,马沃特?冈特也是几年后被他侄子找上了门,才晓得家里十几年前就多了一个人,至于老冈特,几年前死在阿兹卡班的时候,还不晓得他女儿跟着麻瓜私奔了。如此说来,汤姆的名字没有出现在这张纸上,也就解释得通了。 盖勒特想了想,沉声道,“sisi,你应该是斯莱特林的后裔,不过是混血。斯莱特林这个家族,至萨拉查起,世代都拥护纯血至上论,他们对血统有近乎洁癖的偏执,如果后代是混血,是绝不可能得到承认的。所以这上面没有你也就不奇怪了……”他忽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silber,这人面上的神情好像吞了一只苍蝇,“sisi,你怎么了?” “……没事。”silber干干一咳,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总不能告诉盖勒特,这张纸漏掉的另一个人,几十年后会杀了他吧…… 一想到自己可能是小变态的亲戚,silber混身就难受得要命,心里直骂仙人个板板,我怎么跟黑社会这么有缘…… 那厢,盖勒特挥手将册子变没,道,“不要想这些了,我说过,你只是你,斯莱特林后裔也好,不被承认的混血也罢,都只是你这具身体而已。”他摸了摸下巴,偏着头道,“不过你可以跟蛇说话,这还有点点意思,唔,要不要抓几条回来陪你?” silber一愣,旋即扑哧一声笑了,奥塞西连老鼠都没有半只,抓几条蛇,亏他想得出来,这男人怕她有心结,在安慰她呢。眉眼笑得愈发弯,真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在看不到尽头的长路上行走,有一个人陪着她,关心她,在乎她,这样的感觉真好。 盖勒特抬手揉了揉她头发,低笑道,“傻乐什么呢?到底要不要?” silber正儿八经想了想,还是说算了,到时若不小心养死了,会徒添伤感的,盖勒特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遂赞同道,“说的也是,你平时糊涂得很,自己都照顾不好,真要给你逮回来,怕养不到三五天就没命了。” silber皱了眉,心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可会照顾人了,不信抓两条回来,保管养得白白胖胖。 她张嘴想要反驳,却见盖勒特突然正了神色,道,“sisi,你有甚么打算么?你今年就十一岁了,德姆斯特朗的入学通知七月应该就会寄过来,你可以拒绝。那地方教的东西没甚么用,不过如果你想,也可以去待一段时间,等你腻了就回来。” 他话题转得太快,转得silber一愣一愣的,一时便没反应过来,又听他问,“那么,你是去德姆斯特朗看看,还是留在奥塞西?如果只是想学白魔法,我可以找几个白巫回来教你,效果比在那边好很多。” 盖勒特说完便看着她,呼吸隐隐放缓了几分。silber垂眼默了片刻,摇头,“不,我不去德姆斯特朗。” 呼吸停住,蓝眼中有光闪亮,盖勒特轻轻唤了声“sisi?” silber依旧垂着眼帘,拇指在掌心摩了一摩,道,“我想去英国。” 这话太突兀,盖勒特半晌方回过神,喃喃道,“你是说,你要离开德国?离开这里?” silber低低“恩”了一声,“我总是要离开的,gg,这一点三年前你就应该很清楚了。” 盖勒特默然,她说得没错,她总是要离开的,那是她努力的唯一方向,她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停留……也包括他。 盖勒特用力闭了闭眼,涩声问道,“为甚么是英国?” silber没有立刻回答,她咬唇想了一会,斟词酌句道,“你这些年帮我弄回来的书,我都读过了,里面没有时空魔法的详细记载……” “我们可以接着找。”盖勒特打断了她,声音隐隐发颤, “听我说,gg,”silber别开脸,抬手止住他后面的话,“我想去别的地方,别的国家找找,首先是英国,而且,重生石也在那里。”还有一样她没说,波特家的隐形衣。silber苦笑,真不想瞒着这个人,然而事实是她瞒了,并且瞒得不少。 盖勒特沉声道,“重生石我一直派人在找,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它也许根本就不在那里。” “那是因为有些地方还没找过……比如,霍格沃茨。”你的阿不思就在那里。 “我可以让别的人去,你没有必要。”盖勒特抿紧了唇。他的确还没有派人查过霍格沃茨,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打算。霍格沃茨不是一般的地方,那里简直就是白巫的老巢,是英国所有巫师家族培养下一代的所在,做这件事的人需要绝对的忠诚,强大的实力,和格外的谨慎。现在的silber根本不是适合的人选,更何况,他潜意识里不想她离开奥塞西,离开他身边。 “gg,我做这件事并不仅仅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修习黑魔法,寻找上古的时空魔法,包括今后还要想办法驱除体内的白魔力,这些都是我回去的希望,可是,和你一样,我同样想找到圣器。聚齐死亡圣器之后会召来甚么,我们谁都不知道,也许是死神,也许它能满足我回去的愿望,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自从三年前看到盖勒特手中的死亡法杖,silber就决心找到另外两件圣器。这才是她真正的寄托所在。毕竟,在无数古籍中寻找那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时空魔法,这希望实在太渺茫了。 “所以,我必须去一趟英国。首先就是霍格沃茨。如果那里还是没有办法的话,”silber涩然一笑,“那我就去法国,去埃及,去这个世界我能到达的所有地方,直到我找到为止。” 她这般坚决,叫盖勒特心下不安,“霍格沃茨,那不是普通的地方。你是黑巫,身份一旦被发现,他们会直接把你扔进阿兹卡班,你现在实力还不到以前一半!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不可能让你去!”盖勒特越来越激动,在书桌前来回踱走着,金色长发随着他动作在肩脊飞扬,就像一只焦躁发怒的狮子, “我已经决定了,gg,”silber平静地看着他,嗓音清淡,“我说过,为了回去,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三年前,你劝我再试一次,现在,我便要再试一次。过去我做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但是从没后悔过,因为我所作所为,凭的全是本心。这一回,我知道很难,或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难,可我不想连试都不敢试,就放弃了,那样我会后悔一生的。gg,我这辈子认识的人不多,在乎的,相信的,只有你一个,希望,你能支持我。” 盖勒特停下了脚步,回头紧紧盯着silber,“你非去不可?”他屏住了呼吸,“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silber点头,缓缓道,“任何代价。” 盖勒特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房间里很安静,这里的一切曾被一场魔爆炸得粉碎,那时她以为再也不能回去,绝望之际连命都不想要了。是他给了她希望,他劝她再试一次,她便一直在试着,几年来废寝忘食地学习,每天有大半时间在这里,翻寻一切上古时空魔法的记载,也曾为了得到他的帮助,主动签订了灵魂契约,让自己一度沦为他战争的工具。现在她又要去霍格沃兹,去英国,以后也许还要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盖勒特突然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男人,让这女人如此执着地想要回去,只为了再看他一眼。 两个人都沉默着,淡淡的呼吸在空气里轻轻打转,像命运的前奏,等候它最后的抉择。 过了很久,盖勒特终于开口,“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需要仔细安排,不能出一点差错。” silber悄悄吐出一口气,上前两步,牵起他不自觉握紧的拳头,如玉的白皙和野性的古铜,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彩,交叠在一起却显得那般和谐,“谢谢你,gg。”她柔柔地笑, 盖勒特没有说话,反手牢牢握住她的小巧。他能说甚么呢?他又能做甚么呢?阻止她么?撇开灵魂契约不提,他完全有这样做的能力。------但是他有立场么?在这个女人如此信任他的时候,在她用那双红玉般温润的眼睛,满含期望地看着他的时候。 这女人从来没有用如此专注的眼神看过他,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为了那个人。 “你要经常给我写信哦,还有每个假期,我都要回奥塞西,到时你一定要收留我,因为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呢。”silber语气轻快地说着。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盖勒特,她的信任和依赖;她在告诉盖勒特,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他了。 “我一直在这里,sisi,”盖勒特凝视着她,“如果你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我一直都在这里。” 27第27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上歌,自己戳 ***********************************烟花不易冷********************************** ******************************************************************************* 托斯滕·斯泰因是一年前升为圣仆的。[..tw超多好看小说]作为格林德沃最看重的位置,‘圣仆’这个称号在所有圣徒心中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它是地位与荣耀的象征。然而也正因为这二十四人实力的强大和对格林德沃绝对的忠诚,其位置几乎是不可替代的,除非犯了严重错误或死亡,其他圣徒想要取而代之是不可能的。因此,当托斯滕接到格林德沃的召唤,生平第一次踏入奥塞西的时候,他激动得险些心肌梗塞,连路都不晓得怎么走了。 作为巴赫曼的接替者,托斯滕从他前任身上学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奥塞西,不能惹的除了他主人格林德沃之外,还有那位黑发红眼的l小姐。 是以这日,当格林德沃告诉他,要这位l小姐以他私生女的身份前往英国的时候,托斯滕骇得一条命直接去掉了大半,“主,主人,怎,怎么能这样委屈l小姐啊……”他说着就要往地上跪,梅林个仙人,要这魔女当他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不是折死他了么,英国那边还在传她是格林德沃的女儿呢!!! “她的身份不能暴露,任何时候。”上面那位眼中寒光一闪,托斯滕只得把哀求的话咽回肚子,一脸荣幸之至的苦相, silber懒洋洋缩在沙发里,正垂首翻着一本小册子,这时候掀了掀眼皮,道,“我说托斯滕,以后你在外面可不能这么叫我了,那等于告诉地球人我是奥塞西出来的。” 她一番话说得酸不拉几,怨气十足。这是盖勒特苦想了一天两夜,才给她编出来的新身份,silber不得不感叹此人想象力的强大。.tw[]她原本的名字不变,但是多了个姓:斯泰因。她的母亲从家中叛逃出来,同已婚的托斯滕有了私情,生下她就香消玉殒了,留下她这个拖油瓶,被托斯滕藏在外头偷偷抚养至今,近年来斯泰因家族似乎有发现她存在的迹象,私生女这种身份是贵族无法容忍的污点,托斯滕不敢冒险,于是决定将silber送往英国的霍格沃兹,暂时避避风头。 这是多么彪悍的剧本啊……silber揉着眉心,在心中第一百零一次哀叹:给我排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原本她是想编个阿尔斯妹妹什么的,毕竟跟阿尔斯是熟人,做他亲戚也不会觉得多别扭,可这想法刚说出来,就被盖勒特一口回绝了,他的理由是“阿尔斯自父辈起,所有亲戚都死光了。” “那,l小姐,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托斯滕擦着额头的冷汗,问silber, “我是你女儿,当然叫我名字啦,父亲~~~”她声音软绵绵,慢悠悠。 听到她话末的称呼,托斯滕一屁/股做到地板上,“叫……叫名字?” silber和蔼一笑,道,“恩,以后在外面,你可以叫我silber,或者叫我sisi也行。” 盖勒特正在喝茶,这当口猛地咳嗽了一声。 托斯腾打了个哆嗦,silber转头,疑惑地看他一眼, “叫她silber。”盖勒特放下茶杯,冷声下了最后决断。 silber没反对,将小册子扔给托斯滕,“喏,这是你家主人写的剧本,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你拿回家看看,我在那边可能会待好几年,中间出不得一点差错,咱俩口供得对好了。” 她说着又变出一本,一边翻一边嘀咕,“你姥姥可真能生,搞这么大家子人,这不是欺负我岁数大记性不好么……” 盖勒特又咳,silber放了剧本,有些担心地凑过去,“gg,你感冒啦?” 盖勒特瞥她一眼,冲托斯滕挥了挥手,那厢赶紧一溜小跑闪人。 “急什么,还有几个月,细节上不出大问题就行了。”他道, silber赞同地点了点头,圣徒的身份外人并不知道,包括她在内,因为每回干架都蒙着脸。她需要做的,就是牢记托斯滕那份复杂的家谱,在别人问起的时候不要露陷,毕竟她有天生大脑封闭术,吐真剂对她也不起作用,便不怕有人暗地里来阴的,再来就是尽量不在人前使用黑魔法,当然,她还需要一根新的魔杖,她那根小红杖实在太打眼了,死在其下的人,见过它的人,多得数不清。 “我还得推敲推敲,看看有没有疏漏。”silber咬着唇翻剧本, “今晚不行,明天再说。”盖勒特从她手中抽出册子,扔到一旁。 silber眨眼看他,“今晚?有事么?” “唔,到时你就知道了。”某人的神情高深莫测, =============================================================================== 用罢晚餐,盖勒特拉着silber去了花园。 夜色正好,大雪初霁的夜空,清朗不见一丝云晕,一轮皎洁的满月,挂在天鹅绒般暗蓝色的天空中,洒下了柔柔的光,在新雪上泛起一层朦胧的色调, silber挥着杖子给两人加上暖咒,哈着气说,“哦呀,看不出你还挺有雅兴么,咱是赏月,还是赏雪呐?” 身旁那人愣了愣,随即幽幽一叹,silber卷着袖子在雪地上瞎蹦跶,专挑雪厚的地方踩,陷得脚下歪歪扭扭不说,两只手还在半空胡乱捞,把树丫子上的碎雪都给拍了下来,洒了一头一身的白, 盖勒特几步过去,将她一把拎得站定,沉声道,“别胡闹。” silber撅着嘴觑他,“干嘛么,好多年没玩雪了,给我玩一会儿呗。” 盖勒特再叹一气,将她眉上的细雪抹开,道,“给你看样东西,看完了再闹。” silber“哦”了一声,咕哝道,“弄啥子么,神秘兮------” 一句话没说完,嘴张着,也没合上,她呆呆看着盖勒特,看着他抽出了死亡法杖,抬高,遥遥指向夜空,一道铂金色的光束,从杖尖喷涌而出,直直射向了高空,那光在空中瞬间炸了开去,分成一条条细线,飞速描绘起来。 那是烟花,魔法的烟花。 silber好像不会呼吸了,她只是呆呆地,傻傻地望着夜空,望着盖勒特为她放出的烟花。那些细线还在不停延伸,转动,勾勒,像一个人用笔,用心地画着,每一个线条,每一个表情,都是如此清晰,如此熟悉。飞扬的长发,细细的柳眉,暗红的双眼,勾着淡笑的朱唇…… 那是silber,那是她。 不知不觉间,右手抚上了胸口,心跳渐渐加速,越来越快,泪水终于像断线,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深蓝的夜空,细线勾勒完身形的最后一笔,突然断开,化成一个个耀眼的光点,飞到‘她’身后,在那里汇聚,随即猛地炸开, 一对铂金色的翅膀,从肩侧缓缓伸展出来,随着‘她’动作,轻盈地扇动,飞舞起来。 冰冷的面颊有了些些暖意,一只手将她泪水拭了去,盖勒特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柔声道,“sisi,生日快乐。” 恍惚间,silber记起了今天的日期,二月十四,是她的生日。她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前世生活忙忙碌碌,又总是孤身一人,对这日子早已没了印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归期遥遥,更是不敢多想与过去有关的一切, 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被她自己遗忘了,原来,还有一人记得,放在了心上。 高铸的心墙轰然倒塌,silber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猛地扑进了盖勒特怀里,“gg,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对我这么好……” 盖勒特的眉轻轻蹙了一蹙。“傻女人。”他低声说,温暖的手掌在她肩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动作十分轻柔。 silber埋在他胸前哭得哽咽,满心都是酸涩。这男人利用过她,也伤害过她,如今对她却是真心的好,而她自己却有太多事情不得不瞒着对方,silber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变盖勒特最后的结局,她的力量是这么小,命运的力量却总是那样强大,想到盖勒特将要面对的一切,想到她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silber心都快碎了。 “gg,谢谢你,”小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哭过的鼻音和沙哑,“我很快乐,真的很快乐。” silber仰起头,含泪的眼眸中泛着如水的光,“gg,我不是个习惯快乐的人。每当生活难得称心了,我总觉得那些日子是偷来的,最后还是要还回去。你给的这些,我感觉好不真实,我真怕它们是假的,一转眼就消失了。” 盖勒特抬手捻去粘在她嘴角的一缕黑发,低沉的嗓音温柔却透着霸道,他说,“我给你,它们就永远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唇边绽放出浓浓的笑意,silber偏头看向夜空中飞舞的烟花,飞舞的自己,“这烟花真美,gg,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烟花,它是一个天使呢……” 她凝望着,目光穿过了那对舞动的翅膀,投向遥远的彼方,“你喜欢烟花吗?我以前还是麻瓜的时候很讨厌它们。因为我害怕,放的是劣质的烟花,满怀希望点燃它,然后傻傻的等,等到引线燃尽了,等到最后却甚么都没有,还没开始它就结束了……我也怕,放的是好的烟花,你点燃它,它也放出去了,‘砰’一下,在天上美死了,可时间太短太短,连温度都还没来得及留下,就消失了……” 很低很轻的声音诉说着这些软弱的想法,因为信任和依赖,她不意地将自己的另一面剖了出来,然而盖勒特不想听也不想看,他觉得这女人蠢得简直没救了。揽着silber双肩的手微一用力把她扳向自己,silber脸上还有泪,丑死了,他皱起眉,本想骂这女人一顿,说出口的却是:“sisi你听着,这是我给你放的烟花,它会一直在这里,就在奥塞西。它不是甚么劣质烟花,也不会只有一刹那,只要你回来,它就在这里,永远都在。”说完自己的牙根就酸了一酸,却见silber展颜笑了,脸埋进他胸口,嘴里小声念着“这可是你说的,你说话要算话。”只好闭目叹口气,把她搂紧。 28第28章 ***********************************sisi的礼物(一)**************************** ******************************************************************************* 这天夜里,直到回到卧室,silber神志都是恍惚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她已经太多年没有这般开怀过了,过于陌生的情绪让她手足无措,一整夜都躺在大床里,傻愣愣地望着天花板,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心里头一半是甜蜜,一半是苦涩。 那只铂金色的天使还在那里,就在奥塞西上空,他画得那么像,简直一模一样。只有当一个人,将另一个人的样子完全刻在了心里,才可能做到这样。silber平生第一次开始相信,也许人生也可以是美好的,这美好不再短暂,是真真切切属于她的了。 她很想为盖勒特做些甚么,想得一夜都没睡着。 次日一大早,silber叫来了阿尔斯,两人偷摸摸跑到城堡外的一片树林里。 她一副神秘又严肃的形容,看得阿尔斯不禁正色,心想,肯定有甚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做,虽然不是主人直接下的命令,不过,l小姐嘛,也差不多了。 这厢,silber正纠结着该如何开口,好像怎么说都很蠢……她在一棵大树下绕来绕去,边绕边啃手指,不时望望天,小红杖无意识戳着树干,猛戳。 她这么踌躇,阿尔斯也跟着紧张,莫非此事很棘手? silber绕了七□圈,不注意兜头撞上了树干,一撞之下,便把话给撞了出来,“那个,你知道盖勒特喜欢甚么不?” 她问得忒没底气,眼神四处乱瞟。 “啊???您说啥?”阿尔斯断定自己听错了,这话怎么可能出现在如此严肃的场合, “£$%¥#……&*$&?”娇艳的红唇开开合合。 “啊?” “吗的我问你们老大喜欢甚么!” 树林上空惊飞一大群乌鸦,“呱---呱---呱---” “额,这……跟这次任务有甚么关系?”阿尔斯好茫然。 silber怔了怔,她就想打听点盖勒特的喜好,这会儿怎么又扯上了任务? 她摆摆手,道,“别扯东扯西,告诉我他喜欢甚么,唔,不要太难搞,太复杂的干不了。” 阿尔斯闻言,恍然大悟,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直看得silber打算对他用摄魂取念了,才略带迟疑地问道,“l小姐,您是想送主人礼物么?”他今天穿过奥塞西防御障,远远便瞧见了半空飞舞的那只‘silber’,至于是谁的手笔,还用猜么? silber老脸嗖地一红,甚赫然,过去总是跟盖勒特不对付,这当口突然说要送他礼物,是个人都会觉得惊悚,她自己也觉得很惊悚…… “l小姐?”看她一脸纠结,阿尔斯很想笑,又不敢,他憋得很痛苦,一张俊脸都涨红了, silber瞪他一眼,心下一横,道,“昂,我就是要送他!怎么着?……那个,他不是四月一号生日么……”说着说着就没了气势,声音也越来越小。 “这,l小姐,这恐怕不太合适,”阿尔斯皱起了眉头,“主人从来不过生日的。” silber见他说得很是忌讳,疑惑顿生,盖勒特不过生日她是晓得的,过去还以为是没人陪他,莫非还有别的原因? 她问,“是因为日期么?”那人不会在乎这个吧? 阿尔斯摇头,“应该不是,具体原因我们都没问过,只知道,主人每年那个时候心情都很糟糕。”他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主人他,他从小就是孤儿。” 孤儿?silber愣在当下,她不知道…… 往年的四月一日,盖勒特都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那时她还当做笑话来看,真是心肺都被狗给吃了,她狠狠唾了自己一口,问阿尔斯,“他父母,怎么走得那样早?” 阿尔斯想了想,这桩旧事,跟了盖勒特多年的仆人都知道,自然也没必要瞒着silber,便同她说了,“过去欧洲有很多次‘灭巫运动’,许多巫师都在那时被害了,主人的父母也没能幸免,他母亲当时刚生下他,就在四月一日这天,产后身体很虚弱,主人的父亲不能带着她幻影移形,也,来不及了。他们都留在了那里……是一个老管家拼了命抱着主人逃出来的,不过没几年,他也过世了……” 心里抽得生疼,silber眼眶涩然,讷讷道,“所以gg他,他才会这么讨厌麻瓜么?”她突然很生气,气自己对盖勒特了解得太少,她对盖勒特的过去一无所知,也从来没有试着去解读过这个男人的心,silber一直以为,盖勒特的战争只是因为对巫师血统的偏执,却没想到还有这样悲伤的过往,原来,这男人只是用了激进的手段,保护他在意的地方,却被世人带着有色眼光看了一辈子,被她这般看了四年。 一旁,阿尔斯没吱声。对麻瓜的感情他自己也很复杂,他的亲人都死在麻瓜手中,阿尔斯恨这些人,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扒皮拆骨,然而当他成年了,有能力报仇了,当年那些凶手却都老的老,死的死了。他也曾一度陷入迷茫,也曾将怨愤发泄在其他麻瓜身上,他不知道除了这些还能做甚么,自己的存在还有甚么意义,直到遇见了格林德沃,直到格林德沃指给他一个方向, 阿尔斯始终看不透格林德沃心中所想,但是这男人强大的实力和坚定的意志,使得他心甘情愿追随到底。他们修习黑魔法,集合更多巫师的力量,一次又一次与麻瓜教廷对抗,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只有实力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他们珍视的人。 可是,这样的想法并不为世人理解,白巫们谴责黑魔法的邪恶,同时更惧怕他们势力的发展,双方分歧太大,冲突不断,直到这一切最终演变成了战争,一个牵涉了麻瓜界和巫师界的空前战场。阿尔斯认为,圣徒没有错,格林德沃没有错。战争在结束之前,谁都没有资格评判对错。 这时,silber突然开口,问道,“为甚么会这样?巫师比麻瓜强那么多,怎么可能反受其害?”她前世看过很多中世纪欧洲宗教‘灭巫运动’的记载,确实有很多‘巫师’冤死在当时,火刑,绞杀,沉河,各种残忍的手段层出不穷,但她一直以为,那些并不是真正的巫师,这辈子学会了魔法,silber太清楚两者能力上的巨大差距,一个有魔法傍身的巫师,又怎么可能死在麻瓜手上? 阿尔斯沉声道,“他们人太多了,l小姐。而且不是每个巫师都会无杖魔法。当那些昨天还在街上笑着打招呼的村民,突然拿着刀,冲进他们家里的时候,这些巫师甚至连魔杖都不在身边!那些人不给他们任何辩解的机会,他们都说巫师是魔鬼,是妖怪。”他声音苦涩无比,这是他们谁都不愿回想的过往,那会逼得人发疯。 “我明白了。”silber轻轻点头,这就是盖勒特不过生日的原因,这就是他每年四月一日,都把自己关在屋里的原因。他的父母因为他的出生,没有从麻瓜手中逃脱,这男人三十余年一直都深陷在悔恨与自责当中。可是,他又有甚么错呢,错的明明是命运的不公,他偏把这沉甸甸的担子扛到自己肩上,生生受着。silber恨自己知道得这样晚,错过了四年的时间,好在,还不算太迟,那么就从今年开始吧, “现在,阿尔斯,告诉我盖勒特喜欢甚么。”她道, “l小姐?”阿尔斯猛地睁大双眼,一脸惊讶。 “你们都太怕他了,”怕得没人敢去关心这个男人,silber淡淡一笑,“我可一点都不怕。” 阿尔斯定定看她,嘴唇微颤,silber又笑,“这么激动做甚么,我是送他,又不是送你,赶紧的,说吧。” 阿尔斯咽了口口水,道,“主人平时不拘言笑,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喜好,只知道,一切都必须是最好的。”阿尔斯很愧疚,他真的很想帮上忙, “最好的?”silber皱起了眉,“我又没钱,我连金加隆都没见过,怎么给他弄最好的。”这话倒没冤枉盖勒特,在奥塞西,她是衣来伸手酒来张口,出去的时候也都在办事,更用不着钱,至于她抽的非纳斯,都是顺道在烟摊上摸的……总之两人都忽视了钱的问题,silber对这个世界的金钱目前完全没有概念。 阿尔斯思忖一番,掂量着道,“l小姐,其实我觉得如果是您送的话,具体是甚么并不重要。” silber眼睛一亮,“随便甚么都行?”那就太好办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阿尔斯连连摆手,“我是说,礼物的价值在于心意……”他吓惨了,万一这人送了甚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他这个提议的还不死透了?! “心意么……”silber蹙起眉,苦苦思索, 她不想花钱买,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她相信只要开口,要多少都没有问题。但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她想给那人特别一些的,一件专属‘sisi’的礼物。 想了半日,silber脑门灵光乍现,遂拊掌哈哈一笑,道,“我知道送他甚么了。不过你得帮我点忙。” “荣幸之至,l小姐。”阿尔斯笑了。 “这事千万不能让你老大知道,还有一个半月,你得替我保密。”silber甚至打算跟阿尔斯用赤胆忠心咒了,不过那咒语必须有第三人在场,只得作罢, 她四下打望一圈,没见着克里斯,心下还是觉得不太妥当,于是冲阿尔斯招招手,小声道,“呐,过来点,你得帮我准备这些东西……” silber踮起脚,伸手拔住阿尔斯的脖子往下拉,凑到他耳边叽里咕噜一大堆,听得阿尔斯满脑子飘问号, 她要那些东西想干嘛??? 阿尔斯开始担心一个半月后的四月一日了。他打算在那之前就主动请命去法国,唔,或许更远一点的埃及比较保险…… 两人正嘀嘀咕咕说得起劲,冷不防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你们在干甚么?!” 阿尔斯俯低的身子陡然一僵,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silber吓得差点跳起来,她越过阿尔斯的肩头,看见一脸黑青的盖勒特正迎面大步走来,心下惊了个翻,一把将阿尔斯捞到身后。 哎哟妈呀,可不能让盖勒特审了阿尔斯,这家伙气场太强,阿尔斯肯定扛不住两下就得交代,那她的计划就泡汤了……现在最关键的是,盖勒特来了多久,他听到了多少?!! “你,你甚么时候来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小手还在使劲儿推身后的人。 盖勒特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眯着凤眼死死盯着两人。一个面色惨白,整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样;另一个满脸通红,神色慌张,居然还有羞涩!小身板还在努力撑,妄图挡住她身后的男人! 这女的面皮那么厚,甚么时候害过羞?! 火气冲上了头顶,盖勒特磨牙道,“你们两个,刚才在干甚么?!”低沉的嗓音透着森森寒气,尾音拖得极长,阿尔斯嗖嗖嗖打了好几个冷颤, “没,没干什么,哈哈,哈哈,你说是吧阿尔斯?哈哈哈哈!”silber大笑,狂拍阿尔斯肩膀。吗的这货怎么不配合?!!傻站着做啥子?! 盖勒特盯着阿尔斯肩上搭着的小手,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阿尔斯欲哭无泪,他很想跑,可是他的脚这会儿不听使唤,只好狂给silber使眼色,眼珠都快从眶子里转出来了, 奈何某人只顾着拍他肩膀打哈哈,一双红玉眼滴溜溜直往盖勒特手中的银杖瞅,她担心那人不经言审,直接对阿尔斯上刑…… “没干甚么?”盖勒特冷笑连连,“没干甚么你脸怎么那么红?!”他方才远远就看见两人抱在一起,这女的手挽在阿尔斯脖颈上,整个人都靠到他怀里去了!而且她的小嘴好像正贴在阿尔斯脸上! ……该死,他在气甚么??? silber偷偷瞟他一眼,扭身猛推阿尔斯,直推得他打了个趔趄。“还不快跑!!”她快速做了个唇形,倘若眼神可以杀人,对方已经被毁尸灭迹了。 阿尔斯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看情形他很有可能冤死在当下,保住小命目前才是上上策,于是冲silber郑重点了点头,眼中示意道,“我办事,您放心!”旋即调头就跑,狂奔而去, 眼瞅着阿尔斯闪得没影了,silber长吁一气,转头冲盖勒特哦哈哈一笑,道,“啊哟,今儿天可真好哇,鸟儿叫得多好听呀,择日不如撞日,咱一道赏月吧~~~” 她一副清白无辜的姿态,看在盖勒特眼里,却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盖勒特一肚子无名邪火没处放,咬牙冷哼道,“鸟叫是吧?赏月是吧?你就在这儿听你的鸟赏你的月吧!” 他气冲冲走了,silber瓜兮兮望着,喃喃道,“生啥子气嘛,不就是赏日说成了赏月么,反正都长得差不多么……” 树林里,非常安静, 半只鸟都没有, 早跑光了。 29第29章 *************************************sisi的礼物(二)************************** ******************************************************************************* 奥塞西气氛变得诡异,气压低得能冻死个人,克里斯都感冒了。 盖勒特几天见不到人影,偶尔碰上也臭着张脸,说不了几句便冷哼一声转身走人。silber没功夫哄他,自己成天窝在屋里鼓捣东西。 据说阿尔斯遁掉之后,就被派到国外去了,这天晚餐的时候,silber逮着了盖勒特,顺口问了两句,结果惊闻同行的还有一位女巫, “你手底下还有女的??我怎么没见过?”她觉得这事好稀奇, 盖勒特面无表情道,“那是阿尔斯的未婚妻。” “甚么?!!!”silber激了一动,从椅子里噌地就蹦了起来,差点掀翻餐桌,克里斯动作迅猛,赶紧将她面前盘子杯子托了走,以免遭到鱼池之灾, “他有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silber愤然,太不够义气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告诉她! “哼,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盖勒特心情突然好转,悠悠然抿了一口餐酒, “臭小子有异性没人性,白疼他了!”她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挥着刀叉猛戳餐桌,没有听到身旁再度响起的格格磨牙声。 话说回来,阿尔斯跑路归跑路,基本义气还是讲的。也不知他用了甚么法子,居然顶住了盖勒特的高压,没有出卖silber的小秘密,并且在临走前将她需要的东西拜托给了托斯滕。 那厢并不晓得阿尔斯托的是甚么,未经silber许可,他自然是不敢看的,所以,当托斯滕扛着一个巨大的黑色亚麻布袋子来到奥塞西,见着因为听说他来意而两眼冒火的盖勒特时,惊觉自己被跑路的那位给卖了。 ================================================================================== 三月三十一日,还有一天就是盖勒特生日了,这一个半月里,silber每天都猫在卧室,忙得昏天暗地,她要送给盖勒特的,是她前世记忆里的幸运星。 这个时代还没有编制幸运星的珠光硬塑料纸,silber便让阿尔斯买来了各种颜色的乌科玛,这是一种用鱼人的腮,花精的翅膀和七叶草制成,再用婆罗门花花汁染色的纸张。这种纸的韧性很强,用魔法稍稍加固以后,任意折叠也不会破损,不过silber最看重的,还是它的半透明,这一点和前世她见过的塑料纸很像。 由于制作材料的稀少,乌科玛价格非常昂贵,偏偏它又不似羊皮纸一般适合书写,所以,通常只有贵族家庭在制作重要请柬时,当做装饰会偶尔使用。阿尔斯几乎搜刮了全德国所有的魔法纸张店,才勉强凑齐了silber需要的数量。 silber将这些彩色的乌科玛裁成大约二指宽的长条,不够长度的同色长条便用魔法拼到一起,随后在上面施加荧光咒,看起来就像缀满了点点珠光一般,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silber很满意,接下来,便是循着记忆一颗一颗编叠,总计一千四百六十颗,每颗有半个拇指大小,直到昨天,这一千多颗闪闪发光的彩色幸运星才全数编好,剩下的一天一夜,silber要挨个儿用魔法在半透明空心的星星里,写上她和盖勒特的名字。等这一切都完成了,再放进阿尔斯替她准备的椭圆水晶瓶中,才算大功告成。 是夜,已是月上中天时,silber对最后一颗幸运星施完魔法,放入水晶瓶,一千四百六十颗,刚刚好放满。silber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提她日夜不停编叠而红肿的十指,这些星星上施加的白魔法,都是她从未接触而今次现学的,一开始很不熟练,毁掉了好多成品,慢慢才摸索出规律来。 看着水晶瓶中一颗颗五颜六色,闪闪发亮的星星,silber微微一笑,心中是满满的期待,“gg,希望你会喜欢。” ================================================================================== 四月一日,盖勒特同往年一样,独自待在卧室,没有见任何人,也没有到楼下用餐。从晨昏到傍晚,从日出到日落,直到夕阳余光的橘黄渐渐取代了金色,直到夜幕被泼上了紫蓝的颜料,直到阴翳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他坐在落地窗前的龙皮沙发里,视线投在窗外,没有焦距, 每年的今天,他都是这般独自度过的,不想见任何人,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消失,如果可以换回那一切,关于至亲的记忆,只有老管家临终前寥寥几句苍白的话语,听着就像别人的故事,而不是他的, 时间就像溶剂,将悲伤一点点稀释,直到它失去了原来的模样,不再清晰,但记忆深处依然有东西在蠢蠢欲动,到了每年的今天,在体内发作,涨大,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你的出生就是一个笑话,一个愚人节的笑话...... 身后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有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若是往年,盖勒特会毫不犹豫给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直接一个阿瓦达,可是他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他知道这个时候敢进他房间的,只有那个女人, “gg......”silber轻轻唤了一声,事到临头,她却变得踟蹰了,看着阴影里那抹孤单的背影,她不知应该怎样开口, 那些电视都怎么演的?好像是大喊一声surprise,然后点蜡烛? 她没有蜡烛,也喊不出那句惊喜,要真喊了,她当先第一个抽死自己, 不知道说甚么,就直接行动吧。silber深吸一气,踱到盖勒特身后,一双手轻轻搭到他宽阔的肩上,那人身体不自在地僵了僵,呼吸变缓起来, “gg,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甚么?”低沉的声音有点喑哑,透着浓浓倦意, “你转过头来看呀。”双手在他肩头轻摁了两下,移开, 那人背对着她,沉默,silber小心翼翼说,“你看一眼,就一眼。” 一声低叹,盖勒特回头,“sisi,别闹,我今天真的没......” 他愣住了,未完的话卡在喉咙里没有出来,眼前的女孩正抱着一个半身高的椭圆水晶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双剔透晶亮的眼睛里满载着鼓励和期待,“除了这个瓶子,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gg,我把它们送给你。” 盖勒特缓缓站了起来,在那个透明的水晶瓶里,装着满满的星星,一颗一颗,绿色,紫色,黄色......每一颗上面都有莹莹的光点在闪烁,照亮了整个房间。那里面装了多少?一百颗?一千颗? “一共一千四百六十颗,gg,四年的时间,每一颗,就是一天,”如玉般白皙的小手打开水晶瓶的盖子,从里面取出两颗,递到盖勒特面前,“你仔细看看呀,里面有我们的名字呢,以后这些星星都会陪着你,就像我一样。” 盖勒特木然伸手,从她手心接过那两颗。它们很小,还没有他的拇指大,脆弱的身体仿佛一捏就会碎掉。一颗是红色,半透明的星体内,用亮白的魔法写着sisi;另一颗是蓝色,那里面同样有一个名字,gg, “这些是幸运星,传说拥有它们的人会获得幸福,而水晶代表永恒,” 盖勒特垂眸看着掌心,方才那一眼,他见到silber手指都是红肿的,上面布满了密密的伤痕,她这段时间每天都躲在房间里,就是为了做这件事么?用象征永恒的水晶,装满能带来幸福的幸运星,送给他, 掌中的星星是那么小,可绽放的光亮却如此夺目,照亮他的眼睛,一直照进了心, “为甚么?为甚么你要做这些?”他将那两颗放回瓶子,大掌覆上她的小巧,在伤口上轻柔摩挲,两眼深深地看着silber, “我希望你能永远快乐,我希望你的夜晚有星星陪伴,没有黑暗。gg,你给我一个天使,我还你一片有星光的夜空。”她没有说生日快乐,也没有提那段悲伤的过往,那些都不重要,她懂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懂她,这就够了。 silber放下水晶瓶,走到盖勒特身前,拉住了他的手,“以后每年今天,我都亲手做件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盖勒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女孩的声音透着小心,唇边勾着温暖的微笑,那对柔光满溢的眼眸,就像漫漫长夜的启明星,将他整个世界全部点亮, 手臂轻轻一拉,silber靠入他怀里,盖勒特缓缓点头,“好。” 30第30章 ***************************************离开奥塞西****************************** ******************************************************************************* silber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乌科玛那么难搞,阿尔斯想法设法给她凑够了数,这个忙可算帮得不小,她好歹要回报点甚么,可对方现在人在国外,又不晓得啥时候回来,她欠着人情心里头恼火,便跑去问盖勒特, 盖勒特一听就不高兴了,凉飕飕问她,“怎么,你想见他?” 这话问得有点深度,silber也没想那多,随口应了声“还蛮想的,”又扯着盖勒特袖子央道,“叫他赶紧回来嘛,我都要走了,给我送个行呗。.tw[]” 盖勒特脸一沉,伸手去拔她爪子,silber赖着不肯放,非要他说个时间,盖勒特被她烦死了,便给了她个数,说是九月, silber当时就撅了嘴,“九月啊,那会儿我都在霍格沃兹了,”她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圣诞节才能见到他了。” 她想问问地址,先写封信去道声谢,却听盖勒特说,“我说的是明年九月。” silber一惊,“明年?你让他去做啥子?今年圣诞都不给过啦?” 她爪子松了松,盖勒特正好把袖子扯回来,道,“他去阿尔巴尼亚跟巨人谈判。” silber大惊,“带着未婚妻???” 盖勒特面不改色点了头。 =============================================================================== 一九三八年七月初,silber同时收到了两封入学通知书,一封来自德姆斯特朗,一封来自英国的霍格沃兹。[..tw超多好看小说] 不晓得盖勒特用了甚么咒术,把她真实位置给瞒了,此刻silber正盯着手中的信封嘴角猛抽, 信封上写着:德国萨克森州开姆尼茨霍尔区布占路41号地窖里的silber斯泰因小姐收 一年前,silber曾在开姆尼茨打过架,该城镇的霍尔区是当地最贫穷,治安最乱的一个麻瓜住宅区,她居然还住在地窖……这身世太凄惨了,编剧太强大了…… 她哀怨地瞟一眼盖某人,撕开霍格沃兹那一封,将里面那张羊皮纸抽出来展开,幽幽念道,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阿芒多?迪佩特 亲爱的斯泰因小姐: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魔药课教授(男):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谨上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制服]一年级新生需要: 1.三套素面工作袍(黑色) 2.一顶日间戴的素面尖顶帽(黑色) 3.一双防护手套(龙皮或同类材料制作) 4.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 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课本]全部学生均需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 《怪兽及其产地》,纽特斯卡曼著 《黑暗力量:自卫指南》,昆丁特林布著 [其他装备] 一支魔杖 一只大锅(锡制,标准尺寸2号) 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 一架望远镜 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指男女巫师乘骑的扫帚】。” 可算念完了,silber嗓子冒烟,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摇头晃脑道,“啊哟,东西不少呀,gg你这回不给我加隆不行啦,哎呀,还有好多好多零花钱,哈哈哈哈,都是出差经费呀~~~”她这辈子还没摸过金加隆呢,如今终于能摸到了,silber高兴惨了, 盖勒特正批着文件,这当口冷笑了两声,没说话, silber兴高采烈往后一张翻,上面写着:亲爱的斯泰因小姐,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鉴于您家人可能无法陪同您采办入学所需事物,本校可以派去一位教授帮助您。如有需要,请在回信中说明。 想得好周到,连她身份见不得光这条都考虑进去了…… silber抚额,盖勒特这时开口了,“拒了,托斯滕陪你去。”他没抬头,握着鹅毛笔在羊皮纸上飞速写着甚么, “为啥?”silber不解,来的可能是邓布利多,你不想见他么? 盖勒特瞥她一眼,“你觉得我会让你跟不认识的人走?” silber想了想,说的也是,不过,“我以为你会陪我去呢,如果不想被认出来,还有复方汤剂嘛。”这么想着,便有些闷闷不乐, 盖勒特叹气,嘴角却勾了起来,他放下笔朝silber招招手,“过来。” 这厢慢腾腾挪到他跟前,盖勒特长臂一伸,搂着她放到腿上,“原本是打算陪你去的,但我八月底要去阿尔巴尼亚,巨人正在迁徙,再迟它们进了深山,就不好找了。” silber在他腿上扭来扭去,嘀咕,“阿尔斯不是在那边么?还用你去?” 两手握着她细腰不给动,盖勒特沉吟片刻,说道,“我叫他,唔,去埃及了。” silber啊了一声,“那他未婚妻呢?也一块儿去啦?” 盖勒特面无表情点了头。 (阿尔斯:我想回德国,呜呜呜呜呜……) =============================================================================== 八月三十日傍晚,奥塞西铁门前立着三人,当中一个便是silber,她现在心情很不好,托斯滕替她拎着行李,那一大箱全是克里斯依照盖勒特吩咐准备的, 一想到里头装的那些东西,silber就胃痛, 旧衣服,旧鞋,旧书,旧围巾…… 全是旧的! 就算不是旧的,也被某人用魔法变成了旧的! silber伤心死了,之前的抗议都被无视了, 盖勒特说,“托斯滕是偷偷养你的,钱都被家里管着,哪来加隆给你买新衣服?” silber严重怀疑这人是故意的,想让她知难而退留在德国,哼,不跟他一般见识。 她嘴撅得老高,两眼不住地往行李箱瞅,盖勒特看得很舒爽,抬手在她脑袋上揉,“自己在那边小心,危险的事情不要做,做决定前先给我写信,不准自作主张。” silber仰着脖子往后躲,嚷嚷,“知道啦,你这个月都说了不下一千遍了!” 盖勒特接着揉,“有人欺负你,就往死里揍他。” silber躲不过,索性猫了腰往地上蹲,“那些小屁孩欺负得了我?教授么,哪个教授会欺负学生啊?我才十一岁呐。” 盖勒特提着她后领把人抓起来,“你三十二了。” 砰一声,皮箱子砸到地上,托斯滕石化。 silber愤慨,扬杖朝托斯滕甩过去一道一忘皆空,冲盖勒特吼,“你这是嫉妒,嫉妒我比你年轻!” 托斯滕望望天,又望望地,咦,这两人怎么吵起来的? 盖勒特由着她吼完,默了片刻,道,“没事别往人脸上乱凑。” “……啊???” 盖勒特又默,突然一脸不耐地拉起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物事,套进了她的左手无名指, silber疑惑地看着手指。 那是一枚铂金色的戒指,窄窄的戒身上镶着一颗红钻, “这是门钥匙,我加了魔法,平时不会被触动。如果遇到危险,往钻石里注入魔力,戒指就会把你传到霍格沃兹外面的禁林,在那里你就可以幻影移形了。”他手掌握着她的没有松开, silber讷讷,“哎我说,你怎么不弄个铁的?我那身份哪来加隆买钻戒?” 盖勒特皱眉,“我给你的,怎么能是那种垃圾?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假的。” silber不说话了,手指在戒面上摩挲,那上面还带着盖勒特的体温,暖暖的,钻石在夕阳照射下泛着和她眼瞳同色的光, 气氛好像不太对,托斯滕四下张望,打算找根树枝避一避。 盖勒特仍蹙着眉头,想着还有什么没有叮嘱到,不留神被某人一把拉得伏低上身,一对温暖湿润的唇瓣轻轻贴上他脸颊, “gg,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哦,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然后,等我的好消息。”软软略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silber偏头笑盈盈看他,松手退开, “喂,我走啦!”她深呼吸,转了身, “sisi……”身后响起低低的一声,silber回头,最后看了眼奥塞西半空中飞舞的天使,那是他用魔法留下的,他说它会永远在那里, “等我,”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silber挥了挥小手,“我会回来的。”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盖勒特静静伫立,此刻他并不知道,多年后自己会深深后悔今天的放手。 他们相识已有四年,然而两人之间似乎才刚刚开始,当真实的一切方才起步的时候,这个女人又要离开了, 她说她会回来。 那他就在这里等着, 夕阳灿灿,金色的余晖下,男人的身形渐渐与奥塞西融为一体,印成了一道模糊的剪影,黑色,是永恒的深刻。 31第31章 ************************************对角巷之行(一)**************************** ******************************************************************************* 幻影移形至英国伦敦,托斯滕带路,两人在繁复的街道间穿来穿去,silber老老实实跟着,两眼又冒星星又冒圈圈,就在她快要被绕吐掉的当口,两人拐进了一条狭窄肮脏的小巷, 巷子里缩着几个醉酒的流浪汉,见到他俩,歪歪斜斜爬起身,咕哝着脏话就往上凑,托斯滕一脚踢翻其中一个,引着silber快步走向封闭的巷尾,那里出现了一个和这条小巷差不多脏的矮小建筑,门上斜挂着一块破旧的招牌:破釜酒吧, “我们到了,l,额,silber小姐。”托斯滕低声说道。 silber扯着领口吁了一气,道,“你怎么对伦敦这么熟?那些路简直不是人走的。” 托斯滕笑笑,道,“主人让我先来了一趟,所以,”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低声道,“silber小姐,我们进去吧,这间酒吧只有巫师能看见,麻瓜是看不见的,在外面待久了会有麻烦。” silber点头,同他先后进了酒吧。两人消失在封死的墙壁里,几个流浪汉楞楞跟过去几步,呆在墙壁前狂揉眼睛。 酒吧里光线很差,矮小破旧的桌凳随意摆放在不大的空间里,穿着各式长袍的巫师们围在桌旁,一边喝酒一边不时低声交谈着。 “silber小姐,我们提前了两天,可能得在这里住上两晚,您看?”托斯滕小心翼翼地问道,酒吧条件实在不堪入目,他有些担心,毕竟l小姐是住惯了城堡的…… “那就订房吧,两夜而已。”silber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当先朝吧台走去。 酒吧老板是一个没甚么精神的中年男巫,他从吧台后面伸出脖子,有气无力地问道,“喝甚么?我这里只有蜂蜜甜酒和烈火威士忌。” “不喝东西,”托斯滕摆手,“我们住店,两间房。要最好的。” “甚么最好?都一样!”那男巫翻了个白眼。 托斯滕皱眉,想了想,道,“那要最干净的。” 男巫撇嘴没有理会,他从吧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本脏兮兮的册子和一只羽毛笔,斜眼看着托斯滕,问道,“姓名。” “silber?斯泰因,托斯滕?斯泰因。” 老板笔下一顿,抬眼看着他俩,眼神有些古怪,这男人衣着很体面,长袍上的绣纹和饰品无一不象征着贵族的身份,可他身旁的小姑娘却穿着一件洗得发灰的旧黑袍,袖口好像还有些过短。 打量了一阵,老板眼神愈发古怪,这两个客人是同姓,若说是亲戚,穿得差别也太大了吧,而且长得也不像呀,小姑娘双瞳是罕见的暗红色, 他笔杆子在羊皮纸上敲了敲,问道,“甚么关系?” 托斯滕一怔,飞快地看了silber一眼,冲他低吼,“问那么多做甚么?快点登记,我们还有事!” 那人被他恶狠狠的样子吓了一跳,吼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人贩子!” 托斯滕磨了磨牙,自怀中抽出魔杖,这当口,身旁响起一个清淡的声音, “父女。他是我父亲。”silber不咸不淡地说道,身子倚着吧台,偏头慢悠悠扫视着酒吧, 托斯滕打了个冷摆子,酒吧老板张着嘴发愣,silber懒懒道,“登记吧老板,天色不早了。” ------------------------------------------------------------------------------- 房间在三楼,silber踏着摇摇欲坠的楼梯往上爬,托斯滕提着大皮箱跟在身后,腐旧的木板被踩出刺耳的“吱嘎”声。 她要了走廊尽头的那间,将另一把钥匙给了托斯滕,便开门进屋,屋里几乎没甚么家具,只有一张脱了漆的书桌和配套的高椅,角落躺着一张窄床,面上铺着条破旧的薄毯,silber龇牙笑笑,心道,这说不定便是七十年后救世主睡的那张,她先睡上两晚,也算提前沾点福气。 收拾了一番,托斯滕过屋来唤她出门,两人来到破釜酒吧的后门外,这是一个四面有围墙的小天井,墙角堆着发臭的垃圾,地上稀稀拉拉长着枯草,正对着后门的墙下放着一个垃圾箱。 托斯滕走到垃圾箱旁,从垃圾箱的位置开始,顺着墙砖往上数三――再往横数了两块,随后用魔杖在其上敲了三下,那块砖便抖动起来。silber看见自那块砖起,整面墙壁的砖块开始像齿轮般挪动起来,很快便从中出现了一个小洞,洞口随着墙砖的移动越扩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能容人通过的拱道,在拱道的后面豁然出现了一条拥挤狭窄的小巷,鼎沸的人声迎面传来, “silber小姐,这是对角巷,我们可以在这里买齐您需要的所有东西。” silber点头,示意他先走。对角巷这一趟,她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因为按照盖某人的剧本,她只能买一些二手货来用用,其他好的新的,想都别想。silber这辈子头一回逛街,却只能干逛,真是窝囊死了,欲求不满也就这么个感觉…… 穿过五花八门的铺面外拥挤的人群,托斯滕带着她在一个小店门口站定,不用看门梁上挂着的招牌,两旁穿着崭新巫师长袍的木制模特就已经告诉了silber这家店的名字: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 将将踏进店门,老板娘便迎了上来,热情地说道,“亲爱的,我想你肯定需要一件霍格沃兹的校服,噢,我这里有今年的最新款,料子和样式都是最好的。”说着便要上前去拉silber的手,被托斯滕侧身不着痕迹地挡开, 这厢干巴巴一笑,道,“有便宜些的旧款么?或者别人放在这里寄卖的也行,我没甚么钱,”她抬头冲托斯滕眨眨眼,“您说是吧,父亲?” 托斯滕有点想哭,嘴巴一张一合,吱不出声,说“不是”好像不行,说“是”他又不敢……他心想:剧本不是我编的呀,l小姐…… 远在奥塞西的盖勒特打了一个喷嚏。 摩金夫人惊讶地看了看托斯滕那身光鲜的衣着,又看了看silber那件明显不合身的旧长袍,尴尬地笑了笑,“啊,这样啊,当然没问题了,不过还是得给你量一下尺寸。过来吧,亲爱的。” 在她示意下,silber踩上一根矮小的板凳,摩金夫人将手中的卷尺送到她手臂上,那尺子便自动上下测量起来, 就在此时,随着一串清脆的铃响,店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男孩,年纪不大,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领口系得很高,棕色的长裤有些显短,露出一小截白色的袜子,男孩身形颀长但非常瘦,黑色的短发显然被认真梳理过,服帖地顺在耳后,他似乎营养不太好,面色很有些苍白,五官倒是生得非常漂亮,尤其那双眼睛,墨玉的瞳仁,甚有神彩, 男孩的样子看起来很局促,站在门口轻声说,“请问,这里能买到霍格沃兹的校袍吗?” 摩金夫人收回silber胳膊上的卷尺,道,“当然,我这儿有最新最好的校袍,”她转过头,视线在男孩身上停了片刻,笑着道,“也有些旧的,价格都很便宜,只要一个金加隆。不过你得稍等一会儿,我要给这位小姐取她的袍子,你们以后会是同学哦。” 男孩礼貌地点了点头,安安静静站到一旁。silber看他那副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不太厚道地笑了:看来干逛的不止我一个,我心理平衡了。 那厢,摩金夫人进了后头的仓库,从里面抱出一堆黑色长袍,递到silber面前,“我想你最少需要三件,这是霍格沃兹的基本要求,进去试试吧亲爱的。” silber随手拿起一件,在身上比了比,摇头叹气道,“不用,反正都是旧的,差不多能穿就行了。” 托斯滕干咳一声,赶紧上前接过袍子,一手拿出三个金加隆要交给摩金夫人,对方一时却不接,诚心诚意地说,“这位先生,您那枚胸针就值好几百个加隆了,怎么不给您女儿买身好点儿的呢?” 听她这么说,托斯滕脸色乍青又乍白。silber抬手在他背上安抚地拍了一拍,冲摩金夫人笑笑,“我父亲教导我,从小要勤俭节约,以免老大了坐吃山空,我觉得是这么个理儿,您说呐?” 摩金夫人恍然,赞同地点头,“好孩子,真懂事。” 总算把钱给了出去,托斯滕跟在silber后头走出店外,正想说两句感谢她圆了场子的话,却听silber阴森森骂道,“臭gg,早晚把你吃个精光,渣渣都不剩!” 托斯滕左腿拌了下右腿,改口道,“silber小姐,我们先去买书还是先看看魔杖?” silber阴森森声调不变,道,“魔杖,炸他老店去。” 32第32章 **********************************对角巷之行(二)****************************** ******************************************************************************* 这是一个又小又破的店面,橱窗里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摆着一根魔杖。门上的金字招牌已经剥落了漆色,上边刻着: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灵魔杖。 silber一脸坏笑地推开店门。 窄小的店堂内只有一张长椅,三具货架将店堂分成了两条狭长的通道,成千上万只装着魔杖的盒子几乎码到了天花板上。 一个瘦高的老头从后面动作灵活地穿了出来,一双银白色的眼睛紧紧盯着silber的,啊哈了一声,神神道道地说,“红眼,我想你的魔杖肯定会很特别。” silber笑,“我相信,会非常特别。” 奥利凡德正要去后面取魔杖,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忒不解,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依照往常经验,小顾客如果听到他方才那番话,都是要么紧张要么兴奋,怎么这小姑娘反应不太一样? 二十分钟之后, silber打了个哈欠,随手将刚试过的一根魔杖丢给了托斯滕,在他二人身周施着厚厚的盔甲护身。 奥利凡德此刻是泪流满面。 第一百根啊……她居然试了一百根,还没有合适的!他的店子现下已是面目全非了,几乎所有的盒子都被炸翻在地,散落的魔杖有的掉在地上,有的倒插在货架上,唯一的那条长椅已经四分五裂,而他自己也是满脸灰尘,白发倒竖, 奥利凡德抹一把纵横的老泪,不晓得恢复如初对现在的情形有没有用,他生平头一回想把来人赶出魔杖店,哪怕这样做会影响他的声誉。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干,silber清了清嗓子,道,“那个,老板啊,随便给我一根算了,就是那种谁都能用,不需要择主的。”她委实炸腻味了, 奥利凡德嘴巴张成了o,气得险些背过去,半晌后他愤怒地瞪了眼silber: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在换了一百根魔杖把我的店炸成这样才说!!! 店里确实有这样的魔杖,用最普通的梧桐木和荆棘鸟的羽毛制成,不需要择主,是个巫师都能用,但是咒语的施放效果很差,所以一般没有人会需要。 奥利凡德急急忙忙跑到货架后面,从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物中翻出一根灰色的魔杖,连盒子都没拿,便匆匆塞到silber手里,“7个加隆!”他一双喷火的老眼中传递的只有一个信息:给钱,快走,不送! silber接过杖子,一脸满足地匝匝嘴,这时,门边响起一个声音,“请问……这是魔杖店吗?” 这声音很有些迟疑,silber回头看去,见到来人,她不禁挑了挑眉:是刚刚在摩金夫人店里遇到的男孩。 男孩其实早就来了,他在店外观望了很长时间,从他看见这女孩不停换着一根根细长的棍子挥来挥去,与此同时店内发生各式各样的爆炸开始,他就在怀疑这家店的经营内容,然而看了看头顶被炸得摇摇欲坠的“奥利凡德魔杖店”招牌,他犹豫了很久,还是走了进来,一边推门还在一边计算着兜里金币的数量,如果等会儿他也炸成这样,不知道钱够不够赔偿…… “是是是,我这里只卖魔杖!”老头气急败坏地吼,“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乱!” silber呵呵一笑,心情突然好了几分。 托斯滕付了钱,两人走出魔杖店,托斯滕沉声道,“silber小姐,这把质量很差,您确定不再挑了?”他看着silber的灰色魔杖,有些担忧,l小姐这次要去的地方简直就是龙潭虎穴,万一暴露了身份,至少得有最基本的自保能力吧,怎么能用一根连阿瓦达都使不出来的垃圾?! 想了想,托斯滕又道,“要不我晚上过来一趟,把剩下那些都给您弄回去慢慢试?” silber笑笑,“不用,红杖我随身带着的,”她手里转了转灰色魔杖,叹气道,“这玩意儿还能使,就是丑了点,将就着用吧。” ------------------------------------------------------------------------------- 过了街面便是丽痕书店,silber直接穿过地上四处堆放的一沓沓书籍,走到柜台处,对柜员说道,“麻烦您,我要这张单子上的书,要旧的,最便宜的。”说着便递过去一张写了长长一串书名的羊皮纸。 那人伸手接过,也不多话,快步走入了里间,看来他对这类事情已经很熟了。 silber原本还想补上一句“越破越好”,想想还是算了,转头对托斯滕哀怨地叹了一叹,“做你女儿可真命苦,我上辈子造了甚么孽,投胎到你家?” 托斯滕仰面望房梁,内心在呐喊:不关我的事!!!剧本不是我写的呀!!! 杜伊斯堡奥塞西,盖勒特正在书房看文件,这当口,没来由地又打了一个喷嚏。 店员很快找齐了silber要的书,费力地搬出来放到桌上,“一共五个金加隆,谢谢。” 托斯滕付好钱,将这堆半人高的书全都用缩小咒变得巴掌小,旋即放入随身带来的小箱子里, “您好,我想买些书,这是书单。”有点熟悉的声音在silber身后响起,她循声看去,对视之后,二人俱是一怔, silber嘴角慢慢勾了起来:还真是缘分不浅。她有些同病相怜地看了看男孩手中抱着的几件旧校袍,转头对店员说道,“给他和我一模一样的就行,最便宜那种。” 男孩闻言一怔,片刻后有些尴尬地抿抿嘴,对silber礼貌地道了声谢,在看到一直陪着她的托斯滕后,眼神隐隐有些黯然。 这厢silber淡色道,“不必客气,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朝对方点点头,旋身往外走, 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低哑的嘶嘶声,“汤姆,那小姑娘好像也很穷啊,和你一样都是用旧东西,可她爸爸看起来是个有钱人呀,这可真奇怪……” 脚步堪堪顿住,silber猛地转身,店员正在里间找书,柜台前除了那个男孩,再无二人,方才那个声音的确是从这边发出的, “汤姆,你的钱还够吗?那个邓布利多教授给你的钱可不多呀。”那声音再度响起,男孩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左手轻轻拍了拍右腕, silber心脏跳得飞快,这声音……和她两年前听到的那个声音几乎一摸一样,在法国的普罗旺斯,在克劳西藏身小屋的二楼,在她杀掉巴赫曼的那个房间……同样的低哑,同样的嘶嘶声。 那是-----蛇语。 它对男孩的称呼是“汤姆”。 silber眯起了两眼,森然嘶了一气,右手伸进怀里,长袍的内兜中放着她的红杖, 小-----变-----态-----!!! 33第33章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为神马这么多????? 我心肝拨凉拨凉呀~~~~~~~~~~~~ 霸王久了会霸气外露的,亲们(我语重心长。。。 ************************************对角巷之行(三)**************************** ******************************************************************************* silber咬牙,死死盯着这个未来的伏地魔,满腔杀意骤起,汤姆在柜台前静静候着,对此一无所知, 托斯滕见身旁这人突然停下不走了,紧绷的身体隐隐透着杀意,他低低唤了声“silber小姐”,抽出魔杖环顾四周。 silber没吭声,脑中正快速衡量着,如果现在就把汤姆给做了,那么身份的暴露毫无悬疑,霍格沃兹肯定是去不了了,还很有可能给盖勒特招来麻烦,毕竟这里是英国。 不杀,留着是个大麻烦;杀了,麻烦现在就来。 silber心下骂了句难听的,柳眉紧锁,头痛死了,红杖在她手中握紧又松开,反反复复。 见她半天没反应,托斯滕有些急了,伸手去拉她,“silber小姐,可是有人发现了?要不现在就走?” 这厢被他拉得回过神,摇头说没事,垂眸又默了片刻,右手自怀中缓缓抽出。 还是,暂时算了。 她深深看了汤姆一眼,面色已经恢复平静,周身杀气消失无踪, 托斯滕皱眉,不甚放心道,“您确定?”书店里人来人往,周围有不少成年巫师,托斯滕压低嗓子问,“这里可能有奥罗,我们是打,还是走?” silber冷冷一哼,道,“打个p,没甚么奥罗,不成气候的小子罢了。”她负手朝书店外走,示意托斯滕跟上。 汤姆正在柜台前数着加隆,他却不知,短短几分钟时间内,他已在鬼门关前来回走了好几遭。 出了书店,silber心里头依旧烦躁得很,方才三次照面,看得出汤姆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娃娃,虽然他已经极力掩饰,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面对这么多从未听说过的巫师,仍是难免紧张和局促,完全看不出他将来的冷酷和残暴。(..tw好看的小说)然而一想到此人几十年后会对gg做的事,silber就有股冲回去给他一个阿瓦达的冲动, 她踢飞脚下一颗小石子,恶狠狠道,“娘的,看来我在霍格沃兹要干的事不是一般多。” 她没头没脑吐这么一句,听得托斯滕愣了愣,问她,“您要干啥?” silber森森一笑,“不干啥,杀个把个人而已。” 托斯滕一惊,“您要在霍格沃兹杀人?还是先跟主人商量商量吧?”他试探着问,又指了指身前,小心翼翼道,“咱先进去买只鸟?” 他指的是一个店铺,silber抬头,只见那招牌上刻的是“咿啦猫头鹰商店”,silber来了兴致,将烦心事甩到一边,体内的邪恶因子蠢蠢欲动起来, 她说,“托兄,鸟咱就不用买了,我是个私生女,用得着给谁写信呐?”她两手揣兜,一脸痞笑, 托斯滕一听就惊恐了,他这回彻底崩溃了,不买鸟……不给主人写信……他是现在就自裁呢还是自裁呢还是自裁呢??? 他悲愤望天:主人,您剧本能不能改一改?!!! 杜伊斯堡奥塞西,盖勒特正悠悠然品着咖啡,不小心打了今天第三个喷嚏,一口液体呛在喉咙,险险没得喷出来,忠心的克里斯从旁现了身,切切道,“主人,上回卡卡洛夫先生给silber小姐做的感冒汤剂还有两瓶,您喝点儿?” 托斯滕结结巴巴道,“l,l小姐,主,主人还等着您的回信,您看这,这不太好吧……”干架时眼都不眨,此刻却汗如雨下,他连silber目前的身份都忘了,直接像过去一样叫她l, 托斯滕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搁,silber眯着两眼欣赏了一阵子,幻想他此刻的表情出现在盖勒特脸上,心下稍稍舒爽了一些,唏嘘道,“问题是他给的经费不够哇,你知道,这猫头鹰价格不便宜呢。” 见她总算终于松了口,托斯滕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龙皮袋子和一把金钥匙, “钱,主人早就给您准备好了,这包里的是给您零花的,还有这把钥匙,您随时可以去古灵阁提您要的金币。”说着就将两样东西塞进silber手里,忐忑不安地望着她。 silber将钥匙掷了几掷,冷笑道,“钱再多也没用,他又不让我花,剧本都写成那样了,”她凉凉瞥了托斯滕一眼,道,“行啊你,现在才拿出来?” “这,这都是主人吩咐的……”托斯滕欲哭无泪,其实依盖勒特的意思,他得顶到silber上火车前再坦白,可是他实在顶不住了呀…… 托斯滕满头大汗的样子可怜得紧,silber撇了撇嘴,道,“算啦,买就买吧,”她提步朝店里走:“哼!老娘要买只最贵的!” 店内此起彼伏全是鸟叫,各种颜色品种的猫头鹰关在一个个小笼子里,周围挤着一堆小娃娃,好奇地指指点点, silber正雄赳赳往柜台冲,眼风扫到了角落的一个小笼子,两腿就迈不动了, 那是一只通体黑亮,双目暗红的猫头鹰,它安静地立在笼子中央,不动,也不叫,远看过去就像一只假鸟, silber一脸兴味地走了过去,俯下身子,喃喃低语道,“唔,也是红眼,猫头鹰也有红色的瞳孔?” 有个年轻店员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走上前来,“你还是选只别的吧,别看它一副文静的样子,其实可凶了,好多顾客都被它啄伤了。”想了想,他又说,“而且它长得实在不讨人喜欢,你看那黑毛,那红眼,一点都不可爱。”他觉得,小姑娘就应该挑选性格温顺又相貌讨喜的猫头鹰,这才合称么。 敢说老娘不可爱???!!! silber怒了,扭头瞪着那个店员,“我就觉得它很可爱!你是不是做生意的啊?有这么贬低自己货物的?!” 小店员唬了一跳,瞅了眼silber那双红眸,复又看向那只猫头鹰,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哦……如果你实在喜欢的话。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本店猫头鹰售出之后,若是伤了人,我们可不负责。” silber没理他,自行将笼子打开,玉手伸了进去。 起初那只猫头鹰仍是没有动静,整一个天然面瘫,不过在看到那只离它越来越近的“魔爪”之后,便再也装不下去,扑腾着翅膀朝silber手背用力啄,不料刚刚动作,厉喙便被纤细的食指和中指像夹烟一般牢牢夹住,动弹不得。它嘴一受制,便在笼中剧烈挣扎起来,结果那两根手指定住了它的头部,硬是扳得和silber面对面。 silber凑近笼框,逼着猫头鹰和她对视。或许是她压迫的动作起了威慑作用,又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她的红眸,半晌过后,猫头鹰停止了挣扎,渐渐安静了下来,silber满意地笑了笑,松开夹住鸟喙的两指,在它头上轻抚了两下, “以后,你就叫盖格吧。”气死gg~~~ 托斯滕明显没嚼出个中含义,只道l小姐买了鸟,他总算卸了一边担子,于是喜滋滋跟着店员去柜台付账了。 ------------------------------------------------------------------------------- 太阳落山已经落了一半,天色不早了,许多店面都开始打烊,两人赶着趟匆匆买了坩埚,天平等通知书上注明必备的东西,其间没有再碰上汤姆小朋友。 silber很想找一个对方落单的机会,正好解决掉这个未来的大患,可惜的是,似乎因为汤姆身上的钱不多,导致他此前买齐必需品后没有多逛逛,便离开了对角巷,让这厢没能逮着人,silber对此深感遗憾。 其后的一天两夜,他们都待在破釜酒吧的房间里,没有出去。托斯滕是担心露多了面会节外生枝,silber则预计着将来可能遇上的各种情况,以及她可以采取的应对措施,想累了便躺在小床里忆一忆奥塞西和它的主人,其间当然免不了恶咒几句。 猫头鹰盖格现在已经很安静了,当然它一直都很安静,这当中自然不乏装x的嫌疑。不过除了平时继续面瘫以外,在silber打开笼子往里面放清水和食物的时候,也不再做出一副防备的姿态了,甚至在八月三十一日一早,silber将它抱出笼子,并且把一封信放到它面前的时候,也乖乖地叼了起来, “送到德国杜伊斯堡奥塞西的盖勒特?格林德沃手上。到时候你得跑快点,不然我可能要重新买只猫头鹰了。”silber拍拍盖格的翅膀,示意它可以出发了。 ------------------------------------------------------------------------------- 八月三十一日午间,奥塞西,三楼小客厅。 盖勒特正饮着烈火威士忌,窗外传来一串清脆的鸟叫,循声望去,外面扑腾着一只黑羽红眼的猫头鹰,脚下抓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盖勒特唇角微勾,起身上前推开落地窗, 那猫头鹰甫一进屋,便爪子一松扔下信封,扭身飞快地遁走,压根就没有等这边回信的意思, 它闪得忒神速,唬得盖勒特愣了一愣,心底腾起不太好的预感。 “亲爱的gg: 见信如晤。 我和托斯滕已经到了伦敦,现住在破釜酒吧,昨天我们就买好了所需的东西,唔,让我想想都买了甚么哈。有------ 旧校袍三件,穿着倒是和身,比你变出来的强些; 旧书若干,好多书页都破了,当柴禾烧烧还是不错的; 梧桐木和荆棘鸟羽毛做的魔杖一支,这个不是旧的。 (p.s.我用一百根魔杖把奥利凡德的老店给炸了。) 还有旧坩埚,旧魔药瓶,旧……” 看到这里,盖勒特嘴角笑意愈发浓,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拿出下一页, “见到我的猫头鹰了吧,是不是很漂亮呀?那个店员居然说它不可爱,真是不懂欣赏。我给它取了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盖格”,怎么样,很有创意吧?临走前我跟它说过,交了信就立刻回来,我担心它可能没弄懂我的意思,所以在这里跟你提一提,我还是蛮喜欢它的,暂时不打算换猫头鹰啦。 唔,暂时就到这儿吧,明天就要坐火车去霍格沃兹了,不知道分院帽会把我分到哪个学院呢?希望不是斯莱特林吧,虽然这个可能性有点大。 p.s.你忠心的仆人托斯滕昨天就把金币和钥匙给我了,不过按照你的剧本,我实在不晓得可以在哪个地方花钱,要不你给我点建议? 想你的sisi。” 一封信看完,盖勒特额筋抽得酸疼,两页薄薄的信纸捏在手中,他费了好大力才忍住没给捏碎了,抬头看了眼大开的落地窗,盖勒特咬牙切齿道, “盖---格---!” 34第34章 **********************************霍格沃兹专车(一)**************************** ******************************************************************************* 盖格全身而退,silber很欣慰,可总觉得好像少了点甚么,直到晚餐时托斯滕问了句“主人信上可有甚么吩咐”,她才想起盖格是空着爪子回来的,于是郁闷了好久,可这又不能怪盖格,是她自己叫人家跑快点的,凡事不能两全齐美,盖格要真在那边老老实实等回信了,别说全身而退,估计最后连根毛都退不回来…… 她想回信想了一整夜,第二天黑着一对熊猫眼爬起来,把托斯滕惊了一跳,以为她焦心霍格沃兹的事情没睡好,便好心劝解了两句,说若是有为难的地方,应该写信同盖勒特商量,千万别自己钻牛角尖。[..tw超多好看小说]silber听完,愈发郁郁寡欢,连早饭都没胃口吃了。 从破釜酒吧出来,两人直接去了国王十字车站,这座一八五二年便投入使用的大型铁路终点站,一大早就人声鼎沸,月台上挤满了人,热闹得很。 票是早就买好了的,托斯滕带着silber挤到一堵砖色剥落的老墙前站定,说这里便是九又四分之三号月台, silber的行李已经从一个大箱变成了一堆大箱,托斯滕用车子推了,当先穿墙而入,silber跟着穿,边穿边想,要是把奥塞西的墙壁都弄成这样,不晓得克里斯会不会很失落?好吧,她又在想奥塞西了,这已经是今天第九十九次了,肯定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tw[] 过了墙,silber萎靡的精神不由得一振,这边不仅人声鼎沸,鸟声也很鼎沸,几乎每架行李车上都放着只鸟笼,各家猫头鹰唧唧喳喳,议论纷纷,呼朋唤友的有之,拉帮结派的有之, 盖格对此不屑一顾,昂首挺胸岿然不动,半句话都懒得说,silber观察了一阵子,暗暗点头:有个性,有节操,不愧是我相中的好鸟。 托斯滕将行李推到一节车厢的门口,便向silber告辞,他表现得很平静,措辞也很诚恳,讲了不少一路顺风,门门考满分之类的好话,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马上闪人,哪怕回去就被派到非洲挖钻石,他也绝无怨言。 silber靠着行李车同他扯,说大家是一起做事的,不用这么客气,委屈你跑这一趟,挺过意不去的,回家记得替我向你姥姥问好,祝她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托斯滕闭紧嘴巴听她念,到后面实在熬不住,便端了盖勒特出来,“silber小姐,主人还等着,我得回去复命了,您看这。。。?” 人算不如天算,百密必有一疏,盖勒特这会儿已经在阿尔巴尼亚,托斯滕这借口没找对头,silber也不提醒,只意味深长地“恩”了一声,托斯滕以为她这是在放行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如释重负就要闪人,不料刚一转身,袖子便被扯住,只听“嘤嘤嘤”的,扯他袖子那人开始哭, “父亲,我舍不得您呀父亲!我宁肯回开姆尼茨蹲地窖吃剩饭也不要和您分开!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父亲!” 嘤嘤嘤的,哭得肝肠寸断,周围呼啦啦就围上了一大群巫师,人声登时盖过鸟声,谴责有之,同情有之,其中不少中年妇女,边听还边抹眼泪, 全场唯一一个没有动静的,便是被扯了袖子的托斯滕,他嘴巴张得像塞了一颗龙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能不能把这里给炸了???!!! silber一手掩面,把身世反复哭了五六七八遍,这才放开托斯滕,“父亲,我知道您为难,您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我,您放心,我一定门门考满分,给您争气,”她嘤嘤嘤打了个嗝,挥手,“别了,父亲,女儿会想念您的!”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唏嘘声中,silber埋首推着行李攀上火车,撇下托斯滕孤零零一个,被各年龄层妇女重重包围,死的心都有了。 =============================================================================== 时间还早,距十一点火车开动还有半个小时,不少车厢都是空的,silber挑了一间没人的进去,关上门,随即换上霍格沃兹校袍, 方才哭那一场,眼泪没挤出半滴,嗓子倒是号哑了,她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喉咙,将红杖塞入衬衣的左袖中,这杖子不似普通的那般长,恰好够她半臂,贴着内腕并不会影响行动,与放在长袍的内兜中相比,该位置同样隐蔽且更方便她随时抽出, 这是为邓布利多准备的。 silber不知两人何时会照面,也许就在这辆专车上,也许要等到霍格沃兹城堡。两年前在法国曾有过匆匆一瞥,当时她还戴着面具,可她的黑发红眼和德国出身实在太明显,silber不敢抱任何侥幸心理。 月台那一出并非心血来潮,那是让自己身份更加直观的小把戏而已,可即便如此,她心下仍有些惴惴,那张禁咒卷轴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正如至今仍潜伏在体内的白魔力,同样印象深刻的,还有这妖孽的智慧,他刁钻的眼力,和狐狸一般的嗅觉。 一旦被邓布利多识破身份,这人连对他多番退让的盖勒特都下得了手,silber不认为自己会是例外,她干过的坏事足够在阿兹卡班里蹲上两辈子了。 牢饭她不想吃,便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杖子藏在袖中,就是为了能在情况不对的第一时间遁走,这么说听起来似乎很窝囊,还没打就想着跑路,委实丢人,silber无所谓丢这个人,跟邓布利多打?找死吧,她现在的魔力还不足从前一半。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又是个女人,何必贴胡子装好汉。 包厢外乒呤乓啷脚步声不断,陆续有学生上了车,一时半会儿还没人进她这间,silber正好落得清静,她使咒将箱子移到头顶的行李架上,拿出一本书,靠窗坐了下来, 手里的书是她随便抽的,封皮上写着《标准咒语,初级》,silber百无聊奈翻了几页,窗外响起一声长笛,十一点整,霍格沃兹专车开动了。 且行了一段,火车驶入山林,silber视线停在书页上,神思却飘在九天之外,正一搭一搭想着心事,包厢门被猛地推了开,silber心下一紧,扭头看过去,面上不动声色,左手仍是捻着书页将翻的动作,右手却移到了左腕袖口处, 来人是个男孩,年纪同她相仿,silber心下略略一松,不着痕迹移开右手,两眼仍是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35第35章 ***********************************霍格沃兹专车(二)**************************** ******************************************************************************* “呼------,总算有一间没满啦。”来人探进一颗脑袋,夸张地出了一口气, silber面无表情打量着对方,男孩有一头不算长的黑发,到处乱翘着,脸颊瘦瘦的,一双淡褐色的眼睛眯眯笑着,鼻梁高而长,他这会儿正挠着头,冲silber笑,“你好!我能进来吗?别间都满啦!” silber点点头,接着看书,男孩完全没有在意她冷淡的态度,笑着道了谢,便提着两个大箱子进了包厢,窸窸窣窣忙活一阵,安置好行李,他在裤侧抹了抹手,坐到silber对面的座位上, 包厢里很安静,间或响起silber细细的翻书声,男孩似乎很不适应这种气氛,右手握拳掩在嘴前轻轻一咳,说,“那个,你在看书?” silber又翻过一页,心道:你哪只眼睛看我没看书? “你看的甚么呀?”男孩屁股离了椅子,手撑着膝盖往前凑,silber不答话,他于是不厌其烦又问了两遍, 书被抓着立了起来,一根食指在硬皮封页的中央点了两点:《标准咒语,初级》。 男孩哇撒一声,坐回去,“你可真好学啊,爸爸五月就给我买好课本了,不过我都没看呢,反正还没开学嘛。你也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吗?箱子好多呀,”这时他看见了行李架上的鸟笼子,惊呼道,“哎呀,你的猫头鹰怎么是红眼睛?” silber右手已经离了书页,正搭在眉梁,拇指重重碾着太阳穴:你能闭嘴不??? 对面继续自说自话,“嘿,你知道霍格沃兹甚么样不?我听说有一个特别大的城堡,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你想去哪个学院啊?我肯定会去格兰芬多,我们家都是这个学院的。” bbb…… 啪一声,课本被重重合上,silber右手握拳支着额,凉凉开口,“我们很熟?” 对方滔滔不绝被突然打断,噎了一口,正好看清她抬起的脸,当即又惊呼道,“哎呀,你也是红眼睛……” silber挑眉,斜斜看他, 男孩忙说没有冒犯的意思,千万别见怪,又说,“是我鲁莽了,还没自我介绍呐。我叫丹尼尔,丹尼尔·波特,你呢?” “silber·斯泰因。”她手探向了袍兜,想摸杖抽他一个静音咒甚么的,却在半道猛地停住,silber坐直了身子,“你刚说你叫啥?” “我叫丹尼尔·波特。你好,斯泰因。”见silber终于理他了,男孩很高兴,“你不是英国人吧?我听口音不太像呢。” “不,我是德国人。”silber现在没有不耐烦了,她简直耐烦极了,随手将书扔到一旁,道,“我家在德国的开姆尼茨。” “开姆尼茨?”男孩挠头想了想,似乎没听过这个地方,“我对德国知道的不多,爸爸从不告诉我那边的事情,他总说德国不太平……” 男孩看起来有些沮丧,不过很快又高兴了起来,“我家就在西南部的戈德里克山谷,嘿,你知道吗,格兰芬多就出生在那儿,这地名还是以他名字起的呢!” silber身子坐得愈发直,心里面在喊: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救世主他爷爷! 她呼吸变得急促,思忖着是否现在就用摄魂取念看看,如果隐形衣在他身上,就把人放倒了开抢? ------要真这么干了,她就得立马跳车闪人,摄魂取念是做不到不留痕迹的,一忘皆空都不行。 silber好头痛,两眼紧紧盯着对面的波特,眼神炙热,就像一匹看到羊羔的饿狼。 波特对自己目前危险的处境全然不知,他生平头一回被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用这么热辣的眼神看着,脸瞬间就红了,烧得能滴出血来,两只手都伸到了脑袋上,一头乱发被他挠成了鸡窝。 包厢里的两人,一个心怀鬼胎,一个满腔羞涩,僵持间,门被再次拉开,一名十四五岁的褐发少女站在门外,“两位好。请问我能进来吗?别的车厢都满了。” “当,当然。”波特解脱地大松一气,对面那位眼神实在太火辣,感觉就要扑上来了,他很不好意思的…… 少女点点头,径直走到silber旁边坐下,有些傲慢地说道,“你们都是今年的新生吧,以前没见过,我是四年级的。”说完见身旁这人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只顾着看对面的小男生,少女有些不满,用鼻子哼了一声, 包厢里多了个人说话,波特自在不少,高高兴兴做了自我介绍,又问对方姓名, 那少女叫卢克丽迪亚·布莱克,她报名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布莱克”的音,视线在silber那身旧校袍上停了几秒,一脸轻蔑的样子, “她是silber·斯泰因。”波特见这位毫无反应,好心地替她说了。 “斯泰因?没听过这个家族。”布莱克撇嘴,心想难怪她穿得这么寒碜,说不定还是个麻瓜。 “她是从德国来的,额,德国的开姆尼茨。我没说错吧,silber?”波特明显是个自来熟,直接唤名字了, “开姆尼茨?”布莱克好像想到了甚么,拖长音调哦了一声,兴味十足地说道,“你就是那个住在地窖里,吃剩饭的私生女?你爸爸现在已经回德国了吧?他还会给你写信吗?”布莱克有些忍不住嘴边的笑意了,见波特一脸疑惑,忙热心地解释起来, silber似乎才发现旁边多了个人,她收回钉在波特身上的视线,唇角微勾,抄手懒懒靠在车壁上,看布莱克表演, 她这厢淡定自如,叫布莱克好生懊恼,于是解说得更加卖力,唾沫横飞间,油盐酱醋添了不少,听得波特一脸同情,他嗫嗫嚅嚅想说些安慰的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样的身份,难怪不去德姆斯特朗,反倒来霍格沃兹了,真是可怜呐!”布莱克给自己的长篇演说做了个总结,声音里没有半点同情的意味,看向silber的眼神很有些幸灾乐祸。 silber扯一扯嘴角,神色淡淡地看她,不开腔, 波特见车厢里气氛实在尴尬,遂没话找话地问布莱克,“你是哪个学院的啊?” “我们布莱克家的,自然是斯莱特林,我听说你们波特家也是纯血,怎么都去了格兰芬多?斯莱特林一向都很欢迎纯血巫师的,不过嘛,”她斜了silber一眼,嘲讽地说道,“像私生子这种丢人的身份,肯定没资格进我们学院了。” silber以手支额,歪了歪头:唔,孩子,你最好多烧几把高香,祈祷我别被分到斯莱特林。 对面,波特连连摆手,“哎,别这样说啊,大家都是一样的。而且我觉得格兰芬多就很好啊。”他实在受不了布莱克高高在上的态度了, “哼!你懂甚么?”布莱克生气地瞪他一眼,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等着瞧吧,很多东西是天生注定的,比如------身份。” 36第36章 *********************************我来自伦敦东区巴拿督*************************** ******************************************************************************* 火车在山林间疾速行驶,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包厢里安静得很, silber垂首翻着书,从头到尾就没出过声,波特起初还同布莱克争了几句,奈何口才不行,只好怏怏作罢,布莱克一个人长篇大论了半日,结果曲高和寡没人睬她,便有些无聊地住了口。 感觉到车速渐渐放缓,布莱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波特,你应该现在就换好校袍,马上就到霍格沃兹了。”说着便拉开门往外走,她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这包厢里一个是身份低贱的私生子,一个是冥顽不灵的蠢货,她觉得自己袍子都被惹脏了。 布莱克一走,波特就蹭到silber身旁坐下,很有些着急地说,“silber,你别难过啊,布莱克瞎说的,你,你来格兰芬多吧,我不会瞧不起你的。”他结结巴巴地劝,顺带替分院帽把自己的学院也分好了。 silber抬眼瞧他,面色忒古怪,如果没有邓布利多在那挡着,她巴不得被分到波特必去的格兰芬多, 波特又说,“你来吧你来吧,有我在,肯定没人欺负得了你的。” silber面皮抖了几抖,问,“霍格沃兹可以自己选学院?” 波特一听脸就垮了,“是哦,好像不行的,听说有一个帽子……不过你不用担心,就算被分到别的学院,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那个布莱克一样的。” silber扬唇笑了,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要是他现在能主动把隐形衣交出来就完美了, 她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起身朝外走,“谢谢你的好意。换袍子吧,波特同学。” 走廊里渐渐变得拥挤,学生们穿着黑色校袍从包厢里钻了出来,三五做群挤在一块儿唠嗑,每个人脸上都是满满的雀跃,霍格沃兹,谁不喜欢呢? silber靠着车壁左右看了看,没见着邓布利多,略略松一口气,低下头紧了紧左手的袖口, 这时,一个声音有些突兀地在她左侧响起,“是你?” silber抬头,在见到旁边包厢步出的男孩时,挑眉笑了,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那天在对角巷,你还记得么?”男孩面色依旧很苍白,身上已经换好了校袍,他松开撑在门上的手,朝silber走过来 “当然,咱们碰上了三次呢,”silber打量着他身上的黑袍,视线在他右腕处不着痕迹地停了两秒,有些夸张地叹口气,“摩金夫人可真是偏心,给你的袍子比我的要新多了。” 男孩有些尴尬地笑笑,“谢谢你,唔,我是指,在书店。我叫汤姆?里德尔。” silber报了自己的名字,对方听了有些惊讶,“你是德国人?” “对,你怎么知道?” 汤姆正要说话,布莱克从他身后的包厢走了出来,silber一看就了然了:这孩子替我去做广告呢,啧啧,可真热心。 “还真是物以类聚!”布莱克故意从二人中间穿过,声音嫌恶地说道。方才在隔壁包厢正好碰上两个朋友,闷了一路的她连忙三言两语将silber的最新八卦分享给在座各位,随后便听说了这个同样穿着旧衣服的里德尔,居然是个来自麻瓜界的孤儿, ------“这届新生的素质真是有史以来最差的!” silber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这些污言秽语她自然是不在意的,甚至巴不得越难听越好,可她身旁的汤姆却沉下了脸,双手在袍袖中握紧成拳。 汤姆从小就被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欺负,但自从发现了自己有‘超能力’,他可以悄悄地报复回去。渐渐的,那些过去欺负他的人都开始怕他,到最后,他们只敢趁他不在的时候说些他的坏话。 汤姆知道自己的不同,因为这些不同,他不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只是,他依然没有朋友。 他们都说他是怪物。 汤姆不会忘记那些小孩和嬷嬷的眼神,他只能安慰自己,这样也比过去强,至少他的晚餐不再被人偷了去。 直到那个男人告诉他,还有很多同他一样的人,而他可以离开孤儿院去加入他们,-----只要他愿意。 就在这辆列车的终点,霍格沃兹。 他当然愿意。 那里或许会和孤儿院不一样。 或许他唯一的一件冬衣,不会在某个寒冷的早上,被发现浸了水;或许不会再有人在他背后偷偷喊他“怪物”。 或许,那里会有朋友。 在对角巷,汤姆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巫师小孩,他们的身旁都有亲人,而他只是孤零零一个,兜里的加隆也少得可怜。 “这没甚么,我都习惯了。”汤姆对自己说,他只想快点登上那列火车,去那个或许会不一样的地方。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这里和孤儿院并没有甚么不同,也许更糟。 这里的人会花费五秒钟时间,打量他洗得发白的旧衬衫,然后他们会问他打哪儿来。 “伦敦东区,巴拿督。”汤姆说的是实话。 “天呐,我知道那里,那是一所麻瓜的孤儿院!” “你说甚么?他是个麻瓜孤儿?!” 汤姆觉得自己就像被关在动物园笼子里的猴子,虽然他从来没有去过动物园。 这些围着他指指点点的人,大多是一脸轻蔑,汤姆太熟悉这样的表情了。而另一部分人则是一脸让他恶心的同情,他认为那真是虚伪。 过去每个月总有些衣着考究的阔太太来孤儿院‘看望’他们,这些女人总是挂着一脸夸张的怜悯,有时甚至会捂着胸口装出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嘴里说着“哎呀,怎么这么可怜啊”,其实只是为了吸引身边那些绅士的注意。 霍格沃兹就要到了,汤姆曾一度以为它是不同的,原来,并没有甚么不同。 这些人还在乐此不彼地谈论着那个德国的斯泰因,并且拿她和来自巴拿督的汤姆比较,甚至为了谁更糟糕而争吵,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于是汤姆换上校袍走出了包厢。 然后他看见了这个黑发红眼的女孩,一个人低着头安静地站在走廊。 汤姆记得她,就在那天的对角巷。 这个女孩知道汤姆的贫穷,然而她并没有看不起他,也没有用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表示她的怜悯,她甚至还满不在乎地指着汤姆对店员说:“给他和我一模一样的就行,最便宜那种。” 汤姆心里升起了莫名的冲动,他想跟她说话。 他这么做了。 原来,她就是布莱克口中那个,比他还要差劲的斯泰因啊。 可是为甚么她对此毫不在意呢?汤姆看见她只是撇嘴耸了耸肩。 “梧桐木和荆棘鸟的羽毛,我怀疑她能不能用这根魔杖从霍格沃兹毕业!”卖给汤姆魔杖的巫师是这么说的。 她连魔杖都是最差的。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甚么吗? 37第37章 ********************************受潮发霉的分院帽(一)************************** ******************************************************************************* silber偏头看了会神色郁郁的汤姆,不免有些失笑: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呐。 她心想要是未来的voldemort能一直保持这种水准,那她也就省事儿了。 silber也曾经幻想过装一回穿越圣母,用高洁的情操去感化这个未来的大魔头,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感化他?……我自己都是黑的。”这货的手现在可比她干净多了。 正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火车终于停住了,车门“咔”一声自动打开,与此同时,一个超大的嗓门从月台上传进来,“一年级新生到车头集合!” silber顺着人流下了火车,汤姆在她身边一道走着,垂眸不知在想着甚么,波特从人堆里挤了上来,他似乎有些紧张,只跟silber打了个招呼便不做声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远远便看见车头旁站着一个成年男子,正高举着一盏煤油灯朝这边招手,“快点,一年级的都到这边来。” 走近了才看清这是一个满脸胡渣的大块头,不过跟未来的海格比起来,还是小了一号。 很快这些一年级新生便跟着大块头出发了,他们穿过一段距离不短的山路,最后来到一片黑色的大湖前,湖面上泊着一列小船,湖对岸,一座巨大的城堡矗立在两座陡峭的山峰之间,透过重重夜色,隐隐能看见城堡上无数的角楼和高塔。 人群爆发出一阵赞叹的惊呼,silber不在其中,她心道我还是更喜欢奥塞西。 在大块头的安排下,新生们四人一组坐上了小船,等岸上不再有人时,大块头高喊了一声“出发”,小船便载着大家朝那座古堡缓缓驶去。 和silber同坐一艘的有波特,汤姆,和一个面带病色的小姑娘。同其他新生一样,这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波特和那个女孩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直了上半身,频频朝城堡张望。 silber感觉自己快被他们感染了,原本极力平复的心脏此刻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动起来,她伸手摸向无名指上的门钥匙,确定它还套在那里,又再次紧了紧左手的袖口。 直到他们站到了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大块头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silber这才回过神,她刚才完全没留意自己是怎么下船走到这里的。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棕发蓝眼,披着紫色天鹅绒巫师长袍的男人,从门后大厅里走了出来, silber屏住了呼吸,极力让自己表现得和其他新生一样,紧张,期待,欢喜,指甲却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大块头翁声瓮气道,“邓布利多教授,一年级的新生都在这里了。” “谢谢你莫哈特,下面就交给我吧。”男人的声音非常温和,这让第一次见到教授而不免紧张的新生都松了一口气。 邓布利多对大块头点了点头,对台阶下的新生柔声说道,“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兹,开学晚宴很快就要开始了。但在此之前,你们先会被分到各自的学院,这个仪式非常重要,因为学院将是你们在霍格沃兹七年学习生活的家。” 见不少人脸上都现出疑惑,邓布利多微笑着解释道,“不用紧张,这并不是考试,”他眨了眨湛蓝的眼睛,“你们只需要带上一顶,唔,一顶比较特别的帽子,然后它就会告诉你们答案了。” 这时他视线落至角落,看到了站在那方的silber,邓布利多神色不变,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话音却顿了片刻,silber立即露出一副对他讲话内容很感兴趣的表情来,眨巴着两眼天真无邪, 数秒后,邓布利多移开了视线,接着介绍一些关于学院杯的内容,silber哪还听得进去,内衣都被汗水给湿透了,她努力回忆自己刚才的表现有无异常,心里忿忿道:装嫩真是个技术活,非一般人干得了! “为甚么这个时代没有隐形眼镜?”那样就不用操心她的红眼了。 汤姆就在她旁边,这时突然低声说,“我见过这个人,就是他来巴拿督告诉我,我其实是一个巫师的。他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他顿了顿,似求证般迟疑地说道,“他好像很不喜欢我。” silber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为了让自己喘一口气,她刚刚快被自己憋死了,于是侧头低低地回了汤姆一句,“又不是金加隆,没有人能让全世界都喜欢自己,你只需要不让所有人都讨厌你就行了。”当然,你将来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让几乎所有人都讨厌你了。 “如果只有很少人喜欢你呢?”汤姆问, silber眨眼想了想,答,“那也没甚么,我喜欢的人也不多,只要他们喜欢我就足够了。” 汤姆低下头,陷入沉默。 很快邓布利多的话就结束了,他再次看向silber这个方向。 这厢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旁边的汤姆,就在silber快要撑不住而面部抽筋时,邓布利多终于对新生们点头示意道,“下面请各位跟我进来吧,分院仪式就要开始了。”说着便领头往门后的大厅走去。 穿过这个传说中最神奇的大厅,silber完全没有心思欣赏它的神奇之处,只希望这一切赶快结束,没有任何异常地结束,那样才意味着她过了第一关。至于分院帽那恐怖的歌声则被silber直接无视了,她反而认为,这种时候来点噪音能有效缓解一下她过于紧张的情绪。 排在前面的波特毫无悬念地分到了格兰芬多,他心满意足地放下分院帽,朝左边那列长桌跑,经过silber不远处时,还用唇形对她说道:“别怕,来格兰芬多。” silber苦笑:我可不敢离你们院长太近。 接下来,方才和silber同坐一艘小船的女孩居然被分到了斯莱特林,看那姑娘一脸的病色,silber怎么都觉得她应该去赫奇帕奇。 “她会被斯莱特林的人直接吞了。”silber这么想着。 “汤姆?里德尔。”拿着名单的邓布利多此时念道。 一旁的汤姆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在邓布利多的示意下,他坐上了那条高凳,结果帽子在接触到他发梢的一瞬间便大声喊道:“斯莱特林”。 silber见到汤姆仍旧是面无表情,他放下帽子便急急走到斯莱特林长桌末端的位置坐下。 silber想,此刻对于汤姆而言,分到哪个学院都是一样的,现在他脑子里对‘血统’仍是毫无概念。她甚至有些恶毒地猜测,如果voldemort被分到了格兰芬多,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并不平静,欢迎新人的掌声寥寥无几,silber听到很多人声音不小地说: “那个麻瓜孤儿院出来的!” “怎么可能???帽子肯定弄错了!” “太丢脸了,这种人怎么能来咱们学院?!” silber心下一叹:看来布莱克在公共休息室并没有闲着,这广告打得是忒卖力。 “silber?斯泰因。”邓布利多念道, silber抬头,到她了。 38第38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歌比较嗨,上班上学的就不要戳了 ********************************受潮发霉的分院帽(二)************************** ******************************************************************************* silber身边已经没有等候分院的新生了,按照姓名字母排序,她是最后一个。这是她今晚第一次独自面对邓布利多,没有别的娃娃作‘掩护’,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紧张失措,在原地踟蹰了一小会儿。 “快看,就是那个德国的私生女!” “天呐!已经来了个麻瓜孤儿,可别再来一个。” “哟哟,一看就知道没见过世面,乡巴佬!” “斯泰因小姐,请到前面来,我们需要给你分院。”邓布利多柔声又说了一次,视线定在silber身上没有移开。 silber动了,她两手揪着自己的旧袍子,提步------, “斯莱特林!!!”将将迈起的右脚还未落下,那帽子就跟被人踩了脚似的大声尖叫出来, silber愣住了,全场都愣住了,就连拎着冒尖的邓布利多也愣住了,他有些怀疑地提着帽子上下翻看,似乎在确定刚才的声音确实是手中之物发出的,片刻后他瞪大双眼看向呆立在大厅中央的silber,胸膛在剧烈起伏, 寂静半晌,四下“轰”地爆发出无数议论声,霍格沃兹大厅的天花板都快被掀翻了,如果它真有天花板的话, 这是自霍格沃兹建校起,迄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数百年以来,那顶帽子在分院时偶尔会犹豫很久才做出决定,偶尔也会在接触到新生的发稍时便宣布结果,那说明此人的品质非常适合这个学院, 然而,从来没有一次,在这个人还没靠近的时候,帽子就将结论喊了出来。 她甚至还站在大厅中央没动一步!!! 各院学生都在激烈地议论着,对silber指指点点,就连教授席上的各人也在不停地交头接耳。此刻沉默的只有汤姆和波特两人,一个神色诧异,一个满脸焦急。 斯莱特林的人简直就要晕过去了,他们当中大部分一致认定分院帽在去年冬天受了潮,发霉了! silber也快晕过去了,要不要这么惊悚?这世界好玄幻。 “斯泰因小姐,”沉默了很久的邓布利多终于开口了,他嘴角的笑意此刻已被严肃取代,silber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怀疑这男人下一秒就会对她动手, “分院帽已经做出决定,你现在应该去斯莱特林那边坐下了。” “不!”silber就像突然惊醒了一般大喊。 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随之而起的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为甚么这样就算定了?我还没戴上它!”她不能以这样的方式被分院,尤其是这个男人最在意也最针对的蛇院,那等同于告诉了邓布利多她的特别,特别到了如此惊悚的地步, silber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这破帽子不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虽说她有可能是萨拉查的后裔,可汤姆也是啊,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silber彻底乱了。 “斯泰因小姐,你这样的情况在霍格沃兹实属首次,不过,依照本校的规定,分院帽宣布的结果是不能更改的,你现在已经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了。”邓布利多沉声说道。 “可如果我不愿去呢?”silber有些急了,她现在是良民呀,绝对漂白了的呀,“我应该有选择的权利吧?” 邓布利多定定看了她半晌,“难道你有特别想去的学院?” “有!有的!”silber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声道,“我想去拉文克劳!” “拉文克劳?”邓布利多严肃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古怪,“你能说说理由吗?” “……我想看书,爸爸说拉文克劳的藏书最多了。”这个说法很蠢,然而够蠢才符合她的身份不是吗?原本她就想被分到拉文克劳,silber确实看重了该学院庞大的藏书量。 斯莱特林那边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 “丢死人了!” “连书都买不起,难怪只能吃剩饭了!” 邓布利多笑了,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柔声道,“斯泰因小姐,如果你很喜欢看书,我相信拉文克劳的院长弗立维教授会很乐意帮助你的,他们的藏书室并不只对本院开放。”他说着便转头看向身后那排教授专用的长桌。 顺着他视线看过去,silber见到一个个头非常小的男巫正站在高椅上冲她点头微笑,似乎对这样一个一心想进他学院的好学生感到非常满意。 “不过,”邓布利多回过头来,看着silber继续说道,“既然分院帽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不能再更改了。斯泰因小姐,现在请你去你的学院坐下吧。” 他的语气告诉silber,她不能再争辩了。 顿了顿,邓布利多最后一次强调,“是斯莱特林。” silber咬紧下唇,狠狠瞪了帽子一眼,往最右边那列长桌挪,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有机会一定一把火烧了那顶破帽子。 这次的事情太突然,搞得她措手不及失了方寸,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分院结果,盖勒特甚至说要跟她打赌,他不相信以silber纯正的黑巫血统,那顶帽子还能有别的选择。他俩猜中了结局,却没猜中经过,silber悲愤交加,那玩意儿分她的速度如此惊悚,这让她以后想低调都难啊…… 斯莱特林的长桌已经差不多满了,只有独自坐在末端的汤姆身旁还有位置。 silber看了看不远处一脸愤慨的布莱克,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汤姆,幽幽一叹:可怜的娃,刚刚被嘲笑得也不少,不过还好,有姐姐给你垫背…… 她最后还是挪腾到汤姆身边,“里德尔,我能坐你旁边么?” 汤姆抬头看她一眼,有些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当然。” 这时,迪佩特校长苍老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欢迎你们,我的孩子们,现在开始晚宴吧,我想大家肯定都饿坏了。” 校长话音刚落,大厅的四条长桌上便出现了数不清的碗碟,全都装满了食物, 腾腾热气卷着香味扑鼻而来,肚子咕噜噜一叫,silber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她叉了一块羊排放到餐盘里,又倒了一杯南瓜汁,心下嘀咕:希望霍格沃兹的南瓜汁是不加糖的。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吃过一顿饱饭的汤姆完全惊呆了,这一大桌子香气四溢的食物,很多甚至是他没有见过的,汤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怀疑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吃吧,这些都是真的。”silber嘴里嚼着肉,口齿不清地咕哝道, 汤姆似没听见,还在发愣,silber拍了拍他一直放在桌下的手,那上面满是冰凉的冷汗,她说,“喂,再不吃就要收摊了。”难得我发回善心,你好歹配合一下吧。 汤姆转头看她,silber咽下口羊排,道,“我没骗你,这些真的是真的,”她眨眨眼,“而且统统不要钱。” 晚餐后,全校按照惯例合唱了校歌,依旧是各人自选喜爱的音调。 汤姆跟着小声哼了几句,silber竖着耳朵听,没听出调调,她自己五音不太全,记得的曲子也不多,就‘喜羊羊’还有点印象,于是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两遍。 总算熬到了散会,各院学生会主席振臂一挥,全场乌压压人头分成四股,跟着往各自的休息室走, silber跟着斯莱特林这股,梦游似的进了地牢,也没花时间勘探地形,便一头栽进了分给她的卧室,连衣服都没脱就倒进了大床,整整一天的时间,到现在才完全放松下来,神经都快散架了, 斯莱特林的孩子们还是很热情的,一路都不忘喷她口水,汤姆自然也没幸免,silber躺下这会儿,耳边还在回荡着那些冷嘲热讽,台词没甚创意,左右不过那么几句,silber全当是在唱歌, 同她共用一间卧室的女孩轻悄悄摸了进来,silber连她名字都没记住,只依稀记得是同乘一艘小船的“赫奇帕奇”,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脸对着窗外,外面星星都没有半颗,乌七八黑的,silber合上眼皮,迷糊间只盼着明天快点到来,她希望一早能收到盖勒特的来信。 她现在很想他。 39第39章 ***************************************你敢碰它试试**************************** ******************************************************************************* 次日一早,silber起床匆匆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门,她想快点到大厅等盖勒特的信。(..tw好看的小说) 结果在公共休息室就被拦住了。 卢克丽迪亚?布莱克挡在楼梯口,一道的还有两个高年级斯莱特林,三人都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汤姆干巴巴站在一旁,过大的校袍罩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更瘦了,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silber往他那方瞟了一眼,唏嘘:啧啧,明显刚被口水淹过。。。同学们,未来的魔王就是这样给你们调/教出来的,各位都是他恩师,他将来会知恩图报的。 布莱克卷一卷袖子,挺身而出,silber淡淡看她,“有事?” 布莱克运气,“你这个------,” “我问你有事么?” 布莱克再运气,“你这个下------,” “没事是吧?没事我先走了。” 布莱克两口气吊在喉管,脸憋成了柿子,silber一把将她推开,越过人就往外走,顺带扯上了一旁愣神的汤姆。 她步子迈得飞快,汤姆被扯出了十几步才拉回袖子,脚下跟着没停,问,“这是去哪?” silber扭头看他,神色恍然,似乎刚刚才发现自己拖了个大活人出来,“啊?哦。你吃饭,我收信。” 大厅的四条长桌已经坐了不少学生,他两人拣了个偏僻地儿落座,silber一手叩了叩桌面,道,“点菜吧,把你想吃的说出来,桌上就有了。” 说完她自己要了份南瓜粥和一杯绿茶,汤姆要的是麦片,他只想得到这个,热气腾腾的羊奶麦片嗖一下出现在他面前的桌上,汤姆默默喝了几勺,偏头问silber,“你不怕他们?” “怕谁?布莱克?”silber灌下一大口浓茶,“你怕?” 汤姆摇头,silber笑笑,“是不是觉得他们说话很难听?” 汤姆不语,勺子在盘子里搅了几圈,这厢道,“你可以当他们在唱歌,虽然调子不怎么好听。” 一声脆响,勺子磕到了盘沿,汤姆略有些惊讶地看着silber,“唱歌?” “对啊,你不觉得很好笑么?就像一帮小丑在表演,给你看还不收门票。”silber吞下一口南瓜粥,旋即皱起了眉,这粥是加了糖的。 汤姆笑了,这说法还有点意思,那帮人确实很像跳梁小丑,自顾自上蹿下跳的。他这一笑,是微微一笑,但难得的笑容打破了他脸上的僵硬和疏离,本就生得极漂亮的五官,于是破云见日般生动起来, silber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脱口道,“里德尔,你长大肯定很帅。” “!!!”汤姆被羊奶给呛到了,捂着嘴一阵猛咳,好半晌,他有些狼狈地抬起头,面色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你可以叫我汤姆。” silber一怔,不明白这人为甚么对她突然亲近起来,她讪讪道,“哦,好吧,你也可以叫我名字。” 她边说边将南瓜粥推得远远的,汤姆见状后,问道,“怎么不吃了?你不饿?” silber很无奈,“我吃不下甜的。” 没吃的了,只好喝茶,正一口一口灌着,头顶传来一串清脆的鸟叫,他两人抬头朝上望,只见一大群猫头鹰从城堡大开的天窗外飞入了大厅,每一只的鸟喙上都叼着一样物事,或包裹,或报纸,或信件。 汤姆低下头接着喝麦片,不会有人给他写信。却在此时,一只体型很大的金褐色/猫头鹰飞了过来,见到它左翅上的黑纹,silber笑了,猫头鹰扔下一个白色的信封,还未落到桌上,便被两根纤细的手指夹住, “你的信?”汤姆没想到silber真的会收到信件,将将有些生气的脸色又黯淡了下去, “恩,应该是我父亲写的,叮嘱我别给他丢人。” 汤姆一愣,“丢人?” silber叹气,“是呀,我的身世就把他脸给丢光了,不然也不会把我扔到霍格沃兹来了,要知道我可是德国人。”她语气听起来很沮丧。 汤姆默了片刻,低声说,“你至少还有个父亲。”他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silber不吱声,将信封仔细叠好,放进了校袍的内兜, “你不看?”汤姆见状有些诧异,难道她不想快点读到自己爸爸的信么?虽然那里面可能没甚么好话。 “不是现在,快上课了。”她站起身,把书包往肩上背, “现在才七点半,”汤姆转头看一眼大厅正墙上挂着的大钟,疑道,“第一节变形课是九点。” silber背包的动作一顿,转过脸沉声道,“我方向感不是特别出色,所以,我可能需要多一点点时间找教室。”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毫米的距离。 “一点点?……你是指,一个半小时?” 最终两人一同上了路,额,确切地说,应该是汤姆领着silber上了路,因为某人在踏上那些随时会动的楼梯后就彻底晕菜了。 显而易见,汤姆的方向感特别好,他拿着学校发给新生的城堡地图,一路上果断地左绕右拐,silber晕乎乎跟在他后头,怀疑此人脑子里装了雷达。 大约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汤姆就找到了三楼西廊尽头的变形课教室,教室里空荡荡的就他们两个,silber不由得感叹:连认路都这么彪悍,黑魔王果然十项全能。 “我说用不了那么久吧,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上课。”汤姆在最后一排坐下,心里有些郁闷,他也不知道刚刚为甚么就跟着silber出来了,现在时间还早,只能看书了。 silber挪到他旁边坐下,身子往课桌上趴,“我睡会儿,你在八点五十前叫醒我,成不?”必须给邓布利多留个好印象。 汤姆说他没表,silber揉了揉额角,从书包里摸出一块怀表,表漆已经完全脱落,露出了生锈的铁皮,表针颤颤悠悠地走着,让人不禁怀疑它们快断了。 silber现在看见此表还是会头痛,它本来是纯金的,表盘里镶嵌的都是上品碎钻,盖勒特硬是把它给变成了这样。。。。。。 她将表递给汤姆,“喏,你可以用它看时间。” “你不看书?我是说,先预习一下。”汤姆拿着表晃了几晃,他怀疑这玩意儿显示的时间是否正常。 “不了,反正教授都会教的。”silber说着便将脸埋进了臂弯。 汤姆有些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将怀表放到左手旁,从包里掏出课本。 时针指到了八点半,教室里陆续有学生进来,汤姆正低头看着书,身后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哟,快看看这是谁呐?” 他回头,只见门口挤了三个男孩,正嘲讽地看着他,三人胸口都别着斯莱特林学院的徽章, 其中一个指着汤姆说,“奥瑞安,他就是那个里德尔?” 中间那人尖着嗓子说,“可不是?你看他的袍子,家养小精灵的围裙都比它新。”他说着便用手肘挤开另外两人,慢悠悠绕到汤姆桌前,一脸轻蔑,“小子,居然让你给找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迷路到下午呢,你以前待的巴拿督恐怕还没有霍格沃兹厕所大吧,哈哈哈哈!” 另两人跟在他身后,这时也拍掌附合着大笑起来, 汤姆压在书页上的左手用力地握紧,右手摸到了袍兜里的魔杖。 ……可是他又能做甚么呢? 这些人都是打小在巫师家庭长大的,而他呢,他连一句咒语都不会。 “啧啧,这还是书吗?”奥瑞安一把抽出汤姆手下的课本翻了几页,一脸恶心的表情,好像那些羊皮纸上有甚么难闻的味道,“瞧瞧,这里,还有这里,都让老鼠给咬了,” 另两人一听,连忙兴奋地把脸凑了上去, “不过嘛,这对你而言应该没甚么区别,恐怕你连单词都不认识几个吧?哈哈!” 课本的书脊被奥瑞安掂着猛地甩了几下,破旧的书页随着他动作哗哗直响,汤姆噌地站了起来,面色铁青,右手攥着魔杖指向奥瑞安,“还给我!” 对方盯着快要戳到他鼻尖的魔杖,愣了一秒,随即夸张地大笑起来,“里德尔,你想用魔杖做甚么?变魔术吗?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你应该滚回巴拿督擦地板!” 汤姆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去抢,奥瑞安怪笑着躲开,将课本随手扔给了另两个男孩,那课本随即在三人手中像玩具一样被接连抛来丢去,汤姆脸都涨红了,却怎么也抢不回他的东西。 周围的学生们有些跟着大声起哄,有些则同情地看着被三个斯莱特林围住的汤姆,始终没人开口劝阻。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奥瑞安张手欲接却不小心滑了一下,硬壳书被他打得换了个方向,直直朝下砸去,正对着一直趴在桌上没有动静的黑发女孩。 正当众人以为那姑娘的后脑勺肯定会被砸出个大包的时候,课本像泄了力一般,在将将碰到她发梢的同时,顺着她乌亮的长发滑了下去, “啪-嗒” 课本跌落在她埋着头的臂弯旁, 奥瑞安三人揉了揉眼睛,面面相觑:到底砸中没有??? “呜……谁打我?”silber左手捂着后脑勺,慢慢从桌上抬起头来,一脸的委屈,“好痛啊!” 奥瑞安愣了愣,在看清她长相之后,发出一声类似老鼠被踩了尾巴的尖叫,“是你?!”他一脸嫌恶地指着silber,“斯泰因!” “是我,”一双红玉眼微眯,“刚刚,是你打我?”她一手仍在头上揉着,一手搭着方才的凶器,缓缓推至汤姆身前,汤姆接过,神色很有些复杂, “打你又怎样?”奥瑞安嗤笑一声,轻蔑地扫了眼两人,“难怪姐姐说,物---以---类---聚!” “哦哟?你姐姐?”silber眉梢微挑,“卢克丽迪亚?布莱克?” “闭嘴!你这个下等人,没资格叫我姐姐的名字!” silber眼中有了些兴味,她抬手拨了拨睡乱的长发,懒声问道,“这么说,你也是布莱克家的咯?” 奥瑞安哼了一声,下巴骄傲地高高扬起,正要开口奚落时,视线落在了silber抬起的左手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戒指?”他指着silber的无名指,诧异道,“那是红钻!你哪来的钱?!” silber垂眸看了一眼,撇嘴,“关你甚么事?” “你肯定是偷来的!不要脸的下等货,还不交出来!”他吼着就去抓silber的左手,旁边两个斯莱特林连忙绕上前帮忙, 那厢手还未碰到silber,便被一巴掌拍开,奥瑞安手背立时红了一片,silber霍地站了起来,森森道,“你敢碰它试试!” =============================================================================== 咳,理一下辈分的问题哈: 卢克丽迪亚?布莱克(1925-1992)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的姑妈。我很无耻地让她老了两岁,所以现在(1938年)她是四年级。 奥瑞安?布莱克(1929-1979)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的老爹,也是卢克丽迪亚的弟弟。我更加无耻地让他老了四岁,所以现在他是一年级。 至于小天狼星的祖父,阿克特勒斯?布莱克,他现在已经三十七岁高龄了,他是1901年出生的。我rp下限还是不够低,实在厚不起脸皮把他返老还童,so……让这位继续打酱油吧。 40第40章 ***************************************我一切都好****************************** ******************************************************************************* “你敢打我?!”奥瑞安捂着手背,气红了脸,“下贱货!我碰了又怎样?”他刷得掏出魔杖,“我还要砸了它!你又能怎样?” 汤姆沉默地站在一旁,看silber和三人对峙,她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之前的漫不经心消失无踪,眸中有邪光闪动,眼神寒得像冰,那枚戒指对她很重要? 可她又能做甚么呢?她会咒语么?就算会,她连魔杖都是最差的! 但听一声冷笑,silber缓缓道了句“我能怎么样?”清淡的嗓音透着丝丝寒气,拇指在戒面上摩挲着,那三人不由得紧张起来,奥瑞安咬咬牙,挥起魔杖预备先发制人了,却在此时,被他杖子指的那人周身冷意骤地一收,下一秒,所有人都呆住了, 只见她小巧的鼻子抽抽了两下,那双刚刚还冷气四溢的眼睛泛起了水光,小嘴就那样突地一扁, “嘤嘤嘤,你们欺负我。” !!!!!!!!! 甚么情况?????? “布莱克先生,请问你这是在做甚么?”一个异常严肃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你的贵族修养到哪里去了?还是本校校训有教导你,用魔杖指着自己同学是正确的行为?” 就像一个生了锈的机器人,奥瑞安依旧保持着高举魔杖欲挥的姿势,僵硬地转过头,面色瞬间变得煞白,“教,教教教教授!” 门边站着满脸怒容的邓布利多,他大步走到四人中间,侧身挡在silber跟前,“斯泰因小姐,发生了甚么事?” 被他问的那人,原本还是被狠狠欺负过的小媳妇模样,此刻就像找到了党/组/织一般,小手往他袍袖上一揪,颤着身子哭开了,“他,他们骂我和汤姆都是下等人,他们叫汤姆回巴拿督擦地板,呜呜,他们还抢了汤姆的课本打我,呜呜……” 她一只小手控诉地指向奥瑞安三人,汤姆瞪大眼睛看着,嘴角猛抽:敢情你没睡着啊?! silber接着哭,“他们先打了我,然后,然后还要抢我的戒指,呜呜,还说要砸了它,我长这么大,这是爸爸送给我的唯一一件生日礼物了,呜------哇------” 讲到这儿,小姑娘已经伤心得快要昏过去了,她小脸往邓布利多背上一埋,大哭起来, 邓布利多在她肩上拍了拍,对那三人沉声道,“我会给你们家长写信,希望他们能教会各位甚么才是正确的是非观,” 奥瑞安三人之前嚣张的气焰都没了,只一脸快哭的表情,开合着嘴想要争辩,可silber说的话确实都是事实呀,满教室都是证人…… 顿了顿,邓布利多又道,“斯莱特林扣十五分,另外,下节课前交一份十英尺报告,写清楚你们到底错在哪里。现在,立刻向斯泰因小姐和里德尔先生道歉!” 奥瑞安不干了,尖叫道,“甚么?!要我给这两个下等货道歉?!” 渐渐低下去的哭声突地又放大了,silber整个人都扒在邓布利多背上,好像她不那么扒着她就得晕过去一样,汤姆觉得自己的脸快要抽筋了, “二十英尺!明天交到我办公室!” 都到这份上了,三条小蛇只得咬紧牙关,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对不起了。 “别哭了,”邓布利多回身轻拍着silber的肩膀,柔声说,“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恩?” “教,教授,”埋了很久的小脸在他背上蹭了几下,终于抬了起来,泪眼蒙蒙地望着他,“谢谢您邓布利多教授,您真是个好人。” 邓布利多温和地笑了,他揉了揉silber的长发,道,“好了,现在开始上课吧。大家都回自己位置坐好。” 汤姆缓缓矮身坐下,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silber的脸,那上面湿漉漉满是泪痕,汤姆憋了好久没憋住,小声问她,“你真哭了?” silber右手在脸上狠狠抹了几把,瞪他,“你看我这样像是假的?!” 她左手在桌下不停揉着大腿,咧嘴嘶了口气:吗的,真疼! =============================================================================== 这节变形课因为突发事件被耽搁了二十分钟,邓布利多顺理成章拖了堂,所以,等学生们收拾好东西从教室里跑出来,距离下节魔咒课只有不到十分钟时间了,众人心中不住地哀号,拿着城堡地图往魔咒课教室狂奔,走廊上一片兵荒马乱。 silber自然同汤姆一道,她是打定主意跟着这个活雷达了,如果让她自己去找教室,估计明天就会被发现在禁林出没了, 早先的事情明显不算完,布莱克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放了狠话,说要她记着,回头再给她好看,silber急着赶路,当即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好,又听汤姆问,“如果刚才邓布利多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silber边跑边答,“还能怎么办呀,忍呗。” 汤姆不信,“我刚看你明明……” “看甚么看,明甚么明,”silber不给他说完,连连推他,“哎呀你快点,迟到了要面壁的。” 汤姆纠正道,“面甚么壁,明明是扣分。” 于是两人为了不被扣分,跑得飞快,最后总算卡着时间赶到地方,后头呼啦啦跟了一堆晚点的,果然每人一分扣得没商量。 魔咒课教授正是拉文克劳的院长弗立维,这个有着一半精灵血统的小个子男巫,特别喜欢聪明勤奋的学生,所以,当见到silber在他做完示范的下一秒,就成功使出了漂浮咒的时候,弗立维非常高兴,当即给斯莱特林加了五分,并且慷慨地表示,等silber到了三年级,就可以随时取得他的签名,凭此进入拉文克劳的藏书室, 汤姆就坐在silber旁边,两眼不时看向她的灰色魔杖,他自己的羽毛总是飞高几厘米又往下掉,反复几次都这样,汤姆很有些沮丧。其实他做得已经很好了,其他人的羽毛还躺在课桌上纹丝不动呢。 silber此时心情不错,见他那个模样,笑了笑,道,“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不?” 汤姆点头, silber倾身过去,“你的手腕,”她右手从汤姆身前穿过,握住他控着魔杖的地方,用很轻柔的力道带着他腕部往两点钟方向提了提,“这里,在第二个音节的时候往这个方向稍稍用力,就这个力度就可以了。” “好了,你再试一次吧。”她抽回手撑着下巴,视线停在汤姆的魔杖上,等他动作,结果对方却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silber转眼一看,汤姆正定定地望着她, “怎么了?没有明白么?”她问, 汤姆面色有些尴尬,小声说,“明白了。” “明白了就做啊,傻愣着干嘛?” 汤姆干干一咳,扬杖,“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咒出,羽毛随着他杖尖的指向轻盈地飞了起来,越飞越高,直到汤姆撤回咒语才缓缓飘落。 “做得不错。”silber赞了一句, 汤姆微微一笑,看着自己手中的魔杖,他两眼直发亮,先前的变形课都在讲理论知识,所以这是他成功释放的第一个咒语,汤姆激动得有些按捺不住,一颗心快飞起来了, silber趴在他旁边,手指拔拉着羽毛,慢条斯理地说,“喂,你长大以后可不能这么笑了,会迷死一大片小女生的。” 此话一出,汤姆的俊脸赫了一赫,他气呼呼瞪着silber,“你怎么这么熟?” silber嘿嘿干笑,道,“也就那几个常用的罢了,你要是像我这样,靠每天给好几户人做家务挣生活费,自然也会熟了。” 这话幸好是在霍格沃兹说的,否则让克里斯听见了,它非把奥塞西墙壁都撞穿了不可。 魔咒课下课,时间已是中午,silber在大厅胡乱吃了些东西,便往休息室跑,怀里的信已经揣了一整个上午,快把她的胸口烫出洞来了。 回到卧室,同住的姑娘还没回来,silber摸出信往大床上坐,这时身旁响起砰的一声,她惊得蹦了起来,信往怀里一揣,右手抚上左手的无名指, “克里斯?!!”看清来人,silber眼都瞪大了, “是我,silber小姐。”小精灵恭敬地行了个礼, “你怎么来了?”似乎想到了甚么,silber面色一白,“是不是奥塞西,是不是gg出事了?” 她声音到最后已是尖厉无比,克里斯被吓着了,怯怯道,“主,主人没事啊。”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从未被silber这般凶过的克里斯吓坏了,它战战兢兢答道,“主人他去阿尔巴尼亚了,临走前让我来霍格沃兹找小姐。” “……是gg让你来的?”silber还有些怀疑,她矮身坐回大床,两眼仍盯着克里斯不放, 克里斯赶紧点头,“主人担心您在这边生活不习惯,所以吩咐我来照顾您,主人还说,如果小姐瘦了,克里斯就不用回奥塞西了。”它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望着silber,担心她会赶自己走。 silber语塞,这的确是盖勒特会干的事,一颗高悬的心总算落地,遂令克里斯从旁隐一隐身形,她先看看盖勒特信上怎么说。 白色的信纸被缓缓展开,仍带着淡淡的墨香,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透着那人专属的张扬,silber默声读着,嘴角不经意间已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亲爱的sisi, 见信如晤。 猫头鹰很漂亮,不过名字太难听,换一个。 我已到阿尔巴尼亚,具体位置不好说,你可以把信交给杰瑞,它知道我在哪。我会尽量在圣诞节前回去。 如果不出意外,你应该被分在斯莱特林,他们大多出身纯血贵族,所以可能会为难你,不过只要揍趴几个,他们也就老实了。 别怕惹麻烦,大不了退学回来。 当心阿不思,你体内的白魔力有一半是他的,虽然已经和你融合,我不能确定他是否会有所察觉。戒指不可离身,切记。 你平时那么挑食,睡觉习惯也不好,我已经让克里斯去霍格沃兹,所以下次见面时别让我发现你瘦了,否则它也不用回来了。 圣器的事情不要急,先照顾好自己。 最最重要的一点,做任何决定前先跟我商量,不准冒险! 要是做不到这一条,我不介意亲自去霍格沃兹逮你回来。 想你的gg。” 信不长,只有薄薄两页,silber却看了很久,唇角的笑意是越来越浓,被她察觉后不时扯回,微微嘟起,嘴里没好气地嘀咕,“哼,不就想我回奥塞西么,找这么多借口。” 又再读了一遍,将信纸折好放回怀中,起身来到卧室角落的小书桌前坐下,从抽屉中拿出空白的信纸和羽毛笔,提笔写道, “亲爱的gg, 信已收到, 盖格的名字我很喜欢,不打算再改了。 如你所料,我被分到了斯莱特林,分院帽是在邓布利多念到我名字时就宣布了结果,我甚至没有碰到它。 邓布利多看我的眼神让我有些不安,不知他有没有怀疑。” 写到这儿,笔尖停住了,执笔的人蹙起了眉,视线停在纸上,定定的,半晌,silber低低叹了一声,将写好的信纸团成团扔进纸篓,另拿出一张铺开, “亲爱的gg, 信已收到。你在阿尔巴尼亚一切安好? 盖格的名字我很喜欢,不打算再改了。你可以给它取个别名,只要它肯认。 分院帽还没碰到我的头发就把我分到了斯莱特林,对于此事你有甚么看法么? 其他一切都很正常,你不用担心。 我很高兴克里斯能来霍格沃兹,因为这样我又能随时吃到正宗的中餐啦。 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放心吧,我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想你了,希望圣诞节能见到你。 你的sisi。” 写罢,silber反复检查了一遍内容,将信折好放入信封,唤出克里斯,“把它交给杰瑞,它应该在西塔的猫头鹰棚屋。” 克里斯接了,却没有立刻离开,它泪眼汪汪地看着silber,央求道,“小姐,让我留在霍格沃兹吧,求您了。” “我甚么时候说过让你回去了?”silber无奈一叹,“你就留在这儿吧,小心点别暴露身份就行了。对了,以后还是你来给我做吃的吧,这里的南瓜粥实在太甜了。” 克里斯闻言破涕为笑,欢天喜地交信去了。 41第41章 *************************************生活日日有惊喜***************************** ******************************************************************************* 克里斯走后,silber掏出怀表看时间,当下惨叫一声:完了,快两点了。 下午的魔药课是两点整,silber挎了包包拔腿就跑,所幸魔药课教室就在地牢同一层,否则她也不用跑了,直接躺卧室等下课还比较现实。 气喘吁吁奔进教室,讲台下一群乌压压人头,讲台上一个球状体来回滚动, silber眼光余角瞥见后排的汤姆正一脸嘲讽地瞅着她,不禁有些赫然,中午汤姆还问过,要不要等她一起走,她当时大义凛然地拍胸口保证过,自己肯定会按时找到教室的…… “是斯泰因小姐吗?”球状体突然点到silber名字,惊得她一跳, “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对不起,我迟到了。” 球状体看起来脾气不错,当即笑笑,说,“啊,没有的事,你的时间刚刚好,我正在点名,现在你可以找个位置坐下了。” silber松一口气,环顾教室,结果尴尬了:位置都给人坐了,就连汤姆身旁也坐了一个胸前别着斯莱特林徽章的姑娘,那姑娘看起来一脸的不情愿。 silber在门口哼哼唧唧,不知怎办,听见有人小声唤她名字,她循声看过去,只见汤姆右侧,方才被他身形挡住的地方冒出一个人来,正冲她不停地招手,“silber,快来我这儿。” 看见那一头乱糟糟的黑发,silber咧嘴笑了,原来魔药课是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呀。 路过汤姆身边的时候,silber听见他重重哼了一声,“时间掐得可真准!” silber连连讪笑,挪到波特左边,老老实实坐下。 “silber,我还说甚么时候能见到你呢,你怎么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去了呢?”波特的样子看起来很高兴,他似乎忘记了现在正在上课,嗓门不小。 “波特同学,你能不能小声点?”silber偷偷朝讲台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哦!差点忘了,”波特压低声调,口中继续嘀嘀咕咕,“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啊silber,朋友不是都叫名字的吗?” silber惊愕地看他一眼,她惆怅了,波特又说,“咱们难道不算朋友吗?” 他好像有点激动,嗓门又大了起来,silber听见旁边汤姆又哼了一声,她无力抚额,“好,好吧,你说是就是吧,咱能不能先听听上头在讲甚么?” 她边说边从包里往外掏课本,波特见她课本长相有些惨不忍睹,于是热心地将自己那本摊开,放到中间两人一起看, 此时球状体开始上课了,他要求大家翻到二十五页,这章讲的是怎样制作治疗烫伤的药水,这对silber而言难度系数是负的,不过她并不打算亲自动手,silber原先的计划是,在费立维的魔咒课上挣点不起眼的表现,方便获取拉文克劳藏书室的通行证,至于其他的课,装傻充愣忽悠过去就行了,反正剧本也把她写得够惨。 依照球状体的意思,今后的魔药课都将按照现在的座位分配,两人一组,一起制作。silber信心满满地看了眼身旁的波特,心想:怎么着也是救世主他爷爷,以后的魔药课都交给他了。 波特也将胸口拍得震天响,再三保证魔药试验都由他一手包办,他担心silber过去在家时因为没钱而缺少制作魔药的经验。 silber很满意,波特很得意。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然而事实是,惨剧发生了。 silber过去一直以为,几十年后的纳威小朋友是伟大的“坩埚杀手”,然而和波特同学组队后,她终于真相了,silber有幸见识到了传说中神级的“无差别魔药课杀手”! 说他是神级,还真没有夸大,因为,波特同学的技能都是aoe的!并且他的大招不需要冷却时间! 一周内,silber零距离观摩了这位神级杀手的各项技能,她简直就要膜拜了, 每一堂魔药课都有惨剧发生,诸如此类的情形不断上演:波特挥刀切爆爆茎,实验桌爆炸;波特用魔杖给大釜点火,煤气炉爆炸;波特用魔杖给大釜熄火,煤气炉又爆炸;波特往坩埚里倒芨芨草汁,坩埚爆炸;波特朝坩埚里扔石粪,坩埚又爆炸;波特用玻璃棒搅拌魔药,棒子爆炸;波特用水晶瓶装魔药,瓶子也爆炸…… 总之有波特同学出场的魔药课,时时刻刻都在不停地爆炸爆炸爆炸爆炸…… 这明显婶子能忍叔也不能忍呀~! 球状体脾气再好,在耐着性子反复纠正多次却宣告无效之后,终于虎躯一震,彻底爆发了。[..tw超多好看小说] 教授一爆发,旁边一直厚着脸皮甩手看热闹的silber就遭殃了, 作为不幸与波特组队的队友,在每堂魔药课导致斯莱特林必扣十分以上,这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后果之外,silber忧伤地发现,自己每次的魔药作业都多出了二十英尺! !!! 二十英尺!!! 并且是每次!!! 活了两辈子,silber最痛恨的就是写作业呀,终于,在波特第五次成功炸翻了己方坩埚,并且同时炸翻了旁边汤姆一桌的坩埚,从而导致silber当天再次收获了额外二十英尺报告的作业之后,silber彻底崩溃了,“丹尼尔我告诉你,以后每天晚上给我滚到图书馆自习!你要敢不来,我就去戈德里克炸你全家!!!” 波特不晓得她身份,这种警告自然是不信的,对于silber的疯狂暴走,波特的理解是她无力负担因他而起的各种赔偿费用,波特对此很愧疚,他自己也在短短一周内赔光了这个月的所有零用钱,并且在霍格沃兹大厅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连续收到了家里三封吼叫信,好丢人的。于是他老老实实听从了silber的吩咐,在每天晚餐后,到图书馆补习他糟糕到令人发指的魔药课程。 波特补课补得很辛苦,silber写报告写得很痛苦,对于silber最近的遭遇,汤姆很有些幸灾乐祸,谁叫她当初不同他一起走的,结果迟到了,没座位了,跟错队友了,------活该。 silber也觉得自己很活该,在波特和十项全能的黑魔王之间选择,白痴都愿意选后者的呀,嘤嘤嘤。 =============================================================================== 日历匆匆翻到十月,silber在霍格沃兹已经生活了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她过得还算顺利,似乎并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不仅没有人怀疑,简直可以说是深信不疑,silber每天遭遇的各种针对和捉弄就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以布莱克姐弟为首的“反斯泰因&里德尔集团”,在最初言语挑衅被两人无视之后,终于恼羞成怒,开始变着花样落实行动,而一向以天下大乱为己任的幽灵皮皮鬼,更是主动自荐当了帮凶。 silber的旧课本已经换过好几批了,因为它们经常被发现无故失踪,于是silber理所当然地写信给托斯滕,让他重新寄些过来,当然,依然是旧的,同时更换的还有她的旧校袍,它们在送去清洗后总是会缺边少角。 有时候皮皮鬼会从墙壁里突然跳出来,把装满垃圾的篓筐往silber头上扣,然而他下一秒就会发现,刚刚脱手的垃圾筐罩在了自己头上,而他的作案对象就像甚么都没看见一样,目不斜视原速不改地从他身边飘走。 不信邪的皮皮鬼于是把道具换成了装满臭水的大缸,结果是他自己被霍格沃兹幽灵们集体批斗,因为各层走廊的地毯被泼脏了无数次,顺便泼到的还有刚好路过的其他斯莱特林,而silber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湿。 就在silber快要对皮皮鬼失望的时候,她很惊喜地发现小蛇们终于亲自动手了。 锁腿咒,多毛咒,鼻涕虫呕吐,咧嘴呼啦啦,门牙塞大棒,等等等等,其中有很多silber甚至闻所未闻。当然,这些恶作剧咒语总会在射向她的时候半路消失,如果silber那天心情碰巧不是很好,它们还会莫名其妙地反弹给释放咒语的人,比如说卢克丽迪亚?布莱克就在某日跳了一整天塔朗泰拉舞。 在这里不得不表彰一下小蛇们锲而不舍的精神,在无数次无功而返之后,他们并没有放弃,反而越挫越勇地变本加厉起来。 就连家养小精灵克里斯都看不过去了,它气呼呼声称,要给这些人的食物都加上泻药,被silber及时制止了,她说,“我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惹恼我是件技术活,难度很大的。” 生活日日有惊喜,silber一如既往的淡定,然而汤姆却做不到,他的遭遇并不比silber好多少,更何况那些行为已经对他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汤姆本来就不是坐以待毙忍气吞声的人,于是他开始疯狂学习魔法,他甚至试着向教授们打听,一年级学生怎样才能取得去□区借阅的资格。 silber冷眼旁观着,有时也会想,如果没有这样的遭遇,汤姆还会变成那个杀人如麻的黑魔王么?如果她出手制止了这些人的百般侮辱,汤姆的未来会不会改变呢,亦或是按照命运既定的安排,变得冷血残忍呢? 不过也只是这般想想罢了,她不会把赌注下在捉摸不定的人心上面,汤姆又是voldemort的前身,silber没有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 汤姆并不清楚她的真实想法,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始终和她走得很近,这让silber很苦恼,因为她总是得克制自己抽出红杖对此人用死咒,她忍得很辛苦。 盖勒特现在仍在阿尔巴尼亚,silber和他几乎每个星期都有通信,关于当初分院帽的意外之举,他也理不清头绪,不过此事对silber并未造成影响,所以被二人暂时搁到了一旁。至于斯莱特林们的挑衅,盖勒特对silber目前一味的忍让很不满,她甚么时候受过这些气,就算是为了低调,出手教训一下,只要不弄出人命都不算个事。他不满也没辙,silber压根就懒得理会,在道上混了几年,如今若是跟一帮小孩子杠上,那也太没品位了。 silber向来都自持很有品位的。 她现在全部心思都花在和丹尼尔套近乎上面了,silber打算一旦弄清隐形衣的去向,就让圣仆来英国处理此事,天知道她每次忍着不对丹尼尔用摄魂取念忍得有多痛苦,其难度仅次于不对汤姆扔阿瓦达,要不是她在霍格沃兹还有所图,silber当初在火车上就动手了。 ***********************************无责任小剧场******************************** (纯属虚构) gg:我听说你开学第一周炸了十个坩埚? sisi(做小狗状):亲爱的,我举双手双脚发誓,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 gg:那托斯滕的账单是怎么回事? sisi(四下乱瞟):那是替丹尼尔分担的一小部分费用啦,你知道我是很讲义气的嘛~~~而且他的魔药成绩实在太糟糕,我每晚还得陪他自习……(so,看在我出差这么辛苦的份上,那点加隆你就不要计较了吧~~~) gg:丹尼尔?男的? sisi(白痴):昂,咋啦? gg:每晚陪他? sisi(汪汪):4242,很辛苦的勒。 gg:托斯滕,账单拿来。 (托斯滕诚惶诚恐奉上一沓账单) gg:不是给我,给她。 sisi(痴呆):昂?为毛给我? gg:你不是很讲义气么,自己付。 sisi:£$"%$£*^%$*^&"£!!!!!! 42第42章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被你发现了呢**************************** ******************************************************************************* 十月的气温已经很凉了,汤姆紧了紧脖间不算厚实的粗线围巾,有些担心今年的冬天。.tw[]霍格沃兹给他的助学金不多,他必须省着点用才能坚持到下学期, “还是先练熟暖咒吧,石化咒暂时放一放。”汤姆心道, 眼风瞥见皮皮鬼正在拐角朝这边探头探脑,汤姆皱眉,快步穿出地牢走廊,路过大厅时本能地环视了一周,没有见到那个人,汤姆心中略有些诧异,转念一想这趟原本就不是出来找她的,于是继续朝城堡外走。 他低着头穿过一大坪已经枯黄的草地,瑟瑟秋风刮起他过于宽大的袍摆,身形显地愈发单薄了。进入一片树林,这里的树木不像禁林的那样浓密,越过层层树干隐约还能看见远处的黑色大湖, 汤姆抬眼仔细找了一圈,在看到一棵大树时眼睛一亮,这棵树的枝干特别粗壮,人在后面可以完全隐住身形,不会被发现,汤姆走到树下又四下看了一圈,在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后有些急切地提起袍摆坐下,掀起右手袖口,“出来吧,nana。” 他右臂上盘着一条约莫一指粗两尺长的绿色小蛇,听见汤姆口中发出的嘶嘶声后,绕着他纤瘦的手臂慢慢游走到他摊开的一双掌心上,“闷死我了,汤姆,怎么今天这么久呀。” “对不起,布莱克把我的围巾弄坏了,我回休息室换了一条,刚才亚历山大在房间,所以我也没能同你说话。”汤姆席地而坐,将掌中捧着的小蛇轻轻放到他两腿撑开的校袍上。 “你打算甚么时候让别人知道我呢?我是说,这里不是巫师的世界吗,就算不能让他们知道你会蛇语,可是至少养一条蛇应该不算奇怪的事情吧?”小蛇在他的袍襟上像是活动筋骨般来回打着滚。 “暂时还不行,nana,我现在还不能保护你,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我养的,肯定会伤害你的。” “那怎么办哪?每天只能这样偷偷和你说一小会儿话可真不好受,以前在巴拿督的时候,你还能把我放出来吓唬人呢。”沙哑的嘶嘶声中透着难过的情绪。 汤姆神色有些黯然,他抿了抿冻得干裂的嘴唇,食指轻轻抚摸着扭来扭去的蛇身,那些细密的绿色鳞片正透着丝丝凉意,“再等等吧nana,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不能再欺负我们了。” “嗯哪,我相信!因为汤姆最厉害了,在巴拿督的时候就把那帮小坏蛋吓得够呛呢。”小蛇吐出红信在他粗糙的掌心轻轻舔舐,那上面布满了长年做粗活而生出的厚茧,汤姆微微勾起了唇畔,那笑意却在片刻后变得黯淡,他眼神有些茫然地望着远处,“nana,你是不是想回巴拿督了?” “不会呀,这里比巴拿督好呢。” 汤姆诧异地收回视线,“为甚么?你不是觉得这样很闷吗?而且……你现在随时都有危险。” “没关系啦,我会很小心不被发现的,你不是说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吗?我是觉得这里真的比孤儿院好呢,因为汤姆现在比过去快乐了。” “快乐?” “是呀,以前你都很少笑,也很少和别人说话,现在好多啦,我每天和你在一起都有听见哦。” “有吗?” “是真的,就是那个叫silber的女孩子哦,她现在是你的朋友了吧,汤姆?” “……朋友?” “难道不是吗?你们天天都在一起,她也没有欺负过你。” “……那是因为她自己都被欺负。” “不一样呀,汤姆,我觉得她和那些人不一样的,她的魔咒课就很厉害呀,你的好多发音都是她纠正的呢。额,虽然她的其他课真的很糟糕。而且除了老是丢东西以外,她好像都没有受过伤哎,皮皮鬼也拿她没辙,好多次砸向你们的东西都莫名其妙摔到一边去了……哎呀,你说她会不会是故意的呀???故意让这些人欺负她???”小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高高扬起了头。 汤姆苦笑,“nana,你不会把脑子给闷坏了吧?谁会愿意故意给人欺负啊,那些事情我也不清楚是为甚么,唔,下次有机会要问问她。” “呐,你也觉得奇怪了吧,不管怎么说,这个silber对你还不错哦,而且我觉得你们相处得很愉快呢。汤姆,你有朋友了也~!” 汤姆愣了愣,“朋……朋友吗?”低低的嘶嘶声带着寂寥的叹息和自问,汤姆缓缓靠向身后的树干,远方巨大的黑湖倒映在他眼中,墨玉的色泽愈发深了, 朋友这个词,对他而言太陌生,太陌生了,巴拿督十一年的孤单生活让他几乎忘记了这个词的意义,来霍格沃兹前隐隐升起的期盼,也在登上列车后,被冰冷的现实打消了, 朋友吗?他也会有朋友吗? 清朗的秋日午后,润阳当空,凉凉的秋风从他面颊轻拂而过,合着心底的询问,一声声,在耳边环绕着。 有甚么东西从头顶上方撒落,掉在汤姆腿间的黑袍上,小蛇似乎被伤到了,飞快地缩回到他袖子里,连声抱怨着,“甚么东西啊,哎呀烫死我啦!” 汤姆一愣,视线落回nana方才待过的位置上, 那是一截烟灰。 袍袖被刷地拉下挡住缠绕的蛇身,汤姆手持魔杖猛地站了起来,“甚么人?!”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四下里空空如也,除了树木再没有其他,林间只有风起时沙沙的叶动声,一片寂静。 汤姆很紧张,那截烟灰是在烫到nana后才熄灭的,他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 “汤姆,快看看树上,那烟灰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小蛇在他右腕低声提醒着。 汤姆退后几步,两眼顺着树干往上看,浓密的枝叶阻挡了视线,他眯着两眼细细查看了许久,才在高处一丛绿色的树叶间看到一角黑色布料。 “出来!我看见你了!”他沉声喝道。 一声若有似无的低叹,自叶间传来,一只白皙的纤手从后伸出,将枝叶扒拉开去,隐在其中的人影显露了出来, 那人盘腿坐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左手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依旧斜搭在方才掩去她身形的树枝上,右手托腮枕着膝盖,神色惫懒,她眯缝着一双红眸打量树下的人,微微上挑的眼角含了几许戏谑的玩味,一阵徐风拂过,带起一缕墨发粘在唇畔,噙着淡笑的朱唇缓缓轻启,“哎呀,被你发现了呢。” 汤姆怔了好几秒,“silber?你怎么在这?”面色骤地一紧,他魔杖高举,愤怒地指向对方,“你偷听!” “哎~,我比你先来也~!”女孩瞥了一眼汤姆手中的魔杖,似乎并不怎么担心。 “那你为甚么一直不出声?!就,就那样一直听。”他眼神忽然有些慌乱,咬住下唇不再说话,两眼依旧瞪着silber。 “你都躲到这儿来了,我又怎么好意思揭穿你的小秘密呢?只好装作不存在咯~,”silber嘻嘻一笑,“再说啦,你们又没聊甚么大不了的事,被我不小心听到也没甚么呀。” 持杖的右手颤了颤,汤姆惊道,“你,你听得懂?你能听懂我刚刚说的话???” silber不答,歪着脑袋,神色淡淡地看他,直到汤姆急得张嘴又要说甚么时,方弹了弹指间的烟支,慢条斯理道,“把你的魔杖收起来吧,还是你打算就这样跟我说话?” 汤姆神情怔忪,缓缓放下了手,他看见silber就那么从高高的大树上飘落到他面前,仿若轻盈的羽毛一般,汤姆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那应该是漂浮咒,可是她没有出声念咒语,她手中也没有魔杖。 然而他现在没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他脑海中反复回荡着silber刚刚说的那句话, ------她用的是蛇语! silber径直走到大树旁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傻站着干嘛呢,过来坐吧。” 汤姆楞楞上前,“你也会说蛇语?” “是啊,我也是蛇佬腔,和你一样。” 再熟悉不过的嘶嘶声,又一次从她玫瑰色唇瓣中溢出,随之吐出的还有一缕灰白色烟气。 汤姆定定看她,“我不知道你会,你从来没有说过。” silber轻笑,“我也不知道你会啊,大家都一样。” “我,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会,我打听过,别的巫师都不能。” “啊,我也一直这么想的呢。”她懒懒地靠着树,不时抬手吸一口烟,汤姆抱膝坐在一旁,面色复杂,两人一时都没再出声, 直到指间的香烟燃尽了,silber才两指脆声一弹,熄灭的烟头落在不远处的落叶间,“喂,你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小朋友吗?”她偏着头看向汤姆的右腕。 汤姆垂眼犹豫了一阵,将紧掩的袍袖掀了开,小蛇从里面探出脑袋,吐着红信警惕地看着silber, “啊嗨~~~,你好啊,我是silber,”她语调轻快地打了个招呼,又抬眼问汤姆,“它是叫nana对吧?” “她叫nagini,你,你也可以她nana。” 听到汤姆口中称呼的‘她’,silber眉梢微挑,“好吧,唔,nana,你和汤姆认识很久了吗?” nagini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她转头征询地看向自己的主人,汤姆抿着唇,缓缓点了点头, “你,你好。恩,我是在巴拿督外面的树林里遇见汤姆的,那时候我差点饿死了,是汤姆把我带回去的。”嘶嘶声有些怯弱,好像不太适应同汤姆以外的人说话。 “我刚刚听见你说很闷,难道你每天都待在这里吗?”她指了指汤姆的手腕。 “是的呀,汤姆说他们会欺负我,就是那些欺负你们的人。”小蛇想起silber和他们是同一阵线的,话音利落了些, “那真是可怜了,而且,你老这么缠着汤姆的手,他行动不便不说,会很冷的,冬天要来了呢。”silber讲得很认真,旁边汤姆掩嘴一阵猛咳, “瞧,他这就感冒了吧?” 咳嗽声更大了。 nana扭了扭,问silber,“你为甚么也会说我们的话呢?汤姆悄悄问过好多人,他们都不会哦。” “我也很想知道为甚么,其实,我也是三年前才知道自己是蛇佬腔的。” “真的呀?是因为有别的蛇跟你说话吗?” “恩。也是一条绿色的小蛇,和你很像。” “真的?!哎呀,那它现在跟你在一起吗?就像我和汤姆一样。”nana的蛇身整个都探了出来,小脑瓜左右晃动着,有些兴奋地在silber身上寻视,想要找到那个和它很像的同类。 “没有,它没有和我一起。” “哦,没在这里呀?那它现在在哪儿呢?”nana微微有些失望。 silber没有回答,她指间又燃了一支香烟,也不吸,就那么斜斜地夹着,两眼迷惘地望着远方,眼前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是一道绿光和一张小床里小小的身体,耳畔回响着嘶嘶的控诉声, “我诅咒你!” “我诅咒你!” “silber?” “死了,它那时就死了。” “啊?好可怜呀,它是怎么死的?” “……饿死的。” “哎呀,一定是你去晚了,要是它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就像我遇见汤姆一样。”小蛇蜷着身体,脑袋在汤姆的掌心轻轻地蹭了几下,又问,“那它跟你说的是甚么呀?” silber转过头,愣愣看它,nana在汤姆手中撒着娇,有萧瑟的秋风吹过,汤姆自然地抬起手掌,遮挡在小小的蛇身前。 “我忘了……太久了,它说了甚么,我都忘记了。” “那,你还跟别的蛇说过话吗?” “没呢,”silber低低一笑,摇头,“我生活的地方没有蛇。” “这么说~,我是三年来第一个和你说话的蛇也~~~” “嗯,你说的没错。”先前迷离的神色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在她脸上出现过一样,silber眼带兴味地瞅着跟她越来越熟稔的小蛇,“nana,以后除了汤姆,你还可以跟我说话,这样你就不会那么闷了。唔,我会想个办法让你不用老是缠在他的手腕上,这样真的不利于身心健康。” 汤姆又咳。 “好啊好啊,silber你真好!汤姆,我说她跟那些人不一样吧?!”小蛇高兴级了,细细的身体不停地扭来扭去。 “谢谢你。”许久没有开口的汤姆咬唇说道,声音有些涩然。 silber笑笑,“谢啥呢?谢我是个蛇佬腔,还是谢我刚才偷听哪?” “……你都听到了甚么?” “啊~,我听到了甚么呀?”silber歪头,玉眼眨了一眨,“或许大概,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吧。” 43第43章 *********************************关于作业这档子事情***************************** ******************************************************************************* nana最近的生活很惬意,因为又多了一个人可以陪她说话,而且,平时只要旁边没有别人,汤姆和silber都会使蛇佬腔,唧唧咕咕只有她能听懂,nana觉得这是他们三个的小秘密,开心得不得了。 silber在当天就要去了汤姆仅有的几件长袍,神神秘秘地说,要解决nana的住宿问题,这让汤姆很担忧,因为他这学期的预算已经不允许为数不多的衣服再受到损失了。 一周后,silber把汤姆约到小树林,抱出一堆袍子塞进他怀里,“呐,还你。” 汤姆认出这些都是当初给出去的几件,他仔细翻了一翻,神情很是肃穆,还好,似乎没有缺边少角,唔,这件袖子还是比他的手臂长出了五厘米。汤姆略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心中又生出一丝疑惑,这人把他衣服拿走七天,啥都没干?? “甚么眼神儿?看袖子,往里翻!”silber见他扯着衣服上下左右检视,气有些不打一处。 汤姆依言提出一件,把其余的递给silber,翻开宽大的袍袖往里一看,愣了,“这,这是甚么?!” 他的衣服确实没有缺边少料,相反,还多出了一部分…… 手上这件黑袍的两只袖子里面,都多出了一个和袖口几乎同等直径的大兜,汤姆将其他几件也拉出来看了看,完全一样。缝制袖兜的布料和他校袍的相同,也都是黑色,只不过很厚,似乎每个都用了最少三块布料重叠着缝在一起,细密的针脚让人不用担心兜底会破损,而那些缝纫的细线,额,姑且说是线吧,汤姆瞧不出材质,总之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 “以后nana不方便出来的时候,除了缠在你的手腕上,还能住在这些袖兜里,我把兜缝得有些深,浅了怕nana从里边儿掉出来,一会你让她挨个儿都试试,那里面可比你手上舒服多了,至少地方够大,她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左边换右边,右边换左边……咳,而且我每个都缝了三层,应该够暖和了,总之就是你好她好大家好。喂,你说我是不是很天才呀??啊哈哈哈哈!”silber一脸得瑟。 “你说,这些都是你做的?”汤姆手捧校袍,呆呆看着silber,此人正笑得很舒爽,很得意。 “昂,不行啊?像我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可以少了心灵手巧这个优点呢?!木哈哈哈哈哈哈!” 汤姆不能言语。 “你不信?~!”笑声蓦地一收,silber迅速变脸,红玉眼眯缝着威胁地盯他, “……信。” “那还差不多,赶紧让nana出来试试。你换上这件先,记得一会她进去了你使劲儿甩甩,看她会飞出来不。” !!!!!! 飞出来???汤姆立马扑灭了心中生出的那丁点儿感动。 nana早就按捺不住了,她从汤姆的袖口里探出小脑瓜兴奋地打量着她的新住所,小嘴不时发出类似“哎呀”,“哦呀”,“啊呀”的嘶嘶声。 很显然,汤姆并不愿意在silber面前脱衣服,他只是撑开一件校袍,将右手伸到那件的袖口,“nana,你进去试试吧。那个,我就不用试了。” 小蛇从他手腕上飞快地游了进去,接着两人便看到袖子的布料下面有个细长的蛇形在来回扭动,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断续的,闷闷的嘶嘶声,“这"£$%……大……$"%……silber!#&!汤#¥!” “你说甚么???”silber俯下身子,耳朵贴在袖口上,心里嘀咕道,这玩意儿居然还有隔音功能?! 片刻后,nana重新自袖兜里游出,回到汤姆的手上,“我说,那里面好大好暖和啊!silber你真厉害也~~,而且汤姆也不用担心被我冻着啦。”小蛇激动得不停打滚,跟抽筋儿似的。如果不是silber能听懂她说的话,八成会以为nana闹肚子在。 “咳咳咳……” “汤姆,你确定不用穿上甩两把?” “不用!!!”汤姆闭眼深吸一口气,果断地岔开话题,“你哪来这么多布料?” “那些啊,都是我的旧袍子。” “啊?” “你忘了布莱克弄坏我多少衣服了?这叫废物利用。”silber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作品,越看越满意。 “……你是说,这些都是你穿过的?” “是啊,不过都洗过了,怎么你嫌旧啊?” “没,那个,谢谢你。”汤姆发现这是他第三次对silber说谢谢了,他这辈子都没有对同一个人说过这么多次谢谢。 “这是我送给nana的见面礼,”silber轻轻拍了两下汤姆的右腕,小蛇吐出红信舔了舔她的手指,继续摇头晃脑, “不过嘛,”她话音一转,斜瞥着汤姆,唇角勾起一缕诡异的笑意,汤姆觉得她此时笑得很那甚么,于是他戒备地看着silber, “花了我这么多时间呢,汤姆,怎么着你也得回报我些啥吧?~” “你想要甚么?”他有很不好的预感。(..tw) “嘿嘿嘿嘿,很简单哦~~~,把你这个星期的魔药作业给我抄抄~。” 要问silber平生最讨厌做甚么,答案很明显: ------写作业。 前世她还在念书的时候就不是个乖学生,各门作业都是抄抄誊誊(这真不好,切记不可模仿),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虽说在奥塞西的最初两年每天都要完成一些盖勒特交待的“课业”,不过从来没有“写”过作业啊,她在德国几乎就没有动过笔,动的都是小红杖……哪想到这趟出差还得重拾噩梦,最惨的是,因为丹尼尔的缘故,她每天要写的作业实在太多了,多到了她忍无可忍的地步。 不过还好,至少这个星期的魔药作业有着落了,汤姆在她的威逼利诱下终于答应借她抄一个星期,所以,咳,曾经让德国人闻风丧胆的l小姐,此时正在霍格沃兹的图书馆埋头奋勇,咳,抄作业。 “汤姆,你的字可真秀气,唔,我是说漂亮,哈。” “比你的是要好很多。”汤姆嫌恶地瞥一眼silber的羊皮纸,那上面满篇都是鬼画桃符, 埋头奋战的某人撇了撇嘴,有甚么办法呢,谁叫她怎么都用不习惯羽毛笔呀。 “你打算陪波特自习到甚么时候?你认为这样有效果?” “没效果,当然没效果。他是朽木,我是锈刀。” “那你还这么做,简直浪费时间!” “我自有安排哈,你就安心给我抄作业吧~~~” “你总不能一直抄吧?反正下星期开始你就得自己写了,你瞧瞧你的那些成绩,除了魔咒课还能看看以外,其他都惨不忍睹!难道你打算一直让布莱克他们欺负下去吗?!”汤姆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silber没有回答,身边这位哪里能够明白她的一片苦心,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洋洋洒洒,飞速乱划,“刷------,刷------”。 汤姆看着她刷了半天,想了想,问道,“silber,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用了甚么办法让他们都伤不到你的?我是说,上次皮皮鬼朝你扔粪蛋的时候,那东西结果砸到蒙格脸上去了。”他可以担保,皮皮鬼当时绝对是瞄准了扔的, silber接着刷,一面答,“有一个咒语,叫做盔甲护身。”这事汤姆早晚会知道,也没必要瞒他。 “盔甲护身?你就是用它挡掉那些东西的?” “恩啊,不光东西,咒语也可以挡掉。” 汤姆眼中疑窦闪过,“你怎么会这些的???”难道nana猜得没错,她是故意的? “你不会以为我老爸把我一个人扔到这里,不做点甚么准备吧?最基本的防身咒还是要学的啊。”silber的笔尖就没停过,眼看今天的作业就快完成了,她很舒爽。 “那你为甚么不反击?就由着他们那样对你?” “我就会这个啊,我老爸又没教我别的,这咒语我练了大半年呢。” “好吧,至少还是有用的……咳,silber,”汤姆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肘,silber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这孩子正咬着下唇一脸犹疑, “干嘛?” “那个,你能不能教教我呢?我是说,盔甲护身。”汤姆觉得自己表现得实在太差了,要放在过去,他肯定会理直气壮地说“喂,把那条咒语告诉我”,不过他现在还是很紧张,他不明白为甚么自己会这样,是觉得丢人吗?好像不是;是担心silber不肯教他吗?好像也不是…… “哼哼哼哼,”silber哼唧了半天,一双红玉眼玩味地看着对方,汤姆的面色从苍白渐渐变得潮红,silber唇边勾起一抹标志的奸笑, “教你嘛,” 汤姆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也------不是不可以,”她放下羽毛笔,撑额又奸笑了两声,“不过嘛,这么高深的咒语,可不能白教呐,凭你的资质撒,估计我得花好大一番功夫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汤姆警醒地看着她,面色从潮红又渐渐转为苍白。 “当老师嘛,当然要收点学费啦,而且我是按小时计费,等你学会了就不用再交啦,怎么样,公平吧?” “每小时多少钱?”汤姆开始心算他手里剩下的加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数据让他很忧郁。 silber一听脸就变了,“钱?!你怎么可以用那些低俗的黄白之物来衡量崇高的教育事业?!”她眼一横,小手板使劲儿拍着大桌,拍得震天响,图书馆的拉斯利夫人猛咳了几声,silber接着吼,“你侮辱了我善良的品质和高尚的情操!我表示非常不满!我要强烈抗议!!!所以我要提价!” 汤姆被她咄咄的气势逼得连连后仰,silber说学费收的不是钱,他松了一大口气,然而心中偏生出更加不好的预感,“那你到底要甚么?” silber下巴一扬,“一小时五次作业!” 汤姆愣了愣,“你说甚么?!!!” “我说,教你一小时,你给我抄五次作业!”她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红唇,刚才那一席话吼得真爽, “!!!五次?!你做梦!你自己写!”汤姆果断拒绝, “六次。” “!!!一次!” “七次。” “……三次!” “八次。” !!!!!!!!! 汤姆已经出离愤怒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指着一脸阴笑的silber,手在半空不停地抖啊抖,嘴唇颤动,就是怎么也吐不出一个词来。 nana小心翼翼地从袖口探出头,在对峙的两人间来回看了好几眼,小声说,“汤姆,你就从了吧。” 汤姆铁青着脸磨了半天压根。终于:“成交!” 就这样,silber很‘公平’地和汤姆达成了协议,每个星期花两小时教他‘高深’的盔甲护身,以此换取汤姆每个星期给她抄十六次作业的‘学费’,至于为甚么是两个小时而不是一个小时也不是三个小时,那是因为silber目前每星期只有十次作业,而富裕的那六次‘学费’,自然就累计到以后了,silber还专门拿了个小本本记下,美其名曰账本,防止汤姆赖皮。 关于在哪里上课的问题,两人一致认为不能在公开场合,因为斯莱特林们肯定会捣乱,于是暂时定在silber当初‘偷听’的那片树林里,其实她那天真的不是要偷听的,她只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猫着抽两口烟而已……不过因为冬天就要来了,怕冷的silber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开始打“有求必应屋”的主意了。 在此之前有一个小插曲,某日silber示范了盔甲护身,汤姆发现这个防御咒语竟然是有时间和质量效果限制的,也就是说,加在身周的盔甲,持续一定时间后就会消失,而如果受到的攻击累加到一定程度,也会打破这层盔甲。汤姆从来没有见过silber往自己身上施加这个咒语,她那根梧桐木和荆棘鸟羽毛做的魔杖平时几乎都不掏出来的,对此汤姆感到很疑惑,当即就问了出来, “这个咒语我给改进了一下,效果是一般盔甲的好几倍。”常年身穿‘防弹背心’的某人是这么解释的,而事实是,她完全可以无声释放这些基础咒语,红杖就在她左手的袖口里贴着小臂皮肤呢,不需要握在手中便可以随着心意去使用,当然,类似幻影移形这些比较难的就需要抽出来了。 汤姆握拳,“我要学。” “啊,那是自然,不过,”silber又笑了,她最近笑的次数比较多,“你得先把基本的这个给学会了哈,然后才能学这个改进版。唔,这个难度更大,学费嘛,勉强只加三次作业吧。” !!!!! 于是,汤姆欠的账可以撑到silber三年级了。 44第44章 ***********************************silber的父亲******************************** ******************************************************************************* “汤姆,你说明天万圣节会有甚么好吃的呀?以前在巴拿督的时候每年只有一个橘子呢。”nana从汤姆的左袖口探出小脑瓜,一面有些无聊地看着他挥动魔杖练习咒语,一面摇头晃脑地期待起明天的‘万圣节大餐’来, 自从到了霍格沃兹,生活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她和汤姆的身体都比过去好了很多,nana甚至觉得自己又粗了一毫米呢,她现在每天都要偷偷照几次镜子,那是silber给它的,就放在汤姆的袖兜里,那地方现在已经变成nana的储藏室了,里面放着一堆零食和小玩意儿,汤姆昨天在里面居然发现了一只死耗子。 “不知道,万圣节应该吃甚么呢?”汤姆对此毫无概念,也没甚么兴趣,silber教给他的盔甲护身确实有用,至少今早皮皮鬼砸给他的第一个水袋就被挡住了,可是汤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因为他的盔甲效力实在太差了,第二个水袋就砸到了校袍上,湿了他一身。汤姆认为这是自己不够熟练的缘故,silber也说过他的资质太差,没办法,只希望勤能补拙吧。 男孩在寒冷的秋风中一遍遍重复着手上的动作和口中的咒语,nana缩了缩小脑袋,心疼地望着他,“汤姆汤姆,这里好冷呀,你的脸都冻僵了呢,silber甚么时候才能来呀?” 汤姆抬手在僵冷的面颊上搓了搓,呵了一口白气出来,“她魔药课又被留堂了,可能还要一会儿吧。我真不明白她和波特怎么能笨到那种地步,斯拉格霍恩教授其实人很好的,我听说他过去从来没有惩罚过学生,要怪也只能怪silber自己太蠢了。” “那你怎么不帮帮她呀,你们的座位是靠在一起的呢。”这问题nana早就想问了,每次看silber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都觉得她可怜死了, 汤姆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我怎么帮?波特的东西都是一股脑往坩埚里倒的,我总不能把他倒进去的东西弄出来再重新放一次吧?!” nana扭扭,小声说,“silber好可怜哦,她要是和你一组该多好呀。” 汤姆哼了一声,道,“谁让她当初迟到的,明明知道自己是个路痴还不跟我一起去。”他对此事至今耿耿于怀。 天空阴沉沉的,不时刮过一阵萧瑟的冷风,这片树林在半个月前还是郁郁葱葱,现在却已经枯黄了大半,地面也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脆响,汤姆正沉浸在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里,身旁突然响起“砰”的一声,惊得他猛地跳了开去,nana也嗖一下钻进了袖兜, “唔,只能到这儿了。破地方障子设得还不错。”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汤姆身侧响起,汤姆握紧魔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紫色披风的成年男巫就那么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待此人掀开了头上的兜帽,露出脸后,汤姆发现这个黑发的中年男人似乎有些面熟,这时,那人也看见了面前这个神情紧张的男孩,他瞥了眼汤姆指着他的魔杖,有些轻蔑地笑了笑,道,“收起来吧,那东西对我没用。” 汤姆没有收杖,仍旧警惕地盯着对方,那人又笑了笑,眼带玩味地看着他,“刚刚是你在这里说话吧?” 汤姆此时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个男人面上一直带着淡笑,却给人巨大的压迫感,让他呼吸都觉得发紧了,汤姆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直觉不该和对方离得太近。 男人见汤姆戒备的动作,低低嗤笑了一声,视线在汤姆身上扫了扫,道,“你是个蛇佬腔吧?那小东西藏得还挺快。” 汤姆闻言,脸色一白:他,他都听到了?! “别紧张,”男人微微一笑,“我认识一个人,也是蛇佬腔。” ‘他说的是silber吗?他认识silber?’汤姆有些惊讶了,同时越发觉得此人面熟起来。对方似乎并没有兴趣在这里多待,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左手把弄着一根鹰头银质手杖,汤姆一怔,这动作看着好眼熟,silber平时也有这个习惯,正疑惑间,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汤姆------,nana------” 转身一看,silber正远远地朝这边跑来,她跑得很急,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过大的黑袍在她身侧像翅膀一样被刮得飞了起来,silber跑到离汤姆大约十步远后就停住了,她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气,汤姆见她小脸都通红了,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跑的, “我,我要杀了丹尼尔!!!我一定要炸了他全家!!!我,我要把那p山谷一窝都端了!!!”silber喘得快断气了,“幸好我跑得快,不然,不然今天别想吃晚饭了我!”她埋头不停抱怨着,捂着心口的手复又举到半空,又抖又指,好像她口中咒骂的那个人正在她面前给她戳一样。 这要是在平时,汤姆肯定会逮着机会奚落几句,然而他此刻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身后的男人不知道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给人的感觉又那么危险,汤姆本能地挪了下身体,想要挡住男人看向silber的视线, “仙人个板板,我今天又要多写二十英尺了!!!我……”silber终于喘够了气,抬头咬牙切齿地继续抱怨,小嘴里吐出的各种咒骂却在见到汤姆身后的男人后,急急刹了车,“托斯,咳,父,父亲,您怎么来了?”silber眼睛睁得老大,分外惊讶地瞪着这个中年男人,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 汤姆闻言恍然,他终于想起来这个人为甚么面熟了,当初在对角巷遇见silber的时候就见过他了,这个男人当时一直陪在silber身旁,是那个‘被她丢光了脸’的父亲。 “你不是说想我了么?”见silber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男人语气淡淡地说道,一双褐色的眼睛却定在女孩的脸上没有移开, 汤姆站在两人中间,来回打量着这对父女,怎么看都觉得古怪。这男人的气质和他的长相是那么不符,他是个相貌非常普通的中年人,而且看样子,平时应该是很严肃古板的,可是他周身却同时散发着明朗张扬和黑暗死亡的气息,这两者明明截然对立,在他身上却结合得浑然天成,他给人无形的巨大压迫感,可看着silber的眼神又是溺死人的温柔,这样的组合实在太奇怪了,让汤姆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形容。不过,既然他是silber的父亲,那就没有甚么危险了,汤姆暗自松了口气,又转头去看silber,这一眼看过去,汤姆愣住了, silber的面上,原本惊讶的神情已经消失了,这会儿正弯着两眼,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个男人,唇畔浮现出一抹明亮的笑意,那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眸中闪动着汤姆从未见过的明媚色彩, 只见她偏着头看了男人好半晌,终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真丑!” 45第45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有一个愿望哦*************************** ******************************************************************************* 汤姆一惊: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么?他听见身后一声颇无奈的低叹,男人道了句“过来”,却见silber脚下没动,抬手指了他说,“这是我同学,汤姆?里德尔,”又指了他身后说,“汤姆,这是我父亲。” 汤姆于是回过身,对男人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好斯泰因先生,很荣幸见到您。” “恩。”对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两眼还是盯着silber不放, 汤姆见他似是不太耐烦,又看了看一直笑个不停的silber,知趣道,“那我先回去了,silber。” silber笑嘻嘻说好,汤姆道了别,又提醒她莫迟了城堡的晚餐时间,便快步离开了。待他背影消失在树林边缘,silber转过身,看向沉默良久的男人,此刻他正两手抱臂,神色惫懒地斜倚着一棵大树,见silber回头看他,挑眉重重哼了一声,“还不过来?” “gg!”女孩精致的脸庞绽放出一枚花样的笑容,她提起袍摆飞快地奔向对方,像翩舞的蝴蝶般扑进男人为她早早敞开的胸怀,“你怎么来啦?!”双手环上他修长的腰身,踮脚将冰凉的小脸在男人宽阔的胸口蹭了几蹭,话音里满满都是惊喜。 “是谁总在信里说想我来着?”男人又哼了一声,紧紧揽住她的长臂却是不见松动。 silber应是开心极了,她突然高高地蹦了起来,以极熟稔的动作抱住他脖颈,在他脸上连连吧唧了好几口,接着便把头埋进他温暖的颈窝,赖在那里不走了,嘴里却还软绵绵地嘀咕着,“长得是不咋滴,身材还行么。” 能被她这么赖着的,这世上除了盖勒特,也没别人了。抱着她听到这么一句,盖勒特半俯的身躯微僵,磨牙道,“不是叫你不要往别人脸上乱凑的吗?!” “可gg你不是别人呀。” 她两只脚都离了地,整个人都吊在盖勒特身上,荡啊荡的,脸埋在他颈窝,蹭啊蹭的,便没看见盖勒特面上浮现的浅笑,只听他说了句“下来。” “哎呀,老是这么小气,给我多抱下又不会少块肉!”silber小嘴撅得老高,还是依言慢腾腾放了手,不甘愿地咕哝,“就你身上暖和,哼!” 话音刚落,眼前便是一暗,整个人被罩进了甚么东西里面,silber嗷嗷直叫,小手一通乱抓,好容易把自己从里面解放出来,却发现罩住她的是一件白色的雪狐毛披风,厚实而宽大,看着就很暖和。 “穿上,我让托斯滕给你寄的大衣呢?你就老穿成这样到处瞎跑?”盖勒特抬手捂住silber的小脸,察觉掌下一片冰凉,有些生气地拢了拢她刚刚系好的披风领口,用力稍微大了些, “哎哟你轻点儿,想勒死我呀?!”silber连连后仰,伸手去扒他,却被盖勒特反手握住了她的, “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了,我时间不多。”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往树林深处,脚下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有人在耳旁低声说着悄悄话,夕照洒在枝头的枯叶上,溅起层层金色,像那个男人微卷的发丝般柔和,盖勒特牵着她的手,掌心厚实而温暖,将她的小巧完全包容在里边,浸不进一丝外面的寒意, silber无法抑制唇畔溢出的笑容, 真好, 和gg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般宁静呢,崩得紧紧的心弦就那么突地一松,似一汪静谧的湖水,即使吹过再大的风,也泛不起一点波澜,似乎那些纷纷扰扰,那些算计思量,那些对未来的茫然和担忧,都可以暂且放到一旁,这样的感觉真好,^-^ “傻笑什么呢?” 男人略带调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silber讶异地看着他后脑勺,脱口就道,“你丫有透视眼啊?!” 盖勒特轻声一笑,“我还用得着看么?就你那副德行。” silber在后头耸了耸鼻子,心想,难得见一回,今儿不跟你吵,哼。 “就这儿吧,应该不会有人来了。”盖勒特牵着她走到一块平整的黑石旁,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瓶,仰头喝下, silber矮身坐下,疑惑地看他,“你喝甚么药啊?生病啦?”说着忙上下打量起对方,“咦?看起来不像呀,生龙活虎的么。” 下一秒她便瞪大眼睛再说不出话来了,面前的男人正飞快地发生着变化, 一头短发眨眼就长齐了肩,发色也由黑染为金黄,平板的眉形变得张扬如剑入鬓,瞳色则由褐转成了浅蓝,严肃古板的眼型渐渐挑成了飞扬的凤目,之前有些松弛的面庞,此刻已刀塑般轮廓立体了起来,有风拂过脸颊,撩起了额间的一缕发丝,粘在他羽扇般浓密的睫毛上,那本是成熟刚毅的深眸不经意眯出了一丝孩子气, 好吧,这才是盖勒特本尊。.tw[] “唔,幸好我找了大一号的衣服。”方才还略显宽长的袍子和披风现在恰好合身。 “……你干嘛变回去啊?” “你刚刚不是嫌丑吗?!”盖勒特挨着她坐下,其实他是不想承认让silber在‘托斯滕’脸上吧唧让他感觉特别不舒服,像吞了老鼠药。 silber点头,“好吧好吧,反正这儿离霍格沃兹也够远,不怕被人看见。”她眯着玉眼瞅住盖勒特的脸不放,贼兮兮地笑,“嘿嘿嘿嘿,gg你还是那么帅啊。” 盖勒特面色不改,对于此货的厚脸皮他早就麻木免疫了,“刚刚那个汤姆,是你朋友?” “朋友?呵呵,不是。” 她敷衍了一句,盖勒特不信,“不是?我看你跟他很熟,难道不是约好在那见面的?” “啊,是约好的,他是我学生。” 盖勒特一愣,这个答案让他更加无法接受,却见silber一脸笑得愈发贼,“他现在跟着我学一些基础防御咒,我嘛,不过是乘机收了点学费,哦哈哈哈哈!” 盖勒特嘴角抽了抽,他直觉那男孩肯定下了血本,“你问人家要了甚么?” “也没要甚么啦,”silber摆摆手,道,“我跟他都说好了,我教他一个小时,他给我抄八次作业,木哈哈哈哈哈!!!我教的时候故意留了一手,你懂的哈。” 果然,盖勒特有些无奈地抚额,“他怎么会跟你学这些?一年级还用不着吧。”并且居然还跟这个妖女签署了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 silber撇了撇嘴,“还不是因为那帮斯莱特林的小子。” “他也被针对了?” silber点头,“恩,他过去生活在伦敦东区的巴拿督,那是一所麻瓜孤儿院。” 盖勒特了然,他扳过silber晃来晃去的上身,正要说甚么,对方却抽筋儿似的停不下来,盖勒特低低一喝,“你给我消停点儿。” silber嘟嘴,“干嘛么,多动动才暖和么。” 盖勒特无奈一叹,正色道,“我跟你说正事,你那同学也是蛇佬腔,他可能是你的亲人。”而麻瓜孤儿的出身,导致他的名字也被那本族谱给遗漏了。 “不是我的,是‘她’的。”silber指了指自己,神色淡淡地说道,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了了,她不在乎这副躯壳,自然也就不会去在乎这副躯壳的血缘。 盖勒特闻言,心中一沉,原本飞扬洒脱的眼色暗淡了下去,他丝毫不怀疑一旦找到回去的方式,这女人会毫无留念地抛弃她用了多年的身体,就像抛弃这里她曾经历的一切, 盖勒特有些烦躁,好几个话头挑来拣去,问出的却是“你不打算跟他相认么?”捏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 silber摇头,“谁知道跟他是不是亲戚,就算是,时机也还没到。” “……好吧。”盖勒特放开了手,和往常一样,这种事他从来都没有立场去改变她的决定,虽然他很想很想,可始终找不到适用的理由,有时候这么想着,他心中会闪过一些模糊的念头,像甚么在提醒着他最关键的那一点,那念头却总是转瞬即逝,叫他回神就抓不着了。 两人一时都变得沉默,silber也不再晃来晃去,仰起小脸静静望着天空,深秋的天空清朗无云,一队雁群在头顶掠过,排着整齐的队形往南归去, “gg,你说,这世上真的有死神么?集齐了圣器就能把它召出来么?召出来了便能满足我们所有的愿望么?”她声音有些飘忽,低若喃喃自语,那些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却不知是在问身旁的人,还是在问她自己,那队雁影渐行渐远,慢慢化成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苍空的南际,silber的目光还定定停留在遥远的遥远,它们都有自己的方向,而她的方向,又在哪里? 盖勒特说,“不知道。” “不知道呀?我们都不知道呢。”silber晃了晃够不着地的双脚,偏头去看盖勒特,忽然咧嘴脆声笑了,“嘿,不知道又怎么样呢,总归是要试一试的,你说对吧,gg?” “恩,总是要试一试的。”除了顺着她意思往下说,盖勒特没别的选择,这个不撞南墙便不懂回头的傻女人,如果她那些问题有一个答案是‘否’,她会怎样? 他不敢想。 他一直像现在这样看着她微笑,沉默,得意,失落,于是他跟着她开心也跟着她难过,只是他一直站在现在,而她却始终停驻于过往。 “gg,有你在这里真是太棒了,”silber倾身倚靠在盖勒特的手臂上,眉眼弯弯,男人自然地展臂搂住了她单薄的肩膀, “要是它真的那么牛,可以满足所有的愿望,那我就要一样东西,嘿,就一样哦!”为了强调那个‘唯一’,silber还故意竖起了一根指头,她抬眼冲盖勒特神秘地勾唇一笑,“你猜猜,我想要的是甚么?” 还用猜么?盖勒特心中苦笑,“自然是回你来的地方。” “哼哼,你错啦~~~!”silber得意地晃了晃食指,转头看向天际渐渐潜落的夕阳,笑意盈盈,“我要请求它赋予我穿越时空的能力。嘿嘿,你不知道这是甚么吧,我告诉你哦,这应该算是一种时空魔法吧,恩,我是这么想象的啦,我可以去我想去的时空,任何时候,任何空间。” “sisi?”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随时回来看你拉,gg,是任何时候哦!” “……” “gg,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啦?” “……是有一点点。” 贪心的人,又何止是她呢? 秋日的余晖有些萧条的瑟意,投在女孩晶莹的眸间,却泛起了温润的波光,荡呀,荡呀,像一只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了那根心弦,发出清脆的低吟,“叮”的一声,在脑海,在心田,久久不散。 “gg,你甚么时候走呀?” “再陪你一会儿。” “是回奥塞西么?” “不,去阿尔巴尼亚。” “那,你圣诞节能回来吗?” “恩。” “gg,阿尔巴尼亚是甚么样儿的啊?巨人有多高啊?” “很冷,很高。” “gg,阿尔斯还在埃及吗?你能不能让他圣诞节回来呀?” “……闭嘴。” 在一个深秋的傍晚,在一片寂静的树林里,有两个人依偎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地呢喃低语,说的似乎都是些琐碎的事情,然而那静逸的色调却印成了一副油画,被悄悄收藏了起来,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它还会被不小心翻出来,当画上粘着的细尘被轻轻吹了开去,会发现那色彩原来依旧是这么清晰。 46第46章 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900w,加更~~~~~~~~~ p.s.最近jj好像经常抽得打不开,可以把地址前面的改成go,有时候有用(摊手,也不是一直有用。。。*******************************happyhalloween!(一)************************* ******************************************************************************* 十月三十一日是万圣节前夕,俗称‘圣夜’,霍格沃兹全校放假,学生们全都成了放山的马儿,满城堡撒丫子乱跑,幽灵们也安逸得很,这天明显是他们体内霍尔蒙分泌最旺盛的时候,当然,前提是他们真的能分泌出霍尔蒙这种东西。 就连皮皮鬼也不例外,大清早起,它就在城堡内学生们可能出现的各个地方流窜,并且逮着一个就猛地跳出来,一手举着粪蛋,一手摊到学生面前,要对方给他糖果, “你不给我我就给你。”他晃着手里的粪蛋,对每个学生如是说,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拿了糖果有甚么用途,反正吃是不可能的。 类似这种幽灵们集体打了兴奋剂的状况是有一些奇怪的,古时候西方人认为,死亡之神会在十月三十一日的晚上和鬼魂们一起重返人间,寻找替身,因此人们会点燃篝火,焚烧动物,以其作为死亡之神的献礼,还会用动物的头和皮毛做成的服饰装扮自己,发出古怪的声音,使鬼魂认不出来,这样的情形会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太阳出来鬼魂离开才算完,总之这一天就是活人们卯足了劲儿,和死人斗智斗勇的日子,到现在却演变成了人鬼同庆的狂欢节,着实有点惊悚。 话说回来,幽灵们除了过节的兴奋劲儿以外,还是有一些些怅然的,比方说他们吃不到‘万圣节大餐’,又比方说他们不能像霍格沃兹的学生一样,换上节日的新衣。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就是其中最怅然的一个,因为他穿着那件染满银血的衣服已经好几百年了,倒也不是巴罗嫌脏,他更喜欢红色,毕竟血液得是红的才算正常,不是么? “男孩,你怎么不换身新点儿的?”巴罗从长桌上堆得满满的食物之间怅然若失地穿过,在看到这个独自坐在角落的斯莱特林时,两眼乍然一亮,心里顿时平衡了一点点。 “这是我最新的了,节日快乐,巴罗先生。”汤姆对幽灵礼貌地说道,他的双手正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僵硬地交叠着,让人不由得担心他右手骨折了。 “啊,好孩子,节日快乐!”幽灵冲他扯了个像哭的笑容,继续怅然地飘走。 “汤姆,给我那个!我要吃那个~~~!”nana的小脑袋在袖子下面拼了命往外伸,要不是汤姆左手一直死死摁着右腕,扯住了她的尾巴,这会儿她已经扑出去了, “nana!你答应过我不出声的!”汤姆眼角快速扫了遍身周,见没人注意,这才把头埋进臂弯低声说道,而掌下的小尾巴还在委屈地扭来扭去,汤姆无奈地叹气,“你乖乖的,别出声别乱动,我就把桌上的食物每样都盛点儿给你吃。” 等了好半晌,nana总算勉强消停了,汤姆松开左手去拿盘子,一面往里夹吃的,一面回头朝大厅入口张望, ‘怎么还不来?’他皱了皱眉,左手捏着一小块蛋糕伸向右腕的袖口,还未到位置便被某样不明物体刷得卷走了。 汤姆手上给nana喂着食,心里却一直在想着昨天遇见的男人:silber的父亲,托斯滕?斯泰因。 对角巷那次,汤姆只觉得这个男人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很普通,普通到昨天差点没能认出他来,然而这次的重逢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男人极强的存在感,以及他给人的巨大压迫感,已经远远超过了邓布利多在巴拿督见他那次, ‘幸好,他是silber的父亲。’想到这里,汤姆又有些疑惑了,那二人之间的感觉似乎并不像父女,反而更像------, “哎哟妈呀,累死我了!”肩膀被人猛地一拍,与此同时身旁已经坐下了一人, “我要南瓜派南瓜布丁南瓜汁南瓜脯南瓜沙拉,哦,再来份西班牙牛排,老规矩哈。”将将落座,silber便冲着大桌噼里啪啦喊出一堆菜名,那些被点到的食物随即‘砰砰砰’出现在她面前, 汤姆眼睛都看直了,“这里不是都有么?你干嘛还要再点一遍?” silber揉着肚皮,有气无力地说,“我高兴。” “随便你,只要你吃得完。”汤姆看着那一大堆多出来的食物,觉得好浪费,转头去看silber,被她面相骇了一跳,“天,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silber从没这般狼狈过,满头密汗,发丝凌乱,小脸上黑一道黄一道的,校袍的领口都裂了好几道口子,好像刚跟人干过架一样, 她慌手忙脚左右开弓,往嘴里胡乱塞着食物,“别提了,先让我吃点东西,你也赶紧填饱肚子,一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 “好了,出发!”咽下最后一口南瓜汁,silber小手一挥,宣布动身,nana在袖兜里嘶嘶嘶地哭,她还没吃够呐。 “nana乖哦,等会儿去的地方保证让你满意哈。”silber俯下|身,隔着汤姆的袍子神秘兮兮地说,nana继续哭,伤心死了。 汤姆满腹疑惑,跟着silber到了楼梯口,不料对方突然吐出一句话,把他彻底给定住了, silber说,“现在,带我去八楼。” “不是你说要带我去个地方吗?!”怎么变成让他带路了?! “那地方在八楼,你滴明白?”silber昂着下巴理直气壮, 汤姆怒了,这家伙放了一整天鸽子见不到影,临到头还摆自己一道,太过分了,汤姆怒气冲冲瞪她,脸都青了, silber叉腰跟他对瞪,下巴昂得好高,结果对方瞪着瞪着,忽然就不瞪了,silber见状,心里马上咯噔了一下,又见他脸一变,开始冷笑,笑完两声就抄手靠到梯口的扶手上,说,“原来如此,你这副鬼样就是这么搞出来的啊。” “……”于是下巴矮下去一公分。 “八楼啊,我记得你至今还找不到三楼变形课教室呐。” “……”两公分。 “我还以为你跟谁打了一架呢,啧啧,瞧瞧你那德行,要不要我借你面镜子照照?” “……”矮得不能再矮了。 “silber,我这儿有镜子,就是小了点。”nana冒出个脑袋,切切地嚷,脸上还挂着小泪花, “!!!!nana你这个叛徒!”silber恼羞成怒。 “她怎么叛了?你还有理了啊?”汤姆冷哼一声,“知道错在哪了没?” silber觉得很不爽,非常的不爽,居然被小变态的气势给镇住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心里各种臭骂,面上却低垂着头,两只手小气巴巴绞着袖角,嘴里支支吾吾嗯嗯啊啊。 “你脑子让波特煮了吗?明知道自己去趟厕所都要迷路,居然还敢一个人上八楼!为甚么不来找我?!”汤姆接着骂, silber心道我也后悔啊,关键是我上了路就找不回来了啊,不然怎么会拖了一整天,嘤嘤嘤…… 要知道她在危机关头甚至召唤了家养小精灵克里斯,可克里斯平常都直接‘砰砰’瞬移的,它也搞不透彻这鬼地方的路,嘤嘤嘤…… “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回大厅的,难道你是从八楼窗户跳下来的?还是干脆顺楼梯滚下来的?” 其实不是的,silber真的不是跳下来的,她也不是滚下来的,她找到那地方时,天都已经黑了,于是开始担心自己还没找回大厅就先给饿死了,这种死法好窝囊的,silber权衡再三,发现自己实在无法接受,于是不再犹豫,果断用了门钥匙,先传到禁林外围,再哼哧哼哧跑回城堡,毕竟城堡的目标够大,闭着眼睛朝那个方向跑就是了, 这就是她那身烂袍子和一张大花脸的由来,嘤嘤嘤…… silber继续支支吾吾,很明显,这个事实必须得烂在肚子里,无论是面前的汤姆,还是给她套上戒指的那位,都绝对绝对不能知道,她是打定主意抵死不招的。 她一副小媳妇模样,汤姆一脸严肃地瞅着,其实心里是越瞅越舒服,谁让这货平时太得瑟呢。 “走吧,不就八楼吗?你就这丁点儿出息,哼,nana都比你强!”汤姆舒服够了,率先迈上楼梯,没有看见身后那位,脸都扭曲了。 47第47章 ****************************happyhalloween!(二)**************************** ******************************************************************************* 汤姆带路爬上一层,原本稍稍降下去的火气,在听到silber居然声称要绘制一幅专达八楼的地图后,又嚓嚓嚓涨了起来,“你还想自己去?!”这人打算以后都住在楼梯上吗? silber小声说,“那地方咱们以后经常要用的,你又不是次次都在,我总得自己找会吧。”低声下气的。 不知是因为她勉强端正的态度,还是因为她话中熟稔的语气,总之汤姆在怒过一阵之后,勉为其难暂时忍了,开始一边带路,一边给她讲解这些楼梯移动的规律,silber点头如蒜,在一张羊皮纸上胡乱画着,那认真听讲的样子,绝对是个好学生。 “到这里为止那些楼梯都是不动的。下面这道,你给写上,”汤姆指着两人面前的一道楼梯,说,“它每过十分钟就会转一次方向,规律是南---北---南,这样变三次后又要等十分钟再转,你如果弄不清楚时间就先等上半小时,摸准了再上去,这样也比你跑错了迷一天路好。” “唔,南------北------南。”silber脑袋晃圈圈,口中念念有词,按汤姆说的,在她那张专用地图上用箭头标着方向。 “!!!!我说的是南!北!你标的那是东!!!!”汤姆突然有股将此人一掌掀翻,推下楼梯的冲动。 他抖着两手忍得很辛苦,silber缩着脖子扁嘴看,过了很久,估计那道楼梯已经转完三回,汤姆才深呼吸几口,一把抢过silber手中的羊皮纸和羽毛笔,“我来画!你老实跟着!” silber于是老老实实,“哦。(..tw)” “silber,你真的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找到八楼啦?好厉害呀~~~!” “……nana,我恨你!” -------------------------------------- “你的八楼到了。”汤姆将地图拍回silber手中,抹一把额角,好多细汗,都是憋出来的。 silber掏出怀表一看,忧伤地望墙,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小变态真讨厌。 “现在换你带路,我怀疑明早之前能不能回地牢。” “才不会呢,这里就一条走廊,对直走就好了嘛,就算第一次错了,再走回来就是了嘛。” “你说甚么?!” “silber,你还是别说啦,赶紧带路吧。” “……”嘤嘤嘤。 silber料得不错,她第一次果然走反了方向,所以他们在原路返回并且第二次路过楼梯口后,又走了五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这是甚么?!”汤姆盯着面前墙上的挂毯,额筋直跳,“你花了一整天时间,把自己搞成一副万圣节样,然后又把我骗到这儿来,就为了让我看这两个丑八怪跳舞?!” “那是傻巴拿巴和巨怪……”眼见汤姆就要爆发,silber赶紧补道,“哎呀,不是那边,是这边。”说着便扯了扯汤姆的衣袖,拉着他转过身。[..tw超多好看小说] “好吧,好吧,你带我来是看一堵甚么都没有的墙壁,我宁愿是看刚刚那两个丑八怪!”汤姆急火攻心,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刚刚那一掌为甚么没有推出去啊?! “哼,你懂甚么,一边儿待着。”到了这时,silber总算有了一点点底气,她开始在那堵甚么都没有的墙壁面前来回走动。 ‘再忍忍吧,都忍了这么久了,待我再忍忍!’汤姆在心底一遍复一遍地自我催眠, 不过刚催了三遍他就催不下去了,各种怒气值全部清零,在他面前,就是那堵甚么都没有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大门,就像凭空凸出来的一样, “哦呵呵呵,欢迎来到有求必应屋!”silber扬眉吐气,振臂一挥,推开门往里走。 “你说这地方叫有求必应屋?”汤姆随着silber进去之后,红色的大门便自动关上了, “恩,有求必应的意思你懂吧,你想它变成甚么样就能变成甚么样,除了食物变不出来以外,基本上所有要求都可以满足,只需要在刚才那个地方来回走三遍,心里想着你要甚么就可以了,比如我这次进来之前,想的是一个暖和的地方,呐,它就变成这样了。”silber说着,竖起拇指朝下点了点。 目前他们所在的房间的确很暖和,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占了半面墙的壁炉烧得正旺,屋子正中的两条长沙发上也铺着白色的羊绒毯子,silber正窝在其中一张里边,把烂七八糟的外袍脱了,随手丢到地上,汤姆凉兮兮说道,“你别得瑟,下回你再自己乱跑试试,我是不会去禁林找你的。” silber一听禁林,心里就是一怂:你还真是料事如神…… 她赶紧把话岔开,“这里还得添很多东西,房间也要扩大不少,唔,这事儿一会再说,最重要的一点,这地方除了知道它布置和进来过的人以外,其他人是看不见的,他们只能看见那堵甚么都没有的墙壁。所以,”silber突然俏皮地眨了眨眼,笑眯眯唤道,“nana,快出来吧,以后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待在这里了。” 还未待汤姆动作,nana便迫不及待地从他袖中滑了出来,要不是有那层厚厚的地毯接着,她非摔成骨折不可, “silber,我真的可以待在这里吗?我,我也可以有自己的房间啦?”小蛇蜷在地毯上盘成一团,脑袋瓜高高地立了起来,转着圈儿打望整个房间,silber觉得她要是再拧上两圈,脖子就该断了, “我说过你不会失望的吧?要是你在汤姆的袖子里待腻歪了,就叫他带你来这儿,没有人能欺负到你了。” nana嘴里发出一阵类似欢呼的嘶嘶声,扭着腰游到silber脚下,顺了她伸出的手缠挪到她大腿上,“呜呜呜呜,silber你真好,呜呜,我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呢,呜呀,我都没有过自己的房子呢。”nana在她手心蹭着眼角的湿润,又哭又笑。 silber抹开它的小泪花,柔声道,“小笨蛋,这儿还可以更大更好呢,而且我和汤姆都会来陪你。等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你了,整个霍格沃兹都是你的家,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想横着滚就没人敢叫你竖着爬。” nana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让她开心得从silber手中滚到了沙发上,并且在那上面继续滚来滚去。 “下面来说说咱们需要些甚么吧,得一次想好了才行,省得麻烦。”silber抬头对汤姆说道,指间夹了一支非纳斯,正要点燃,她单手拍上脑门,“仙人,刚才忘了要个烟灰缸。” 一个水晶烟灰缸递到她眼下,“用这个,别烧了房子。” silber喜滋滋接过,“行啊你,变形术不错嘛。”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蠢?”汤姆在她对面坐下, silber不置可否地笑笑,两腿一缩,盘坐在沙发上,“想想吧,咱们都需要些啥,”她把烟叼在嘴里,掰着指头开始数,“练习魔咒的人偶,最少四面大镜子,柜子和书架也要添几个,啊,最好再加张床,我讨厌斯莱特林的卧室,那里实在太吵了,唔,烟灰缸是必须的,我还要一个吧台。”越扯越远。 “吧台?” “咳,没甚么,该你了。” 汤姆想得比silber周全多了,他微皱着眉,神情很是专注,一条一条数着他们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他们专属的所在,就像一个家。 “……再两月nana就要冬眠了,还得给她准备个大点的软垫。”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叹气道,“虽然这么说没甚么意义,但是还是要谢谢你,nana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没甚么好谢的,”silber胳膊搭着沙发靠背,脆声打了个响指,“原本就不是只为她,这地方还能用来教你咒语,我那甚么也方便,”说着她扬了扬指间的非纳斯, 汤姆摇头笑笑,伸了一个懒腰,nana在屋子里到处窜,不停哎哟---啊哟---哦哟,他两人一人霸着一张沙发,silber伸脚蹬了蹬汤姆翘起的二郎腿,喂了一声, 汤姆也不避,懒懒看她,“恩?” silber喷一口烟圈,笑,“happyhalloween!” 48第48章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嗨歌自己戳 另,jj最近留言好像都要输入一个甚么验证码,别理它,如果评论打验证码百打百错,建议关了输入法,再打验证码,(关输入法就是ctrl+空格。。。**********************************怀旧的牙疼*********************************** ******************************************************************************* 自从找到了有求必应屋,汤姆和silber的空暇时间几乎都待在了那里,一个疯狂地学习魔法,另一个则疯狂地翻书,只不过,------咳,那些书的内容都着实有点诡异。 “你为甚么总看些没用的东西?就不能把脑子先用在该用的地方?”汤姆受不了silber的不切实际,因为她除了上课的时候会装装样子翻下课本以外,其余时间都抱着一本满篇鬼话的破书看得如痴如醉,比如她现在正捧着的那本《西伯利亚古代符文之十大猜想》,汤姆认为,像silber这种连一年级的魔文课作业都要靠抄袭的人才,怎么可能看得懂四百年前的手抄本,她竟然还看得津津有味,简直不可理喻, “啊,这你就不懂了,其实我是一个怀旧的人。”silber皱了皱眉,将刚看完的一本扔到小几上,换了本更老的接着翻, “怀旧?你还能怀到《地精的起源》上去?!” “哎?说得也是哦,我怎么拿了这一本?” “nagini!你今天吃了三块了!”汤姆眼角撇到某个生物趁他不注意,正一嘎嘎儿,一嘎嘎儿的,悄摸摸往桌上的蛋糕挪,于是飞快地抽了个石化咒过去,只听见‘吧唧’一声,爬了一半的小蛇直板板摔到了地毯上。 silber望着瘫在那边无法动弹的nana,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遭遇,很有些感同身受,石化咒甚么的,最讨厌了, 她猫下腰冲nana说道,“宝贝儿我教你一招,下回晚餐的时候记得多藏些在你床底下,别给他看见了,他眼睛毒得很,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偷吃,必须被抓呀。” 汤姆一听就没好气了,“你还说,她昨天都吃坏肚子了,还有你干嘛给她隔个小间出来?她根本就用不着。”现在这间屋子已经比当初他们刚来的时候大出了好几倍,除了两人共用的休息室,阅览室和练习咒语的一大片空地以外,silber还用厚厚的屏风隔出了盥洗室,两间小卧室,一个大吧台,汤姆在那里面惊愕地发现了好多瓶陈酿红酒,不过最让他不解的还是最靠里的一个小隔间,屏风上居然写着‘nana的地盘,汤姆免进’几个大字, “nana是女孩子,女孩子就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哪能什么都让你看了去?”silber将小蛇抱到腿上,又解了她的石化咒,得到自由的nana连忙缠上她手腕,一边撒娇一边望向桌上偷吃未遂的蛋糕,那模样委屈死了, “她还有甚么是我不能看的?”汤姆忧郁地发现,自从有了这间屋子,nana对silber明显比对他亲昵了。[..tw超多好看小说] silber瞟他一眼,悠悠道,“男女有别你不晓得?再说了,人家是女孩子,以后是要谈恋爱的,哪天她带了男朋友回来亲热,难不成你还要在一旁看着?”她食指点了点nana的小脑瓜,道,“宝贝儿你说是吧?”小蛇在她怀里哼哼唧唧地扭了几下,其大意就是你说得没错, 汤姆怀疑nana现在脸红了,虽然她的脸再怎么红也还是绿的,他眼神怪异地在这一女一蛇之间来回扫,“谈恋爱?女孩子都得谈?不谈行不行?” “这哪说得定?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八匹马都拉不回来。”silber说得一本正经,nana害羞够了,在她肚子上不住地点头附和。 汤姆鄙视地瞥她一眼,“说得好像挺有经验,你自己才多大点,装甚么装。” silber讪笑了一下,果断岔开,“你作业还写不写了?我等着抄呢!” “。。。。。。” =============================================================================== “nana,为甚么我一定要在这里等汤姆啊?我想去嘘嘘。”silber靠在一层的楼梯口第一百次抱怨, “汤姆说他不想再去找你了,silber你已经连续三天跑错楼梯啦,”这是nana今天第一百次回答她,“还有,你刚刚已经嘘嘘过啦。”现在nana不会总是待在汤姆身边了,除了时常待在有求必应屋,silber的袖子也被划成了她的领地,一人一蛇经常神秘兮兮避开汤姆,说是要聊些女孩子的话题,汤姆对此怨念深重。 silber不甘心,“可是我今天有带地图的呀,”她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包包, nana摇头表示不赞同,“你确定你能看懂?昨天汤姆考你的时候,你还把北指成了西呢,我觉得你真的应该买个指南针哦。” “……nana你怎么能这样?我对你那么好,给你偷了多少蛋糕呀。”silber捂着胸口作心碎状, “可我也帮你偷了好多次汤姆的作业呀,还有你为甚么要偷偷抄呢?每个星期不是有富裕的吗?” “这你就不懂啦,”silber一脸又得瑟了,“我告诉你哈,不过你可别向汤姆告密哦,” “恩恩,快说快说,我一定不会出卖你的。” “嘿嘿嘿,那是因为,这个偷偷抄的,是不用记账的,木哈哈哈哈!” 她得瑟惨了,冷不防身后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说,“记甚么账?”silber吓得差点来个前滚翻,回身便看见被偷了作业的某人正青着一张俊脸,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啊哈哈哈,这个嘛,我在跟nana商量买指南针的事情,你知道我零花钱不多嘛,哈哈,所以可能需要赊账嘛,哈哈哈……”边说边往后撤,她撤一步,汤姆就跟进一步,“哦-----,原来是记这个账呢啊,莫非我刚刚听错了?” 汤姆的声音好阴,silber扭头就跑,被汤姆一把揪住了后领。“给我站住!就你那点方向感,你还想上哪去?”又冲她耷拉下去的袖口吼,“nagini,我昨晚写好的变形术作业去哪了?” silber马上喊,“我坦白!!!你那份被nana吃了,她昨晚实在太饿,”袖子往上一提,她对着袖兜里的nana义正言辞地说,“对不起啊宝贝儿,做错事是必须要承认的,别怪我出卖你,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nana眼白一翻,信子吐在外头收不回去。 汤姆冷笑,“被她吃了?你敢不敢打开书包给我看看?!” silber小脸嗖地一白,抓了包拼命往身后藏,就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救星从天而降,伴着一声欢快的“silber”,丹尼尔顶着一头鸡窝从旁冒了出来, “啊嗨,汤姆你也在啊。”丹尼尔笑呵呵地打招呼,手一伸就要去拍汤姆的肩膀,被汤姆退后一步避了开,silber正好把自己后领解放出来,嘴里欣喜地喊,“见到你实在太好了丹尼尔!你不晓得我有多想你!”她迅速闪身过去,在丹尼尔背后探了对眼睛出来,对面汤姆的脸瞬间黑成了炭, “魔药课不是才下课不久吗?”丹尼尔挠挠脑壳,“哎,你们俩在这儿说甚么呢?怎么不上去啊?” 汤姆不理他,扭头去看墙上的一副油画,silber嘿嘿干笑,道,“我们刚在研究这副画,汤姆说画得不错。” 丹尼尔跟着看过去,那副画的主人貌似正在别处做客,画纸上只剩一个烂酒瓶,丹尼尔僵着脖子颔首道,“确实不错,”又拉住silber袖子,说,“先别看画啦,你喜欢魁地奇不?” silber把袖子扯回来,问,“干嘛?” “下周一霍格沃兹有场比赛,你也来看吧。”他说着又去拉silber袖子,没拉到,silber闪回汤姆旁边,“不去,没劲。”她边说边撇嘴,才不要看那帮小屁孩打球呢, “哎呀,魁地奇可有意思啦,我看你平时也没甚么爱好,趁早培养培养嘛。”丹尼尔没袖子拉,继续挠自己脑壳,silber挑眉,“乱讲,我有爱好的好吧!” “咦?可我没见你喜欢做甚么呀,那些一年级的女孩子每天闹腾的事儿可多了。” silber很不屑,“你怎么能拿我跟她们比,那也太次了,”她伸出两根手指,一脸高深莫测,“本人高雅的爱好可以分为静态和动态两种,” 丹尼尔来兴趣了,忙问,“哪两种?” silber清清嗓子正要讲,看画的那位开腔了,“她说的静态是睡觉,动态是翻身。”汤姆说完继续看画, silber很欣慰,眼睛朝他那方一瞟,道,“你丫真了解我。” 丹尼尔挠了半天脑壳才明白汤姆这话是甚么意思,于是痛心疾首地说,“silber你不能这样,老睡觉怎么成呐,应该多运动运动的,你以前不是和麻瓜住一起么,我听爸爸说麻瓜有好多运动项目的,那甚么脚球啊,手球啊……” 丹尼尔开始一条一条数,silber脑门开始一颗一颗冒汗,脚球……手球……不过说起运动,她想起了上辈子念大学那会儿,班上发了张表格,其中有一项就是让大家填自己擅长的运动项目,她当时填的是胸口碎大石,赤脚踩灯泡。 丹尼尔这时数到了铅球,忽然惊醒话题绕远了,于是赶紧绕回来,说,“你来看吧silber,保证你不会后悔,是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哦。”见对方还是一脸没兴趣的样子,丹尼尔迟疑了一下,问她,“你不想看斯莱特林,是因为他们老是欺负你么?” silber闻言,一脸严肃地想了想,答,“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你就来看比赛!看我们格兰芬多把这帮坏蛋打得屁滚尿流!”丹尼尔梆梆梆拍了几下胸口,义薄云天地挥手,silber马上泼过去一缸冷水,“可我也不想看格兰芬多赢哎。” 丹尼尔被泼了个透心凉,手举在半空没地方搁,只好又搁回头顶,“为甚么啊?难道你不想看我们替你报仇么?”他挠掉了几根头发,灵机一动,“啊,我知道了,你是想看我打吧?可惜我现在还不能上场,你得等到二年级了。” 他此刻的表情让silber看得很胃痛,辨不清他面上是惋惜还是害羞,总之把她给骇到了,“(有你在的魁地奇我更不想看!!!)” 丹尼尔见她突然用手捂着腮帮,嘴里发出抑扬顿挫的‘嘶嘶’声,有些担忧地问,“你怎么了?牙疼?” silber点头,“是啊是啊是啊,好疼啊好疼……咳咳咳,我有几个问题,能不能问问你?(我想骂你,成不?)”她嘴里又嘶了几声, “当然可以啊,随便------” “(像这种要求我这辈子没有见过!)” 丹尼尔面上忧色又重了些,“你去看看医生吧,怎么疼这么厉害啊。” silber换了一边腮帮捂,道,“一会再去,呐,你觉得巨怪和地精谁更高?(巨怪和你,哪个智商更高?)” 丹尼尔想都没想,答,“当然是巨怪更高啦,根本没法比嘛。” silber点头,“恩,我也这么觉得。第二个问题,斯拉格霍恩是不是不怎么喜欢我们?(你的头发就像被台风刮过并且在烂泥里浸了一星期!)” “好像是哦,对不起啊silber,我已经很努力了,那些坩------” “第三个问题!那幅画上除了那个酒瓶,还有别的东西没?(你觉得自己还有救吗)” 丹尼尔对着油画认真看了好几眼,摇头,这时他瞥见刚才还一本正经欣赏油画的汤姆,现下整张脸都埋进了撑着墙壁的右臂里,另一只手则死死摁着腹部,双肩颤个不停,嘴里还发出好像很痛苦的呜咽,丹尼尔一惊,关切道,“汤姆你怎么了?肚子疼么?”汤姆低低嗯了一声,丹尼尔转头去瞧silber,“哎我说,你们俩今儿都吃啥了?一个牙疼,一个肚子疼的。” “是哦,来吧汤姆,咱一道去医务室看看。”silber上去扯汤姆的袖子,扯了半天对方才缓缓抬起头,只见他满面潮红,两眼湿润,嘴角还在不停地抽搐,silber干咳了一下,冲丹尼尔挥挥手,“拜拜咯丹兄,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哈。” 两人一拉一扯挪腾到了霍格沃兹大厅,silber反应过来不对头,撒开手,道,“喂,我们还真去医务室啊?” “我想起有本书落在魔药课教室了。”汤姆嘴角还在抽, “那你去拿吧,我在这儿等你。”她撩起袖子,问,“nana,你是跟汤姆走,还是和我待一块?” “……”小蛇在她袖子里笑得抽筋,没空说话。 汤姆在脸上抹了抹,总算不那么抽了,“她跟我走,哼,她在你那里都待了一整天了。” silber嘟了嘟嘴,有些不情愿地伸出右手,nana从她这边游到汤姆那边,silber又嚷,“快点儿啊,给你五分钟,迟了我就自己上去了。” 汤姆转身就走,“有本事你就上,只要你找得到。” “……”死小变态,真讨厌! 49第49章 ******************************斯莱特林的恶行************************************ ******************************************************************************* “汤姆汤姆,silber太厉害啦,笨蛋波特骂了自己还不知道呢,呜呀,我肚子好疼哟。” “嘘------,别出声儿,这里人多。”汤姆疾步穿过一群迎面走来的学生,抬起右手低声嘱咐了一遍,那高高扬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勾不回来,他方才费了好大力才没有当着波特笑出声,想着那人捂着腮帮一脸痛苦的样子,不禁又是一笑。 过去他在人前总是避免和nana说话,就连找处僻静的地方用蛇语聊天,也要再三检查确认无人了才会开口,结果silber居然就那么明目张胆地用蛇佬腔骂人,啥都不顾,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疯子。 到了地牢的魔药课教室,汤姆挂着一脸无奈的笑,推开大门, “哈哈,抓到他了!姐,我就说他一定会回来拿书吧!” 汤姆将将进门,后脑传来一阵钝击的剧痛,与此同时有人在他背上用力地推了一把,汤姆闷哼一声,面朝下摔到了地上, “小子,这回看你还怎么嚣张,今天非收拾到你跪下求饶不可!” 汤姆听出了这个尖刻的声音,他艰难地撑起上身看向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帮斯莱特林围了起来,除了几个一年级新生以外,还有好几个高年级的,当先二人正是卢克丽迪亚?布莱克和奥瑞尔?布莱克姐弟, “布莱克,你想怎样?!”汤姆咧嘴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摔倒的时候右脸和嘴角都擦破了, 奥瑞尔恶笑着道,“我想怎样?等会你就知道了,肮脏的下等货,我要叫你后悔没有老实待在巴拿督,你和斯泰因两个杂|种把霍格沃兹空气都熏臭了!” 卢克丽迪亚在她弟弟肩上推了一把,“少说废话!还不动手?!” 奥瑞尔抽出杖子正要挥,却听一声“petrificustotalus”,汤姆跪坐在地,手握魔杖,一道石化咒迎面打向他,奥瑞尔四仰八叉往后倒,卢克丽迪亚尖叫一声,惊慌地抱住他,“下|贱货,你怎么敢?!”她瞪着汤姆,面露狞色,汤姆朝她呸了一口,卢克丽迪亚扭头冲其他人气急败坏地吼,“你们还不逮住他?!” 一群人扑向汤姆,最少有五只手摁住了他紧攥魔杖的右手,汤姆拼命挣扎,他飞快发出的石化咒又撂倒了两个斯莱特林,然而他们人实在太多,不消片刻,汤姆的魔杖便脱了手,被甩到教室门下,四肢也被人死死压住,无法再动弹, 汤姆心中恨极,他来到霍格沃兹后就一直尽力避免和这些人正面冲突,他们的各种挑衅与捉弄都被他强迫自己一一忍了下去,这对他而言很难,然而他终究还是做到了,为的就是尽量尽快提高自己实力,他相信总有一天会让这群人后悔对他所做的一切, 他没日没夜地学习魔法,他废寝忘食地练习咒语,没想到,眼下还是被这帮人|渣轻易制住,到底要做到哪种程度才能改变这种耻辱的境况?! 不甘,失望,愤怒,此番种种在汤姆脑海疯狂咆哮,他真想大吼出来,为甚么不多给我些时间?! “别堵在门口,快把他弄到里面去!我要把门封上,这次绝不能再让人坏了事!”卢克丽迪亚颐指气使地命令其他人,几个斯莱特林七手八脚拽着汤姆往里拖,卢克丽迪亚走到门边,口中念念有词,在教室门上连加了三道速速禁闭和隔音咒, “垃圾,你们除了仗着人多还能干甚么?!”汤姆的头发被人扯着使劲往里拽,头皮和背部一阵火燎般的灼痛,只听‘刺啦------’一声,校袍被石质地板磨得裂开了,肩膀猛地撞到讲台的石阶下,发出一声叫人牙酸的闷响,骨头似乎被撞折了,汤姆咬牙忍着,心中暗自计较,幸好silber没有跟来,不就挨顿打么,我还受得住,就当被一群野狗咬了!只要nana不被他们发现...... “啊------!有蛇!”一个块头很大的斯莱特林大叫一声跳了开去,一手甩飞一样绿色的事物,破口大骂,“吗的差点被它咬了!” 汤姆猛然抬头,脸惨白, “开什么玩笑?魔药课教室怎么会有蛇?”卢克丽迪亚一脸疑惑地走到墙角蹲下,地上躺着一条奄奄一息的绿色小蛇,嘴角往外不住地溢着暗红色粘稠液体, “nana?!傻瓜,你跑出来干甚么啊?!”眼见那小小的身体此刻正毫无动静地瘫在那里,汤姆终于慌了,他手脚都在挣,怒吼道,“王八蛋,放开我!!!nana,nana你别吓我,快说句话啊nana!”‘砰’一声,一记重拳打得他扑倒在地,左脸立时红肿一片, “哟,看来这条小蛇是你的咯?想不到穷光蛋也有钱养宠物呐?”卢克丽迪亚兴奋得喘气,拧住nana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小蛇细长的身体软软地垂在半空,随着卢克丽迪亚手上的动作来回无力地晃动,“啧啧,养什么不好,居然养条蛇!不要脸的下等货,你怎么有资格饲养蛇院的宠物!”她手下用力一掐,nana口中再次涌出一股颜色更暗的液体, “畜|生!你放开她!有甚么都冲我来!!!”汤姆面色煞白地望着毫无生气的nana,心脏都快要爆炸了,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愤怒过,在那些孤单黑暗的岁月里,只有nana一直陪在身旁,就像唯一的亲人,最忠实的朋友,他从来都舍不得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而此刻眼见她竟然落到了那贱女人手里,汤姆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了, “汤……姆,别,别管我,快跑呀……”nana嘴中发出微弱的‘嘶嘶’声,越来越多的腥红溢了出来,汤姆嗓音发颤,“你在胡说甚么?我怎么可能丢下你?!nana你还能动吗?快咬她!” “他刚说甚么?”卢克丽迪亚听见汤姆口中发出的‘嘶嘶’声,有些紧张地大声问道,在场众人互相看看,都是一脸迷惑,这时,一个瘦瘦的高年级斯莱特林突然激动地大喊,“我知道了,那是蛇语!这杂|种居然会说蛇语!” 卢克丽迪亚一愣,片刻后五官都扭曲了,“里德尔你是个怪物!” “呸------!”汤姆朝一个斯莱特林的鞋上唾了一口,眼中闪过一片狠色,“我就是怪物!你要敢伤她,我一定让你千倍偿还!” “别说大话了里德尔,也不瞧瞧自己的处境,哼,真是不自量力,等我先收拾了这条丑蛇,再收拾你这个下|贱的怪物!”卢克丽迪亚拎着nana又晃了几下,扬着下巴恶毒地说道,“要怎么处置你呢?让我想想------,啊哈,不如把你烤了吧,那样一定很好玩!” 几个斯莱特林立时兴奋地附合起来,跃跃欲试。.tw[] 汤姆大吼,“你敢!!!”沙哑的怒吼中带着隐隐的颤抖,陌生的恐惧让他大脑充血,眼前黑一阵红一阵,他拼着命要往上扑,卢克丽迪亚轻蔑地瞥他一眼,“你看我敢不敢!!”伴着一声“incendio”,一道火焰从她杖尖射出,毫无介质地凭空在石板地面上熊熊燃烧起来, “布莱克你想做甚么?!你放开她!我会让你后悔的,我发誓你一定会后悔!!!!”汤姆嘶声厉吼,然而无论他如何奋力挣扎,四肢依旧被人死死摁着,汤姆绝望地望着离火焰越来越近的nana,他脖上的青筋眼看就要炸裂, “哎,乔治你们接着揍他啊,愣着干嘛呢?!”卢克丽迪亚有些不满同伴们此时的无所作为,尖声呵斥道, 拳头旋即像雨点,密集地落在汤姆脸上、身上,他的牙齿已经松了,鼻血混着口中溢出的溅在黑袍、地上,太阳穴挨了好几记重的,视野有些模糊,然而汤姆始终没有痛哼一声,他只是费力地撑开肿裂的眼角,一声一声唤着‘nana’, “先烤熟你的尾巴,”卢克丽迪亚咯咯笑着,将小蛇拎到了高高喷吐的火苗上,“要是先烤脑袋你就死了,那样可就不好玩啦。”她满脸得色地盯着手中的小蛇,nana被火焰烫得痛苦抽搐,却怎么都无法脱离那牢牢掌控的掌心,她无力的挣扎只是让卢克丽迪亚眼中的狂热烧得更旺。 霍格沃兹,终究不是所有人的天堂, 重拳击打的‘砰砰’闷响,汤姆怨愤绝望的怒喊,卢克丽迪亚刺耳的‘咯咯’尖笑,还有火苗在蛇尾燎出的‘滋滋’声, 在这个阴森昏暗的地下室,汇成了一曲黑暗沉重的悲歌, 有些东西在此刻被碾碎,重铸,更加坚固; 有些信念就要拖曳整个世界,坠向地狱深处, 命运已被书写, 然而------, 总有些意外更加强势, 如暗夜苍空刺入的那道曙光, 强势地出现, 强势地改写,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一如既往的戏谑,散漫,那话音中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森森寒意,“哟---,这儿可真是热闹啊。” 50第50章 **********************************我来陪你们玩!******************************** ******************************************************************************* ------前记:面对一个傻x,最好的方式就是沉默。而面对一群傻x,就不能再沉默了。 ------------------------------------------------------------------------------- 众人俱是一惊,循声望过去,只见门口靠了一人,正抄着两手神色淡淡地看他们,黑发红眼,不是silber又是谁? ‘我刚才明明加了三道速速禁闭的啊,怎么会?!!’卢克丽迪亚心生狐疑,举杖指向门边那人,“斯泰因,你怎么进来的?” silber斜一眼她手中的魔杖,淡淡一笑,“自然是开门进来的,不过你放心,我替你又关上了,”她脚后跟踢了踢身后紧闭的大门,道,“我保证,后面不会再有人进来,规矩嘛我都懂,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们肯定不想有人知道,” 她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说着,一面偏头玩味地扫视着在场众人,视线在满身狼狈的汤姆和奄奄一息的nana身上多停了两秒,忽地脆声笑了,“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我自然也不希望有人知道。”话罢,她抬手在虚空一招一抓,布莱克突然感到身体一阵僵冷,而紧紧掐着的小蛇已脱离了她的掌控,飞到silber手中, “宝贝儿,还挺得住么?”食指抚上被烫得起泡发黑的尾巴,一丝凉气立时浸上蛇身,nana舒服地□了一声,“还,还行,不用管我,呜呀,你快想办法帮帮汤姆呀!” silber拭开她嘴角的腥红,柔声道,“别说话了小乖乖,瞧瞧这都吐了多少血,我得再偷多少蛋糕才给你补得回来呐?”她抬眼往讲台那方看了看,淡淡道,“你家主人没甚么大碍,就是这会子丑了点。” 小蛇被她轻轻放到地上,“宝贝儿等我,很快就好。”nana虚弱地应了一声,又说,“silber你要小心呀,他们都是坏蛋。” 在场众人这时回过神,汤姆急疯了,吼她,“你快带nana走!别管我!”未及他多想,卢克丽迪亚听见silber口中的嘶嘶声,尖叫了一声“怪物”,挥起魔杖朝silber射去一道魔咒, 汤姆一颗心陡然高悬,口中大吼“快躲”,silber却一动也不动,他眼睁睁看着,寒意从脚底直漫上头顶,将周身力气都抽走了,身子一瘫,无力的绝望把心脏浸了个透彻, 下一秒,汤姆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大睁,只见那飕飕打向silber的魔咒,在她身前被一层无形气壁撞出了‘铮’的一声,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哟,石化咒啊?”silber将垂在胸前的长发往后一撩,道,“老娘最讨厌石化咒。”瞳中闪动着妖冶的红光,灰色魔杖自怀中抽出,她负着两手如闲庭漫步般缓缓走向众人,一丝丝阴森的寒意随着慵懒的步伐向四周蔓延开去,斯莱特林们看着这个朝夕相处却变得彻底陌生的人,恐惧不可抑制地从心底升起,纷纷打了个冷战, 汤姆是唯一的例外,此刻他心里满是焦灼,大喝,“白痴别过来!快带nana走!”她难道看不见这里有多少人吗?! 他这一声大喝,喝醒了卢克丽迪亚,见自己的魔咒竟然没起作用,惊诧之下,冲其余诸人尖声喝道,“愣着干嘛?!动手啊!我就不信她能挡掉所有咒语!” 斯莱特林刷刷刷拔杖,十数道咒语齐齐打向缓缓踱近的silber,汤姆以手撑地猛地跳了起来,一击重拳砸中一个高个子下颚,对方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巴巴倒了下去,他疯也般扑向其他人,却始终不敢回头,不敢看silber, 那是十数道咒语! 她的盔甲护身能挡住几道?! 心脏就像被人死死掐住了一般,紧张,愤怒,担忧,种种复杂的情绪压得他摇摇欲坠,汤姆咬牙大吼一声,双拳更是疯狂地挥向众人。 他没回头,便没见到那十数道咒语并未打出预期的效果,而是在silber身前炸出了一团火花,散成了烟,而她则毫发无损地继续踱近,速度不减。 斯莱特林全都惊住了,被汤姆左一拳右一拳地打,一时竟忘记了招架,直到卢克丽迪亚大喊“再来”,这才勉强回神,再度挥杖念咒,却在此时,只听一声冰冷的“阿里萨呼以西”,众人惊恐地发现,自己口中念出的咒语并没有随着挥动的杖尖发射出去, 场中,silber嗤的一声蔑笑,道,“不好意思,我把你们魔力都封住了,发咒就别想了,杖子都收起来吧,有人也许会说这样不公平,可你们不就喜欢这个调调嘛?现在由我来陪诸位玩两把,我只怕有人会玩不起。” 听见她淡淡戏谑的声音,汤姆身子蓦地一震,随即像一尊没了生气的雕塑,背对着她再无动作,在他的周围,一干人呆立在场,面面相觑,这时又听她慢条斯理地说,“能犯到我头上,也是你们本事,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你们都办到了,我要再不奉陪,岂非太不给面子?” 一个斯莱特林见情形不对,慌慌张张奔至教室大门,使劲拉拽门上的把手,一面结结巴巴地念着‘alohomora’,那门却纹丝不动,在他身后,silber催魂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别浪费力气,我既然做了担保,外面就没人能进来,而里面的人嘛,自然也别想出去,你也不用费劲喊人,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听见,不信你可以试试。” 卢克丽迪亚这时候终于慌了,“斯泰因!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紧张,我要干的事肯定会让你满意,”silber晃了晃食指,偏头看向讲台,汤姆背对着她站在那里,脚下有些踉跄,撕裂的旧袍沾满了灰尘,一身狼藉,她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倔强僵硬的背脊,silber低低一叹:哎,看来气得委实不轻, 摇摇头,灰杖在手中转了一圈,silber提气朗声说道,“既然各位都如此偏爱石化咒------, 汤姆,仔细看好了,今天就让你见见什么才是真正的石化咒。” 话罢,灰杖在虚空快速画了个诡异而复杂的图形,随着一声“fernoni-petrificustotalus”,一道紫光闪电般飞速打向卢克丽迪亚,随即便见她周身一僵,因惊惧而大张的嘴巴还未及合上,就整个人砰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如鬼魅般欺身上前的silber已单膝跪下,右膝压在她的胸口,灰杖尖端抵着她的下巴, “强效石化咒,恭喜你啊布莱克,这咒语我已有一年没在活人身上用过了。”silber低声笑着,杖尖缓缓挑起了卢克丽迪亚的下巴,被石化的颈骨随着她动作发出诡异的‘咯吱’声, “这名字当初还是我起的,没甚么创意,不过好在简单明了。想知道它为甚么叫做强效么?”silber带着淡笑的脸逼近了几分,左手在对方僵硬的脸上轻轻拍打了两下,“被石化的是你的全身,你的皮肤,你的肉,你的血,你的全部。现在你就像一件物品,即便我砍下你一只手,你也不会流半滴血,” 说到这里,silber有些兴奋地舔了舔红唇,“不过你依然会感觉到痛楚,这痛楚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啧啧啧,这才是我最中意它的地方,是不是很迷人?我办事喜欢干净利落,所以在那之后,我会把你的手再接回去,不留一点痕迹。布莱克,你不是很喜欢玩嘛,你说我这样陪你玩玩,可好?” 她一脸兴味地打量着膝下的人,低缓的语调就像在和老朋友开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然而她口中描述的那副诡异恐怖的画面,却随着她森冷的声音清晰地浮现在众人脑海,一个斯莱特林女生终于受不了跪到地上干呕起来。 “她,她骗人,怎,怎么可能有这种咒语!就算有,她也不敢用!”方才差点被nana咬伤的大块头结巴着争道,两眼则盯着那根顶住卢克丽迪亚下巴的灰杖,神情紧张不安, silber抬眼看他,邪邪一笑,“哟,不信呐?” 那人张口想再争,却被她面上邪笑慑得出不了声,他脚下一软,往后颤颤退了好几步,这时,silber站起了身,走到地下室一角,从实验台上拿起一杆锡秤在手中掂了掂,旋即低声念了一句甚么,那被她杖尖指着的锡秤转眼竟变成了一柄长剑,剑刃锋利无比。silber握着剑柄将剑身横举至眼前,红眸微眯,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够快,比斧头中看多了。” 她垂手执剑,返身走向卢克丽迪亚,脚步轻缓,似猫踱一般,剑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白痕,铁器与石块相磨发出‘吱------’的尖锐长声,刺痛在场众人的神经,几个斯莱特林脸一白,就要上前阻她,silber轻蔑地冷哼一声,“怎么,等不及想先试试?” 几个人相看一眼,硬着头皮要上,却见她灰杖一抽,口中一声“deformierto”,室内白光大作,刺目得叫人睁不开眼睛,待眼前景物恢复清明之后,定眼再看,全场都傻住了,只见教室里的桌凳就像活过来了一般,统统侧倒,以一沿为支撑站立了起来,同时纷纷灵活地挥动着各自的四条桌脚、凳脚,看起来就像一群没脸的方形木头人, “啊------,怪物!”静默半晌,有人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终于回过神的斯莱特林们全都惊慌失措地在教室里四处逃匿起来,三个高年级男生奔到门边,使了吃奶的力气试图打开那扇紧闭的大门,至于地上躺着的几个则被完全抛到了脑后,奥瑞尔?布莱克的脸上还有好几个黑黑的脚印,鼻血都被踩出来了, 这当口,一个斯莱特林的男生伸手欲抓躺在门下的nana,却被小蛇身周一层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了, “你敢碰她一下,我就把你手脚全砍了做凳子!”silber阴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那人一屁股瘫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nana吃力地扬起小脑袋,吐着红信怨愤地说道,“活,活该,谁叫你们欺,欺负我和汤姆。” 哭号声,咒骂声,杂乱的脚步声,吵吵嚷嚷充斥了整个地下室,silber眉头皱得死紧,沉声喝道,“让他们给我闭嘴,吗的吵死了!”话音一落,那些活过来的桌椅全都蹦了起来,以难以想象的矫捷,猛地扑向四处躲避的众人, “别杀我,别杀我!” “我要回家告诉爸爸,斯泰因你等着去蹲阿兹卡班吧!” “呜呜呜呜呜,妈妈-----!” 极度混乱的数分钟过去了,教室里总算安静了下来,一群人被桌椅以各种奇怪的姿势禁锢在了原地,或站,或躺,有的甚至悬在半空,他们的身体嵌在一堆粗实的木脚之间,嘴上还实实压着一根,除了沉闷的‘呜呜’声外,再也吐不出一个字,他们的手脚被硬生生别成了各种不自然的角度,不知是憋的还是痛的,一个个全都眼球凸出满脸紫红, silber越过众人看向汤姆,对方也在看她,眼中神色复杂不明,silber暗暗叹口气,用剑指着卢克丽迪亚,问道,“这女的用的哪只手抓nana?”她进来得匆忙,这会儿着实记不得了, 汤姆默了默,答,“左。” silber点点头,弓身握住卢克丽迪亚的左腕用力一提,那条僵硬的胳膊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直了起来,同时发出让人齿寒的‘咔吱’声, 所有人都呆在原地,当然他们现在想动也动不了,没有人相信silber说的一切,------无论是那个咒语,还是她的企图,他们只是屏住呼吸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silber偏头朝他们看了一眼,眸中有邪气流转,殷红的舌尖在唇角缓缓舔了舔,嘴边勾出一抹森冷的笑意,下一秒,她左手仍然牢牢控住卢克丽迪亚的左腕,右手则持剑高高扬起,那银色的剑身随着她狠狠挥下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剑光,重重劈在了卢克丽迪亚左臂根部, ------“喀” 只听一声似枯枝被折断的脆响,那条手臂和肩膀分离了,像一根裹着白色布料没有生气的长棍,僵硬地垂在silber手下,一截黑袖似慢动作般自上缓缓滑下,在地面软软地落成一团, 汤姆无意识地往前踏出一步,微张的薄唇颤抖着,喉头滚动, ------她砍了!她真的砍了?!!!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难闻的骚臭,silber蹙眉转头看过去,好几个人胯|下已经湿了一片,她一手执剑,一手提着卢克丽迪亚的断臂,嫌恶地冷嗤道,“x,真他吗没意思!” 布莱克依旧浑身僵硬地躺在地上,除去少了一只左臂,整个人与先前无异,她的身体甚至没有出现一丝抖动,面上也是干干净净,连颗汗水都没有,silber说得不假,此刻她就是一件物品,然而她到底有多痛,没人知道。 ------‘啪嗒’ 残臂被随手扔到了布莱克脸上,她始终大睁的双眼正正对上了那骨肉分明的断面,血液凝固在粗细不一的血管中,泛着森然的红光,silber挥杖将长剑变回锡秤扔回桌上,道,“nana你听着,以后别老躲在袖子里窝囊,给我放胆的出来,从今往后,你要想横着滚,就没人敢叫你竖着爬!”灰杖在半空指着众人打了一圈,silber冷冷道,“都给我听好了,她若少一块鳞片,我就砍你们一只手,少两块,我就砍一双,我时间多得很,谁要想搞事,尽管放马过来,我一定奉陪!” 她垂眸看向地上的卢克丽迪亚,脚尖在她头上踢了两下,“布莱克,我这种玩法,你可还满意?啧啧,差点忘了你现在不能开口说话,要不这样吧,我先把手给你接回去,如果你还想玩,咱们再换只试试?” 她话音阴柔低若耳语,卢克丽迪亚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不能出声,不能动作,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silber抱臂环胸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半晌,似乎在欣赏这幅肢体残破的画面,又似乎在计算对方剧痛持续的时间,那双暗红的眼眸中隐隐有黑气浮现, 室内安静得可怕,只有众人压抑的,颤抖的喘息,和一些液体滴落到地面的声音,恐惧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被无限放大,最终到达把人逼疯的临界点,这时,silber终于开口了,她淡淡道了句“行了,今儿就先到这里吧”,断臂被再次提起,随着她口中念出的咒语,重新长在了卢克丽迪亚的左肩下, “现在,我要撤掉你身上的石化咒,然后你就可以动了,你可以哭,可以叫,当然也可以晕过去,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说明一件事情,”她转身,冷冷环视众人,“我知道你们很不服,要告状尽管去告,只要你们拿得出明面的证据,不过在那之前,各位最好先用脑子想一想,究竟是这状子结果出来得快,还是我手里剑砍得快,不要以为我不敢,只要你们敢告,我就敢砍,不过,到那时我要砍下来的,就不是手脚了。” 说罢,她手中灰杖挥了一挥,布莱克原本僵硬的身体立时软了下去,但是依旧没有动静,她果然晕了过去,与此同时那些束缚了众人的桌椅也重新蹦回了原来的位置,斯莱特林们纷纷瘫倒在地,惨白的脸上神情呆滞,浑身如筛子般抖得厉害, 教室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地牢昏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silber快步走到门边抱起nana,顺带拾起了汤姆的魔杖,她回头看了汤姆一眼,低喝道,“还不走?有甚么气等nana好了再冲我发。” 她说完就出了门,汤姆还在原地干巴巴站着,片刻后,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几步跨过瘫成一堆的斯莱特林,跟了出去。 51第51章 *********************************医务室风波(一)******************************* ******************************************************************************* 汤姆此时的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似乎全身血液都充入了大脑,脑中一阵阵尖锐的刺痛,痛得让他几乎忘记了身上各处的伤,而手脚则是一片冰凉,同样冷却的还有左边胸口那个位置,一寸一寸,像是埋进了冰窖。 他脚下有些不稳,被撕裂的袍摆拖在地上绊了他一个趔趄,汤姆索性拉开领口,将校袍脱了扔到地上,袖兜里nana的玩具撞出一串叮叮当当的声响,汤姆听见了,踉跄的脚步不自觉僵了半秒。 一直有血,顺着额角,眉骨,不住地往下流,腥红的液体粘在睫毛上,汤姆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于是抬手用力抹了抹眼睛。他抹了抹,又抹了抹,却怎么抹都还是看不太清楚,眼前总有层淡淡的雾气挡在那里,他索性合上了眼,靠在走廊的墙上喘气。 ‘这是怎么了?我为甚么会这样?’他一遍又一遍问着自己,太多太快的变化,就像粗鲁的陌生人,没有敲门,就闯进了他原本简陋却安稳的小世界,在里面蛮横地横冲直撞,撞出太多陌生的情绪,连番扑得他措手不及, ------先前的恐惧,惊慌,此刻的失落,苦涩。 ‘这是怎么了呢?’ 是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不懂这种失去的感觉么? 又因为没有相信过,所以不知道被欺骗的滋味么? 原来被信任的人愚弄,是这样的感觉,比不加糖的黑咖啡还要苦涩, 原来珍惜的东西被夺走,是这么失落,没有满涨的怒,也没有怨毒的恨,只觉得身体里少了些甚么,有个隐秘的地方,那里破了一个洞,空落落的,怎么填也填不上。.tw[] ‘我真是蠢!居然信了她,还把她当成朋友。’ ‘她帮了你,她救了nana。’ ‘可是她骗了我!’ ‘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你难过是因为你在乎,你有多难过就说明你有多在乎。’ ‘胡说!我只是因为挨了几拳!’ ‘是吗?拳头能打到你心上?只有蠢货才会对自己撒谎。’ ‘我不会再把她当朋友了,我不需要朋友。’ ‘就因为她骗了你一次?’ ‘她才骗我一次?她有甚么是真的?!’ ‘或许她有苦衷呢?甚么都不问就做决定的人才是真正的愚蠢。’ 脑海中一直有两个声音在说话,一个尖锐,一个低缓,汤姆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们闭嘴,只好用力甩了甩头,蹭着墙壁继续往前走, “那个,我找不到医务室,所以在这儿等你。” 突然响起的第三个声音让他有些怔然,汤姆愣在原地眨了眨模糊的眼睛,终于看清了开口那人,此刻她正靠在走廊的拐角,偏头望着他,右手轻拖着nana, “是么?我以为你连这点都是装的。”汤姆说,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喊:我为甚么要说这句话?! silber扯了扯嘴角,“我倒是希望-------,唔,带路吧,nana的情况不是很好。” “把她给我。”汤姆走近两步,伸出右手,silber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自嘲地笑笑,从怀里抽出一根赤褐色魔杖放进那只手里,道,“你的魔杖。nana最好不要动,骨头断了不少,我也------,不在乎多走这一趟,一起去吧。” 汤姆收紧掌心,魔杖被他死死握住,他突然有一股冲动,他想折断这根魔杖,如果不是它太没用,或许现在的情形不会是这样,silber不会出手,他也依然被好好地蒙在鼓里,日子还是照旧,嘻嘻哈哈,苦中作乐。 握杖的右手垂了下去,汤姆越过silber往地牢外走,在他身后,silber食指轻轻点了点nana的小脑瓜,嘴一咧,道,“宝贝儿,你家主人的脾气可真大。” =============================================================================== 如果要问霍格沃兹里谁的小宇宙最容易爆发,根本不用投票,排名第一的位置非医务室的霍洛斯夫人莫属,她简直就是一个可移动人形炸药桶,并且是一点就着,一着就炸那种,比如她现在就炸得silber很销魂, “看你小姑娘长得斯斯文文,居然这么虐待自己的宠物,我要写信给你家长!” “……” “哦哟哟,我可怜的小东西,骨头都碎了六截呐啧啧。我要告诉迪佩特校长,禁止你养小动物!猫头鹰也要没收!” “……” “额滴个梅林呐,瞅瞅这小尾巴,她是用甚么烧的啊?!现在的小孩真是太没同情心了,想当年我们那一届是多么善良友爱呐!斯莱特林应该扣五十分!” “那个,霍洛斯夫人,您好像不能给学院扣分……” silber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可是没办法啊,谁让nana是她抱着进来的呢,不炸她炸谁?汤姆自从进了医务室就开始装哑巴,丝毫没有拉她一把的意图,如果不是他面上现在肿得看不见表情,silber怀疑他此刻正一脸幸灾乐祸,当然前提是他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虽说这个可能性也不太大…… 水深火热的十几分钟过去了,silber独自承接了所有炮火,与此同时霍洛斯夫人倒也专业,轰炸与治疗两手抓,nana被她分外温柔地强灌了好几种药水,身上也涂了厚厚一层并且缠上纱布,这会儿已经乖乖躺在一张小床里呼呼了, 汤姆身上的伤也不少,尤其是他那张脸,现在明显肿到了最高|潮,就像个剥了皮的小西瓜,霍洛斯夫人一面碎碎念着诸如“男孩子长肉的时候应该少打架并且尤其不能打脸否则那肉就都长到脸上去了”之类的话,一面给他喝下去一大瓶味道诡异的魔药,最后又给了他一管药膏,要他自己抽空抹在脸上, “如果你想明天能被人认出来,最好天亮之前都别洗掉。”炸药桶是这么说的,汤姆拧开盖子看了一眼,他发现那玩意儿竟然是屎黄色的。 炸药桶又指着silber鼻尖说,“小东西最少得在这里躺一夜!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偷偷把她弄走,或者再把她弄伤,我就扣斯莱特林一百分!” silber心想咱先不管您到底有没有资格扣分吧,您若实在憋不住了要扣就扣吧,您就是扣光了我也绝对不会心疼,并且就算您把它扣成负的我也发誓不会抱您大腿拦着您不给您扣,不过您能不能别用那根手指戳我呢,要知道我现在被您戳得压力很大啊,其实我这人有个缺点那就是特别容易紧张,所以说像您这样戳下去我就算不想爆发也必须爆发了啊…… 就在她视线黏在那根一直在面前戳来戳去的胖手指上,纠结得快要成斗鸡眼时,医务室门口及时响起了一连串杀猪般的嚎叫,惊得炸药桶差点把手指戳到silber的眼睛里去。 silber在见到来人后发自内心地觉得,原来这些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并且在某些时候她还是很愿意看见他们的。 “都给我站住!”眼看那十几个人竟敢杀完猪就想跑,人形炸药桶再次被点燃,只见她火气汹汹地以她这个体型不可能有的矫健,嗖一下弹射到了医务室门边,溅起一片尘土飞扬,“你们这帮斯莱特林,以为医务室是地牢的休息室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快说,在我这鬼鬼祟祟的想干甚么?我可告诉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仓库少的几瓶生长剂是谁偷了!” “霍,霍洛斯夫人,其实,其实我们是走错路了……” 看着这群平日里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纯血小贵族,竟然一改往昔跋扈的作态,挤成一团恨不得把脸给埋到地里去那副老实模样,霍洛斯夫人心下犯疑的同时也舒爽了不少,不过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走错路?你们确定不是来偷------,来看病的?” “真是走错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一个大个子男生像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答道,与此同时他们步伐整齐地挪向门外,岂料刚挪了一步半,就被炸药桶再度以不可思议的矫健一个瞬移如金刚般实实挡住了唯一的出口,这帮人于是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那意思大约是她要再不让咱们就跟她拼了。 炸药桶一双火眼晶晶来回扫射众人,尽管这帮小子全都埋着头装鸵鸟躲避她的视线,然而人人凌乱的衣衫却是做不得假,并且仍是被她看到了其中好几个脸上挂的彩,炸药桶一怒,两手叉腰就要开审,突然发现了人堆中间竟然还藏着三个,那样子明显很不正常, 大胖手把人堆往两边一拔,炸药桶挤身进去,“这不是布莱克先生吗,咦?石化咒?!”这下看明白了,炸药桶彻底炸毛,“好哇你们这帮小骗子,居然敢说走错了路?!还不跟我进来!” “!!!!!!”一听要他们进去,人堆再次爆发一串杀猪的惨嚎,那嚎声却又在爆发的同时急急刹了车,当时的情形我们如果用两只手打拍子的话,数起来就不是正规六拍的长声“啊------”,而是只有半拍不到非常短促的“啊”,不得不说嚎得很不专业。 这帮人嚎完之后眼看又要大哭,却偏生诡异地用双手捂住嘴巴不敢真哭出来,整一副受尽虐待却不敢声张的委屈样,炸药桶一愣,点燃的火线呲一声灭了, “哟----,那不是布莱克同学嘛,你们怎么也来啦,快进来坐撒。”这当口,医务室内有人出声打了个招呼,那招呼听着又亲昵又热情,其效果却恰恰相反,只见门边众人统统像被卡了脖子似的眼睛瞪得铜铃大,惨白着脸开始发抖,当中要算卢克丽迪亚抖得最厉害,她抖了七八下,从嗓子里抖出一个极高难度的声音,目前暂时找不到拟声词形容,相信地球上不存在生物具备这种功能。 52第52章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鲛人们,神棍节快乐啊,一辈子就这么一回,要好好过哦╯3︶ *******************************医务室风波(二)********************************* ******************************************************************************* 炸药桶倒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她视线正投在silber那方,“对哦,这里可都是斯莱特林,你们是朋友吗?” silber意味不明地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双眼盯着卢克丽迪亚的左肩,定定地看,对方被她看得再次激发潜能,又挑战了一回地球物种发声的极限,并且似乎为此付出了正常发声的代价,只知道用手肘使劲撞身后的人,大致意思是希望对方能代她说点甚么, 对方于是说了,“其,其实,我们是来探望里德尔同学的。(..tw)”此话一出,silber马上一惊:仙人个板板,这帮人居然有智商! “哼!”西瓜头终于不再哑巴,发了一个单音节,silber连忙扭头看他,却见他只是低着头耍那管膏药,盖子拧开又转上,转上又拧开, silber有点讪讪然,干干咳了一声,她这声是咳给西瓜头听的,却不小心刺激到了别的人,门口一堆斯莱特林又抖了几抖,抖出个结结巴巴的声音,说,“还,还有!顺便来看,来看……”结巴到这里就结不下去了,只是用手战战兢兢地指了指中间被西瓜头先前石化过的三人, “那就进来!”炸药桶胖手一挥,下了最后通牒,一群人抬着奥瑞尔三个跟在她后面进了医务室,像避地雷一样远远避开了silber所在区域,最后一窝蜂挤到医务室最远的另一角,炸药桶莫名其妙地扫了两方一眼。(..tw好看的小说) 挨个看了一遍,炸药桶判出了伤势,道,“你们这些都是皮外伤,涂点药膏就成了。”说着便塞给他们一大把和西瓜头手上同样包装的管状物,又指着奥瑞尔说,“这三个中的是石化术,药水上个月就用完了,我得现配,你们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斯莱特林一听她说要走,脆弱的神经马上就要崩溃,全都殷殷巴巴地望她,其中两个甚至有扑过去抱她大腿的架势,这情形看在炸药桶眼里,登时觉得自己人生提升了一个境界,高尚了, 她用胖手抹一把眼角,感动地说道,“孩子们,看在你们今天这么听话的份上,我给你们少扣点分。” 大家互相看看:听什么话?扣什么分? 等他们互相看完,那矫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配药房里,医务室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方是懒得说话,另一方则是不敢说话,各种讯息只能通过眼神交流, ‘我就说不要来这里吧,斯泰因肯定会陪里德尔过来的!这不撞上了?!怎么办啊???’ ‘……跑吧?’ ‘跑得了吗?!’ ‘要不先等等,一会儿找个机会告诉霍洛斯夫人?’ ‘开什么玩笑啊?!你忘了斯泰因说的话了?想死你自己去,我不干!’ ‘他说得对!就算你去说了,霍洛斯还不一定打得过斯泰因。’ ‘那,那就去告诉邓布利多教授,我听说他很厉害的。’ ‘你这只猪!卢克丽迪亚的手还好好长着呢,一点伤都没有,你拿甚么去告?而且先动手的还是我们……再说了,鬼知道斯泰因会不会先对咱们出手……’ ‘就是就是,我可不敢再惹她了,她都说了,下回不砍手脚的,那肯定是砍头啊……’ ‘卢克丽迪亚,你的手怎么样了啊?’ ‘我,我不知道……’ ‘太可怕了,等下还是让霍洛斯给你看看吧。[..tw超多好看小说]’ ‘难道我们就一直甚么都不说吗?一想到以后要跟斯泰因待一个休息室我就害怕,我想回家……’ ‘她以前不是很弱的吗?皮皮鬼扔了她那么多粪蛋,也没被砍啊……’ ‘你还说,我们那些咒语以前就对她不起作用,怎么没人看出来……’ ‘哼,要不是布莱克你们非要教训里德尔,也不会有今天这出!’ ‘喂!说甚么呐?!当初可是咱们一起商量的,那条蛇还是你扔的!’ ‘那是因为它想咬我!我敢说要不是你想烤了那条蛇,斯泰因也不会发怒。’ ‘放屁!她天天跟里德尔在一起,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为了里德尔,哼,你,还有你们几个,打得最卖力的就是你们!’ 眼神交流到这里,一帮人分成了两拨,卷卷袖子预备交流拳脚,这当口,医务室另一边轻飘飘响起一个声音,说,“注意点影响,要打去外面打。” ‘!!!!!!’ ‘……她怎么知道?!’ ‘嘘------!嘘------!’ ‘你嘘毛!我们本来就没出声!’ ‘想死你就继续!’ ‘行了行了,别惹她,别惹她……’ ‘也别惹里德尔……’ ‘还有那条蛇……’ 炸药桶托着盛药瓶的盘子出来的时候,发现这帮人竟然难得的老实清净,她对此非常满意,走过去把药搁在床头,慈祥地摸了摸其中一颗石化的头,道,“这药分三次喝下去,每小时喝一次,然后你们就又是活蹦乱跳了。” 要在这里待三个小时?!大家相看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让我死吧!!! 卢克丽迪亚咬咬牙,挺身而出,“霍洛斯夫人,药给我们就行了,我,我们带他们回去喝。” 炸药桶这下是真的觉得不对劲了,她再次看了看两方人马,终于恍然大悟,“敢情你们这些伤都是自己打出来的啊?哎我说,里德尔先生你应该只有一年级吧,怎么就会石化术了?” “不!不……不是里德尔,是我们自己……” “对对对对对!是我们自己练习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两个高年级的慷慨赴义了。 炸药桶表示怀疑,“真的?那你们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她转头去问西瓜头,“里德尔先生你确定自己的脸不是他们打的?” 西瓜头摇头,“不是,是跟格兰芬多有点冲突。” silber两眼大瞪:西瓜头你行啊,如此急智非常人所有的! 斯莱特林猛点头,“对,对,我们也是跟格兰芬多那帮人打了一架,额,那个,是在练习石化术之后遇上的。” silber闻言,马上又是一惊:刚说你们有智商,怎的这么快又返璞归真了,这话说得也太没技术含量了,人家西瓜头说的是有点冲突,你们偏说成打了一架,诸位,难道你们忘了炸药桶是狮院出来的? 她惊得很确切,炸药桶果然炸了,“你们这帮野小子,成天不学好,就知道打架!斯莱特林扣------”扣多少没立马说,炸药桶突然灵机一动,胖手指开始挨个一路戳过去, “这个,你最少有三处伤,唔,按你的块头至少得跟三个格兰芬多打过,斯莱特林扣九十分!” “这个这个,你五处,起码两个,斯莱特林扣一百分!” “哎我说,小姑娘家家也学别人打架呢啊,斯莱特林扣两百分!” 炸药桶把他们轮番炸了个遍,虽说这分不是真的扣了下去,斯莱特林们神情还是有些忧郁的,silber看戏的时候抽空算了算炸药桶的年龄,终于大彻大悟,难怪斯内普那么喜欢扣格兰芬多的分,这当中除去丹尼尔他儿子的一份功劳,敢情他也受过这位更年期狮院炸药桶的刺激和熏陶啊。 人类的报复心好强大,silber扭头去看西瓜头,说,“汤姆,以后你要是遇见一个名叫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男人,善待他。”她说得语重心长,西瓜头也不知听没听到,继续拧他的盖子。 那边,卢克丽迪亚被炸得受不了,可怜巴巴地开口了,“霍洛斯夫人,您能不能别扣了,先看看我的胳膊好吗?” “你胳膊怎么了?”炸药桶被打断很有些不满,她瞪了布莱克一眼,视线在她缺了一边袖子的黑袍上停了两秒,说,“斯莱特林扣五十分!”扣完,她稍稍满足地咂了咂嘴,道,“你这手没事儿啊。” 卢克丽迪亚偷偷瞄一眼silber那方,用手指了指自己左边肩膀,说,“您确定?您,您看看这儿……” 大胖手在她肩上捏了捏,卢克丽迪亚脸一塌,就要哭,她总觉得那地方痛死了,却听炸药桶吼,“我确定!你这孩子是不是玩儿我啊?斯莱特林再扣五十分!” 眼见她又要开炸,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silber还坐在那边虎视眈眈!一群人一狠心,七手八脚抬了奥瑞尔三个就朝医务室外跑,卢克丽迪亚跑得最快,边跑边喊,“霍洛斯夫人,我们先回去了!那个药我们会按时给他们喝的!” 炸药桶愣了愣,紧接着咆哮一声,拔腿就往外追。一路上烟尘滚滚。 53第53章 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第一个*********************************** ******************************************************************************* 前记: 有些事情还没讲,那就算了吧, 每个人都是国王, 在自己的世界纵横跋扈, 你不要听我的, 但你也不要让我听你的。 ------------------------------------------------------------------------------- 场子都散空了,偌大一间医务室,现下只剩两个人一条蛇,nana在呼呼,另两个坐她床头,一人一边,汤姆闷声不吭地耍盖子,刚才就在耍,现在还在耍,silber甚么都没干,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软成一团趴在床头,指间绞了截发丝,缠了又散。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待最后一丝光线也缩退不见,窗外传来西塔的钟声,“铛铛铛------”,将将十九下,silber掩嘴打了个呵欠,撑着床沿站起身,“我先走了,大厅供饭只到八点。” 汤姆捏着圆盖的手僵在半空,想要再拧上,却发现螺面已被磨平了,他听见silber窸窸窣窣整理衣袍的声音,两指一颤一松,盖子就落到了地上,骨碌碌滚到silber脚下, silber弯腰捡了放他手边,问,“你跟我一道走不?”汤姆不吭声,拿了盖子又去拧,拧了几下,听见她说了句“好吧”,接着便是脚步声,他抬头,silber正绕过小床往外走,汤姆想都没想,脱口问道,“你自己找得到路?” silber走着没停,“应该找得到吧,来的时候仔细记过了。” 汤姆霍地站起来,喊,“等等!”他起身起得急,椅子被撞得猛晃了几下,倒在地上砸出“咣”的一声,silber脚下一顿,脸微微一侧,奈何室内光线实在太暗,掩住了她面上的神情,汤姆辨不清她眉目,却不知为何就是晓得她在数时间,约莫十秒过去了,那侧脸果然动了动,眼看就要转回去,汤姆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就没甚么要说的?” silber肩膀轻耸,似是默声笑了一下,道,“我能说的你估计没兴趣听,你想听的我大抵也不会说,所以也就不说了吧。” 汤姆嘴巴微张,就这样?就这么简单?他一颗心好像坠进了冰水,两腿无意识地迈出去两步,用力眨眼,想要辨清楚那个全身都笼在黑暗里的背影,“你难道就不解释一下?”他问, “解释?要是现在可以解释,那以前的不解释又是为了甚么?好玩么?”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汤姆垂着头,笑了,他笑得发颤,身体晃了几晃就往旁边斜,幸得手撑上了nana的床角,才没有摔下去,那手背的青筋因太过用力而突了起来, 空旷的医务室回荡着他压抑的低笑,间或还有几声胸闷的喘咳,听得人心里有点难受,silber在几步之遥默默听着,低低叹了一气。 半晌,汤姆笑声断了,他涩涩地说,“我没有信过人,你是第一个,我过去没有朋友,你还是第一个……为甚么,为甚么你连解释都不肯?哪怕你再撒一次谎,也是好的……”那两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吵吵嚷嚷,搅得他心绪不宁,他懵懵懂懂坐到刚才,也不知是在等个甚么结论,等着等着,等到现在终于还是豁出去了,这些话说出口的同时,似乎也带走了全身的力量,连呼吸都觉得好困难, silber终于转了身,定眼看他,汤姆此前强撑的力气已经全部散去,身形很有些摇晃,他挨的那顿揍原本就不轻,要不是有手撑住床角,只怕已经倒下了,silber看着看着,视线渐渐变得飘忽,黑气在眸中聚了又散,反反复复,她拇指在左手的戒面上来回摩挲了几下,开口道,“汤姆,你过去总是遇上一些不好的事情,这让你看待事物的时候只能见到坏的一面,其实有时候换个角度去想,也许并不是那么糟糕。.tw[]” 她平时大大咧咧,说话做事都没个正形,汤姆从未见过她这么正经的模样,不禁有一点点愣神,又见她朝自己慢慢踱过来两步,接着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今天做的事情可能会让一些努力白白废掉,甚至招来祸事?你只看到我瞒了你,骗了你,却看不到我为你这么做要付的代价,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自私了?” 这番话,要是放到十年,不,五年足矣,要是放到五年之后换个人来讲,汤姆定是听不进去的,不仅听不进去,他恐怕当下就要拔杖子了,可见时间这玩意儿,真是一只牛x哄哄的魔手,翻一下就能将有的东西变没,再翻一下又能将没的东西变有,此时此刻的汤姆听着silber说这番话,只不过胸膛震动,心速加快了一倍罢了,生气是没有的,他心底反倒生出了些许希翼,咽下口唾液润了润干涩的嗓子,颤声问她,“你这是,在解释么?” silber摇摇头,“不,我只是提供你一种可能,究竟怎么想,还得你自己决定,你信我,把我当成朋友,我很感激,也很感动,我不知道你对信任的定义是甚么,在我看来,每个人都会有些秘密,这秘密很多时候没法说,即便是对着最亲密的人也不行,但这样做并不代表背叛,或许因为你过去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暂时还不能理解,你生我的气也是情有可原,我只想问一句,这气你打算生多久?一天?一年?还是一辈子?” “我……”汤姆下意识跟出去一个字,却不知后面该怎么说,silber之前的缄默突然被打破,她似乎说了很多,可又像根本甚么都没说,话意太朦胧了,让汤姆一时间无法消化,不禁怔忪了片刻,silber没等他说个数,又道,“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时候不早了,我是真的有些饿了。” 汤姆怔在原地,见她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他咬咬牙,几步追过去,就在伸手要拉她的当口,小床里响起个弱弱的声音,说,“我,我也饿了……” 汤姆回头,“nana,你醒了?” silber掸了掸袍袖,声音凉凉地说,“怎么,不装睡了?” “人家没有,人家是刚刚饿醒的嘛。”小蛇在白色床单上扭来扭去,可惜身上的纱布缠得太紧,怎么看都像一根白色的细棍子在那来回滚动, “我去大厅给你拿些吃的。”汤姆说着看了silber一眼,脚下却是没动, “不嘛,人家想回有求必应屋……”nana接着滚,她的主人皱起了眉头,道,“不行,霍洛斯夫人说了,你最少得在这里待上一夜,你想吃甚么?樱桃蛋糕好不好?” “可是这里好冷好黑呀……”nana小声地说,她平时倒是经常撒娇,可像现在这样可怜兮兮的时候却很少,她今天也确实被欺负惨了,汤姆心下一软,温声安抚她,“nana乖,我很快就回来,晚上在这儿陪你好么?” “呜呀------,我不嘛,我要球球……”nana开始抽抽了,球球是silber用旧布料和粗绒给她扎的一只小老鼠,她每天晚上都要卷着这只小老鼠睡觉,起因是某天汤姆表示再也无法忍受从袖兜里清出死耗子,于是放话要silber把兜口全都给缝上。 nana嘶嘶嘶地哭,嘴里不停闹着要球球,汤姆有些烦躁,又狠不下心去凶她,正不知怎办的时候,听见silber低声轻笑了两下,抬眼便见她负手踱开了,汤姆心下一紧,预备再跟过去,却见她在一张木椅旁止住了脚,食指在椅背上敲了几敲,随即张手把住,返身拖着木椅走了回来,她手腕带力一甩,木椅自掌下滑出几步,正好停在nana的床前,silber施施然分腿坐下,眯眼看了nana一会,又是一声轻笑,“宝贝儿,你究竟要蛋糕,还是要球球啊?” nana不滚了,拧着脑袋泪眼汪汪地望她,奶声奶气地问,“人家可不可以两个都要呀?” “自然是可以的,”silber笑得更深,指节在唇上抚了两抚,道,“让你主人先去八楼取球球,再去大厅给你拿吃的,两样一起送过来,不就得了?” nana傻了,她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silber呐,小蛇哼哼唧唧吐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急得又开始滚来滚去,silber颇有兴致地看了一阵子,又偏头斜觑了一眼旁边杵着的汤姆,汤姆位置杵得很合适,恰恰好挡在路中央,床与床之间本来就隔得不宽,他这么一挡,silber倒是出不去了,silber笑了笑,回头对nana说道,“你要是再这么滚下去,当心接好的骨头又该折了,到时怕是得在这儿多住上几天咯。” nana急得泪珠儿直转,说,“我……我……”我了半天就是我不出个所以然。 silber食指在床头点得欢快,虽是满面笑意,语气却是正经八百,“你家主人这么宠你,你的要求大抵都会答应。你刚才滚上两圈,蛋糕,球球就都有了,可现在你还在滚,到底想滚个甚么出来,好歹有个说法不是?” “呜呀------,反正,反正人家要回有求必应屋嘛~!”nana索性耍起赖了,一边抽抽一边闹,闹来闹去也就是那么一句,总之今天非上八楼不可, 汤姆喝她,“nana,不许任性。”他心里原本就乱得很,被她这么一耍性子,更加心浮气躁,没注意语气便重了些,silber瞟他一眼,伸手勾掉nana这回实打实冒出来的眼泪珠,道,“这也不算甚么难事,一个漂浮咒就行了。” “我现在漂浮咒撑不到八楼,”汤姆是这么说的,至于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silber唔了一声,说,“那就不能让你来了,她现在可是磕不得又碰不得的小祖宗。”她懒洋洋站起身,隔空朝nana打了个手势,小蛇就轻飘飘地浮了起来,silber冲汤姆笑笑,道,“走吧,我陪你们上八楼。” 54第54章 ***********************************咱们吃饭吧!******************************** ******************************************************************************* 原本应该先去趟大厅拿吃的,可眼下他二人未经许可就私自拐走了一名伤员,那霍氏炸药桶又随时可能出现,silber想了想,觉得今天委实被炸腻味了,于是打算避一避风头,先带着nana摸上八楼再说,问题是她找路的本事实在很那甚么,汤姆也不好放她一个人去摸,只好一起空着肚子上路了。(..tw好看的小说) 两人一蛇摸进有求必应屋,silber招来软垫安置好nana,又取了球球放她脑袋旁边,这才四仰八叉倒进沙发,“几点了?”她嘴里叼了根非纳斯,一边点火一边问汤姆, 汤姆从裤兜里摸出个旧怀表,正是当初silber那一只,对于此表silber介怀地紧,因其逼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盖勒特的其他手笔,于是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交给他保管了, “七点四十。”汤姆报了个数,又摇了摇表盘,这是他每次用这块表看时间的习惯,对于他的多此一举,silber并未出声劝阻,她巴不得这表被早早摇报销了才好, silber哦了一声,去大厅吃饭是来不及了,她吐着烟圈开始挠头,使劲回想霍格沃兹的厨房究竟在哪个旮旯,她只依稀记得机关是一幅画,那画上好像有个西瓜还是榴莲甚么的,就这么子挠了半天,没挠出结果,汤姆看她一脸痛苦扭曲样,以为她饿得慌了,有些不忍,于是把心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搁到一边,问她,“你很饿么?要不我去守林人那里看看吧,虽说夜间不让出城堡,小心点应该不会被发现的。[..tw超多好看小说]” silber又挠了十来下,有气无力地说,“要我吃他煮的东西,我宁肯干吞白糖……况且也不能让你和nana饿了肚子,今儿也折腾得够了,哎------,罢罢罢,”她攀着靠背坐起身,冲空气唤道,“克里斯,出来吧。” 家养小精灵马上出来,一鞠到底,“silber小姐,请问有甚么吩咐?” 汤姆眼都瞪直了,这还是他头一回看见家养小精灵,他只知道霍格沃兹生活着一大群这种生物,它们包办了城堡里几乎所有的日常事务,但是从不会出现在学生跟前,汤姆直楞楞往沙发里坐,边坐边问silber,“你认识它?” silber点头,“认识,它是霍格沃兹的家养小精灵。” 这话说出来就像扔了枚重磅炸弹,克里斯一听就崩溃了,哭喊着“主人不要我啦”,兜头就往墙壁上撞,估计它这回受的打击着实有点大,情绪过分激动了,导致他选择方向时失了往昔的水准,墙壁没撞上,撞上了旁边的一扇屏风,它那颗头没撞出预期的声响,却搞出了更大的动静,并且那效果着实有些惊人, 只见那屏风被它全力一撞,自个儿倒了不说,同时撂倒了挨着的另一扇,就这么子一扇接一扇地撂下去,跟多米诺骨牌似的,屋子里几十面屏风哗啦啦倒下一大片, 小精灵揉着没撞出声效的光秃秃头顶,在原地扼腕遗憾了十来秒,回过神后才看清自己这一撞给撞出的光景, 汤姆在第一时间就惊得跳了起来,silber坐他对面,眼皮都没抬一下,四平八稳地坐着,说,“它的爱好比较特殊,具体是啥想必你也看见了。” 她话都没说完,克里斯就已经找准墙壁开撞了,这回子倒是实打实的“砰砰砰”,汤姆是头一遭见识这种事,直看得他张目结舌,nana庆幸自己没有被埋进那堆屏风里,好奇地问silber,“它为甚么喜欢撞墙呀?” “这你就得问它了,不排除多撞几下可以更聪明的可能。”silber扬手在空中抓出一件东西,此番却是没再避着汤姆,她慢条斯理地说,“克里斯,你再多撞一下,这玩意儿就归你了。”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克里斯百忙中偷空瞟过来一眼,这一瞟可不得了,立马打住不撞了,老老实实地跪回silber脚下,说,“克里斯不敢了,小姐不要给我袜子。” silber笑笑,翻手把东西变没,对它说,“先把这里收拾收拾,再送些吃的上来。” 小精灵这下可算明白自己没有被抛弃了,它脸上挂着泪,头上顶着包,兴高采烈地干起活来,对于它此番情绪转换之快,屋内一人一蛇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nana咕噜一下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下,汤姆弯腰去捡它,视线追在克里斯那边,于是手头不太准,把nana眼睛给戳到了,痛得她嘶嘶嘶地哭,还是silber好心搭了把手,把她召到自己这边躺着, 长年浸淫家务的克里斯果真精于此道,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屋子收拾得七七八八,只不过吧台有几瓶红酒被屏风砸翻了,它清理掉碎玻璃和地毯上染的酒渍,颇有些忧心忡忡地去瞅silber, “行了,去准备吃的吧。”silber不是很在意,反正都是从盖勒特那里搜刮来的,奥塞西还有好多。 =============================================================================== 克里斯一走,屋子就静了下来,nana窝在软垫里,一会儿瞅瞅silber,一会儿瞅瞅汤姆,他两个一个仰面抽着烟,一个低头想心事,气氛好尴尬呀,nana小嘴里嘶嘶嘶的,嘶不出个完整的词,原本她的小计划就是把这两人都弄到这里来,至于之后应该怎么办,她暂时还没想好,她只恨自己不能生出只手,那样也好学着挠挠头,保不准就能挠出个点子了,她心想生不出手,生只脚也是好的呀…… 对于她这点小心思,silber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也没有点破,只是倚在沙发里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吸烟,间或伸手捞回滚下软垫的nana。 一支烟燃尽,silber俯身去小几上杵烟头,这时汤姆开腔了,问她,“那个斯内普是你甚么人?” silber惊讶地觑他一眼,坐回原位,没想到这孩子憋了这么久,竟憋出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问题,她蹙眉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是在哪个时候提到的这个名字,答,“甚么人都不是,怎么了?” 汤姆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语气颇有些古怪地接着问道,“他既不是你亲人,也不是你朋友,你为甚么还要我善待他?” silber哑然了,这确实是她的原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没想到汤姆记性这么好,她当时也就是见炸药桶炸得欢快,又记起汤姆今后基本算是栽在斯内普手里头的,于是福至心灵地想到了这么一出,却忘记了此人目前还未出生,这一点肯定是不能告诉汤姆的,该怎么说呢这个?? 她两眼放空,神思在天外遨游,对面的汤姆默了一会儿,问,“他真不是你亲友?” silber眨眼,“真不是。” 汤姆点头,“恩,那就是了。” silber继续眨眼,甚么意思?甚么叫那就是了?说话别只说半句行不行,我最讨厌猜心思了。 汤姆很厚道,不给她猜,他说,“你反正都是撒谎,你说不是,那就是了。” silber无语,好冤……她心道,我跟斯内普真的没关系呀,我都不认识他的呀…… 汤姆是高智商生物,他原本憋了一肚子气,现在把silber给问哑了,哪有不逮着机会报仇雪恨的道理,于是又说,“你是德国人,你亲戚朋友也该是那边的,别说我有没有机会碰上,就算碰上了,我也没道理针对他们,你这善待又该从何说起?” 他,他真不是我亲戚……silber无语凝噎,她在心里猛抽自己嘴巴:叫你多话!叫你多话!…… 她眼皮都耷拉了下去,萎靡不振地瞅着地毯,全然没了早先时候的彪悍劲,连带医务室里的那份正儿八经也丢了个精光,其实silber就是这样的,她神经常年开叉,要她正经一回是很难的,要她持续正经基本是不可能的,汤姆就坐她对面,想必他也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这当口也没着急接着往下审,只抄了两手面无表情地看她,silber被他看得愈发忐忑,心里喊,怎么还不上菜!我要吃饭! 转眼就上菜了, 刷刷刷的,休息间圆桌上摆出了十几只菜盘子,silber打眼一望,感动得热泪盈眶:克里斯,好样的,回头我叫gg给你涨工资!她身形一闪,嗖地坐过去,抓了刀叉在半空舞了几舞,冲汤姆喊,“咱们吃饭吧!” 55第55章 *********************************吃饭吃出事情了!******************************* ******************************************************************************* silber左一叉,右一刀,吃得欢快,嘴巴里一直塞着东西,只要汤姆看她一眼,她就立马鼓起腮帮子恩恩呜呜几声,那意思大约是我嘴巴没空,不说话。(..tw无弹窗广告)汤姆还真没说话,安安静静陪她吃了一阵,nana就趴在他餐盘旁,眼都不带睁的,只管张着小嘴巴,等汤姆喂她吃的。 这一阵过后,nana的小肚皮渐渐圆润了起来,silber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塞不下了,她偷偷瞟了汤姆一眼,见他正垂着眼帘切羊排,没看自己这边,于是忐忐忑忑搁下刀叉,盛了一碟鱼羹预备喝,这当口,汤姆突然开腔了,他问,“学生也可以随意使唤霍格沃兹的家养小精灵?” silber握着汤勺的手一僵,那半勺鱼羹没有送进口,尽数洒回了碟子,她放下汤勺掩嘴咳了一下,答,“也不是,只不过我跟这只碰巧比较熟。”她自觉此话说得天衣无缝,于是心安理得持勺再舀,哎呀这鱼羹熬得真不错,又香又浓,啧啧啧。 对面的汤姆点了下头,伸手越过圆桌来她这边拿沙拉,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故意还是特意,手背蹭了一下silber的右手,那刚舀起来的半勺鱼羹再次洒了回去,silber攥着空勺“铛铛铛”敲了三下碟子,讪笑着将汤碟推到一旁,作出一副不和你计较的大度姿态来,转手换了片吐司去咬,汤姆往盘子里盛沙拉,慢悠悠地说,“咬那么重做甚么,小心咬到舌头,”silber一口吐司卡在喉咙,差点没被噎死,又听他说,“我问我的,答不答是你的事,你答你的,信不信是我的事。” silber咽了口唾沫把吐司哽下去,心想这话说得在理,看来这孩子总算想通了,她也委实没有必要为此败了胃口,于是放下吐司,把汤碟又施施然挪了回来, 汤姆瞟她一眼,两指捻起一片卷心菜凑到nana嘴边,nana最讨厌吃青菜,连忙别开脑袋表示要换一样,那手指偏跟长了眼睛似的,明明汤姆没有看她,菜叶却紧追着小嘴巴不放,nana最后还是含泪被塞了个满嘴,汤姆满意地点点她的脑袋,用餐布擦了擦手,再度开口,“你找不到路,这话我信,至于作业,唔,我就算想配合你信一回,也实在问心有愧办不到,依照你实际的水准,写个作业应当是小事一桩,质量甚么的,自然也该比我只高不低,所以,今后那些东西,你还是自己写吧。” “噗------”silber一口鱼羹没有吞下去,全喷回了碟子,她垂头望着那碟汤,好忧伤,好忧伤……这汤她就没有成功喝上过一口,不过这并非她眼下忧伤的因由, 乖乖龙地冬,事情大条了!这,这不让她抄作业!这,这叫她以后都自己写!!! silber感觉天都要塌了,哪里还有心思管甚么鱼不鱼,羹不羹的,她手指绞着餐布,一脸紧张地说,“那个,其实你写得很好,我抄地也很惬意……啊不,是很满意……啊,总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还是继续给我抄吧!” 她私以为,这话说得已是很低声,很下气了,同她自己往昔的风范彻底南辕北辙,虽是这么想的,她心里还是没甚么底,只抬眼巴巴地望汤姆,却见他面无表情地伸手过来,面无表情地推开那碟浸了她口水的鱼羹,面无表情地盛了碟新的放她面前,再面无表情地说,“凭甚么?” 这问题问得好哇,silber一听就来底气了,她清了清嗓子,说,“原本这个作业的事情就是说好了的,我教你咒语,你借我抄抄,大家都不吃亏,这个一码归一码,咱们就算情谊不在,生意总归还是在的嘛。” 汤姆斜斜瞥她一眼,扯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出来,说,“你既然提起这茬,我倒记起一件事情,前不久我看了本书,上面碰巧有盔甲护身这个咒语的介绍,唔,书里有几个细节和你教的有点出入,我想,大概是这书上写错了,所以又去问了一下佩罗茨,”他见silber眼神有点茫然,于是提醒她说佩罗茨就是教黑魔法防御术的那位,随即接着道,“他当时就给我示范了几次,结果和先前的完全一致,------你先别忙激动,我说的完全一致,是和书上的一致,我按他说的做,效果比我从你那里学来的好很多,我当时是想,大抵你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毕竟你是用惯了自创强效的,教起来和正统有些出入也是难免,但至少你教我的心,是真真切切的,所以这事我当时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唔,你刚刚说大家都不吃亏,现在看来,多少还是我亏了些,我也不跟你计较,只消你把那个账本扔了就是。” 汤姆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劈了silber一个五雷轰顶,她自知理亏的同时,强撑出一副怒容,咬紧牙关往外蹦词道,“你早知道,你怎么不说?!” 汤姆有些自嘲地笑笑,道,“那时候我信你。要说知道,也是今天才算知道的。” silber一噎,怒容也撑不下去了,她讪讪地说,“我那会儿还不就想多记几笔账,多几次作业抄抄……”这么说着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活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耍这种把戏,骗一个小了自己整整二十岁的可怜娃,虽说这娃未来恐会是个大祸,问题是两人处了这么久,左看右看,横着看竖着看,怎么看都是她自己的心更黑些, 她心道silber啊silber,你要是因为这位的身份不待见他,左右找个机会,阿瓦达掉也就完事儿了,犯得着干下这种禽|兽事嘛,也忒没品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先前的行径不大要脸,她良心蠢蠢欲动,面上更是难得的红了一红,说出去的话自然也就少了大半截气势,她说,“那,那以前的先不算,我重新教你好不好?” 汤姆的视线定在她脸上罕见的红晕处停了几秒,垂了眸接着切羊排,说,“不用,佩罗茨早先答应了,以后这方面我有问题大可去找他,这事我之前没跟你提,是想着没那必要,现在看来实在是很有必要。” silber一听,马上就澎湃了, 这还了得,丫竟敢抢我生意! 她喊,“佩罗茨!!!他算个p------”p没p完,瞄到汤姆凉不拉几的眼神,气势一蔫,小小声说,“他会的那些,也不见得有用……” 他两个说话,汤姆一时没顾得上喂nana,nana张着小嘴巴啊啊啊啊了半天,可怜巴巴的,这时候汤姆羊排切好了,塞过去堵了她的嘴,又说,“有用没用,学了才知道,再说他好歹是个教授,信他总是没错的。” silber哽咽了,这死孩子今晚不知七窍开了哪几窍,句句踩她痛脚,搞得她心尖尖跟有只猫抓似的,周身都难受死了,心里直骂自己不是人啊,作孽啊…… 她恨恨瞪了一眼自打上桌子起就装傻充愣,一门心思只管吃的nana,要不是早先被她滚得心尖上软了一下,自己也不至于落到眼前的下乘,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马失前蹄悔不当初。 她心里呸了一口,骂:娘的,知难而退不是我作风,我是越挫越勇!!!于是抬起脸,与汤姆殷切地道,“那我教你强效石化,这个佩罗茨肯定不会,我也保证不做手脚,等你学会了,想砍谁就砍谁,还不用操心警察!” 汤姆握着餐刀的手一抖,神色依旧淡然地说,“警察?你说的是奥罗吧,那倒是不用,今天你使的时候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以后再练习练习就可以了。” “……”silber两行老泪几欲滚下来。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使的呀,她不小心忘记了这位的身份呀,现看现学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想必也就是死上两三个脑细胞的事情,并且这脑细胞死后还可以再生的呀,嘤嘤嘤…… 她忧伤了,但是不死心啊啊啊~于是开始手指,心下盘算该挑个什么样的咒语来勾引汤姆。 唔,像佩罗茨那种货色都会的垃圾,肯定是拿不出手的,可太拿得出手的,好像也不太合适哇,那甚么杀伤力太大…… 现在她只一门心思要勾引汤姆重新拜入她门下,倒是彻底忘记了先前作业那档子事,正纠结间,眼角瞥到了nana,只见她又是在扭头躲着硬凑到嘴边的青菜,silber脑门灵光一闪,有了一线头绪,她心道这个诱饵么,首先得他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再顾不上踩她痛脚!!! 右手手指啃完了,换了左手继续啃,汤姆又突然开腔了,汤姆好喜欢突然开腔! 他问,“你应该对我没企图,我也确实没甚么好让你图的,可你为甚么,为甚么要对我好?”他问完就定定看着silber,silber原本就沉浸在愁绪里无法自拔,当即只是唔了一声,喃喃如梦呓般说道,“我……勾引……喜欢……” “咣当!” 对面貌似飞了把餐刀出去,silber被唬了一跳,抬眼去觑他,只见汤姆今晚泰山崩于跟前也绝不抬次眼皮的淡然劲,莫名其妙地灰飞烟灭了,此刻的面色那是青中带白,白里透红,五颜六色,煞是不淡然,silber心里喝了声好,正预备趁热打铁关爱两句,修好一下双边关系,猛地记起他刚才问的那句话,顺带又回想了一下自己究竟答了个啥,叫这孩子如此一副惊悚模样, 好像是“唔”,然后又说了个啥? ------哎哟妈呀,她,她,她说的是…… “咣当!” 这回飞的却不是餐刀,而是个大活人!silber整个人滚到桌子底下,半天都爬不起来! 她此时的姿势着实不太文雅,不过也顾不得那臀部是不是高撅,以及那形状是不是猥琐了,她脸埋在袖子里哭:silber啊,这回事情不是大条了,是大大条了!!!你你你怎么就单单说了那几个字啊???即便你非说不可,不说就吃不下饭,好歹把前后文说完整吧!勾引你个头啊,喜欢你个头啊,把人家给吓得,那面上都可以开间大染坊了!人家这小心肝得留下多深的阴影啊!!汤姆哎------,你可千千万万别是个死心眼的孩子哟! 这时候nana说话了,她丫的一晚上只知道吃,现在居然说话了!她在桌子上大喊,“汤姆!silber跟你表白了!” silber在桌子底下咣咣咣捶地板,“表甚么白!表甚么白!!!” 56第56章 作者有话要说: jj最近抽得我销魂,登后台的难度系数不是一般大,我一般应该是晚上8点更新,非特殊情况这个时间不变,要是哪天我没事先说明就断了更,那肯定是jj抽了。(..tw)。。*********************************满口谎话的silber****************************** ******************************************************************************* silber手都捶红了,忽地听见汤姆在上头问,“你,你说甚么???”汤姆的声音发颤,silber撩起袖子偷偷看他的腿,见他仍然坐着没有动,想必是被她那道天雷劈得动弹不了,这问的话么,约莫也是神经反射配合着上的,她吁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喊: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si……silber?” 眼风瞄见那双腿竟然动了动,小心肝于是及时地颤了颤,她心里喊:我不存在!我是真的不存在!!! “silber!” 亲爹哎------,来了来了!!! silber连滚带爬往桌子中间钻,汤姆那双腿竟像安了雷达似的,她钻哪方他就跟哪方,silber在底下急得吭哧吭哧团团转,她这么一急却不打紧,想她也曾是个杀人不抬眼皮的狠角色,这一急就急出了一腔往昔的血性,她心里喊:娘的你再跟,再跟我就阿瓦达你了! 就在她血性上头脑门发热的当口,那双腿居然停住了,silber哈喇着舌头猛拍胸脯,万幸今天逃过一劫,必须烧几把高香拜拜关二爷,不想这香还未点上,眼前就突地一黑,惊得她险些弹射起来,只见汤姆正单手扶着桌沿,侧着身子蹲在她跟前两步远,目光灼灼地盯她, silber被他这么一盯又一灼,满脑子血性登时就给蒸发得渣渣都不剩了,她抖着嗓子极没气势地号,“你你你,你想做啥子?!” 汤姆见她那张平时厚比城墙的脸皮,此刻竟然破天荒红得能滴出血来,他本就砰了一半的心,这回算是彻底砰然了一把,又看她慌慌张张羞羞答答的那副小媳妇儿模样,双唇不禁抿成了一条直线,汤姆定了定神,沉声道,“出来!” silber喊,“不出!要出你出!”喊完才回过味,他都没进来,他出个p啊…… 汤姆眼中有光几番明灭,闪得silber眼前一花,只依稀听他低声嘀咕了一句“不出来是吧”,便觉着面前逼过来一团黑影,待她两眼恢复了清明,发现自己左边胳膊已被对方擒住,又再呆愣了两秒,才大彻大悟:娘的他还真进来了! silber脑中一彻悟,手脚就灵便起来,于是马上奋起反抗,被汤姆擒着的那只就算了,这货看着身板那么瘦,力气却死大,silber被他扯着只能单手撑地,往后连连坐退,两人这一拉一扯间,汤姆原本单膝跪地的姿势,这会儿直接站了起来,他背脊猛地顶在大理石制的桌底,撞得他闷哼一声,一个力道没把住,就直直往身下倒。.tw[] 必须说的是,汤姆非常幸运,要是这么大力地撞到地上,那张俊脸非毁了不可,偏巧他身子底下还挡了个silber,他倒下的那一瞬间,还念念不忘擒着她胳膊不放,于是乎,躲避不及的silber便很不幸地被他给压住了, silber在汤姆压下去的那当口就已经魂飞魄散,事后她也深刻反省过,自己那会儿怎么就窝囊成了那副怂样,要知道随随便便一个咒语都可以把他弄飞弄消失,那么后面更窝囊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发生了,可偏偏她就是匪夷所思地魂飞了,魄散了,所以后面的窝囊事,也确确实实水到渠成地发生了, 此刻她正躺在地上,跟汤姆大眼瞪小眼,汤姆的右手还抓着她的胳膊,左手手肘撑地,圈在她头顶,整个人跟她压得没有一丝缝隙,连苍蝇都飞不进去半只,最最要命,要了她老命的是,汤姆那张嘴,也正好贴在她的上面,并且贴地格外密实,密地silber能描出他唇上的纹理,silber心里还赞了一句“这货唇形果真性感”,回神后打个冷摆子,心下大骂:危难当头怎么还有此等兴致!于是抬手就要推人, 她右手刚有动作,便察觉身上压着的这位明显僵了一僵,原本silber就被他撞下的大力冲地血气上翻,他这一僵之下,压在silber身上的重量又加了不少,上翻的血气积在silber胸口,闷得她大脑一阵眩晕,手上攒的那点点毛力也失了准心,说不得只好继续软不拉几地躺在汤姆身下了, “对不起。”汤姆哑声说,那双清澈的黑瞳已深得能滴出墨,silber心道,你要真想说对不起,能不能先把嘴巴挪开再说,你这样磨着我的嘴说,我身上会很痒的你知不知道,并且你这样贴着我,我连动动嘴巴,客套一句“没关系”都不能,因为那样会有鱼肉你的嫌疑…… 汤姆或许听到了她的心声,那唇终于挪开了一点点,挪得也不算多,约莫一毫米的距离,两眼仍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不放,汤姆问,“你刚刚说,你喜欢我?” 灼热的呼吸带着汤姆清爽的体息扫在silber脸上,一热一冷搅得她老眼再度昏花,她眼花归眼花,神智还是保留了一份清明的,于是异常坚决地否认道,“我没说!你幻觉!” nana一直把耳朵贴着桌子偷听,这时候又开始喊,“你说了你说了,我都听见了!silber撒谎,羞羞羞!” silber死的心都有了,喊,“nana,我要跟你绝交!” 汤姆似是笑了笑,握着她胳膊的右手更紧了,墨玉眼深深凝视着身下的人,轻声缓道,“你就是这样谎话连篇。我也还是那句话,你答你的,信不信随我。” silber心中咯噔一下:完了,这孩子果真是个死心眼…… 她寻思,要是照这剧情发展下去,她对这娃娃干下的禽|兽事恐怕会更多,那却是万万不能的……良心再度发现,用力挣开被汤姆控住的左臂,两手一抬,环住了汤姆的腰身。(..tw好看的小说) 汤姆被她这么一环,刚才挪开的那一毫米又归了零,两对唇再次密实地贴到一起,他一双墨眼大睁,唇上似是动了动,silber的心尖尖不禁又是一痒一颤,当下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右手快速摸上左手的无名指,一道本源魔力加进去,整个人便从汤姆身下嗖地不见了。 =============================================================================== 不提汤姆发现唇下贴着的大活人突然消失,会有怎样精彩的心情,只说silber这边二度动用门钥匙后的那副狼狈相,和第一次的情形差不多,这回又是挂在一根树丫子上,她使了个漂浮咒把自己解救下来后,旋即就脱力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双手在脸旁呼哧呼哧扇冷风,面上却仍然臊热得紧,她这么臊热也不是没有由头,想她这么大岁数个人,竟然对一个未成年小正太表白了,不仅如此,她还二度鱼肉了人家,silber敢拍胸口打包票,这第一度鱼肉的,那绝对是黑魔王的初吻, 初吻! 哎哟妈呀。 silber两只手都捂上了脸,真是没脸见人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怎么这么诡异的?!她就纳闷了,起初她不过是一时冲动没有把持住,砍了布莱克一只手罢了,怎么就发展成眼下这个局面的???这局面究竟要如何收拾,她目前还想不出个有效的法子来,按理说遇上了为难的事情,肯定是要跟gg商量商量的,可眼下这等事情,它不是普通的事情,其为难的程度,更不是普通的为难,她是断断拉不下脸面去找他商量的…… 想她自己也算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不幸却是没有过机会主动表白,这头一遭主动表白,表白的对象竟然如此惊悚,过程是如此戏剧,人生真奇妙…… silber坐着郁闷了好半天,突然觉得屁股底下有点凉快,接着又觉得身上也有点凉快,这才想起这是在禁林,她抬头望了回天,唔,时候好像也不早了…… 眼风扫了扫四周,倒不是担心遇上个狼人甚么的,只是觉得这样子坐下去,也坐不出个念想来,索性起身拍拍屁股,打定主意先回城堡再说,摸不准睡一觉起来,就睡出个主意了,唔,汤姆那娃娃也该睡上一觉,把今天的事情统统忘掉最好。 silber慢悠悠朝着城堡的方向荡过去,边荡边盼望来两个不长眼的东西,给她阿瓦达两把,正好泄泄心头那道窝囊劲,正荡得兴起,前方不远的枯草堆一阵骚动,silber见了有点窃喜:还真给我盼出来一只?! 她右手抚上左腕,预备抽红杖,舌尖在唇上舔了一舔,兴致盎然地朝那堆枯草走,哪知没走出两步,就从草堆里冒出来个大活人,silber见到那人头上顶着的小草堆,撒手整一整衣袖,有点遗憾地叹口气,招呼道,“哦呀,想不到丹兄也在哇。” 波特家明显有遗传性近视眼,虽然这位爷爷辈还没戴上眼镜,那眼神显然不是很好,而此地的光线显然也不是很好,所以他听到silber出声招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地回过去,唔,看来耳力也不是很好,总之丹尼尔站在原地没动,只眯着两眼使劲往这边觑,觑了半天觑出来一句,“来的可是马人?” silber已经撤开的右手重新覆上左袖,用力攥了一把,咬牙切齿道,“马你个头啊!你丫有见过长这么标致的马人?!” 丹尼尔这下可算听出来了,他扒拉着头上的草堆,嘿嘿笑着朝silber这边挪,说,“哎呀,怎么是你啊,不过我是真的没见过马人。” silber哼一声,继续往城堡走,说,“你回去戴顶假发,再照照镜子,一准儿能看见一只。” 丹尼尔嘿嘿笑着跟上,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啊?禁林很危险的。” silber反问,“那你又为嘛在这儿?” “哎呀呀,我这是,这是……” silber瞥他一眼,凉凉地说,“你是来看马人的吧?” 丹尼尔搓了搓鼻子,嘿嘿两声,说,“我这不是好奇嘛……” silber颔首表示理解,又说,“听说你上个月被逮了三次,扣了六十分,想必也是因为好奇吧?” 丹尼尔继续搓鼻子,说,“前几次不是没有看成么……” “那你今天又没看成,一会儿回去再被逮了,岂不是很不划算?” 说到这出,丹尼尔明显骄了一傲,鼻子也不搓了,大着嗓门说道,“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啦,我都来了七八次了!” silber一惊,骤地停下脚步,两眼冒光地盯着他,“莫非你有甚么办法,能不被人发现地进出?” 丹尼尔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甚么办法?小心点就行了啊,费尔奇很蠢的,而且他的脚还是跛的,也跑不过我。” silber被当头泼了盆冷水,有些意兴阑珊地止了话头,两人朝城堡又走了一段,丹尼尔一路上说个不停,无非是马人有几条腿,几个脑袋之类的神话,silber虽被他吵得心烦,却也没有打断,她脑子里正想着另外的事情,silber思忖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问起来也不会让对方觉得突兀,从而起疑。她又想了片刻,开口道,“丹尼尔,我听说霍格沃兹里外都有很多秘密,尤其是禁林,像马人甚么的都只是一般有意思,你有没有想过找机会进去看看呢?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只能算在禁林的边边上。” 丹尼尔一听“有意思”,立马就兴奋了,说,“当然想啊,不然我也不会半夜跑这儿来了。嘿,你知道都有些甚么吗?” silber面带难色地说,“唔,倒是听说了一些,不过就算知道也没用啊,被逮了会很惨的……我可不想被费尔奇拿铁拷招呼。” “也是哦,我上次就被他抽了几鞭。我是男的倒不怕,你毕竟是女孩子。” “鞭子?!”silber样子看起来像是吓了一大跳。旋即又道,“要是,要是有甚么东西,可以让人不被看见就好了。” “不被人看见?”丹尼尔一愣,问,“你的意思是,可以让人隐形的东西?” silber心道,孺子可教也,接着又点化了一句,“差不多就那意思吧,这样甚么时候想跑出来都没问题了,还可以去□区看书呢。” 丹尼尔似乎并不怎么相信,略带迟疑地问,“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好东西?不可能吧。” “谁知道呢,我过去就听爸爸提过,那些炼金师甚么做不出来啊,想来做个可隐形的东西也不算难事吧,比如说,一件衣服?” “哎呀呀,你这么说也很有道理啊,可隐形的衣服……啧啧,要是我有一件就好啦。”丹尼尔喜滋滋地搓手,好像那玩意已经到手了似的,silber暗暗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说道,“有空咱们去图书馆查查,唔,我圣诞节回德国的时候也问问爸爸。”说完她就打了个冷摆子,没办法,次次念出那个称呼,她心里就是一阵犯堵。 丹尼尔越想越高兴,巴不得现在就是圣诞节,他手舞足蹈地说,“好,我也回去问问,等有了那衣服,咱俩一起到里面看看,哎呀好安逸好安逸。”他手舞足蹈了一阵子,又问,“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啊?难道也是来看马人的?” silber见事情总算有了些进展,心下稍稍舒爽几分,于是欣然地扯了一句,“不是,我是来看独角兽的。” “独角兽?嘿,那又是甚么啊?” “独角兽嘛------”silber边走边给他解释,其间不免又加了些别的料,譬如蝙蝠精,树人,龙马等等,总之都是些‘很有意思’,却又不会吓到小朋友的东西,听得丹尼尔连连咋舌,到最后甚至开始考虑明天就请病假回家…… 两人偷偷摸进大厅,silber跟丹尼尔互道了晚安,就继续朝地牢摸,她其实并不担心碰见费尔奇,即便真的撞上了,使个一忘皆空就能搞定,反正只要不是邓布利多那种级别,便都不是问题,而邓大帅哥么,眼瞅着时候也不早了,他是绝没道理还在蛇院的地下室晃荡的哈, silber施施然摸进公共休息室,发现往常这时候正该最热闹的地方,竟然连鬼影都没有一个,正疑惑着,眼风瞄到壁炉旁坐着的那人,她心下释然了。 silber不动声色地朝女生入口摸,嘴上则干笑着招呼道,“哦呀,还没睡呢啊。” 汤姆淡淡瞥她一眼,坐那没动,视线在她被树丫子勾破的领口停了一下,问道,“去哪了?” 说实话还是假话?silber想起汤姆先前说过的那句“信不信随我”,于是坦然地说了实话,“禁林。” 汤姆点点头,接着问道,“你跑什么?” silber犯难了,他这一问,是答实话保险呢,还是答假话保险???答实话吧,那是不舍得再禽|兽他,答假话吧,这个这个,暂时还没想出句妥当的。 她踟蹰,汤姆盯着,见她始终吱不出个声儿,低叹道,“以后别乱跑了,我也,我也不会再问你那样的话。”他顿了顿,见silber还是那副痴呆的傻样,遂幽幽道了句“早点睡吧”,就起身离开了。 这就审完了?silber很有点惊喜交加。眼巴巴等到汤姆的背影消失在男生入口,喃喃道,“这又是个啥子情况么?” 57第57章 作者有话要说: jj果然销魂,销得我魂飞魄散,它丫的居然又换个新式抽法,留言回复全是白板,来,大家坐一起搓麻将,白板算甚么,码齐了是正宗的清一色,有木有!(看不见我回复的不用慌,我跟你神交,你懂的。*********************************silber原是善人******************************** ******************************************************************************* silber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特别有自知之明,她算得自己岁数不小了,同年轻人之间,必然是隔着一条那甚么沟的,虽然一早就看清了这条不争的事实,她也格外硬气地没去伤春悲秋,而是坦坦荡荡地接受了现实,可是她坦荡归坦荡,心里难免还是会生出个把个不起眼的小疙瘩,她被那疙瘩梗着,便时时感到精力有点不济,于是也就没曾费过心思,去揣摩这些小辈们的想法,哪想到当初万分不屑干的事情,到了今日却能派上大用,所以这一回,汤姆端的究竟是个甚么态度,她实在找不出一点头绪,好在她为人素来风风火火,既然这案情分析了一夜都没分析出来,她在痛心疾首悔不当初了半把个小时后,索性打个甩手,扔它到旮旯发霉去, 真相它往往都是自己大白的,silber对此深信不疑。 汤姆的思想是深沉的,旁人是无法参透的,反正不晓得为甚么,他特别默契地配合silber,那夜之后就再没提过当天的事情,装得比silber还像,这让silber很受用,心下大赞“黑魔王果真上道”,原本她还在起初半月躲了一躲,后来也就淡定地不躲了,继续比翼,咳,一道进出,谁叫别的斯莱特林见着她,比老鼠见着猫还跑得快呢,害她连逮个人带趟路,都逮不到一根毛。 silber并不担心身份暴露的问题,在道上混那几年,她也算悟出了一个道理:做了坏事,想要封人口实,最有效的手段不是收买,也不是谨慎堤防,只消吓上一吓,最好吓得对方三魂去掉两魂半,那么这大功就算告成了,在silber眼里,斯莱特林那帮小娃娃的段数实在摆不上台面,被她那么拾掇拾掇,也不晓得三魂到底还有没有剩,这口实么,想来也是封得很到位的,所以,心安理得的silber便继续干起了低调那份技术活, 唯一叫她比较烦心的事情,就是作业了。 经过一场深度的自我剖析,加上那天又二度鱼肉了人家,silber实在厚不起脸皮再做汤姆那档子生意,甚至包括nana送来的几份,都被她悄悄地变了回去,并且在事后声色厉荏地训斥了小蛇一顿,nana可怜兮兮地受了这顿好,哭哭啼啼地跑了,也没敢再悄摸摸送作业来。 办完这出,silber百感交集,她想,原来我的五脏六腑还没有黑透呀,居然还保留了一分善念的呀。于是她登时就感到自我形象高大了几公分,并且在那之后着实欢喜了一段时间。 欢喜归欢喜,作业的事情还是继续发愁,在胡乱画了几次交上去,并且果不其然统统得了p之后,silber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动手了,她抓来了奥瑞尔?布莱克, 奥瑞尔躲她躲得厉害,上下课都跟着教授走,吃饭也不去大厅,好像是叫人直接送去寝室的,silber在地牢外面的男生厕所守了好几回,才守到人,要不是及时道明了她此番意图并不恶,奥瑞尔险些又尿了裤子, silber先和蔼地问候了一遍布莱克全家,又问奥瑞尔,你这辈儿一共有几个兄弟姐妹呀,奥瑞尔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话也答不上,看那样子就要哭,silber幽幽叹口气,说,“莫怕,我就是想找几份作业抄抄,你给我推荐个人呗,” 奥瑞尔不明白她的作业为甚么还需要抄,小声问了句有甚么要求,silber说你这不废话么,当然是要本院成绩最好的,结果奥瑞尔毫不犹豫地报了个名字,silber当时就哑然了。 本院一年级学生里,各门成绩都最好的,还能有谁?------汤姆呗。 这个肯定要不得,silber转而点了排名第二的,奥瑞尔挣扎了好久,不敢撒谎,小声说,“排第二的好像是我,不过排第三的跟我差不多,就是斯皮克,你看,要不抄他的?” silber说,“甚么斯皮克,我跟他不熟,我就抄你的吧。.tw[]” 奥瑞尔心想,你跟我也不熟呀。 于是打那以后,奥瑞尔每天都在众人“你且走好”的目光追随下,提心吊胆地跟这位姑奶奶接头,恩,上交作业。 =============================================================================== 过去抄抄那档子私密事,silber都是猫在八楼干的,现在虽说换了个版本,但那天被汤姆踩的那一顿痛脚,回味着实悠长了些,为免此事触上汤姆哪根神经,再来踩她痛脚,silber便将办案地点挪到了图书馆的旮旯, 这天她又窝在旮旯办事,办着办着便觉得胸闷气短,奥瑞尔的作业也是越看越不顺眼,例如字迹不够漂亮叫她看着闹心,又例如排版不够工整叫她老抄岔行。 其实凭良心讲,奥瑞尔写得并不差,至少他大多时候都得的o,再不济也是个e,而silber抄来抄去,偏偏都是些怄死人的a,这叫卯足了劲照搬的silber情何以堪。 她有些气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嘟囔囔,写了一半的羊皮纸被她攥着,团实了再团实,不留神那纸团子扎了下手心,silber脑中劈过一道闪电,劈得她顿然就悟了,她心道,怪不得新版本左看右看都不顺眼啊,原来是看惯了汤姆的,所以再看别人的,就怎么都想挑出些毛病,正所谓习惯成自然,她这习惯在不经意间被养成,胃口也在不经意间被喂刁,自然她那些怄死人的a,得来也不算冤了。 顺手又翻了翻奥瑞尔那份,愈发觉着跟汤姆写的比起来,无论是字迹还是排版,都相差甚远,silber一怄气,把作业往桌上一拍,抬手压了,眼不见心不烦, 正哀声叹着气,斜里伸来一只修长的手,将她肘下压着的那份抽了出去,silber掀起眼皮觑了觑来人,作好久不见惊喜状,说,“哟,今儿吃了没?” 汤姆轻轻瞟她一眼,说,“你问的是午饭还是晚饭?午饭咱们是一块吃的,晚饭么,现在好像才下午四点。” silber干干一笑,正打算再胡扯两句场面话,却见他转眼去瞧手里的羊皮纸,silber心里一惊:要糟,罪证被搜到了! 这时候毁尸灭迹已经来不及,她一颗心提到了食道,小心翼翼地看汤姆,汤姆先粗粗扫了一遍羊皮纸,见这字迹比silber本尊的好了太多,面色就复杂了五分,又粗粗扫第二遍,内容写的也是正经八百,面色便复杂了十分,接着翻到下一页,视线落到右下角的署名处,汤姆整张脸都沉了下去, 他单指在署名的地方弹了一弹,冷嗤道,“还是抄,你就这点出息?” silber心里大喊不好,今天怕是难逃被踩,正要垂死挣扎辩几句,却被汤姆吐出的下句话给呛着了,他说,“你宁肯抄这垃圾的,也不来找我?” silber被他炯炯的眼神晃得有些懵,不留神又说了句大实话,“我就是因为不敢去找你,才抄这垃圾的。” 汤姆听了面色稍霁,拉开木凳坐到她旁边,说,“为甚么又不敢了?你不是胆挺大的么。” silber颇为哀怨地斜他一眼,委屈地说,“是你那天说不给我抄了的。”说完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她最怕说那天的事,结果现在自己主动捅出来了,真是神经短路,哪壶不开提哪壶, 汤姆似是知道她在想甚么,扯了扯嘴角,岔开道,“nana给你带过去的那几份,你为甚么也不要?我原以为你是打算自己写了,结果呢?” nana那次被silber骂得有点惨,刚才一直躲在汤姆袖子里偷听,没敢出来,现在瞅到机会了,连忙钻出来,很有些伤心地说,“silber说偷拿东西是坏事,不让我干,可以前我也偷过嘛,她还拿蛋糕给我换呢,再说啦,这几次都不是偷的嘛,她都不准人家说完,就把人家赶走了,呜呜……” silber傻了,嘴巴张着半天都合不上,“那几次……都都都是你让nana送来的?!” 汤姆哼了一声, silber捶胸顿足地喊,“你怎么不早说?!这垃圾的烂字折磨了我一个半月!” 汤姆瞟了一眼奥瑞尔的字,又在脑中过了遍silber的,嘴角抽了两抽,没说话, “呜呜呜呜,我以为你不愿意给我,就没敢问你要,nana送过来的我连看都没看就给你弄回去了,呜呜,亏死我了,亏大发了!”silber情绪有点激动,嗓门有点大,图书馆的拉斯利夫人咳嗽了几声,正好汤姆也被她嚎得有些心烦,于是淡淡说了句,“我改变主意了行不行?” silber嗖一下扯住他袖子,咬牙切齿地说,“下回你要改变主意,早点通知我!” 汤姆被她扯着,也不动声色,只挑眉道了一句,“是你自己蠢。” silber愣了愣,这话听着咋这么耳熟? 望一回天花板,------哦,过去汤姆就老这么说她。 silber疑惑地瞅了汤姆一眼,奇怪他怎么才过去不到两月,就自己调整回来了,这个心理素质也忒强大了。转念又想,调整回来好哇,正合她意哇,只要不踩她痛脚,不跟她找别扭,怎么着都成。 汤姆的袖子被扯皱了,silber嘿嘿笑着给他抹平,旋即摊了只手在汤姆眼下晃荡,喜滋滋地说,“拿来撒,”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以后再不让你吃亏了,其实我做生意向来很实诚的,你别生我气了嘛。” 汤姆一听她说生意,那脸就绿了,后又听她软绵绵央着别生气,心底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他闭眼长叹一声,抬手将书包扔桌上,不咸不淡地说,“自己拿。” silber也不跟他客气,把包拖过来就开始翻,边翻边咂嘴巴,兴高采烈地说,“终于不用受那活罪了,哦呵呵,还是你的字好看,这段时间可把我想坏了,” bb…… 她在那边叽叽咕咕,汤姆在这边默声听,他看着那张上下不停翻飞的小嘴,和那双在他包里自在鼓捣的小手,墨玉眼中有星光点点,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可惜silber现在正暗爽着,没功夫转头看一看,不然,少不得又要劝上一句:汤姆你以后可别这么笑了。 58第58章 作者有话要说: 《黑魔法的起源与发展》(一) ******************************************************************************* silber汲取了教训,这回怎么着也不能在此事落了下乘,那滋味太不不好受了,她接连教了汤姆几个咒语,还是觉得不够,她很想把以前欠的都补上,虽说两人今后是敌是友还没个定数,但silber并不认为现在教几个小魔咒,自己就是助纣为虐了,这些事情她不做,今后汤姆自己都会做的。(..tw) 她性子急,汤姆早看出来了,她慌着还旧债,汤姆也看出来了,只不过没给点破,就这么陪她耗着,反正那本小账本还有好厚,够得她还了,至于以后么,汤姆预备跟她走着瞧。 日历匆匆翻到了十二月中,这天两人在八楼用过晚餐,仰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其间silber又想起了自己那茬心病,便问汤姆,“这段时间你也识了不少咒语,有没有特别中意的方向?” 汤姆有些犯困,他手指揉着额角,闪了闪睫毛懒声问,“你指哪方面?” silber想了想,给他细致地解释道,“魔咒有很多种,平时经常使的譬如清理一新,恢复如初,这些属于日常类,偏些的譬如速速生长,恒黏咒甚么的,它们都有特殊用途,一般人用不到,除非你是干那一行的,唔,如果你对这些感兴趣,我倒是教不了你,不过可以找书……” 话没说完,被汤姆打断了,他说,“你应该知道我对甚么感兴趣。” silber默了一默,侧身对着他那方,道,“防御性咒语,我可以------” “你觉得,只是防御就够了?”汤姆问,silber单手支头看他,问,“哦?那你说,怎样才算够?” 汤姆坐起身,那样子有点欲言又止,他手撑着额头想了一阵,才说,“以前在巴拿督,他们人多,我靠魔法还能唬住他们,现在在霍格沃兹,你又做了那样的事,几年内或许能保万事太平,可是将来呢?离开霍格沃兹以后呢?要是有比他们更强的人,强很多的人,再要对我们不利,仅仅靠几个防御咒就够了?” silber想说谁没事来害你,你这纯属多虑。[..tw超多好看小说]不过这话她没有说出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汤姆从小被欺负到大,咬的疤怕是数也数不轻了,他这般忧思未来,旁人是没立场劝的,就算是劝了,又怎么能劝得动呢? “那你打算怎样?只要是你想学的,我尽量教你。”silber做了一个保守承诺,以她的身份,这承诺的分量有多重,对汤姆有多大好处,汤姆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坐在silber对面,脸上还是没甚么表情,只不过那双眼睛里,隐隐闪动着执着坚持的光,他说,“我打算怎样,你应该懂的,我不想再被动下去了,与其一味防守坐以待毙,不如------,” 不如怎样,他没讲,silber却是明白的,她砍布莱克那一剑,提前砍醒了汤姆,要想不再屈居人下,唯一的途径便是变得比所有人都强,这是汤姆的理解,很偏执,但是不能说错,他是个孤儿,不曾有人悉心教导过他,甚么是宽容大度,甚么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曾经被欺辱得无路可退,身边也无人可靠,他靠不得天,靠不得地,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silber沉默地看着他,不知不觉间,心跳渐渐加速,他这番话就像一场宣言,宣告了他的坚决,他将来要走的那条路,也宣告了很多人的命运,作为窥视了这里所有人命运的外来者,silber清楚汤姆的决心,以及这份决心的由来, 她神思有些恍惚,视线落回自己摊开的掌心,想:一切就是这样开始的么?今日的汤姆,原是昨日众人种下的果,而他这个果,又将成为明日更多人的因。这世间的事情,果真是因果循环,不息不休,只是不晓得,她在这一环扣一环的因果当中,扮演的又是甚么角色?------是因,还是果? “呵,我跟你说这些做甚么,你也不过才十一岁……”silber听见他猝地低笑一声,抬眼再看,汤姆已经靠回沙发,低头逗弄着nana,两指在她吃得圆滚滚的小肚皮上来回揉挠,nana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喘着气直嚷,“silber也很厉害的呀,说不定她都会呐……哎呀好痒呀,汤姆汤姆,别挠那儿!哎哟,我要吐啦……” “怎么可能甚么都会啊,她那么笨,”汤姆看着nana,神情放柔了许多,他说,“nana,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了,我保证。” silber一直没再出声,她一只手覆在眼上,翘着腿躺在沙发里,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半晌才长长地“唉”了一声,翻身坐起来,往书桌走,汤姆见她从抽屉里拿出纸笔,疑声问道,“你做甚么?” silber铺好羊皮纸,又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执笔伏案开始写,一面答,“给我老爸写信。” 汤姆想了想,问,“那天我见到的那个,不是斯泰因先生吧?”虽是问句,语意却很肯定,silber只是笔下顿了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汤姆摆摆手,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那天说的话,我后来也仔细想过,你说得不错,我是没有这样的经历,我过去没有信过人,也不懂你那些道理,所以……呵,是我狭隘了,” 他说得断断续续,语意不甚详尽,silber却了然,她搁下笔挑眉瞅他,汤姆靠着靠背,手覆在眼上,声音有些闷地说,“往后我再问你些甚么,你如果不愿答,就别答了。” “他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她竟然答了,汤姆心下一突,扭头看过去,却见她正俯首疾书,仿佛根本不曾开口,想到此话其实已是对他的答复,汤姆面上终于有了笑容,只是这笑容仍旧带着一点黯然, 最亲的人么? =============================================================================== 十二月二十三日,霍格沃兹比往常热闹了很多,因为明天就是平安夜,而大部分学生甚至教授,都会在明天一早乘坐霍格沃兹专车回家,一直要到明年的一月四日才返校。 整个城堡塞满了各种圣诞装饰,彩灯,星星,松枝,挂得到处都是,蜡烛也是整日地燃,大白天都不例外,就连昏暗的地牢走廊也点满了白色的蜡烛,这么子配起来看,其实比往日更显阴森。 人人面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气,互相交换圣诞礼物和贺卡,丹尼尔送了silber一个放大版金色飞贼,并且在上面刻了“下学期看我上场”这样一句很波特的话,silber懒得动脑子,便拣了双旧手套,变成大两号的男式回赠给他,丹尼尔一直都很同情silber的身世,是以收了旧货也没有嫌弃,乐呵呵地当天就戴上了。 让silber大感诧异的是,她竟然在当天收到了十几件礼物,她心道莫非因为我长得慈眉善目,所以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是她为人一向低调,平常也没跟什么人打过交道啊。 卧室里,她颇有些暗爽地猫在地上,伸指翻了翻名牌,结果第一个就叫她黑了脸, “……布莱克?” 她撇嘴,把紫盒子推开,转手去翻下一个, “……母布莱克?!” 她不甘心,再翻, “斯皮克?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silber虚眼回忆了半晌,这才记起此人是那天尿了裤子的好汉之一, 她咧嘴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一脸恨色地挨个往下翻, “科斯,希思黎,克克勃……娘的怎么全是斯莱特林那帮人?!” silber气得牙痒痒,原以为人缘天赐的好心情,被当头浇了缸冰渣子,一怒之下,连拆都懒得拆了,直接一脚一个,把这些五颜六色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统统踹到了床底下,总共踹了十几脚,还不解恨,这时她眼风扫到角落还剩了一个,方方的盒子并不大,包装也很简陋,只黑漆漆的一张纸,面上似乎也没有挂名牌,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silber脚悬在半空要踹不踹的,姿势摆了十来秒,最终还是把脚收了回去,咬牙道,“奶奶的我就不信了!这破地方除了波特,就再没一个亮眼的?!” 她嘴里恶狠狠地念叨,拣了小黑盒走到床边坐下,手托着盒子前后转了一圈,一看,还真没有名牌,她心道应该不会再是那帮小子送的马屁了吧,遂耐着性子拆了这最后一件礼物, 一个粗陶制的手工杯静静立在盒子里,silber取出来细看,这杯子式样简洁,几乎都没有装饰的,不过,从杯面细腻的光泽可以看出,做它的人很是花了一番心思,杯上镀的深红陶漆成色很新,杯子的一面用颜色更暗的红漆印了个大大的‘s’,再转到反面,入目便是一个黑色的‘t’,silber展眉笑了,再看杯柄,造型居然是条弯弯扭扭的小蛇,只是那颗本应该冒出杯口的蛇头不见了,并且貌似是在制陶的时候,被生生咬下来的,那形状,倒很像是某个非人类生物的牙印…… silber额筋一跳,拇指在那牙印上用力摁了摁,眼风瞟到盒底还躺了张白色的纸片,捻出来一看,上面依旧没有署名,不过字迹却是格外熟悉,上面写的是, “笨蛋, 今年只能送你这个了。 merrychristmas。” 就这么三句话,silber看完脸有点绿,她把杯子往床头一搁,骂,“你才是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像我这种高度的智商,你丫懂个p呀,切------” 呼拉呼拉,窗外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岔断了她的絮絮叨叨,silber调头看过去,盖格正在外边咕咕直叫,脖子上吊了个贼大的包裹,红眼被勒得快要暴出来了,一双黑翅不停拍打玻璃窗,眼瞅着就要不堪重负跌下去,silber赶紧跑过去开窗放它进来,猫头鹰哼哧哼哧扑进屋,一个猛子扎到床上就动弹不了了,只剩双鸟爪子还在那儿直抽抽, silber先在它头上安抚地摸了几把,随即取下包裹拆开,一本黑色封皮的厚书正躺在里面,古朴的雕花硬壳上印着烫金书名:《黑魔法的起源与发展》(科尔斯泰?菲斯曼著,第一版) silber“唔”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好首版是英文,要是德文可就麻烦了。” 59第59章 **************************《黑魔法的起源与发展》(二)************************** ******************************************************************************* 前记: ------再多各自牛x的岁月,也比不上一起傻x的时光。.tw[] ------------------------------------------------------------------------------- silber将书枕在腿上摊开,食指在书缝抚了抚,历时逾三百年的书页已经泛黄,不过保存得挺好,没有丝毫破损,页脚也不见卷折,除了从泛黄的纸色能看出它年代久远之外,一切就像新的一样, silber一页一页掀过去,三百年前为了表达对作者的尊重与敬意,此书的每字每句全是专人亲笔用古字体写进去的,里面的每一个章节,每一个段落,她都默熟于心,这是她彼时修习黑魔法,读的第一本真正的古籍,当初还曾因为答不上盖勒特的考测,挨了不知道多少恶咒,她那会儿每晚睡前必做的事情,就是在心里诅咒盖勒特一百遍。想到这里,silber咧嘴笑了,她眯眼又忆了一会儿,低下头继续翻看, 此书可说是引荐黑魔法最权威的一本,它的作者在著书前,曾经耗费七十余年周游全世界,搜集和整理了大量黑巫的心得和经验。 三百多年前的巫师界,并不像现在这样统一,而是各地分散,相对闭塞,所以,很多当时的魔法没能流传至今;但也不像现在这样死板,黑巫们并未受到排斥和打压,那时候的黑魔法发展正处于巅峰期,其间涌现了不少强大的黑巫,都是当代大部分人没法比的。因此这本书可说是无价之宝,它里面记载了太多现今失传的魔法介绍,其内容也是包罗万象,虽说只是作为基础入门之用,但它所涉及的广度和深度,都叫后人望尘莫及, 可惜的是,该书因为是手写版,原本数量就不多,加上后来各国明令禁止黑魔法的修习,它熬了三百多年传到近代,也不过余了堪堪三本而已, 这第一本的生世比较凄惨,在三年前被silber炸掉了,没能挺下来,第二本作为替补,被盖勒特不知从哪处寻了来,至今依旧完好地存放在奥塞西三楼的书房里,而第三本,也就是silber此刻手上这一本,过去一直作为珍藏,被当宝似的锁在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办公室里, silber几天前想到这茬的当口,也考虑过要不要便宜行事,直接拿自己当年用过的那本,她花了一秒钟犹豫,终是不愿动奥塞西的东西,于是给留在德国的托斯滕写了封信,嘱他跑一趟德姆斯特朗,在圣诞节前把书给她弄过来。 silber又翻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心道托斯滕办事还算牢靠,没给她缺边少角,时间也掐得刚刚好。她合上书页,唤出克里斯,对它说道,“你照看一下盖格,还有,行李也尽快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回家。” 克里斯欢呼一声,蹦到床边伸手欲抱猫头鹰,不料对方歪在床上装死装了半日,这时竟嗖一下活力四放地弹了起来,猫头鹰呼啦着翅膀朝克里斯手背下死力啄过去,克里斯挨了这口狠的,又哭又叫,捧着伤手往后蹦,网球大的眼眶里眼泪花直飚,可它到底是没辙,怪只怪自己一时归家心切,忘了此面瘫只对两个主人亲近,其他人全是来一个啄一个,来两个啄一双的。。。 =============================================================================== silber估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抱起书,拿袍子略略遮了,慢悠悠朝休息室晃荡,一路上照例鸡飞狗跳,人畜遁逃, 她施施然晃荡到了地方,打眼一望,果然不出所料,除了正等着她的那位,仍旧是鬼影都见不到半只,她瞅着面前这一副荒凉的光景,不免有些恻然,心想,怎么着也快过节了,还是还大家一寸清净地,让他们放宽心热闹热闹吧。 这么子又发了一回善心,自我感觉更加良好,随即对那人打个响指,作高深莫测状,说,“阿弥陀佛,还是莫占着地盘了,走,上八楼,咱过二人世界去。” 她数学不大好,少算了一条蛇,汤姆被惊得心下颤了颤,一时没有接上口,倒是nana藏不住话,冒了个脑袋瓜出来,期期艾艾地问她,“silber,你看到那个杯杯了嘛?喜欢不呀?” silber一边随着汤姆并肩走,一边扯了个明显与此无关的话题,她问,“宝贝儿,你啥时候换口味了?” “嘎?” “我记得你喜欢吃蛋糕,布丁,巧克力,唔,总之都是些甜腻腻的,你又是哪个时候喜欢上吃泥巴了?不过话说回来,泥巴究竟是个啥子味道?” “我,我不喜欢吃泥巴呀,泥巴不好吃呀。”nana的反应显然慢了半拍,吐着舌头在那瞎解释一通,这时候汤姆回过了神,替她把话说了,“她闹着要送你圣诞礼物,又不晓得送甚么,所以就留了那么个牙印。原本准备的也不是这个,她先前逮了只耗子要我帮她包起来,我自作主张替你拒了。” silber脚底下打了半个趔趄,面上依旧高深得很,她沉声道,“善了个哉,拒得好,下回还得拒。” nana这下明白了,先冲汤姆又“哎呀”了几声,愈发期期艾艾地问silber,“那,那你喜欢那个杯杯不嘛?” silber锁眉想了片刻,认真地答,“杯杯很喜欢,柄柄就不是很喜欢了,宝贝儿你下回记得换个地方咬,我眼神本来就不太好,那蛇没了蛇头,险些没认出来是你。” “……”nana被打击了,头一耷,缩回汤姆袖子不出来了。 进了有求必应屋,silber让nana去取球球,nana还在怄气不愿出来,话都不回了。 silber叫汤姆帮忙劝劝,汤姆不肯,他说,“她那天咬泥巴的时候还差点被噎着,怎么也是一番好意,你不领情,反倒挤兑她,啧啧,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可帮不了你。” 他说这么一长串,其实就是为了掩饰他的幸灾乐祸,反正一看到silber吃瘪,他就舒服。silber横他一眼,伸手去掏他袖子,边掏边说,“nana宝贝儿,出来嘛,我刚刚逗你玩儿呢,其实杯杯很好看,柄柄更好看,你的小牙印儿最好看,我要拓下来作签名。” nana总算吱了一声,在袖子里小声问,“真的呀?” silber赶紧说,“真的,比真金还真,我回去就拓下来,给你主人当签名。” 汤姆惊愕看她,张嘴就预备说话,silber一手捂上他的嘴,一手刚好揪到nana的小尾巴,轻轻一拉,nana就出来了, silber蹲到地上放下她,nana高高兴兴去取球球了,silber站起来,得意兮兮地说,“看见没,不用你帮,我照样哄好她,”她瞄一眼汤姆,“咦”了一声,问,“你脸怎么红了?” 汤姆不吭声,磨牙,silber又说,“不过你脸红还蛮好看的。”这时候nana叼了小耗子过来,silber抽出灰杖,在球球的头上点了点,嘴里低低念了一句,随即还给nana,道,“你唤它一声。” nana照做了,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球球”,结果那旧布料扎的假耗子也嘶嘶回了一声“nana”,唬得nana咻地滚进沙发底下,半天不敢出来,嘴里还闹嚷嚷“球球怎么活啦”, silber倒进沙发狂笑,边笑边捶沙发,险些没岔过气,结果乐极生悲,不留神让塞在袍里的书角梗了一下后背,痛得她猛抽气,汤姆见她又是哈哈又是哎哟的,不晓得这人哪根神经绷坏了,坐她身边连问“怎么了”, silber反手把书抓出来扔到一旁,号了几声“痛死我了”,手在背上一通乱挠,汤姆看不过她没点章法的瞎挠,于是拍开她的手,把自己的贴上去,边揉边皱着眉头问,“是不是这儿?” “上面点……再左边点……哟西,就那儿!”silber猫着腰坐那儿,嘴里哼哼唧唧,汤姆手下的力度刚刚好,连搓带揉的,一会儿就给她收拾服帖了,silber眯着眼又开始笑,冲对面沙发喊,“nana你还要不要球球了?” 小蛇从底下探了一张小嘴巴出来,嚅嚅嗫嗫地问,“它,它怎么会说话了呀?” silber笑眯眯说,“你天天抱它睡,跟你日久生情,就活过来了呗。” 汤姆大声咳了一下,手下没停,问她,“又是甚么魔法吧?” silber笑着答道,“一点小把戏,只会那么一句,下回你也冲它喊一喊,它还是答你nana。” 话罢,两人一起望天花板,想到同一个画面:汤姆捧着假耗子,用蛇语朝它喊“球球”,假耗子嘶嘶回他一声“nana”。 silber抖了一抖,汤姆也抖了一抖,汤姆抖完又在她背上揉了两下,问,“还疼不?要不要看看?” silber一惊,直接蹦进对面的沙发,心道,乖乖,让你看了还得了?!我身上落的疤没有十处也有八处…… 汤姆右手僵在半空,愣了愣,慢慢收回去,闷声道,“你别误会,要看也不是我看。” silber咳了一下,一手变出支烟夹着,一手指了指汤姆身旁的书,说,“那个,送你的。” 汤姆这才注意到那本黑皮厚书,抱到腿上看了眼封面,问,“《黑魔法的起源与发展》?黑魔法?” silber点头,道,“是黑魔法没错,这书还行,你要有兴趣就翻翻吧,就是别在人前翻,被逮了可别说是我给你的。” 汤姆白她一眼,打开书看了看,捻着一页说,“这纸?” silber叼着烟觑过去,说,“哦,是有点年月了,你也别嫌弃,我搞不到新的,你将就将就吧。” 汤姆摇头无奈一笑,视线落到目录,那笑容便凝在嘴边,眼神渐渐变得炽烈, “这些你都看过?”他问, “呃,差不多……”silber答了半句实话, 汤姆又快速翻过几页,手下有些不稳,声音也有些不稳,他问,“你,你打哪儿弄来的?” silber抬手挠脑门,想了几秒,答,“买的。”她心道也不晓得托斯滕给钱没,真是罪过,阿弥它个仙人陀佛…… 正忏悔着,又听汤姆沉声道,“你别诓我了,这书不是用钱能买到的。”silber心里说你还真识货。她在小几上弹掉烟灰,扯了一句,“没用钱,用别的成不?反正它现在是你的了,唔,算作圣诞礼物加生日礼物吧,再一周你就十二岁了哈。”她顿了顿,又说,“你先翻着,有不明白的地方就记下来,我回来以后帮你看看。” 汤姆一愣,“你要走?” silber点头,“是啊,你怎么搞?回巴拿督?” 汤姆合上书,在封面上摩挲了片刻,低声道,“不了,我就留在这里。” silber懒洋洋靠进沙发,笑着说,“那敢情好,人都走光了,整个城堡都是你的,你可以在平安夜尽情狂欢。” 汤姆笑笑,说,“或许吧,平安夜……呵,你圣诞节都是怎么过的?” silber指了指自己,“我?” 汤姆说,“恩,你以前都是怎么过的?” silber喷了口烟圈,心道前四个圣诞节自己都干了些啥?唔,第一年应该是在书房背书;第二年么,好像,好像在沼泽跟狼人干架;第三年,额,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跟gg在三楼拼了一宿的酒,她灌了gg三瓶威士忌,gg灌了她三瓶卡百利;这个第四年……哦,去年她在卡尔斯鲁尔载了个大跟头,这年的平安夜外加新年都是在床上睡过去的…… 这么子捋了一遍,捋得silber心下十分凄然,原来自打到了这里,她还没正儿八经过次节呐,靠,他娘的也忒惨了吧! “silber?”汤姆见她愣了半日不说话,面孔还很有点扭曲,便轻声唤了一唤。 silber被他唤得回了魂,甚悲催地叹了一气,干巴巴说,“实话告诉你吧,往年平安夜我都在扫大街赚过年钱。” “你就扯吧,”汤姆佯怒瞪她,哼道,“甚么时候回来?” silber斜斜瞅他,笑着说,“哦呀,这就想我了哈?” 汤姆真怒了,说,“你脸皮敢不敢再厚点?!” silber嘿嘿笑,伸了一个懒腰,道,“不出意外的话,当然是一月四号啦。”她起身挪到汤姆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唤,“喂,小帅哥,” 汤姆斜了她的爪子一眼,问,“干嘛?” silber又拍了两下,大声说,“merrychristmas以及happybirthday!” 汤姆一把把她爪子掀开,骂,“你懒得也太过分了!还一星期时间,你不会到时候给我写信啊?!” “……你丫果真了解我。” 60第60章 作者有话要说: 号外:jj本周新式抽法,看不到自己留言和看不到最新章节的,把地址栏的改成go就可以看见了 *********************************掳个麻瓜坐坐车********************************* ******************************************************************************* 二十四日一大早,silber随着人潮往霍格沃兹专车走,汤姆陪她从休息室走出城堡,最后一直走到了月台,一路上那脸色都甚青,话也不怎么说,silber猜测他昨晚看书看得太迟没睡饱,今天还起这么早来送她,不由得有点点感动,嘴上便切切地关心了一句,说,“那书都是你的了,你就慢慢翻,别急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呀。” 汤姆闻言脚下一顿,提着的一箱行李险些没扔出去,脸色更是青得发黑,他错着牙紧了紧箱把,目视前方不理她。 两人登上火车,找了一间没人的包厢进去,汤姆替silber安置好行李,闷闷地招呼了一句就转身朝外走,刚走出两步,突然又停下来,回头冲silber“喂”了一声, silber的精神也不太好,气恹恹地靠着车窗抬头望他,却见他抿唇也不说话,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silber问, 汤姆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些甚么,一颗杂草头从他身后探了出来,同时响起的是丹尼尔那副大嗓门,“哈,silber,我一看见汤姆,就知道你也在这儿!”丹尼尔边喊边拍汤姆的肩膀,汤姆不留神挨了一下,皱着眉把身子侧开,丹尼尔又指了指身后的行李箱,意思是他也要进去, “进来吧,你眼神儿可真好啊丹兄。”silber慢条斯理地招呼道,丹尼尔嘿嘿一笑,吭哧吭哧拖着大箱往里挤, 汤姆这时还杵在门口没有走,silber冲他努努嘴,说,“还不下去啊,一会儿车就开了,你打算跟着回巴拿督么?” “哎呀,要不汤姆你别下车了,跟我们一起回去吧,霍格沃兹这几天都没人啦。”丹尼尔一边说,一边踮起脚,伸长胳膊吃力地把箱子往行李架上顶,汤姆瞥他一眼,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记得写信。(..tw)” 这话是对silber说的,丹尼尔凑了个热闹,“没问题,我回家就给你写,天天写,呵呵呵。”他还在顶箱子,silber看他顶得辛苦,原打算叫汤姆搭一把手,可汤姆那张脸油绿油绿的,silber想想还是算了,这时候nana在汤姆袖子里嘶嘶嘶地哭,小声说,“silber,你,你要想我呀,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知道啦,”silber笑着道,汤姆深深看她一眼,旋即转身迈出门,走开了。 丹尼尔出了一头大汗才把行李弄好,他坐到silber对面,笑呵呵说,“你还记得咱们头一回见不?也是在火车上哦。” silber答,“当然记得,我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嘿嘿,那时候你还------” “那甚么,我想睡一会儿,快到站的时候叫醒我成不?”silber见他打算就这么唠嗑唠一路,赶忙出声断他的念头, “哦,你昨晚肯定没休息好。那,那你放心睡,到地方了我叫你。”丹尼尔很体贴地答应了,silber趴在小几上,抬手对他伸了伸拇指,便不再说话。 其实她哪里睡得着,这几年她对睡眠环境越发挑剔,何况现在是大白天,对面还杵着个大活人,她再累也只能就这么眯会儿,蓄点点精神,也免了自己耳朵被这位摧残, 火车很快就开动了,丹尼尔在包厢里坐了没十分钟就再坐不住,轻手轻脚地摸了出去,silber料定他是去别处找人唠嗑了,趴在小几上也没动,就这么子迷迷噔噔地趴了一路。 约莫过去了三四个钟头,丹尼尔又蹑手蹑脚地摸了回来,他轻轻推了推silber,唤道,“快醒醒,要到站啦,咱们得先换好衣服,车站都是麻瓜呢。” silber“恩”了一声,慢腾腾坐起来,哑着嗓子道了句‘多谢’,遂抬手在面上用力抹了几把,一脸的倦色,丹尼尔见她差不多清醒了,便又走了出去,留她一个人方便换衣服, silber脱下校袍,在箱子里翻出一件黑色的大衣换上,又从角落里掏出两样物事装进大衣的兜里,接着又抓了两把睡乱的长发,这些事情刚做完,火车进站了, 九又四分之三月台上挤满了成年巫师,全是来接自家小孩的,车上车下的人都在扯着嗓子对喊,整个车站吵吵嚷嚷像个菜市场一样,silber在包厢里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直等到车下的人群少了一大半,这才拎着箱子慢腾腾地往外挪, 刚走下火车,便听见左侧有人喊她名字,silber循声望过去,只见丹尼尔正冲她猛招手,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看那男人的相貌,silber用脚趾头想了一秒,便得出‘此乃救世主他祖爷爷’的结论, 她结论没错,丹尼尔在那边喊了,“嘿,silber,这是我的爸爸妈妈,” silber暗叹一声,拖着大箱子走了过去,她微微曲膝,向那对夫妇行了个贵族礼,道,“你们好,我是silber?斯泰因,很荣幸能见到你们。” 波特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波特夫人则是乐呵呵地细细打量了一遍silber,说,“你好啊silber,丹尼尔经常在信里提到你呢,”她瞟了自家儿子一眼,语气古怪地问道,“儿子啊,你甚么时候请这位漂亮的小姐来咱们家做客呢?” “嘿嘿嘿嘿,”丹尼尔直笑,silber瞟过去一眼,见他正瓜兮兮地不停挠头,silber心道,去你家么,这倒是迟早的事情,即便我不亲自去,我也会派人去。 她今天还有事情要办,又闲拉了两句家常,最后同波特一家互道了节日祝福,便匆匆告辞了。 走出国王十字车站,silber在街边寻了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叫出克里斯,对它说道,“你先带行李回奥塞西,我还有事,迟些时候再回去。”原本盖勒特是要派人来伦敦接她的,可是她并不打算直接回德国,所以在回信中搪塞着推拒了, 克里斯一听就慌了,说,“可主人正等着您啊。” silber没顾得上回它,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水晶瓶和一个小布包,又从布包里取出一根褐色的头发放进瓶子,片刻后,瓶子里的液体开始冒出大量气泡,与此同时颜色也由绿变成了褐,silber仰头一口喝下,旋即苦着脸“啪”地扔下水晶瓶,扶着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 “小姐,您为甚么要喝复方汤剂啊??”克里斯一边拍她后背一边问,silber感觉胃都快呕出来了,许久才喘着气慢慢直起身,骂,“这玩意儿比阿尔斯做的魔药还难喝!”此时她的整个样子都已经变了,一头褐色的长发,瞳孔转为灰棕色,身形也小了两号,先前合身的大衣此刻正耷拉地挂在身上,衣摆已经拖到了地面,再称上她现在苍白病态的脸色,整个人感觉一阵风都能吹倒。 “您扮成丽莎小姐是要做甚么吗?克里斯可以帮您。”丽莎是silber的室友,对这个常年都病怏怏的小姑娘,克里斯暗地里还是见过很多次的, silber蹙眉拉了拉过长的袖子,道,“不用,没甚么大事,只是觉得原先那副样子不太方便罢了,你先回去吧。” “可,可您能不能告诉我,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克里斯快哭了,silber让它先回奥塞西,到时候主人问起来,它要是答不上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甚么事情…… 它两眼含泪,巴巴地望着silber,silber被它望得愣了愣,片刻后苦涩一笑,低声道,“是了,不能让gg担心。”她又垂眸默想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对克里斯说道,“他要是问起来,你就告诉他,我只是去一趟当初来的地方,很快就回。” 话毕便挥了挥手示意它莫再多问,克里斯别无他法,只得拖了箱子一脸忧色地消失了。 silber又在原地候了一阵,细细观察着偶尔来往的行人,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很体面的矮胖男人,silber从袖子里抽出红杖,闪身出去, “叔叔,您能帮帮我吗?”silber朝那男人甜甜地笑, “抱歉,我有急事,你还是找别人吧。”对方说着就要绕过挡住他的silber,却发现衣角被拉住了,silber面上笑得甜美,说,“呵呵,急甚么?” 男人面现愠色,正要开口训斥,却见她手中的红色短棍晃了一晃,与此同时silber低低念了一句什么,矮胖男人便失去了意识,双目亦变得空洞无神了,silber微微一笑,替男人整了整被她扯皱的衣角,柔声问,“有车吧?” 男人点了点头, “那走吧,取车。” 男人也不答话,又点了点头,转身往刚才来的方向走,silber收起红杖,两手叉在大衣兜里,提步跟上。 两人来到火车站的地下停车场,男人走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前停下,取出钥匙打开车门, “上车。”silber简短地吩咐了一声,绕到副驾坐了进去,待男人发动了引擎,她再次开口,“去伦敦市区最好的商场。” 矮胖男人像□纵的木偶,完全依照silber的指示,驾车驶往市区,一路上silber都没再下别的指令,她靠在车窗望着窗外后退的街道,面上神色莫测难辨, 轿车驶入一条分外繁华的大街,路牌上标识着‘oxfordstreet’(牛津街),矮胖男人将车停在路边,silber朝两旁望了望,在见到右侧一整排设计豪华的橱窗,和那些厚玻璃上镶金花体描着的‘selfridges’后,对矮胖男人道,“钱包给我。” 对方从西装内兜里取出一个棕色的皮夹递给她,silber打开看了看,从里面捻出三张面额最大的,随即将皮甲扔回驾驶台, 她再次掏出红杖,微微一抽,男人先前无神的双目便渐渐变得清明起来,他就像刚刚睡醒的一样,懵懂地眨了几下眼睛,却在此时,silber又接连快速地念了两句,男人便突然闭了眼,歪倒在驾驶座上,silber在他耳边低声说,“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便忘干净了。那点钱就算是给我的新年红包吧,唔,圣诞快乐。” 下了车,silber两手揣兜往商场走,身旁有几个小孩子拉着彩色的氢气球,咯咯笑着追来追去,silber略略顿了顿身形,避开之后继续往前, 进了商场,按照大厅的指示牌,silber很快在二楼找到了博朗的专柜,她在那列装饰华贵的柜前细细看了一圈,最后停在其中一个地方,抬手召来导购, “我要这个。”她食指在其中一款的上方点了点,导购朝柜台里看了一眼,复又抬头看她,脸上有点惊讶,似乎那东西的价格,不像她这打扮的人负担得起的, silber皱起眉,将那三张纸钞放到柜面上,道,“包吧,纸用金色,带子用暗红。” 对方看了眼柜上的英镑,面色有些窘然,口中连声道歉,收了钱,又取出silber点的那款快步走向后台, 片刻后,导购一手托着一只金色的礼品盒,一手攥着把纸钞回到专柜前,说,“小姐,这是找您的零。” 他把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和盒子轻轻推到silber跟前,silber单手拎起礼品盒,瞥了一眼那沓英镑,也不说话,转身就走,留得那人呆在原地讷讷地喊,“哎,您的钱!” 61第61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他吗为甚么这么爱你?************************** ******************************************************************************* 前记: 一个人,一辈子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人,遇到他,爱上他,并且一直不以为是错,就算知道错了也不能改, ------这就是爱情。 ------------------------------------------------------------------------------- 商场大厅的挂钟显示,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整了,silber将盒子变得半掌小,放入大衣口袋,缓缓走出商场, 伦敦的天空本就常年阴沉,雾气重重的,此时又飘起了碎碎的雪花,光线便显得更加昏暗,那昏暗却侵不进这片繁华喧闹的人间,商市早早就点起了五彩的霓虹灯,路边一棵棵高大葱绿的圣诞树上悬挂着闪闪的圣诞星,灯光与星光洒洒亮透了弥漫在整个市区的浓雾,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们携着大大小小的圣诞采办,或吃食,或衣物,或礼品,均是包装精美,身旁奔跑蹦跳着一身新衣的孩童,每个人都是一脸过节的喜色和归家的迫切, silber立在街边静静地看了半晌,目光飘飘渺渺,时近时远,这样一幅热闹欢喜的画卷围绕在身周,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其中氛围的温度,一丝丝凉意从心底深处往外面蔓,与之相伴而生出的,还有一股难以抑制的胆怯, 真是难得,这世上还有她怕的东西。 又沉默地看了一会儿,silber紧紧合上了眼,像是在犹豫挣扎,又像是在和内心怯懦的那部分拉锯,待双眼再度睁开时,红杖已经握在了手中, “怕甚么呢?总是要去看一看的。”她低声对自己说,红杖被紧紧攥着一挥,silber消失在原地。 平安夜的午后,自英国伦敦始,一道人影在不同的城镇、山脉、河谷、海边出现,复又消失, 跨越迢迢万里,穿过千山万水,方向始终不变, ------东方,中国。 终于, 从一个世界,到达另一个世界, 在双足踏上b市的一刹那,silber分明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噗通’, ‘噗通’, 重重撞击在她的胸口,她的血脉,似鼓点,似雷鸣,一声声在耳畔唤着她, “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她轻声说,其实,很早以前就想回来看看了,可惜过去的几年总是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如今终于能来了,临到头,却还是免不了那一阵可笑的怯懦。 恍恍惚惚地伫立在雪地里,神志都散尽了,这一刻,她已然忘却了世间的所有,肃杀的冬风像无数把利刃,划在她惨白的面颊上,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地坠着,整个世界除了阴沉沉的灰,再没有别的颜色。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从肺部传出了尖锐的刺痛,silber才发现,她已有太长时间没有呼吸了, 深深吸一口气,寒风夹着细碎的冰粒浸入身体,在胸口融化了,再化作淡薄的雾气,向上升腾,升腾,直到最后,迷了她的眼前的世界, 这曾是她最熟悉的城市,在这里,她度过了整整十八个春秋, 回忆,是她最珍爱的日记,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在离开的漫长岁月里,总会在夜阑人静时,捧出来一遍复一遍地温习, 唯愿莫失,唯恐忘记, 她记得胡同口的烧饼摊子,记得长巷两旁的青砖碧瓦,她还记得,公园里的条条长椅, 可是,此刻它却是那么陌生,陌生得恍若隔世, 是了,确实是隔世了,她没见过那些破败的土房,没见过那些黄土垒的老井,更没见过,那一辆辆颤颤巍巍奔走的黄包车, 七十二年, 时间的转轮呐,往前走时总是悄声无息,而当它往后退了,却能碾出深不见底的沟壑,直碾进人的心里,痛到连泪,都是奢侈品。 silber用僵冷的双手拢了拢大衣,踩着厚厚的积雪,在狭窄冷清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战争、贫困和动荡的阴云正笼罩着这个国家,从繁华的伦敦一路来到这里,就像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面带菜色的行人匆匆往来,在这个寒冷的深冬,大多只着了单薄的长衫,有些注意到了silber的,全都慌不迭地避让开,偷偷打量她的眼神里透着紧张,还有掩饰不住的好奇, 一个卖报的小童莽莽撞撞跑到silber跟前,捧着当天的报纸想要叫卖,却在看清她面孔的时候慌忙止了口,杵在她跟前呆呆地望她, “狗胜,还不快回来!洋鬼子要吃人的!”一个偻腰的老妪在街口朝这边大声地喊, silber冲那小童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随即绕开仍在发愣的男孩继续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为甚么要回来? 是想要看到甚么,抑或是想得到甚么? 都不是呢。 她只是想来,就来了。 冻僵的双腿在厚及膝盖的积雪里蹒跚地往前迈着,她想,兴许迈够了七十二步,就迈回去了呢?若是不够,那七百二十步呢?七千两百步呢? 如同一缕游魂,没有方向地茫然前行,整颗心好像都丢了,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和身后深深浅浅的脚印,前方入目的除了雪,还是雪,路在哪里? 不知不觉间穿入了一条僻静的小巷,两面的破壁残垣被积雪压得摇摇欲坠,狭小的空间透不进光亮和温度,只剩下腐朽阴郁,比灰更灰的昏暗破败, silber抬手抹开睫毛上冻结的冰粒,欲转身离开,却在抬眼的那一瞬间愣住了,仿若有千万道玄雷轰然劈入神识,将深埋于脑海的记忆撕成碎片,拖曳出来,重新拼凑在她的眼前, 胸膛在剧烈起伏,silber两眼大睁,灼灼望着前方,眼睛里盛载的想念与渴望就要满出来, 那个白衣黑裤的少年,正跨着单车,长身立在窄巷的另一端,晨光洒在他的肩头、眉间,为那副修长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silber呆呆地走向他,然而脚下只踏出去半步,她就停住不敢再动了, 或许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少年微微侧过了脸庞,一抹明亮的笑容随即像朝阳般绽放,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刹那就暖了她的心, 原来,在我漫长的冰冷时光里,你曾不经意给过的温暖,它一直都在。 少年笑着冲她招了招手,另一只手托着一个油纸包,柔声说,“小懒猪,烧饼又凉了,还不快过来,恩?” silber用力眨一眨眼睛,又踏出半步,她很小心,很小心地唤,“哥……哥?” “银银,你见天儿的这么睡,怎也没见你长肉呢?”少年仍是笑着,那笑容明明温润如玉,却叫她生生酸了心,痛了肺,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她没有再往前了,双膝慢慢地往下跪,跪进冰冷刺骨的雪里, 一只手,深深抓进了雪,一只手捂在了嘴上,堵住那就要溢出来的哽咽啜泣, “傻瓜,快过来呀,我在等着你呢。” silber点了点低垂的头,单薄的双肩在颤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我……知道,” 一声压抑的呜咽终于从指缝间溢出,随之响起的是第二声,第三声……渐渐汇聚成悲伤的巨大河流,卷着漫漫飘雪,堆成滔天巨浪,狠狠拍打在她的心口, 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在那里,我也知道,你从不曾等我,我知道的很多很多,可是你,甚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站到你面前,你不知道,我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说爱你…… 我从不让你看见我的痛,你也不曾见过我一滴眼泪,因为我舍不得让你难过……呵,真是讽刺,我在自己遍体鳞伤的时候,还是想着要保护你, 我他吗为甚么这么爱你?为甚么? 复方汤剂的药效已在不知何时褪了,绝望的悲色在红眸里凝聚,流转,再也压抑不住,与滚烫的液体合而为一,顺着苍白的面颊缓缓滑落,滴入白雪,到最后凝结成了冰, 断续嘶哑的痛泣,在这条深冬僻静的小巷中低低响起,女孩埋伏在雪地里的身影是那样弱小,孤单,同她一次次捶打在地的拳头一样,脆弱而无力, 然而,她瘦削的背脊却始终挺着倔强的力量,扛起了重若千斤的悲伤,不曾弯下去一分一毫, “我会回去的,就算你不等我……七十二年又如何,看不见路又如何,老天不给我路,我就踩一条出来!” ------------------------------------------------------------------------------- 后记: 我以为小鸟飞不过沧海, 是因为它没有飞过沧海的勇气, 后来的后来我才明白, 不是小鸟飞不过去, 而是沧海的那一头, 早已经没有了等待。 62第62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暂时改成隔日更***********************************sisi,回来********************************** ******************************************************************************* 克里斯托着行李箱,蹑手蹑脚地摸进城堡大门,原本打算顺着墙壁往东面的楼梯继续摸,摸之前提心吊胆地觑了一眼大厅,它这一眼觑过去,脚下就再迈不动,“噗通”一声跪下,整个身体都伏到了地毯上, 大厅西面,它的主人正以手支额,坐在一张龙皮高背椅里,两眼紧闭着,一脸的倦色,高大的身躯依旧披着外出的大麾,风尘仆仆像是刚回来没多久,绣着金丝的领口被扯了开,露出了胸前一抹古铜色的肌肤,他本就没甚么耐性,这会儿想必已经等得有些焦躁了, 盖勒特听见门旁的动静,双眼睁开,斜倚着靠背的上身微微坐直,方才面上的疲态消失殆尽,仅余下淡淡的温柔,他目光在克里斯身上略略一扫,随即便停在了门边,那双浅蓝的眼眸中有暖意满满地溢了出来,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清泉, 可是,许久过去了,他等的人并没有出现,盖勒特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他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小精灵,沉声问道,“她呢?” 克里斯原本大气都不敢出一次,此刻听他开口询问,惊出一了个激灵,说,“小,小姐她……” 脖子一痛,克里斯被拎了起来,盖勒特已几步到了它跟前,单手掐住它的后颈,把它提在半空,克里斯吓死了,战战兢兢地抬眼望他,想要求饶的,结果没开口就呆住了,盖勒特脸上全不见往日的冷峙镇定,此时竟带着几分慌乱,急声问它,“是不是路上出了甚么变故?” “没,没有!”克里斯忙答,“是小姐让我,让我先回来的……” 盖勒特心下稍松,怒意旋即腾了起来,厉声道,“蠢货!你不会先跟着?!那是在英国,要是她出了甚么事,你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盖勒特掌下用了力道,克里斯被他掐得满脸紫红,哭着说,“我跟了的我跟了的,可是小姐,小姐她幻影移形了。” 它说得含糊不清,盖勒特眉头一皱,挥手将它甩到地上,沉声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tw)” 克里斯膝行到他脚下,抽泣着说,“小姐先是喝了复方汤剂,扮成她的室友,接着又掳了一个麻瓜,那麻瓜开车带着小姐去了伦敦市区,她在那里好像买了件甚么,之后又,又在街头站了很久,大约十二点半左右才离开,在那之后,我就没法再跟了。” 盖勒特剑眉紧锁,负手踱了几步,沉声道,“她变个模样自然是不想引人注意,麻瓜是没有她那瞳色的,”他默了片刻,遂又气道,“可是买东西……她想要甚么,还用亲自去买?!” 克里斯忙说,“她买的是麻瓜的东西,我也不认识,小姐在外面一直都很谨慎,我怕她发现我跟着会不高兴,所以就没过去细看,后来小姐不见了,我就,我就回来了。”它说完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主人,见他仍是一脸焦灼担忧,克里斯想起silber临走前说的话,遂小心翼翼道,“主人,小姐让我先回奥塞西的时候说了,她只是去一趟当初来的地方,叫您不用担心。” 此话一出,盖勒特面色就变了,“你说甚么?!”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克里斯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嘴里不断重复“回,回……”,回了半天却回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克里斯两只手都捂上了脸,战战兢兢地等待盖勒特下一秒的恶咒,不料恶咒没等到,它身前刮过了一阵风,盖勒特给它的巨大压迫感不再,克里斯身心倍感轻松之下抬眼偷看,却见他就像一头暴怒的雄狮,正大步往城堡外走,午间的日光投在他飞扬的金发上,偏生反射出暗黑阴郁的炽焰,他左手握着死亡法杖,转眼就消失在奥塞西的铁门外。 盖勒特一路幻影移形至德累斯顿郊外,在那片广阔的树林边缘现身时,身形竟有些摇晃,他单手撑在一棵大树上,闭眼定了定神,脸色依旧苍白得很, 急促地喘了几次,盖勒特抬手高举法杖,一长段古朴的咒语从他口中急声念出,随即从杖尖射出了一道黑色的冷芒,利箭般刺向高空, 只一刹那,厚重的黑云就笼罩了大雪初霁的晴空,云层收缩,越来越密,其间有无数道电光劈闪而过,汹涌滚动的云潮当中响起了一阵阵低沉的嘶吼,在这些仿若远古召唤般的嘶吼声中,整片树林都活了过来,林中大树挥舞着粗壮的枝干,震出了海浪拍岸一般的巨大声响, “找到她!”盖勒特沙哑的声音响彻在云间,斩钉截铁地下了命令, “轰隆隆”,所有大树都连根拔起,化身成了成千上万个绿色的巨人,它们在雪地上飞快地移动,聚集,再散开,在整个区域做着地毯式的搜索,寻找盖勒特要的那个女孩。 命令已经下达,盖勒特沉默地立在原地,如同一座静止的雕塑,长发散在他额间,挡住了阴郁的神情,在他的身周,时间仿佛已经静止,透不进一缕光亮,更没有一丝温度,他整个人阴翳无常,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 盖勒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把她找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此刻的他已然忘记了两人的约定,忘记了那人为了回去可以不择手段,更忘记了问自己,为甚么听完克里斯的话,会如此心乱如麻,方寸大乱, 她说她要回当初来的地方,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里,------最初遇见她的地方。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来了,他要找到她,即便她不愿意,他绑也要把她绑回奥塞西,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只知道,绝不能让那个人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他的世界! 尽管脑中如此作想,他还是无法压抑心底腾起的紧张与慌乱,这些年来,那个人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她今日的反常叫他忍不住猜测,是否她已经找到了回去的方法,所以才需要来到这个当初重生的地方,并且,并且...... 并且怎样??? 他不敢往下想。 盖勒特又闭了闭眼,嘴里心里都是苦的, ‘如果找不到她。’ ‘如果她已经走了。’ 整座森林都在搜寻她的踪迹,男人紧攥着微弱的希翼,紧紧盯着前方,心中一遍又一遍呼唤着那个名字, sisi,回来。 他又哪里知道,他心心念念等的,找的,唤的那个人,此刻正在相隔万里的大洋彼岸,孤单地蹒跚在寒冷的雪地里, 满天的神明都在看,看这两个深陷地狱的灵魂,天各一方,固执地寻觅着不属于自己的那一线阳光, 命运的齿轮依旧按照它既定的轨迹,冷漠地向前碾进,又有谁知道,究竟需要多么坚决的力量才能将其扳动,改变它无情的方向。 半小时过去了,没有那人的消息, 一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不能再等了! 盖勒特眼中死气逾盛,他挥杖收回咒语,转眼消失在原地。 克里斯正在准备今晚的平安夜大餐,盖勒特的突然出现如同台风过境一般,整个厨房一时间狼藉一片,他大掌掐住小精灵的脖子,把它再次提了起来,双眼凌厉地瞪视着它,“说!她临走前都跟你讲了些甚么!” 克里斯身子悬在半空,一手抓着半只龙虾,一手还握着把菜刀,它认真回想了一遍silber的原话,遂细细答道,“小姐说的是,要是他问起来,你就告诉他,我只是去一趟当初来的地方,很快就回。” “她说,她会回来?”盖勒特哑声问,掐着克里斯脖子的手掌在微微地抖,他那双眼睛原本覆了一层阴郁的死气,此刻竟像死灰复燃一般亮了起来,从眼底绽放出一抹耀眼的星光,克里斯傻乎乎地望着他,讷讷地说,“是,是啊,小姐当然会回来啊……” 颈上的力度骤地一松,克里斯“啪”一下摔到大理石地板上,它眼巴巴望着它的主人又像来时一样急匆匆走了,心下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的同时,左右扫了眼四处散落的厨具和食材,满脸都是欲哭无泪的沮丧模样。 ‘是了,当初来的地方,自然也是她想回的地方。那地方那么大,我怎么找?’自嘲地苦笑一声,盖勒特停在了大厅的石门旁, ‘可是,她说过她会回来。’握着法杖的手心满是冷汗,盖勒特缓缓靠向身旁的石柱,两眼深深地望向远处的铁门,‘那我就在这里等她!’ 奥塞西当初由他亲自设过禁制,外人想要入内,必须先获得他的允许,这条对他和家养小精灵是没有限制的,而对那个人,自然也没有,是以此刻他站到了门外,收敛了周身燃烧的气焰,做他唯一能做的事, ------等, 这样,当她回来的时候,他便能第一时间见着她了, 在赶回德国的路上他还曾细细回想,两人相遇至今已近五年,却从来没有正经过一次新年,他原想,今年的平安夜断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敷衍了事了,这是他们的平安夜,两个人的平安夜。 浅蓝双眸像波澜浩瀚的大海,深埋于海底的情愫在蠢蠢欲动,就要澎湃, sisi, 我在等你, 我在等着你呢。 灰云自苍空渐渐迫近,细碎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德国的冬季总是这么冷,那人向来畏寒,往年的冬天都缩在城堡里,哪儿也不肯去,也不知她所在的国家是否也这样寒冷,她今天穿得够不够厚实,会不会冻着? 时间在飞速流逝,盖勒特的脚边已经积出了厚厚一层新雪,他却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忘了时间,忘了寒冷,忘了周遭的一切,甚至忘了给自己加上一个暖咒, 他只是一眼不眨地凝望着铁门的方向,静静地等待着, 她说她会回来, 他信她, 在这个世上,他不信任何人, 独独只信她, 只信她。 仿佛过去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前方传来沉闷的声响,与此同时,那两扇始终紧闭的铁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一个黑色的人影携着满身风尘出现在那里,大雪越落越密,模糊了她的身形,盖勒特狠狠眨了眨双眼,一度以为那又是一个幻影, 他抬手抹去粘在眼帘的细雪,定眼再望, 不是幻影,她还在那儿, 她是真的,真的回来了。 那个脆弱的人影失魂落魄地站在高大的黑门前,满身都是狼藉,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正痴痴凝望着奥塞西上空,那里正飞舞着另一个自己, 盖勒特挪了挪僵冷的双腿,要不是下意识扶住了身旁的柱子,他险些跌下门前的石阶, 一步步的,他屏住了呼吸朝那人缓缓地走过去,积雪拖得他步伐有些紊乱,大麾似乎也压得他身形有些不稳,盖勒特解开扣子,把大麾扯了甩到地上,终于没有负担了,渐渐的,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竟似疾风一般奔了起来,直直奔向那个立在门前,痴痴傻傻的女孩, 一双坚实的臂膀紧紧揽住了她的细腰,带着男人温暖的体温,把她牢牢禁锢在自己胸前,盖勒特双膝都陷进了雪里,刚毅的脸庞深深埋入她墨色的长发,贪婪地呼吸着她独有的气息,此刻纵有千言万语,担忧也好,怨怼也罢,在他心里百转千迴万遍,终是化成低低的一句, “你……回来了。” 那人被他搂得愣了片刻,展眉轻声笑了,纤手环上他宽阔的肩膀,小脸贴在他温暖的胸前,柔声说,“恩,我回来了。” ------------------------------------------------------------------------------- 有生的瞬间能遇见你, 竟耗尽我所有力气, 就算从此万劫不复, 我也, 甘之如饴。 63第63章 **************************************我想你了********************************* ******************************************************************************* 我在你温柔的海洋里徜徉, 你的注视是璀璨星光, 黯淡的夜空豁然清朗, 于是我遗忘了往昔的忧伤。 ------------------------------------------------------------------------------- 怀里的人周身冰凉,大衣都湿透了,盖勒特皱起眉,问,“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他连使了两个咒,silber透湿的大衣被烘干了,身体也渐渐回暖,silber踮起脚,把脸埋进他颈窝,凉丝丝的鼻尖在他那片裸|露的皮肤上磨蹭着,漫不经心地答,“啊,我在雪里头滚了几圈,就滚成这副样子了。” 她两手攀在盖勒特肩上,触到了满手的湿寒,于是仰头略略打量了对方一番,却见他整个人都像刚从雪里爬出来似的,连眉稍都是白的,silber眉头也皱了起来,问,“你甚么时候回来的?” 盖勒特一手搭在她脑后,把她又按回胸前,随口了答一声“中午”, silber又问,“你一直在等我?” “恩。” 脑袋在他怀里动了动,silber暗暗算了一下时间,闷着嗓子问,“你就这么,这么杵在外头?一直?!” 盖勒特不吭声了,silber同他相处这么多年,晓得这人就是这样,对你好的时候,从来都是个闷葫芦,有甚么都憋在心里,跟个傻子一样,她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险些再度失控,心里面酸酸涩涩的,只听“pia”一声,silber打掉了盖勒特扶在她脑后的手,仰脸瞪着他大声骂,“你傻啊?这天有多冷你不知道?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胡来,你不心疼我会心疼的,你知不知道?啊?!” 她越说越来气,伸手就要去戳他,不料手刚离开他的肩膀,就又被握住扯回他肩上,脑袋也被重新摁进了怀里,贴比任何一次都紧,silber靠在盖勒特胸前,耳畔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竟失了往日的沉稳,急促的起伏震得她呼吸渐紧,她愣了愣,头顶响起盖勒特涩哑的声音,他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听到这话,silber心口就莫名地一阵抽痛,那痛感蔓延至眼底,生出了薄薄的雾气,silber咬牙忍了又忍,还是有两滴从眼角滚了出来,一时间胸内又气又乱,索性全蹭到了盖勒特身上,待那股紊乱稍稍缓下来,silber默了默盖勒特此话的意思,小手在他肩头用力掐了一把,嘟囔一声“笨蛋”,遂踮脚凑到他耳边,软声说,“你忘了啊,我运气向来都烂得很,哪儿那么容易找到回去的路子。况且,就算哪天我踩了狗屎转了霉运,走之前肯定是要先告诉你的,怎么可能连句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跑了?” 她尽力稳着声线,一席话说得轻快,盖勒特一直默默听着,压在心底的重量却不减分毫,繁复的思绪在他脑中纠绕,越理越乱,大掌在silber发间轻柔摩挲,那手却因过于自制而微微颤抖,眼帘沉沉地阖了下去,盖勒特收紧双臂,直想就这样把她给揉进血肉里去。 这两个人,在雪地里傻不拉几地抱了半日,一个跪,一个站,脑子都像被雷劈过似的,竟然没人想起来施道屏障挡一挡,是以现在都被堆成了两个雪人, silber率先清醒过来,她咳了一下,用打商量的语气问盖勒特,“要不,咱进去再接着抱?” 刚问完便是一声痛叫,盖勒特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这种事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silber缩着脖子猛抽气,却也没去细想他的反常之处,当即就卯足了力气礼尚往来地啃回去一口, 盖勒特被她啃得闷哼一声,薄唇贴着她又轻咬了两下,嘴里喃喃地说了句甚么,silber也没听清,只觉着刚才被咬疼的地方此刻又是一阵细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silber踢了他一脚,撅嘴道,“不管你要干啥,等咱先进去了再说成不?” “再等会儿。(..tw好看的小说)”盖勒特低声道, silber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她想了想,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腿麻啦?” 盖勒特过了好久才低低地“唔”了一声,silber有点想笑,心里偏生又抽疼得紧,她无声地叹口气,用咒语清掉两人身上积的雪,又放了道障壁挡在周围,接着又使了好几个暖咒,做完这些,她抬手捂上盖勒特的脸,小嘴在他颈窝哈着气,问,“有没有暖些了?” 其实她的手温更冰,盖勒特说,“恩,暖些了,”把她两只手都拉下来揣进怀里,随即抱着她缓缓站起身, silber偏头枕上他的肩膀,视线落到他下巴,两眼登时就睁圆了,喊,“gg你没刮胡茬!” 盖勒特踩着厚雪往城堡走,事实上为了今天能赶回来,他已经忙得几天几夜没有好好合眼了,早先刚到奥塞西的时候,别说刮胡子了,就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他也没跟silber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厢只是问了一句“扎到你了?” silber在他那片露着淡青色的皮肤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没呢,喂,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不刮胡子也这么好看啊?!” “……一会儿就刮。” silber似是想到了甚么,忙说,“哎,别,留着我来!” 盖勒特脚下顿了顿,蹙着眉垂眼看她,“你来?” silber歪着头直笑,“恩,恩,必须我来,那玩意儿你可不会使。”说完又亲了一下。 两人进了城堡大厅,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高了好多,silber从盖勒特身上蹦下来,一边嚷着“我去洗澡,难受死了”,一边往东面的楼梯跑,盖勒特本来要拉她的,却见她又调头跑了回来,像颗炮弹似的一下子撞进他怀里,小声说,“gg,我好想你。” 声音软绵绵的,跟她以往每次撒娇耍赖的时候一样,像有根羽毛在心上轻轻地扫了扫,盖勒特面上的神情柔下去好几分,又听她在下面瓮声瓮气地问,“喂,我这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啊?” 盖勒特唇角微勾,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没答话,silber知道他就是这样,他那张嘴就跟他的脾气一样,比石头还硬,自己方才那一问也是脑子抽筋,自讨没趣,于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丫就装吧,明明想我想得要死,还不承认,臭要面子,啊pui---!” 她在盖勒特腰上捏了两把,预备再说几句找回场子,这时,盖勒特在她头顶低声淡淡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想你了。” silber一惊,嘴巴张忒大:今儿日头打西边出来的? 抬头觑他一眼,盖勒特正目不转睛深深地看她,眼神柔得能化成水,这一刹那,像有道闪电劈中了天灵盖,从脚趾头尖尖到头发丝儿尖尖都麻了个遍,silber站在那里瓜兮兮地望回去,望了半天才“啊”了一声,往后连连蹦退几大步,边退边指着盖勒特喊,“祸水!我警告你,以后不准这么看我,心脏爆了你赔!” 盖勒特愣了愣,抬手抚着额头叹气,silber往楼梯跑,嘴里还嚷着“祸水,快去洗澡”,跑到二楼又探了颗头出来,冲他喊,“不许刮胡茬,给我留着!”留下盖勒特一个人站在大厅,一脸扭曲地摸自己下巴。 回到卧室,silber关上房门,背靠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方才强撑的那点力气在奔到二楼的时候就已尽数散了去,疲惫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压得她肩膀都快抬不起来了。 她垂下头,脸埋进了膝间,两只手揪着头发使劲扯,似乎只有靠着那点痛觉,才能让她保留一点点清醒。 先前她对盖勒特说,自己只是在雪地里滚了几圈,其实她在那条小巷里究竟待了多久,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一直到两个乞丐无意间拐进了那里,出声扰了她,silber才记起自己的所在,遂勉强打起精神往奥塞西赶。 靠进盖勒特怀里的那一刻,就像漂泊的小船终于靠进了港湾,一颗冷得像冰的心渐渐回暖,那些泪与痛,在被他搂住的一瞬间,只化作淡淡的一句“我回来了”,自己心里面再苦,看见他一脸憔悴的模样,又怎么舍得说出来叫他跟着担心呢? 在地上又坐了半晌,silber反手撑着门框慢慢站起来,遂拖着沉重的双腿往浴室挪,身上忽冷忽热,眼前也不时黑上几秒,她甩着头无奈地想,今儿过节,可别在这当口给我病了啊…… 在浴室匆匆洗了洗,也不知是被水汽蒸的还是发烧了,整个人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混身也是燥热得紧,扯了浴巾擦干身体,晕乎乎回到卧室,站在衣柜前又试了下额头的温度,随即捞出一条睡裙套在身上,好在城堡里都暖和得很,也不用担心穿少了被冻着, 她走到床边拾起红杖,使了个咒语把头发烘干,又弯腰在地上那堆衣服里翻了翻,掏出那只半掌大的金色盒子,变回原样拎在手里,脑袋昏昏沉沉地往屋外走。 64第64章 ******************************平安夜不平安(一)******************************** ******************************************************************************* silber站在盖勒特卧室门外,轻轻敲了敲门,问,“gg,我能进去不?” 她这一问是有缘故的,两年前那个早晨,她因为不打招呼就进了门,结果被盖勒特甩了一个狗啃屎,这件事给她心里头留下了一点点阴影,于是打那以后她进门之前都要先问一问, 其实,silber是很想就这么闯进去的,盖勒特脸皮薄得很,她最喜欢看他的窘样。手搭在门把上,正犹豫要不要冒个险就这么干,屋子里应了一声“进吧”,silber暗暗叹口气,有点遗憾地推门进去,进去就愣住了, 盖勒特那张脸,算算她也看了这么些年,虽然每回都要在心里偷偷骂一声“祸水”,但多数时候还是能把持住的,现在她却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偏偏就是把持不住,心跳就像上了高速路的别摸我,直接飙到二百五,还特么带漂移的。 她手还抓着门把,两眼瞪得溜圆,直楞楞地望过去,黑色的大床边站着盖勒特,正拿着一条浴巾擦头发,金发散漫地披在他宽阔的肩背上,还在往下“嗒”“嗒”“嗒”地滴水珠,室内的灯只亮了一盏,他本就俊美无比的五官在半明半暗的光线投射下,轮廓显得更加立体,如同上苍最精心的杰作,叫人找不出一点瑕疵,他侧了身子看这边,有几缕湿漉漉的长发垂在眼前,将他眼中平日的霸道凌厉都隐了去,衬出两脉迷幻的深泉,叫人直想陷进去,溺死在里面, 其实这些都没甚么,对silber而言皆是天边一瓣淡淡的云彩,顶多呆上几秒,再缺一会子氧,勉勉强强也就撑过去了,哪至于令她像眼下这般,只差没有昏厥过去! 盖勒特……他,他居然只穿了一条米色长裤,上身,上身他娘的甚么都没穿!!!! silber玉眼大瞪,看着那发梢的水珠顺着他脸颊,脖颈,滑落到赤|裸的胸前,在那片叫人看了血脉贲张的结实上很是引人遐想地停了一停,接着又顺着古铜色光滑的皮肤缓缓滑至他紧致而野性的小腹,最后才意犹未尽地没入米色长裤, 那长裤,竟然,竟然还是丝质的! !!!!!! 米色! 丝质的! 他娘的,这薄裤子被松松地系在他修长的腰身下面,橙黄的灯光下,他那双匀致而充斥着爆发力的长腿还在布料里面若隐若现! “咕噜” 好大一口口水咽下去,silber心道,乖乖,那几个地方她都不知戳了、捏了、啃了多少次了,怎么就没发现他身材性|感到了如此天怒人怨的地步?!原是,原是过去都隔着层布料的啊…… 她又“咕噜”了一口,终于回了魂,一边慌手忙脚地捂眼睛,一边喊,“哎哟妈呀!盖勒特你干嘛?!” 她是真急了,都直接喊他名字了,盖勒特似乎愣了愣,说,“没干嘛,你又在干嘛?” silber牙关紧咬,从牙缝里挤出个“靠”字,质问他“你怎么不穿衣服?!” 她两只眼睛都捂得密不透风,看不见盖勒特在做甚么,只听他默了几秒,随即轻声一笑,接着便是浅浅的脚步往她这边走,男人那无所不在的雄性气息正一点点靠过来,瞬间袭入她全身的毛孔,silber惊得踉跄后退,抖着嗓子喊,“他娘的,你,你别过来!” 盖勒特脚下不停,只“咦”了一声,问,“你的脸怎么红了?”顿了顿,他又低低一笑,柔声道,“sisi,你的脸皮,不是很厚的么?” silber被他充满磁性的嗓音麻得发根儿都立了起来,头昏脑胀地吼,“我脸皮是厚!”恩?这话好像没对头,她马上又吼,“你脸皮不是很薄的嘛!快,快穿上,给我穿严实咯!” 盖勒特呵呵一笑,声音已经到了她头顶,浓烈的男人体息就像一张巨网,把她密密实实地包了起来,silber觉着自己周身大小血管都要爆裂了,她想尖叫,喉咙却异常干哑,她想跑路,两腿却软得站都站不住。 silber此人,是断断逼不得的,一旦把她逼到绝路,她是必须要爆发的,比方说现在她就预备爆发了, 怒气值蓄了一半,盖勒特在离她很近的地方轻笑着说,“早穿上了,”接着又问她,“唔,sisi,你打算蒙多久眼睛?要不要换只手?” silber心里喊,这还不是为你着想!我不能禽|兽完魔王二代,接着又禽|兽你这个第一代呀,我是正人君子的呀! 她清了下嗓子,义正言辞地问,“真穿好了?可露了不该露的地方?” 左手拎着的盒子被接了过去,盖勒特拉着她覆上自己的胸口,淡淡地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silber触上他体温,尽管隔了一层布料,尽管那地方她都摸了千次万次,此刻却感到手底下前所未有的灼热,她嗖地缩回手,一个没忍住,又“哎哟”了一声,一直挡在眼前的右手倒是撤了开,作出离愤怒状瞪向对方, 盖勒特没骗她,上身已经披了一件和丝裤配套的米色薄衫,这会儿正俯着身子一瞬不瞬地看她,那张俊得没有天理的脸和她的近在咫尺,唇角勾着迷人的弧度,缓缓地说,“sisi,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 他温热的气息携着浴后的清香吐在silber面上,把silber头皮都炸飞了,她咯吱咯吱磨了几下牙齿,随即就像只猴子一样蹦到他身上,盖勒特头发还在滴水,脖子上湿乎乎的,silber张嘴就咬,边咬边骂,“不就长得好看么,有啥子了不起的!叫你丫得瑟,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她整个人布袋子似的挂在盖勒特身上,嘴巴忙得很,又是咬又是骂的,心里面却在悲叹:这般妖孽的一个男人,怎么,怎么就是个……哎!要是哪天他能变直咯,那真是地球万万妇女的福音…… 盖勒特由着她在自己身上撒泼,单手托了她的腰,闷声笑着说,“下口轻点儿,别磕坏了牙。”他垂眼看了看手里的金色盒子,偏头问她,“你在伦敦晃了一圈,就买个这玩意儿?” silber还在咬,盖勒特脖子上全是她的牙印和口水,这时候消停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在伦敦买的?”想了想,恍然道,“是克里斯吧。哼,我叫了它别跟着我的。” 盖勒特抱着她往床边走,道,“它只跟你到那儿,之后你去了中国,它就回来了。” silber一愣,他都知道了? 原本是不想提自己回去这一趟的,结果他还是知道了…… silber没了闹腾的兴致,不骂也不咬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两眼直愣愣盯着前方,一根一根数他头发丝,盖勒特贴在她耳边说,“下来吧,你不是闹着要给我刮胡茬的么?” “啊?哦。”silber从他身上滑下来,刚好落进那张大床,她跪坐着指了指盖勒特手里那只盒子,说,“喏,圣诞礼物,打开看看吧。” 盖勒特有些不以为然地撇嘴,那意思大约是麻瓜的东西他看不上眼,silber嚷嚷,“哎呀呀你看了再说嘛,好歹也是我头一回花钱买的。” 盖勒特斜她一眼,张手在虚空抓出一样东西扔进她怀里,道,“你不是掳了个麻瓜么,花的可是你的钱?” silber干干一笑,垂眼去看怀里的东西,那是一顶华贵精美的桂冠,白金的冠身镶满了钻石,正中一颗拇指大的海蓝宝石闪烁着炫目的迷人光芒,其下还坠了两颗,一颗呈泪滴形,一颗润圆,整个桂冠雕刻得异常精致,形态似一只振翅的老鹰, silber捧着它连连咂舌,问,“你丫又去打劫了哪家皇帝?” 盖勒特正在解盒子上的缎带,被silber这么一问,手下力度没有把握好,带子在他手里断成好几截,连同那层金色的包装纸也‘刺啦’一声被撕成了两半,他瞪着silber错了错牙,说,“那是拉文克劳的冠冕!” “……啊?!!!”silber惊了,她目瞪口呆地看了盖勒特半晌,旋即又低头去看那顶金冠,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了好久,又抬头望盖勒特,“你打哪儿搞来的?” 盖勒特说是在阿尔巴尼亚,接着有些不耐烦地问她,“你不戴上试试?” silber眨眨眼,“给我的?” “废话。” silber高兴惨了,拉长脖子就开始叫,“哟呵------!”那声儿跟狼嚎差不了多少, 她抱着冠冕一边哇哇笑一边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滚了几圈又说,“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啊,啧啧啧,拿出去得卖多少加隆呐!” 盖勒特额筋一跳,伸手就去抓她,“你敢卖?!我送你的东西你敢拿去卖了?!” silber一面骨碌碌滚着躲他,一面嚷,“哎哟哟,说说而已,说说而已嘛,我哪儿舍得啊?” 她滚到了床头,盖勒特一时够不着,又见她喜滋滋地蹲在枕头上,抬手将冠冕戴在了自个儿头顶,刚刚折腾得乱糟糟的长发也没想起来整一整,便冲他喊,“哎,好看不?” 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像颗苹果,三颗海蓝宝石在她额前亮晶晶直闪,那对噙着笑意的红玉眼也亮晶晶直闪,那头鸡窝一样的乱发……唔,也乱得很俏皮,盖勒特眼神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直到她又问了一遍,方淡淡地“恩”了一声, silber摸了摸坠在额前的宝石,乐呵呵地想:拉文克劳的冠冕呐,听说戴了会变聪明的,好东西,好东西呀。 她想拿镜子照照自己戴着是个啥模样,可魔杖都留在了卧室,她又不像盖勒特那样没杖子也能变出东西,于是说,“给我弄面镜子呗,我也瞧瞧。” 盖勒特不给她变,说,“浴室有,自己去看。” silber被拒了,撅着嘴巴蹦下床,鞋也没穿,光着脚丫子就往浴室跑。 65第65章 ******************************平安夜不平安(二)******************************** ******************************************************************************* silber自己就是个纯黑控,但凡她用的东西首选都是黑色,可盖勒特比她控得还要夸张,就像他这间超大的浴室,除去占了一整面墙的镜子,几乎再找不到一块不是黑色的地方。(..tw好看的小说)silber站在浴室中央朝镜子里望,头顶冠冕的钻石闪烁着炫目的光,她有点发怔,万万没有料到这冠冕竟然会落到她的手里,要是她今后一直不说,汤姆便会缺了这一件魂器,那是否就意味着将来的一些事情已经改变了?gg的命运,汤姆的命运,所有人的命运,是不是也跟着变了?若真是如此,又将变成什么模样? silber不清楚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脑子里生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猜想,搅得她有点心慌,镜子里,盖勒特正靠在门口看她,手里还提着她的羊绒小拖鞋,silber冲他牵一下嘴角,道,“你也别太得意,再过几年,我肯定比你还要好看。” 盖勒特懒得理她,过去单手搂了她的腰,把她放到盥洗台上坐着,随即俯身往她脚上套拖鞋,一面责道,“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silber在半空晃着两腿,嘀咕道,“改它做甚么,不是还有你么。” 盖勒特握着她脚踝不给她晃,问,“要是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这话说的时候没经大脑,说完他心里就极不舒服,正要把话给圆回去,却听silber漫不经心道,“我以前这么着也过了二十几年,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儿。”她戳了戳盖勒特肩膀,问,“盒子你拆了么?东西呢?” 盖勒特直起身,沉着眉在想事情,翻手将东西变出来给她,silber拿了在他眼前晃了几晃,嘻嘻一笑,问,“你可知道这是啥?” 盖勒特被她晃回了神,面无表情地说,“总是麻瓜造出来的垃圾。” silber不笑了,面上有点讪讪然,她早先倒是忘记了,但凡麻瓜相关的事情,跟此人都是没得解释的……得,她这关子也别卖了,还是直说吧。“这是电动剃须刀,比银刀好用多了,你们使的那玩意儿简直就是原始人才用的。”她道。 盖勒特神色古怪地看她,“电动?”这话把silber给点醒了,她抬头去望天花板,心道:我脑壳今天被驴踢了么?巫师压根儿就不用电,更何况是电池,我买这玩意儿的时候,脑子里究竟在想甚么? 她垂头丧气地看着手里的剃须刀,那里面倒是附赠了一对电池,问题是这对使完了,今后又该咋办呐? 她一脸的哀怨看得盖勒特想笑,揉着她脑袋问,“你到底刮还是不刮?” silber撅着嘴巴喊,“刮!怎么不刮?必须刮!”nnd,能刮几次算几次,刮够本再说! 盖勒特笑笑,两手撑着盥洗台靠近她,道,“也只有你才有这个胆,敢在我身上使麻瓜的东西。” silber摸了摸他腮下的淡青色,呲牙咧嘴地狞笑,她一手摁了开关,剃须刀便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盖勒特眉头略皱,瞟了剃须刀一眼,silber左手抚上他面颊,笑眯眯地说,“你放心,这事儿我过去经常干,包你满意。” 盖勒特一愣,别开脸,“是……替那个人么?” silber过了一阵才想明白他指的是谁,她心里苦笑了一下,道,“怎可能呐,我哪儿来那样的福气,是给我爸啦,” 她扳回盖勒特的脸,把剃须刀凑了上去,一边在他面颊上轻轻推移,一边慢慢地说,“我十八岁以前都跟爸爸住一块儿,他的胡子都是我刮的,后来我去了别的地方,每年最多回家一次,和爸爸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少了。再后来,再后来我又去了奥地利,一直到我死那天,已经五年没有回家了……啊,那天我本来是要回去的,五年了,总算要回去了,然后你猜怎么着?我都已经上路了,结果那破飞机飞了不到一半,居然给我掉下来了,那可是三万英尺的高空啊,它吗的连招呼都不打就掉下来了,靠!我在那片林子里醒过来的时候,还不晓得自己已经挂了,当时我还一个劲地感谢老天,感谢它给我排了这么硬的命,三万英尺都摔不死我……呵,我跟你讲哦,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遇上巨人了,我心想,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人啊,后来在奥塞西照了镜子才知道,原来是我自己变小了,你说这事儿逗吧?我当时,怎么就那么蠢呐……” 她絮絮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是几不可闻,只是嘴角始终扯着一抹笑,那笑容看在盖勒特眼里,只觉着比哭还难看,刺得他眼睛生疼,连带着心也疼了起来,而她手下的动作又格外温柔,一只小手搭在他脸侧,不时轻轻挪移,挪得他面上一阵阵细痒,一直痒进了心里,她的脸庞那么近,他甚至能数清那两扇微微颤动的睫毛,两人的鼻息在空气中胶着纠缠,缠得他呼吸渐促,缠到他心里发紧, 他的心,一会儿疼,一会儿痒,又一会儿紧,这些感觉堆积在胸口,疯狂地叫嚣着,急欲找个出口宣泄出来,这时silber停止了剃须刀的推移,她摁掉开关,偏头笑着对他说,“好啦,照照吧,可刮得------” 话没有说完,一双手臂将她狠狠地抱住了,盖勒特突然低头含住了她微张的小嘴,把她未完的话音全数吞进了自己口中,那一瞬间,像被重锤击中了头部,silber脑子霎时就空白一片,她呆呆地僵在盥洗台上,僵在盖勒特怀里,一手仍握着剃须刀,一手还抚在他的脸上,所有思绪都被挤出了脑外,她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那双坚实的手臂越收越紧,锁在她脑后的大掌在发间来回搓揉,像是怕把她弄疼了,那手掌因自制而轻轻地颤抖,男人呼出的温热鼻息扫过她的脸庞,越来越烫,越来越急促,薄唇贴着她辗转反复,不时轻轻一咬,在她心底勾出了无数道电流,战栗着,最后在脑海炸出了耀眼的火花, silber一瞬不瞬地望着盖勒特,他那双眼睛原本是清澈的蓝,此刻那眸色却浓得化不开,当中翻涌着黑色巨浪,一下子把她全部神智都吞没了, ‘发生了什么事?gg……他,他在做甚么?’ 嘴上传来一阵细微的痛,盖勒特稍稍用力地咬了咬她的下唇,缓缓撤开,两手却是没松,依然紧紧地抱着她,silber还是先前的姿势,不动,也不说话,盖勒特目光灼灼地看了她许久,但见她除了发愣再无别的反应,盖勒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半晌,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哑声唤她,“sisi,醒醒……不就咬了你几下么。” silber颤了一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梦游似的呢喃,“咬,咬我???” 盖勒特眉间的沟壑更深了,锢在她腰上的双手眼看就要把她勒成两半,silber却似乎毫无感觉,此刻她那张僵了半日的脸总算有了些别的表情,她两眼大睁,提高声量又问一遍,“你刚是在咬我?!” 盖勒特眸色深深地看她,怀里的身体竟然在发抖,她很紧张,她在等一个肯定的答案,男人藏在眼底的火光一点一点黯淡,他“恩”了一声, “哎------,你怎么能咬那儿啊?!”silber捶他一拳,整个人似脱力一般彻底瘫软,她靠在盖勒特胸前大口大口地喘气,适才心中生出了难以抑制的恐慌,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甚么,心脏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的痛楚,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silber小声说,“我平时常常咬你,可我也没咬过你的,你的嘴呀!你吓死我了gg,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我在吻你?”他说,silber有点尴尬,她咳了一下, “你脸皮是铁打的吧?”他又说,silber咳不出来了, “我就是吻一只猪,也不可能吻你。” “喂,够了啊!我哪有那么差?!”silber埋着头,瓮声瓮气地嚷,语气又和平时一样了。盖勒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苦涩地笑了笑,不再说话,silber就在他怀里,和他贴得密密满满,然而他心底却依旧空荡荡的,像深冬的旷野,荒芜而萧瑟。镜子里,silber睡衣的肩带滑落了一半,露出一大片后背的肌肤,如玉的白皙将她左肩下面一块深色的凸起衬得格外刺目,这块凸起朝四周呈狰狞的放射状裂开,那是两年前一道恶咒造成的,当时直接洞穿了她整个肩膀,盖勒特手指沿着那一道道丑陋的纹路轻轻地画着,她身上还有许多类似的伤痕,可这些不过是看得见的,而那些他看不见的呢? “你留着这些,是不是还在怨我?”他低声问, silber动了动脑袋,“恩?甚么?” “这些……疤。” silber回头朝镜子里望了一眼,“哦,你说这个啊,”她拉回肩带,笑笑,“瞎想甚么呢?我只不过时间太久,习惯了罢了,平时也难得记起这茬,反正都没人看么。” “我不是在看?”盖勒特皱着眉说,silber愣了一下,认真地想了想,附合道,“说的也是哦……” “消了它,晚上我给你做药。”盖勒特沉声道,silber乖乖点头,点了几下就点不动了,盖勒特把她整个人都按到了胸口上,薄唇贴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一直留着它们,我以为你一直在怨我,没想到……呵,你肯消,就好。” ------------------------------------------------------------------------------- 我能感觉到你的心痛, 你有你说不出口的无奈, 可是你总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越是这样我就越难受, 其实,你假装的笑脸真的很难看, 我好想撕掉你那张蹩脚的面具, 可那样只会让你更加鲜血淋淋, 于是我只好陪着你演下去, 直到你再也撑不住的那天。 66第66章 ******************************平安夜不平安(三)******************************** ******************************************************************************* 因为刚刚的突发事件,silber的脑子到现在都还是糊的,盖勒特话里的意思她没细想,只下意识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于是喊,我肚皮饿了,要开饭。回回她脑子转不过弯的时候就会像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盖勒特无奈,只好把她从盥洗台上抱下来,牵着去大厅。 反正也是在家里,silber衣服也懒得换,还是穿的那条短裙子,她跟着盖勒特到了大厅,刚从楼梯上下来,就被眼前一片明晃晃的光景唬得打了个趔趄,稳住身形茫茫然瞅了四周一圈,那满室的星星蜡烛连同大厅中央的巨型松柏,都在不停地闪啊闪,直闪得她老眼昏花, 克里斯就候在楼梯边上,silber瞟过去一眼,只见它一脸分外亢奋的神态,揪着围裙一个劲地抹眼角,左耳上面竟然还别了一朵金色的小花,silber辨了好久,楞是没能辨出那花的品种,她使劲掐自己大腿,好险没问出甚么不合时宜的话,接着又仰头去瞧盖勒特,唔,他那张俊脸这会儿正青黑交替,十分精彩,silber认为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说点甚么,于是拊掌哈哈一笑,喊,“啊哟,今儿可真是喜庆呀!” 盖勒特神色古怪地横过来一眼,接着又更加古怪地横了克里斯一眼,绿着脸往餐厅去了,silber又哈了两声,虚着被晃花的两只眼睛跟过去,刚摸进餐厅还没站定,又被唬一大跳,只见那条十米长的餐桌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盘子碟子,看样子居然全是金的。silber憋了半天实在没憋住,问,“gg,咱们家今儿请客啊?”低头看自己身上,小声说,“穿成这样可见不得外人,我上楼换一身。”兜身就朝餐厅外走,半路被盖勒特一手搂腰给捞了回去,直接塞进椅子,盖勒特在她旁边的首席坐下,揉着眉心说,“别乱跑了,没甚么旁的人。” silber瞪大眼,“没甚么旁人,搞这大阵仗?!” 一个声音在她背后面尖溜溜地喊,“小姐,今天可是平安夜,是顶顶重要的日子!往年您都马马虎虎地敷衍着过,今年可不能再那样啦!” silber扭头,克里斯在后面摇头晃脑,开始噼里啪啦地数她的历年罪状,旋即又语重心长地念了一通平安夜的重大意义,其间那朵小金花好几次差点被摇飞。它这段演讲,讲得义正言辞又理直气壮,盖勒特居然也一反常态没叫它闭嘴,照眼下的情形来看,silber不大好反驳它,只好耷着耳朵老老实实地听了,一面挪开视线去看那桌天价的大餐,她看了一圈又转头去看盖勒特,表情颇诚挚地叹,“我以前没发现,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盖勒特正在往杯子里斟酒,手颤了一下,又听她说,“你丫这么有钱,为甚么不给我开工资啊?”盖勒特手狠狠一颤,两滴深红色酒液洒到水晶杯边沿,被silber伸指一沾,含在嘴里抿了一抿,赞道,“二十年波尔多,不错。” 盖勒特把杯子放到她跟前,蹙着眉道,“少喝点,别到时又来耍酒疯。” silber一脸不屑地喊,“瞎扯,我酒品向来都好得很。”她边喊边指了指桌尾的鳕鱼,克里斯连忙上前托了她的餐碟,到桌尾盛了一小块回来,这厢盖勒特斜她一眼,扯着嘴角说,“确实好得很,不晓得前年又是哪个喝多了,半夜爬起来烧窗帘。” 没想到他如此记仇,silber冷气一抽,道,“这档子芝麻绿豆事你都记得……你记性也太好了吧!” 盖勒特目不转睛地看了她片刻,道,“该记得的,我自然都记得。” silber撇嘴:小心眼男人真讨厌……她偷偷骂了几句,舒服了,抄起刀叉开始吃。克里斯的手艺确实没话说,一桌子菜品做得都甚合她口味,原本silber就一天没有吃东西,饿得前胸贴了后背,现下便敞开肚皮大快朵颐起来,克里斯自是乐颠颠地跑前跑后,不停给她布菜。 这么子吃了一阵,silber摸摸小肚皮,差不多半饱了,遂端起酒杯靠上椅背,眯着两眼中场休息,盖勒特见她嘴角沾了肉汁也不知道擦,以前那套餐桌礼仪都白教了,心下无奈一叹,拿餐巾给她擦了,这厢又想起一桩事,问道,“你是不是让托斯滕去了一趟德姆斯特朗?” silber点点头,也没睁眼,说,“我叫他去取样东西。” 盖勒特低声笑笑,端了酒杯,道,“他取的可是皮克斯的宝贝。” silber把脑子里存的人名翻了几遍,记起他说的这个皮克斯乃是德姆斯特朗的现任校长,掀一下眼皮看他,慢条斯理地问,“怎么,这个人动不得?” 盖勒特挑眉,“你有甚么人动不得?” 你家邓某人我就动不得,silber努嘴巴,低头去抿波尔多,又听他问,“那书你早几年就读熟了,奥塞西也还存着一本,你这回特意弄来这本,又是作甚么用?” silber放下酒杯,道,“早先欠了一笔账,拿它抵债的。我又不想动家里的东西,只好抢那个皮克斯的了。”她昨天才收到托斯滕的包裹,还没来得及问事情经过,也不晓得究竟闹成了甚么样,不过这事都引起盖勒特注意了,动静怕是不小,如今他既然问了,silber原本也不打算瞒他,于是就实话答了,盖勒特听完,饮酒的动作一顿,杯子里液体转了几圈险险没得洒出来,他盯着silber看了好半晌,意味深长地说,“你平时没心没肺惯了,不说欠过谁,单外面捅的篓子就不少,也没见你惦记着补,这回倒是做了甚么,叫你难得这样上心?” silber一愣,心里大喊冤枉:我啥时候没心没肺了?我又啥时候捅过篓子了?喊完又想起他记仇得很,心里便生出了一点点不确定:莫非我过去真干过什么缺德事,结果没留神给忘了?! 她这番思来想去,嘴上便一时没有作声,又听盖勒特轻飘飘地问,“你这回欠下的,别是甚么还不清的债吧?” silber觉得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偏头看他,“这世上还有还不清的债?” 盖勒特轻轻笑了笑,又道,“你先算算,可还清楚了?” silber有点纳闷,明明是很小的一桩事情,做什么这样在意呀…… 盖勒特还等着她回话,两眼盯着她不放,那眼神大约的意思是,你今天如果不把事情讲清楚,就别想吃饭。silber还没吃饱,于是挠挠脑门,掰着手指开始算,可是她记的账本那么厚,一时半刻又算不太清楚,她算了几下就不想算了,小声说,“差不多应该还清了吧。”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心虚,视线在餐桌上飘过来飘过去,盖勒特挑音“哦”了一声,道,“差不多?应该?” 他这么慢悠悠地问,silber听了愈发心虚,她是那种心虚到一定程度就开始耍赖皮的人,马上就喊,“哎哟仙人,肯定以及确定都还清楚啦!”生怕盖勒特还要审,于是又喊“吃东西吃东西!”叉起一块火鸡肉把自己嘴巴堵上先。 盖勒特摇摇头,今天过节,暂且放你一马。 吃饱饱了,silber预备拖盖勒特出去转悠转悠,美其名曰赏一赏雪,盖勒特由着她软磨硬泡了好半天,末了才扔下一句“给我老实在屋里待着”,他自己去了地下的制药室。silber眼看今夜逃不过这一劫,只好垂头丧气地荡回客厅。 叫来克里斯,摘下冠冕嘱它收好,克里斯小心翼翼地捧着走了,silber在壁炉前的长椅里躺下,旁边的小几上放着几份报纸,她随手拿了一份来翻,壁炉里火燃得正旺,粗木噼啪作响,一室暖意,silber懒洋洋地翻了几页,没扫到甚么新鲜事,不知不觉的疲意渐袭,她掩嘴打一个呵欠,转手又拿了昨天的那份接着翻,头版左下的一则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十二月二十三日,于埃及萨卡拉阶梯金字塔底层三号甬道发现两具男尸,目前身份不明,疑为巫师……’ 后面是一堆该金字塔的介绍,旁边还附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一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不成人形,另一具则没了脑袋,只那身巫师长袍甚为打眼, silber心下颇感诧异,这埃及的金字塔,自古以来就是盗墓者最喜欢逛的景点,他们就像苍蝇见了烂鸡蛋,年年都组队去观光,前赴后继乐此不彼。比较遗憾的是,那些陵墓大多布有隐蔽的机关,传言还留了不少要命的诅咒,是以,每年都会死上几个要钱不要命的倒霉蛋,这原本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眼下真正令silber感到惊讶的是,那些埋了几千年的陪葬品,过去能够吸引的不过是些贪财的麻瓜罢了,巫师对此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怎么这次竟躺了两个在里面,并且还闹上了德国第一大报纸? silber口中连连称奇,对埃及的金字塔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其前身原是名为“马斯塔巴”的方形陵墓,一直到四千多年前,一个牛人出现了,这牛人异想天开,设计出一种阶梯形状毫无实用价值的三角形建筑,恰好当时的埃及人认为,他们的王死后是要成为神的,若是依照该牛人的设计建成陵墓,将王的遗体安置在其中,便能使王的灵魂以它为天梯,由此上到天上去。就这么着,后世所谓“金字塔”的雏形便出现了,而以这种方式建成的第一座陵墓,便是位于萨卡拉的阶梯金字塔,唔,也就是报上这条新闻的案发现场,这座金字塔因着其历史上的重要地位,还是极有名气的,只不过,当年住进去的埃及王还没有富到后世法老那般夸张,陪葬的寥寥财物经过了无数盗墓人的造访,挨到现在,想必已是所剩无几,那么,素来对麻瓜的东西不屑一顾的巫师们,又是被什么吸引了过去,到最后甚至丢掉了性命? 67第67章 ********************************平安夜不平安(四)****************************** ******************************************************************************* silber揣测了半日也没理出个头绪,遂撩开头版去翻后面的,这时身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接着手里的报纸被抽了开去,盖勒特挨着她坐下,一手拎着一只水晶瓶,一手揉揉她脑袋,说,“喝吧。(..tw)” 瓶子里的液体橙灿灿的,silber瞟一眼,很认真地问,“gg,咱俩商量个事儿成不?” 盖勒特想了想,颔首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同你商量。” “啊?……哦,那你先说,” 盖勒特唔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瓶子,似笑非笑地看她,道,“这药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说完便盯着她的小嘴瞧, silber被他瞧得心尖尖一颤,当下就想起了两年前那一遭,她哆嗦着吞下去一口口水,一把抢过瓶子,“我自己喝!”她一副上刑场的苦哈哈模样,闭着两眼仰头往下灌,灌着灌着便感觉不太对劲,怎么这回的味道一点儿也不恶心?居然,居然还蛮香的??!于是刑场也不上了,欢天喜地地又灌下几口,最后连瓶底剩的两滴也哧溜哧溜吸了个干净, 咂巴着小嘴还在回味,身旁响起一声轻笑,盖勒特伸手擦掉她嘴边的药汁,问,“好喝不?” silber舔了舔唇,嘿嘿一笑,“好,好喝,以后咱的药就按这方子做吧,我保证每回都喝光光,绝对不浪费。” 她也不用脑子想想,这几滴药水能做成这样,所费材料必然是极稀罕的,居然还想回回都这么搞,真是异想天开,盖勒特无声地叹口气,视线在她额前顿了一下,问她,“冠冕呢?”silber说让克里斯收起来了,盖勒特皱眉,“收起来做甚么?以后都戴着,别取了,” silber眨一眨眼,表示不解,“昂?为嘛呀?” 盖勒特面无表情地说,“因为你需要。” 她又眨一眨,“昂?为啥子?”, 盖勒特笑了,笑而不语,silber把他瓜兮兮望着,望了约莫半分钟,炸毛,“!!!你敢说我笨!”张牙舞爪就扑上去,在盖勒特身上鼓捣鼓捣了一阵子,发现他反常地不动也不吭声儿,身体僵板板的,silber心想这货怎么不配合,我挠你好歹吱一声呀,我一个人不好玩的呀。抬脸去看他,发现他正呈石化状,眼神定定地看着她后下方,表情忒古怪, silber顺他视线扭头一看,于是也石化了,心下还抽空子叹了一叹:今年这一个平安夜,啧啧啧,注定是精彩而刺激的一个平安夜,其过程是峰回路转,高|潮跌宕,正应了那个节号,他娘的一点都不平安! 只见她刚才坐过的地方,就在那张雪白的羊绒毛毯正中央,霍然染上了灿烂的一团鲜红,那情景该怎么形容来着?------啊,真真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常言道,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冬去春来又一年,silber掰着指头数了一遍,接着又数了一遍,着实记不得自个儿上辈子的亲戚是哪年哪岁来的了,她在这边返老还童,潇潇洒洒地过了将近五年时间,一不小心,居然把这档子人生大事给忘记了! 正趴在盖勒特身上唏嘘,盖勒特忽然低下头,贴着她耳垂用极低沉的声音缓缓说了句话,silber马上娇躯一震,狠狠抖了几抖,他说的是,“sisi……你长大了。” 长,长大大大大大大大……?!!! silber鸡皮疙瘩乍起一身,要知道盖勒特这人恶毒得很,过去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时不时提点两句她的真实年龄,silber对此积怨颇深,所以他这回石化了半天,突然吐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一句,惊得silber着实骇然了一把,她脑中浮现出千千万万个长大的大字,心里犹豫是否要配合他,先羞怯地欣喜一番,再明媚地忧伤一番??? 偷偷又觑一眼盖勒特,见他还是那个愣愣的模样,不过视线换了个角度,这回是钉在他自己的腿上,silber垂眼往下面看,脑门开始冒大汗, 妈呀,这初潮还不是一般的汹涌澎湃,gg的裤子都沾上了…… silber泪流满面,为甚么她自己没感觉?!这事太丢脸了,silber心里喊,娘的我一定要稳住! 她抹一把脑门汗,抬起头,特别镇定地问盖勒特,“gg,我能给你使个一忘皆空不?” 话音刚落,眼前景物调了个头,她被一双长臂拦腰横抱了起来,盖勒特在她头顶凉丝丝地说,“你有那本事么?” “……”silber泪水狂飚,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杖子都落在了屋里,现在手头没有家伙,啥事儿都干不成,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最紧要的一条,她怎么就忘了?!! 盖勒特抱着她直上二楼,一路上表情换过好几遭,丰富得很,silber觑了半晌没觑通透,便转念去思忖自己这副糗摊子该如何收拾,进了卧室,她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睡裙和小内内,转身发现盖勒特还赖在她沙发里没有走,面上的表情变幻莫测,silber不晓得他到底想干嘛,看热闹嘛?~~真讨厌。 silber咣唧一声关上衣柜,斜他一眼,又哼唧了几声,盖勒特坐在那边没反应,敛着眉头在沉思,silber跺脚,沉思你个头啊。 盖勒特不理她,眼皮都不抬一下。silber无法,只好抱起小内内颠沛流离地栽进盥洗室, 在镜子里面照了一下脸皮,恩,没有料错,果然好红好红,她脱个精光洗了一遍,然后就坐到马桶上对着小内内开始发愁。苍天可鉴,大地为证,她连此等人生大事都给忘了,又哪里会记得事先屯些贴身的东东备用???现在算个什么情况?她家亲戚不打招呼就上门来访,她手里头却连一条招待用的卫生棉都没有…… 嘤嘤嘤,正捧着小内内垂泪,门外响起盖勒特的声音,轻轻唤她,“sisi,你没事吧?” silber泪一收,额筋狂跳:他怎么还没走?!!! 盥洗室的门把微微转了一下,外面的人见她半天不吱声儿,下一秒就要进来,silber连忙大声喊,“哎,你别进来,我马上出去!”仰面长叹一记,扯了厚厚一叠卫生纸塞进小内内,一脸痛苦地穿上,又套了睡裙,走过去开门, 盖勒特等在门口,长裤清爽干净,想必已经用咒清了她那片尴尬的血渍,silber连着瞅他好几眼,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刚刚看红的看太久,生出了幻觉,怎么他面上这般红?沉思也能把脸思红么?不过话说回来,他这样还真好看。 “你没事吧?”盖勒特似是犹豫了一下,又问她一遍,silber心道不就少了点体|液么,能有甚么事?又见他一脸别扭地说,“我知道女人这个时候,唔,都会很疼。” silber嘴角一抽:你还知道女人??? 她讪讪一笑,干巴巴地说,“还好吧,比钻心刮骨差远了。” 盖勒特闻言,眼色隐隐黯下去几分,又见她哀声连连地往屋里走,遂皱着眉问,“怎么了?很疼?” silber站定,一脸扭曲地看他,良久,终是不甘不愿地招了,“我没那玩意儿。” “恩?没有甚么?” silber抬头去望天花板,愈发干巴巴地说,“卫生棉……” 盖勒特登时就捂嘴一阵猛咳,面上红得愈发好看,silber这会儿已经自暴自弃了,她抄着两手一脸无赖相,道,“你想笑就笑,憋着也不嫌难受?!” 盖勒特咳完,唇角抖了抖,问她,“那东西长甚么样?” silber又去望天花板,她觉得此情此景委实神奇,她这辈子水里来火里去,大大小小的场面也见了不少,心情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复杂过,真是千滋百味无法言道,单尴尬二字已远不足以形容~~ 转眼见盖勒特还在默默等她,于是淡定地抬了两手,从容地比了几比,面无表情地说道,“纸里塞了棉花,有这么宽,这么长,这么厚……”她一边比划一边想,就算到了下辈子,下下辈子,她也绝对不会忘记这个平安夜! 盖勒特严肃地点点头,走过去拾了她床头的灰杖,对着枕头就是一指, “??????”silber打眼一望,茫然,他这算甚么意思?枕头不见了,多了一卷铺盖??? 盖勒特闭了闭眼,攥着杖子又是一指, “……”silber愈发茫然,铺盖罩子不见了,剩一堆白嫩嫩的棉花? 盖勒特咬了咬牙,面色开始发青,灰杖指出第三下, silber这回笑了,她拍着小手,发自内心地赞道,“哇塞,好可爱的小白兔啊!” “……” 她眼巴巴等盖勒特再指,却见他把灰杖给扔了,铁青着脸,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silber满心雀跃的期待被当头泼了缸冷水,杵在原地呆了一呆,小白兔在她床上蹦来蹦去,silber走过去抱起它,讷讷地说,“变不出来就变不出来么,生啥子气嘛……” 窝在卧室里腹诽了半日,终是爬起来出去找人,结果把奥塞西楼上楼下每个屋都翻了一遍,愣是没有找到盖勒特,末了,silber满头大汗地站在城堡铁门前,望一眼漫天飞雪,恨声骂道,“臭gg,倒霉的明明是我,你赌个甚么气啊,还赌得给我离家出走了!” 她气呼呼地跑回大厅,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卧室睡觉的,结果上了几阶楼梯又退了下去,在原地踟蹰了一阵,回头再望一眼外面,夜色黑漆漆的,雪好大啊。 小嘴一撅,silber磨磨唧唧蹭到大厅门口,“姑且等一等你,哼,就等五分钟。” 也不晓得等了多少个五分钟,等到最后,在门口的小椅子里蜷成一团,脑袋一歪,睡着了。 正迷迷噔噔打着盹,头顶乍起一声怒喝,“你在这做甚么?!”silber惊得差点滚到地上,一抬头,盖勒特正黑着俊脸,两眼喷火地瞪着她,身上的大麾沾满了雪花,一身寒意,silber瓜兮兮“啊”了一声,盖勒特磨牙,张手拎了她的后领便往大厅里走,一边吼,“你在门口干甚么?居然还给我睡着了!你不知道外面在下雪吗?!” silber被他拎在半空晃晃悠悠,脑子本来就不怎么清醒,结果越晃越晕乎,盖勒特走到楼梯口突然松手放下她,往她身上丢暖咒,旋即又用力紧了紧她披在肩上的大衣,脸上神情恶狠狠的, “……我,我在等你啊,”silber懵懵懂懂地眨眨眼,忽地揪住他袖子,小嘴一扁,可怜兮兮地说,“gg,小兔子也挺好的么,你不要离家出走嘛。” 盖勒特一愣,眉心开始跳,“我离家出走??!” silber一个劲点头,委曲求全地说,“是呀,都这么晚了,外头又冷得很,你跑出去干甚么嘛,有甚么火朝我发就是了嘛,大不了我不还嘴嘛。” “……”凤目直直地盯着她,整张脸都在抖,盖勒特重重地“唉”了一声,道,“sisi啊……你脑袋里究竟都塞了些啥?” silber嘟嘴,心道,你尽管骂吧,我说话算话,坚决不还口。 盖勒特实在太了解她了,一双大掌握成了拳,指节捏得咯咯直响,他咬牙切齿地喝,“你先看看这是甚么,再去发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神经!” 他手指着脚下,silber被他喝得眼皮直跳,低头看下去,盖勒特脚边凭空现出了一箱东西,silber傻里吧唧地研究了半天,喊,“哦呀,原来你不是离家出走啊!” “哼!”盖勒特扯开领口,一脸不耐地说,“你自己弄回屋!”他怒气冲冲地往楼上走,silber“啊呀”了一声,屁颠屁颠追过去往他背上一蹦,两腿缠住他的腰,信誓旦旦地喊,“gg你真好!我发誓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盖勒特身子一僵,万般滋味袭上心头,突然有一股立马掐死她的冲动,他闭着两眼忍了好久,颇无力地叹,“我上辈子到底造了甚么孽,摊上你这个蠢女人?!” 。。。。。。。。。 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历史将永远铭记这个日期, 德意志帝国强大的冷面魔君盖勒特?格林德沃,在这一天深夜,亲身驾临了柏林最大的麻瓜商场,带走……咳,带走了一整箱……卫、生、棉…… 68第68章 *********************************圣器召唤法阵(一)***************************** ******************************************************************************* 这一夜silber睡得是昏天黑地,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意犹未尽地睁开眼,她望着头顶缀满星辰的纱帐,咧嘴傻呵呵直笑:还是家里好哇,连困觉都这么安逸。 今天是圣诞,她打算哄了盖勒特一起去城里逛逛,青天白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麻瓜闹市区,这辈子还是头一遭,光想想就兴奋了,嘿嘿,逛完再去捷克泡泡温泉,或者上瑞士的阿尔卑斯滑雪也不错。 洗漱完,silber打开主衣柜,里面尽是些式样简洁的黑衣,她拧着眉摸了一把下巴,转手打开旁边另一个柜子,这里面倒是各种款式都有,全是这几年盖勒特令人给她买的,被silber塞到了这旮旯里,一件都没穿过。 她从里面挑出一套嫩红的洋装并深红a领大衣穿上,又拉了一根紫红丝带把长发扎成马尾,这一番收拾妥当,站到镜子前兜身一照,满意地说道,“哟西,这么子才像过节嘛。” 床头小柜上摆着一盘姜饼,这是德国的一种甜点,其中参合了蜂蜜,胡椒粒,还有桂皮,又甜又辣,味道甚怪,然而它却是德国人每年圣诞节必吃的传统食物,silber对甜食再不喜,犹豫再三,还是憋气叼了一块在嘴上,接着便出门去找盖勒特。 找遍一二三层都不见人,她杵在走廊正纳着闷,眼风瞥见了克里斯,忙出声喊住它,小精灵呆呆地看了她好久,说,“小姐,您这样可真好看。” silber呵呵一笑,坦然受了,又问它盖勒特在哪儿,克里斯神秘兮兮地往上面指了指,贼小声地说,“主人在四楼会议室呢。” silber有点惊讶,那层确实有间会议室,依照盖勒特平时的习惯,接见圣仆的地方通常都在三楼以下,四楼这间是只有商议大事的时候才会用上,silber正思忖究竟出了甚么岔子,又听克里斯小声劝道,“小姐,您还是别上去了,主人正发脾气呢。” silber摆摆手,返身往楼梯走,面上不太舒爽,道,“谁这么缺眼色,大过节的来烦人!” 上了四楼,在那两扇雕花厚门前顿住脚,也不晓得里边儿商议的事情听不听得,便没有立刻推门进去, 正站在门口犹豫,门里面一个声音凉飕飕地说道,“sisi,你的炮仗脾气哪去了,杵在外头做甚么?” silber摸着鼻子干干一笑,道,“我在看这个,这个门上的花,啧啧,雕得真不错,很有深度,”边说边在那花印上摸了两把,又听里面淡淡道,“看够了就进来吧。”于是欣欣然推开门, 盖勒特坐在靠窗的沙发里,脸色果真不太好,见了她,面上略略一松,又定眼把她细细地打量了一阵,嘴角就勾了起来,招手道,“过来吧。” silber没过去,她两眼直愣愣望着盖勒特身前五步的地方,那里正单膝跪着三个黑衣人,当中那位回头望着她,柔柔笑着说,“l小姐,圣诞快乐。” silber用力眨眨眼,一度以为自己认错了,只见那人身形消瘦,齐肩的黑发凌乱不堪,面容憔悴枯槁,眼窝深陷,腮下的胡茬也不知蓄了多久没有刮,silber虚眼望了好半晌,冷气倒抽,忒惊讶地问,“阿尔斯,你做甚么弄成这副样子?!” 阿尔斯苦笑了一下,张口正欲作答,又见她一脸纠结地问,“你那未婚妻……竟,竟凶猛到如此地步?!” 阿尔斯:“……啊?!” silber还想说甚么,眼前一暗,盖勒特起身走了过来,伸手把她身上的外套解了挂到一旁的衣架上,皱着眉道,“在屋里穿这么多也不嫌热?” silber仰头看他,道,“我没想待屋里啊,这不是来找你,想出去逛逛么,”她拉拉盖勒特的袖子,偏着头问道,“哎,咱们去卡罗维瓦利泡温泉吧,在那边待两天,再去萨斯费滑雪,好不好?” 盖勒特拉着她走到沙发前,轻声笑笑,道,“随你。” silber见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一高兴,眉开眼笑地往沙发里坐,视线又落回阿尔斯身上,方才她离得远,没怎么瞧清楚,现在近了细看,silber脸色立刻就变了, 她盯着阿尔斯左肩以下,眼睛开始冒火,只见那管黑色长袖垂在阿尔斯身侧,袖子里面竟然空无一物,silber霍地站了起来,自牙缝往外挤出三字,“谁干的?!” 阿尔斯愣了愣,征询地看向盖勒特,silber伸手指了他左侧那人,厉声喝道,“马斯菲特,你来说!” 被她点的那名圣仆连忙低头,迭声说了好几个“这”,两眼却也偷偷瞟向沙发里坐着的盖勒特, silber火气逾盛,往前踏出半步,怒道,“看你主人做甚?!这事我还问不得了?!” 她盯着阿尔斯那管空荡荡的黑袖,心头火蹭蹭蹭地往上窜,红杖在手里转了一圈,正要使个摄魂取念,一只大手从身后伸过来,把她扯了跌回沙发,盖勒特沉声道,“怎么,你还打算去砍人家一只手回来?” silber冷笑两声,咬着牙齿阴测测地说,“一只手?哼,那样未免也太便宜了!” 盖勒特意味不明地笑笑,道,“那你倒是失算了,让他少一只手的那个,却不是人。” “恩?不是人?!”silber一愣,转头去看他,盖勒特挑了挑手杖,令那三人起身,随即淡淡瞥她一眼,道,“阿尔斯出了这桩事,我就知道你会沉不住气,”他哼了一声,又道,“你就省省别瞎闹了,他少的,我自会给他补上,”言下之意,便是承诺会施咒给阿尔斯装只新手, 要是换作以往,盖勒特是不可能这般好心的,silber火气稍减,心下默了默,问他,“你让阿尔斯去干了甚么,搞成这个样子?”她想了想,又说,“那新手好使不?他这个人平时没甚么爱好,就喜欢做药了。” 搭在她腰上的大手一僵,silber琢磨此事兴许不便自己过问,便说道,“要是不方便我知道的,就别说了。” 盖勒特紧了紧右手,道,“本来就不打算瞒你,他们这次去的是萨卡拉,之前没说,是想等事情有了定数再告诉你。” “萨卡拉?”silber想起了昨天看的报纸,忙问他,“阶梯金字塔死那两人,是你派去的?” 盖勒特摇摇头,道,“那两人是埃及的奥罗,我这边损的人手却不止两个。” silber面色一沉,没料到事情有这么严重,又见盖勒特抬了下手杖,便听阿尔斯说道,“l小姐,是这样的,两个月前有人在萨卡拉看见形似圣印的标记,主人令我去查探,结果在地底发现了巨型魔法阵,并且,并且极有可能是用于圣器召唤的。” 用于圣器召唤的魔法阵?!身子猛地一震,silber失声喊了句“你说甚么?!”整个人就要从沙发里跳起来,盖勒特锢在她腰上的手锢得死紧,叫她动不了,silber闭眼把心神勉力稳住,对阿尔斯颤声道,“你,你说详细点。” 阿尔斯点点头,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原来,那个形似圣印的标记是在阶梯金字塔一层甬道最里面发现的,年代甚为久远,若不是掩在它上面的壁画墙漆脱落了,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会被人发现, 阿尔斯奉命前去查探,可是搜遍了陵墓里各个角落,始终未有所获,直到一个月前的一天深夜,金字塔附近突然震出极为强烈的魔法波动,阿尔斯用追踪咒探过方知,这波动来自于地底,他心知兹事体大,就写信告诉了盖勒特,盖勒特当时还在阿尔巴尼亚,遂派了马斯菲特和纳伯尔两名圣仆,携数十名圣徒前往。 众人碰头之后,当即就在圣印周围施了幻象,屏去麻瓜的干涉,接着便从印记的位置起,开始向地下挖掘,约莫挖过了百米深度,果然发现了暗藏的通道,在那之下,更是有着规模庞大的地下迷宫, 众人惊奇地发现,在迷宫蜿蜒曲折的通道两侧,均用不知材质的金漆,密密刻着圣印的标记和奇特的文字,这些文字至今无人能够看懂, 在地宫里面探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但这些都不值一提,真正麻烦的是,地宫当中暗藏了颇多机关和诅咒,初时他们还能勉强应付,到后面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最后终于在开启一扇黑色石门的时候,出现了伤亡, 自那之后,越来越多附在迷宫里的恶咒叫他们防不胜防,尤其可怕的是,其后的诅咒几乎都是众人闻所未闻,却又道道致命的,这些诅咒甚至连魔法都不是,因为当时并没有探出任何魔法的痕迹。 行了一路,人员损失竟然过半,其间只有一件事情令他们稍稍振作,原是这次同行的圣仆纳伯尔,他对魔法阵颇为精通,在仔细探测了几天之后,得出了此地必有一个巨型法阵的结论,并且是近日才开始运作的,而早先阿尔斯所感应到的那一股魔法波动,应当便是它开启时震出来的。 69第69章 *********************************圣器召唤法阵(二)***************************** ******************************************************************************* 阿尔斯等人循着纳伯尔的探测往地底深处寻,终于在三天前到达一间异常宽阔的石室,石室尽头有一道石门,比之前的任何一道都要高大,白色巨门上刻着黑色的圣印和暗红色文字,材质仍是无人能辨。 经纳伯尔探测,这座石门的后面正是法阵的所在,这意味着他们此行的任务就要完成了,只待打开石门探罢究竟,便可以回德国复命了。这一趟走得委实艰难,众人几乎是在生死线上滚爬过来的,眼下见任务终于就要圆满完成,所有人都松了一大口气,然而,就在阿尔斯等圣仆商量应该如何打开此门的时候,他们所在的石室瞬间被黑雾笼罩了,众人起初并未惊慌失措,纷纷祭出防御壁,又加大了荧光闪烁的照明度,却发现两眼依然不能视物,他们心下觉得不妙,正欲离开这间石室,却在此时,黑暗中突然袭来了无数无形的利刃,竟直接破了他们的屏障而贯穿人体,一时间,石室内尽是惨叫和骨肉被切割时发出的令人齿寒的声音,很快空气便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阿尔斯甚么也看不见,只得摸黑往来时的方向匆忙撤退,他的右臂便是那个时候被黑雾中的利刃一刀削掉的。 阿尔斯从石室里九死一生地逃出,在通道里等到室内的黑雾终于消散之后,隐在入口往里面看,当时就骇得不轻,石室内,地面大滩大滩的血迹浓得近乎发黑,满地都是断臂残骸,竟再找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而此番得以逃出来的,除了三名圣仆之外,只不过堪堪数人而已,一个月前一同下到这地宫里的数十名圣徒,到这时已经折损了十之□。 那扇巨门是不能再靠近了,白白送命没有任何意义,阿尔斯等人在地底商讨一番之后,决定回德国复命,令人胆寒的是,此地竟不能再使用幻影移形,众人无奈,只好循了来时的路往回走,这一趟路虽然已经制好了地图,然而那些诅咒却拖得他们又生生走了两天,待终于回到阶梯金字塔的一层,时间已是二十三日凌晨了。 走出塔底,两个陌生人突然从暗地里跳了出来,大呼小叫地叱问他们的身份,阿尔斯等人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待了月余时间,原本就被折腾出了一肚子火气,当下也不想多说,直接出手把那两人抓过来,用吐真剂审了一番,原来这二个是结伴出游的埃及奥罗,前日里察觉此地有浓烈的黑魔法气息,两人恐有异端,便一同候了在这里。阿尔斯细细问过一遍,得知其并未上报埃及魔法部,这才放下心把人杀了灭口,又将地宫入口的痕迹用魔法掩盖住,旋即带着一身的伤赶回德国。 以上是阿尔斯此行的经历,他在讲述的时候将其中细节皆略去了没提,只将个中关键道了出来,silber默默地听着,不时缓缓抿一口克里斯沏上的绿茶,其间盖勒特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却见她面色无异,平静无波,盖勒特心下一突,剑眉蹙了起来。 silber再抿一口,茶杯往小几上一磕,淡色道,“你说的很详尽,不过有一件你却忘了讲,你道那整个萨卡拉范围都不能幻影移形,想必这魔法阵能量消耗不是一般巨大,说吧,纳伯尔测出来的运作周期究竟是多长时间。” 盖勒特锢在她腰上的手一紧,silber轻轻皱眉,视线则钉在阿尔斯脸上不动,阿尔斯平日里温吞的气质全然不见,此刻的神色颇为犹疑,他支吾道,“l小姐,您在说甚么啊,哪里有甚么周期……” silber冷笑一声,道,“三楼的书房,三年前我炸过一次,阿尔斯,你当我这两屋子上千本书都是白读的?这样大一个魔法阵,绝不可能长年运作,必然有它一个固定的周期,我只问你,这周期到底是多久?是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 她嗓音清淡,不怒不急,然而在场的三名圣仆同她共事的时间不短,她的脾性多少也摸清了几分,此刻单看她那毫无感情的冰冷眼神便知她已到了忍耐的边缘,纳伯尔和马菲斯特对视一眼,曲着膝盖往下跪,阿尔斯虽然硬站着没有动,额头却已沁出了密汗,他看了看始终不发一言的盖勒特,把头低了下去。 silber默默等了一会,右手缓缓地转着红杖,数圈之后,她垂下眼唤了声gg,轻声道,“我就这一个问题,告诉我,就那么难吗?” 盖勒特一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放过她面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可此时的silber就像戴上了一张面具,除了无悲无喜的平静再看不出其他。盖勒特低低叹了一口气,终于涩声吐出一个数字,“一千年。” silber点点头,道,“你没说完全,还有每次能持续的时间。” “这个不知。”盖勒特沉声道。 初初得知法阵下落的狂喜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silber心里苦涩一笑,想,老天果真是公平的,要是它塞你一颗糖吃,你先别着急感恩戴德,因为它接着便会抽冷子敲你一记闷棒。 诚然silber是不喜欢吃糖的,她也委实记不清自己被敲了多少记闷棒,总之今次挨的这一棒,挨得她着实刻骨又铭心。 红杖再转一圈,silber脆声击掌,云淡风轻地笑笑,“不错,真是不错,千年才他吗开一回,这一回却不晓得能开到甚么时候,呵,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关上了,”她瞥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嗤一声,道,“你们还找甚么圣器,都洗干净回家睡觉吧。” 双肩被用力扳了过去,盖勒特强迫她和自己面对面,沉声道,“sisi你冷静点!都这么多年了,你不能为了这个再去玩命!” “说甚么呢,我很冷静啊。”silber笑,这时,一旁的阿尔斯咬咬牙,走前一步急急地劝道,“l小姐,那里实在太危险了,我们这次去的人回来不过十分之一,您千万不能去冒险啊!” silber挑眉,面上仍是在笑,“我甚么时候说过要去了?哎,我就那么傻啊?”她拍了拍肩上盖勒特的手,道,“放开我罢,刚刚茶喝多了,我得回屋方便方便。” 盖勒特心中陡然一紧,两手摁着她不放,“不许去!” “喂,你轻点儿,疼呐!”silber眯着眼嘶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心甚么,我告诉你,你那纯属瞎想,我活得好好的,做甚么去送死啊?我就回屋方便一下,大不了你找个人跟着呗,喏,杖子也给你保管,成不?”说完便将红杖递到他跟前,盖勒特不接,只深深地把她看着,面沉如水,“你昨天才回了中国,你觉得这种时候,我还能信你?” silber缓缓道,“你自然是信我的,不然也不会让我知道这件事情了,你若是真不信我,怎么不瞒我到法阵关闭那天?” 手一颤,盖勒特闭目苦笑了一下,低声道,“我要真这么做了,你怕会恨我一辈子吧。”默了片刻,他沉沉道,“我不瞒你,这是底线,但我不可能放你去送死,你应当知道,奥塞西大门没有我同意是不会开的。” silber叹气,无奈道,“我不去,真不去,要去也拉你陪我一道啊,我哪有那么蠢,自己去闯那个鬼地方。”她把声音压低,苦着脸道,“人有三急的啊,我就回屋一下,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就回来好不好?” 肩上的双手略略一松,盖勒特的脸依旧绷得很紧,silber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柔声道,“你瞧,我难得穿身儿喜庆点的,咱们今天还要过节呢,你就别臭着一张脸了,好不?” 盖勒特薄唇颤了一颤,深吸口气,哑声说道,“你答应我,不要擅做主张。” “我发誓,对天发誓!”silber竖起三根手指大声道,他这才松开手,又嘱道,“快去快回。” “知道了啦,不就十分钟么。”silber摆摆手,起身往门外走,到门边时又回头,“你也去换换吧,过节么,穿一身黑的像甚么话。”她道了这么一句,这才缓缓掩上门,将盖勒特追在身后的视线阻绝了。 叫出克里斯跟着回了卧室,从昨天带回来的行李箱里面找出来一个小瓶,旋即拔了一根头发放进去,数秒过后,瓶中液体变成了黑色,瓶子往克里斯眼前一递,令道,“喝了它。” 克里斯看着那瓶药水,开始冒汗,抖着唇紧张地问道,“小姐,为甚么要我扮作您啊?” silber抚了抚额,低声道,“对哦,我怎么忘了这茬,”她抽出红杖在空中一挥,口中快速念了一句,克里斯安静了,老老实实地把她望着,silber将药瓶再次递过去,道,“喝吧。” 克里斯乖乖接过瓶子喝下,数秒之后,卧室里出现了第二个silber,其中一个抬手拍了拍另一个的肩膀,“哟,原来我真这么好看呐。”她偏头看了看穿衣镜里的自己,嗤嗤一笑,“穿这么喜庆做甚么呢?” 从衣柜里找出一身紧身的黑衣换上,又变了一顶纱帽拎在手里,随即令克里斯将她换下去的那身穿上,一面细细叮嘱道,“你等下去四楼想办法拖住gg,晚些再拉他进城逛一逛,时间越长越好。箱子里还有些复方汤剂,你每小时喝一次,千万别让他看出来你是假的,记得少说话,唔,也不准亲他。” 交待完,silber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埋首疾书,写完又默默地念了数遍,嘴边不经意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她叹口气,把那笑和笑里的苦压回心里,将羊皮纸叠好放在了枕头下面,转眼见克里斯还在卧室里安静地等着,便挥挥手,叫它可以上去了。 这一番拾掇妥当,恰恰过去了十分钟时间,便是方才同盖勒特约好的时间,现在依约回四楼的确有一人,但却不是她本尊,silber这个本尊,走到了大开的落地窗前,张手在虚空一抓,一把飞天扫帚出现在手里,她纵身跃了上去,黑色的人影便似箭一般掠向高空,顷刻即消失无影了。 70第70章 ***********************************埃及本哈************************************ ******************************************************************************* 人活一辈子,要做数不尽的选择,向前或是向后,向左或是向右,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这选择是对还是错,其实说穿了,人生就是赌博,大千世界,众生万象,随时随地都有赌局在开合,弹指间一局终了,有人得偿所愿,也有人倾家荡产,差别只在赌注和赢面的多少, ------你赌甚么,你跟谁赌,你敢不敢赌。[..tw超多好看小说] silber是一个天生的赌徒,这一次,她押上了自己的全部,只为博一个飘渺的念想,坐在她对桌的那一位,名字叫做命运, 赢了,念想还在;输了,彻彻底底,一无所有。 她本是个散漫的人,凡事难得较一回真,可一旦当她倔起来了,认定的事情便绝不可能撒手,这一局不开,她委实过不了自己心底那一关,输光又怎样,当初她孑然一身来到这里,如今不过是两袖清风离开罢了。 奥塞西覆着苍苍白雪,在身后倒退远去,像暗夜前隐没的最后一道残阳,渐渐融成了地平线上一个模糊的光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silber控着彗星在云间疾驰,烈风、雨粒、碎冰像一把把刀子,划在她僵冷的脸颊,那根系在发间的紫色丝带“啪”一声断了,眨眼就吞没在灰蒙蒙的云雾之中,可心头系着的那一根却柔韧如百炼,始终不曾断裂,在它另一端紧紧相连的,是那座城堡的主人, 墨发被风吹散,在空中招展飞扬,乱了她的视线,迷离了双眼,恍惚间只看见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海一般包容着她, 真的没有遗憾么? 还是有的吧, 她又怎么舍得否认呢? 心里有一份深沉的牵挂,被遗落在了美丽的奥塞西,那些旧日的时光就像一场做了五年的美梦,到现在,终于该醒了。(..tw好看的小说) 这是一场豪赌,赔的是她全部,她将要闯的那个地方说是炼狱也不为过,到最后究竟能不能够活着回来,天才晓得。她是一个就要溺死的人,陷在自掘的泥沼里,两辈子无法自拔,既然早晚是要沉下去的,又何必抓着那根稻草不放呢,还是松开手,留它好好浮在面上罢。 =============================================================================== 为免被盖勒特发现克里斯是假的,循着魔法踪迹半路来截她,silber骑着彗星飞出了奥塞西的禁制也没敢停下,直到飞离了整个杜伊斯堡的范围,这才使咒幻了身形,加速一路往南。 阿尔斯说得没错,萨卡拉附近方圆上百公里范围内都无法使用幻影移形,silber在荒漠里移来移去,沙子吃了不少,路却没有找到,不得已,只好拣了一座较大的城市落脚。用英语问过当地人方知,这座城市叫做本哈,位于埃及的首都开罗北部,距离开罗还有五十公里,而萨卡拉则在开罗南郊大约三十公里的地方,silber在心里掂了掂自己的方向感,果断决定坐车去开罗。(..tw好看的小说) 时值午后,日头正烈,silber撩开纱帽,扯袖子又擦了一把额头沁出来的汗水,怪自己出门时太急,竟忘记了这里是非洲,而不是大雪皑皑的德国。 路边有不少店铺,她挑了一家干净些的进去,用身上质地甚佳的披风和上衣同店主换了一堆埃镑,旋即又雇了店主的小孩作向导,让他带着去本哈的火车站。 一路上,街上的行人纷纷朝她行注目礼,有几个男的甚至悄摸摸跟在了身后,silber左手转着红杖,右手叉在裤兜,只当全然没有看见,泰然自若地往前走,可她的向导却泰然不得,小男孩三步一顿地带着她走到了路口,就彻底停住了, silber以为他是在想路,于是理解的也停了一停,站在他旁边默声候着, 然而那男孩此番停下却并不是在想路,他红着脸飞快地瞅了silber一眼,抄着生硬的英语小声说道,“小姐,您还是换身衣裳吧,您这样让别人瞧见了,呃,不太好……” silber见他说得认真,愣了一愣,正要问他为甚么,这时候眼风打到身周,不由得又是一愣,她这厢停住脚也不过短短数秒钟时间,周围竟呼啦啦围上了好几圈人,男的都虎视眈眈,女的则指指点点, 眼见这些人看的都是她上半身,于是也随波逐流地垂眼看了一下,这么看了几眼,她总算悟了, 因为怕热,刚才把外套都脱了,现在她上身只穿了一件紧身的吊带背心,倒忘了此刻是在信奉伊斯兰教的埃及,她穿成这个样子着实不妥,于是冲男孩歉然地笑了笑,道,“是我疏忽了,这附近哪里有卖衣裳的,你带我去吧。” 围观群众想必大多听明白了,再看她明显一副外来人的形状,稀稀落落又指点了一阵,便慢慢散了伙。 小男孩别开脸不好意思再看她,在前面快步引路,把她领到了一家成衣店,自己则等在门口, silber进门匆匆看了一圈,这个铺子里卖的尽是些式样繁复的长裙,那些纱布缠了里三层又外三层,看得silber眉头紧蹙,她又不是来观光的,要是真裹成这个样子下地宫,倒也不用等恶咒了,她自己就先被勒死了。 silber从货架上取下一条宽大的白色纱巾,往肩上团了两圈,走到门边问那小男孩,“你瞧瞧,这样可成了?” 她一顶纱帽遮掉半张脸,肩上的纱巾团得乱七八糟,男孩依言瞧了几眼,脸上一副吞过苍蝇的神态,颇违心地点点头。silber付了钱,两人再度上路,其间看她的人还是不少,silber不愿伤了古国风化,便让小向导又给瞧了几次,直到他吞着苍蝇又点了几回头,这才放下心来。 走了半把小时,男孩在一个地方停下了,silber打眼一望,面前的建筑又小又破,男孩却说这里就是火车站,于是支了些埃镑给他,劳烦再跑几步,帮她买一张最近一班到开罗的车票, 本哈是座大城,火车站修得虽然上不了台面,人却着实不少,silber被挤到了角落,正靠着石柱歇脚,迎面走过来几个人,她瞧着竟觉得有些面熟,隔了轻纱看不太真切,于是掀开又看了几眼,一颗心乍然狠跳几下,直接拎到嗓子眼, 遮了面纱迅速低下头,不着痕迹地闪进角落,红杖则放入了裤兜,这时那几人刚好走到她面前,silber听见其中一人用德语说道,“主人令我们找l小姐,可这里谁又见过她本人,叫我们怎么找?” 一人说,“我倒是见过,前年还跟她出过任务,虽然她都戴着面具,那眼睛却是好认,咱们只管找黑发红眼的就行,准错不了。” 另一人说,“我也见过,不过找到了又怎么办?难道还能绑她不成?她打自己人可是从来不会手软的……我听说,当年有个圣仆就死在她手上,咱们这里谁打得过她?” 又一人说,“打甚么打,我们只管找人,找到了用印记通知主人便是,要绑也是主人来绑。” 再一人说,“不晓得l小姐到底犯了甚么事,让主人那么生气,纳伯尔也不知能不能活……我跟了主人好几年,还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火。” 这人刚说完,其余几个便异口同声地响应道,“我也没见过!” 这些人低声交谈着从silber身前经过,慢慢走远,她脚下一软,人便靠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后背黏糊糊的很是难受,这才发现冷汗已经湿了一大片,此刻她也顾不得分神去想哪里出了纰漏,居然这么快就被盖勒特发现了,以至于她前脚刚走,后面的人就追了上来,silber一时间心里是又惊又慌,不怕那人出来逮她,只怕他堵在萨卡拉门口,叫她死活进不得,那可怎生是好?!若真是这样,到时只能……只能咋样?哎,只能到时再说了…… silber抚着胸口连连顺气,这时候小向导买好了票,在月台又蹦又跳,冲她不停招手,喊,“快过来,就这一班,马上要开了!” silber连忙压低帽檐从人堆里挤过去。刚踏上门梯,火车便“呜------”地一声开动了,眼下倒是暂时避开了寻她的圣徒,可一颗紧紧揪着的心却不见松动,既盼着火车开快点她好跑路,又盼着盖勒特千万别守在萨卡拉,silber打算下了地宫就炸掉入口,把他关在外头。 71第71章 ***********************************开罗被截(一)******************************* ******************************************************************************* 这个年代的火车的确很破,埃及的火车更是破上加破,五十公里路程,它竟然足足跑了两个钟头,silber途中好几次想跳窗户自己飞,可一想到自己不甚高明的寻路本事,又闭目忍了。 从开罗城北火车站出来,烈阳透过白纱照在脸上,刺目得令人眩晕,双脚踏上这座屹立了五千余年的古城,历史沉积的厚重感扑面而来,放眼望去,郁郁葱葱的椰枣树点缀在黄红相间的砂岩建筑群中,或白或黄的清真寺里传扬出阿訇呼唤祈祷的声音,与自由的白鸽一同翱翔在古城上空。silber远远望见两座尖尖的建筑,认出那是古埃及最重要的标志:方尖塔,彼时还是凌银的时候,她曾在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广场见过类似的尖碑,那其实就是从埃及掳过去的。 埃及是一座巨大的露天博物馆,开罗则是它最精粹的浓缩,这里的文物实在太多,多到国家元首眼都不眨就拿出四座神庙送给他国,多到随便往路边一靠,靠上的兴许就是几千年前的古迹。 而同文物一样多得数不清的,便是人了,据说四分之一的埃及人都居住在开罗,真是一点也不假,silber感觉这里简直比中国还中国,驴车和牛车在路口僵持着互不相让,旁边还咩咩叫着一大群羊,拥挤不堪的人潮中夹着高大的骆驼,阿拉伯人抖着嗓门大声吆喝,整座城市都是极度混乱的景象,毫无秩序可言, silber艰难地挤过两条街,浑身都湿透了,原想抓一个麻瓜来带路,可这里满大街密密麻麻全是人,基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用魔法全放翻了倒是能省心,可事情一旦闹大,招来奥罗还没甚么,招来那个正在气头上的男人就不好了。 没办法,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前面刚好有间hotel,silber又出了一身汗挤到门边。推门迈进去,这间旅店颇有埃及旅店的风格,不算小的大堂是又破又旧,伦敦的破釜酒吧估计都要比它亮堂,地上到处都是垃圾,窗户上玻璃不见一块完整的,墙上的白漆也脱落得稀稀拉拉,露出了土红色的砂岩,整一副静待拆迁的繁华模样。 靠门的位置有十来个客人,蹲在凳子上围成几桌,一边下棋,一边抽着旱烟唠嗑,说的都是阿拉伯语,silber也听不懂,她给自己使了两个清理一新,旋即往接待处走,一个精壮的东方小伙子正在柜台后面忙活,他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浓墨写的草书:财源广进。 那小伙见有客人过来,连忙熟练地报出一串房价,“单间一百镑,六人间一个床位三十五镑,八人间一个床位二十镑。”英语说得还挺溜, 等他那厢报完,silber摆了摆手,道,“我不住店,我是来雇向导的。” 听她说的是中文,十七八岁的少年呆了一呆,“你是中国人?” “是啊,出来玩儿呢。”她因为吸烟的缘故,嗓音本就有些沙哑,别人一时也听不出她的年龄,小伙子隔着面纱瞧了几眼,热情地说道,“一个人出来玩啊?听说现在国内形势不太好呐,打来打去乱得很,还是出来好,呵呵,出来好。” silber敷衍地嗯一声,张口欲说正事,对方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老实巴交地乐呵呵道,“这边也有很多中国人呢,我老家在福建,打小在德国长大,后来又跟着我妈迁到这儿,哈哈,亚欧非三个大陆都跑了一遍。哎,你是中国哪儿的啊?听你口音像是北方人哦。” silber一愣,过了片刻,颔首微微一笑,轻声道,“没错,我的家在b市。” “b市啊,确实是北边儿……嗨,咱也别管甚么b市a市的,有句老话说得好,在家靠亲人,出门靠朋友,大家都是老乡,有甚么事儿你尽管开口。”小伙子忒热情,silber笑着道了一声谢,便说自己想去萨卡拉,需要一位导游,价钱不是问题。对方迭声客气了几句,想了想,商量道,“萨卡拉距离这里还有三十公里,现在都已经下午三点了,你这一去一回的,也看不到甚么,不如你先逛逛开罗,今晚就住这儿,房价我给你打个半折,明天一早再去萨卡拉,你看成不?” silber连连摇头,道明今天非去不可,小伙子略略迟疑一阵,隔着柜台凑近了小声道,“不瞒你说,这里的导游斩人斩得厉害,收得贵还带着绕远路,要不你先等等,我忙完这头就找人替我,一会儿带你去?” silber沉吟片刻,又听他说事情少,很快就忙完,遂勉强点头应了,小伙子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坐在柜台旁等,自己则绕到后面的楼梯上去了。 茶是红茶,很浓,当中加了不少蔗糖,silber只喝了一口便放了杯子,两手揣进裤兜,背靠着方桌,默默看着旅馆的大门,大门每开一次,她的右手便是一紧,待看清了进来的人之后才略略松开,红杖上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小伙子抱着一堆床单从楼上蹬蹬蹬跑下来,朝silber喊道,“等急了吧?我这就好,只消把这些送到后面洗衣房就行了。” silber仍旧盯着大门,抬手冲身后扬了一扬,示意知道了,不想后面的人刚走开几步又退了回来,冲她“哎”了一声。silber心下有些不耐,蹙眉转过身看他,小伙子在床单里直着脖子笑嘻嘻地说,“还忘了自我介绍呢,我叫成龙,我妈取的望子成龙那层意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又问,“你呢?” silber被他名号震得抖了一下,讪讪报了自己前世的姓名,对方又问是哪两个字,silber耐着性子一一答了,却见小伙子脸突然变得煞白,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silber不由得一愣,心道凌银这个名字很和谐啊,怎么把好好一个年轻人吓成这等模样? 正打算问个究竟,却见对方瞪着她身后,结结巴巴地喊,“你,你们是甚么人?想,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别乱来啊,对对对对面就是警察局!” 一阵寒意自背后袭来,silber垂下眼,低低叹了一声,缓缓转身, 先前下棋聊天的阿拉伯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二十几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堂,黑压压站了一室,挡得窗外日光也照不进来。旅馆内温度陡降许多,也不知他们用了甚么手段,眨眼便清了场子,竟没有弄出一点声响。 成龙这个小伙,是个顶不错的小伙,他壮着胆一口气喊完,见silber还孤零零一个人杵在前头,连忙扔了床单过来拉她,一面低声急急地催道,“快到后面去,开罗黑社会多得很,这些人都惹不起,你可千万别看他们!” silber任他拉着退了几步,拍掉他的手,淡淡道,“想活命,就别出声。” 成龙急得直跺脚,伸手还想拉她,被silber重重推了一把差点摔倒,这时,黑衣人中走出一个瘦高的男子,柔声唤道,“l小姐,回去吧。” 红杖在手里转了一圈,silber摇头,沉声道,“该回去的是你们,阿尔斯,你应当知道,这些人是拦不住我的。” 话音方落,门外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他们拦不住你,我来!” silber面色一白,心脏猛地颤了两颤。 圣徒们齐齐朝两侧退开,现出了那个神情阴郁的金发男人,他从门外跨进来,越过众人盯向她的目光就像寒刃般锐利,眼里翻滚着汹涌的暗潮,竟不见一分往昔的温柔,烈阳照在他身周,却像被黑洞吞噬了一般消逝散尽,阴翳的人影阻绝了身后的白日,将屋内与屋外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两人之间再无其它,男人负手朝她缓缓走过来,明明是优雅之至的步伐,却迈出了摄人心魄的极强气势,仿佛一头行走草原慢慢靠近猎物的豹子,每一步,都踏得人心脏骤然一紧。 silber嘴里发苦,悄然往后退了一步,彗星已经召出来握在了手中,却听他冷声道,“你敢再跑,我现在就去炸了萨卡拉。” “炸……炸掉萨卡拉?!!!”成龙惊呆了,这,这不是黑社会吧?!黑社会要炸也是炸酒吧,炸赌场,撑死了再炸炸银行,哪个黑社会没事去炸世界上最古老的阶梯金字塔??? silber冲他低喝了一声“闭嘴!”盖勒特的目光太迫人,令她气都喘不过,事到如今已是没有退路,她此刻牛脾气上头,心下便是一横,昂着脖子就不管不顾道,“你去吧,那法阵要真那么废材,我也不用跑这一趟了!” 没料到她在这时候还耍混,盖勒特气极,一声怒吼脱口而出,“那就断了你的腿,看你再往哪里跑!” 此话吼得杀气十足,大堂乍起一声惊呼和突兀的抽气声,silber眉头一皱,反手朝成龙扔过去一道静音咒,旋即撇着嘴小声说道,“哼,你就是断了这里所有人的腿,也不会断我的。” 盖勒特气得眼前一黑,额角涨痛,这女人仗着他平素惯着,根本就不怕他,如今更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一时间血气上涌,恨不得马上把她抓过来狠狠打一顿, 事隔三年,鹰头手杖再次指向她,盖勒特怒声喝道,“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挑杖便是一道魔咒, silber早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一见他手杖有动作便迅速矮身就地一滚,险险避过了迎面打过来的那道白光。石板地面溅起一团轻尘,silber右手扶着头顶的纱帽,左手支着扫帚,颇狼狈地爬起身,边爬边喊,“喂!你还真动手啊?!我那些疤昨晚才消呢!” 她此话喊得无心,听的人却有意,盖勒特脚下猛地一顿,呼吸也滞了,每回想到自己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都心痛如刀绞,方才不过是道石化咒罢了,他如今即便是怒到了极点,又哪里舍得再伤她分毫?! 他这份深沉的心思,旁人又怎么参得透彻,一名圣徒显然被他今天的火气吓得神智有些紊乱,看不太清眼前的形势,此刻只道自家主人已经动了真格,他急欲挣一挣表现,当下便自告奋勇地挥了杖子,随着一句字正腔圆的“crucio”,一道钻心刮骨嗖一声打向将将站起来的silber, 那咒射了不到一半,即被一绿一紫两道光打散,与此同时,那圣徒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倒飞一段砰然摔出门外,再没有动静, 这厢两人同时出声, 一人暴喝,“找死!” 另一人“哎呀”一声,阴测测骂道,“他娘的谁借你胆子,敢插手我俩的事情!” 72第72章 **********************************开罗被截(二)******************************** ******************************************************************************* 街边齐刷刷围上许多人,对瘫在门口的银面男子指指点点,喧哗不休,还有不少扒着旅馆大门朝内张望,与之相对的,大堂里却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盖勒特与silber两人相距五步默默对峙,两旁则立着二十余个雕像般静默不动的黑衣人,现场倒是有位热心观众想出声来着,可他先前已经被silber施了静音咒,这时候频频张嘴却硬是开不了腔。 半晌,silber沉不住气了,她两眼仍盯着盖勒特手杖不放,右手持杖缓缓抬起,抬到面前又慢腾腾伸入白纱,最后用手背快速抹了一把脸上的细汗,这破地方实在太热了。 刚把手放下去,便看见盖勒特似是无声叹了口气,抬手朝后挥了挥,惊得silber差点又是就地一滚,也幸得她下盘扎得稳,没有真正滚下去,否则这态就白失了,盖勒特此番并未发难,只冷冷喝了一声“都出去”, “是,主人。”黑衣圣仆齐声应道,随即同来时一般悄没声息地退出了大堂,走在最末的阿尔斯还轻悄悄掩上了大门。外面围观的那些路人想是被他们扮相与气势所迫,安静了不少,纷纷散到街对面,隔得老远继续张望。 室中一众圣仆退了个干净,可压抑的气氛却不缓一分,相反,没有了旁人驳杂的气息,盖勒特周身张扬的邪意瞬间就肆虐充斥了整个空间,成龙早就骇得两腿发软站都站不住,混身抖得像一副筛子,silber好歹在他身边待了五年,此刻凭着一股子倔劲勉力把持住心神,没有慌得丢掉镇定的形状,她咽一口唾沫,闪了闪睫毛上的汗珠,往后再退一步, 她不过只退了一步,盖勒特却是几步上前,大掌抓了她攥着红杖的右手一扯,扯得她连啥子情况都没搞清楚,便整个人撞进了他怀里。 这一抓与一扯,若是换成旁的任何一人来做,未必能有这么顺利,只因为是盖勒特,silber对他素来就没有防备的心,今天迫不得已临时生出来的防备意识又不够深刻彻底,这才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逞。silber被撞得鼻梁发酸,脑子发懵,明明这人先还距了五步之遥,怎么眨眼就欺到了跟前?!现在手腕被他牢牢握着,操不成家伙,腰上还锢着一只大手,叫她委实动弹不得,silber欲哭无泪,心道:单挑就单挑嘛,讲点规矩行不行?忒大个场子,你偏偏靠这么近,难道还打算跟我肉搏不成?! 好在左手还有空闲,遂“啪”一声扔掉扫帚去推他胸口,也不想想,她那嘎嘎儿毛力,推得动才怪。她在盖勒特怀里吭哧吭哧白费力,眼前突地一亮,头上纱帽被摘了扔开,盖勒特单手扣着她下巴细细打量了一番,又放回她腰上继续把着,锁眉道,“戴这劳什子做甚?” silber嚷了一声“要你管!”左手还在推个不停,眼角瞥见一个白花花的事物在晃荡,她抽空子打眼一望,原是围观了半日的成龙兄,在一旁抖着一只手无声地指着她,一双眼睛瞪成铜铃大,那白花花的事物,便是他颤颤巍巍的手指, 唔,遮面的轻纱去了,先前扯的半个谎被拆穿,人家这下明显表示无法接受。 silber清清嗓子,预备再扯半个安抚一番,却听盖勒特冷哼了一声,旋即便见成龙两眼一闭,软不拉几地倒到了地上, silber心里一惊,连忙仔细看了几眼,见成龙的胸口还有起伏,她一口气松下去:昏迷咒而已,死不了。不过,盖勒特怎么突然变这般仁慈了? 尚在纳闷,肩上紧了紧,抬头便见盖勒特正板着一张脸,单手解她那条团得乱七八糟的纱巾,silber看他解了许久都不得法,便好心搭了一把手,围了大半日的累赘总算除开,上身立马清爽了许多。silber舒服地吐出一口浊气,又见盖勒特眸色莫名转深,下一秒,手里的纱巾被他抢走,三两下重新团回肩上, silber脑门乌云罩顶,“你耍我玩儿是吧?!”红玉眼瞪着对方,盖勒特一言不发地看了她半晌,把她紧紧按回怀里,哑声道,“246分,14760秒。” 这两个数字报得甚突兀,silber摸不透他意思,讷讷问,“甚么分,甚么秒?” “你说只去十分钟,结果去了246分,14760秒,”男人的下巴磕得她头顶有点疼,嗓音愈发低哑,“你骗我。” silber本在思忖该如何脱身,听了这话心中陡地一震,瞬间就乱了。这一趟她本是非来不可,盖勒特肯定要拦,两个人性情都倔,谁也挣不过谁,silber倒也不怕同他挣,过去几年都是这么挣过来的,可是以她对盖勒特的了解,一旦他拦不住了,他定是不会放自己一个人来闯的,这才是silber今天瞒着他离开奥塞西的因由。她途中也曾设想过千万种可能,被他追上吵一架也好,两人撕破脸打一架也好,割袍断义把他气回去,怎么着都好,只道这滩浑水横竖不能让他淌进来,唯独这一声“你骗我”,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此刻就像一记重锤砸在了胸口,生生砸出一阵剧痛。她苦意堵在喉头,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那句话只能在心头打转,却怎么都说不出口,gg……我这么骗你,是不想你陪我去送死啊! 她心里酸痛得难受,又听盖勒特沉沉道,“我竟是忘了,你眼里向来就没有老天,你都不信它,对它发的誓又怎么可能作得数,可是我还是信了你。” silber闭上眼,gg,不要这样难过好么,你信我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我也舍不得骗你,全天下我最舍不得骗的人就是你,可是我更舍不得让你陪我去犯险。 她勉力将乱掉的神智拉整回来,又把下唇给咬破了,唤回几分清明,却发现握着她右手的大掌正在腕部一寸一寸地往下移,silber惊觉这是要缴她红杖,忙死力地往后挣,盖勒特担心弄伤她,只得暂时停了手头动作,咬牙道,“跟我回去!” “不可能!”silber还在挣。 同她在这里拉扯许久,盖勒特耐性早已耗尽,当下不愿再耽搁,磨牙喝了声“由不得你!”一道无声缴械咒缴了她的小红杖,右手抓着她后腰轻飘飘一提,silber整个人腾一下被他扛到了肩上。强有力的手臂锁着她双腿,盖勒特返身大步朝门外走, silber这回彻底失了态,麻袋似的倒挂在他背后又是捶又是咬,一急之下便叫出了一句真心话,“你就是把我弄回去了,我还能再跑出来!” 盖勒特冷冷一哼,“我自然有办法让你老实待着,你这次回了奥塞西就别想再出来。”一想到此人像条泥鳅似的滑不溜湫,还满脑子都是离开的念头,他胸中被滔天怒焰灼得滚烫,心口一阵犯堵,未及多想,大掌便在她翘臀上重重拍了一记,掌下所触的位置柔软而有弹性,登时就有数道闪电劈入神识,劈得他愣在当场,手掌也十分合适地停在那里,半天没有移开, silber被他拍得“哎哟”一声,慌不择言地喊,“你这样做,莫不是忘了咱俩当初订的契约?!” 这是一句蠢话,喊出来就悔了。那是他们都不愿提及的过往,偏被她缺心眼地翻出来,一时间恨不得几个大嘴巴抽死自己。她想解释自己不是那层意思,却听盖勒特云淡风轻地说,“左右不过是些反噬罢了,我还受得住。” silber心中咯噔一声,倒悬的头部一阵眩晕,盖勒特说得倒轻巧,她又怎么可能不清楚,灵魂契约的反噬若果真如此好受,当初二人还签它作甚?!silber两眼发黑,趴在他背上魂不守舍地颤声道,“你,你疯了!” “我是疯了,从你发疯那一刻起,我就跟着你疯了。”盖勒特停下脚步,一字一音缓缓道,“我绝不可能睁眼看着你去送死。” silber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她自己死脑筋,这男人居然比她还要死脑筋,慌乱间张口结舌地喊,“笨蛋!你,你……”你了半天你不出个章程。 盖勒特闷不做声扛着她走到门口,刚推开大门又急速往后连撤几大步,silber脑袋磕在他背上被震得发晕,不晓得发生了甚么事情,只听见门外喧哗乍起,喊叫声,爆炸声,甚至还有轰隆隆的雷声。盖勒特身体突然猛地一侧,只听飒飒风响,数道咒语从他身前擦过,越过大堂打在了接待处,在那里炸出了一个大坑。silber这时才看清街上的情形,不禁倒吸一口气,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个埃及巫师,正和候在外面的圣仆打得不可开交,各种魔咒在天上来回乱飞,路边的房屋这时已经倒下了一大片,也就他们所在的这间旅馆有圣仆们合力死守着,至今依旧完好无损。 silber用力捶了几下盖勒特,大喊,“还不放我下来?!” “不放。”盖勒特声音波澜不惊。silber气得翻白眼,吼他,“这鸟地方不能幻影移形,你打算让那些跟了你多年的人都死在这儿么?!” 盖勒特背脊微僵,片刻之后silber眼前景物掉了一个头,盖勒特将她放到门后,在她身周施了厚厚几层防御壁,黑着脸嘱道,“在这里等我,不准出来。”交待完便要走人,衣袖却被她扯住了,silber道,“杖子还我。” 盖勒特开始咯吱咯吱磨牙,“你还想跑?!” silber扯了袖子便不撒手,“跑个p,外头那么多埃及人,我没了魔杖,随便进来一个就能弄死我。” 盖勒特紧紧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盯得silber心里直发毛,下巴被他猛地扣住,男人咬牙切齿道,“你跑到哪里我都能逮你回来,只是你要想清楚了,下次再被我逮到,后果自负!” 红杖塞回她手里,盖勒特迅速闪身出去,silber却愣在原地,不晓得他指的后果,到底是个甚么后果,她愣了一阵,把银面召出来戴在脸上,起身靠到门栏朝外望, 盖勒特今天没穿巫师长袍,穿的却是一件紫红衬衫并黑色西裤,此时傲然立于众多巫师当中,甚为打眼,他周身喷薄的气焰与强势顷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圣仆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埃及人却是冷气连抽,谁也没有料到这个魔王会出现在这里。众人心中惊恐之余不免犯疑:早就听说格林德沃轻易不会现身,最近几年更是未曾离开过德国,这回究竟是为了甚么,居然亲自从欧洲跑到非洲来了?! 越来越多的巫师从天上陆续赶到,有罩着银面的圣徒,也有缠着头巾的阿拉伯人,全都骑着扫帚急冲冲地往这方奔,不少人在空中迎面撞上,也不待落地,二话不说就动手开打,一时间天上地下战场混成一片,要不是穿着各有特点,两帮人还真难分清敌我。 这年代的黑巫白巫原本就势同水火,埃及魔法部发现德国的黑巫大军竟神不知鬼不觉,跨越了一个大陆到了自己的地盘,震惊之际把老底都掀了,全国奥罗倾巢出动,而盖勒特这厢明显火气正盛,接下来一场大战不可避免,silber眼见他左手已经握着死亡法杖,心知他这是要大开杀戒了。 有盖勒特在,她自是一万个放心,当下也不再多看,返身奔回了成龙的身边,小伙子躺在地上好梦正酣,全然不知此刻处境,silber挥杖对他使了一个恢复咒,又连引了几道清水如泉泼他脸上,接着便是“pia,pia,pia”三个大耳刮子。成龙两边脸被她扇得通红,幽幽转醒,咂巴着嘴喃喃道,“妈,天亮啦?” 杖尖再喷一道凉水,silber转身去拣彗星,“天没黑过,我也不是你妈。” 成龙湿着一脸坐起身,呆呆地望了silber片刻,醒悟了,“你不是中国人!” silber懒得跟他废话,抬腿跨坐到扫帚上,将他往身后拉,“上来!” 成龙明显不乐意,话说回来,哪个正常人又会乐意骑到扫帚上面?他屁股粘着地板,一脸见鬼的表情,还在纠结不休,“你明明不是中国人,为甚么骗我?” silber心道我岂止骗过你,这世上几十年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我骗过,你有幸被我骗是你上辈子修的福分。 继续拉他,却是拉不动,silber狠下心打算用咒了,就在此时,整个大堂地动山摇地震起来,紧接着头顶响起“轰”的一声,一大块天花板塌陷,朝她二人直直砸下来,眼看下一秒就要被砸成肉酱,成龙嘴巴张成了河马状,“啊!啊------!” 千钧一发之际,silber扬杖喝道“reducto”,一米厚的石板应声炸得粉碎。成龙还在叫,也不知是方才那一声的惯性,还是被silber这一手给骇的,总之就是停不下来, silber冷眼看他,在成龙换气的时候冷冰冰地说,“想死你就留在这里,想活就上来跟我走。” 成龙总算刹了车,他抬头望一眼空荡荡的天花板,又望一眼街上混乱的场景,乖乖上了扫帚,这次倒是十分乐意。silber将他两手扯到自己腰上扒着,又使了个漂浮咒减他重量,旋即喝一声“坐好了。”两腿一蹬,便朝门外疾速飞冲而出, 窜到街面半空,成龙又开始“啊------”,音量比刚刚还要高出八度,刺得silber耳心阵痛,她皱着眉道,“你再叫,我就把你扔下去。” 像一台坏掉的留声机,发出的高音拐过好几个弯,终于戛然而止,一双手却还死命地勒着她,眼瞅着就要把她小身板给勒断了, “手给我松开些,不然------”silber阴森森威胁道, “我,我恐高……”成龙揪着她衣服,埋头抵在她背部瑟瑟发抖, silber冷哼一声,“七尺男儿,就这点出息。”快速打量了一番四周的境况,左边有一个埃及人应是中了混淆咒,骑着扫帚傻愣愣地往这边撞,silber控着彗星在空中转了一周,刚好避开,成龙趴在她身后开始“呜呜呜”地哭,silber也未作理会,俯着身子往地面细细察看, 整条街的房子都塌了,不晓得毁掉了多少古迹,大块大块的巨石后面躲着无数麻瓜,哭喊不止,silber眯缝着两眼在巫师堆里找盖勒特,忽觉身周冷风飕飕,光线黯淡下来,她眼风扫了扫四面,但见天上的云层渐渐加厚,聚成了浓烈的灰色往地面降迫,空气里泛起沉重的魔法波动,silber嘶一口冷气,背脊有点发凉:看情形,那人急着逮她回去,打算速战速决,现在是要启用禁咒了…… 地面的大石开始自主移动,相互靠拢结成一气之后,飞快地凝成了一个个十几米高的巨人,与此同时,虚空中撕开了条条黑色的裂缝,从中降下惊天炸雷,直往那些戴着头巾的埃及奥罗头上劈,劈中一个焦一个,不消片刻便劈焦了无数个。麻瓜们全都吓疯了,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嘴里绝望地诵着“真主阿拉”。 silber悬在半空望着这番轰轰烈烈的光景,喃喃道,“仙人板板,我不就跑了一回么,犯得着搞这大阵仗?打慢点又不耽搁甚么……” 又找了一阵,没找到盖勒特,看这战况,心却是完全放下了,遂反手拍拍身后的成龙,问他道,“萨卡拉怎么走?” 成龙哭得讲不了话,伸手匆匆指了指两点钟方向,旋即又缩回她腰间扒着,silber提着帚柄转过去,正预备闪人,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她心底腾起不好的预感, 朝下面惴惴地望了一眼,一只石巨人追着几个埃及奥罗迈过去,将她被挡住的视野让了开,silber小心肝立时拨凉拨凉:刚才看热闹看得起劲,忘记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一藏身形,这下马失前蹄,被正主发现了…… 盖勒特站在废墟里,脚下躺了一遍尸体,一双凤目正喷火地盯着她,只觉着迎面“za-za-za”飞来无形飞刀,silber被射得体无完肤, 狠狠再打一个冷战,也没时间多想,扭头“咻”一声就窜,远远听见地面暴起一声怒吼,“凌银!!!” silber心下狂颤,险些从扫帚上栽下去,她这名字已经有五年没听人喊过,如今被那人连名带姓甚有气势地吼出来,真叫她哭笑不得,当下也没功夫感慨了,只道快快闪人,莫再被他抓到。 朝成龙指的方向飞了一段,忽闻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鸟啸,silber回头匆匆一望,一只通体金色的巨鹰正振着宽犷的双翼飞速往这方追过来。 silber凄凉地望天,心中庐山瀑布泪:娘哎,还真是年岁大了,记性不好使,紧要关头竟忘记了那人的阿尼玛格斯…… 73第73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歌配着不错。 鲛人我爱你们,另,感谢墨墨姑娘的长评,给了我无限动力呀,mua~mua~mua~灰开心灰开心 \(^o^)/!**********************************库姆塔格之追********************************* ******************************************************************************* 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下午十六时许,埃及首都开罗上空上演了惊人的一幕:一男一女骑着扫帚从城北飞到城南,其后紧跟着一只体型庞大的金色老鹰,老鹰后面还跟了更多骑扫帚的人,他们有的裹着伊斯兰头巾,有的戴着银色面具,每个人都穿着式样怪异的长袍,飞行速度奇快。全开罗上千万计的麻瓜亲眼目睹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再结合城北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混战,有人说是真神显灵,有人说是外星人攻占地球,更有人说是世界末日,剩下的人说你们都拉倒吧,那是美国人在拍电影。 总之这一次,人类的想象力得到充分发挥,各种奇谈众说纷纭,当天全球麻瓜报纸的头版均登着一张巨幅照片,由于距离太远,拍得不甚清晰,就看到黑白画面里密密麻麻全是空中飞人,热闹得很,至于在此之后,各国魔法部费了多少周折平息这一切,暂且略去不表。 以上种种都是后话,造成这一混乱局面的罪魁祸首silber完全不知情,也没功夫操那份闲心,她本人目前被追得很是狼狈。其实单论飞行技巧,在场巫师无人能望其项背,关键是追她那人变什么不好,偏偏变的是一只鹰,雄鹰本是天空的霸主,翱翔天际的王者,她骑一根破扫把驮着个大活人,如何跟他拼速度?!那帮不要命的奥罗还跟在后面使绊子,silber这厢又不敢放咒摔他,眼看对方越迫越近,不待须臾即将赶上来,silber郁闷得直想吐血:臭gg,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啊,这辈子换你来克我了! 被一路追着飞出开罗城,身下便是库姆塔格沙漠,炙热的空气烤得她嘴唇发干,银面内满是细汗,silber将速度拔到极致,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中急切寻视,终于,地面渐渐开始出现大片的废墟残垣,依稀能辨出是由神庙和走廊坍塌而成,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进入了萨卡拉区域, 极目远眺,一座高耸的梯形建筑映入眼帘,silber疾声问道,“成龙,快看那是不是阶梯金字塔?” 成龙早吓得三魂去掉两魂,半天没有睁开过眼睛,这会儿两手环在她腰上,匆匆探头看了看,抖着哭腔“嗯”了一声。silber两眼大睁,凝神预备一鼓作气冲过去,一声近在咫尺的鹰啸令她心下骤沉:追上来了! 耳边狂风大作,一双金翅顷刻掠到了身旁,那人幻化的巨鹰冷冷地盯着她,眼中闪过凌厉的寒芒,silber心中苦笑,别开脸不敢看他,闷头一个劲给扫帚输魔力。 彗星似是受不住这等极速,发出喳喳的声响,眼看就要断裂,她却是不管不顾,玉眼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金字塔,期翼在体内急速膨胀,周身细胞都在尖叫呐喊:快些!再快些! 奈何速度已到尽头,盖勒特那厢却仍然游刃有余,雄鹰越过她身前在高空身姿矫健地盘旋一周,忽然一振双翼,朝这方笔直地冲了过来,silber冷汗直冒,扳着帚柄往斜里避,不料盖勒特此番扑的却是她身后的人, 只听“啪”的一声,右翼大力扇了成龙一翅,利爪猛地啄在他手臂上,小伙子痛得嗷嗷直叫, silber一头雾水,带着成龙边躲边喊,“你搞他做甚么?!” 又是一扇一抓,成龙被打得眼冒金星,半醒半昏,手臂上已是血肉模糊,此刻凭着求生的本能,拼了命一般死力抱着silber的纤腰。silber被他抱得运不过气,从喉头艰难地挤出一句,“住手!我要被他勒死了!” 长啸一声,雄鹰腾至高空再次向下俯冲,一对利爪竟直奔着成龙的头颅而去,silber大惊:仙人板板,这一下被他抓到还得了?! 慌忙间两手使劲往下压,帚柄朝下转过了九十度,两人的速度不减反增,似一颗坠落的流星卷着烈风飞速砸向地面,到了最后一刻又陡然顿住,在掀起的滚滚沙尘之间扫帚转为与地面平行, silber从裤侧抽出红杖,歉然道,“成龙,今日实在对不住,将来有机会一定加倍补偿你。”不待他有回应,杖尖射出一道昏迷咒,成龙软绵绵跌到了地上。 为免他被巫师发现而遭鱼池之殃,silber又使了灭幻咒隐去其身形,做完这一切,从空中迫降到现在,也不过短短数秒的时间,她看见地面有黑影在快速扩大,心知盖勒特跟了下来,当即不敢再作耽搁,双腿用力蹬地,向前横飞一段,再次窜向高空。 阶梯金字塔就在前方,几十米高的巨石陵墓昂然立于荒漠之中,她甚至能看见那道漆黑的入口,耳畔响起擂鼓般的咚咚声,那是心脏在疯狂跳动, 大漠孤凉,黄沙漫天,此刻她眼里、心里再没有其它,忘记了手中没有一件圣器,忘记了身后追逐的男人,忘记了等待她的是一条死亡之路,她忘记了世间所有,两眼痴痴地望着前方,似乎那里就是盼了五年的归途,似乎只要穿过那道漆黑的洞口,就能跨越时间的鸿沟,回到遥远的七十二年之后! 近了, 越来越近了! 一千米, 八百米! 她的身体紧贴着彗星,整个人就像一支离弦的利箭,快得看不清身形, 脸前有光划过,在银面上擦出一团火花,silber不闪不避,方向未变分毫,------还有五百米! 身后传来尖锐的鹰啸,一声比一声急促,啸声中竟透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仿佛有一只大手攥紧了心脏,她两眼仍旧盯着前方,速度却几不可察地缓了一分,就在这时脸前划过了第二道光,------“喀嚓”,银色面具从中间齐齐断开,分成两半,瞬间被风刮走,silber真容毕现。(..tw好看的小说) 俏脸不带一丝柔色,双唇紧抿,眼中寒芒闪动。 打在她面上的,是一道恶咒,若不是方才缓那一分,此刻断的便不是银面,而是她的头! 帚柄猛地向上一提,silber终于停了下来,她右手握着红杖,红眸危险地眯起,冷眼看向右方,两个阿拉伯人正骑着扫帚悬在不远处的半空中,对她虎视眈眈。 这两人也是埃及奥罗,接了魔法部的召令从阿斯旺匆匆赶来,原是去支援开罗的战场,不料却在这里迎面撞上了silber,二人见她罩着银面,认定此人必是圣徒,未及多想便发了咒,怎奈先后两招都落了空,只打下了她那张银色面具。 silber转过脸,对方看清她的相貌,面色皆是一变,其中一人指着silber大喊,“红眼红杖!是格林德沃身边的l!” “动手!”另一人沉声喝道。 两道魔咒迎面射来,silber冷嗤一声,左手控着帚柄在空中翻了两周避开,身形一定便要扬杖反击,却见那二人望着她的左方,脸上浮起了诡异的笑容。silber心下一沉,扭头看过去, 该死,一时大意,没发现旁边还有一个,这当口一道黑光已逼到了近前, 来不及躲了! 魔杖放出盔甲护身,silber打算硬抗这一记。电光石火间眼前突地一暗,一个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而那道原本应当击中她的咒语却打在了那人的右翼,金羽很快便被鲜血染红,血液如泉涌,随着他振翅的动作雨点般洒在半空, 这一击伤他不轻,右翼不再似先前那般灵活,他回头深深看了silber一眼,朝地面缓缓降了下去。silber一怔,旋即便有无边的怒意自心头往全身漫,烧得周身血液沸腾般滋滋作响。她气得双目赤红,浑身发抖,盖勒特,他多年驰骋,纵横一方,何时遇过敌手?!如今为了替她挡咒,竟让一个无名鼠辈伤成这样! “找死!”silber猛然抬首,红杖指向发咒那人,对方似是被巨鹰的突然出现给骇住了,愣在原处没有任何反应。“avadakedavra!”绿光一闪而过,那人未吭一声立时毙命,silber转过身,杖尖对着余下两人,森然道,“你们,都该死!” 埃及奥罗以前只听过l大名,并未见过她本人,这两个先前敢跟她正面冲突,也是因为不知其深浅,被她外表所迷惑,报了试一试的心态,此刻见同伴转瞬就惨死在她手中,二人终于明白差距所在,脸色不禁大变,对视一眼过后扭头便逃, “想跑?没那么容易!”silber大喝一声,飞速追了上去。那两人不敢聚在一起给她当活靶子,一左一右分开逃匿,silber满腔怒火,喝道,“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她盯住其中一个紧咬不放,普通人速度哪比得过她,转眼即被欺到了身后,惊恐间回身连连放咒,意图阻她一阻,却被她控着彗星轻身避开,silber看准时机,红杖高高扬起,------第二道绿光。冷眼看着那具尸体坠到地面摔成一摊烂泥,她在高处又巡了一圈,不见另一人踪影,旋即返身往来时的方向奔。 远远看见盖勒特已经变回了人形,正立在黄沙之中望着她,连忙急驰一段,在他身前降下,揪着心细细察看他的伤势。盖勒特面色苍白,右肩正潺潺地往外冒血,伤处深可见骨,silber心中大痛,颤声问,“你怎样?要不要紧?” 盖勒特摇头,“无妨,”另一只手伸过来拉她,沉声道,“跟我走。” silber侧身避开,那道伤口刺得她两眼酸涩,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涨得大脑嗡嗡作响,手更是抖得连扫帚都握不稳,她咬着牙齿恨声道,“还有一个,我要杀了他!”话音未落,人已炮弹似的射向高空。 盖勒特阻她不得,在下方怒吼着唤她回来,silber却不管不顾,一心要弄死最后一人,以泄她心头之恨。 视线在四面扫了几遍,未见那奥罗人影,silber默了一默,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飞离此地而不被她发现,唯一的可能便是藏了起来。她瞟一眼前方的阶梯金字塔,心中冷笑。 绕到陵墓背面,冲着塔身便是一通狂轰滥炸,果然不出她所料,未几,一个同金字塔颜色相似的人影从石块上仓皇腾空,灭幻咒不再有用。 此人先前一直隐匿着身形躲在金字塔的半腰,期望能够骗得silber往远处追,不想却被她识破了,眼下见silber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那人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他心知今日难逃一死,绝望之际大吼一声,骑着扫帚迎头撞了上去。 silber见其不退反进,疑惑间又看他周身乍起白光,心下一惊:不好,这厮想跟我同归于尽! 彗星在半空生生顿住,“阿里萨呼以西!”静咒打中那人,为时却已太晚,对方自爆的魔法已经释放,数秒之后便将连同身周的一切炸个粉碎。两人此刻相距不过十数米,silber避无可避,杖尖再放一道石化咒,对方汹汹来势被她止住,身体僵直地摔向下方,silber不敢松懈,提着帚柄往更高处拔升。 “轰------!”自爆完全释放,伴着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一半的金字塔坍陷了,爆炸掀起的气浪卷着巨石以不可阻挡之势扑向四面八方,“嚓嚓嚓”,彗星被大力瞬间冲得粉碎,silber失了乘骑,被猛烈的气浪抛高数十米之后朝下方飞速坠落。 红杖连挥数次,防御壁挡住锋利的碎石,漂浮咒缓住落速,然而她仍在身不由己地往下掉。 远处的盖勒特看到这一切心急如焚,踩着黄沙往那方疾奔,此时众圣仆将将赶到,阿尔斯骑着扫帚追上盖勒特,急欲察看他伤势,却被猛地推翻在地,盖勒特一把夺过阿尔斯的扫帚翻身跃上,疯也般飞向金字塔。 塔底霍然炸出一个大洞,飞沙走石当中坠落着那个娇小的身影,盖勒特目赤欲裂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silber掉进了塔底,不待他跟着下去,洞口顷刻即被巨石掩埋了。他在那片废墟上空盘桓不止,整个人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当中,爆炸的余波使得另一半陵墓也摇摇欲坠,仆人们眼见此地凶险不宜久留,纷纷上前想劝他离开,却被他甩咒掀翻了数人。他一遍又一遍唤着那人的名字,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苍茫大漠沙起沙落,天地之间一片死寂,盖勒特的心沉到谷底。 ------------------------------------------------------------------------------- 周围全是沙,silber两眼不能视物,索性闭上眼,任自己往下降, 不知过了多久,两脚终于踩上实地,她侧耳细听以确认上方没有石块砸落,一面抬手将被沙子迷了的双眼揉了几揉。睁开眼,却只看到漆黑一片,于是又揉了揉,再睁开,仍是如此。 “lumos。”红杖顶端亮起一抹白光,silber仰头朝上望,当下便是一惊,原来,先前那名埃及奥罗的自爆竟炸穿了陵墓,将底部炸出了一个大洞,她好巧不巧落入其中,此刻已经是在阶梯金字塔的地底下。 silber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动作,待两眼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放眼打量四周,这才发现她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炸出来的封闭洞穴,而是一条人工凿成的深长甬道,杖尖的荧光投到两侧的墙壁上,silber隐约看见上面刻着甚么。 拣一边上前细看,整面墙都纹着奇特的文字,silber大脑一昏,呼吸促了起来。 她靠墙喘了片刻,快步走到另一边再看,同样是那些无法辨识的文字,然而她在意的却不是这些。silber左手颤抖着缓缓抬起,抚上冰冷的石墙,那里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标记: 一个圈,一个三角,再加一道竖线,------圣印! 阴寒的冷风呼啸而过,深不见底的黑色甬道像一个怪兽的巨口,大张着,等待她的踏入。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无论那人怎么挡,怎么阻,她终是到了这里, --------萨卡拉地宫! 74第74章 *********************************萨卡拉地宫(一)******************************* ******************************************************************************* 埃及,世界最古老的国度,在它五千余年的漫长历史当中历尽了血腥与烽火的洗礼,在它朝代更迭的滚滚硝烟里,曾经有数不尽的铿锵铁骑踏足这一方尼罗河灌溉的沃土,然而,那些叱咤乱世的列位枭雄又有谁会曾想到,就在他们战车碾压的地方,就在他们长剑征服的地方,沉睡着一座庞然大物,在这片浩瀚荒漠之下,被默默埋葬了数千载! 萨卡拉地宫,你究竟由何人建造,任时光飞逝如梭,岁月源远流长,历史的长河滚滚而过,你却始终冷眼旁观,静默蛰伏。你到底在等待什么,你存在的意义又是甚么,而将要唤醒你的,是否正是那一抹来自异世的孤魂? 黑暗凝结,昏莽而沉重,即使杖尖撑出了一团荧光,却仍旧照不及五步之外,与地面难耐的炙热相反,这里的空气弥漫着渗骨的阴寒,汗湿的纱巾贴着肌肤,被冷风一吹,更加令人不适,silber索性将其从肩上撤了下来。 再次抬头望向上方,这条隧道足有四五米高,顶墙破开的洞穴已经被巨石覆盖,好在这些巨石并没有跟着砸下来,否则silber目前的境况只会更加狼狈,可眼下唯一的出路已被封死,加之彗星亦毁于先前的爆炸当中,现在就算她破天荒后了悔想要返回地面,已是再没有可能了。 silber站了许久,心中仍在惦挂盖勒特,她今天不告而别,为的就是避免把他牵扯进来,岂料终究还是连累了他。眼前不时闪过那道血淋淋的创口,沉赘的自责压得silber心下不安,只盼盖勒特尽早抽身离开,莫让埃及人趁虚而入,更千万千万别再犯傻,到下面来找她。 她一心只为盖勒特担忧,却未曾想,在这座危机四伏处处暗藏杀机的地宫当中,没有任何指引与援手的自己,孤身一人才是自身难保。 并非不清楚目前的处境,恰恰相反,silber清楚得很,可既然她敢来,那便是报了决绝的毅念,打算孤注一掷了,哪怕这一趟注定九死一生,她也打定主意搏上一搏,势必要在法阵关闭之前,查明圣器召唤所必需的条件。 其实很多时候,傻子和疯子并没有甚么差别,都是越挫越勇,都是不懂向命运低头。前世今生,那个人一直是她的底线,一旦触及了这条底线,silber不仅是个傻子,她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甬道笔直,她从半路掉落,此刻两端尽头均不可见,------该往哪边走? silber自嘲地笑了一笑,像她这般东南西北都辨不明白的人,如今却要硬闯这世上最大的迷宫,啧啧,果真不知死活。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白纱,又是一笑,她从白纱一端撕下一条,在窄条的一头打上结,弯腰放到墙根,旋即步入黑暗。 =============================================================================== silber离开不到半个钟头,石道上方突然震出“轰隆隆”的闷响,堵着洞穴的巨石随即裂成碎块,顶墙再次破开。尘土沙石之后,三条人影自上而下霍然现身此地。如果silber还在这里,铁定会气个半死,因为当先一人便是有伤在身的盖勒特。 “lumos”,同样的荧光,较silber那团亮了许多,盖勒特打量四周,沉声问道,“走哪边?” 同行的阿尔斯与马斯菲特面面相觑,此刻均是一个头两个大,叫他俩带路去法阵没有问题,可带路找人……谁知道那位挑的是哪一边??? 二人对视一眼,马斯菲特走到墙边快速念了一句,一道紫色的魔咒从他杖尖射了出去打向墙面,石壁上接着便泛出了幽幽的紫光,须臾之后,紫光化成奇特的纹路顺着甬道横向延伸开。 阿尔斯手持一张羊皮地图,上下细细对照一番后,说道,“这里我们来过,去法阵应该走这一边,”他伸手指了指甬道一端,神情很是为难,道,“只是不知l小姐……”言下之意,手头没有线索,要想找到silber,他跟马斯菲特都没辙。 盖勒特恍惚怔了片刻,摇头苦笑,道,“不怪你们,是我考虑不周。” 阿尔斯和马斯菲特闻言颇为惊讶。两人跟随盖勒特多年,知他心思缜密,在外时素来缄默寡言,情绪更是甚少流于言表,而今他这一般形状实在太反常,想必内里已经方寸大乱,只面上还维持着镇定。他两人心中不禁有些惶然,无声地叹一口气,希望l小姐不要有事才好。 这里应当是地宫里唯一薄弱的地方,上方入口经过了先后两次爆破竟不显扩张,顶墙与侧壁异常坚固,没有出现一条裂隙。盖勒特盯着地上的碎石正蹙眉沉思,视线落至墙根,脸色一变。 沙石中露出了一截白色的布料,盖勒特快步上前,小心翼翼清掉面上的掩盖物,一段白纱静静地躺在地面。阿尔斯惊道,“这,这不是l小姐的纱巾么?”不过怎么只有一段?貌似还打了个结? 盖勒特没有说话,他俯身缓缓蹲了下去,仿佛对待珍宝一般,指尖在白纱的小结上轻触着,一下,又一下,面上神色不甚明了,似在回忆着甚么。他默默地,垂眸看了许久才站起身。阿尔斯见他留着白纱遂下意识便要去拣,被盖勒特喝住了,“别动,那是她给自己留的记号。” “记号?”阿尔斯一愣,却见盖勒特当先走向了甬道一端,忙提醒他道,“主人,那是去法阵的方向。” 盖勒特“唔”了一声,道,“她选的就是这边。” 一旁马斯菲特见他动了身,连忙撤掉咒语同阿尔斯一道跟过去。马斯菲特心下生疑,忍不住奇道,“您怎知------?” 盖勒特脚下未停,解释道,“她这个人,不怎么识路,当年还不会幻影移形的时候她一个人在潘塔纳尔迷了两天两夜没找到出口,那时便是用的这个笨法子。”他顿了一顿,又道,“结扣指向走过的一边,这是她的习惯。” 两人跟在盖勒特身后看不见他表情,只听他嗓音平静无波,话中却隐隐透着无边的落寞,身影渐渐与周遭黑暗融为了一体。马斯菲特惊讶得瞪大了眼,l小姐认路的本事不太好,这事大家都知道,不过,主人会狠心把她一个人丢在潘塔纳尔沼泽?!不大可能吧……那里的瘴气可是出了名的毒啊,更不论不时出没的吸血鬼了。 马斯菲特这番疑惑不是没有道理,他只看到盖勒特心急火燎赶来阻止silber闯地宫,又哪里清楚他们之间的过往,这一大一小最初两年相处的时候火药味十足,只差没有打起来,盖勒特囚着silber只将她当做战争工具在培养,而silber更是恨他恨到入骨入髓,恨不能一刀将他捅死。然则,这些旧事旁人却是不知情的。 马斯菲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阿尔斯,心想,此人同l小姐向来比别的圣仆亲近些,或许晓得一点内情。他想悄摸摸问上一问,又见阿尔斯掩着眼帘神色莫测,不知在想些甚么,他这厢打听的念头只好作罢。 =============================================================================== 盖勒特没有料错,silber确实只会这个蠢办法,她在直道里走了不多时便遇上了一个三岔口,当即依样画葫芦做了标记,结头则挑了右边的那条路指着。 就在她正要动身的时候,一个异常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响起,“往左。” silber兀的一惊,周身寒毛乍起。地宫里死气沉沉,打从进来到现在未见过半只蛇虫鼠蚁,此刻冷不防冒出了声响,让人顿觉毛骨悚然。 silber手持红杖,神情戒备,喝问,“谁?” 对方不答,依旧是那两字,“往左。” 这声音毫无感情不像人声,浸得她大脑一阵阵阴冷,silber将杖尖荧光撑到最大警惕地看向四面,石道里空荡荡漆黑一片,并无他人。 她屏住呼吸退后一步,沉声喝道,“是人是鬼,出来说话!” 。。。。。。 “往左。” 气氛空前诡异。幽暗的岔道口,她独身孤立,催魂般的声音在脑中反复回响,令人不寒而栗,silber不由得将眼睛眯了起来。她心知惊慌无用,当即努力收摄住心神,沉眉寻思,早先便听阿尔斯说过这地方附着不少前所未见的诅咒,眼下这个声音并非自她耳际传入,而是直接在脑内响起,silber心道,莫非是甚么迷惑人心智的手段? 对方仍在重复,冷冰冰的不急不缓的“往左”。silber置若罔闻任它说,默默思量了一阵,讽笑道,“傻x想唬我?!没门儿!你让我往左,老娘偏往右!” 75第75章 作者有话要说: 曲子很好,如果卡,暂停了稍稍缓冲一会儿再听吧。 为了防止再被吞,以下帖正文作备份。 ----------------------- **********************************预言(gg番外一)****************************** 还记得尚在襁褓中时,每天都有一个苍老龙钟的声音在耳边沉沉与他道,“少爷,等你将来长大了成年的那一天,一定要给主人和夫人报仇。你,一定要做到……” 这句话,那时候的他还听不懂,只因为日日都在耳边反复地念着,便不知不觉地将它记住了。直到有一天,终于将它的含意弄明白。 时间走得匆匆,他一年一年地长大,却一直都不晓得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曾经还问过几次,老管家却说,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于是慢慢的也就不再问了,只在每年圣诞节的时候会听老管家提一次,他今年应该几岁了。至于镇上的小孩每年都有的那种生日庆会和生日蛋糕,他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七岁那年的春天,至今仍记得是四月一日愚人节那天,年近七旬的老管家带着他去了黑森林东边的小城卡尔夫,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麻瓜,无论是衣着还是举止形容,都觉得和自己其实并没有差。为甚么老管家总说要离他们远一些,那时候的他并不懂。 几个年轻人从身边跑过去,他看见其中一个的钱包掉了,下意识便要去捡,却被老管家扯着绕了开。老管家一手牵着他,另一只手却伸在袍兜里一直没有拿出来,那里面放着他的魔杖。走过街角的时候回头,便看见那几个年轻人回去将钱包捡了起来,神情很是失望。其实,那不过是愚人节的一个玩笑罢了,巫师每年也都这么玩的,为甚么要防备这些麻瓜到了这种地步,那时候的他也不懂。 他被带到了一幢大火焚过的废宅子前,老管家叫他跪下。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老管家将他带大的,自记事起,印象里这位老人总是时时一副严厉的形容,但却从未像那时那般严厉和认真过,是以,虽早早便知道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还是依言跪了下去,就跪在那一幢被焚得支离破碎的黑宅跟前。 那个地方在郊边,也不知为何,竟一直没有麻瓜打那里经过。 他从晨间跪到日中,再跪到日西,饥渴自不必提,膝盖已经酸痛到了麻木,才听老管家沉声缓道,“少爷,今天是你出生的日子,也是你父母的祭日,这里,便是你父母当年葬身的地方。” 老管家的声音透着无穷无尽的沧桑,至此方知,原来他出生在四月一日的愚人节这天,至此方知,他还在襁褓里便没有见过的父母是为何而不见,至此方知,为甚么老管家就连睡觉的时候都紧握着魔杖。至此才懂了,那些七岁以前未曾懂得的事情。 七岁那一年发生了许多事。老管家将自己所知所晓在这一年倾数教予了他,也将唯一的一把库房钥匙挂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知道,老人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巫师的寿命平均都很长,有不少能够愈百,而一些魔法修习深厚的甚至能够活过两百岁。老管家是一个巫师,却在七旬还不到的时候,生命就已经枯竭得彻底了。或许是因为对当年之事无能为力的深切自责,又或许是因为有心结不能打开,他每时每刻都挂念着要报仇,而那个将他折磨了整整七年的心结,终于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交托到了由他抚养了七年的少主人手里。 老管家在临终前带他去见了一个人,一个名叫瓦里安·乌瑞恩的男人。 男人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看不见相貌,只能看到一头银色长发。身形轻逸而又飘渺,明明坐在那里,给他的感觉却并不在那里。 老管家将他带到男人的跟前,指着他与那男人道,“瓦里安,测一测这孩子将来的命吧。” 瓦里安应是老管家的旧识,轻飘飘唤了一声老管家多年不曾用过的真名,道,“怎么,才十几年不见,你就把我的规矩给忘了?我每三十年只测一次,上一次是在二十五年前,你还是等五年再来找我吧。” 瓦里安说罢便起身走到了门边,做一个手势表示送客,老管家却沉声道,“我没有忘,我也没有五年可等了。你当初还欠我一次,就用这一次来还吧。” “哦?看来你是不行了。”瓦里安似是嘲讽地笑了一笑,傍着门栏啧啧两声,道,“你早几年寻个机会回去把那地方的人全杀了,那事儿不也了了?像你这样日也想夜也想,想到现在连命都快没了,又是何苦?” 老管家摇头,“我一个人斗不过魔法部,不是我怕死,是小主人还需要我照顾,所以我不能去冒这个险。更何况,主人的仇定然是要小主人亲自去报的,我不能越俎代庖。”老管家将他拉到那台圆桌前坐下,又道,“废话别说了,测吧。” 瓦里安在门边站了一站,旋即慢腾腾回到方才坐着的圆桌后面坐下,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在飘。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长袍掠起了一角,他仿佛看见那袍子下面空荡荡的甚么也没有,没有脚。 “哼,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那双像枯木一般嶙嶙的手在半空一招一抱,掌下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水晶球,瓦里安嘴里长长地颂了一段他听不懂的话,便见那水晶球里生出了浓稠的乳白色烟雾,眨眼就将整个球体都充满了。 那时那刻,同他坐在一桌的两人都紧张地盯着那个水晶球,他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甚么,于是也学他们一样盯着,半晌,头顶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很清淡,听在人耳里却又莫名地觉得极其妖魅,“人类,你这一次提早了不少时间。” 瓦里安毕恭毕敬道,“那喀索斯大人。” 周围静了几秒,屋子里并没有出现第四个人,他却偏偏觉得有人在身边缓缓经过,同时有两道极轻蔑而又冰冷的视线在身上扫过,将他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透。 那种感觉很强烈,也很不舒服,不过那个名为那喀索斯的男人并没有在他身边停多久,只两个呼吸之后,便到了瓦里安的那一边,同瓦里安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既然折了寿命把我召上来,按照当初的契约,我提前帮你看一看也无妨。我时间不多,你的命我自不必看,这多出来的两个,老的一个命也到头了,自然也没有必要看,这小的一个……” 说话声一顿,那喀索斯惊讶地咦了一声,他当即便感到面前有一股阴寒袭了过来。那阴寒渗入骨髓,叫人打从心底没有了力量,许多许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便是死亡的味道。 那喀索斯似乎瞬间到了离他极近的地方,刚才那种被人从里盯到外的怪异感再度出现。好半晌,那喀索斯拖长声调讶异地说道,“这不是老四的------” 他强忍着那股不舒服的滋味一面等下文,却听那喀索斯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对面的瓦里安猛地站起身,惊讶道,“大人,您……?”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喀索斯连续念了好几遍没想到,又意味不明地道了句,“老四啊老四,你不让我看你的命盘,却叫我看到了这人类的,哼,最后赢的还不是我!哈哈哈哈哈!” 嚣张无忌的大笑持续了许久。他这厢坐着不动,看见老管家冲瓦里安使了一个眼色。瓦里安犹疑了一下,恭敬地问道,“那您看,这孩子将来会如何?” “如何?哼!”笑一收,那喀索斯嘲讽道,“还不同我那四弟一样,最后总要栽到女人的手里。” 甚么四弟五弟,甚么栽到女人手里,真真好笑,他听了心里很不以为然,身旁老管家的面色却是一凛,又冲瓦里安使了一个眼色。 “那,这事大约会在甚么时候应验?”瓦里安小心翼翼地问,看来是将这番鬼话完全当成了真。他心中一嗤,委实觉得荒谬。 “早了,他最少还有三十年可以逍遥。”那喀索斯变得不耐烦起来,“人类果真啰嗦,给你最后一问,快讲。” 自打听到他今后会栽到女人的手里起,他便不再信那一套预言的鬼话,对那最后一问更是没有半点兴趣,只想立刻就走。老管家却是一副笃信不疑的神情,面色还带了十分的紧张。对面的瓦里安轻轻点了点头,老管家便亲口将那最后的一问给问了出来,“在那之前,他的命又是怎样?” “人类的命,哼!”沉默了几秒,那喀索斯冷冰冰道,“权极一时,孤独一世。” 最后的评判已下,老管家似乎知道这里的规矩,问是没敢再问,当即也没说谢,连一声道别都没有,拉着他站起身便往门外走。 到门口时,他听见那喀索斯懒声与瓦里安说道,“人界还是这样乏味,我要回去了。唔,顺便知会你一件事,小五前日里不小心同我说漏了嘴,说她下一回要去的刚好是你们这一界,她要躲老四,自然不愿我说给老四听,便问了我这一界可有人类需要关照。你也算是我的人,自不必劳她来关照,不过,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见魔神的么,要是你真有那等福缘,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见着一个,只要你见着了她,兴许再用不了多久,你还能见着我那巴巴追上来的四弟。到那时你们这一界,呵呵,可就有得热闹咯。” 在瓦里安那里的所见所闻他长久都觉得诡异而荒诞,一个人一生有几十年上百年的路要走,又怎么能是短短两句话就能判下来的。那段经历之所以一直都记得,是因为就在那之后,他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一年冬天,老管家紧紧握着他的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却始终大睁着没有闭上,就像那道至死都不曾解开的心结,以最具体,最直白的方式,深深烙进了他的心里。抬手盖上那双苍老的眼帘时,耳边还回响着老管家临终前的最后三句话,“把我葬在卡尔夫城外,能看得见老宅的地方……你成年之后,一定要亲手替你父母报仇……切记,断情爱,才能保得你一世平安。” 自此,便是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摸爬滚打了。 又是九年过去了,他报了父母当年的仇。没有等到老管家嘱咐的成年之后。 那天,卡尔夫的夜空被熊熊火焰燎得赤红。 他杀了卡尔夫半城以上的麻瓜。那是他三十岁以前,唯一的一次对麻瓜大开杀戒。 没来得及对剩下的那一小半动手,魔法部的奥罗赶到了。密密麻麻,站满了被他焚烧殆尽的半城。 德国他再待不了,于是他离开了。离开之前将老管家的遗骸葬在了卡尔夫城外的山坡上,正对着那幢支离破碎的老宅。他拔尽了山上所有的树,只留下浅浅的,挡不住视野的野草。老宅是漆黑的,那颜色曾经看起来很突兀,那天之后便不再觉得突兀了,因为那附近所有的宅子都变得同它一样,一样的漆黑,一样的支离破碎。 那一年他还是德姆斯特朗的六年级学生,他犯下了那样大的事,算得是德姆斯特朗空前绝后的奇耻大辱。这一所因纵容黑魔法而臭名昭著的学校为了遮丑,竟厚颜无耻地对外宣称道,他是在那之前就因为长期做一些邪恶的实验而被开除出校了的,这说法委实可笑。 离开德国以后他去了很多国家,从欧洲到亚洲,又从亚洲到非洲,大部分时间都是觅着古代黑魔法记载的踪迹在走。走马观花似地看了一圈,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多,又因他性子冷淡,同当地人并没有作过多的交流,他一个人倒也自在逍遥。 十七岁那年的四月一日,他独坐在尼罗河河边,对着满天星辰喝了一宿酒,次日在河滩上微醺醺地醒过来,看着东边那枚日复一日不曾变化的晨阳,忽然觉得有一些些倦了。他拍拍露湿的一身袍子站起来,想,差不多是时候回欧洲了。 欧洲有四十六个国家,他选择了英国。 **********************************预言(gg番外一)****************************** 还记得尚在襁褓中时,每天都有一个苍老龙钟的声音在耳边沉沉与他道,“少爷,等你将来长大了成年的那一天,一定要给主人和夫人报仇。你,一定要做到……” 这句话,那时候的他还听不懂,只因为日日都在耳边反复地念着,便不知不觉地将它记住了。直到有一天,终于将它的含意弄明白。 时间走得匆匆,他一年一年地长大,却一直都不晓得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曾经还问过几次,老管家却说,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于是慢慢的也就不再问了,只在每年圣诞节的时候会听老管家提一次,他今年应该几岁了。至于镇上的小孩每年都有的那种生日庆会和生日蛋糕,他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七岁那年的春天,至今仍记得是四月一日愚人节那天,年近七旬的老管家带着他去了黑森林东边的小城卡尔夫,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麻瓜,无论是衣着还是举止形容,都觉得和自己其实并没有差。为甚么老管家总说要离他们远一些,那时候的他并不懂。 几个年轻人从身边跑过去,他看见其中一个的钱包掉了,下意识便要去捡,却被老管家扯着绕了开。老管家一手牵着他,另一只手却伸在袍兜里一直没有拿出来,那里面放着他的魔杖。走过街角的时候回头,便看见那几个年轻人回去将钱包捡了起来,神情很是失望。其实,那不过是愚人节的一个玩笑罢了,巫师每年也都这么玩的,为甚么要防备这些麻瓜到了这种地步,那时候的他也不懂。 他被带到了一幢大火焚过的废宅子前,老管家叫他跪下。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老管家将他带大的,自记事起,印象里这位老人总是时时一副严厉的形容,但却从未像那时那般严厉和认真过,是以,虽早早便知道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还是依言跪了下去,就跪在那一幢被焚得支离破碎的黑宅跟前。 那个地方在郊边,也不知为何,竟一直没有麻瓜打那里经过。 他从晨间跪到日中,再跪到日西,饥渴自不必提,膝盖已经酸痛到了麻木,才听老管家沉声缓道,“少爷,今天是你出生的日子,也是你父母的祭日,这里,便是你父母当年葬身的地方。” 老管家的声音透着无穷无尽的沧桑,至此方知,原来他出生在四月一日的愚人节这天,至此方知,他还在襁褓里便没有见过的父母是为何而不见,至此方知,为甚么老管家就连睡觉的时候都紧握着魔杖。至此才懂了,那些七岁以前未曾懂得的事情。 七岁那一年发生了许多事。老管家将自己所知所晓在这一年倾数教予了他,也将唯一的一把库房钥匙挂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知道,老人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巫师的寿命平均都很长,有不少能够愈百,而一些魔法修习深厚的甚至能够活过两百岁。老管家是一个巫师,却在七旬还不到的时候,生命就已经枯竭得彻底了。或许是因为对当年之事无能为力的深切自责,又或许是因为有心结不能打开,他每时每刻都挂念着要报仇,而那个将他折磨了整整七年的心结,终于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交托到了由他抚养了七年的少主人手里。 老管家在临终前带他去见了一个人,一个名叫瓦里安·乌瑞恩的男人。 男人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看不见相貌,只能看到一头银色长发。身形轻逸而又飘渺,明明坐在那里,给他的感觉却并不在那里。 老管家将他带到男人的跟前,指着他与那男人道,“瓦里安,测一测这孩子将来的命吧。” 瓦里安应是老管家的旧识,轻飘飘唤了一声老管家多年不曾用过的真名,道,“怎么,才十几年不见,你就把我的规矩给忘了?我每三十年只测一次,上一次是在二十五年前,你还是等五年再来找我吧。” 瓦里安说罢便起身走到了门边,做一个手势表示送客,老管家却沉声道,“我没有忘,我也没有五年可等了。你当初还欠我一次,就用这一次来还吧。” “哦?看来你是不行了。”瓦里安似是嘲讽地笑了一笑,傍着门栏啧啧两声,道,“你早几年寻个机会回去把那地方的人全杀了,那事儿不也了了?像你这样日也想夜也想,想到现在连命都快没了,又是何苦?” 老管家摇头,“我一个人斗不过魔法部,不是我怕死,是小主人还需要我照顾,所以我不能去冒这个险。更何况,主人的仇定然是要小主人亲自去报的,我不能越俎代庖。”老管家将他拉到那台圆桌前坐下,又道,“废话别说了,测吧。” 瓦里安在门边站了一站,旋即慢腾腾回到方才坐着的圆桌后面坐下,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在飘。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长袍掠起了一角,他仿佛看见那袍子下面空荡荡的甚么也没有,没有脚。 “哼,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那双像枯木一般嶙嶙的手在半空一招一抱,掌下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水晶球,瓦里安嘴里长长地颂了一段他听不懂的话,便见那水晶球里生出了浓稠的乳白色烟雾,眨眼就将整个球体都充满了。 那时那刻,同他坐在一桌的两人都紧张地盯着那个水晶球,他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甚么,于是也学他们一样盯着,半晌,头顶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很清淡,听在人耳里却又莫名地觉得极其妖魅,“人类,你这一次提早了不少时间。” 瓦里安毕恭毕敬道,“那喀索斯大人。” 周围静了几秒,屋子里并没有出现第四个人,他却偏偏觉得有人在身边缓缓经过,同时有两道极轻蔑而又冰冷的视线在身上扫过,将他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透。 那种感觉很强烈,也很不舒服,不过那个名为那喀索斯的男人并没有在他身边停多久,只两个呼吸之后,便到了瓦里安的那一边,同瓦里安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既然折了寿命把我召上来,按照当初的契约,我提前帮你看一看也无妨。我时间不多,你的命我自不必看,这多出来的两个,老的一个命也到头了,自然也没有必要看,这小的一个……” 说话声一顿,那喀索斯惊讶地咦了一声,他当即便感到面前有一股阴寒袭了过来。那阴寒渗入骨髓,叫人打从心底没有了力量,许多许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便是死亡的味道。 那喀索斯似乎瞬间到了离他极近的地方,刚才那种被人从里盯到外的怪异感再度出现。好半晌,那喀索斯拖长声调讶异地说道,“这不是老四的------” 他强忍着那股不舒服的滋味一面等下文,却听那喀索斯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对面的瓦里安猛地站起身,惊讶道,“大人,您……?”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喀索斯连续念了好几遍没想到,又意味不明地道了句,“老四啊老四,你不让我看你的命盘,却叫我看到了这人类的,哼,最后赢的还不是我!哈哈哈哈哈!” 嚣张无忌的大笑持续了许久。他这厢坐着不动,看见老管家冲瓦里安使了一个眼色。瓦里安犹疑了一下,恭敬地问道,“那您看,这孩子将来会如何?” “如何?哼!”笑一收,那喀索斯嘲讽道,“还不同我那四弟一样,最后总要栽到女人的手里。” 甚么四弟五弟,甚么栽到女人手里,真真好笑,他听了心里很不以为然,身旁老管家的面色却是一凛,又冲瓦里安使了一个眼色。 “那,这事大约会在甚么时候应验?”瓦里安小心翼翼地问,看来是将这番鬼话完全当成了真。他心中一嗤,委实觉得荒谬。 “早了,他最少还有三十年可以逍遥。”那喀索斯变得不耐烦起来,“人类果真啰嗦,给你最后一问,快讲。” 自打听到他今后会栽到女人的手里起,他便不再信那一套预言的鬼话,对那最后一问更是没有半点兴趣,只想立刻就走。老管家却是一副笃信不疑的神情,面色还带了十分的紧张。对面的瓦里安轻轻点了点头,老管家便亲口将那最后的一问给问了出来,“在那之前,他的命又是怎样?” “人类的命,哼!”沉默了几秒,那喀索斯冷冰冰道,“权极一时,孤独一世。” 最后的评判已下,老管家似乎知道这里的规矩,问是没敢再问,当即也没说谢,连一声道别都没有,拉着他站起身便往门外走。 到门口时,他听见那喀索斯懒声与瓦里安说道,“人界还是这样乏味,我要回去了。唔,顺便知会你一件事,小五前日里不小心同我说漏了嘴,说她下一回要去的刚好是你们这一界,她要躲老四,自然不愿我说给老四听,便问了我这一界可有人类需要关照。你也算是我的人,自不必劳她来关照,不过,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见魔神的么,要是你真有那等福缘,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见着一个,只要你见着了她,兴许再用不了多久,你还能见着我那巴巴追上来的四弟。到那时你们这一界,呵呵,可就有得热闹咯。” 在瓦里安那里的所见所闻他长久都觉得诡异而荒诞,一个人一生有几十年上百年的路要走,又怎么能是短短两句话就能判下来的。那段经历之所以一直都记得,是因为就在那之后,他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一年冬天,老管家紧紧握着他的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却始终大睁着没有闭上,就像那道至死都不曾解开的心结,以最具体,最直白的方式,深深烙进了他的心里。抬手盖上那双苍老的眼帘时,耳边还回响着老管家临终前的最后三句话,“把我葬在卡尔夫城外,能看得见老宅的地方……你成年之后,一定要亲手替你父母报仇……切记,断情爱,才能保得你一世平安。” 自此,便是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摸爬滚打了。 又是九年过去了,他报了父母当年的仇。没有等到老管家嘱咐的成年之后。 那天,卡尔夫的夜空被熊熊火焰燎得赤红。 他杀了卡尔夫半城以上的麻瓜。那是他三十岁以前,唯一的一次对麻瓜大开杀戒。 没来得及对剩下的那一小半动手,魔法部的奥罗赶到了。密密麻麻,站满了被他焚烧殆尽的半城。 德国他再待不了,于是他离开了。离开之前将老管家的遗骸葬在了卡尔夫城外的山坡上,正对着那幢支离破碎的老宅。他拔尽了山上所有的树,只留下浅浅的,挡不住视野的野草。老宅是漆黑的,那颜色曾经看起来很突兀,那天之后便不再觉得突兀了,因为那附近所有的宅子都变得同它一样,一样的漆黑,一样的支离破碎。 那一年他还是德姆斯特朗的六年级学生,他犯下了那样大的事,算得是德姆斯特朗空前绝后的奇耻大辱。这一所因纵容黑魔法而臭名昭著的学校为了遮丑,竟厚颜无耻地对外宣称道,他是在那之前就因为长期做一些邪恶的实验而被开除出校了的,这说法委实可笑。 离开德国以后他去了很多国家,从欧洲到亚洲,又从亚洲到非洲,大部分时间都是觅着古代黑魔法记载的踪迹在走。走马观花似地看了一圈,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多,又因他性子冷淡,同当地人并没有作过多的交流,他一个人倒也自在逍遥。 十七岁那年的四月一日,他独坐在尼罗河河边,对着满天星辰喝了一宿酒,次日在河滩上微醺醺地醒过来,看着东边那枚日复一日不曾变化的晨阳,忽然觉得有一些些倦了。他拍拍露湿的一身袍子站起来,想,差不多是时候回欧洲了。 欧洲有四十六个国家,他选择了英国。 76第76章 ***********************************预言(gg番外二)***************************** 他选择英国,是为了找一个人,找这个人,是为了死亡圣器。 老管家是他过去唯一亲近的人,由那样一个被仇恨填满了心的人带大,又哪里可能经历真正的童年。记忆里曾经听过的童话故事只有一个,叫做《三兄弟的传说》,老管家让他背下来,说,“这故事是真的。” 他自然不信,却也没有反驳,只将这故事当成童年仅有的乐趣,一字不差地记下了。这故事听过的人不少,但大多都同那时候的他一样,信是不信的,听过便罢了,只有极少数的人将它当成了真,譬如老管家。这些人给故事里的三件东西笼统地起了一个很神秘的名字:死亡圣器。 见过瓦里安之后,老管家曾同他说,“死神到底存不存在我不知道,但这世上确实有许多我们解释不了也理解不了的事情,像刚才给你判命的那位大人,他便不属于我们这个世间。瓦里安告诉我的也不多,不过,他曾亲口确认过死亡圣器的存在,那三件东西都能堪大用,尤其是那把魔杖,今后只要你找到了它们,替你父母报仇便不是难事了。” 父母的仇他报了,并没有用到圣器,只是那心结却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心里,再也拔不出来。他一直都认为,父母的死是因为自己的出生,也因为他们不够强。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出生,能改的,只有力量。 在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陷入了对力量的疯狂追求,是以,象征力量的死亡圣器,他是志在必得。 要找到圣器,首先得找一个人,一个住在英国的戈德里克山谷,名叫巴希达?巴沙特的女人。 巴希达是个狂热的魔法历史学家,一生都在钻研圣器相关的传说,他的到来,让苦于钻研所得难有人分享的巴希达就像找到了知己一般欣喜若狂,当即就拉着他讲了两天两夜。他对死神的存在一直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此番本就奔着圣器的消息而来,也很想看一看集齐它们之后究竟会有个甚么效果,于是便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岂料巴希达的研究尽围绕圣器存在的真实性,对它们的下落却并没有多少线索。他两天两夜废话听了不少,唯一有些价值的,是集齐圣器之后要召出那个所谓的死神还需要一个魔法阵,可这个魔法阵到底在哪里,长成甚么样子,巴希达也是不知道的。 他很遗憾,却也不是太遗憾。(..tw)要找齐圣器似乎很难,然而对他而言,任何事情要有挑战,才会有意思。 白白做了两天倾诉对象,巴希达很感激他,便说要介绍一个同样对圣器很有兴趣的人给他认识,这个人也在戈德里克山谷。正好他打算在这附近小住一段日子,便答应了。 于是认识了此生第一个朋友,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那时还不懂怎样和人正统相处,一切行事但凭本性,究竟是如何同阿不思成为朋友的,他至今仍不清楚,或许那就是缘分,或许是命里注定,也或许正应了巴希达的那句话:一见如故。 他正值争强好胜的年纪,虽大多时是深沉的,却也还未修炼到日后那般深不可测的程度,又因和阿不思日益亲近了起来,遇上有分歧的事情便少不得要争上一争。阿不思比他年长,性子沉稳,回回都打两个太极给他顺过去,这让他很不受用。所幸他黑魔法造诣较阿不思高一些,这方面不用争也能占半个上风,每当他用出了一两道新奇的咒术,便可见阿不思那双古井无波的湛蓝瞳仁有光放出来,晶晶崭崭地亮了一亮,这让他很受用。 因为记着老管家的话,那些年里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所有女人,他所相熟的女人有且只有一个,这一个还是有了主的活了好几百岁的老怪物,倒也做不得数。 阿不思曾经问过他许多次,可是讨厌女人。他不信那喀索斯的预言,这番作为仅仅是因了老管家临终前的最后嘱咐,是以每次都敷衍着没有讲明白。 他始终没有给出明白的答复,阿不思便总捏着他这个异常不放,到最后甚至说要给他介绍谷里的姑娘认识,他便有些不耐了。 “女人我不讨厌,也不喜欢。你我现在正是成大业的时候,即便你真要给我介绍一个,也得等我有空不是?”他呛这句白的时候阿不思正陪着他喝蜂蜜威士忌,手一颤,杯子摔到地上,碎了。自此便再也没有提过此事。 那段日子曾经是生命里最美的一帧风景,因为太美,也因为他那时太年轻,所以以后有太长的时间,都没办法拿出来看一眼。 两个人谈志向聊抱负,筹划建立以追求强大力量为目标的巫师组织,时间过得很快,本打算只是小住一段时间,哪想眨眼便是三年。三年里,他并非一直待在戈德里克山谷,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各国周游,其间结识了不少黑巫,遇上看对了眼的便收到帐下,这些人成为了他巫师大军的第一批死忠。日后有人说他格林德沃是在二十岁的时候带着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黑巫军队崭露头脚的,这说法其实不对。外界并不知道,他十六岁那年离开德国以后去了哪里,做了甚么。 周游列国都是独自一人,过几个月才回戈德里克一次,阿不思其实一直都想随他一道去,虽然忍着没有讲。他每次离开山谷时,看见那双蓝眼睛里隐隐透出来的落寞便是无声一叹:这样一个志向远大又甚有能力的人,偏偏有一个半步离不得的妹妹要照顾,命运何其不公。 原来那个时候,在他自己还没有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相信命运这个玄幻莫测的东西了。 除了这个妹妹阿里安娜,阿不思还有一个仍在霍格沃兹就读,每年只有圣诞和暑假才能得空回家住上一住的亲弟弟。而他这厢打小就对节日没有甚么概念,所以回谷的时间总没踩上点,好巧不巧,每次都和阿不思的这个弟弟错过了。 直到第三年的平安夜。 那天他刚从格里戈维奇那里拿到死亡法杖,这是他到手的第一件圣器,欣喜之际,当天晚上便迫不及待地赶回了英国给阿不思看。 阿不思也很欣喜,把着他手道,“你既然回来了,就留下来过新年吧。” 窗外万家灯火,山谷里的住户大都出了家门在雪地上燃烟花,烟花一朵一朵盛放在飘雪的夜空,绚烂非常。 他笑着说好。旋即便见门被人推开,阿不思的弟弟阿不福思,披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 当年他的头像被魔法部贴得到处都是,从德国贴到法国,再到英国,戈德里克山谷自然也不例外。他为了省麻烦,在外面的时候便免不了用魔药换一个样子,但在阿不思这里却是没有的。所以阿不福思这一进门,见到的是他真容,只一眼,手里拎着的行李箱便砰一声摔到了地上,同阿不思那双湛蓝眼睛一样湛蓝的双目瞪得极大,盯着阿不思把着他的手极其不敢相信极其愤怒地质问,“哥,这人是格林德沃,你怎么会跟他认识?!” 看来这三年里,阿不思并未将与他相交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弟弟。 他笑了一笑,将手从阿不思的手里抽出来,坐下。桌上有杯茶,他端起来抿了一口,是凉的。 阿不福思掏出了魔杖,指着他同自己哥哥怒声道,“这人是个侩子手,你怎么能让他进咱们的家门?!” 阿不思脸一沉,站到了他身前,挡着。 兄弟两个,一个站在他身前,一个站在门口,像陌生人一样冷眼对峙。 后来他曾想,若是他当时说上一句,随便说一句什么,而不是像当时那般默默地坐着喝凉茶,之后的事情或许并不会发生。然而也只能偶尔想一想,该发生的,已然发生了。 “他是我的朋友。”阿不思沉声道,“马上道歉。” 少年的脸一白,惨白,“朋友?你和这种人也能做朋友?!他是个良心被狗吃了只会杀麻瓜欺负弱小的孬种!” 他眉头挑了一挑,啧啧,好长一串评语,这孩子居然能一口气说完没被噎着,委实有才。 “住口!”魔杖指着弟弟,阿不思面沉如水,“道歉!立刻!” “呸!凭什么?!”往地上唾了一口,阿不福思撒气似的咣一脚踢翻行李箱,“我要通知魔法部,让他们知道这孬种躲在这里!” 他觉得这孩子真不懂事,要告状就应该悄悄地去告,他本人还在这里坐着,做甚么大声武器地说出来。 阿不思显然和他想的不一样,神情骤地就紧张起来,“不许去!”几步迈过去要拉人,被他弟弟退到门外避了开, “哥!你这么包庇他,难道你想做他一样的侩子手一样的孬种?!我知道这些年照顾阿里安娜让你憋坏了,你不就想撇下我们两个累赘去外面大展你的宏图吗,你去啊!你去啊!”阿不福思吼得歇斯底里。 这话实在过了。阿不思为此事憋屈他是看在眼里的,但阿不思对自己妹妹的巴心巴肺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臭小子真真不懂事。 杯子往桌上一搁,死亡法杖换到了左手,然而还不待他站起来,兄弟两个就你一发魔咒我一发魔咒地打开了。 这一场口角乃至打斗归根究底是因他而起,他自然不能由着阿不思和自己的弟弟兵戎相向铸成大错,是以当即便闪身到了两人的中间预备出手阻上一阻。这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他想漏了一点,他自己的童年少年过得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是以并不了解一般人在阿不福思这般大的年纪正当热血沸腾,最是经不得激,他往中间这一插,就像一碗冷水浇进了滚热的油锅子,顿时就炸了。阿不福思脸色青绿交接,一面吼着“孬种!打的就是你!”把在霍格沃兹学到的十八般武艺统统搬了出来,下手没有半点分寸。 他念着对方是阿不思的弟弟多番忍让,还得分神将阿不思已然失去理智打向自己弟弟的攻击挡上一挡,委实觉得窝囊。一口气憋在心里,没多久便起了火,杖子一扬,带了几分杀伤的咒语照着少年的面门打将上去。阿不思在他身旁也是一扬,同样的方向。 世事真的很难料,千算万算,算天算地也没能算到下一秒发生的事,也因为这件事,他渐渐开始相信那喀索斯判语的最后半句。 一道魔咒打中了阿不福思,阿不福思倒了下去。在倒下的那一瞬间身后现出了一个人:阿里安娜,阿不思的妹妹,那个疯疯傻傻身体羸弱的小姑娘。她中了第二道魔咒,然后就像慢放的镜头一般,大睁着眼,慢慢地往后倒。 “再过几年,等阿不福思成年了,我便能放心把阿里安娜交给他,同你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了。”每次他离开戈德里克山谷的时候阿不思都会说这样一句话,说话的时候,那双湛蓝的眸子遥遥望着山谷外的晴天,有无边期许,却没有半分怨怼。 转眼,那一个由他亲手拉扯大,养育了十年的亲妹妹,就那样睁着眼睛没声没息地躺在了雪地上。 他机械地转头,阿不思那双湛蓝的眸子,已然变成了没有生气的死灰色。 两人都看得很清楚,他的那道魔咒,打中的是阿不福思。而打中阿里安娜的那一道,是从阿不思的杖尖射出去的。 只用了一秒钟,他做下了决定,“petrificustotalus。” 他接住了阿不思,将他抱到门边靠着门栏,又进屋匆匆布置了一番,旋即走到门外的雪地上。 阿不思一直在身后凝视着他。他没有回头。 英国的魔法部还是很有效率的,没让他等多久便来了不少奥罗。一群人见着周身煞气的他齐齐愣了一愣,交头接耳一番后惊乍乍喊,“格林德沃!” “正是我!”头顶的花火很美,美得惊心动魄,撒满穹苍的花火下他孤身一人站在苍白的雪地里,蔑然地笑,“你们这帮英国人,啧,实在太脆,一碰就倒真真没有意思!” 见得地上或坐或躺或昏或死的三个人,奥罗们的脸乍青乍黑。当中一个手臂一挥,“拿下!”二十几把魔杖冷冷地对准了他。 “哈哈哈哈哈!”漫天大雪放肆地坠,他仰天长笑,笑声直冲云霄,“我格林德沃要走,谁能拦?!” 回头再看阿不思一眼,深深的一眼,也是最后的一眼。 对不起,我无意打碎你本就不圆满的人生,只愿能用我今后的人生,替你补满。 与他对视的那双眼睛里有润泽的东西漫出来,流淌在那张连悲伤都不能的僵硬脸上,倒映着满天绽放的烟火,绚烂非常。 二十岁那年,他持死亡法杖与英国奥罗大战一场,而后离开。这一走,便是十三年。 走的时候,没有回头。 77第77章 ********************************萨卡拉地宫(二)******************************** ******************************************************************************* 拐进右方岔道,引她往左的声音不再响起,silber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在蜿蜒的石道里徐徐穿行,每走一段便停下来朝前方扔出一块碎石,侧耳细听片刻,直到确定了碎石落下的地方没有异常的动静之后,方继续往前走。[..tw超多好看小说] 越往后,空间越发窄小,狭长的隧道至多只容一人行走,杖尖的荧光投在两侧的石壁上,将墙上文字晃得忽明忽暗。这些字最小的也有巴掌大,笔锋遒劲有力,刻得极深,字槽里填着金漆,也不知是甚么材质制成,成色经久不褪。 刚才她掉进地宫的时候心思都放到了圣印上,墙面的文字不曾细看,现在离近了,不带留意地多看了几眼,视线便再也没有办法挪开,就像被粘住了一样,注意一下就被牢牢地吸了上去。 过去在奥塞西,silber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专攻法阵,对大部分古文或多或少都有些涉猎,不说全部认识,至少大抵印象还是有的。这地宫里的文字她可以断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然而,看着这些完全陌生的笔画,她心底偏生出了怪异的熟悉感,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见过它们,不仅见过,她甚至应当知道它们的内容。 红杖撑出的荧光猛地颤动几下,熄灭了,视线所及立时变成漆黑的一片。挥杖再点,依然没有光,她心下暗叫不好,就在这时,两扇耀眼的金芒从墙面骤然绽了出来,像一对透明的巨大翅膀,顷刻即将她整个人重重包裹了起来。 金芒收拢的那一瞬间,silber杖子掉到了地上,心神俱失。 身体不受控制,就连眼睛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痴痴灼灼地望着金色的一笔一划,“砰砰”,“砰砰”,心脏越跳越快,带出了几丝痛楚,几分苦涩,纤指缓缓抚上墙面,她启唇轻问,“你,你在说甚么啊?你是想告诉我甚么么?” 耳边响起似有若无的低叹,恍惚间,有零碎的片段在眼前断续闪现,渐渐拼凑成一幅模糊的画面。 一条黑色的大河,在脚下静静流淌而过,河面弥漫着空濛的雾气,将天地氤氲成朦胧的灰色。隔岸远望,一个颀长的身影在河那一边寂寥孤立,雾气浓稠,隐约只见得火红长发,灿金双翼,别的,再看不清, 耳畔有低沉的呼唤在反复回响,“安吉拉……安吉拉……” 她被那声音深深吸引,不自觉往前踏出了一步,喃喃问,“你是谁?” 有风苍凉,吹落了遥远的尘埃,在空气里轻轻地打转,微微河风拂开雾纱,她看见一双紫色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琉璃一般璀璨生辉,只一刹那,天地万物黯然失色,“曼陀罗开了……安吉拉……回来吧……” 锥心的酸痛在体内悄然蔓延,心底有一个哀伤的声音在低声哭问,为甚么还要等我?为甚么你还是一个人?…… 河水冰冷刺骨,她却似毫无所觉般再踏出一步,有一个名字明明就在嘴边,涩涩吞吐着,却无论如何也唤不出口,“是谁?你到底是谁?” 黑河对岸,金翅大展,火红发丝在风中颓然摇曳,紫眸深远,遥遥凝望着她,“我从未在乎过,你为甚么不懂?安吉拉,你为甚么不懂?” 低沉的声线挟着无奈叹息在耳畔辗转萦绕,脚下的河水不知何时已经打破了平静,几番蓄力一般的涌动之后,忽然翻滚沸腾了起来,silber的膝盖很快就被浸没了,她却还在没有意识地往河里迈。 一步,两步…… 就在她迈出第三步的时候,一阵尖锐的刺痛自脑中猛然迸发了出来,silber被痛得身形一震脚下一踉跄,直接就跪了下去。 “啊------!”她两手紧抱着头,大叫,“别说了!别说了!……”这痛感比钻心刮骨还要甚,就好像有千万根钢针扎在脑子里死命地搅,她再能忍此刻也忍不了了,直想马上找面墙撞上去,撞烂了才好! 只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却感觉仿佛过了好几年,剧烈的头痛如来时一般突然退散,与此同时眼前的画面也裂成了碎片,旋即化成点点细小的黑芒,消失不见了。 silber堪堪一愣,抬头,怔忪地望向身周。四下里漆黑一片,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神识终于归位,黑着两眼在身旁摸了一圈,拣起红杖将荧光重新点亮,再看,当即便是一口凉气倒抽上去:骗人!哪里有甚么大河,她分明还在地宫当中! 背上全是冷汗,她靠着墙根大口大口地喘气,先前那幅诡秘的画面在脑子里留下了极深的烙印,此刻回想起来心中仍是不免后怕。她暗骂自己太不谨慎,甚么地方不好看,偏偏去看墙上的字,要不是脑子莫明刺痛了一阵,她几乎就着了道,彻底迷进去! 坐在地上又愣了半晌,撑着墙面爬起来,脸上有阵阵凉意,抬手一摸,湿漉漉的,全是泪。拿手背胡乱擦了几把,恨声骂,“滚你娘的仙人蛋!鬼地方果真邪门!” 继续往里走,视线则聚在了身前再不敢往两边看。身心戒备地又走了一段,手里扔出的碎石砸出“嗒”的脆响,silber紧走几步,一道黑色石门挡在了面前。 “alobomora” 咒出,silber愣了一愣,无效? 再射几道,那门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信邪,接着又试了几次四分五裂,石门依旧纹丝不动。她脑门发热,红杖一扬,“katastrofio!” 足以炸毁一栋房子的魔咒打上去,一丁点火星都没生出,便悄无声息地没了进去。 silber傻眼了,走过去,抬手在那门上摸了两摸,喃喃道,“不是吧……假的?!” 指尖触到一块浅浅的凸起,将荧光凑近了细看,似乎是液体溅上去凝成的,silber抠下一些,搓散后凑到鼻尖闻了一闻,眉头随即皱了起来,“血?” 前后细细查看了几遍,发现地面也有大片类似的暗渍。 看情形,这地方死过人,并且不止一个,想必是前日来探路的圣徒在这里中了埋伏。silber心里犯疑,这堵黑门做成这样,定是为了诱人开启,一旦被触动,必然会有未知的东西跑出来,或机关,或恶咒,足以致命。不过,她先后作了数次手脚,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沉吟片刻,此路既然不通,她自然不愿多做停留,当即揣着那份疑虑沿来路返回。 到了方才的三岔口,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往左。” 她自己选的路不通,无奈道,“好吧,算我听你一回。”在地上找了找,捡起做记号的纱巾,团成一团放到墙根,重新上路。 =============================================================================== silber这厢前脚刚走,盖勒特三人便到了同一个路口。马斯菲特在墙面施了咒,辨过纹路后,道,“去法阵应该走左边那条路。” 阿尔斯对照着地图颔首道,“不错,这里离法阵不远了。”没想到那埃及人一个自爆,不仅炸得深,而且还炸得巧,恰恰避开了上层迷宫将silber送进正道,省去了一半的路程。 阿尔斯口中连连称奇,又看了几眼地图,脸色突然大变,“不好!右边是死路,尽头有扇黑门,一碰就有腐气放出来,上次我们就在那里损了几个人!” 他担心silber选了右边,说罢便拐进右方的岔道赶着去拦人。 “不用去了,那条路她已经走过了。”一直默声盯着地面的盖勒特突然开口。 阿尔斯愣愣转身,却见盖勒特往墙角指了一指,一团白纱躺在右方的岔路口。 马斯菲特“咦”了一声,奇道,“这不是l小姐留的么,怎么和刚才那个不一样?” “她摆成这个样子,说明这里已经试过了,走不通。如果再绕回来,这条路便不用走了。”盖勒特沉声道。然而前途凶险,又岂是一句“试过了”就能轻描淡写揭过的。他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担忧走进左侧的甬道,“走吧,她方向是对的。” 另两人连忙跟上。然而没走出几步,便听到马斯菲特脚下踩出了细微的“喀嚓”一声,紧接着,整条甬道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 不待三人作出反应,地动山摇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走在中间的马斯菲特身子一矮,整个人陡地就往下面落。在他身下霍然开出了一道两米见长的裂缝,其下是深深的陷坑,里面插满了锋利刀刃,正闪动着森然的噬人冷芒。跟在他后面的阿尔斯左脚已经踏进了裂缝,眼看就要跟着掉下去。 电光石火间,盖勒特挥杖大喝“ruekfallio”,一道速退咒将阿尔斯打得倒飞数米撞到了后面的墙上,与此同时盖勒特身影一掠,人已扑到了裂缝边缘,马斯菲特的后领被他单手稳稳地拎住了。 他左手握着法杖,此刻拎人的却是右手,大力之下草草包扎的肩伤猛地裂了开,鲜血顿时如泉涌一般顺着他手臂往马斯菲特的后颈流。盖勒特未吭一声,一道漂浮咒减了马斯菲特的重量,随即右臂用力一扬,马斯菲特被他甩到了裂缝的对面。 又是“轰隆”一声,裂缝瞬间合拢没留一点痕迹。盖勒特翻身跃起,沉声道,“快过来。” 对面没有动静,他抬眼,阿尔斯和马斯菲特已然没了踪影。浓眉一皱,朝那两人刚才所在的位置掷过去两道原形立现探了一探,仍是不见人影。 他心知事情不妙,正要上前查看,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他身后的甬道里传了出来。 这地宫除了他三人还会有谁?盖勒特心都揪紧了。 转身,将荧光撑到最大,长长的甬道里,一身狼狈的silber正跌跌撞撞地朝这方跑,看见他,怔了怔,旋即“哇”一声大哭着就往他怀里扑,“盖勒特救我!” 相识至今,面前这女人就算在命悬一线的关头也不曾掉过半滴眼泪,又甚么时候显露过这等软弱的形状?!盖勒特心下剧痛,哪里还顾得上生这混人的气,满腹担忧按捺不住,铁石心肠也乱成了一团麻,俯下|身抱着她迭声问,“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silber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埋在他胸口颤个不停。盖勒特终于慌了,把人扯了开上下察看,急道,“sisi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小脸布满泪痕,不顾男人就要暴走的模样又抽泣了许久,才结巴道,“有,有东西追我。”呜呜呜的,两手抱着他的腰不放,小声道,“我怕……” 盖勒特愣了愣,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又问了一遍有没有受伤。怀里的人摇了摇头,他揪紧的心略略一松,轻轻拍着她的背,放柔声音安抚道,“别怕,有我在。”他自己肩伤未愈,创口仍在流血,大脑因失血过多而眩晕不止,他却丝毫也不在意,只想着这人安然就好,只要她安然就好。 silber抬头把他望着,切切道,“你,你不要离开我。” 眉轻蹙,盖勒特愈发觉得不对劲,然而视线对上她眼睛,便再也无法挪开。 silber湿润的眼睛里此时有诡异而妖冶的红芒在闪动,眼波如水流转,魅惑着,如同黑洞一般将他心神一寸一寸地吞噬了进去。 心神失守,不由自主的,像是被甚么驱使着,他身体渐渐地倾了下去,下一秒,双唇终于吻上那张满是泪痕的面颊,从眉梢,到眼,到玲珑的鼻尖,轻移着,将滴滴泪珠子一一吻了去,“我一直都在的,只要你不走,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神思飘忽间,他竟将所思所想说了出来。 silber抬手环住他脖颈,红唇贴上他的,厮磨着他轻声软语,“你对我这么好,我为甚么要走呀?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柔软的唇瓣散发着诱人的甜香,熟悉而陌生的味道,盖勒特身形晃了晃,险些站不住脚, 硬把沦陷的心神拉扯回一分,仰头,哑声问,“你说甚么?” silber媚然一笑,攀着他脖子踮起脚,小巧的舌尖沿着他唇形轻轻舔舐,幽幽道,“我说,我不走了,我想和你在一起,盖勒特,我爱你。” 听闻此话盖勒特胸内蓦地一震,脸色瞬间就变了。这时silber凑上来还想深吻,却被他毫不怜惜地揪住了长发,“滚!” 长发被揪着猛力向后一扯,胸口同时挨了一掌,silber摔到了地上,眼大睁,不肯相信地望着他,“为甚么?!” 柔情尽收,盖勒特与先前判若两人,他满面厌恶之色地将silber看着,只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不想再看。目光投在漆黑的甬道深处,半晌,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断了线一般的笑声在空空的石道里回荡,被无限放大,闻着尽是沉甸甸的痛。 地上的女人还不知自己已经死到临头,爬起来怨声质问他,“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盖勒特眉眼不抬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又自嘲地笑了一笑,低声地自语,“我真是蠢,她不会叫我盖勒特,也不会哭着说害怕,更不会……” 不会甚么? 双眼缓缓地闭上了。他闭得很紧,待再度睁开,目光已然锐利如刀。死亡法杖抬了起来,冷冷指向对方,同样冰冷的还有他的声音,“扮她,你没资格。” 一道青光闪电般打上去,那人想跑却已来不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人的身体竟像陶瓷一样锵锵锵破碎了。下一秒,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里面窜了出来,看那扭曲的形状当是要遁进墙壁,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在了原地遁不掉。 又是一道青光,黑影凄声尖叫着张缩挣扎了十数秒,最后终于散成虚无,不见了。 盖勒特两眼定定地盯着那影子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半晌才回头。 他身后,马斯菲特与阿尔斯已经现了身形,两人还在先前消失的位置待着,一个手抱膝盖坐在地上吃吃地傻笑,另一个则头抵着石墙痛哭流涕。 一人一道清醒咒,马斯菲特率先恢复神智,他第一反应便是坐直了四下看,看见盖勒特之后,表情还有点愣愣的,盖勒特这厢抽了道清水如泉浇他头上,马斯菲特抹了一把脸,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主,主人……我们中了幻术。” 盖勒特“恩”了一声。 墙边,阿尔斯还陷在魔障里出不来,马斯菲特几下爬过去拽着他双肩狂摇,“醒醒!是幻术,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父亲------!”阿尔斯两眼圆睁,突然看清了眼前的是谁,又懵了一懵,渐渐回神。 马斯菲特见他醒了,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全身脱力,紧绷的身体一松一软,一屁股就瘫到了地上。阿尔斯也失了精神,魂不守舍地倚着墙,半晌说不了话。 短短十几分钟时间,他们竟在鬼门关来回走了两遭,先前那一口陷阱出现得极为突然叫人防不慎防,而其后的幻术更是迷人心智,若不能及时清醒,人就将永远堕入其中,再也无法自拔。想到这里两人都在后怕,一面喘粗气一面对视了一眼,身上冷汗嗖嗖嗖直冒。 盖勒特等了一阵,沉声道,“歇够了就走吧。” 两人惭愧地低下头,如果不是主人出手,他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原本是下来带路的,现在反倒成了累赘,还要劳烦主人时时照看着,真是不应该。 他两个熟知盖勒特脾气,感激的废话也不多讲,只将谢意揣在心里,从地上爬了起来。 阿尔斯上前替盖勒特重新处理肩上的伤口,马斯菲特则守在一旁,他性子急藏不住话,一时没耐住,开腔问道,“主人,您没中幻术么?” “唔,中了。”盖勒特如是道,他肩上早先流出来的血液已经和衣服凝结到了一起,稍稍一动便扯得伤口生疼,也不方便阿尔斯上药,他索性刺啦一声把右边的袖子齐肩撕了,抬眼又见马斯菲特面露疑惑地看着自己,默了一默,淡淡同他道,“我确实是中了,不过,只要心里清楚,眼前一切皆不可能,幻境自然就破了。” “哦……”马斯菲特点了点头,心里的疑问却未能打消。 幻术惑人,这是一种失传已久极高深的咒术,依照古籍中的记载,它所幻化出来的均是人心底最深的渴望,而且无论甚么都能仿得一模一样,叫人根本无法辨清楚真伪,也正因为如此,世上才难得有人能在其中保持清醒,一旦遇上了,便十有□会彻底地陷进去。比如他自己,比如阿尔斯。 马斯菲特又悄悄看了眼盖勒特,心里忍不住嘀咕:主人见到的究竟是甚么,为何能一眼就看破?是甚么让他明明渴求至深,却又如此断定绝无可能? 78第78章 **********************************萨卡拉地宫(三)****************************** ******************************************************************************* 地宫里暗无天日,千篇一律的石墙甬道,总给人一种在原地打转的错觉。.tw[]silber在蛛网一般繁复的隧道里穿来穿去,不辨方向,不明时间,不晓得外面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埋了无数年月的庞大迷宫处处都透着古朽沧桑,就连空气也散发着阴腐的味道,把人的胸口堵得发闷、发慌。甬道长短不一,时宽时窄,然则从始至终都看不见光亮更听不见人声,寂静中只能听到自己压抑的呼吸和窸窣的脚步,平常人如果在这种地方独自待上一段时间,恐怕早就被逼疯了,更莫论还要时时堤防暗藏的危险。一路走到现在,silber神经都崩得死紧,防御壁一刻也不敢离身,撑了这么久,哪怕是铁打的人,精神也未免疲乏。 她不时在裤子上蹭掉手心沁出来的细汗,心里万分不解,若非墙面那些文字和印记做不得假,silber几乎就要怀疑这里根本不是圣徒们到过的地宫了。她此番经历的情形实在太顺利,顺利得叫她心里发虚,与阿尔斯所说的一步一杀机完全不同,她在地底走的这大半日里,别说恶咒了,就连最普通的机关也没碰上半个。 即便如此,silber还是不敢放松,直觉告诉她,此地蕴藏的力量非人力所能抗衡,这一路只是看似平静而已,真正的危险和杀招在后面。(..tw好看的小说) 冥冥中似乎有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那个不带平仄的声音始终如影随形,每当silber遇上了岔道,那声音就会在她脑海里响起,替她指引方向。silber头一回自己瞎蒙,结果选错了路,其后索性眼一闭心一横,豁出去按它说的来走,不料竟是畅通无阻。 此事着实诡异,silber当然会生疑,她也曾半道停下来尝试和对方交流,结果站在路口冲空气喊了半天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疑惑随即像雪团,越滚越大。 此刻所在的这条甬道笔直而深长,silber足足走了十来分钟都还是不能看到底,杖尖的荧光摇摇晃晃,把她的影子在墙面上拉扯得细长而扭曲,乍一看过去,就好像一个狰狞的鬼影紧紧附在她的背上。 又走了一段,她在身周补了一道防御壁,旋即把碎石朝前掷出去,只听“铛”的一声,碎石砸出了空洞的声响。 silber脚下顿了一顿,“可算到头了?” 上前几步,迎面逼上来一股透着浓浓腥味的阴寒,甬道两侧的墙壁到此为止,前方视野所及尽是黑暗。silber站在路口等了片刻,引路的声音没再响起。她挥杖把碎石召了回来,往左前再一掷,同样是“铛”的一声。silber默了一默,随即将身前各个方向统统试了一遍,回声皆是空洞。 silber心下了然,摆在她面前的分明是一间石室,空间不小,她使出全力扔的石块却还是砸不到墙。这一回没有声音告诉她应该往左还是往右,那就直着穿吧。 进了石室,越往里,腥气就越重,脚下出现了大面积的暗渍。silber此前也曾见过类似的情形,却不似眼下这般触目惊心,一滩一滩的,把地面原来的颜色都染不见了,途中只见血迹不见尸身,想必已经在当日被阿尔斯等人收殓了。(..tw无弹窗广告)silber嘴里泛苦,红杖攥得愈发紧,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踩钢索,格外小心。 路到尽头,一堵石墙挡在了面前,白色的墙面刻着黑色圣印和暗红色文字,字迹与先前见过的不太一样,似乎不是同样的人刻进去的。这面墙很高,silber借着荧光朝上方看,一眼居然望不到顶。 她沿着石室边缘将全场走了一圈,没能找到出口,半晌之后又绕回了原地。“这么大块地方,莫不是条死路?!”她望着白墙愕然。 她有些头疼,接着又仔细查看了一阵,末了,在白墙的右方发现了一个巴掌大的凹槽,其颜色似紫,椭圆形状,从凹槽处起向四周呈放射状蔓延出了无数条细线,直达上下左右四面墙棱。这些线刻得很浅,不甚打眼,然而定睛一细看,会发现其纹路摆布得极有规律,隐约构成了一副图案。奈何墙面面积太大,红杖照明不足,难以辨清全局,silber心下将阿尔斯复述的情景捋了一遍,依稀记得有这么一处地方,可具体究竟是怎样,她一时却记不太真切了。 迷惘间,视线又落到了紫色的椭圆凹槽上面,silber脑中忽地有灵光一闪:莫非这不是墙,而是一道门? 这般作了猜测,精神为之一振,当即就使咒去试。各种咒语轮番上,空旷的石室内不断响起她快速而熟练的念咒声。不想,浑身解数都用了尽,墙面还是没有动静。 疲意渐袭,实在有些扛不住了。在第十道爆破术未果之后,silber靠着墙壁缓缓坐到了地上,心底生出了无尽的茫然。这时腹中响起了一连串的“咕咕咕”声,silber叹一口气,抚着肚子摇头苦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摸出一根非纳斯衔进嘴里,拿杖子点燃,咬着烟嘴用力吸了一口,尼古丁的烟雾顺着咽喉进入体内,稍稍麻木了空空的胃部。人在饥饿的时候更加畏寒,这里的阴气重得很,冷风不晓得是从哪个地方灌进来的,团团包围着身体,暖咒也不起作用。silber两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冻僵的胳膊,心思仍在身后的那堵白墙上纠结,她一路依照指引走到这里,难不成那声音是骗她的?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如果还要回头另寻它路,她心里委实不甘,可后面到底该怎么办,她是两眼一抹黑,一丁点头绪都没有。 silber无奈地闭上眼,没精打采地,靠着墙壁一口一口慢慢地吸烟。罢了,先歇一会儿,迟点再另想办法吧。 半根烟燃尽,忽然听见远处响起了一阵异动,似乎有人正往这边走。silber愣了愣,叼着烟,背脊离开了墙:这鬼地方还有别的人下来? 凝神细听,一个熟悉的说话声从石室入口的方向传了过来。“……前面是间石室,尽头有一道白色的巨门,我们上次就停在这里。”那人顿了一秒,又道,“人进去以后,里面会有黑雾生出来,雾里有飞刃,防御壁也不起作用。” 这间石室虽然宽敞空旷,但四面皆为封闭,silber与对方相距甚远,那人的声音却被聚得很清楚,还有回音。silber竖着耳朵想要再辨一辨,对方没有再说话。 “……阿尔斯?”她犹疑地唤道。 这一声唤出去,那边又静了一秒,紧接着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奔她而来,那脚步起初听着有些凌乱,伴之还有肢体拉扯的声音。“里面太危险了,您不能就这样进去啊!”有人不停焦灼地劝着。 “让开!”一声怒喝含着未加掩饰的急切,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silber心下骤地一凉,脑子里万千思绪散得精光,只剩下几个乱成了一锅粥的念头:他怎么来了?他怎么下来的?他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那厢,盖勒特全然不顾石室里的杀机,把拦路的两人甩开之后朝前疾奔了一段,远远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隐隐没在微弱的白光后面。 他揣着发紧的心再奔上去一段,入眼便是这样一番情景:silber猫着腰,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叼着半根烟,一脸呆滞的表情。玉眼傻傻地圆睁着与他对望,似乎不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g……gg?”嘴巴张了一张,非纳斯从嘴角滑落,掉到腿上,长裤转眼就被灼出了一个洞,silber却浑然未觉,只愣愣地把盖勒特望着。 盖勒特在她身前十步的地方生生把脚顿住了。他身后紧跟着追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是阿尔斯和马斯菲特,他二人形容很是狼狈,阿尔斯长袍撕裂,新做的右手闪着银光露了出来,马斯菲特脖颈间一片腥红,全是血。这两人看见了silber,一愣,异口同声地惊呼道,“l小姐?!” silber没反应,她视线在盖勒特的右肩上钉着,挪都挪不开。盖勒特的衬衫少了一条袖子,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本来是白色的布料,眼下已经被鲜血染得透红。silber心里痛得像被刀子捅,僵着发麻的两腿从地上蹦起来,张口就骂,“他吗的,你下来做甚么?!” 盖勒特一瞬不瞬地把她盯着,不说话。silber气极,迈着步子就要上去揍人,却见盖勒特左手一抬,死亡法杖直直地指住了她。 “站住。”盖勒特面无表情地冷声喝道。 79第79章 ********************************萨卡拉地宫(四)******************************** ******************************************************************************* silber一愣,盖勒特此刻看她就像是在看陌生人,眼神漠然,犹带狠厉。(..tw无弹窗广告)她心里突了突,又走过去两步,迎面便是一道黑光射将过来,“铮”一声,将将打在她脚前一寸的地方。 两人相距数米,死亡法杖隔空相向,直指silber面门,这一幕看在旁人眼里万分不可思议,阿尔斯和马斯菲特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silber盯着脚趾头前面那道咒痕发呆。这人一路追到这里,见了面却翻脸不认人,话都不讲就动杖子,算甚么意思? 她半晌才抬头,“靠!你吃火药了?!” “你我第一次见面,是甚么时候,在甚么地方?”盖勒特冷冷地问,面上依旧没有表情。 “……啊?”silber彻底搞不懂状况了,“你问这个干嘛?” 铮!第二道魔咒打在她脚前,silber头皮开始发麻,预备骂人了,又听他厉声催喝,“快说!” 不对劲,盖勒特这个样子太反常了,silber皱起眉,定眼细细打量他,这厢分神把答案报了出来,“三四年初,德累斯顿近郊。” 法杖一颤,持杖的人身形动了动,那模样似乎很想冲过来,却又被他生生忍住了。“我第一次对你用的咒语,是甚么?”他启声再一问,问得涩然。 “老早的事情,我哪记得?”silber这次答得很快。盖勒特在这种时候提旧事,定有他的道理,想明白了这一点,silber自然要配合他,不过这一桩她确实是忘了,谁要记这种陈年旧谷子渣渣事啊。 她对面,盖勒特眼里有波在动,手里的法杖垂下去稍许,又问,“你给我的星星有多少颗?” silber哭笑不得了。此番三问,问得甚突兀,尤其最后一问,旁边还杵着两个外人呢,silber再怎么想配合这时候也有点不乐意了。小声骂了句靠,夹出一根非纳斯叼了,歪头点火,吐字含糊地道,“总计一千四百六十颗,里面写了你我的名字。”玉眼半眯,喷出个烟圈,“赶紧问完,我还有帐要跟你算。还有,别拿你杖子指着我,看得我膈应。” 法杖彻底放了下去,盖勒特眼里厉色尽收。面前这人的姿势,语气,神态,早已在他心底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更在脑海中描绘过千遍万遍,就算化成了灰,他都能一眼认出来。几步走过去蹲下|身,张臂就把她抱住了。 silber匆忙间只来得及撤开夹烟的左手,颈窝里有火热的呼吸灼灼喷吐,耳边响起沉沉的嗓音,一声“sisi”,唤得极低,极低。 “喂,你搞甚么飞机啊?”silber被他前后这般一冷一热搅得脑子发懵。 盖勒特手发颤,抱她抱得死紧,好像不这么用力她就会消失一样,silber得不到回应,只好蹭出半个脑袋,打眼去望看戏的两人。这两人颇自觉,留在那边没有过来,马斯菲特似乎明白了甚么,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反复自语着。 阿尔斯目光飘飘悠悠四下晃荡,不小心对上她探究的视线,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我们一路遇到了不少幻术,主人刚才是担心,担心您也是假的。” 听他这么说,silber想起了早先看见的那条黑色大河,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其实与盖勒特完全不同,以为总之都是假的,于是了然,盖勒特此番防她确是正常,然而怀疑她是假的同时并没有狠心下杀手,只不过放了两咒威慑威慑,如此想来,silber心下一暖,口中则忆道,“幻术啊?刚开始我也碰上一个,看见------,”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盖勒特扳着她双肩连问“有没有受伤?”声音紧张得厉害。 silber眨眨眼,“没啊,我好得很。”那一阵头痛,应该不算吧? 盖勒特不信,以为她在逞强,把她扳过来扳过去地看。直到确认她无事了,高悬的心才堪堪落下,长臂一揽又把她抱了回去。 silber被转得两眼昏花,半晌才恢复清明,咕哝,“到底在搞甚么飞机……” 马斯菲特和阿尔斯互相看看,表情都忒古怪。“l小姐,您,您真没受伤?”马斯菲特没忍住。 这话问得很有歧义,乍听起来,像是对她的安然无恙感到失望似的。silber未作计较,视线在马斯菲特血迹斑斑的脖子上顿了一顿,抬头去问盖勒特,“你们都遇上了甚么?” 盖勒特不答,只一个劲盯着她看,目光炙炙,仿佛看见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了。silber无奈一叹,冲马斯菲特招了招手,道,“你来讲。” 马斯菲特偷偷瞟一眼自家主人,见他没有反对,便开始回忆这一路的遭遇,一席话说得不甚详尽,许多地方都一笔带过,silber却听得背脊发寒。她在前面畅行无阻,哪晓得身后三人险象环生,这地宫就像一头突然甦醒的怪物,夺命手段一招接一招,比阿尔斯前一次来的时候还要凶险数倍,要不是有盖勒特在场,另二人何来命走到现在。也幸亏此番下来的圣徒不多,如果再添上几个,盖勒特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无法顾得周全。 令silber不解的是,盖勒特三人此行原是跟着她标记走的,同一条路,两拨人的遭遇却迥然不同,按理来讲,即便一方触动机关惹了祸,为后面的人清去路障,也应该是先行一步的自己遭殃,怎么情形会恰恰相反? 她揣着满腹疑虑等马斯菲特说完,把自己途中的状况几句话道了出来,其间特特提了提那个引路的声音。 盖勒特剑眉深锁,“你是按照那声音的提示才走到这里的?” “对啊,每到一个岔路,它就告诉我该向左还是向右,一直到这间石室才住口。”silber道。 阿尔斯突然想到了甚么,脸色微变,慌声问,“您进来以后有没有看到黑雾?” “黑雾?”silber被他一提醒,终于记了起来,“你左手就是在这儿丢的?” 阿尔斯点头。silber愕然,她在石室里待这大半天,每个角落都走过了,哪来甚么黑雾?可地上的滩滩血迹和阿尔斯银色的新臂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现下算个甚么情况?她今天吉星高照,百邪不侵??? 指间传来痛觉,silber垂首一看,是非纳斯燃到了尽头。她扔了烟头手在裤侧蹭了几蹭,听见盖勒特在她头顶哑声道,“你既然走到了这里,再要你跟我回去,怕是不可能了。” silber默然。事已至此,身后就是法阵所在,要她甘心离开确实不可能。仰头望他,盖勒特目光黯淡,昔日张扬被颓唐取代,眼睛里隐隐透出了近似绝望的灰败。silber心下一抽,莫名地生出了刀割般的疼痛,也没功夫细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抬手抚上他脸颊,柔声道,“我知道你怕我不能自保,别担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盖勒特不做声,面上颓色愈盛,无力间,环在她腰上的双臂松了几分。 silber将心神一稳,从他怀里慢慢抽离了出去,一手指向白色高墙,同他道,“里面就是法阵,我只差这一步了,gg,你不会拦我的,对么?” “是不是无论里面有甚么,你都要进去?”盖勒特站起身,定定地看她。 silber没有犹豫,点头。 盖勒特苦涩一笑,道,“好,我陪你。” 身子一震,“不行!”她断然拒绝,说着便开始往后退,这一路看似平静,谁知道里面有甚么东西等着,要盖勒特跟她进去犯险,绝对不行。 马斯菲特想到先前的数次惊险,壮着胆插嘴道,“主人,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万不能急在一时啊。”又走前几步,对silber切切地说,“l小姐,您这是何必……”其言未尽,意思却很明了,圣器的事情,她一个圣徒,做甚么比主人还要着紧? silber心里苦笑,她所追求的东西,这世上除了盖勒特,别人又哪里明白。 马斯菲特见这两人无动于衷,长长地“唉”了一声,想继续劝说,被盖勒特抬手止住了。盖勒特朝silber一步一步走过去,旁若无人般缓缓地开口,“这件事我没有瞒你,原是想赌一赌,赌你会为他做到哪种地步。五年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心里至少能淡一点,哪怕淡上半分。”他自嘲一笑,涩声道,“是我错了,sisi,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认识这么久,两人都甚少谈到感情方面的事情,她从不问他的,他也从不问她的,silber不明白盖勒特为甚么突然要说这些,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生出来的痛意逾发盛,痛得大脑也失去了思考的力气,此时背抵上了墙,退无可退。 盖勒特身影一罩,将她笼得密不透风,一手撑墙,一手抚上她的心口,一字一音道,“对你而言,他比甚么都重要,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sisi,你这里到底是甚么做的,活了两辈子,还是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他凝视着silber,眼里有浅浅的光亮在闪烁,像风中摇摆的一小盏烛火,就要熄灭了。 silber没有看见,她眼睛是闭着的,贴在她心上的手掌滚烫炙热,烙铁般灼得她周身发颤,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在否认,然而究竟想要否认甚么,她却不知道。 蓝眸里仅存的光亮渐渐散淡,余下一派死寂,盖勒特抚在她心口的手垂了下去。抬眼,望着白墙,淡淡道,“你要进去,我不拦你,但是必须有我。” 80第80章 ***********************************萨卡拉地宫(五)***************************** ******************************************************************************* “不行!”silber猛地抬头,“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她就算叫千千万万个不行,盖勒特也是不理的,他转身与另两人沉声道,“你们别跟了,到外面等着吧,我出来再带你们上去。(..tw)”阿尔斯和马斯菲特无奈,心知劝说无用,跟进去也是拖累,只得听令返身往石室外走。 silber眼见盖勒特心意已决,一时间心神大乱。她咬咬牙,红杖一挥,“petrificustotalus!” 咒语近身射出,半道竟诡异地变了方向,似被甚么牵引着,没入了盖勒特的左手。 盖勒特转头回来,冷笑了一下,“你不知道石化咒对我没用么?” silber傻眼,“我又没对你用过,我怎么知道?!”这厢趁他不备,再放了一道昏迷咒过去,“stupefy!” 盖勒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再阻,即便让你恨上一辈子,我也要绑你回奥塞西。” 红杖慢慢地收了回去,silber垂头丧气,“你这是何苦,我有门钥匙,实在不行我遁了就是,不用你跟着。” “我不能放过一个万一。”盖勒特退后几步,两眼在墙面上打量着,对她招手,“过来。” silber手指在钻戒上抚了抚,当初为防她的身份被人探出来,这钥匙做得甚精妙,不管用甚么魔法去试,它都只是一枚戒指,唯有silber的本源魔力方能启动,也就是说,此钥匙除她之外,再也没人能够使用,即便是制作者盖勒特也不例外。silber摇头苦笑,“你不能放过我的万一,我又何尝能放过你的?”走到他跟前,望着他右肩上缠着的绷带,silber想碰又不敢碰,轻声问,“你的伤怎样了?” “没事。”淡淡应她一声,死亡法杖扬了扬,杖尖生出了一抹柔光。那柔光聚成一团缓缓飘向高处,到得半空又突然绽开,霎时间,整间石室被照亮了大半。盖勒特低头问她,“你先到这里,这墙可看出些门道?” silber回头,整面白墙全景毕现,一望之下,silber两眼顿时就瞪圆了。“好大一只鸟!” 只见,那些先前辨不明白的纹路此刻辨了个清清楚楚,它们蔓延拓展着构成了一幅图案,看形状,神似一只振翅飞翔的大鸟,侧面掠影,栩栩如生,右方的紫色凹槽所在,霍然正是此禽的眼珠。 silber看得眼睛有点发直,又听盖勒特道,“这是凤凰,你没见过?” 凤凰啊……邓布利多倒是有一只,盖勒特早年同他相熟,怪不得能一眼就认出来。silber这大半年虽然身在霍格沃兹,平时躲这人还来不及,哪有心情去他办公室赏鸟。 她搓了搓鼻尖,道,“没见过,”又说,“这墙怪得很,我甚么咒都试过了,就是打不开。” 盖勒特沉吟片刻,道,“用咒打不开,就用别的吧。”他走到墙下,法杖在右手掌心一划,一道伤口立时现了出来。 silber跟过去见着,瞳孔骤地一缩,“你这是做甚么?!”她把着盖勒特的伤手喝问。 “但凡阴气重的地方都渴生血。”盖勒特从她手里抽回右掌,扬手一挥,鲜血在半空洒了一片,死亡法杖杖尖一抽,血色便凝在了一起,往紫色凹槽处升。盖勒特不甚确定道,“先试试吧。” “你试就试,搞那么大口子干甚么,不知道疼么?”silber皱着眉,从裤兜里摸出半截白纱,把他右手又拉了回来,三两下缠上,又小心翼翼地打上个结。 两人上方,血色升至凹槽,缓缓没了进去,凤凰眼中紫光一闪,却在一秒之后又暗了下去。两人候了片刻,未果,silber当即道,“用我的。”说完就开始啃手指,指头出了血,她用红杖擎了便往墙上掷。 她那一滴小血珠,颤颤悠悠地飞到了凤目,甫一接触紫芒便大现,一时间竟盖住了头顶的白光,耀眼夺目久久而不散。“不是吧,我的血这么厉害?!”silber膛目结舌。 刚把话说完,石墙突发剧震,紧接着石室中响起了山崩地裂般的声响。盖勒特扯了她连连后退,直退出二三十米才定住身形。silber倚在他臂弯,眨着两眼直发愣,震颤中,白色墙面发生了一系列变化,黑色圣印和暗红文字渐渐隐没,剩下那些细密的纹路,从紫色凹槽处起,飞速染作了金色,全数染尽之后整面墙体暴出金光,所有纹路竟似活了一般抖动了起来。 凤凰展翼,泠泠生风,紫眸闪动睥睨众生之色,它昂首一声清啸,啸声仿若一道利箭,直直地射入了silber脑海,似曾相识的话音在她脑中再度响了起来,“安吉拉,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神识渐渐抽离,飘飘荡荡,眼前再现黑色大河。她身不由己要往里面踏,耳畔却有人不住地唤着“sisi”,似雷霆,一声一声击打在胸口,把她硬生生又拉回了现实。 silber讷讷“啊”出声,定眼一看,盖勒特正焦灼地看着自己,见她总算回了神,一脸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silber不愿让他担心,小声说了句“没怎么”,这厢猛甩几下头,心中大骂幻术可恶。 “没怎么?你不知道自己刚刚呆了多久?!”盖勒特蹙眉, ……很久么?silber挠挠头,咳了一下,岔开道,“那个,我没见过这么大场面,给震到了。”转头去望白墙,便真的给震到了。此刻那堵石质的墙壁已然幻成了虚无,透明的白色轻轻颤荡,水面一般泛出粼粼的波光, silber张了张嘴,嗓子发干,“开了?” 盖勒特紧紧牵着她的手,“恩,开了。” silber深吸一气,做最后的努力,“gg,你能不能别进去?” 盖勒特低头看她,轻问,“你呢?你能不进么?”似是知道答案,又似是不想听那个答案,男人牵着她往前走,“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 墙体似有若无,触之生寒,盖勒特先一步迈进去,silber紧跟在他身后,穿过时只觉得周身像被浸进了冰水,冻得灵魂都在发颤,她打着哆嗦闭眼扑进去,刚好扑进盖勒特怀里,眼前罩上一只大掌,盖勒特在她头顶沉声道,“别睁眼。” silber乖乖点头,大掌方松。她隔着眼帘也能觉出极强的光感,双目被刺得酸涩不堪,幸亏进来的时候眼睛被盖勒特及时捂住了,若是睁着被这么一刺,直接就得瞎一半。 等了好几分钟,盖勒特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道,“好了,可以看了。” silber慢慢睁眼,璀璨华光顷刻映入眼帘,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华交相应庭,绽放着童话般迷离的神彩。这是一座拱形大殿,高阔宽旷,富丽堂皇,往细处看,整个殿身竟是由七彩水晶构建而成,silber从未见过如此通透的水晶,流光溢彩,炫目迷人。 两人站在殿门的高台上,脚下是十级台阶,silber咂舌道,“天呐,这么多水晶,造这地方的家伙未免也太有钱了吧!” “不是水晶,是魔晶。”盖勒特垂首看着脚下,神情很是肃然。 “魔晶?”silber没听过,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恩,魔晶是炼金士梦寐以求的东西,不过矿藏极少,矿源在千年以前就已经断了,尼可的魔法石就是用它做出来的,他那块,据说是现存的最后一块了。”盖勒特沉声道。 “你说尼可?勒梅?”听他称呼亲昵,silber怔了一怔,“你跟他很熟?” 盖勒特微微点头,“唔,过去有些交情。” silber下意识嘴巴一撇:好吧,那老家伙和邓布利多是朋友,你跟他熟,倒也不算奇怪。 脑子里捋了一捋,先有凤凰,后有魔晶,两番都跟姓邓的扯上关系,silber心里莫名有些不爽,伸手去摸裤兜里的香烟。 用杖子点火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应从体内抽出来的魔力竟被压制地紊乱不堪,形不成系统的条纲。手一松,非纳斯掉到了地上,“gg,我不能使咒了!”silber赫然。 盖勒特面色一沉,将死亡法杖挥了一下。silber急声问,“你怎样?”盖勒特摇头。 silber大惊,“是静咒!他娘的这地方怎么会有静咒?!” 静咒,静魔之咒,只在一方魔力远高于另一方的时候才可能起效,当初她收拾斯莱特林那一帮人便是用的这条咒语,而这地方附着的静咒不仅压制了她,就连盖勒特也压制住了! 盖勒特镇定如常,默了默,道,“应该是法阵自带的,魔晶本就有存储魔力的效用,何况这里数量庞大,附一两个咒术也不足为奇。” 他镇定,silber却镇定不得,当即就转身去看入口,一眼之后,凉气倒抽。前一刻还呈白色水雾状的墙体此时竟变成了深沉的黑色,表面好似滚水沸腾般翻出了一只只狰狞的骨手,正贪婪地向她二人伸过来。盖勒特揽着silber的腰往台阶下疾退,怒道,“该死,是死气。” silber银牙都快咬碎了,她当然知道这是甚么,由怨灵幻聚而成的死气,但凡生血活肉,触之即腐。眼下唯一的出路被堵死,她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盖勒特知道她在想甚么,揉了揉她长发,沉声道,“无妨,有聚有散,等它时间到了,自然会退的。”他扳过silber身子,神情严肃地叮嘱道,“你别瞎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要是有异动,立刻用戒指离开,知道么?” silber垂了一下眼,点头。 死气有愈滚愈浓的迹象,待在这附近不妥当。silber依旧不死心地盯着入口,盖勒特一手捂上她眼睛,叹气道,“别看了,已经进来了,还想那些没用的作甚?”话罢,牵起她的手往大殿里走。 silber也是个干脆的人,体内魔力被封,再怎么戒备都没有用,被盖勒特这么一点,索性把徒劳的想法搁了,开始仔细观察殿内的情形。这地方出奇宽旷,四面八方的魔晶纹满了经文似的古怪字体,她担心自己又沉到幻境里去,在那些字体上匆匆扫了一眼便撤开了视线。脚底下,大殿中央用金黄魔晶铺着一条长路,两旁立着两列高大魁梧的黑晶雕塑,这些雕塑面目似人,形态却不似,额前生着弯长的犄角,背后还有翅膀。silber数了数,统共十二尊,每一尊都手持兵器,或长弓,或利剑,或刺枪,杀意凌然。 路到尽头,面前出现一个半人高的圆形祭台,头顶有光闪动,silber抬眼一望,正对祭台的上方,一个直径大约十米的巨型圣印跃入眼帘,金光灿灿,正逆时针缓缓地转动着。 两人上了祭台,东西南北四面再竖四根方柱,抱臂粗,一米高度,每一根的柱身都刻着字,顶部有深深的凹槽,槽面黝黑,材质不再是魔晶,但依旧辨不出来,正如地宫里的每一寸地方,似乎都不是这世间所有。 silber在祭台上绕着看了一圈,疑声道,“这几根柱子应该是启动法阵的时候用来盛放圣器的,怎么会有四个?”数目不对啊,死亡法杖,重生石,再加隐形衣,一共三件,这柱子却多出了一根。silber想到一种可能,有些迟疑地问盖勒特道,“难不成这世上还有第四件圣器?” 盖勒特摇头,“应该不会,圣器传说自古就有,圣印的三个图形各自代表了一件,这多出的一根柱子,应当是盛放引子用的。”引子即媒介,有些魔法阵确然有这样的设置。除去这个假设,暂时也找不出别的可能,他又默了片刻,道,“先看看上面刻了甚么吧。” 81第81章 *********************************地宫终章(旧的结束)*************************** ******************************************************************************* silber在一根方柱前蹲了下来。柱侧有字,自上而下刻着寥寥数个,字体与外间墙面上的相若,还是半个都不认识。本以为这一趟进来至少能把法阵原委弄清楚十之七八,哪想到连‘使用说明’都看不懂。silber不甘心地磨了磨牙,攥紧拳头道,“欺负我不识字,没门儿!我把你们全部记下来,回去再慢慢研究!” 她猫在每一根柱子前死记硬背,盖勒特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神色萧索。这女人平日一向都懒得很,遇上任何事情都漫不经心,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同那个人扯上关系的时候,她才会认一回真,认真到全副身心都投了进去,再也看不见其它,而他自己呢,就在这女人的身边这样看着,一看,就是五年。 盖勒特苦涩地笑了一下,背过了身。他潜心钻营圣器许多年,此刻最关键的法阵就在眼前,他却半点兴致都没有了。 silber不敢多看那些字,每一个都只看一眼,然后埋首在地上默着画,再看一眼,再画,委实辛苦。这般将四根柱子上刻的字全记了一遍,费了不少功夫,又跪在地上默着画了几遍,直到两相对比无误了之后才站起身,边揉额角边嘀咕,“仙人板板,都是些甚么鬼画桃符啊,要了我的老命了。” 盖勒特负手站在祭台的边缘,回头,“记好了?” “恩,错不了,到家就写下来。”silber以拳击掌道。 盖勒特轻笑一声,道,“那好,回去吧。” 两手从额角撤了下来,silber望向大殿的入口,黑色死气犹在吞吐。她脸一沉,“你甚么意思?” 盖勒特又轻轻笑了笑,“唔,你先走,用钥匙正好省路。” silber眉毛一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觉得这事我会答应?” “也对。”盖勒特点点头,“过来吧,容你再陪我一会儿。” “切---”silber跺脚,佯怒道,“稀罕!”很不应景地,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盖勒特看着她直笑,“饿了吧?” “还好,那个,早上吃了一块姜饼的……”啊pui---,姜甚么饼,饼甚么姜?! “是么?”盖勒特柔柔看她,“sisi,你甚么时候才能学会不逞强?” silber扯了下嘴角,结果越扯越大,最后终于笑开了。刚才还真不是撑面子,她在盖勒特跟前有甚么面子好撑的,她自己习惯性逞强,结果又被他看穿了,这个男人太懂她,怎么办? 自从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从最初到现在,一直都有他伴在身旁,喜也好,悲也罢,总能同他分享和分担,很多时候勿须明说,只要一个眼神,他便能懂得自己了。这般想着,所有烦恼都抛到了脑后,silber轻吁一气,目光柔软地望着他,“gg,此生得你一知己,我死也无憾了。” “知己?”盖勒特涩然一笑,缓缓点头,“恩,知己。” 见他不为所动,silber两手叉腰喊,“喂,知己也,很大的!我这辈子就你一个,还不够你威风啊?” 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盖勒特定定地把她看着:sisi,你满足了,我不满足,怎么办? 他贪婪地望着这张笑脸,想要把它刻进灵魂的最深处,却在此时,那笑容像定格的画面般突然僵滞住,下一秒,silber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慌。 仿佛是上苍对他二人忘乎所以,忘记了此刻身在何种境地的嘲讽,貌似安然的假象被无情地撕开,戒备了一整日的致命危险终于姗姗来临。大殿正中,十二道黑影不知何时已然从黑晶雕塑里无声地潜了出来,此刻正扇动双翅横空疾速往这方冲,手里握着的兵刃闪动着森然寒意直奔盖勒特而去。silber脸色陡变,整个人风一般奔向他,身形一闪就要往他背后挡。 盖勒特不知后面发生了甚么,全凭着直觉,心下骤然一紧的同时不待转身便长臂一伸,将她抓回来牢牢护在了胸前。silber在他怀里狂挣,“放开我!”变了腔的喊声透着空前的恐慌,然而她根本没办法挣开,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一把长枪直戳进了盖勒特的背心。“不……不要!” 闷哼一声,盖勒特猛地把她头按进怀里,“别看。” “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她用尽了全力去挣,可男人的怀抱就像铜墙铁壁,明明正承受着无法想象之痛,却依旧岿然不动,坚决地护住了她全身上下。 一枪,两枪, 一剑,两剑, 十二件兵器轮番攻在盖勒特背上,刀剑无形,狠狠落下,不见血肉之伤,毁的却是灵魂根本,那森森寒意穿透了盖勒特的身体浸入silber神识,不过是十分之一的剑气,就已经给她带去了撕心裂肺的痛,silber脑中轰的一声,再也控制不住,哭喊道,“gg,求你,放开我吧!” “不……放。”他终此一生,恐怕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对她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两个字:不放。 背上再受一枪,身体已经痛得麻木,神智渐渐涣散,盖勒特拼着最后一分力气把silber推了开,“走!” “不走!我不走!”哭声嘶哑,silber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回他身前。盖勒特背后的黑影不见了,他身体晃了几晃,却僵硬地立着未倒,silber将将把他抱住,便听见大殿拱顶响起了“轰轰轰------”十数声巨响,他们的头顶,自上而下,有如泄洪一般汹汹的黄沙铺天盖地地灌了下来,沙流的入口霍然张着十数面黑影,正是方才攻击盖勒特的那些,此时已经飞到了大殿上方,在魔晶拱顶撑开了十数个巨大的豁口。 这究竟是甚么法术?明明是无形的幽魂,兵刃却能直伤灵魂,现在更是破开了虚空,把有实质的坚实晶体化成了虚无! 黄沙汹涌,势不可挡,宽旷的大殿顷刻就被淹没了半米,祭台不够高,silber拽着盖勒特想要去入口的高地,可是男人的身体却重如大山,她半分都拽不动。盖勒特在她头顶沉声道,“别管我,你快走!” “不可能!要走一起走!”silber抱着他腰身死命拖,盖勒特身形依旧不动分毫。 “sisi,我走不了了。有一只在我体内,恐怕不留下我这条命,它是不会罢休的。”盖勒特放柔声音哄她道,“乖,听话,你答应过我的。” “骗人!”silber蹲下去抱他的腿,拼尽了全力妄想拖动,她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此刻已经涨得通红。 盖勒特下意识想摇头,却动不了,他苦笑着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过去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曾经有人说,我命里注定如此,以前我不信,现在……呵,你走吧,快走吧。” “你他吗给我闭嘴!”silber把泪一抹,奔到他身后去推。黄沙哗哗作响,此时已经淹上了脚背,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往上漫。silber跪到地上开始挖,将堆在盖勒特身下的黄沙朝旁边拔,边拔边喊,“你信命,我不信!去他妈的命,去他妈的老天!我告诉你,不到最后我绝不放弃!你也不准!” 两只手的速度哪里拼得过流沙疯涨,眨眼间,盖勒特的膝盖就被淹没了。他被幽魂控制着,无法回头,看不见身后的silber十指尽破,指甲翻裂,满手都是血,更看不见她一脸的决绝之色,发疯一般还在固执地,不停地挖着。 “会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的!gg你还要活好多好多年,比任何人都活得久!”十指连心,钻心之痛她却置若罔顾,粗砾的沙粒陷进肉里,折磨着末梢神经,将更多的血肉带了出来,从盖勒特身下挖出去的沙子堆在她身后,已经被染得腥红了,可是她还在挖。 黄沙漫至腰间,盖勒特闭了闭眼,哑声道,“别挖了,走吧。”我不想最后没顶的样子,被你看见。 两只小手忽然攀上他的双肩,silber在他颈上用力咬了一口,大声道,“不准再说那两个字!”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盖勒特垂眼看下去,瞳孔剧缩,在他肩上搭着的,血肉模糊不见一块完整肌肤,那还是手吗?!心痛如刀绞,盖勒特嘶声厉吼,“滚!我叫你滚!你听见没有?!难道你想跟我一起死在这里吗?!” 那双手撤开,又回去挖,然而渐渐的,身后挖沙的声音缓了下去,到最后,终于停住了。身上一暖,silber跌靠到了他的背上,双手紧紧环住他肩膀,声音恍恍,“你说得对,咱们不能都死在这儿。” silber的脸在他颈窝里埋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里滴。五年来,这个人第三次在他面前落泪,他却看不到,碰不到,他想把她揽过来,把那些冰冷的泪擦掉,他想告诉她不要悲伤,要坚强,她一直是那么坚强的,怎么可以为他落泪?他凭甚么? “别哭了,你哭的样子很难看。”他用了好大力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过你只是想再见他一面,那就离开这里,好好活下去,只要等上几十年,便能如愿了。” 这样的话说出口,是把心剁碎了,碾成粉,才能办到的事,他却能说得一个字不颤,一个音不抖,他很佩服自己。 “再,陪你一会儿。”他听见她小声说。一会儿,是多久?一分钟?两分钟?能不能,一辈子? 他轻笑,不过是一场奢望罢了。 黄沙涨到胸口,盖勒特缓缓开口,“你该走了。” 肩上的两手动了动。“恩……”身后的人很轻声,很轻声地说,“是啊,是时候了。” 终于,她一只手,抚上了无名指间的红钻。盖勒特释然一笑:我很庆幸,真的很庆幸,不曾有机会对你说出那三个字,不曾有机会说出来…… 等待身后温度的消失,即便只有一秒,也觉得太漫长,他想合上眼,不看,或许就不用再想,然而有一道红色的光,在他将合未合的眼前轻轻地划了过去,像一颗陨落的流星,没有声音,却带着刹那永恒的决绝,把他坚不可摧的理智瞬间撕成了粉碎。 那一枚由他亲手套上的钻戒,就在他眼前,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弧线,落入了远方的黄沙里。“si……sisi?”大脑一片空白,她把钻戒扔了?她把唯一能用来逃生的门钥匙扔了?“silber!” “嘘,别说话,咱们时间不多了。”环住他的小手是那么依恋,柔唇在他面颊上轻轻地移,带着清香的温暖,“gg,我这辈子,睁眼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我这条命来得荒唐,可我还是要感谢上苍,因为它让我遇见了你,这么好的你,你昨天说我没心没肺,你说得很对,我过去看不到你的好,还恨过你,你佑我,护我,这么多年,我却连你喜欢甚么,都不知道……” “别,别说了!”为甚么要说这些话?为甚么还不肯走?“去把戒指捡回来,好不好?好不好?……”戒指已经被流沙淹没得看不见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然而就连摇摇头,抬抬手指都不能,只能听她一字一音,在耳边温柔地吐着绝然的话。“……你给过我希望,给我一个天使,还给我一个家,你给了我那么多,我却始终无以为报。我也想给你些甚么的,可是我甚么都没有,就连这具身体,都不是我自己的。我有的,能给你的,也只有这条命了。”红唇温柔,最后的一吻,“对不起,gg,我不能再陪你了。” 肩上的温度不再,silber从他身后退开了。她想做甚么???盖勒特疯了一般积聚全身力气想要回头,他看不到!他看不到!!他看不到!!! 没有哭泣,平静而清淡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像是最后的挽歌,将古朴的咒文用无上的虔诚徐徐起诵: “吾以吾血,吾肉,吾骨,吾魂, 赎清众位在世间的一切不平等, 献上吾最纯净的灵魂, 祭奠你们死去的亡魂, ------------- ” 亡灵咒文,十大禁咒之一,也是最少人使用的魔咒,无须魔杖,无须魔力,甚至无须由巫师来施行,唯二的条件:施法者必须是灵魂纯净的处|女,并且有绝对奉献的精神。 中世纪的欧洲,瘟疫横行,无数城镇沦为死地,大陆四方怨灵猖獗,为害人世,为了抚慰这些祸乱的起源,有咒术师制出了亡灵咒文,此咒由处|女虔诚吟诵,以其纯净的灵魂,引诱怨灵们一同堕回地狱。 这样一道在现世看来毫无作用的禁咒,偏偏记录在菲斯曼三百年前写成的那本著作当中,被silber学到了,盖勒特曾经还嘲笑过她,何必费神学这无用的东西,谁又会真正蠢到拿自己去救别人。 “在这个世上,总会有些人,有些事,是你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这是她当年的回答,到今天,她这么做了,她正在用她自己的命,换取他生的希望。 满大殿都在回响,一声一声,男人绝望的嘶吼,“求你!停下来!停下来!!!!!” “再也没有耀眼的太阳, 地狱是你我最后的归宿, 来吧, 随我一起回故乡。 ” 咒毕。 空间扭曲,空气中炸出“呲------,呲------”的电光,撑开虚空的十一只幽魂连同盖勒特体内盘踞的那只骤然腾空,聚成了一团巨大的黑色光影往盖勒特身后砸下去。 大殿拱顶的十一道豁口闭上了,黄沙不再倾落,盖勒特抬了抬手, 他可以动了。 可是他没有回头, 他不敢, 他害怕, 这辈子从来不知道怕字该怎么写,可是他现在真的怕了,怕看见残忍的真相,怕看见那个人,再也不能睁开眼睛。 ------------------------------------------------------------------------------- 后记: 世上有两种感情很可贵, 一种是只会流泪的人,有一天为你流了血; 一种是只会流血的人,有一天为你流了泪。 而一个只会为他人流泪和流血的人, 有一天为你流了泪,流了血, 这又是甚么感情? 【第一部?完】 此生得你一知己 我死而无憾 做到了 82第82章 82.宿命(gg番外三) ----------------------------- 他十六岁背井离乡,销声匿迹了四年,终于在二十岁这年,带着一众部下回到了德国。本就是骨子里极骄傲的人,这一次回归虽然低调,但并没有藏着掖着,是以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魔法部。 当年犯的事情还记在案上,魔法部自然不能容他,于是很及时地把他那张通缉头像换成了最新的,继续大力通缉。接着又惊闻此番还有许多实力不俗的黑巫在他身边死心塌地地跟着,就像被扔进了一枚重磅炸弹,部里顿时就炸开了。幕僚们拍桌子砸凳子吵得面红耳赤,会议连着开了好几天,最后终于达成共识:格林德沃这回是要造反了。 魔法部部长是个行动派,马上召开记者招待会,当着各大媒体的面,历数此人是如何如何罪行累累,如何如何天理不容,在引起了巫师界上下人心惶惶之后又信誓旦旦地放话,说一定会在一个星期之内让此人伏法,给大众一个交代。 事情传到他耳里,他不过轻飘飘讽笑了一句:“很好,要交代是吧。”当天就单枪匹马杀进了魔法部。 部长彻底怒了,吼着“今天就是你格林德沃的祭日!”抄起杖子要打头阵,结果被一干嫡系一棍子敲昏从壁炉给弄了出去。 他一把火烧了部长副部长办公室,又将门口那尊几百年前所建,象征着正义法度的第一任部长塑像炸成了石头沫沫。末了,踩着塑像仅存的基座,对一帮骇破了胆没来得及跑路的白巫冷然道,“像这种只剩下腐臭味道的正义不要也罢,你们若要法度,从今往后,我格林德沃说的话就是法度。” 自此,一场持续了七年的战争便这般打响了。 这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世界,他的强大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巫师前来投诚,在他杀伐决断的出色领导下,同魔法部和白巫联盟的对抗从最初的剑拔弩张,到其后的分庭抗礼,再到最后他一人独大,其间究竟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已然难表。别国都说德意志巫师界深不可测,在他的集权统治之下,一切信息能够为外界所窥探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时间是一把利器,将他一部分边角打磨得平整,也将他专属的锋芒研磨得愈发凌厉。岁月沉淀,那个曾经在戈德里克山谷与挚友把酒畅谈理想的少年,终于一步一步走到了权力的巅峰,成为了德意志帝国的冷面君王。 数年里,偶尔也会有关于海峡对岸的只字片语呈到案上:阿不思?邓布利多正式在霍格沃兹任教;阿不思?邓布利多继任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主席;阿不思?邓布利多获授梅林爵士团一级勋章;阿不思?邓布利多被推举成为威森加摩首席白巫…… 昔日的挚友渐行渐远,终于走上了自己想要的路,而这条路,已然不再是两人当初共同选择的那一条。那时他正与白巫斗得你死我活,每当看到这样的消息,也只是淡淡地一笑罢了。每个人都有改变选择的权力,他在海峡的这一方,衷心为对方祝福。只是,年少时那一帧美好的风景,带着不真实的微微温度,慢慢变成了心中的一道坎。他勘不破,迈不过,于是,再也不能提。 在他的面前不能提英国,尤其不能提英国那个名为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男人,这一点,跟了他多年的圣徒都知道。他们还知道:主人的身边,不能有女人。 这避讳的由来没人清楚,然而犯了它的后果却是很有名的。大约是回到德国的第二年,有一天深夜,他回到柏林的住所,刚进卧室还未点灯,便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女人。女人半倚在床头,几乎不着寸缕的身子只披了一条透明的薄纱,玉体横陈在幽幽的月光下,好一幅活色生香的诱人画面。 结果他当时眉眼都没抬,由着对方搔首弄姿了半日,旋即杖子一抽,直接把人给赤条条扔了出去。第二天,做这件事的圣徒被剥了圣印打进柏林的重刑监狱,而他的住所附近则从此多了一道非请勿入的禁制。 圣徒们讨论分析了很久,那女人无论姿色还是身材都是上上乘,活脱脱一个尤物,若说他嫌弃不够味道那是万不可能啊,于是便都知道了:要讨好主人,女人这条路子是行不通的。 大家老老实实地守着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多年都不曾有人破过,直到有一天,一九三四年初春的一个夜晚,他自己带了一个女的回去。 命运之手操纵的丝线是无形,一切的发生都是那么自然,他看中了这人的黑魔法潜力,将她带了回去,当做军团的武器亲自培养。 女的?呵,不过是一个甚么都不记得的小东西罢了。他以为,一切依旧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对待一件工具,他的手段是冷酷的,甚至是残忍的。起初这小东西因为甚么都不懂,受了他不少惩罚,然而她似乎不知道苦也不知道痛,哪怕被恶咒伤得几天下不了床,也从来没有哭过一声。甚至,当对魔法了解到了一定的程度,她的修习变成了自发自主,不需要他的督促,就已经努力到了拼命的程度。 这样一股成年人都极难有的坚韧出现在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姑娘身上,他觉得很好奇,也起了深深的怀疑。 一年以后,真相总算大白。原来,这一个由他亲自带回去的女孩,实则是一个来自未来死而复生的女人,而不近女人这一条多年未曾破过的禁忌,早在一年以前,就已经被他自己给打破了。 这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怕过他。 她爆自己魔力炸他书房。 一脸轻蔑地对怒到了极点的他说,“这条命给你,你能再奈我何?” 还说,“格林德沃,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若是他当时如了这女人的愿,给她一个阿瓦达,那么今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然而命运就是这样玄不可测,命运里没有如果。他对力量的追求驱使着自己留了她一命,于是也留下了那一条深埋在命盘里迟早要冒出来翻天覆地的伏线。 女人拿自己当筹码,要跟他签订平等契约。 跟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要求平等,她把握了最好的时机,而从来不与人谈判,说话有一无二的他,答应了。 就这样,一道连接了两人灵魂的契约,就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将两人的命运牢牢绑到了一起。而他依旧以为,一切还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女人叫silber,取自她前世的名,说这是唯一能留下来的纪念。其实不尽然,她真正留下来的,还有她对那男人深到了骨髓的情。 爱情真强大,它可以让一个好好的人为了它死,也可以让一个心如死灰的人为了它生。那时的他觉得这女人可笑又可悲,也庆幸自己早年遵循了老管家的嘱咐,作一个断情断爱的人,不曾沾惹上这强大而又没有道理的东西。 既然认清了对方的身份和目的,先前的怀疑被打消,他嫌两边来回跑得麻烦,索性便住进了奥塞西。 这一住不打紧,长时间朝夕相处下来,他发现这女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把她弄疼了,她会明里暗里地骂回来; 还质问他的教学内容,譬如为甚么只教黑魔法而不教白魔法; 隔三差五地问他要佣金,当然她的说法不是这个,她称之为工资; 又说天天闷在奥塞西会生霉,闹着要出去放风,要看魁地奇。 …… 他快被烦死了。 把她那张抖个不停的报纸抓过来团成一团,本想说你想都别想,说出口的却是:“只看一场。” 她很努力,修习也远远超出了预期的成效,而这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奖励罢了。当时他是这么对自己解释的。 陪这女人去看平生最觉得无趣的魁地奇,果然出了幺蛾子,一出包厢便撞上了几年未见的阿不思。 他当时脸色不太好,握着silber的手劲也重了一些,她却一反常态地毫无反应,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 阿不思问他silber是谁。 灵魂契约里有一条,不能泄露这女人的身份,他心思也不在这上面,随口扯了个谎:“我女儿。” 按照惯例应当跳脚的silber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总之这女人那天反常得很,他心中有事也没多想,回去以后便独自去了客厅找酒喝。 酒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暂时忘记一些想忘记的东西,也能把心里头生出来的皱褶抹平整。 刚喝到兴头上,silber进来了。叽叽歪歪说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跟他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开了。 起初以为这女人是觉出他心情不好,来陪他,结果没多久便发现,这女人纯粹就是自己想喝,而且一喝就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是他把人扛回卧室的,她那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事情不算完。睡到半夜,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焦味,他一惊醒,翻身就坐了起来。“克里斯!” 克里斯现身的时候提着两个水桶。“主人您醒了,我都不敢叫您!”小精灵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姐把卧室的窗帘给烧了!” 他赶过去的时候,silber正在烧得热火朝天的屋子里发酒疯。“叫你不给老娘发工资,炸不烂你书房,老娘烧你房子~~~” 很好,这女人不仅胆子大,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记仇。 他当时额筋跳得欢快,果断一道咒甩过去把人放昏,随后还是不大放心,想了想,干脆用毯子一裹,扛回三楼抱着睡了一夜。 不近女人的他居然抱着一个女人安稳地睡了一夜,很神奇。 应该是相处久了,习惯了,所以也就没那么排斥了,又何况silber的肉身年纪那么小,也算不得女人。他是这么跟自己解释的。 然而事实是,习惯这玩意儿,出乎了意料的强悍,简直无孔不入。某一天,在无意识地叫出sisi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习惯这女人的存在了。习惯她时常脑子抽筋的犯二,习惯她做错了事就耍混抵赖,习惯她大声用听不懂的中文给自己读文件,习惯她攀在身上动手动脚,习惯她弯着眉眼叫自己gg……这些习惯在不知不觉间被养成,成了瘾,等他终于发现的时候,已经戒不掉了。 然而他终归是个理智的人,并没有忘记当年带人回来的初衷,在短时间的犹豫之后,还是将silber派了出去。 silber违着心替他杀人,杀了很多人。从silber的眼神他读了出来:她恨他,比当初受到他恶咒惩罚的时候还要恨。 她不再叫他gg。 他几乎是不可抑制地陷入了沮丧这种陌生的情绪。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再为自己的行为和想法解释了。包括不喜欢听她提那个男人,包括每次她出去任务时按捺不住的焦虑和担忧,包括知道她故意让自己受伤时生出来的恼火和心痛,包括用嘴强灌她魔药……这些,都没有办法解释了。 理智和情感拉锯,很辛苦。他和自己僵持,和silber僵持,勉勉强强又撑了一年半,终于在亲眼目睹silber浑身浴血的那一刻,他承认,自己输了。 大约是因为被他救了,silber说不再恨他。 他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满足。他是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的?答案是不知道。 平生第一次认输,他很干脆。“如果你不愿意,以后都不用再做那些事情了。”他拿得起放得下地如是慷慨道。 哪知对方却不领情,预备跟着他一条道走到底。还说,“去它的黑巫白巫,去它的正义道义,我不管,我只在乎你。” 这女人,胆子大,记仇,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混。 而他呢,满足之余愈发拿她没辙,于是,输得也更加彻底。 83第83章 83.宿命(gg番外四) ------------------------ silber的脑回路构造很奇特,他一直都无法理解,而她的心脏是用甚么做的,他近距离观察了好几年,也是没有看明白的。(..tw好看的小说)硬的时候像钢锭,软的时候,又像水。只不过在她生日那天拿杖子放了一枚烟花,她就能哭得稀里哗啦,埋在他怀里直说,“gg,别对我这么好。” 他当时只觉得,这女人真的好傻。不就是个烟花么,要甚么不是他能给的? 一枚烟花换回来一千四百六十颗幸运星。于是又知道了,silber还是个欠不得人情的。 “以后每年的四月一日,我都亲手做件礼物给你。”她这样承诺。于是竟开始期待以后每年的愚人节,这一个他厌恶抵触了二十多年的日子。 他也问过自己这是怎么了,答案还是不知道。 潜意识里想着,给silber多一些,她便欠自己多一些,承诺的,要还的,陪自己的时间,或许也多一些? 然而她什么也不要,她脑回路构造真的很奇特。吃的穿的用的,珠宝首饰等等,似乎都没有兴趣。只会揪着他袖子喊:“快给老娘发工资!” 工资你个头!你就不能学个正常女人样撒一撒娇,娇滴滴央:“gg,我要那个嘛……” 事实是,这女人永远都不可能正常,哪天她要是真的正常了,他会考虑大赦天下,把那帮关出了一身虱子的老白巫放出来透一透气。 其实,silber也不是甚么都不喜欢,她对某些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比如酒,又比如烟。 酒,奥塞西有,而烟,她因为手里头没有钱,所以回回有需要都得去麻瓜的烟铺子摸。 当然,关于silber手里头没有钱这一点,他肯定不会承认是自己故意的,唔,坚决不认。 记得有一天半夜,正陪着他喝威士忌,突然喊没烟了,又要出去摸。 他一直很好奇silber都是怎么摸的,不是从来不对麻瓜动手的么。 于是把杯子一搁,跟着一道出了门。 格林德沃和l深更半夜去麻瓜的烟铺子摸烟,这事完全可以载入史册。但遗憾得很,知情的除了当事的两个,只多一个碰巧撞上来的麻瓜女人。 作为一个能同时见到格林德沃和l,最后还基本全身而退了的麻瓜,此女不得不说撞了大运。 他陪着silber看了好几家烟铺子都没有非纳斯,有些不耐,正预备拎了人打道回府,便遇上了这个撞大运的。 二月的天,穿得比八月还凉快,胭脂从天灵盖一路抹到肚脐眼,见着他,眼睛扑腾一亮,踩着高跟鞋就凑了过来。 “啊~,先生~,有空喝一杯不嘛?我请哦~”边抛媚眼边冲他娇喘,要不是他面色冷得像冰,只怕直接就要贴上来。 他差点一脚踹过去。.tw[] 幸好没踹。 “这丑八怪说的啥?”silber扯他袖子问。胭脂女讲的法语,她没听懂。 然而对方听懂了她的,要怒又顾着他在场而不舍得怒地挤了个笑出来,抖掉一地胭脂。“哎哟好可爱的小妹妹呀,啧啧,这眼睛可真漂亮,长大肯定是个万人迷……”胭脂女眼神估摸不大好,生生把silber说成了另外一张脸,末了,神往地望着他,道,“小妹妹,我跟你父亲找个地儿~,恩~~~喝一杯~,你先去那边吃点东西好不好呀?~”涂得血红的九阴白骨爪往一家二十四小时甜品店指了一指。 深更半夜,他来了兴致。silber特别讨厌甜食,还特别讨厌别人说他是她父亲,唔,第二条是最近才发现的。总之这女的一句话能犯silber两个大忌,委实有才,他佩服她。 佩服之余,抄起手预备看戏。 结果没戏看。 silber一如既往的不正常。话都不讲,直接杖子拔出来一抽,把人抽没了。 这就完了?一句台词都没有? 他心里不太舒爽,问她道,“你不是不对麻瓜动手的么?” “哼!我破例了!”silber看起来比他还要不舒爽,“长这么好看做啥子!一出来就给我惹桃花,真讨厌!以后不带你出来了!” 那天晚上,全城的非纳斯都卖断了货,silber没摸到,闷闷不乐。 而他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也曾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日子能够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其实也不错。有个人天天陪着自己,办公,吃饭,散步,斗嘴,时不时搞出来一堆烂摊子等他收拾,这样的一辈子似乎并不难过,这样的一辈子,他似乎很向往。 然而命运,永远没有如果。 silber要走了,去霍格沃兹,以后或许还要走遍世界的每一个地方。为了圣器,为了那个男人。 他不想放她走,真的很不想。用困难劝阻她,没用,这女人倔得就像一头牛。 那么还能找到别的理由来留她么? 他找了很久。他找不到。 于是劝慰自己,习惯既然能够养成,那么也一定能够戒掉,他只是需要多一点点时间而已。又想,圣器他找了那么多年都没结果,这女人只是去一趟英国,她运气还背得很,能有甚么作为?说不得最后还是只能乖乖地回来,回他身边陪着。 他这样想的时候,老天都在笑。 用最上品的红钻炼了一枚戒指,亲手套在silber的左手无名指上。戒指的大小恰恰好,他很满意。 至于为甚么是无名指。懒得问了,反正答案多半还是不知道。 silber走前几月,他收到一封阿尔巴尼亚的求助信。 阿尔巴尼亚的泰坦和地狱火本是亲戚,却一直斗得你来我往水深火热,泰坦一族近几年不太景气,被压到了下风,族长因为同他早年有一些交情,便用自己领地的一座魔矿矿山作请,求他过去调解。 原本是打算派两个圣仆去的,结果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亲自去。 没有了silber的奥塞西,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他一秒也不想待。 习惯,原来已经强悍到了如此凶残的地步。 地狱火是巨人里身体最强健的一族,智商也是出了名的低,直接摆桌子谈不现实,打狠了泰坦族又不干,说是亲戚,舍不得。他只好又文又武地在中间周旋,劳心又劳力。 这种过去最不屑做的事,他居然做得乐此不彼。只因为忙得狠了,想那个人的时间,似乎也能少一点点。 每天睡前都要把silber的信拿出来看几遍。 这女人的字不是一般丑,七歪八扭像蝌蚪,看得他委实辛苦。每一封末尾都鬼画符似的写着:gg,我想你。 想我还跑那么远。他每次都冷冰冰地哼那么一声,嘴角却已经掠了上去。 大约在第七封回信,silber的落款多了一个字。“gg,我好想你。” 他正皱着眉头读信,泰坦族长铁山一样的肉身梆一下砸到他面前,哭天抢地地喊自己小儿子被地狱火绑了,求他去救。 族长嚎得那叫一个惨。 头顶的泪如大雨瓢泼倾盆而下,他把信一收退后几丈,同族长道,“有事回去一趟,迟点再救。”说罢也不待对方反应,杖子一挥就闪了人。 十三年不曾踏上过的土地,如今再踏上去,好像也不是太难。尤其当看见silber笑成那个样子,他发觉自己真的越来越容易满足了。 把silber抱起来掂了一掂,唔,没瘦,还重了两斤。 头发长了不少,离开奥塞西前剪了一次,现在又齐腰了。 她又长高了,抱起来的时候脚不老实,快能踢到他膝盖了。 silber一如既往地啃他脖子,啃得他一脖子口水。他在想:这女人甚么时候能长大? 她有朋友了,虽然她自己不肯承认。 他一方面没来由的很不舒服,一方面又认为这样挺好,希望她再多交几个。心里面揣着一种想法,躲在不起眼的旮旯:是不是朋友多了,牵挂多了,留下来的可能也会多一些? 匆匆见了一面,又赶回阿尔巴尼亚。 赶到的时候差点以为进错了山头,人人都跟得了失心疯似的,整个营地一遍兵荒马乱的景象。 抓了个失心疯没那么严重的过来问了一问,才搞清楚原委。泰坦族里出了个内奸,把他关键时候离开的消息报到了地狱火那边,地狱火智商果然低下,认为他一走就不回来了,正好前段时间被他压得很憋屈,于是果断大棒一挥,宣布立马打回去把丢掉的场子找回来。 他走的时候只说了迟点回,没说明迟多少,泰坦族本来因为有他在,把大部分最精壮的巨人都派进了深山,给年底的冬迁探路去了,这当口亲戚马上就要打上门,家里没坐阵的,不失心疯才怪。 好在他回来得及时,只稍微多费了点功夫收拾场面,旋即又亲自去了一趟地狱火的山疙瘩,把泰坦的宝贝儿子给弄了回来。 族长自然感激得不得了,说有大礼要送。他没甚么兴致,本要推拒,不想对方捧出来的竟是失踪了近千年的拉文克劳的冠冕。 他想到了silber,想到她戴着这玩意儿的模样,欣然收了。 处理完阿尔巴尼亚这边接着又去了巴西的潘塔纳尔,马不停蹄地直忙到平安夜当天,才赶回奥塞西。 对于silber的离开,一直以为自己有万全的心理准备,没曾想,这道用了五年时间去构建,以为已经坚比金墙的万全准备,临到头,脆得还不如一张纸。 只一下,就全部塌了。 不走行不行?把那个男人忘了,行不行?只看我,行不行? 这些蠢问题,抱着她的时候在问,吻她的时候在问,一直都在问。只是,没有问出口,也忘了问自己,要的究竟是甚么,仅仅是要个人陪着么。 他是深沉了太久,深得把全世界都骗了,连自己也没放过。 半夜突然醒了,背上全是冷汗。刚才的梦太可怕,silber在梦里对他说:对不起,gg,我不能再陪你了。 想立刻就见到她。 几乎是跑着去的,推门的时候手还有些抖,他不禁失笑,怎么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不过是个梦罢了。埃及那边,一直也没甚么消息…… 他忘了,自己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也不曾这个样子。 silber睡得正沉,蜷成一团像只猫,呼出的鼻息有淡淡的红酒味。 他坐在床头皱着眉看了许久。这女人睡眠一直不怎么好,见不得光也听不得声,睡前还总得抿半杯,不然睡不着。今天身体不适合饮酒,他明明把小客厅都清空了,也不知她是怎么偷出来的。 silber撅着嘴巴吐了个泡泡,咕哝一声,侧着身子往他这边挪了一挪。流海垂下去把脸挡住了。 他有些不满,抬手给她拂开。silber睫毛颤了两下,要醒。 床头放着灰杖,拿过来在她额前轻轻一点,鼻息便又沉了下去。 窗外面雪落得很密,把不知从哪儿来的白光反射进屋里,笼在silber身上,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幻影,很不真实。他眉皱得又深了些,伸手将silber连带被子整个抱了起来,让她完完全全靠在自己身上。这样,感觉便好多了,踏实了。 然后就倚在床头,看着怀里的人,一边静静地等。 没多久,silber又咕哝了一声,嘴巴又吐出来一个小泡泡。 他有些紧张地屏着呼吸,抱得更紧了些。又等了一小会儿,便听见她轻轻地叫:“gg……” 他展眉,笑了。 “gg……”silber的脸在他胸口一下一下地蹭,真的好像猫。 轻一声,浅一声。“gg,gg……” “我在。”他低声地答,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我在。” 以往都会回三楼,这晚却没有。就那样一直地抱着,在黑暗里一瞬不瞬地看着。 很希望时间能够停下来,别走了。 然而天最后还是亮了,天总是要亮的。 知道这人难得睡一回安稳觉,今天肯定是要赖床的。把她轻轻放回去,掖好被子,才起身离开。 托斯滕昨天送了件东西过来,说是给silber的圣诞礼物,他因为昨天乱糟糟的事情不少,一时也没想起来给silber提。 那东西被安置在书房,罩着一张黑色的厚布。很高,几乎顶到了天花板。 他手握住黑布的时候,心脏狠跳了几下。 手一拽,黑布被掀开,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金色边框,高大气派,是一面镜子。 顶部刻着一行字:erisedstraehruoytubecafruoytwohsi 他因为惯用左手,这一行字,只一眼,便读了出来:ishownotyourfacebutyourheartdesire.[我所显示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内心的渴望。] 呼吸止了几拍,视线才往下挪。他挪得很慢,一点一点的,花了很长时间。 然后,就是一声低低的,长长的叹息。 哦,原来如此。 原来,真的是这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想,已经不重要了吧。 那些问题的答案,其实应该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都不肯承认。原来,他也有这么懦弱的时候。 抬手在镜面上抚了一抚:果然是假的。镜子外的人触不进镜子里,正如镜子里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变成真。 那……如果我真的说了,你会不会为我留下来? “主人。” 身后有人轻声叫他。镜子里看不见,只能看见他自己,和silber,正浅浅笑着看他,无声地说着话。那场景曾在梦里见过很多次,又在每次醒来的时候被固执地遗忘了。 她说的是:…… “主人。” 他终于撤开了视线,回头。是克里斯:“主人,您的仆人从埃及回来了。” “恩?”他有些恍惚,“甚么仆人?” “是卡卡洛夫先生他们。”克里斯见他这个样子,很惊讶,“说是有圣器的消息了,正在外面等着。” 哦,是圣器…… 他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看着镜子。如果能和里面的自己换一个位置,该多好。 如果,如果我说了,你会不会,你能不能为我留下来? 可是命运。 真的有如果吗? [gg番外?完] 从来不知情滋味, 待得知了, 已然深重。 84第84章 84.新的开始 ------------- 公元一九三九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这年三月,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欧洲全面爆发,各国陷入旷日持久的战事泥沼,几乎无一幸免,大陆自此风雨飘摇,生灵涂炭。然而,在动荡撕开它平静的假面之前,人们的目光仍然齐齐聚焦在非洲古国:埃及。 时间倒回至三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时值圣诞,西方民间最重要的节日,正是合家团聚,祈福平安的日子,就在这一天,一场惊心动魄的惨烈战事在埃及首都开罗毫无征兆地打响,与战人数总计上千,双方的势力和身份至今成迷。这些人上天入地,呼风唤雨,战力惊人闻所未闻,在没有使用任何热武器的情况下,短短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竟摧毁了半座开罗城! 这一战波及之广,伤亡之骇人,全埃及举国震惊。然而就在埃及军方匆匆集结,全副武装开拨入城之时,摆在军队面前的,只有沦为废墟的空城,和遍地数不清的尸体。有幸存的目击者声称,来犯者早先突然中止战斗,腾空冲出了城南,大军获悉立刻调转方向,杀气腾腾奔赴库姆塔格,不料却扑了一场空,彻底失掉对方行踪。在随后的时间里,空军战机倾巢而出,将茫茫荒漠翻了个底朝天,奈何掘地三尺,仍然一无所获。 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世界各地。是夜,此事俨然成为了餐桌上的首要话题,所有人都在谈论,争议不断,纷纷猜测这场祸乱的因由,而对一干神秘人身份的探究,更是揣度不休。 次日,人们还沉浸在对此事的震惊和关注当中,一则更加轰动的新闻再引哗然。 报道称,位于埃及开罗南部,面积广达数十平方公里,举世闻名的萨卡拉墓葬区,在圣诞节当晚被夷为了平地。曾经屹立了四千余年不倒,历经风霜的的古老陵墓阶梯金字塔,一夕间化为了乌有,在尘土散尽之后,人类的第一座金字塔,从此成为了历史。 这一切发生的同时,灾难降临开罗,经过半城坍陷的恐怖遭遇,犹自惊惧不已的市民们,在这一天的深夜彻底陷入了恐慌。据亲身经历者回忆,当晚凌晨时分,黑暗笼罩,星月无光,大地开始剧烈震颤,开罗上空飓风呼啸,响起了末日般的诅咒,将世间全部声音全部光明肆意抽吸殆尽,在令人窒息的短暂死寂之后,惊涛骇浪挟着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滚滚奔涌而至,那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将绝望散布到所有人心中,断绝了一切生的希翼,在那一刻,全城上千万人,没有一个认为自己还有机会看见明天的太阳。 在生死间惶惶徘徊,度秒仿若度年,等待变成一种煎熬,当风浪终于止歇,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人们相互搀携,揣着重生的莫大庆幸,小心翼翼走出室外,却发现一切都已经变了,眼前的世界翻天覆地。 尼罗河,这条养育了上下埃及数千载的母亲河,如今生生改变了她的方向,将四分之三的开罗古城,没成了一片汪洋。(..tw) 一夜,仅仅一夜的时间,萨卡拉消失,尼罗河改道,灾难接踵而至,给埃及带去了近代以来最惨痛的打击,人们长久失语。 究竟是甚么力量,翻手间颠覆了几千年的文明?全世界都在问,然而答案却没人知道。 仿佛是来年战乱动荡的不详预兆,一九三八年,就这样匆匆给自己画上了沉重的句号。时间的长河继续向前奔跑,不曾停留,而发生在萨卡拉的一切,就像一颗投入河流的小石头,转眼即吞没在翻涌的浪花之中。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湮灭的真相将会被命定之人揭开。或许,只是或许。 =============================================================================== 二月的德文郡,小雨淅沥沥下个不停,直到十四日情人节这天才勉强放了晴,空气却依旧潮湿得紧, “梅林的裤子,这天气真见鬼。”考克斯低声咒骂,佝偻着腰打开酒馆大门。头顶的天空阴沉沉的,才近黄昏时分,太阳就已经沉了下去, “拜托别再下了,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起。”作为此间酒馆的老板,年近七旬的考克斯已是一脚踏进了棺材的人,他独自支撑这份祖业,近年来愈发力不从心,尤其在下雨天,腰痛得简直要了他的老命。因着病痛缠身,酒馆一个月开不上几次,门上蜘蛛网都快结出来了。 不过,今天可不一样,今天日子特殊,别说下雨了,就算上头下冰雹,下飞刀,老头也是要开门的。 同往常一样,每月的第二个星期五,考克斯都会开门营业,风雨无阻。因为这天晚上,会有一位尊贵的客人到他店里买酒。考克斯是这位客人看着长大的,不止是他,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他的曾祖父,都是。 这位客人便是勒梅先生,------德文郡的老人们都这样称呼他。 考克斯盛上满满一大壶蜂蜜火酒,备在吧台下的暗格中。这酒是他家秘方独酿,也是勒梅先生最喜欢的,正因为如此,他的祖辈才有幸结识上这位大人物。 “叮当”一声铃响,店门被推开。考克斯觑着老眼看过去,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这是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满身寒意隔着老远都瘆得人心慌。他在门口站了片刻,似在打量店内的情形,随后便径直走到角落里坐下。 考克斯视线一路跟过去,心里有些疑惑,这间酒馆平常人看不见,来的都是巫师,又因他时常闭门不开,所以光顾的都是熟客,面前这位披着暗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辨不清相貌,看那身段,倒是眼生得很。 有客上门,招呼还是要打的,于是问他想喝甚么。 “随便。”那人道,嗓音很低沉,有一种喑哑的磁性。(..tw无弹窗广告) 考克斯撇嘴。做生意碰上生客,最怕对方说这两字,若上了你不喜欢的,岂不砸了自家招牌,他家酒单不甚丰富,于是一一报了出来:“我这儿有蜂蜜火酒,威士忌,波尔多,您看?”好歹自己选一样吧? 沉默良久,男人点了波尔多。考克斯端着盘子过去,被对方周身寒气迫得受不住,放下酒杯便返了身,匆忙间,瞥见几率金发,掩在男人脖间。 店里陆续有客进来,都是郡上的熟人,相互打过招呼后,倚到吧台落了座。 “喂,听说没有,这个月第五起了。” “怎么没有,打从去年年底起,这事儿就没消停过。” “你们在说甚么?”考克斯拖了根凳子坐下,问道, “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啊?”先前起话头的那人端起火酒猛灌一口,一惊一乍道,“这两月不断有人失踪,魔法部那帮人都快忙疯了。” 考克斯干瘪瘪地摇摇头,他是哑炮,对巫师的事情向来不甚关心,为了省几个养老钱,连预言家日报都没订。“都是些甚么人不见了?”他问。 “嗬,这你可问到点子上了。”那人再灌一口,压低嗓子神秘兮兮地道,“这事怪就怪在这里,我听说,失踪的都是魔药师。” 一人这时插道,“他说的没错,我有个远方表亲上月不见了,他就是魔药师。”话虽如此,开腔这人却不显忧色。 考克斯讶然,“你亲戚?那找回来了吗?” 对方点头,“回是回来了,但不是找回来的,”他停了一秒,面色忒古怪地说道,“他是自己回来的。” “嗨---,你这么哪说得清楚,我有个朋友是魔法部的,晓得不少内情,听他讲,那些魔药师,失踪了几天又让人给送回来了,记忆也被改了,那几天的事情都忘个精光,连自己是被谁绑的都不知道。” “有这种怪事?!” 旁边一人啧啧两声,感叹道,“怪事年年有,去年年底埃及出的那茬,不是更怪?话说回来,最近这事儿闹得也够大的,不单咱们英国,连德国法国都有人失踪。哎------,依我看呐,这天怕是要变咯。” 考克斯暗自撇嘴,心道,天再变,也变不到我这哑炮头上。 吧台几人犹自聊个不停,他兴致缺缺,便抽身到酒架旁找事做,百无聊奈间,视线落至角落,不由得顿了一顿。 四方大桌,只坐了一人,好几个客人眼瞅着打算入座,却又在几步之遥绕了开去,脚下匆匆似避之不及。 考克斯腹诽:这人肯定是个黑巫,煞气这么重。 虽如是作想,心底却生不出反感,红酒这种东西,在他家原是摆设,几乎就没被点过,下里巴人嘛,扮高雅扮不像,这小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都不愿被邻里笑话了去。而此刻一杯波尔多衬在那人的手里,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相反,倒是合眼得很。男人半垂着头,一张脸笼在阴影里,酒杯端着也不喝,许久方浅浅地抿上一口,举手投足间,优雅气度自然流露。 考克斯一辈子没出过德文郡,贵族更是没有见过半个,这厢白白地欣赏了半日,暗赞道:恐怕真正的贵族,也不过如是了吧。 今天日子特殊,郡上的住家都知道,是以,自打夜幕一落,酒馆便被挤得满满当当,唠嗑碰杯声此起彼伏,闹腾得很。唯独那男人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不曾抬头,右手微握放在桌面,拇指缓缓动作,似在摩挲着甚么。考克斯打眼望了一望,那闪闪发光的一粒红色,是钻石么? “老板,快看谁来了!”这当口,吧台有人大喊一声,考克斯扭头瞧过去,老脸立时笑成了一朵花。 门外走进来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披白色长袍,身形挺拔不显半分老态,一双眼睛明亮有神,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长须垂至胸前,衬上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袍,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堂内的客人哗啦啦全站了起来,一时间人声鼎沸,只差没把小酒馆的屋顶给掀翻了, 一说,“勒梅先生晚上好啊。” 一说,“勒梅先生您还是这么精神呐。” 一说,“哎哟梅林的胡子,我这去了法国大半年,可想念您老人家了。” 一说,“我孙媳妇儿生了个胖小子,勒梅先生您给取个名吧。” 众人七嘴八舌打着招呼,分外热情。老者一路往吧台走,面带微笑,不时停下来和人交谈两句,那些有幸同他说上话的,全都两眼冒光,激动得浑身发抖,而被挡在外面上不去的,也都踮着脚,伸长脖子不住地朝里望。 考克斯抱着酒壶在吧台里候着,一张脸涨得通红,待老者走到跟前,脚便开始颤,嘴里结巴着,“勒勒勒……” 得,盼了一整月,临到头却连称呼都道不完全,考克斯急得直想扇自己两巴掌,回回都这么窝囊,真是气死个人,可没办法,他一激动就成这样,不然也不会光棍一打就几十年了。 对方应是知道他的,当即和蔼一笑,道,“小杰克,你身体怎样了?” 杰克是他乳名,考克斯听了老脸更红,挠着脑门嘿嘿直笑,“托托托您的福,还,还不错,就是,就是天凉的时候,不不不不太好动弹。” 老者耐心等他说完,点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早些时候把这里关了吧,也好享享清福。” 考克斯一听就急了,“那那那怎么成,我还要给您再再再酿几十年酒呢!”说着便把酒壶放到了吧台上。 却在此时,斜里伸过来一只手,将一个黑布袋子放到了台面上。考克斯心里顿生不满,暗骂谁这么莽撞,竟然在勒梅先生同人说话的当口打岔。 一抬眼,原来是披着斗篷的那个男人。考克斯掂了掂钱袋,没好气道,“这位客官,您只点了一杯波尔多,用不了这么多钱。”他说着,一手将钱袋推了回去。 男人未作理睬,兜帽下的阴影愈发暗,偏了偏头,低低开口,一声“尼可”,听得四下冷气倒抽。 这,这简直太不尊敬了!勒梅先生的名字,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酒馆内气氛登时变得紧张起来,众人面带愠色,怒气冲冲瞪视着此人,有些甚至悄悄摸出了魔杖。 可他们拥趸的对象勒梅先生,此刻却未动声色,只不过若细了看,会发现他眼中已精光大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的左手。 “喂!你是甚么人?竟敢对勒梅先生不敬!”有人耐不住,直接出声教训了。 “就是,咱们德文郡不欢迎你这样的人。”又一个蹦出来。 男人一声冷哼,甚轻蔑,与勒梅低低道了句“我在外面等你”,便旋身往门口走。 他走得不紧不慢,步伐却迫出了极逼人的气势,脚下每一步都踏在人心坎上,踏得人胸口发紧。那些持着杖子跃跃欲试的,还未靠近,便觉着掌心生汗,浑身发凉,两腿不听使唤地往后面退。这样一来,拥挤的大堂,转眼竟给他让出了一条道,直通大门。 四下里鸦雀无声,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众人方惊醒过来,一时间顿感颜面尽失, “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了!” “就是,太嚣张了!” “敢对勒梅先生不敬,咱让他竖着来,横着回去!” 一干巫师同仇敌忾,放狠话的放狠话,掏家伙的掏家伙,一窝蜂挤到门口,看情形是要冲出去找回场子了,却在此时,店里有人突然“哎哟”了一声。 回头一看,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仙风道骨的勒梅先生。只见他一把抓过吧台上的酒壶,拔腿就朝店外头跑,边跑边喊,“小杰克,那钱袋里的加隆肯定够数了,我这边就不付了啊!” 。。。。。。 下意识地让了路,满堂呆若木鸡。方才,方才慌慌张张追出去的,是那位活了六百零八岁,自打小时候认得起,便始终沉着稳重的勒梅先生么? 大家相看一眼:兄弟,咱是不是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很多鲛人要期末考试了,想起一个段子,过去每当快要考试的时候,总要把张无忌和张三丰的经典对白拿出来回味几遍,然后就有了无穷尽的信心,浑身充满了战斗力。 大约是 张胡子问:“无忌,我教你的还记得多少?” 张正太答:“回太师傅,我只记得一大半。” 张胡子又问:“那,现在呢?” 张正太又答:“已经只剩下一小半了。” 张胡子再问:“那,现在呢?” 张正太再答:“我已经把所有的全忘记了!” 张胡子大手一挥:“好!你可以上了!” ╮(╯▽╰)╭祝大家考试顺利 85第85章 85.久违故人 ---------------- 勒梅急匆匆追出酒馆,男人正站在街对面等着他,身影融在浓浓的夜色之中,正面相貌仍是看不清楚, 他足下生风几步跨过去,还没站定,便听得一声冷嗤:“老不死,手脚还挺利索。.tw[]” 勒梅抽了一气,一手猛地指过去:“臭小子,果真是你!” 男人又是一声冷嗤,道:“怎么,不装了?” 勒梅噎住,快速朝身后看了一眼,酒馆门口挤得满满当当,全部都伸长脖子朝这边望,目光甚殷切。他忙放下手,瞪眼,“我那是迫不得已,你自己还不是挡着脸!” 对方“哦”了一声,问,“你是想我现在就露脸么?” 见其作势要揭兜帽,勒梅一惊,赶紧伸手去阻,“别,你小子就是个大麻烦!”他四面看了看,低吼道,“这附近奥罗多,见了你还得了?!” 那人冷笑,“怕甚么,一群苍蝇而已。” 勒梅横眉,道,“鬼才担心你,我是不想脏了我的清净地!”说完就拉住对方的胳膊,随着一声“砰”响,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消失在原地,留下一群打望的面面相觑。 “考克斯,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不?”一乡邻憋不住开腔问了。 酒馆老板一脸迷茫,“不知道啊,没看清长相。”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道,“是个黑巫吧,煞气那么重……” “乱讲!勒梅先生怎么可能跟黑巫有来往!”旁边一人立马抗议。 “就是就是,人家厉害你就嫉妒了,冤枉人可要不得啊考克斯。”一众乡邻连声附和,全然忘了自己刚刚才操过家伙。 这厢,勒梅领着人幻影移形,在一片人迹罕至的郊野现了身。面前一脉青山高耸,依稀可见半山以上皆为云雾环绕。 “只能到这儿了,上头我设了障。”几步之外有条入山的小路,勒梅当先走过去。 “我不上去了,就在这里说吧。”男人掀开兜帽,左手持的银杖点着荧光,照亮他真容,金发披肩,剑眉星目,正是盖勒特。 勒梅负手走着未停,一面道:“臭小子装甚么装,我防谁也不会防你,赶紧的给我跟上来。” 盖勒特摇摇头,将杖子荧光撑大了一些,跟过去。 两人并肩走着,勒梅又问,“你怎么想到上小杰克那里找我?” 盖勒特道,“唔,你安全屋的地址又变了,新地方我不知道。” 勒梅一听立时就来了气,大声道:“谁叫你十几年不来?!”他气呼呼地瞪着盖勒特,视线落到他左手中指,怒气稍微缓了一点,“这戒指是我做的,你现在还戴着,总算有点念旧。” 盖勒特皱眉,“有用为甚么不戴。” 勒梅斜过去一眼,道,“你倒识货,这东西当年费了我不少功夫,最后只得一对,结果便宜了你跟阿不思,哼,那小子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给我摘了!”顿了顿,又气冲冲地说,“不过他比你好,没事还来看看我老人家,哪像你,一走就是十四年,信都不晓得写一封,没良心的东西!” 一番话唠叨得怨气十足,盖勒特默不作声只管听着。勒梅接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回特特跑来英国,肯定不是找我叙旧的,哼!有甚么烂摊子,可别指望我替你收拾!”越说越来气,于是又骂了几句。 盖勒特扯一扯嘴角,没搭腔。 一路往山上走,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夜色茫茫,小路在山脉间七弯八拐,绕得人心烦。 拨开一丛挡道的树枝,盖勒特皱着眉不耐道,“你隐居就隐居,躲到这旮旯地方,有甚么意思。” 勒梅翻一翻白眼,没好气道,“还不是魔法部那帮不晓事的,我在哪他们就跟到哪,成天在我家门口晃,轰都轰不走,还说甚么要保护我老人家,我呸,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想甚么。” 盖勒特讽然道,“果然是群苍蝇,你能忍这么多年,也算难得。” “那是。”勒梅捋一捋胡子,悠哉悠哉道,“老头子我脾气好。” “你脾气好?”盖勒特面上凉凉,“四百年前罗马教廷被屠那会儿,你又在哪儿?” “臭小子居然拿话挤兑我,哼!分明是麻瓜自己搞出来的烂事,你扯上我作甚!”勒梅正经八百地撇清道。 盖勒特面上依旧凉凉,瞥过来一眼,再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地笑了一笑。[..tw超多好看小说] 勒梅的正经八百没挂住,干干一咳,边拿眼横他,“我现在修身养性了行不行?” 说话间,山路愈发难行,勒梅突然转了方向,从正道上下来往野地里走,两人穿过了一大片松林,眼前景况豁然开阔。 此间上下皆是峭壁,地势险峻,伴着轰鸣的水声,一条银链飞泄而下,在山腰注成了一汪清潭之后接着往下方的深谷坠。清潭旁阔出了一方空地,水雾缭缭间,一栋木屋缓缓现形。清雅简约,便是勒梅隐居之所了。 “现今这些小辈里,对我胃口的没几个,有资格进我家门的,除了阿不思那小子,也就你了。”勒梅捋着长须,边走边道。 盖勒特总算真笑了一笑,跟在他身后,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又突然把脚步顿住了。 他一顿,勒梅也顿。 木屋内,暖黄灯光从窗棱间稀稀疏疏地泻了出来。盖勒特面色变得肃然,迟疑片刻,问道,“她,在不在?” 勒梅望天,面色亦肃然,“你说呢?” 将将把话说完,木屋的门就被“咣”一脚踹了开,屋内闪出一个窈窕身影,白发垂腰,眉目如画,手中一根鸡毛掸子,指了勒梅便开始骂:“老不死的又下山偷酒喝,老娘忍你很久了!今天要是让你进了这门一步,老娘就跟你姓!” 虽是斥骂,嗓音却清脆悦耳,一嗔一怒间眼波流转,颇有风情。 勒梅抱着酒壶往后撤,咕哝道,“你本来就跟我姓,”撤了两步,又道,“我每月就这么一回,你还计较,真是反了天了。”后面一句说得甚小声。 那妇人眼一横,抖着鸡毛掸子便要上来。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勒梅身旁的盖勒特,妇人脚下猛一定的同时,身形还前后左右晃了几晃。 拍着大腿“哎哟”一声,妇人愈发怒道,“尼可你个作死的,把老娘眼都气花了!”那模样,却是不肯相信眼前所见。 盖勒特神情高度戒备,左手银杖攥得忒紧,开始不动声色地往后面退。 一旁勒梅再度望天,道,“你眼没花,这小子确实滚回来了。” 听闻此话,妇人面上的愠色立马退散,怒眼也变成了星星眼,一闪一闪亮晶晶。盖勒特见状额筋狂跳,心中警铃大作。 “老妖婆,别过来!”一声大喝,为时却已太晚。门前人影咻地一晃,妇人已势如饿狼般迎面扑了过来,嘴里大喊着“小---盖---盖---”,那声音百转千回,在山间无限回荡。 说时迟那时快,盖勒特手杖狠地一抽,一发魔咒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对方似是早有所料,鸡毛掸子同样一抽,也发一咒。原来那掸子竟是妇人的魔杖所在, 此番两咒在二人之间猛地撞上,旋即变了个方向直奔木屋而去。 “轰”一声,房墙倒下一半。 “啊啊啊啊,我的青花瓷!!!”勒梅老泪纵痕,拔腿就朝屋里跑,“佩雷纳尔你老糊涂了!这小子女人不能近身,你又不是不知道!!!” 原来,此妇正是勒梅的结发妻子,中世纪名动一时的女巫佩雷纳尔?卡吉林,当年勒梅一怒之下血洗罗马教廷一事,与她不无关系。佩雷纳尔虽已六百岁高龄,皮相却甚年轻,她行事向来放诞不羁,说是为老不尊也不为过,此刻听着自家老伴在屋内连声咒骂,她是一脸的不屑之色,媚眼只管滴溜溜盯着盖勒特猛瞧。 盖勒特浓眉紧锁,沉声喝道,“老妖婆别逼我,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鉴于他刚才已经拔过杖子,这番警告想必也不是说说而已,佩雷纳尔对此却毫不在意,反倒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只见她一扭腰,一跺脚,娇嗔道,“哎呀小盖盖,十几年不见,你怎么还这么害羞嘛~”又捂嘴哦呵呵一笑,“你害羞的样子还是这么帅,我喜欢~!” 盖勒特抖了三抖,鸡皮疙瘩乍起一身。 屋子里勒梅在捶胸顿足,“我的青花瓷,我的红槐雕,我的盆景,这下全毁了,臭小子你赔!!!” “赔你个头!”佩雷纳尔纤腰一扭,几步过去一把拽住他的白胡子,“敢欺负小盖盖,老娘跟你没完!” 勒梅被她拽得痛眯了眼,吼,“你就知道护着他,你偏心眼儿!” 佩雷纳尔柳眉一竖,“护他怎么了?老娘我喜欢!你还不是成天护着阿不思!” 两人在那边对吼,佩雷纳尔一边吼,一边还挥掸子把塌下去的屋墙给码起来。盖勒特借机闪身进屋,斗篷一解扔到门上挂着,旋即拖了把椅子坐下,等。这两口子拌嘴是家常便饭,几百年来天天这么搞也不嫌腻,全然将此事当做了情趣,自打认识以来,他早就见惯不惯了。 夫妻俩又对吼了几个回合,佩雷纳尔突然中场刹车,扭头去看盖勒特,一手仍拽着勒梅的胡子,一手持掸子在空中轻轻一抽,一个托盘随即现了出来。 托盘飘到盖勒特身前,佩雷纳尔笑眯眯道,“小盖盖,你喝茶还是喝酒?我记得你只喝威士忌的哦~”变了腔调柔柔一问,脸上神情也换了,特别慈眉善目。 勒梅吹胡子瞪眼,“为甚么他可以喝,我就不可以!” 佩雷纳尔重重一哼,正要说甚么,却见盖勒特摆了摆手,道,“不用,我来是有事,说完就走。” 勒梅立马来理了,“看吧,这臭小子没心没肺的,你还护他作甚?!” 听到这话,被话中那四个字兀地一刺,盖勒特面色沉了下去,“够了。” 一声低喝,喝得夫妻俩愣了一愣,同时皱起眉。 佩雷纳尔撒开勒梅的白须往这边走,一面问,“出甚么事儿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老娘一掸子打断他狗腿!”边说边开始撸袖子。 勒梅有些心疼地整了整胡子,酸溜溜道,“你当他还是当年的小娃娃,要你当崽子护?人家如今在德国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威风得很。”话虽如此,却也正了神色,语气一转对盖勒特说道,“你既然走了这么多年还肯回来,想必是捅了天大的篓子,有甚么话就直说吧,能帮你的我自然会帮。” 盖勒特摇头,“不是甚么难事,我来,是想跟你换一样东西。”说罢,银杖在托盘上点了一点,那上面随即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龙皮包。 勒梅上前拿起来掂了两掂,感觉又沉又硬。“恩?石头?”他疑声道。 “打开看看吧。”盖勒特道。 解开包,里面的东西被取了出来,只一眼,勒梅的脸色就变了,“老婆子,我该不会眼花了吧?!” 佩雷纳尔的脸色也变了,“这,这是魔晶!” 此刻勒梅手中的,方方正正,七彩剔透,正是魔晶。 盖勒特颔首,沉声道,“我拿它换你那块魔法石,如何?” 86第86章 86.他是爱得狠了 ------------------------------ 勒梅两眼直放光,手里的魔晶足足有两个巴掌大,比他当年的那块原石还要大上一倍不止,他口中啧啧直叹,“好家伙,魔晶千年前就断了矿源,你小子打哪儿弄来这么大块?” 盖勒特别开了脸,道,“这你就别问了,你只说换还是不换。” 勒梅挑眉,“换又怎样,不换又怎样?”话刚出口便痛叫一声,他扭头去瞪佩雷纳尔,“老婆子,你打我做甚么?!” 鸡毛掸子在他小腿上连抽了几回,佩雷纳尔单手叉着腰喊,“为甚么不!小盖盖找上门,要甚么都得给!” 勒梅被她抽得直跳脚,“你你你你,你就知道帮他!” 眼看又要吵起来,盖勒特突然开口,一句话令两人同时呆住, 他说,“你若不换,我只好动手抢了。” 勒梅一只脚悬在半空,半天没能放下去。刚才那句“换又怎样,不换又怎样”,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单倚他们的交情,这魔法石自然是能给的,眼下见盖勒特居然连狠话都放出来了,不由得疑惑顿生。 正要问,佩雷纳尔先他一步问了,“小盖盖,你过去对这石头正眼也不瞧,如今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好?”她方才就发现盖勒特眉宇间气色不太对,面上的精神一眼便能看出是用药物撑出来的,内里怕是已经虚耗了,本以为他是劳累过度,眼下恐怕另有因由,正预备细细问个究竟,盖勒特却摇头道,“我没事。” 佩雷纳尔不信,忧心忡忡地把他看着,身旁勒梅突然一拍脑门,道,“阿不思前不久说最近会有人问我要石头,我当是魔法部那帮小兔崽子,原来是你!” 盖勒特皱眉,“他甚么时候说的?” “上个月,”勒梅拖来两把竹椅子,拉着佩雷纳尔坐下,一面道,“你不给我写信,倒跟他联系,你小子有良心。” 盖勒特面无表情摇头,“我跟他没联系。” 勒梅一愣,“恩?那他怎么知道?” 佩雷纳尔正俯着身子拍他裤腿上沾的土,嘴里嗤了一声,凉凉道,“猜的呗,他那个人,花花肠子向来多得很,没事就喜欢东想西想,我说他上个月怎么赖这儿不肯走,原来是在等------” 等谁没说成,腰上被人轻轻捏了一下,佩雷纳尔回头,便见勒梅给她偷偷递过来一个眼色,佩雷纳尔有些不高兴,裤腿也不拍了,慢腾腾坐直身,话却没再往下说。 勒梅又在她腰上轻轻捏了捏,转头去问盖勒特,“你说实话,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石头用法很多,这你是知道的,你不讲清楚,我怎么帮?” 他问的人一时不答,半垂着头,手里捏着一枚戒指,拇指在戒面慢慢地摩。勒梅刚才便见他一直这般捏着,此刻隔近了瞟过去一眼,讪讪道,“这钥匙做得不错,就是奢侈了点,哼,一把钥匙也用红钻,你倒是舍得。”他又仔细看了一眼,眼色带上了几分诧然,“你做这么小,谁戴的上?” 掌心一收,再摊开时,戒指已经不见了。盖勒特抬头,沉声开口,“用了亡灵咒,怎么解?” “亡灵咒?”勒梅有点怔,这咒他不太熟,佩雷纳尔提醒他是女人用的,勒梅这才想了起来,遂讶然问道,“你要石头,不是自己用?” 佩雷纳尔见不是盖勒特出了问题,一颗心放下大半,眉头却拧着没松,“你两个犯甚么傻?用了亡灵咒是即刻就死,哪里还有救?魔法石只对活人有效,死人是没用的。” “她没……”盖勒特声音竟然是颤的,最后一字也没吐出去,他对面两人互看一眼,异口同声惊诧道,“她?!”夫妻俩刚才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现在被盖勒特这一声“她”给点醒了,佩雷纳尔噌地就站了起来,“小盖盖,你有女人了?!”勒梅也噌地站起来,“小子,几年前阿不思说你得了个女娃娃,这事莫不是真的?!” 咯一声,盖勒特椅子的扶手碎了一边。一阵山风吹开了虚掩的木门,山风呜呜呜地灌进来,风声里,盖勒特说话的声音又低又浅,不甚清晰,“她不是我女儿,也,不是我女人。” 他手里的木屑簌簌往下掉,佩雷纳尔神色古怪地瞥了一眼,走到门口,一边关门一边问,“甚么女娃娃?我怎么不知道?” 勒梅随口答她,“这事当时我也不信,所以就没跟你提,”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盖勒特,追问道,“你别打马虎眼,不是你最亲近的人,犯的着你费这么大周折去救?!” “她是我最亲近的人,但……”盖勒特笑了笑,笑得好苦,眼睛里面又干又空,一点光都没有,佩雷纳尔和勒梅看着,不由得都愣住了,想当年刚认识的时候,正值盖勒特意气风发少年时,他本性洒脱,又是个坚毅刚强的人,凡事难得撼动他半分颜色,即便那年迫自己同挚友分道扬镳,当是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了,可那时也没见他显露过这等颓唐的形容啊。 两人愣了好半天,佩雷纳尔凑到勒梅耳边,小声说,“小盖盖可算开窍了,哎哟老娘高兴死了,哎哟哟!” 勒梅白她一眼,小声说,“开什么窍,那不过是个小娃娃!” 佩雷纳尔拧他耳朵,小声喊,“小娃娃又怎么了,老娘活了六百年,什么没见过?他这个模样,也只有爱得狠了才会有……哎,我跟你讲这个作甚,你就是个闷葫芦,屁都不懂,我呸!” 勒梅被她呸得胡子一翘,小声喊,“那你也别高兴,人都已经死了!” 喊完,勒梅一噎,佩雷纳尔也一噎,互相看着,眼神都在说:怎么办?! 勒梅推了推佩雷纳尔,暗地里使个眼色:这咒你懂,你去说。(..tw好看的小说) 佩雷纳尔转头去看盖勒特,却见他没声没息地坐着,眼里有东西徘徘徊徊,轻轻暗暗,目光明明投在门上,实际却并没有看那里,他看的,是最最遥远的地方。 这世上甚么地方最遥远?回忆最遥远。------看得见,却叫人永远都摸不着。 佩雷纳尔暗暗叹口气,开口劝道,“小盖盖,你生得晚,亡灵咒没见过也是难怪,当初这禁咒还有人用的时候,我是见过几回的,真正能用出它的人,是报了必死的心的,一旦把这咒给用出来了,就算是梅林在世也没得救,而且,这人的魂魄直接就到下面去了,哪怕用重生石也召不回来,我知道这么讲很难让你接受,但事实如此,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放宽心,把她忘了吧。” 她说得语重心长,声音也尽量放得轻缓,可事实就在那里摆着,不说明白只会害了盖勒特,她紧张地观察着盖勒特的神情举止,生怕这事实把他给刺激到了,做出些过激的事情来,却没想一番话讲到尽头,盖勒特只是捏碎了另一边扶手,又低声说,“她没有。” 他终是不愿亲口说出那个字。佩雷纳尔摇摇头,想要再劝,被勒梅拉住了。 勒梅想了想,问盖勒特,“你肯定?” 盖勒特点头。 勒梅又问,“怎么个说法?” 盖勒特默了一默,低声道,“我同她,有灵魂契约。” “灵……灵魂契约?!”佩雷纳尔一惊,“你们,你们俩到底是甚么关系啊?” 勒梅摆摆手,叫她别打岔,又问,“你可是感觉她的魂还在?” 盖勒特点头,干涩道,“还在,很弱,但还在。” “还有这种事?!”佩雷纳尔愈发惊讶,“这禁咒使出来可是要用灵魂去祭的啊!居然还有得留……这,这可算开了几百年先例了!”她连忙扭头去问勒梅,“魂在的话,应该有得救吧?” 勒梅颔首,“可以,只要魂在就有救,不过,究竟需要多长时间,这个就说不好了。” 听见勒梅说有救,盖勒特眼中就有光亮一闪,整个人就像久涸的大地初逢甘霖,终于有了一点生气。其实,他内心里一直是笃定的,笃定那人还活着,然而此刻听到了勒梅亲口的确认,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血翻涌,面上沁出了细细的汗,身体更是脱了力地往后仰,要不是有椅子抵着,只怕就要倒。这就是一个强撑太久的人,终于得了真实的寄托,他那根绷得太紧的心弦骤地一松,免不了要失态了。 他今晚失的态也不少,勒梅叹了一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稳一稳莫慌,把她具体情况给我讲讲。” 佩雷纳尔把椅子拖到近前,拉勒梅一道坐下,又变出杯威士忌递给盖勒特,道,“先喝了这个再讲。” 盖勒特接过来仰头灌下大半杯,面上恢复了一点人色,胸膛的起伏却是不见缓,那握着矮桶杯的手,竟还在微微地抖,全然失了早先镇定的形状。佩雷纳尔越看越难受,越看越心疼,勒梅说她把盖勒特当崽子护,她的确就是,可盖勒特过去不给她这个机会,甚么都自己解决,甚么都自己扛,她为此还不满了一段时间,现在他解决不了了,他扛不下去了,他总算低下那颗高傲的头,摘下那面坚不可摧的面具了,她却也舍不得了。 盖勒特把后半杯也灌了下去,稳了稳心神,沉声道,“这咒她是去年年底用的,现在她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我找人保了她的肉身,就来英国找你了,”他想了想,又说,“一年前,有人对她用了禁咒卷轴,是你和阿不思做的,她体内留了你们的白魔力,又是纯黑巫体质,你们那部分白的我去不掉,唔,别的伤倒是没有了。” 勒梅听完,嘴巴都张大了,“这丫头命可真大啊,中了我的禁咒不死,用了亡灵咒也不死!” 佩雷纳尔在他大腿上使劲拧了一把,骂他,“你说的这是甚么丧门话,甚么死不死的!快给老娘想办法!” 勒梅被她拧了也没反应,接着问盖勒特,“她中了我的禁咒,你怎么不找我?” 盖勒特沉声道,“我当时找过阿不思,你魔法主黑,找你也没用。” 勒梅想想也对,又问,“她没呼吸没心跳的,这都今年二月了,你找了谁保她肉身?” 盖勒特眼皮抬了一抬,答,“几个魔药师。” “魔药师?”勒梅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好哇你这小子,敢情这两月失踪那帮子人是你搞出来的啊!啧啧,你好意思说几个?!几十个上百个都有了!” 佩雷纳尔皱着眉问谁失踪了,勒梅跟她解释,“你不下山不知道,这小子最近绑了不少人,单绑他德国的就算了,居然还绑到英国来了……” 他还有话要讲,被佩雷纳尔打断了。佩雷纳尔冷冰冰道,“我以为多大的事儿,一惊一乍的,绑了又怎样?该。” 她这护短的性子勒梅早已司空见惯,他一手揉着被拧痛的大腿,蹙眉沉思起来。盖勒特和佩雷纳尔知道他在想办法,一时便没再作声,佩雷纳尔攥着掸子挥了一挥,把魔法石召出来直接交给了盖勒特。 勒梅又想了一阵,沉声道,“照你说的来看,这丫头的魂是潜在肉身里暂时没有出来,要是出来了,那命也该没了,唔,石头只能保得她魂魄留在肉身里,好生养着,醒过来也是早晚的事,不过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就要看运气了。” 盖勒特苦笑,低声道,“多久都没关系,只要她能醒,我等就是了。你说吧,怎么保,怎么养。” 勒梅看他那副执着的样子,心下有些无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唯一的办法给说了:“用最活的人血养石头,每月一碗,给那丫头喂下去。” 盖勒特问甚么是最活的人血,勒梅答,“心头血。” 答完就盯着盖勒特不放,却见他面色不动,只微微地点了点头。勒梅知他颇深,当即就问,“小子,你莫不是要用自己的?” 佩雷纳尔原本默默当听众的,这时候炸毛了,“那怎么行?!太伤身了!小盖盖你可不能犯糊涂!” 盖勒特摆摆手,道,“我有分寸,除了这个还需要甚么?” 佩雷纳尔急得要跳起来,勒梅张手环住她的腰,同盖勒特道,“暂时没了,你每月给我写封信,把那丫头的具体情况告诉我,要是有问题,我去你那里一趟也行。” 盖勒特点点头,把魔法石往怀里一揣,站起身,道,“那我回去了。” “你做甚么非要用自己的?!”佩雷纳尔使劲推勒梅,气怒地喊,“都是心头血,用别人的不行?!那可是折寿的!” 盖勒特走到门前,取下斗篷披在肩上,一面道,“尼克虽然没说,我还是知道的,血的效用也有强弱,有我的能用,我又怎么可能给她用那些差的,而且,”他轻轻笑了笑,低声道,“她只跟我亲近,要是用了别人的,她知道了会不自在的。” 眼见阻不了他,佩雷纳尔气得直揪勒梅胡子,哑着嗓子骂,“都是你都是你,想出甚么馊点子,你想的都是甚么馊点子!”她急得眼眶都红了,勒梅只能苦笑着把她往怀里摁。盖勒特这时已经到了门外,同来时一样,招呼都不怎么打,就要走了。 勒梅抱着佩雷纳尔跟出去,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大声道,“下山的路不好走,我送你一段吧。” 盖勒特摇头说不用,勒梅眼前紧接着一暗,旋即便见他幻成了巨鹰,双翼带着劲风一振,从崖边飞跃而下,转瞬就没了踪影。 勒梅的胡子还被佩雷纳尔使劲揪着,他也没感觉到痛,头上小雨淅沥沥下着,他也没感觉到凉,他站在木屋门外,眼望着空荡荡黑漆漆的悬崖口,怔着。许久才沉沉道,“老婆子,你说这小子爱得狠了,我看你说得没错,他真的是爱狠了,他活到现在,总算晓得了甚么是爱,可一下子,他就把自己全投进去了,其它所有,他都可以不要了……” 一声幽幽长叹,在山峦间低低地漾开,没在淙淙的流水中,散在呜呜的山风里,融进漫漫夜色。 87第87章 87.她在哪里? ------------------------------ 情人节,顾名思义是情人的节日,有情人的凑一块儿亲热,没情人的也趁着机会,跟这天粉红粉红的气氛借个胆,向自己心仪的对象表白。是以,二月十四日这天,霍格沃兹从地牢到九楼,从城堡到禁林,到处都弥漫着玫瑰的芳香和巧克力的甜味。 丹尼尔今天一早就收到了一大堆巧克力,包得漂漂亮亮,全是那些小姑娘亲手做的,可是他一块也没有吃,他甚至都没有拆开来看一眼。 一整天,丹尼尔心情都糟糕透了,上课的时候魂不守舍,教授提的问题一个也没答上,最惨的是下午那节魔药课,他接连炸掉了五个坩埚。 一节课炸五个,破纪录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气坏了,他那张本来就很圆的脸已经涨成了一个大西瓜,“波特!下课来我办公室!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他气鼓鼓地吼,一面挥着魔杖收拾丹尼尔搞出来的又一摊狼藉。 丹尼尔低垂着头站在试验台后面,半点精神气都没有。 教室的大钟指到了四点,斯拉格霍恩吼了一声下课,接着便叫丹尼尔同他走。 被咆哮了一个钟头而没吭一声的丹尼尔这时候说话了。他突然捂着肚子弯下腰,趴在试验台上痛苦地呻吟了几声,惨兮兮地说,“教,教授,我肚子痛,我,我得先去趟厕所!” 斯拉格霍恩皱眉,明显不相信的样子,“肚子痛?你刚不是还好好的?!哼,别想糊弄我,走走走,跟我去办公室!” 丹尼尔仰起头,脸都涨紫了,额头还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望着斯拉格霍恩痛苦地说,“我是真疼啊教授,我,我今儿巧克力吃多了。” 见着他这副形容,斯拉格霍恩总算勉勉强强信了几分,“速度快点,去完来我办公室!”他气冲冲地往教室外面走,边走还在边嘀咕,“才多大点年纪就学别人过情人节了,哼!现在的小孩,真是……” 等他圆滚滚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丹尼尔吁着气站起身,一手抹汗水,一手揉着大腿。 两个学院的学生几乎都走光了,教室里除了丹尼尔,就剩下一个褐色长发的斯莱特林小姑娘,她正在动作很慢地收拾书包,不时掩嘴咳两下,脸色白得吓人。丹尼尔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几步跨过去,急声问,“丽莎,silber回来了么?” 那小姑娘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你今天中午在大厅就问过我一次了。” 丹尼尔脸一垮,沮丧道,“你和她住一个屋,我以为……我是想,兴许她中午回来了呢。” “我知道,所以你每天都要问我最少三次嘛,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她真的没回来,要是她哪天回来了,我第一个告诉你,好么?”小姑娘说完这句,又开始咳嗽,脸色愈发白得吓人。 丹尼尔有些手足无措,愧疚地道,“对不起啊,我忘了你身体不大好,不应该让你说这么多话的。(..tw好看的小说)” 小姑娘咳了一阵,摆摆手,沙着嗓子道,“没关系,你刚才不是肚子痛么?现在没事儿了?” “我,我那是装的。”丹尼尔有些尴尬地搓搓鼻子,道,“我是想去打听打听silber的消息,所以……” “你找谁打听啊?这段时间你不是把能问的人都问过好几遍了么?”小姑娘奇怪地看他一眼,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 “我听说邓布利多教授今天会回来,我想去问问他。”丹尼尔说着就往教室外面跑,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冲她喊,“那我先走了,要是她回来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一口气跑到三楼,腿有点酸,丹尼尔靠着楼梯口的墙壁喘气,迎面走过来一男一女,都是高年级的斯莱特林。他听见那女的小声道,“卢克丽迪亚说斯泰因那甚么了,你觉得这事是不是真的?” 男的问,“甚么甚么了?” 那女生声音更加小地说,“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丹尼尔脑子嗡的一声,两腿一软,差点就坐到地上。 那两人正往楼上走,还在继续交谈,他使劲拧了把自己的大腿,扶着墙壁偷偷跟过去,又听那男生道,“不会吧,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 “怎么不可能,她顶多吓一吓咱们罢了,大人要想收拾她还不跟掐死一只蚂蚁一样,卢克丽迪亚说了,德国贵族的水深得很,像斯泰因那种见不得人的身份,被发现了还不是只有‘咔------’,”那女生比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接着又道,“不然你怎么解释她到现在都还没回学校?肯定是被发现逮到了。” 男生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这些话都是从布莱克那里听来的吧,我劝你还是别跟她走太近了,她姐弟两个本来就跟斯泰因不合,要是哪天斯泰因回来了,被她知道你也在里面瞎参合,当心她到时候找你麻烦,哼,你可别忘了布莱克那只手。” 那女生打了个哆嗦,赶紧闭上嘴巴不说话了,这时他们已经爬上了四楼,丹尼尔停在楼梯口,背抵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要是不这么做他就要哭出来了,丹尼尔记得自己五岁以后就没哭过了,因为爸爸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可以轻易掉眼泪的,可是他现在好难受,silber的身份不能见光,这他是知道的,silber为此都被自己父亲送到这么远的英国来了,可想而知她的家族有多排斥她这个人了,可是,难道就因为这样,他们就,就……丹尼尔不敢往下想了,他狠狠跺了跺脚,接着便一阵风似的往楼下跑。 “咚咚咚”,丹尼尔敲响了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门,耳朵也贴上去听,生怕里面又没人。 办公室里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请进。” 丹尼尔突然有些紧张,他用力咽下口唾沫,抖着手旋开门把。 靠窗的方形大桌后面站着邓布利多,身上还披着外出时穿的斗篷,似乎刚回来不久。他对面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黑发少年,丹尼尔定睛一看,竟然是汤姆,看他那样子似乎正要和邓布利多说话,被自己的突然出现给打断了。 两人匆匆对视一眼,汤姆皱了皱眉,别开脸。 “丹尼尔,”邓布利多温和地笑笑,问道,“找我有事么?” “教授!”丹尼尔连声问候都没有就跑到了他书桌前,问,“您有silber的消息么?” 他一问完,汤姆就猛地看向邓布利多,脚下还急急地往前走出去几步,结果踢翻了地上堆着的一沓书,书籍哗啦啦撒了一地。 邓布利多视线在他两人面上来回地看了看,问汤姆,“里德尔先生,你也是来问斯泰因小姐消息的么?” 汤姆点头,两眼定定地把他望着,那里面有许多急切的东西,藏都藏不住。 一旁的丹尼尔又问,“教授,您知道silber的地址么?我,我想给她写信。” “她的地址?呵,”邓布利多意味不明地笑笑,道,“很遗憾,这个我也不知道,当初她报名用的地址现在已经作废了。” “那您知道她的近况么?”丹尼尔心都揪紧了,两只手抓着桌沿,血管都突了出来。 令他失望的是,同其他教授一样,邓布利多缓缓摇了摇头。 丹尼尔耳边一直回响着刚才在楼梯间偷听到的话,血液冲上大脑,他想都没想脱口就道,“我听斯莱特林的人说她被家里人抓到了,说她死了!” 两手嗖一下捂上嘴,眼泪就那样没有任何预兆地涌了出来,刷刷刷地往下掉。他身旁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汤姆几乎是吼出来的,“胡说!不可能!” 汤姆的脸板得像石块,拳头攥得像铁锭,单看他这副忍得浑身都在发抖的形容,要不是有邓布利多在场,指不定就扑上去揍丹尼尔了。 “呸呸呸!”丹尼尔狠狠跺脚,使劲扇了自己两巴掌,“就是胡说!都是骗人的!silber那么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邓布利多叹口气,走过来拍拍丹尼尔的肩膀,道,“你既然都知道是骗人的,又何必这么当真?” 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挡在丹尼尔和汤姆的中间,汤姆下意识地往后让了让,差点被地上的一本书给绊倒,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过分紧张,两条腿都已经软得不像话了。 邓布利多将丹尼尔拉到书桌后面的椅子里坐下,变出一杯热茶叫他喝。 丹尼尔捧着茶杯不肯喝,坐直了身体巴巴地望着他,“教授,您也说那是骗人的对吧,silber不会有事的,对吧?” 邓布利多眼帘垂着,似在思考,良久都没答他。丹尼尔屏住呼吸等着,手心全是汗,就快把茶杯给捏碎了,终于见邓布利多缓缓点了一下头,低声道,“我相信,她不会有事。” “哇”一声,丹尼尔不忍了,忍不住了,大哭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茶杯也被摔到了地上。他抖着两手胡乱地抹眼泪,接着又开始笑,结结巴巴不停地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这般又哭又笑的,看得邓布利多有些哭笑不得,一时也安抚不了他,便转了头去看汤姆,不想却没看到人。 邓布利多愣了愣,上身往前一倾,隔着书桌看见汤姆坐在了地上,两手抱着头,脸在膝盖里埋着,肩膀还在一下一下地颤。 邓布利多无声地叹口气,轻声唤,“汤姆?” 汤姆抬起头,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可是眼睛却格外明亮,比刚才亮了许多。就在这时,办公室大门被人敲了三下随即推开,斯拉格霍恩大步走了进来,“阿不思,我听费立维说你回------”斯拉格霍恩一怔,来回看了看多出来的两个学生,“怎么回事?波特你怎么在这里?” 邓布利多瘫手,无奈道,“都是来问斯泰因消息的,我刚回来就找上门了。” 斯拉格霍恩笑笑,道,“哦,这段时间他俩每天都要来问我一次,不过今天有准信儿了,我刚收到她父亲的信。” “甚么?!”办公室里另外三人同时开口。汤姆刷地站起来,丹尼尔也从椅子里蹦了起来,邓布利多咳了一声,垂下头收拾书桌。 斯拉格霍恩有些奇怪地看了邓布利多一眼,道,“信上说她生病了,要休学。” “严重么?”汤姆问。 斯拉格霍恩摇头说信上没写。 汤姆又问,“那您有她的地址了么?猫头鹰还在么?” “不在了,信送到就走了,她父亲也没有留地址。”斯拉格霍恩想了想,道,“怕是担心她住址被家里人发现吧,所以没有留。唔,你们俩也别太着急了,等她病好些了,肯定会给你们写信的。” 丹尼尔看起来高兴极了,脸上还挂着泪,咧嘴嘿嘿嘿地笑,“对的对的,不能让她家里人发现,千万不能让那帮坏人发现了。” 斯拉格霍恩瞪他一眼,“波特,你不是闹肚子么,怎么闹到邓布利多教授办公室来了?” 丹尼尔马上不笑了。 斯拉格霍恩又瞪他一眼。收拾桌子的邓布利多突然开口,问道,“她父亲信上还说了甚么?” “没,就简单两句话。”斯拉格霍恩看着他的眼神愈发奇怪,“阿不思,你和斯泰因先生很熟?” “斯泰因……”邓布利多的手颤了一下,“唔,不熟。” 把一本书从桌子左边挪到右边,才抬头问道,“你找我有事?” 斯拉格霍恩想起自己来是有事找他,“埃及那边怎样了?” “不太好,应该说很不好。”邓布利多沉声道,“开罗被淹了大半,河道全改了,大水怕是不会退的了。” “这样……”斯拉格霍恩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问道,“你这次去,有没有查出来是哪路人干的?” “啪”,一只笔骨碌碌滚到了地上,邓布利多弯腰下去捡。捡了站起身,垂着眼皮摇头道,“没。” “连你都查不出来?”斯拉格霍恩想了片刻,沉声道,“我总觉得,八九不离十是德国那个做的,两桩事情时间接那么紧,一个白天一个晚上,我听说现在埃及的魔法部已经被他控制了,而且……” “霍拉斯。”邓布利多突然大声喊他的名字将他打断,同时凛着目光瞟了眼一旁的汤姆和丹尼尔。 这两人一听到“德国”,耳朵都竖起来了。 斯拉格霍恩见了连忙摆手,大声道,“啊,这事下次再说。”又清了清嗓子,冲丹尼尔一招手,“波特,现在跟我去办公室!” 丹尼尔挠挠脑袋,说稍等。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八音盒放到书桌上,同邓布利多小声道,“教授,今天是silber生日,我想送她这个的,要是她父亲也给您来信了,您能让那只猫头鹰把这个捎给她么?” 邓布利多笑了笑,点头说没问题。 丹尼尔灰头土脸地跟着斯拉格霍恩往办公室外走。 汤姆看了眼桌上那只漂亮的八音盒,低下头紧了紧自己的书包,转身跟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被邓布利多叫住了。 邓布利多敛眉沉吟了半晌,才道,“汤姆,你还是不要和斯泰因走太近了。” 汤姆一愣,“为甚么?” 邓布利多不答,越过办公室看过来的目光很深沉。 汤姆想到了一种可能。猛地张大眼,不愿相信地看着书桌后的男人,“就因为她身份?!” “……她身份?”邓布利多似乎苦笑了一下。默了许久,意味深长道,“对,就因为她身份。” 汤姆没料到他这么直白,怔怔地看了他好半晌,嘲讽地笑了,“没想到您也是这种人,也会看不起她的出身,只是您提醒错了人,您大概忘了,我是比她还要差劲的麻瓜孤儿。” 他走出去,一手带上门,关门前说了最后一句,“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您放心,今后我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来打扰您了。” ------------------------------------------------------------------------------- silber在哪儿,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正压着一个人,准确地说,她是被这人给压醒的,腰身被对方下了死力地搂着,这人的头埋在她的胸口,嘴里嘶哑地呜咽着。silber依稀想起上辈子看过的discovery,当母狼失了自己狼崽子的时候,发出的便是这般绝望的声音。 她被搂得气没有办法进出,勉力憋着闭眼听了一阵,辨出这是个年轻的男人,又隐约辨出他反复呜咽的是“丽莎你回来,不要离开我!” silber把脑子里记得的人都过了一遍,没找到声音能对上号的,而她这辈子就算真的挂了,怕也是找不出一个能为她这般伤心的。 气快憋不住了,silber艰难地抬起手,在男人头上拍了两拍,道,“朋友,你认错人了。” 88第88章 趴在她身上的人身子一震,silber险些一口血喷出去。 她翻着白眼气若游丝地道,“朋友,劳驾请让一让,你真的……好重!” 身上的重量减了几分,silber抓紧时间张大嘴吸气,又听对方小心翼翼地问,“丽莎,是你在说话么?我,我没听错吧?” 这人的脸还埋在她胸口,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她胸口都湿透了,全是这人的泪,也不知他此前哭了多久。 silber暗暗叹一口气,道,“是我在说话,不过我不是丽莎。” 她被压得两眼发黑,看不清楚周遭境况,也不知现下是在个甚么地方,她堂堂一个大活人,竟然被当成了死人来哭。 身上一轻,对方撑起了上半身,不可思议地将她看着,silber也不可思议地看上去,心里登时就冒出一句:这家伙到底是男是女?! 面前这人漂亮得不像话,一头银色长发泛着透彻的光泽,五官精致得就像名师雕琢的一般,皮肤莹白几近透明,又因为在她胸前埋了太久而泛出了朝霞般的绯红,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琥珀色的瞳仁闪着如水的光,此刻噙着泪意仿若一只惹人怜的小兽。 silber张了张嘴,终于没忍住,脱口就问,“朋友,你男的女的?” 对方张了张花瓣样红润的嘴,嘶哑地吼,“你不是丽莎!” silber躺在他身下抖了抖,干巴巴道,“诚然我不是。” 一滴泪掉进她微张的嘴里,好苦。那人从她身上滑了下去,瘫坐到地上,“丽莎……为甚么不是你?为甚么召来的不是你?……” 他揪着自己的银头发呜咽,声音里饱含的痛苦听得silber心里面一阵一阵地抽,想,死的人走得倒是潇洒利落,留下活着的在世上白白受这相思的折磨,真是罪过。 又仰面躺着把气缓了一缓,默念了几遍阿弥陀佛,旋即坐起身,环顾四周,跟着脑子就是一懵:这,这是甚么地方? 但见,此刻的身处所在是一间窄小昏暗的屋子,屋子里没有一件家具,仅有的一张小床还是木板做的,屁股一动就咯吱咯吱地响,床上只铺了一张又破又薄的旧床单,连张被子都没有,四面墙壁更是脱尽了漆,还浸着发了霉的潮气。几声“吱吱吱”的,一只老鼠顺着床脚蹿过去,一头扎进墙根的耗子洞! silber僵着脖子又看了一圈,心道,这他吗究竟是甚么地方?! 地上的人还在呜咽,几乎已经发不了声,silber很少见到有人绝望成这样,猜测他是失了最亲的人,心里难得的生出了一些恻然。她在床上等了片刻,才拍着对方的肩膀轻声道,“人死不能复生,朋友,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对方被她拍得一颤,silber又轻声道,“这------,劳驾请说一下,这里是甚么地方?” 又等了一阵,那人才有话说出来:“我家。”声音嘶哑得不成调,silber把耳朵凑近了才听见这一句。 她很无奈地望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两个黑咕隆咚的耗子洞。silber心道:诚然这里是你家,我只想知道你这家徒四壁的家,究竟是在一个甚么方位。 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预备再详细地问两句,却听“砰”一声,木板门被人一脚踹了开。(..tw好看的小说) 门外走进来三个男人,当中一个胖子尖溜溜道,“西瑞斯,都说了你妹妹已经死了,你怎么不信呐!这都已经第三天了,还是赶紧收殓了吧,要不然该臭了!” 这三人甫一出现,地上的那个便猛地站了起来往silber身前挡,似乎很不愿意她给人看见。奈何他自己身板太瘦挡不完全,还是让那大胖子看见了身后的silber,大胖子尖溜溜“啊---”了一声,大喊,“诈尸了诈尸了!” 他身后两人也一起喊,“诈尸了诈尸了!” silber被这声音刺得眉心一跳,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莫非真长得很像?怎么一个认错,再来三个也认错?!还没来得及深想,又见挡在她身前的人几步上去把那三个往门外推,嘶着嗓子吼,“滚出去!” silber这时才看清这人的全身,忒高的个子,偏偏生着一副杨柳腰,身段比女人还要妖娆。他那么瘦,哪里推得动门口挡着的三尊门神,silber分明看见那胖子纹丝不动地抵在门口,手往这人的腰上一搂,摸了摸,又猥琐地捏了两下。 胃筋一抽,silber眉打成结,下意识就要掏魔杖,眼风瞥见枕头旁边正好躺着一根黑色的,她想都没想,摸起来对着那胖子便是一抽,“petrificustotalus!” 胖子硬邦邦躺了。 门口一阵鸡飞狗跳,另两个仆从样的男人跪下去使劲拖他,拖不动,两仆从又是喊又是叫。 银发的那个回头来,惊讶地看她,脸上还挂着惹人怜的泪珠子:“你……” silber垂眼看了看黑杖,随手又抽了两发过去。 噗通噗通两声,又喊又叫的两个也一起躺了。 “唔,这杖子用得倒是称手。”在黑杖上抚了一抚,放回枕头旁边,silber看一眼门口唯一站着的那人,道,“不用谢我,我平生最讨厌欺负女人的男人。” 对方张了张嘴,嘶哑地说,“我不是女人。” “唔,也对,女人也少有你这样漂亮的。”小声咕哝一句,silber手撑着床板往床下挪,一面道,“不打扰了,告辞。” 还没挪到床沿便觉得不对劲,全身没力,手脚都软得像没有骨头,正疑惑自己身体怎么变得这般虚弱,便见那银发男手臂一张,挡在门口哑着嗓子沉声道,“你进了我妹妹的身体,不能走。” silber一愣,旋即大惊,“你说甚么?!” 两股湿意从鼻子里往下坠,随之而出的是浓稠的血腥味。银发男几步回来坐到她身旁,拿起枕头旁边的卫生纸撕了一截,极熟练地往她鼻子里塞,“你别激动,丽莎一激动就要流鼻血。” silber鼻孔里塞着两坨卫生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抓了一把头发看,猛地抬头,冲银发男目瞪口呆地吼,“这他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发男撕一截卫生纸,在自己的脸上擦,纸浸透了,他又撕一截,再浸透。 silber一把揪住他领子,吼,“吗的你先把事情给我讲清楚了再哭!” “跟你说了别激动,你怎么又激动了。”眼看她鼻子里塞的那两坨染成了红色,银发男赶紧再撕两坨新的塞进去,又把silber的下巴往上抬,道,“你看上面,等血止了再低头。” silber手揪着他领子,眼望着天花板的耗子洞,心情很复杂。 银发男总算开始讲了,他小声说,“我妹妹三天前没了,我用了三天三夜召她的魂,想救活她,没想到把你给召进来了。” silber鼻腔不通顺,只好张着嘴巴呼吸,一边等他说下文,但是没有下文,银发男又去撕卫生纸。 silber用力攥一把他领子,磨着牙齿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就在我妹妹身体里了。”银发男呜咽。 silber闭了闭眼,再磨着牙齿道,“对不起,是我问错了,我重新问,具体呢?” 银发男不说话,silber心急火燎地等了半天,他还是不说话,一个劲只管呜咽,靠!人生它就是一本书,每当情节发展到紧要关头,作者永远就不说话了!作者真特么操蛋,应该阿瓦达一百遍~~~幸亏silber上辈子生在新中国,练就了一身真本事,老实等下文是没有的,组队喊剧透是必须的,再不开口就霸王你,于是作者只好说话,还附送前情回顾~~~ silber要看前情回顾,于是把银发男领子松了。手往枕头旁边一摸,攥起黑杖二话不说就甩过去一道摄魂取念。她眼睛还望着天花板的耗子洞,神识一头栽进了银发男的记忆。 她这一趟进的,委实不应该。 作者有话要说:唔……唔……唔…… 89第89章 89.死亡是一个人的历史 ------------------------- 银发男的记忆很混乱,乱的不是场景,而是次序,silber进去之后接连看了好几帧画面,发现所处的时间都不是现在,而是很早以前。(..tw无弹窗广告)一个人脑子里存储的记忆乱成了这样,只能说明一点:这很早以前的过去对银发男而言,必是极刻骨铭心的,所以他无时无刻都在回想,以至于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被挤到了不起眼的角落,找不到了。 这也是silber一直不怎么喜欢用摄魂取念审人的原因,记忆的顺序由不得她选,想知道的事情不能在第一时间挑出来看,效率跟吐真剂根本没法比。 眼下没有吐真剂,silber只好在银发男的记忆里勉强走了一遭,这一遭走下来,重要的事情没有看到,无关紧要的看了不少,看得她委实难受。 一兄一妹打小就没了父母,哑炮哥哥把巫师妹妹一点一点地拉扯大,把她当成了心尖尖上最软的那块肉来疼,妹妹的身体自幼就不好,哥哥把吃的穿的全省了给她养病,不想,两个人相依为命了十几年,妹妹终于还是把哥哥一个人撇下,自己走了,走之前连一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silber看不得兄妹情,银发男的记忆全是兄妹情,她只看了一半就从里面颠沛流离地爬了出来,鼻子里塞的两坨纸早红透了,还在湿答答地往下滴血。从银发男手里抢过卫生纸,撕了一截去堵,道,“西瑞斯,你是叫西瑞斯对吧?” 西瑞斯愣愣地把她望着,“你刚对我做了甚么?” “没做甚么,看了你几段记忆。”鼻血流太多,她有点昏,于是又抬头去望耗子洞,一面诚恳地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探你隐私的,可是你事情讲不清楚,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西瑞斯想是个体贴惯了的,还把面前坐着的这位当成亲妹妹来对待,迁就地说,“没关系,是我不好,你还想知道甚么尽管问吧。” silber觉得很奇怪,我分明占用了你心肝宝贝的身体,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 西瑞斯没呜咽了,就是嗓子还哑得厉害,silber要问的东西一时半会儿怕也讲不清楚,便叫他先喝口水润一润。 西瑞斯却说家里没水,又着紧地问她,“你是不是渴了?我出去给你买。” silber闭眼,喝口水还需要买,你这家徒四壁徒得也太彻底了。 见silber闭眼,西瑞斯以为她不高兴了,小声说,“对不起,丽莎走得突然,召魂用的炼金石又很贵,我当时着急救她,就把房子连着家里的东西一起卖了,这地方也是三天前才住进来的,还没来得及买烧水的锅子。你等等,我很快就回来。”他说罢就起身要出去,被silber一把给扯了回来。 “不用了,我来吧。”黑杖一挥,两杯热水,一人一杯,“喝吧。” 西瑞斯站着愣了半晌,才捧着杯子在她身旁慢慢坐下,小声道,“你变得比丽莎好,她很喜欢魔法,可是天赋不怎么好,我又是个哑炮,帮不了她……” 他神情恍恍惚惚,眼看又要沉进去,silber心里一颤,赶紧问正事,“你既然是哑炮,怎么又会召魂了?还有你这个召魂到底是甚么魔法?”她过去知道的魔法也不少,可无论黑的白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种,竟然可以把死人变活,简直强大到逆天了。 “召魂不是魔法,是我们雪莱家隔代传下来的天赋。”西瑞斯抿了两口水润下去,声音清楚了些,又道,“很多辈才出一个有这种天赋的,我是第五个,可以把死人的灵魂召回肉身。” 死,死人的灵魂啊…… silber仰面望着天花板,发怔。那上面“吱”一声蹿过去一只老鼠。 老鼠真是种神奇的动物,不仅会飞檐走壁,还会缩骨功。silber很嫉妒,挥杖堵上了那两个黑漆漆的耗子洞,一面道,“这么说,我是已经死了,才被你召过来的。.tw[]” 西瑞斯没说是,只说,“我只能召来离了肉身的魂,有身体的是召不了的。” silber默然。 好半晌,才哦一声,道,“那便是死了,离了肉身的魂,还有活路么。” 她声音轻飘飘的。西瑞斯迟疑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怎么……” silber摇摇头,还真是个体贴的人儿,不就想问她是怎么死的么,实在用不着这么顾忌。她在生死线上滚爬了这么几年,一早就把脑袋卸下来别到了裤腰带上,对那个词倒是没有寻常人那样避讳的。 把眼睛眯了一眯,脑子里忆起一幅画面,然而不知怎的,明明应当是最后的记忆,那画面却模糊得很,只隐约看见一个巨大的深坑,她浑身是血的站在坑中央,眼前有数道要命的咒语迎面打过来,而自己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别的再多,便记不太清了。 至于最后听见的话倒是很清晰,至今如犹在耳, 一人骂:“妈的!我好不容易从邓布利多那里讨来的禁咒卷轴,就被你这么浪费了!” 一人吼:“我怎么知道!你先放开我,那女的是格林德沃身边的l,快看看她死了没有!” ……便是这样死的了。 silber轻飘飘地笑笑,将西瑞斯刚才那半个问答了:“我啊,我跟人打了一架,运气不好打输了,就把命丢了。” “打架?”西瑞斯怔了一下,“你也是巫师吧,你过去……是做甚么的?” “我?”silber呵呵笑了几声,才道,“我以前是黑社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黑,黑社会?……你说的是黑巫吧,我虽然是哑炮,还是知道一些的。”西瑞斯仔细地看了她几眼,“你别骗我了,我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坏人。” silber真笑了,摇摇头,“我的样子不就是你妹妹的样子,你自然怎么看都是好的,唔,这杖子是你妹妹生前用的吧?”握着黑杖比划了几下,毕竟是这身体用着的,难怪这么好使,这还是继红杖之后用得称手的第一根魔杖。 可再怎样称手,心里面还是生疏得很。自己的尸身铁定是没着落了,也不知那根陪了她整整一辈子的小红杖,到最后可留了一个全尸。要是被那帮英国佬当成战利品留下了,那正好,报仇的时候顺道一并拿回来。 旁边,西瑞斯眼神留恋地看了她手里的杖子许久,抿一口热水,恩了一声:“是她十一岁那年去霍格沃兹上学的时候,我陪她去对角巷买的。” 杖子“啪”滚到地上,silber一屁股坐直了:“霍,霍格沃兹?对角巷?……你们是英国人?!”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大半天讲的都是英语。吗的,当真是死了一回,脑子也跟着生锈了! 西瑞斯见着她副这忽然失了方寸的形容,很惊讶,“对啊,这里是伦敦。” silber傻眼,“你这魂召得……召得也太远了吧!我在德国都被你召到了!”中间还隔了巨宽一条英吉利海峡的啊! 西瑞斯也傻眼了,“你是德国人?!” “……算是吧,反正我这条命是在德国丢的。”silber被这跨国际召魂弄得有点发懵,突然见西瑞斯蹲到了地上,把杖子捡起来放回枕头旁边,又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大箱子。 箱子打开,silber粗略扫了一眼,全是小姑娘喜欢的布娃娃,头花,漂亮的小裙子。转眼见西瑞斯埋着头在箱子里小心翼翼地翻找,silber心里不由得生出个问:这位西兄,你把房子卖了,家当卖了,锅碗瓢盆全卖了,留着这堆当不得饭吃的玩意儿是作甚? 西瑞斯从箱底取出来一个金属盒子,拿钥匙打开,里面放着一根羽毛和一本手札。他翻开手札仔细读了一会儿,道,“不可能啊,准是你自己飘到这附近的,这是我祖辈留下来的天赋手札,上面写了,召魂第一召的应当是本人,她本人不在了,我才可能召到附近飘着的。” silber怔然:我自己飘?……我他吗真本事,还能漂洋过海! 怔完,问,“本人不在是甚么意思?” “灵魂不在肉身附近了,她走了,去天上了。”西瑞斯把箱子收拾好推进床底,坐回她身边,说话的声音又低又闷,“她明明知道我可以把她救活的,可是她没有等我就走了,她肯定是不想回来了……” silber见他模样难过死了,便给他出主意:“要不你再召一次?”这话从嘴巴里面出来得不假思索,倒是忘记了想一想,如果丽莎本人回来了,她这临时住进去的又该怎么办。 阿瑞斯摇摇头,道,“不能了,这么长时间都召不到她,她已经不在人间了……”他用力咬了咬下唇,玫瑰色的唇瓣红得像要滴血,“这天赋一辈子只能用一次,都是给最亲的人留着的,没想到还是……”琥珀色的眼睛里又有湿气雾出来,沾在那两扇长长的睫毛上轻轻地颤,看着就像被人抛弃了无家可归的猫。 silber很少见到男人哭,西瑞斯哭的时候没有声,就是泪珠子不断从眼睛里大滴大滴地往外面滚,看得silber心里禁不住发酸,又想,要是我的上辈子,也能有个人为我这样伤心,那死得也算圆满了。只可惜,没有。 叹口气,放柔声音同西瑞斯道,“人死了灵魂是没有自主意识的,上天还是入地都没有办法自己决定,你召不回你妹妹,不是她不想回来,她也是身不由己。” “你怎么知道?”西瑞斯的声音又哑了下去。 我怎么知道?silber心里苦笑,死亡是一个人的历史,我曾经死过一回,如今不过是历史重演罢了,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汲取了上一回的教训,等西瑞斯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便问他道,“今年是哪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西瑞斯·雪莱,第一章就排好了的人,等到现在终于把他弄出来了,哎哟妈呀⊙﹏⊙b 甩个视频上来,我很喜欢这男人的眼睛。 90第90章 90.这世界流行自欺欺人 ------------------------- 西瑞斯讶然地看她一眼,道:“一九四一年,你不知道么?……哎,你怎么又激动了!”silber鼻血突然就噗噗噗地往外面冒,他赶紧撕了纸去堵。(..tw) silber半天都没能说出话,半天过后才问:“一九四一年几月?” 她头昏得撑不住,眼前有无数个小星星在闪,身子一软就往后面倒。西瑞斯忙伸手将她接住,揽到自己肩膀上靠着,着急道:“五月。你别说话了,等血止了再说!” silber鼻血不停往外涌,如何都止不住,他两手和silber的胸口全染红了,西瑞斯含着泪直道:“你不能死,好不容易活过来的,你不能再丢下我了!” silber脑子晕得天旋地转,靠在他肩膀上神志不清地想:咱俩今儿刚认识,非亲非故的,我死了你哭甚么啊…… 鼻血倒灌进喉咙,连呛了几口,咽下去,声如蚊蝇喘喘道:“我的命,丢在一九三七年,现在是一九四一年,换成你你激不激动?”当初眼一闭,如今再睁开,一看,靠!三年半! 怪不得把巨宽一条英吉利海峡都飘过去了,再多几年,兴许还能飘回中国。 西瑞斯那厢默着算了算,睁大眼:“魂魄能在人间留这么长时间啊?” silber牵着嘴角勉强一笑:“谁知道啊,大约是我生前坏事做得太多,所以死了以后天上地下都不肯收,呵,没想到在人间飘飘荡荡了三年半,到最后还是让你给收了,多谢啊。” 西瑞斯先前急得心慌,此刻见她血流得缓了一点,稍稍松下去一口气,又看她神色露了几分凄惶,遂担忧地劝道:“你既然隔了这么久又活过来了,就好好活吧,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silber慢慢点两下头:“你说得对,千载难逢的机会给我遇上了,自然是不能浪费的。你放心,你宝贝妹妹的身体给了我,我肯定是要好好珍惜的,不会给你糟蹋了,唔,容我点时间缓一缓,适应适应就好。” 闭目沉默了一阵,又低声道:“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上辈子也没甚么好留恋的,那样死了倒也干净。(..tw好看的小说)” 她这副身体纤纤瘦瘦,轻得就像一根羽毛,西瑞斯抱着总感觉要化开了,忧心忡忡道:“你别总说死不死的成么?” silber心道:说与不说又有甚么分别,老天要玩你的时候连招呼都不带打,又岂是不说不想就能避过去的。 她这会儿进出气都很困难,没甚么气力说话,喘着歇了好半晌,才抬眼看他,轻笑了一笑:“你先前不肯让我走,可是因为舍不得你妹妹,想我留在这儿,好天天看着?” 西瑞斯眼帘垂下去半截,说“恩”。神似挣扎了一会儿,又小声问:“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你,你有亲人么?你要回去找他们么?” 他泪眼婆娑地望着silber,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恍如湖泊般晶莹,里面有轻轻的星光在荡漾,是一种最透彻的明亮。 被这么干净的目光望着,silber愣了一愣,缓缓摇头:“没有,我没有亲人。” “那,那你有家么?” 星光太明亮,silber觉得刺目,于是把眼睛闭上了,继续摇头:“没有,我没有家。” “那你留在这里好么?我,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西瑞斯揽着她的手在抖,眼泪扑簌扑簌地掉到她脸上,温热的。他是个哑炮,silber是个巫师,silber要走,他是如何都拦不住的。 silber靠着他肩膀沉吟了半晌,才低声道:“左右我也没地方去,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用的毕竟是你妹妹的身体,你这么天天地看,时间长了怕是难免要伤情的。” “不会不会!”西瑞斯连连摇头,急切道:“我只要,只要能看着她就好。” 只要看着她就好?即便这身体里住着的已经换成了我?哼,这世上自欺欺人的人还真是不少。silber莫名有些烦躁,撑着床板勉强坐直身,血似乎止住了,她把鼻子里塞着的两坨拔出来扔开,随即拿黑杖变出一面镜子往里照。 镜子里现出一张雪地反光的白脸,没点神气的眼睛在乌七八黑的眼窝里深深陷着,下面鼻子嘴巴那一团糊满了血,看起来比鬼还像鬼。 silber眼皮一耷,别开脸。难怪刚才那三个要喊诈尸了,这么一看,她自己都想喊了。 她这副神态,西瑞斯见了有些不高兴,小声道:“丽莎很漂亮的,只是现在精神不好,养一养就好了。” silber拿卫生纸擦鼻血,一边无可奈何地看了他几眼:别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是哥哥眼里出貂蝉么? 眼风扫到门口,地上还硬邦邦躺着三个。她冲那边努了努嘴:“这三个是怎么回事?” “以前的邻居,唔,是麻瓜。我们家总是出哑炮,所以世代都是和麻瓜住一起的。”西瑞斯如是道。 silber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恐怕还有个原因没说吧,你们召魂的天赋如此逆天,一辈子还只能用一次,又没有能力自保,敢让别的巫师知道么? 她也没给点破,接着问道:“你都搬家了,他们三个还找你作甚?很熟?” 西瑞斯摇头:“不熟,就是过去镇上的邻居。” 他一直没有看门那边,眼神略有一些躲闪,似乎很不愿意见到那三个人。 silber想起那胖子早先的小动作,眉头嫌恶地皱了起来。 黑杖挥了三下,胖子三人身体一软,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爬起来就开喊:“诈尸啊!妖怪啊!” 黑杖再挥三下,他三个愣愣地站定,安静了。 “把衣服脱了,出去绕城跑两圈。”silber冷冰冰地令。 西瑞斯一惊:“这,这不太好吧。” 外间的门打开,胖子带头三个人穿着内裤排队跑出去。 silber笑,笑完故意恶狠狠地说:“怎么不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寸,我就抄他老家,这三个我算是便宜了。” 瞥一眼怔忪的西瑞斯,道:“我这人就是这样,你今后要跟我相处,最好早一点习惯。” 以为会把他被吓着,没想到西瑞斯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手:“你打算留下来了?你愿意留下来了?” 他问得急切,手心手背全是汗,silber本想说暂时是这样,犹豫了一下,没忍心说出口。 她这厢一点头,西瑞斯就猛地把她抱住了,脸在她颈窝里埋着,有很低很低的,断续颤抖的呜咽声传出来。silber很少同异性这般亲近,现在用的是人家亲妹妹的身体,一时间不好推脱,只好闭目忍了。 过了一阵,西瑞斯埋在她颈窝里闷着声问:“你,你叫甚么名字?” 她张嘴就道:“silber。”皱眉,我怎么说了这个名? 西瑞斯低声念了两遍,道:“这名字真好听……” silber叹气,你现在心情好,自然听甚么都好。拍拍他的头:“你以后还是叫我丽莎吧,我这名字,唔,有点特殊。” 西瑞斯又抱了一会儿才放手,一边整形容一边道歉,接着又说她刚醒来肯定饿了,要出去给她弄吃的,遂急匆匆地走了。 木板门关上的时候吱嘎吱嘎地响了好一阵,silber躺在床上,一边等他一边发呆,想,这世上真是千奇百怪甚么样的人都有,而有些人就像西瑞斯这样,上一刻本来还是悲痛欲绝的,下一刻得了个虚幻的念想,便把这念想当成了全世界,当成唯一的希望揪着不放,似乎这样就可以不悲痛了,就有活路了,明明摆在面前的已经换了一个人,他还是自欺欺人地说,能看着她就足够了。 是不是很可怜?silber自嘲地笑,都是被老天作弄的对象,有甚么资格说人家可怜? 这屋子只得一间卧室,床也只有一张小的,晚上的时候silber问西瑞斯这三天都是怎么睡的,西瑞斯说:“没怎么睡,都在想办法救丽莎,实在困了就挨着她躺一会儿。” 他担心silber不愿和自己住一屋,打算出去另找一个住处,可是又舍不得离开她,一时间便杵在了门口不进也不退。 silber被他软搭搭的目光望得无奈一叹,道:“你也别折腾了,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再怎么黑社会,还不至于把你从自己家里赶出去。” 在旁边又变了一张床:“先凑合一夜吧,明天我再想办法。” 屋子忒小,两张床几乎并在了一起,西瑞斯挨着她躺下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直定定地把她望着不肯闭上。 silber忍了几忍,没忍住,问他:“你今年几岁了?”这么大个男人,怎么这样粘人? 西瑞斯睫毛颤了两颤,才道:“二十多。”伸手掖了掖她的被子,轻声道:“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silber摇摇头,闭目。 半夜醒了,迷迷糊糊看见西瑞斯还睁着眼睛在看她,silber哑着嗓子:“你怎么还没睡,不困啊?” “我怕睡着了,醒过来你就不在了……”西瑞斯往她这边靠过来一点:“你刚才一直在喊一个名字,喊了好多遍。” silber迷迷糊糊地问:“甚么名字?” “gg。”西瑞斯道。 silber眼皮一跳,睡意立刻去了一大半。 西瑞斯又靠过来一点:“这个人,是你的亲人么?” silber嘴巴开合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不是。” “不是么?那你怎么,怎么一直喊这个名字?”怕她不信,西瑞斯又重复了一遍:“你真的一直在喊。” “……哦,我为了他跟人打架,没打赢,把命丢了,间接算是丢在他旧情人的手里,大概是因为这个,有一些怨他吧。” silber声音飘忽,西瑞斯想是担心她对过去有所牵挂,会为此而离开自己,遂不安道:“你怎么会为他打架?他,他是你甚么人?” silber把眼睛闭上,不吭声了。 西瑞斯紧张地等了一阵,却见她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鼻息浅浅,似乎又睡着了,只好继续默默地把她看着。 良久,silber清清淡淡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慢慢道:“什么人也不是,一个过客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生所爱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 苦海,不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消散的情缘〕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愿来日再续〕 鲜花虽会凋谢〔只愿〕 但会再开〔为你〕 一生所爱隐约〔守候〕 在白云外〔期待) 91第91章 91.新生活的开始真美好 --------------------------------------- 西瑞斯所在的雪莱家族,彼时曾是英国甚有名望的上流贵族,但在许多年前,族里出了一个巫师,这在当时是极可怕的,雪莱家为此接连遭到了英国皇室和教宗的排斥与打压,在麻瓜的上流社会变得难以立足,从而不得不渐渐隐退了。天意弄人的是,打那以后的家族后代几乎都是哑炮,隔上好几辈才出现的天赋又不可告人,这导致了雪莱家夹在巫师与麻瓜中间左右不得逢源,如此一来,再丰实的家底也逐渐没落了下去,传到西瑞斯这一辈,仅有的一座庄园也被他几天前拿去卖了,现在的雪莱家可说是一贫如洗。 silber说“明天再想办法”,结果睡完一觉醒过来,发现她这副十四岁因病而故的身体虚弱得不像话,别说出门了,连下床走几步都很困难,只好睁着眼睛继续躺下去。 在这间四壁空空,上下左右尽是耗子洞的屋子里躺着挺尸,有天时有地利还有人和,很快就给她酝酿出了一肚皮窝囊劲,撑得慌。呃,这个人和么,自然是成日守着她的西瑞斯。 西瑞斯人虽然年轻,办起事来却忒彻底,忒靠谱,家当卖得是干干净净渣渣都不剩,除了那一箱丽莎小时候钟爱的物事之外,别的甚么都没留,他把丽莎从霍格沃兹急冲冲带回伦敦的时候也没顾得上拿她的行李,以至于silber如今连身衣服都没得换,身上这件脏了也只能用清理咒将就打理一下,形容愈发不人不鬼。 万幸silber不是这身体的原主人,用了魔杖也不会在魔法部引起反应,否则,要是这辈子因为未成年校外使咒被逮进去喝茶,那她身为l的上辈子也就白混了,传出去能把德国人笑死。 silber寻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天天跟耗子斗智斗勇很没前途的,于是等手脚蓄上了一点力气,就伸胳膊伸腿从床上爬了起来。预备到外面踩一踩地形。 西瑞斯这几天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守着她,一步也不肯离开,silber说要出门,他自然是要跟的,跟就跟吧。 这天下午,silber穿着几天前沾了鼻血的霍格沃兹校袍,站到了门前。手握上门把,心里面还很有些忐忑,不晓得二度重生后的世界究竟是个甚么模样。 她满怀信心地想,毕竟是在伦敦,怎么着也应该比第一回的荒郊野外好。于是默念“这便是我美好新生活的开始”,将门把稳稳地转了。 木板门吱嘎吱嘎地打开。事实证明,她很有先见之明,这一番忐忑,也很是确切。 事实就是她揣着忐忑的信心往外面一站,当时就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涌上心头。 头顶上阳光普照,面前是一条乌漆抹黑的破巷,silber左右放眼一望,这巷子真叫人恐慌。 三步一个急转弯,六步一堆臭垃圾,伸手就摸到墙壁,当头就是厕所。黑大汉躺在二手沙发里边抠脚边望天,黑大妈蹲在门口一边吸大麻一边哄娃娃,染着金毛的小青年围在一起哼哼哈兮,一群光屁股的小屁孩跟耗子一起滚过来滚过去。 “咣唧”,一根三条腿的板凳从黑咕隆咚的门里头飞出来~ 新生活的开始真美好。 手扶门板,silber抬头去望西瑞斯,目光诚恳地同他道:好歹你也是个贵族,居然能委屈自己到这种地步,真是佩服,佩服。 被她用这么热切的目光望着,西瑞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silber把木板门咣唧一脚踹上:“你的庄园在哪个方位?” 西瑞斯低着头道:“在西南的圣艾夫斯。” 一个小屁孩哇哇喊着滚过来翻了个筋斗,西瑞斯蹲下去把他扶起来,又道:“不是我的了,我都卖给别人了。” 小屁孩继续哇哇喊着滚走了。silber这厢道:“你怎么搬到伦敦来了?圣艾夫斯找不到房子住?” 西瑞斯慢慢站起身,这回没低头,就是眸子有点黯:“丽莎走的时候是在霍格沃兹,我收到学校通知就把庄园给卖了,然后就留在这里了……”他几天前赶去霍格沃兹接了丽莎,当时急着救她,便就近在伦敦随便找了个落脚的地方住下来,哪里有心思去想回镇子的事情。 silber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忽而问:“你找路的本事怎样?” 西瑞斯愣了一愣:“还……行吧。” “还行就好。”silber抽出魔杖,手往他腕上一把,道:“你指路,回你的圣艾夫斯。” 圣艾夫斯是西南康沃尔郡的一个海边小镇,silber携着西瑞斯幻影移形到了地方,甫一现身,便有带着淡淡腥味的海风迎面扑来,很有新生活的美好味道。 “这靠海,风景应该不错,咱走着去你庄园吧。”silber话罢,舒服地深呼吸一口。 西瑞斯很有眼色,讲得很及时:“不用走了,你面前的就是。” silber那一口于是哽在气管,不上也不下。 面前那片宽广的青葱草场正中央,二十几个光膀子民工正吭哧吭哧地喊号子:“一二三,嘿哟~!二二三,嘿哟~!……” 一堆烂石头瓦片当中躺着一座拆得只剩下骨架的废墟。 silber茫然:“甚么情况?” 西瑞斯涩然道:“是匹克,他一直想要雪莱庄园,说这里视野好,适合做跑马场,没想到刚卖给他,他就……”这一遍传承了数辈的祖产就这样弹指间灰飞烟灭了,他把脸别开不愿意看,模样落寞死了。(..tw) silber把气哽下去,望着那堆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骨架,心道:乖乖,这手脚可真快,赶得上x管拆迁大队了。 她问匹克是谁。西瑞斯抬眼看了一下左边,一个秃头的胖男人正腆着肚皮站在废墟前大声吆喝:“动作快点!一天十便士可不是给你们偷懒的!” silber定睛一看,哦呀,还真是天涯何处无胖子,有缘千里来相会,这胖子堪堪正是几天前喊她诈尸的那一只。 胖子这时也看见了他们,眼睛一亮,踩着烂石头一溜小跑滚过来。 这胖子那天被silber整得裸|奔,奔了两条街,被几个见义勇为的一拥而上打翻在地,扭送到了警察局,随后又被伦敦警察押回了圣艾夫斯。他对此前的事情一无所知,连自己为甚么会在伦敦都忘了个干净,此刻见到silber身旁的西瑞斯,肥脸马上就笑烂了。 “哟------,西瑞斯你妹妹没事儿啊,我就跟你说别着急的嘛,你看……”他边说边把手伸过来,西瑞斯低着头往后避,胳膊被人一扯,站住了。 身旁响起一声轻笑,一根黑杖搭上那只伸向他的肥手,silber笑得一派和气:“匹克是吧,我哥说他跟你不熟,握手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西瑞斯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心一颤,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她。 匹克胖子似乎对她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有一些忌讳,讷讷地放下手,讪笑着道:“雪莱小姐别开玩笑了,都是一个镇上的,十几年邻居了,怎么会不熟嘛,你说是吧?” 他抚着自己肚皮挤眉弄眼,笑得一脸热络,可惜silber不配合,只一味和气地把他看着,没有答腔。 胖子尴尬地搓了搓手,又道:“而且你看,你哥要卖雪莱庄园,第一个想到的人,不也是我嘛。”说着,一双老鼠眼又溜到了西瑞斯身上黏着转悠。 西瑞斯眉一皱,下意识又要往后退,silber侧身往他跟前略略一挡,问他道:“这庄园你卖的是个甚么价?” 西瑞斯低声报了个数字。silber心下默默一算,笑了:“你这庄园放在我们那儿,就是给十倍的价钱怕也买不下来。这么看,你们确实很熟啊,熟得不得了了。” 匹克本来一直讪讪笑着的,这时脸僵了一僵:“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雪莱小姐,你哥当天着急用钱,圣艾夫斯能一次给出这个数的,除我之外别想找出第二个,我可是帮了你哥的大忙啊。” silber颔一颔首:“这么讲,我兄妹两个还得谢谢你。”手里的杖子往他胸前一点,笑得愈发和气:“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个忙,可好?” 匹克下意识地往后面让了一让,慷慨道:“哎呀别说得这么客气嘛,你是西瑞斯的妹妹,有忙我自然是要帮的。” 西瑞斯站在silber身后,听见她的话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他低低唤了声丽莎,伸手欲拉她,没来得及。silber这厢笑吟吟地点点头,拿杖子往废墟那边指了一指,温言细语地说道:“这忙也不大,费不了你多少力气,只消你把搬出来的放回去,拆下来的码回去,再把卖给你的还给我哥,也就成了。” 匹克愣了几秒,接着就开始大笑。“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脸上的肥肉使劲抖:“雪莱小姐,才几个月不见,你咋就这么会开玩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跟乌鸦叫似的聒噪难听,惊得那群拆房子的民工纷纷往这边望,锤子铁锹咣咣咣掉了一地。 西瑞斯沉着脸站到silber身前,他毕竟只同silber处了几天时间,对她还不太了解,以为她说这番话只是使一使小性子,做不得真。遂低声叮嘱她道:“匹克脾气古怪,你这样和他开玩笑,多半会惹恼他,等下他要是发难,你就跑,我来挡着。” silber似笑非笑地看他:“发难?发什么难?” 西瑞斯沉声道:“他在这镇上的势力很大,要是真恼了,肯定会找咱们麻烦,不过你不用怕,我肯定不会让他伤到你的。” silber听罢没忍住,扑哧了一声,掩着嘴:“这胖子找我麻烦?” 西瑞斯见她这般不在意的形容,觉得她是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叹口气,也没责备她,只一副保护的架势挡在前面,留神注意着匹克的举动。 明明是个甚么魔法都不会的哑炮,偏生要挡在巫师的前面,啧啧,这人真有意思。silber抬手在他背上安抚地拍了一拍,温声道:“这世上能找我麻烦的人不多,这胖子肯定不在其中,你放心好了。” 她这厢说完,匹克也恰好笑完,一双老鼠眼眯出了一抹阴狠,配上他那张肥得流油的猪脸,怎么看都叫人胃里不太舒爽。一只手扬起来,看那架势,大约是预备招呼仆人家丁之类的生物。 silber没给他表现的机会。 她绕开西瑞斯,杖子指着他画了几画,又念了几句。匹克那只扬到半路的手于是又放了回去,肥猪脸也呆了两秒,然后目光就温顺了。 silber微微一笑,蔼声同他道:“我刚刚说的那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匹克点头,拍胸口,“帮!” silber转身,对着西瑞斯摊了摊手:“喏,麻烦没有了。” 西瑞斯不会魔法,哪里懂得巫师中间的高高低低,此刻也不晓得她究竟做了甚么手脚,还是有些不大放心,皱眉道:“你这样做,不会有甚么问题吧?” silber摆摆手:“我私以为,一切能用魔法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不过-----,”拿手摸了摸下巴,略有些踌躇:“眼下倒确实有一个问题了。唔,你这庄园修回去之前,咱们住哪儿?” 伦敦那个耗子洞她是万不想再回去住了,这一点西瑞斯也清楚,但他目前手里没有多少英镑,又摸不透silber对住所的要求,若是她过去住惯了大房子庄园乃至城堡,可怎么将就? 西瑞斯一时间犯起了难,揪着眉开始想办法。 silber也没真正指望他,目光往温顺的匹克那边一瞟,心里有了章程。“西瑞斯,你刚说这胖子势力很大,想必也很有钱吧?” 西瑞斯点头:“他是圣艾夫斯最大的矿场主,算是这里最有钱的一个。” “那正好,在你庄园造回去以前,咱们就暂时住他那儿吧。”silber抚着杖子笑了一笑,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silber愉快,可是我愉快不了。辛辛苦苦码出来的几千字,转眼就被某些网站不费功夫地搬过去,每天刷网页,几页几页的盗文网,看得我心寒,有的居然还在我文下面标【本文版权归xx网所有】,要知道我签约签在晋江,首发在晋江,家在晋江,最亲的读者也在晋江,你们偷我的劳动成果,还在上面冠上你们的名字,良心过得去么? 知道你们能耐大,连我作者有话也照搬,脏话咒人的话我就不说了,虽然我很气很气,但我终归不能像你们一样,做一个没有下限的人,只有一句话可讲:人在做,天在看,亏心事做多了,报应是早晚。 至于去看盗文的朋友,我现在还称呼你们为一声【朋友】,是因为你们看这文看到了现在,91章,三十二万字,我相信你们对这文还是爱的,就算不爱,最少喜欢是有的。但爱是相互的,我以前总说我爱鲛人我爱鲛人,因为鲛人们同样爱我,他们始终在背后支持着我,我才能为了他们写下去,哪怕像现在已经心灰意冷的时候,我还在跟自己说,要坚持下去。 有一点我很不明白,在晋江看文,如果不买打折的晋江币,就这样看,一千字也只需要三分人民币。而这三分人民币,已经代表了对我十分的尊重,我不晓得这句话看盗文的朋友你能不能懂,其实我真心不是为了钱才在今天说这些,我要真的为了钱,我也不会等到全文发了三十万字才入v。 其实说这些又有甚么用,或许还有人会骂我装啊,撒谎啊,想钱想疯了啊,我还不是只有苦笑一下,然后继续默默码字,为了一直支持我的鲛人。而那些全心全意去看盗文的朋友,你们全心全意地这样做,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不能怎么办…… 92第92章 92.莫问我上辈子,我洗手不干了 ------------------------------------------------- 雪莱家的庄园在圣艾夫斯镇东,匹克胖子住在镇西,他的马车给silber和西瑞斯坐了,自己踩着仆从的背爬上另外牵来的一匹马,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这就出发了。适才拆房子拆得酣畅淋漓的民工则被遣了回去,说是明天一早再来,另有活动安排。 马车沿着海边的堤坝在碎石路上摇摇晃晃地走着,silber把帘子打开,推开车窗往外望,入目便是长得望不到尽头的海岸线,湛蓝的海水沿着金色的海滩温和地吞吐着,拍出“哔---哔---”的涛声。 海景很美,海风清新,习习将长发拂到了耳后,silber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有多少年没有看到海了,记忆里最后一次在海边拾贝壳,还是上上辈子的事情,那时候年纪尚小,发育又晚,六七岁的萝卜头腿生得忒短,跑起路来颤颤巍巍两条腿互相绊,偏生要几步一摔地追在那个人后面。她一直追啊追,却怎么也追不上,于是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似乎这画面就这样永远定格在了她的生命里,偶尔翻出来看一看,感觉蠢得还是那么有喜感。 正眯着眼悠悠地回忆,马车被石子颠得一斜,车身晃了两晃,将这段陈年旧思打断了。silber掩嘴打了个呵欠半睁开眼,便看见坐在对面的西瑞斯正带着一脸微微的笑将她望着。 这还是silber头一次看见他笑,笑得像春日晨阳,看一眼,便叫人心上柔柔地一暖。silber前世今生见过的男人当中,相貌能入得她眼的,左右不过那几个,西瑞斯却又有些不同。他五官生得极好,虽中性雅致但并不显得女气,同他自身平和温润的气质相称,只叫人看了身心愉悦,下意识便想同他亲近。 他长成这样,也难怪匹克那胖子从圣艾夫斯千里迢迢追到伦敦去了。silber这厢赏心悦目地看了一阵,懒声问他笑什么。 西瑞斯轻声道:“你刚刚,叫我哥哥。” 有么?silber想了想,好像是有的,不过却不是叫他,是刚才同匹克那胖子说话时顺带的称呼罢了。西瑞斯才二十来岁,怎么算,年长的都是她自己,若要叫一个非亲非故的小辈为哥哥,她是怎样都叫不出口的,然这副身体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她顶了西瑞斯妹妹的名目,在外人面前还是免不了要扮一扮。呃,就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他高兴? 西瑞斯浅浅地笑着,缓声道:“你刚刚那一声,和丽莎一模一样,我差一点就觉得,是她回来了。” silber听罢无声一叹,我用你妹妹的嘴说出来的话,自然和你妹妹没有差,你这回却是白高兴了。她趴着车窗,一手抬起来习惯地想去捋流海,没捋到,遂记起自己现在是没有流海的。 两人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海,西瑞斯手搭上窗沿,轻问:“关上好么?丽莎身体弱,风吹多了不太好。” silber有些遗憾地点点头。 西瑞斯站起身把窗给她关上,又将帘子放了下来,一面道:“你心情好像不错,很喜欢海么?” “还行,就是许多年没有看到了,有一些想念。”silber往后蹭了蹭,靠着车厢。 “许多年?”西瑞斯坐回对面,面上略有些惊讶:“德国很难见到海?” silber摇头:“倒也不难,只是我住的地方没有罢了。” 奥塞西坐落在杜伊斯堡,周围有山有湖有森林,稍稍飞高一些还能看见波光粼粼的莱茵河,不过却是没有海的。她在那地方被囚了几百个日夜,之后的日子倒是时常出去,却也没有心思游山玩水了。 听她说到这一桩,西瑞斯早先还为此犯了难,便问她过去住在甚么样的地方。silber不愿多提上辈子的事情,只同他道是一座城堡。 城堡并非一般人有资格住的,哪怕再有钱。就连世代贵族的雪莱一家,虽说现今已经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却也只得一座庄园罢了。西瑞斯迟疑了片刻,问她道:“你过去是德国的贵族?” “我?”silber愣了愣,摇头:“我不是。” 西瑞斯面露疑色:“那你……” silber过去和圣仆共事,这些人里面随便挑一个出来,背后都是德国巫师界的名门望族,所以她对贵族之间的这些弯弯道道知道得也不少,这厢很快就明白了西瑞斯疑惑的因由,遂将手摆了一摆:“那城堡是我老板的,我只是同他住在一起罢了。” 同老板住一起?西瑞斯默了一默,莫不是贵族家里的仆人?不过,老板这称呼好奇怪。(..tw无弹窗广告)“他雇你做甚么呢?” silber本来低着头把玩魔杖的,被他这么一问,说突兀也不算突兀的,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场景:那人一手拿着死亡法杖,一手给他那些仆人一块一块地数加隆,数完再拍拍对方肩膀,平易近人道:“这月给你涨了五块,好好干,下月给你涨十块。” 哎哟妈呀太囧了,silber往座上一倒就笑开了。 马车外,胖子匹克在前头领路原本领得很顺畅,被这串突然爆发的“啊哈哈哈哈哈!”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滚下去。肆无忌惮的大笑一发不可收拾,车顶一对交流感情的海鸟也骇得飞了起来,剩几根羽毛慢悠悠地在半空荡。 好半晌,silber胃抽筋抽得不行,只好搓着肚皮把嘴巴封了一封,憋着笑骂道:“雇个p啊,我可没拿到他一分钱,一直替他白干呢。”说完没忍住,又爬着哎哟了半天。 西瑞斯见她笑得乐呵,心情也好了不少,却听她忽然道出这么一句,不由得一愣:“贵族雇人做事,也有不付佣金的么?”这种事情传出去,岂不坏了名声? “他也不是贵族,不过,那些贵族都得听他的。”silber笑够了,手脚也软了,索性翻个身仰躺着不起来了。又道:“他也不需要花钱雇人,自然有人求着替他做事。” 说罢心里补了一句:当然,我除外,当初迫不得已,如今死了一回把身份一换,正好金盆洗手不干,自在又逍遥。 西瑞斯在对面喃喃道着:“贵族都听他的?那是……君王?”他微微皱眉,这说法似乎不对,巫师就不用提了,随便哪儿都没有这种称号,而德国的麻瓜界现今也不像英国,连贵族都没有,又哪里来的君王。 正犯着疑,却听silber懒声道:“你说得不错,他虽然不是贵族,但他比所有贵族都要大。在他的世界,他就是王。” 她又笑了笑,将脸一板,幽怨地嘀咕了一句:“不过却是个小气的王,我替他做事,到最后都没拿到一分钱,亏死了。” 她这番话西瑞斯不怎么信,却也没深究,倒被她故意作出来的怨相给逗乐了,笑着顺她话问:“你都替他做了些甚么?” silber原意本不想再提前世,岂料同他扯闲话扯了一路,句句都是前世相关,她有点哭笑不得,“你怎么总问我上辈子的事情?我现在的身份是你妹妹,那些事情与你与我都没有干系了。” 西瑞斯笑一滞,垂下了眼。 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他并不知道silber暂时停留的真实想法,做着同她长远相处的打算,这才有了这些探问。他性格平和,又疼妹妹,此刻见silber似是不愿再提过往的事情,便舍不得再问出来叫她不高兴,遂将话头止住了。 silber偏头见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的形容,将他心里所想大概猜出来七八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命是人家救回来的,身体也是用的人家妹妹的,他不过问了几句无伤大局的话罢了,能答的就答,不方便答的,模模糊糊诌两句也能叫他安心,像这样藏着掖着有甚么意思。 她无声一叹,“那些事,虽说同你我现在没甚么干系了,我跟你讲一讲也无妨,全当讲别人的故事好了,你想问甚么就问吧。” 她这厢一松口,西瑞斯的眼色便又亮了起来。他是个心思细腻的,察觉出silber话里的牵强,又想着今后日子还长,要了解她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便把话题给岔了开,转而同她聊起了圣艾夫斯的风土人情。 silber许久没有同平常人这么交流,听得是有滋又有味,偶尔还颇有兴趣地提上一问,西瑞斯都给她一一细细地讲明了。 一路聊过去,时间过得挺快。 车门被人“叩叩”敲了两声,赶车的管家说到地方了。 匹克既然是圣艾夫斯最有钱势的一个,又恰好作了silber这一趟赖上的冤大头,是以,西瑞斯刚才在讲圣艾夫斯风土人情的时候顺带也给她讲了几桩此胖子的奇闻异事。 silber听罢,很来了一些兴致,推开车门前还给他概括了一下,说:此胖子就是个暴发户中的人渣,垃圾中的战斗机。 车门推开,下车一看,啧啧,果不其然,这番概括很是恰当。 一道铁门大开着,入眼先是花圃,大红大绿挤得满满当当,一左一右两个裸雕喷泉可劲儿地喷着水,中间一条大理石路铺进去,然后就是三层楼的大洋房,新崭崭一尘也不染,墙面上藤条是没有的,刻满了镏金花路,阳光一照,就差没能闪瞎人的眼。 silber把眼睛虚了一虚,一股浓郁的暴发户气息迎面扑上来。 西瑞斯说这房子每隔半年就要翻新一次,silber现下看了这规模,又啧啧两声,叹,果真是个暴发户。只可惜,这人有钱到了这等程度,只顾着自己挥霍,把老父老母赶出门不养,养着一群光长得白净没甚么用途的仆从,委实垃圾,委实人渣。 此刻那群仆从正站在铁门外,一溜顺儿的白净少年,恭恭敬敬地把匹克望着。 其中一个走过来蹲下,匹克踩着他翻身滚下马,一手朝自己新崭崭的豪宅一抬,笑眯眯同silber道:“请吧。”又转头同自己的仆从们郑重道:“这是贵客,你们给我当心着点。” 他是被silber拿几个咒语交叠着夺的魂,日常行径与脾性倒没失,就是silber说甚么他听甚么,比如现在,欢天喜地地引狼入室。 少年们见着这位平日里九牛不拔一毛的雇主居然破天荒请了客人回来,还一请就是两个,忒惊讶。 匹克抖着浑身肥肉当先往花圃里穿。西瑞斯把silber看看,眼神很犹豫:真的要住进去啊? silber点头:当然。谁叫这胖子给我看对了眼,连我不对麻瓜动手的老例都破了,要是不进去住他几天,又怎么对得起他。 往匹克那边努了努嘴:走吧。 西瑞斯叹气。他十分讨厌匹克,如今却要住到同一个房檐下,他心里抗拒得很,可其中缘由又不好跟silber讲,想着要迁就她,只好硬了头皮往里走。 不清楚西瑞斯这番挣扎的silber,悠哉悠哉地跟在后面,一边看看天,又看看身后远方碧蓝碧蓝的大海,海滩上竖着一长排高高的铁丝网。眼下正值二战打得最激烈的时候,英国人在南部的所有海岸线上设置了铁丝网,又在浅滩的水底下布置了几米高的钢架,以阻挡海那边德国人的陆军登陆。陆军是挡住了,可空军却不可能挡得住,silber很不厚道地想:暴发户的宅子修再好,也抵不过炸弹轰一炮,哪天德国人的轰炸机转到这附近,对准了来那么一下,匹克也就圆满了,再不用花钱翻新他的豪宅了。 想完又觉得不太对,呃,宅子没了她住哪儿? 眉一揪,唔,看来迟点还得费费神,动一动手脚。 93第93章 93.说梦话是种病,得治 ----------------------------------- silber习惯简约大气,对匹克花里胡哨的品味不太适应,挑来拣去,最后才选了二楼西面一间布置得较为简练点的屋子作卧室,西瑞斯于是选了隔壁。 她身上还穿着几天没换的校袍,浑身不得劲,便叫匹克差人到镇上买几身干净的回来。 匹克乐颠颠地去了。silber这厢袖子被人扯了一扯,抬头,西瑞斯正目光踟蹰地看着自己。她一拍脑门:“哦对,差点把你的给忘了。”张口要把匹克叫回来,袖子又被扯了一扯。 以为西瑞斯是有甚么额外要求,他却用商量的口气小心地问,能不能回一趟伦敦。 正好silber也有事要在那边办,眼下天色已经半暗,便同他道明天一早一起去。 西瑞斯又踟蹰了一阵,苦着脸说丽莎的东西还在那里。 silber闻言,把嘴角抽了一抽:那一箱玩意儿,你还真当宝,到哪都得带上,一夜不守都不行。 把额头抚了一抚,道:“好吧,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弄回来。”她认路的本事几辈子没见长进,万幸幻影移形不需要怎么认路,只消那地方到过一次就成,倒不用担心一去就找不复返。 杖子刚抽出来,袖子又被扯了。 silber望了回天花板。 她过去也有扯某人袖子的习惯,不想如今轮到自己作被扯的那个,真真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不轻不重地咳一咳,道:“你到底想要作甚?” “我想和你一起。”西瑞斯扯了袖子就不撒手,很有她当年的风范。 silber头有点痛。 头痛之际,一手给他继续扯着,一手挥了黑杖。 去耗子洞取了箱子,缩成巴掌大,给西瑞斯揣了,旋即又让他领路,去传说中的对角巷。 天已黑尽,对角巷的店铺全都打了烊,西瑞斯不晓得她这个时间还来这里是要干嘛,又见她把校袍脱了,撕一截布料蒙到自己的面上,又撕一截蒙到他的面上,最后撕一大截把他的银发给拢了。(..tw好看的小说)心里就开始忐忑。 他被蒙了头脸,抱着silber的袍子在街角忐忑地等。袍子的主人鬼鬼祟祟摸进了预言家日报报社。 约莫等了半小时,一连串惊咋咋的警报从报社里传出来。西瑞斯手一抖,袍子差一点掉地上。 silber蒙着面悄没声息地从里面蹿出来,幽灵似地闪回他身边:“走。” 幻影移形的时候中间有空当,silber的裤子兜咣啷咣啷直响。西瑞斯看了几眼,两个兜都鼓鼓囊囊。 他在约莫第三个空当,忐忑地开口:“你刚刚做甚么去了?” silber挥杖子不答。在第四个空当,不动声色地道:“打劫。”又看过来一眼,正色道:“袍子好像有点味道,你刚刚可摘了露脸?” 西瑞斯默默,把头摇了两摇。 回去正好开晚饭,两人一出一进虽神龙见尾不见首,但匹克被silber夺了魂,认为她做甚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当下只喜滋滋地把人迎了进去,并没有过问,他的少年仆从们自然也不敢过问,只道这两位贵客果然贵气得很,有大门不走,喜欢翻窗户。 silber吃饭的时候不习惯被一群人围着伺候,遂让匹克的管家把饭菜送回了卧室。西瑞斯自然也跟着。 将管家打发出去,silber让西瑞斯把箱子拿出来,给他变回原来大小,又把自己鼓鼓囊囊的裤兜掏了几掏,掏出来五个半掌大的铁箱子,这才坐上餐桌。 一顿饭吃得气氛很不协调。 须知用餐的环境很影响胃口,耗子洞那个环境,呃,确实比较倒胃口,所以现在换了个稍微像样点的,silber胃口大好,吃得有滋有味。 西瑞斯似乎并没有这种觉悟,神情有点忐忑,刀叉动得很踌躇,一双眼隔几秒就往地上那五个半掌大的箱子瞄,故而给她切牛排的时候,大小切得不太匀称,失了前几天的水准。(..tw无弹窗广告) 用罢饭,匹克带着两个仆从进来,一人捧了一托盘新衣物,说一盘是她的,一盘是西瑞斯的,旋即也给打发了出去。 silber将自己的翻了几翻,又看了眼西瑞斯的,笑着道:“我早先忘了让备你的,这胖子居然自己想到了,还算上道。” 西瑞斯眉头轻蹙,她没注意,又道:“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然而西瑞斯捧着衣物不肯走。 地上那五个箱子依旧是半巴掌大,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半晌,又担忧地看着silber,动了动唇,总算开口:“你为甚么打劫报社?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办法给你弄回来,你为甚么要做下这样的事情?” 刚活过来的时候,silber就说了自己上辈子不是好人,他自然不信,眼下却见她刚能动弹,就干下了这种寻常巫师不可能干的事,心里面突突跳得厉害,生怕事发给人发现,叫这刚回来的妹妹又没了。 他担心的是silber,倒不是自己,然而他终究是个秉公守法的寻常人,亲妹妹丽莎也很乖巧,不曾有过任何出格的行为,今晚眼睁睁见silber拿丽莎的肉身干下这等违法乱纪的勾当,他心里极不舒服,比吞了苍蝇还别扭,是以,说出口的这番话已不自觉带了几分责备的味道。 silber也没在意,摆摆手道:“我既然承诺过你不会糟蹋你妹妹的身体,就一定说到做到,而且我办事向来干净,不会有痕迹留下,你放心好了。”又指了指那五个箱子:“我拿的也不是甚么要紧的东西,报社那边顶多闹两天也就歇了,你要是不信,我打开给你看看?” 西瑞斯沉吟片刻,踱到桌旁坐下了。 silber摇摇头,给房门上了锁,旋即走回来把箱子变大。 五个箱子都打着封条,分别写着:1937,1938,1939,1940,1941。 西瑞斯看了,神情变得愣愣:“你,你拿的不会是报纸吧?” silber蹲着在撕1937的封条,一面道:“报社里除了报纸,难不成还有金银珠宝?” 箱子打开,码着满满的报纸。 “怎么这么多。”silber拿手摁额角,头痛。 “这是日报,你拿了一整年的,不算重大事件的加版,这一箱最少也有三百六十五份。”西瑞斯神情有点扭曲,耳边还回响着那一串惊咋咋的警报:“你闹这大一出,就为了这五箱旧报纸?” silber把报纸一沓一沓往外面抱,道:“当然。我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还是要搞搞清楚的。”暂时也没更妥当的途径,只能先将就在旧报纸上找一找蛛丝马迹,而旧报纸最齐全的地方,非报社仓库莫属。 本可以正大光明地上门借阅,可是她不想等了。 一则,要看的消息自己也没个准数,花费的时间定然不短,若天天上报社借阅,委实没那耐性。二则,西瑞斯说她这几天每晚都叫那个名字,一晚上得叫一两百遍,她却从不晓得自己还有这种坏癖,过去睡觉也都是一个人睡的,哪里听得见自己做梦都说了些甚么,那些梦醒过来基本都忘了,但依据同那人纠葛复杂却万不算融洽的关系,她还是能断定自己是不可能梦见他的。这辈子没了那层关系,反倒夜夜在梦里叫他名字,想必是死的时候心里面留下的疙瘩有点大,梗到如今,才叫她把这坏癖给染上了。 说梦话也是种病,尤其天天说,更尤其说的还非自己本意,病入膏盲,得治。她思来想去,唯一的治法就是把心结打开,把没明白的事情弄明白,正好今晚去伦敦,顺道就有了这一出,搬了这五箱旧报纸回来。 单单一箱就铺了一地,silber头痛得厉害,抬眼见西瑞斯还愣愣地看着自己,遂朝他招招手:“你在这儿正好,过来帮我一起看看吧。” 西瑞斯叹气。木已成舟,再说甚么也没用,怕只怕silber今后又干下这类荒唐事,把奥罗召了来,可怎么办。本想守着自己妹妹安安心心地过几年,哪想这身体新住进来的人是个这么不安生的,他这会儿头都大了。 把衣服放到桌上,踱过来挨着silber席地坐了,艰难道:“你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成么?” silber问甚么事。他垂着头默了一默,低声道:“违法的事。” silber翻报纸的手一顿。良久,才淡淡道:“你多虑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重操旧业。违法之类的事情,上辈子就已经干腻了。” 她脸被头发挡着,看不见表情,说话的声音也是不怒不喜,听不出情绪,西瑞斯抿着嘴小心地观察她,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担心……” silber低声一笑:“你是担心自己妹妹受委屈么,我懂的。” 把头发拂到耳后,偏头与他安抚地笑着:“你宝贝你妹妹的身体,我也宝贝自己的命,我过去虽然不能为人道的事做了不少,其实大多都是不得已。”话音一顿,自嘲地耸耸肩:“我跟你讲这些没用的干嘛,你也不会信的……哎,反正你记得,我这条命来之不易,我不想再随便丢掉就行了。” 西瑞斯面上的忧色略微缓下去几分。又默了一阵,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做甚么的,你说自己不是好人,但这几天相处下来,我觉得你本性其实并不坏,就算你真做过甚么不好的事,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你隔了这么长时间才活过来,就把那些事情和人都忘了吧,好么?” 他并没有揪着今晚的事不放,反倒说这一席话来劝慰silber。silber听着,面色没有动,就是心脏梆梆快跳了两步。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她本性不坏,想起那些白巫咒她的言辞,十句有八句不带重样,可谓是花样层出,千姿百态,真应该让西瑞斯也见识见识。 翻着报纸又笑了一笑,才道:“该忘的我自然会忘,该搞清楚的还是要把它搞清楚。” 搬了一沓到西瑞斯腿边:“消息太多了,你帮我挑一挑吧,唔,先挑德国有关的,从这年的十二月份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治病咯,治病咯~~~~~~\(≧▽≦)/~ 94第94章 94.为我,这已是你的极限了吧 ---------------------------------------------- 预言家日报是巫师界最大的报刊之一,世界各地的新闻都有报道,又因为是日报,内容包罗万象,大大小小事无巨细,每一期的信息量都极庞大,然silber只预备把德国相关的拣出来看,于是问题就来了:那人将德国统治得就像一个铁桶,外界想要窥探那边的消息难比登天,好容易有那么一两条消息历尽辛苦地传带了出来,其可信度也像浸了水的海绵,起码得打五折。所以,想从这五大箱万象包罗的旧报纸里过滤出德国那点零星而不可靠的消息,难度不亚于大海淘针,silber眉心皱出了一个‘川’字,头都快炸了。 三七年那箱托了西瑞斯帮忙,她自己开了三八年的。巫师的脑子里就没有秩序这个概念,一整箱报纸,二月和八月的岔一起,冬天和夏天的岔一起,乱七又八糟,silber把眼睛当成了探照灯来使,还带雷达,这么一页一页地扫下去,见着诸如‘圣徒’,‘德国’,‘格林德沃’的字眼就拣出来放到一旁。 其间赫然发现有几则竟然登着自己l的名号,她心里狂犯嘀咕:三八年的当口,我不都已经死透了么,又不是甚么正面英雄人物,死了还能名留青史不成? 一边嘀咕一边继续往下翻,预备翻完了这箱一起看。 她焦头烂额,速度慢比蜗牛,半天只挑了十来张出来,而身旁的西瑞斯却几下就完了工,捧了厚厚一沓给她放过来。silber很惊讶:“你怎么这么快?” “三七年年底出了不少大事,我印象很深,报纸上每天都有德国的消息,正好你只要十二月份的,我就把这月的全挑出来了。” 西瑞斯说罢,见她面露疲色,又关切道:“你去休息会儿吧,我来看这一箱。” 听闻那年年底有大事发生,silber心里就猛地突了几突。本打算全拣出来一起看,此刻却有点耐不住了。往旁边挪了一挪,给西瑞斯让出个位置:“你先帮我看这箱,我看看你挑出来的。” “好。”西瑞斯把那一沓放她腿旁,坐过来,又道:“你看完这些就休息吧,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 silber唔一声,又哦一声,深皱着眉,目光定定地看着手里一张报纸的头版。 刷地撩开,紧接着翻下一期。 她翻的速度越来越快,眉头也皱得越来越深,西瑞斯觉察出她的异样,忙问:“你怎么了?” silber不答,视线又定在了一张报纸上面,西瑞斯顺着看了一眼,道:“格林德沃你知道吧,这人是他手下的l,做了不少坏事,你是德国人,应该也知道她,这年年底出的那些事情就是因她而起。” 报上用了一整版刊着一张照片:银面罩脸,黑发飞扬,一双红眼闪着妖邪的光,周身煞气腾腾,正是silber的前世。 她花了几秒钟回忆,遂记起,这是自己带着一队圣徒在哈勒跟一帮白巫打了一场,最后剩的一个老白巫甚有骨气,临到死的当口,释咒自爆欲和她这方同归于尽,被她一人顶在前头硬挡了下来。当时有个机灵的记者溜到了现场,手里拿着相机,她因为扛了自爆,袍子破得几乎不能蔽体,又懒得对任务之外的寻常人动手,便留了这记者一命,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没想到这记者这般机灵,在那种魔力爆炸飞沙走石的关口还能把她如此清晰地拍下了,拍出来的照片还流传到了十万八千里外的英国。 照片下面斗大一行黑体字写着:我国巫师在德国境内遭到迫害的原因现已查明:萨奇家族的长子等五人私下与德国白巫结成联盟,于本月月初,在德国境内的卡尔斯鲁尔与l发生激烈冲突,萨奇等人现已证实身亡,l至今生死不明,格林德沃极有可能损失一员大将,这是他对我国的报复。 silber双唇紧抿,目光深沉地看着那行字,一遍,又一遍。 半晌,低声道:“我醒来这么些天,心心念念都想着要报仇,没想到,你已经替我都报了。”那人对自己的消息一向都封锁得密不透风,这次国外却有这么多报道,难怪…… 西瑞斯在她旁边离得很近,听见了,偏头过来:“报仇?” “杀身之仇自然要报,当年谁拿的我这条命,谁就是我仇人。”silber食指在照片上点了一点,面无表情道:“而这个人,你口中做了不少坏事的l,就是我。” 这事实给他知道也无妨,雪莱家召魂的天赋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秘密,西瑞斯没道理为了揭发她而自揭老底,退一万步讲,就算西瑞斯真的说出去,只要她咬死不认,也没有人会相信。再者,她现在用的是丽莎的肉身,西瑞斯有多宝贝丽莎她已经十分清楚,她掐着西瑞斯的软肋,自不担心身份被暴露。 她这厢道明了真相,西瑞斯一时却不肯接受,语气轻快道:“你,你别开玩笑了。”神情却已经隐隐带上了几分紧张。 “开玩笑?”silber笑了一笑,笑意未达眼底:“我有那么无聊,顶这个十恶不赦的名号跟你开玩笑?” 西瑞斯蓦地一震,神情已是十足十紧张:“可是l,她没死啊……” “她没死,那坐在你面前的我,又是谁?”silber投射过来的目光邪气纵生,西瑞斯只觉得嗓子发干,心口发凉。这是丽莎的眼睛,然而那目光却极其陌生,他瞬间想到silber此前的种种言行,心里直颤,嘴唇也直颤:“你……你真的是l?!” “没错,我就是你们英国人口中十恶不赦,坏事做尽的l。”报纸被扔到一旁,silber两手支着膝盖撑在眉心,拇指在太阳穴来回地揉,面沉如水。她现在脑子里乱得很,本一心一意要亲手报的血仇,结果早就被人报了,这种巨大落差造成的失落感叫她心里空空荡荡,找不到着落。 而替她报仇的人……silber苦笑。诚然,盖勒特打击英国人这一手笔,同他失了多年培养的武器而震怒不无关系,英国人的报纸也说了,他是因为损失了一员大将才施行的这一系列报复,然而silber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去猜测,他有没有可能是为了自己,哪怕一小部分是为了自己,才做下了这些事。她甚至想,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为他死的这一回,虽很不甘愿,很不甘心,但至少也可以瞑目了,可以不要再那么怨他,怨得夜夜都叫他名字了…… 如今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确实曾为盖勒特赴死,而这真真切切的一次,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半点犹豫半分怨怼都没有。她也不知道,那一个在梦里情不自禁唤出来的名字,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如影随形了。 脸埋进了掌心,silber神思飘飘荡荡,一会儿想自己临死前那一幕,一会儿想盖勒特,一会儿又想那张禁咒卷轴。忽而打了个激灵:我和他有灵魂契约,我出了事,他必然第一时间有感应,若是他去了那地方,当时的情形一目就了然,若是没有,这男人向来神通广大,我死前中了邓布利多的禁咒,他不可能查不到,他都对英国人动手了,那会不会,会不会…… “不对啊,报上都说你只是伤了,怎么可能死了?”她的话西瑞斯已经信了七八分,从刚才起便在翻看她早先挑出来的几张报纸,此时正捧着一张,一边看一边神情古怪地道。 silber抬头,心思仍在别的地方,神情还有点怔忪:“你说甚么?” “格林德沃态度很强硬,那段时间有许多英国巫师被抓,我们这边都说要打仗了,魔法部主战和主和的天天吵,报纸上也是,所以我印象特别深,我记得后来有消息说了你没事的……唔找到了,这条社评就有说,我念给你听。”西瑞斯低头看着报纸,细细读道:“由于萨奇等人挑起了英德两国矛盾,以至我国在德巫师被捕,据魔法部分析,若不是l如今已无大碍,格林德沃极有可能会打到我国本土来,此事归根结底是因萨奇等人不负责任的鲁莽行为而起,我国……” “甚么意思?”silber半道出声将他打断,脑子越来越乱:“甚么叫我没大碍?甚么叫他极有可能打过来?……他,他没有打过来?” 西瑞斯也是一头脑糊,且不提silber真实身份给他带来的莫大震撼已如晴天霹雳,现在关键是,召魂只能召来离了肉身的,那说明她确实是死了,那报上这么讲,难道是骗人的?可,说l只伤未死……为甚么?! 他将报纸放到silber手上:“你先看这张。”起身又去翻三八年那箱,一面道:“打是没有打过来的,格林德沃只抓了在德的英国人,并没有派圣徒过来,我们这边有一部分人原本说要打回去,后来邓布利多出面,事情就给平息了。” “邓布利多?”silber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他出面?” “对,他当时有个说法,挺不靠谱的,大家好像都没信,但这说法表明了他的立场:他不赞成打。后来魔法部拿这个作文章,把舆论给压下去了。” ……要和盖勒特正面冲突,他邓布利多当然不赞成,否则也不会将决斗拖到一九四五年了。silber手攥得更紧了些,问道:“甚么说法?” “具体我记不大清了,你等等,我找给你,好像是一月初的一期头版……”西瑞斯埋头在箱子里翻着。 silber垂眼去看手里的报纸。除去西瑞斯念的那条社评,旁边还有详细的报道。快速扫了几眼,正如西瑞斯所说,盖勒特始终只对在德的英国人动手,并没有打到英国本土来。 ……为我,这已是你的极限了吧。silber闭一闭眼,用力咬唇,咬痛了,便把将将腾起来的失望给刺了回去,干干净净一点不留。 她在心里嘲笑自己:你失望甚么,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给他卖命的罢了,战伤战死的圣徒那么多,唯独你的仇是他亲自报的,你再不知足,难道还想他为了你,跟自己最爱的人反目成仇不成?silber啊silber,你活了三辈子,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放开报纸,将心头已然紊乱的气血压了一压,问西瑞斯:“可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省略号终于改完了,艾玛太痛苦了,吐血三公升,我要休养,我要休息~~~ 95第95章 95.盖勒特你爷爷的! --------------------------------- “唔……”西瑞斯正捧着一沓报纸在看:“是这期没错。给,头版就是。” 他将最上面一张递过来,刊着一张照片,一个男人正在接受采访,silber扫一眼,是邓布利多。 视线往照片下移,旋即就凝住,无法再动。 “在这里。”西瑞斯伸手过来,在照片下的一行黑体字上点了点:“邓布利多,他居然说你是格林德沃的女儿。” 他点的,正是silber死死盯着的。气血又开始紊乱,已隐隐有压不住的迹象,silber将牙齿磨了几磨,跳过那行字,快速阅读起下面的一大段报道,紧跟着,面色就再度阴沉了下去,并且越来越难看。 然而她低着脸,头发又垂下了,西瑞斯没有看见,此时沉吟道:“我想起来了。这个说法,格林德沃到最后都没有否认,后来的报纸分析说,他虽然抓了不少英国人,但其实并不想事情闹太大,正好这边邓布利多和魔法部的大部分人都不赞成打,两边拿这说法作台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西瑞斯边说边翻看着手里剩下的几期,他身旁的silber,拇指的指甲已经嵌穿了报纸,透过纸张嵌进食指的肉里,有血一丝一丝地渗了出来。 西瑞斯停了一会,又道:“这说法很不靠谱,当时其实没有人相信,都说格林德沃再怎样心狠,也不可能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做亡命徒。只不过魔法部都这样说了,那些贵族也没再闹,所以舆论也就平息了,毕竟谁都不希望有战争。”抽出一张扫了两眼,给silber递过来:“这期上面有整件事的回顾,还附带了魔法部的最后声明,你要看看么?” silber接了,木着两眼往下读,报上所记与西瑞斯说的基本相符,然更加详尽,各方面细枝末节都有囊括,谁谁谁的说法,谁谁谁的态度,一字一句看在她眼里,听在她耳里,全部都是诛心之言。‘女儿’、‘重伤’、‘无碍’、‘没有否认’诸如此类的字眼更像是一把把榔头,死重死重地砸在心坎上,她耳边嗡嗡声响个不停,是体内血液沸滚,血脉几欲涨裂的声音,只消再一个火星点上去,一场弥天大火马上就要烧将起来。 “只是我不明白,因为你的缘故,事情已经闹得不算小了,格林德沃应该还是很看重你的,可外界说你只伤未死,他怎么一直都不澄清,那之后德国也没有别的消息传过来,是了,我记得从那以后,好像就再没有看见过有关l的消息了。”西瑞斯眼中有疑窦一闪而过,问她道:“你真的是l,真的是格林德沃的女儿么?” “我是l,不是他女儿,我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silber双手终于捏成了拳头,自牙缝间往外蹦着词:“你们的报纸分析得一点没错,他那个人,就算把战火烧遍全世界,也绝不会烧到你们英国,邓布利多既然替他把谎都扯好了,有这么好一个台阶,他怎可能不用,若再对外宣称我死了,就冲我是他女儿这一条,他那样骄傲一个人,这场仗不打也得打!” “你怎么能这样肯定他不想打?”西瑞斯脑子里又疑又乱,锁着眉道:“如果真要打,到时只用说你和他没这层关系,说邓布利多撒谎不就得了?”可最后又没打……西瑞斯拿手揉额角,这事情好乱。 silber嘴巴紧闭,牙关紧咬。在邓布利多面前,他盖勒特从来就没有原则可言,有邓布利多在的地方,他永远不会动,为了这一点,再多漏洞的谎言他也能给你们补齐全,又怎么可能主动拆穿。这句话哽在喉头,被她生生忍住了。都到这时候了,竟然还顾及着那人的脸面,她觉得自己真真可笑,简直蠢到了极点。食指的肉被指甲嵌得裂开,血一滴一滴滚到地板上、报纸上,溅染开,殷红刺目,silber就像没感觉,此时此刻的她除了恨再感觉不到其它:盖勒特,你对我的确心狠,狠到我明明死了,你为了不跟自己老情人反目,全不顾我尸骨未寒,居然压了事实装哑巴闭口不认! 红着双目再看一眼报纸,目光像尖刀扎在‘你们有人伤了他女儿’、‘幸得l无碍’那两行字上,恨不能将纸一刀扎穿。 报纸刷一声盖上,silber怒极反笑:好好好,好得很!我自己本事不济,打不过死了我认命,我他妈人都死到海这边来了,居然好意思说老娘无碍,你两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高!女儿?!笑话!我甚么来历你不清楚?你身边有没有女人我不清楚?不过是当年在法国撞上,被你拿去充了一回挡箭牌,他邓布利多就给你记着了,现如今你两个隔了一条海沟还能配合这么默契,果真是情深似海,老娘佩服! 心头火滋滋滋烧得狂旺没地方撒,她抓起报纸几把撕得稀烂,还不解气,跳起来狠跺了几脚。 “你怎么了?”西瑞斯跟着站起来,眼见她鼻子里两道腥红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忙扯了一截卫生纸回来给她堵上。 “怎么了?”silber拨开他的手,面色阴狠,牙齿咬得咯嘣直响:“老娘现在想杀人!” 西瑞斯既已知道她过去的身份,再不会将她坏事做尽的话当做儿戏,大惊之下失声道:“你的仇不是都已经报了,你还要杀谁?” silber闻言,蓦地一震。 猛甩了几下头,阴沉道:“你说甚么?你再说一遍。” 西瑞斯大声道:“你看报纸是为了找你仇家的消息,你要报仇,可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你的仇已经报了,你究竟还在气甚么?”此刻见她手也在流血,西瑞斯眼中一痛,回身奔进了盥洗室找毛巾。 “我在气甚么?我,我在气甚么?……”silber反复地念,两眼木然。就在刚才,她全身的血都冲进了头顶,脑子涨痛得厉害,根本分不出神智去分析眼下的情况,也压根没有想,何以自己会怒成这样,却是西瑞斯这一句,好比当头一棒,敲得她混成了一锅滚粥的神识震了一震,将一分眼下急需的清明给震了出来:杀身之仇不共戴天,当初刚刚醒来,尚能泰山不动地忆一忆死前的场景,心止如水地忆一忆那五个英国佬使的甚么咒术来杀她,如今大仇得报,心愿已了,不过是看了几张狗屁不通的废报纸,那自己气的究竟是个甚?! 她极其痛恨自己没了理智的时候,趁现在还有一分清明,把那几张惹自己恼火的狗屁不通废报纸在脑子里又过了几遭,半晌,总算揪到了满身乱窜的火气的源头。几年时间朝夕相处,动物都有了感情更何况是人,替那男人卖命奔走受伤流血,这些就算了,结果最后死了都不明不白,身份还被拿去作文章,尸身恐怕连一个坟包都没有。此番,她气的是盖勒特闭口不认,气他最后还这般待自己,气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怎样都比不上那个姓邓的。 鼻血顺着下巴嗒嗒嗒滴个不停,拿手抹了一把,怒声大骂:“盖勒特你爷爷的,老娘跟你离了十万八千里还能被你气成这样,你他吗真本事!” “盖勒特是谁?”西瑞斯正把着她一只手给食指止血,颤着声:“你怎么把自己掐成这样?不疼啊!”一抬眼,见silber鼻血越流越多,他瞳孔一缩,喝道:“早跟你说了别激动,你冷静点行不行!”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控制自己冷静下来,可我他吗就是办不到!”本来很难有事能把她惹激动,现下不仅激动了,动的还是大怒,她心里气盖勒特不过,气自己不过,鼻血于是流得愈发汹涌。腥味渗进嘴里,满是铁锈味,眼前赤红赤红,看甚么都混沌一片,地上的报纸好像越来越多,堆成了山。她抬脚去踩,一踉跄,直接就朝前面栽下去。西瑞斯伸手将她揽了回来,咬咬牙,俯身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silber下意识想挣脱,奈何手脚都没力,转眼就给抱到了床上。 96第96章 96.那你杀了我吧,不然,今后我还这样管你 ------------------------------------------------ silber手撑着床要起来,肩膀被西瑞斯按住了,没办法动弹。[..tw超多好看小说]西瑞斯在上方沉着一张脸,将她深深地看着。 这几天处的时候,西瑞斯端的都是温和迁就的形容,此刻忽然换了一副肃然的端着,silber见了,尽管体内气火正窜得猛烈,仍不由愣了一愣。 愣罢,咳出一口堵着喉头的腥味,冷声道:“放手。” 又挣了几下,肩上的两手按着纹风不动,西瑞斯目光深究,似自语地道了句:“看来对你,不能完全像对丽莎那样。” silber沉默。 半晌,道:“啊?” “你听着。”西瑞斯声音比平时沉了许多:“不论你以前是谁,有甚么经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杀你的人已经死了,如果你还有别的恩怨没了,哪怕顶上了天,终归咱们想法子了结它就是,像你这样活生生气自己又有甚么用。我妹妹的身体给了你,我就是你哥哥,我怎样也不会放任你不拿自己当一回事,我晓得你是巫师,你是l,我打不过你,但现在魔杖不在你手上,我大可把你绑起来,不信你这通闷气还能生得把血都流干了。” silber皱着眉听,可耳腔里嗡嗡声不断,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甚么,整副心神也不在当下,连自己两手被拿到头顶锁了都没察觉。待回过神,西瑞斯已在她一旁侧身坐下,左手握着她的黑杖,右手锁着她的腕:“我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以后你鼻血要是还在流,我就折了这根魔杖。”话毕抬起左手,看了眼表上的时间。 silber躺着,体内血流得平缓了一些,耳中杂音渐渐低下去,总算听清了西瑞斯刚刚说的这一句。她心中登时五味杂陈,觉得此情境委实荒谬,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这样对她的,居然还是个不会魔法的寻常小辈。当即就怒笑出声:“好!好胆色!臭小子居然敢威胁我!” 西瑞斯全然不将她这厢怒气放在眼里:“女孩子好生说话,我比你年长,你要么叫我哥哥,要么叫我名字,不许随便乱叫。还有,你那些脏话今后也不许再说。” 不,不许?!……这哑炮莫不是活腻了?! silber目色一凛,危险地眯起眼:“信不信,我没杖子照样能杀你。” 她心头原本就蓄满了火气,现在又被一个寻常人制住,平添更多懊恼,一气一恼之下便吐出了这样一句气头话。这话其实也当不得真,她手里人命虽然不少,但还不至于自甘堕落到对一个哑炮下手的地步。 然西瑞斯已经当真,却依旧面不改色,道:“我信,你是大名鼎鼎的l,杀我或许就是件抬抬指头的事情,我自然信。左右我也活不了多久,丽莎一走,我本打算跟着就去陪她,现在她身体给你用了,我只想好生再守她两年,你平常做甚么事我都可以由着你,唯独她的身体,如果像你这样不知珍惜随随便便地对待,我是绝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即便你现在就把我杀了,我也还是这一句。” “甚么叫你活不了多久?”silber凝起眉。 旋即眼大睁:“臭小子,别想拿话糊弄我,快放开!” 她双手一直在头顶使劲地挣着,可西瑞斯的手掌就跟铁钳子似的,锁得她稳如泰山。[..tw超多好看小说]“不许乱叫,叫哥哥。”西瑞斯抬手又看了眼表:“你还有三分三十秒。” 果然是个活腻了的。 silber咬字森森然:“这可是你自找的!”念在命被对方救下,一直忍了没下狠手,要知道就算没有魔杖,自己随便爆几分魔力出来,也足够这哑炮吃不了兜着走。“给你三分薄面你倒开起染坊来了。”她阴恻恻道:“今儿不把你收拾了,老娘就不是l!”抬腿就去踢人。 她两只手都被扣在头顶,混身没有个着力的地方,全靠那点点腰力才把腿抬够位置,跟着踢出去的时候,软飘飘的不行,还必须有成效有气力地踢到西瑞斯身上,这套动作的难度委实有点高,她居然完成了,委实不得了。所以说人在发怒的时候,果然更容易激发出难得一见的潜能。 西瑞斯继续稳如泰山地将她锁着:“才多大点年纪,别一口一个老娘的,还有,你本来就不再是l,把你过去那些臭脾气自己改掉,改不掉我帮你改。” 我靠! silber气得差点背过去。“臭小子我跟你拼了!”腿轮得愈发迅猛,像蹬自行车。 西瑞斯瘦归瘦,对付她的力气还是绰绰有余,silber这厢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全了,他坐得依旧四平八稳,也就束着银发的缎带散了一散,银色长发散了一肩而已。 这屋子铺着地毯,进来就把鞋脱了,silber脚上套着棉袜,在西瑞斯那身丝质衬衫上一蹬就是一滑,溜冰一样,连个脚印都没能留住,她两条腿跟风火轮似的轮了半天,西瑞斯的白衬衫依旧白净得很,点尘不染。 再蹬了五六七八脚,委实蹬不动了,腰酸背痛,心中更是悲愤交加,把腿一撂大口喘气:“老娘这辈子……虎,虎落平阳,你爷爷的是个人都来欺负我,臭,臭小子……” “谁欺负你了。” 她还在骂,手不知何时已被松了开,西瑞斯揽起她上半身,拿了条毛巾正擦她那一脸的血,低声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欺负你,我也不会。” silber喘着气呸一口:“我可不是你妹妹,别把那套说辞用我头上。” 眼风扫见黑杖正躺在自己右手边,攥起来,杖尖抵上西瑞斯的下颚,狞然道:“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杖子带了力道,西瑞斯却似乎没有感觉到,又细细将她脸上的血迹擦了几擦,扳着她下巴仔细看了几眼,才轻轻唔一声:“没流了。” silber把眉一皱:“甚么没流了?” “鼻血。”西瑞斯将沾血的毛巾扔了,抱起她让她靠到床头。 silber背后一软,原是枕头给立了起来。 西瑞斯的下颚还被黑杖用力抵着,因为这一俯身,杖尖错开几分,在那片莹白的皮肤上划出一条突兀的红痕。他好像没觉得疼,任silber就那样继续抵着自己,看她的目光又回到了前几日的柔和。 silber这厢拿手背在口鼻那团来回蹭了一圈,拿下来看:恩?好像真没流了。 想了片刻,抬眼:“你刚刚是故意的?”故意转移我注意,让我把气撒你身上,好不去想那些伤心伤肺的旧事? 他这招好像是起了点作用,至少在刚刚那几分钟,自己是恼得多怒得少,不意间,所思所想从海对面那人身上抽离了几分。现在鼻血停了,心思虽又绕了回去,气怒依旧很甚,却不再像早先那样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西瑞斯伸手将她折腾乱了的长发顺了一顺,道:“也不全是,有些话本来也要跟你说的。”琥珀色眼睛一眨不眨,温和的,迁就的,似乎上一刻敛容锁着她的男人从来就没存在过。 然而他终归还是不了解silber。 silber人是冷静了,可肚子里被他惹出来的窝囊气还在,此时一脸冷笑:“就算是这样,该算的账我一样要算。” “你想怎么算?杀了我么?”西瑞斯偏了偏头,下颚被杖子又划出一道红痕。 他勾唇一笑,温声道:“那你杀吧,不然,今后我还这样管你。” silber额筋一跳,居,居然还想管我……有资格管我的人还没生出来! 将牙齿一错,寒着声音:“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吧,我------” “你敢,可是你不会。”西瑞斯缓声将她打断,将旁边一床毯子拉过来给她盖上,一面道:“你们德国的消息一直都封锁得很好,唯独这一次,因为你的事,让我们这边知道了一部分,我也才知道了鼎鼎有名的l大约是个甚么样的人。” 杖子将他继续抵着,silber眼睛眯成缝:“甚么样。” “不是好人。”西瑞斯说得意味深长:“可也不是坏人。” 他却不知,面前这人是好是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绝对是一个十分记仇的人。 silber果然凉飕飕地嗤了一声,目色讽然地看着他:“早先才亲口说了我坏事做得不少,怎么----,现在又来说好话,你不觉得太迟了点?”把他左手拽过来看了眼表,又嗤一声:“就晓得你会拖时间。你刚才给我五分钟,我也不欺负你,给你一样时间,有甚么废话赶紧讲,讲完了好上路。” 97第97章 97.我是l,不是你妹妹丽莎 --------------------------------------- 西瑞斯于是真开始讲:“我虽然说了你坏事做得不少,可,做坏事的不一定是坏人,就如做好事的不一定是好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silber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看。 西瑞斯面上神情不改,风平浪静的,接着道:“你生前做过的那些事,报上大约写了几桩,我说来你看看有没有出入。唔,你曾经在法国打败五十个奥罗,杀了德国白巫联盟的第三和第四任首领,用夺魂术控制人烧了魔法部前部长党派的几个据点……” 西瑞斯开始一桩一桩数她的丰功伟绩,silber听得莫名其妙,喊了两声“等”将他打断:“我干这一行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是预备把那五分钟全耗到这上面?” 西瑞斯眨眨眼:“我说的,同你实际做的有没有出入?” silber斜挑着眉,心道:左右浪费的也是你的时间,犯不着我来心疼。仔细回想了片刻,才开口:“法国那次没有五十个,我出手前已经死了不少。其余倒是没多大出入。”又奇怪道:“你纠这些干嘛?” 西瑞斯笑得益发深。silber不用照镜子也晓得自己现在是个甚么形状,两相一比较,心里十分不平衡,十分想把他那张精致的面皮给撕了。 把嘴皮舔了两舔,正预备讲两句毒的令他笑不出来,未遂。 西瑞斯掐准了时间似的站起了身。 silber右手还攥着杖子比在半空,木楞楞看着他踱到桌边倒了一杯热水,端着坐回来,递过来:“渴了吧?” 她恍地回神,左手猛地揪住床单:居然能在我杖下来去自如!难道我退步了! 西瑞斯贴近来一寸,下颚搁回她磐石不动比着的杖子尖尖上,正好是先前的位置。 silber这才把水接过来。 刚喝一口,西瑞斯忽而道:“我听说,法国人当年被你一个魔法弄得全晕了过去,你那时为甚么没有借这机会杀光他们?” silber藐视地拿眼稍斜他:就晓得你要来阴的,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这口水含了暂且没吞。 此人已经到了神志不清,草木皆兵,人人都是阶级敌人的地步。 把水吞下去了,才道:“那次上头的指令本来就不是杀人,那些拦路的收拾了就好,我才不屑对着一堆没动弹的肉身浪费精神。” 又喝了两口,递回去,顺手在西瑞斯身上擦了几把。西瑞斯那身点尘不染的白衬衫于是印上了几个大红爪印。她稍微平衡一点点。 西瑞斯不动如山地给她擦,就着水杯也浅抿了一口。他正被杖子抵着,这套动作还完成得行云流水,silber心里很不甘愿地承认:看来我确实退步了。 西瑞斯两手握杯,沉吟了片刻,这时道:“依报上所记的来看,败在你手里的巫师,似乎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你好像,唔,从没对普通人出过手,可对?” 这话讲得不错,确实是silber以往行事的原则。然此刻的silber正视他为阶级敌人,又怎么可能配合。找茬道:“都是人,又没有三头六臂,分甚么普通不普通。” 西瑞斯起身去放杯子,一面道:“寻常巫师,哑炮,麻瓜,这些人跟你比,难道不算普通?” silber没茬找,只好拿鼻子含混地哼了两声。右手举太久,有点发酸,于是收回来。魔杖还攥着。 西瑞斯回头:“还喝么?” “不要。”silber不耐烦了:“你究竟是要说个甚?” 西瑞斯坐回来,手里多了条干净的毛巾,把她左手拉过去擦,silber指缝还有血迹,刚刚在他身上没擦彻底。片刻道:“你从没伤害过这些人。”语气肯定。 silber说:“那又怎么了。” “为甚么?”西瑞斯将她右手拉了过去,杖子抽开,擦她手心的汗。 silber心道你问我我就告诉你?没门。“这话你问错人了,我都是听令行事,你该问下令的那个。” 西瑞斯道:“哦?格林德沃手下那么多人,听的都是他的令,做下的事情有大也有小,唯独你一个是只做大的难的,他就这么不待见你?” ……不待见?这跟待不待见有啥关系?分明是我签契约那会儿自己要求的。 西瑞斯扔了毛巾,将黑杖放回她手里,道:“是你自己要求的吧。” silber手猛地收紧。 把神稳住了,才讪讪道:“你想象力可真丰富。我哪有那能耐,在他面前提要求。” “肯定是你自己要求的。”西瑞斯自顾自给她坐实了。 silber吸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你想象力别这么丰富行不行?” 西瑞斯沉默,目光笃笃。 她抚额:“……你继续编。” “你为甚么不肯对普通人出手?”西瑞斯继续坐实。 silber抖了一抖。 闭目:“换个话题行不行?” 明显不行。 “你说说,为甚么?恩?”西瑞斯循循善诱,目光十分和顺。 silber一巴掌拍床上,恶狠狠瞪回去:“我不屑,行不行----!” 西瑞斯又开始笑。笑得叫人看不太懂,silber背上的汗毛竖起来几根,警惕地把他盯着。 西瑞斯拊掌:“所以我说你不是坏人。” silber恍然:啊,原来你在说这个。 继续警惕地把他盯着,不吭声。 其实是不知道说甚么,因为压根就没明白前因后果。 西瑞斯理解一笑,道:“法国那些人全晕了,你不杀,你说是不屑。(..tw无弹窗广告)普通人你不愿意伤害,也说是不屑。如果你真像传言说的那样十恶不赦,那我和你同吃同住了好几天,你有千万次机会可以杀我害我,可是你没有,也是不屑?” silber条件反射张口要说那是自然,西瑞斯没给机会,接着道:“匹克带人去伦敦,本是要找我麻烦,你那时刚醒,还不认识我,就替我解了难,也是不屑?今天回圣艾夫斯,你言语行为明里暗里都在帮我,也是不屑?就算到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你没有立刻杀我灭口,也没有像对付匹克那样拿咒控制我,这些都是你不屑?” 西瑞斯说罢就微微地笑,瞧她。silber嘴巴几开几合,就是发不了声。 她觉得西瑞斯那张气定神闲的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大字:我赢了,你输了。 不带这种!我都还没出手----! 想用扫堂腿azazaza马上把他扫开。 须知高手过招拼的是境界,一般来讲,拿棍棒的肯定打不过拿扇子的,拿扇子的肯定的打不过拿扫把的,拿扫把的肯定打不过甚么都没拿坐着不动的。很不幸,silber拿了根棍子。而西瑞斯甚么也没拿。于是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打不过。 再须知,高手过招还讲究一个以静制动,以柔克刚。这两人谁静谁动,谁是柔谁是刚,一目了然。可见胜负早已分晓。 然silber是个有骨气的,轻易认输不是她风格,当即垂死挣扎道:“我那是念在命被你救------” “知恩图报,就不是坏人。”西瑞斯笑得圆满,打断得干脆。 一口腥甜涌上喉头,silber眼前金星直冒,哆嗦着唇:“君子动手不动口,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内心呐喊,我是不是坏人关你p事啊臭小子烦死了! 忽然想,他娘的五分钟到底到了没有? 正要去拽西瑞斯的手来看表,一连串突兀而刺耳的钟声从窗外面传进来,“铛铛铛铛------”十分急促,全不同以往报时那样有条不紊,而现在已近夜里十点,教堂的大钟按例不应该再响。“恩?怎么这么晚了还敲?”旋即想起前几天在伦敦,似乎都没听教堂敲过钟,尚在纳闷,面前的西瑞斯笑容已然全无,轻松不在,脸色大变道:“是德国人!德国人来了!” silber心脏猛地缩紧,拿杖子的手一颤:“你说甚么?甚么德国人?” 西瑞斯霍地站起身,扯起毛毯抖开往她身上裹:“德军空袭,现在正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这钟声是防空警报。”他用力抓住silber的肩膀:“听着,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我先带你出去,轰炸机马上就要来了,咱们必须立即找地方躲起来。”说罢就把silber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卧室门口。 “等等!”silber大声喊,两眼盯着地板上的一张报纸。西瑞斯脚下不停,silber在他耳边喝问道:“你不要丽莎的东西了?” 西瑞斯僵了一僵。 继续往门口走:“东西再重要,比不过人重要。” silber低声骂了两句,从毛毯里抽出手,飞速甩过去几个咒,装着丽莎东西的箱子刷一下打开,地板上的那张报纸飞了进去,箱子旋即再度关上、缩小,嗖一声飞过来,silber张手接住,一面道:“这只是教堂的钟响,说不定是谁搞错了。” “自从战争开始教堂就不再敲钟了,钟声一旦响起就说明有空袭,所有英国人都知道。”西瑞斯已经抱着她到了门边,“别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别怕,别怕……”他不停安慰着silber,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在抖。 silber想说我怕甚么,你忘了我是巫师啊白痴,哪个麻瓜能伤得了我。然而她没机会开口,卧室的门打开,走廊上匹克的仆人们正发了疯地往楼下跑,惊慌失措地大喊“空袭空袭!德国人来了!德国人来了!”喊声淹没了她吐出去的几个字。西瑞斯不知从哪里来的大力,一手抱着她,一手将几个骇得腿软堵住了楼梯口的人扒开往下面冲。 路灯全亮,街上拥挤不堪,全镇的人都已经跑出了家门。西瑞斯紧紧抱着silber在人潮里往前面挤,silber触到他胸口已经湿透,全是汗,打雷一样的心跳显露了他此刻的紧张,然silber抬头看他的脸,那上面只有坚决,嘴里还不住地说着甚么,此刻催命一样的钟声已经停了,周围全是尖叫哭喊,silber听不见西瑞斯声音,却从他口型读了出来,他一直在说:“别怕,别怕……” silber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怕,我真的一点也不怕,我是l,不是你妹妹丽莎,你用不着这样,你这个白痴。 她最后甚么也没说,挥杖给西瑞斯加上了防御壁,旋即又给自己和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加上。她不知道这些人想逃到哪里,能逃到哪里,她没有经历过麻瓜的战争。她也不知道西瑞斯究竟要带自己去甚么地方,却没道理的,就那样任由他紧抱着自己在人群里穿梭前进。读着他嘴里无声的安慰,竟然还觉得很安心。 我都不怕,有甚么心需要安?!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被盖勒特气成神经病了。 西瑞斯跑得很快,转眼就穿过了一条街,附近的建筑比刚才密集不少,匹克的房子已经看不见了,就在这时,周围仓惶奔逃的人流突然变得更加骚动,整个小镇的地面好像都开始战栗,silber听见人们失声喊着同一句话:“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仿佛是回应这地面猖狂弥漫的恐惧一般,漆黑的夜空中成百上千个鬼魅般的黑影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密密麻麻正从远方海面的上空急速逼近圣艾夫斯。 “手给我松开点!”silber在西瑞斯耳边大声喊。 西瑞斯仍在大步疾奔,抱着她的双臂略略松了一松,silber立即攀住他肩膀从他胸口往上面爬,探出上半身,脊梁骨挺得笔直,双眼眯出鹰目的寒厉盯着夜空。夜空中的黑影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轰鸣阵阵,杀气腾腾,德国纳粹的轰炸机。 silber左手撑着西瑞斯肩膀,右手握杖高高举了起来,像等待猎物的自投罗网,牢牢指住当先的一架:来吧杂碎,正好老娘心情不爽,今儿就把例破了,正儿八经会一会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二战期间轴心国和同盟国都有空袭战略,初衷是打击对方的重工业、军事和交通线路,但是到后面渐渐变了味道,双方均不例外。 提供一点资料,与正文无关,纯粹是最近看这方面东西比较多,呃,有兴趣的鲛人也可以看看: 轴心国的袭击(二例): 德军从1940年起就开始了对英国首都伦敦的空中打击,如9月7日,德国空军出动1000架次飞机袭击伦敦,其中包括300架轰炸机和648架战斗机。 这个网址是被纳粹轰炸后的伦敦照片,千疮百孔,满目苍夷。 /?tid=21145&extra=page%3d1&page=1 1940年11月14日夜,德国“海因克尔”飞机袭击英国城市考文垂,进行了为时长达10小时的轰炸。考文垂全城被毁,是二战史上英国受损最严重的城市(当时英国的首相丘吉尔事先已经获悉纳粹德国的空袭计划,然而为了不暴露军事机密,将该情报隐瞒了下来,考文垂于是成为了牺牲品。) 英国在二战中因空袭而伤亡的人数达14.7w。 同盟国的反击(二例): 1943年7月底到8月初,美英盟国对德国城市汉堡进行了连续3天4夜的密集轰炸,共出动近3000架重型轰炸机,向城市人口密集区共投弹约1万吨,大部分是燃烧弹。汉堡成了火海,火势形成气柱,高达4000米,浓烟甚至渗入到了飞机的机舱里。据一些目击者回忆,柏油马路和电车玻璃统统被烈火烧焦和熔化,逃难者躲到地下室被毒气憋死后被烧成灰烬,有的则被活埋在废墟中丧生。 1945年盟军空军对德累斯顿进行无差别轰炸,其间投掷了大量燃烧弹,并且用机枪扫射四散逃匿的平民。城中有许多人是从东部战线逃难到当地的难民,因为德累斯顿是当时唯一一座没有遭到空袭的城市(原因似乎是有几万盟军战俘在当地服劳役,导致盟军之前一直有顾及而没有动手)。该次空袭造成的死亡人数高达25w(这个数据至今有争议,最低估计为13.5w,最高估计为40w)。 以上资料均摘录自网络,不代表任何个人观点。 私以为,一旦当战争被放到了台面上,无论正义还是非正义,它终将发展成不受控制而变为非人道,受苦受难的永远是普通老百姓。最近看了《金陵十三钗》,心情十分沉重,我们国家是二战当中最大的受害者之一,只希望今后能够一直和平下去,天佑我国。 98第98章 98.曾经有一个名声很臭的黑巫,为了一帮没干系的麻瓜,在圣艾夫斯的房顶上打|飞机 ---------------------------------------------------------------------------------- 就在轰炸机进入silber魔咒射程的那一瞬间,抱着silber的西瑞斯突然弯了一下腰,从silber杖尖射出去的第一道黑光随即偏离方向在空中炸出一声闷响,打空了。四下逃匿的麻瓜以为这声音是炸弹,一时间到处都是惊恐的叫喊,几乎撕裂人的耳膜。 “他妈的!”silber低声咒骂,端着手继续瞄,眼前却突然一暗,黑杖指着的天空被砖墙取代,西瑞斯扛着她冲进了一条向下挖掘的隧道。后面跟进来一群人,全都拼了命地往里挤,silber被挤得差点拿不住魔杖,不待她看清周遭境况,一团刺目的火光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隧道外猛然迸裂开,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冲击波从入口疯狂地轰了进来,隧道里包括silber在内的所有人被轰得滚成一团。 纳粹的轰炸开始了。 silber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扯开毛毯,提着杖子往外冲。 “你做甚么?!快回来!”西瑞斯几步追上一把拉住她的手。周围还有二十几个麻瓜,全是最后一刻得以躲进来的,隧道外不断炸出的火光映照出他们此刻脸上的恐慌,炸弹一个紧跟着一个投下来,远近轰鸣的爆炸间隙里,麻瓜们听见silber的高声厉喝:“放手!我要出去!” 所有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这个一身是血风都能吹倒的小姑娘。 西瑞斯把她拽了回来在她耳边大声地吼:“你疯了!别忘了国际巫师公约第一条!” silber愣住。国际巫师公约第一条:任何巫师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麻瓜的战争。一旦违反,此人将被视为整个巫师界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趁着silber发愣的功夫,西瑞斯拣了毛毯拽起她同其他人一道往隧道深处跑。 隧道不短,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加上最后躲进来的这一批,为数起码有好几百。每响起一声爆炸,人们就向更里面挤进去一点,企望躲开死神那双近在咫尺伸过来的手,恐惧在这里被无限放大,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哭号,只能听见艰难的喘气声和牙齿磕撞的咯咯声,人们紧紧地靠在一起,战栗就像瘟疫,在所有人的身体之间不可抑制地传染开。silber被西瑞斯两手撑墙护进了角落,背抵着墙,头顶不断有小石子和石灰掉落下来,身后的墙和脚下的地都在剧烈地震动,“咚---咚---咚---!”是死神在身边游荡的脚步声!黑暗中她看不见周围人的面孔,却能想象他们此刻的表情,定是无声地张大嘴承受着爆炸引起的巨大声波的冲击,一面绝望地等待最后生与死的判决! silber推了西瑞斯一把。 她用的全力,西瑞斯没有防备被推得往后退了半步,silber从他胳膊下面的空隙钻了出去。用咒拨开挡在外围的人,拔腿就朝隧道口奔。 巫师不得插手麻瓜的战争,否则极有可能挑起两国巫师界的争端,一旦战争上升到这一层面,它将变成全人类的浩劫,这就是国际公约制定的根本原因!silber清楚这一点,然而成千上万的麻瓜正在自己面前被屠杀,她的血还是热的,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身后追上来一个人,是西瑞斯,呼喊的声音充满惶恐,在压抑的隧道里一声声回响:“丽莎!丽莎!silber!” 就在西瑞斯要抓到她的那一瞬间,silber蓦地转身,黑杖抵住了他的胸口:“滚!滚回去!” 外面爆炸的闪光照出西瑞斯一脸的惨白,他紧紧抓住silber握杖的右手:“不,我不能……” “petrificustotalus。” 西瑞斯僵硬地朝后倒下了,大睁的双眼写满凄然和哀求。silber在他上方俯视着他,声音和目光一样冰冷不带任何感情:“你听着,国际公约的内容我很清楚,该怎样做我自己有打算,不管你跟还是不跟我都会出去,你要么跟出来拖我后腿,要么老实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只说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说罢退后几步,挑杖解除了西瑞斯身上的石化咒,转身往外走。 “你,你千万小心!我等你回来!我等你回来!”西瑞斯在她身后大喊,silber没有回头,心中却暗暗一松。张手在虚空抓出一张银色面具戴到脸上,大步走出隧道。 地面火光冲天,纳粹投掷炸弹的同时丧心病狂地扔下了一枚枚燃烧弹,整座城镇遭到了地毯式的摧毁,大片大片倒塌的民房被火海吞没,热浪翻滚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是生命被焚烧蚕食的味道。这里是圣艾夫斯地势最低的地方,附近还有许多大型防空洞,有的里面人已经满得几乎站到了洞口,在他们的身后,那些没有掩体的空地上,到处散落着焦黑的残缺的尸体,而纳粹的炸弹还在一个接一个地砸下来,圣艾夫斯此时已经变成了死神的舞台。 silber出了隧道并没有走远,那些防空洞的洞口随时可能坍陷,被倒下的民房封住,到时躲进去的麻瓜就会被活活憋死在里面,而滞留在外的那些也将无处可躲失去唯一生还的机会。silber没有更多选择,圣艾夫斯那么大,她只有一个人一双手一把魔杖,能守住的范围有限,她选择了脚下的这一片。 找了幢没被炸塌的楼房闪身上去,正有一架轰炸机低空掠过头顶。一枚炸弹掷下来,silber黑杖奋力一抽,那东西在半空调了个头,呼啸着反向倒撞回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团灼热耀眼的火球在空中猛地迸裂,冲击波卷着滚滚浓烟朝四面八方肆无忌惮地扫荡开,却在到达地面的前一刻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散了。矗立在房顶的silber魔杖高举,身周散放着比死亡更阴翳的气息,她舔了舔唇,森森地数:“第一架。” 越洋前来空袭的除了轰炸机,还有护航的战斗机,见己方的轰炸机被毁,以为是地面英国人的防空拦截,全部调转航向集中火力往silber所在的区域攻过来,一时间机枪射出的子弹密如暴雨,炸弹燃烧弹更是不间断地扔下来。silber在房顶疯狂地挥舞魔杖,将这些收割人命的武器尽数打将回去,只听“轰轰轰----”几声巨响,又有三架战机被炸成了碎片。 “两架,三架,四架!哈哈哈哈哈!再来!杂碎,再来!”silber杖子舞得霸道,煞气纵横得淋漓,没有时间概念,只有重复的挥杖念咒,念咒挥杖,精力慢慢透支的同时精神却越来越亢奋,冲天的火光里,头顶赤红的天空已然变成纳粹战机的坟场,火球一个接着一个在空中爆炸迸裂,将夜幕照得亮如白昼!炙热的气浪中,silber的长发被刮得倒飞起来,穿着血衣的身躯被火光拉扯得扭曲变形,乍看去仿佛是刚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妖魔鬼怪,而她脚下所踩着的,不是地狱的尸山血海,而是数以万计鲜活的生命!此时此刻,那些藏身在防空洞中茫然等待结束的麻瓜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的头顶,曾经被各国魔法部重点通缉的黑巫l,正为了他们这群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独自跟成百上千架纳粹战机作着殊死的较量! 德国纳粹哪里想得到压制住己方狂轰滥炸的敌人仅仅只有一个,一个年仅十四岁瘦得像根杂草的小姑娘,更多的战机有如蝗虫一般前仆后继地涌过来,纳粹仗着己方派来的战机多,这是要跟假想中的英军死磕到底了! silber早先流了太多血,眼前一直一阵阵的黑,现下要抵御空中铺天盖地的密集攻击,不能让一发炮弹落到地上,又为着不过早引来不该来的人,克制了自己没有使用杀伤规模更大的禁咒,就这样一发一发地挡,维持了这么长时间,精力难免变得不够集中,便在此时,又一排子弹从背后扫射下来,silber没能及时作出反应,好险防御壁还有一分余力,子弹从她身后擦过去,在地面嗒嗒嗒打出一长排深深的弹坑,与此同时防御壁“铮”一声破散了。 silber见状惊出了一身冷汗,挥杖挡飞又一发燃烧弹,破口大骂:“英国人你们他吗是王八生的啊这么慢,再不来老娘不管了!x!爱死多少死多少,死光了关老娘屁事!” 将将骂完最后一字,一种本能的警觉令她周身寒毛全数嗖地竖立起来。她黑杖未停,人在原地警惕而缓慢地转了一周,两速扫视着四面八方,跟着就是一句痛咒:“梅林老儿你玩我!我等的不是他们!老娘不干了!不干了!” 空中,除了不断俯冲轰炸的德国战机之外,齐刷刷出现了一大批身穿黑袍骑着扫帚的人影,他们无视了残暴滥杀的麻瓜纳粹,奋不顾身冒着枪林弹雨在圣艾夫斯上空搜索巡视地面,一面高声相互呼喝:“找到没有?是谁发的咒?是谁发的咒?” “发你娘啊你爷爷的老王八蛋!”silber气恼非常。英国的奥罗来了,抢在她千呼万唤的英国皇家空军之前,被她这个违反公约的国际公敌给引来了! 99第99章 99.乌龟小王八蛋终于来了,事情好像也大条了 ------------------------------------------------------------------ 天地都静了几秒钟,没有炸弹投下来,也没有子弹打下来。德国人全部在思考:这帮骑扫把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黑夜中没有人发现,一架战斗机的座舱盖滑开了,副驾驶舱里的人站起来,身手利落地跨出了机身,就往下面跳! 那是高空!距离地面上千米! 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打开降落伞,也没有叫喊一声,就那样静悄悄地摔成了肉酱! 这一切发生的同时,那架战斗机好像完全失去了控制,在空中毫无章法地翻滚起来!其他战机终于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通讯器里噼里啪啦响起一连串德语:“ace,听到回话!ace,听到回话!” ace,世界各国空战英雄的称号,这一象征王牌的称号唯有飞行战斗能力最优秀的军人才配拥有! 而此刻,这架王牌驾驶的战机却在不受控制地翻滚,同时朝地面急速坠下去,眼看就要机毁人亡! 突然,就在即将触地的前一瞬间,战斗机竟不可思议地猛然止住了坠势,紧接着便是一长段惊心动魄的超低空飞行,旋即霍然拔升,在几个呼吸之后再度重返至高空! ------如此高超的飞行技术,不愧为王牌中的王牌! “我是ace。”驾驶舱里的德国飞行员握着对讲机,经历了上一刻的惊险声音却十分平静:“敌袭,请求支援。” 话毕,操纵重型机炮,带头就朝那帮骑着扫把到处乱窜的英国人轰过去! 他身后的副驾驶舱里坐着一个女子,一身血衣,长发挡住了大半的脸,透过发隙可见她一双寒光闪动的眼,嘴边勾着一缕阴冷的笑,没有血色的纤手正缓缓抚摩一根黑色的杖子。 奥罗们正尽心尽力地搜寻国际公敌的踪迹,突然发现德国人放弃了对地面的轰炸,子弹火炮没打招呼就天网一样当头罩将过来。集体一懵:甚么情况? 管他甚么情况,麻瓜不能打,三十六计赶紧闪! 几十个奥罗骑着扫把在空中左避右躲,每一个的屁股后面都跟了最少三架战机,机关枪突突突地追着打,间或还有火箭炮嗖一声飚上去!ace冲在最前面,打得也最狠,被它咬住的奥罗狼狈不堪,不待须臾扫把就起了火,那奥罗哇哇叫着朝下面坠,终于在脸着地的前一刹挥了杖子幻影移形,剩下那根犹在燃烧的扫把啪一声摔得粉碎。 ace的副驾驶舱里,未戴银面的silber笑得一脸阴邪,慢条斯理地抚她的杖子:“啧、啧、啧!就这种水准也想跟老娘斗,----统统滚回去再修炼十年!” 陆续有奥罗被逼得幻影移形,余下的那些十分敬业,还在附近不死心地徘徊,一面高声相互喊着话:“找到没有?找到没有?” “找甚么找,老娘就在你背后!”silber命令ace专拣喊得最凶的打,很快又有两个掉下去,silber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突然通讯器里再度响起一串呼叫:“全体注意!十点钟方向,敌军有增援,敌军有增援!” silber扭头看过去,天边,一大批战机正朝这边乌压压地按过来。还没到近前,炮火就已经招呼了上来! 一口憋了半天的浊气总算吁出去。----秋水都给望穿了,英国皇家空军,这帮乌龟小王八蛋终于来了! 操起手边的对讲机,打开,开口便是德语:“德国人给我听好,告诉你们元首,孽造多了终会有报应,他害死的人就等在下面,用不了多久就是他血债血偿的时候!”忽然寒声一笑,寒意透过电波直逼彼方,似鬼语般嗓音阴柔道:“叫他千万记得,枪不要离身,----自杀的时候瞄准了打!要是没有死成,给他准备的就是千刀万剐!” 乍然听到这个沙哑冷冽的声音,控制台的纳粹又惊又骇:ace上面怎会有女人出现?! “你是甚么人?!” “我是甚么人你不配知道。”silber冷冷一笑,意有所指道:“你们只用记住,----老娘不是英国人。” 说罢就关闭了对讲机,黑杖抵上驾驶舱的王牌,抬手在他肩膀一拍,低声缓缓道:“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就给你一个风光的死法吧。”分明是索命的判决,偏生被她说得像赞许嘉奖一样温柔。话罢,杖子挥两下,从舱内消失了踪影,留下战斗机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义无反顾的姿态呼啸着冲向地面。----在一场轰轰烈烈的爆炸之后,变成了一堆烈火焚烧的灰烬。 …… 隧道的入口已被石土堵住了大半,全是爆炸掀过来的,烟尘弥漫在空气里散不出去,silber刚现身就被呛得连声狂咳。人还没有站稳,身后伸过来一双手,猛地将她一拉又一抱,要不是对方同时唤出了声,silber当场就一道阿瓦达甩上去了。“丽莎,丽莎,丽莎……”胸膛在颤,手在颤,声音颤得最厉害,是西瑞斯。 “咳咳咳咳咳……”silber咳得说不了话,只能由着他抱了一阵。旋即推他一下:“我还有事要做,你先放手。” 西瑞斯的手松是松了,换作在她身上从前到后从上到下地摸,眼里尽是言语不能形容的担忧,不停地问“有没有受伤?” silber方才战出来的一身暴戾之气还未散去,此时又被他摸出了满心别扭,未及多想便拿手推他道:“你够了啊,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不是你妹妹丽莎。” 听闻此言,西瑞斯一双手蓦地一僵。 半晌,像失了全部力气一样,缓缓垂下去。 “对不起……”声音很低很低,隐隐透出一股无法掩饰的伤痛,silber晓得自己话说错了,心下懊恼不已,她在上面守得艰险,西瑞斯又何尝不是百般受着担忧的煎熬,自己明明知道,却还在这种时候揭他伤疤,委实有些过分了。 西瑞斯垂手沉默地退到了墙边,削瘦的身影被火光投射到墙上,看起来萧索又悲伤,silber心里很不是滋味,开口道:“我不是那意思,你,你别放心上……”舌头打结,不晓得接下去该怎样安慰,西瑞斯却低声自责道:“是我不好,一时忘记了。” silber愈发不是滋味,凑拳到嘴边干咳几下,转而道:“那个,我没有受伤,一点都没有,你看。”兜身转了一圈,又原地蹦两下,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很滑稽,可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安慰他了。 “恩……”西瑞斯努力扯了一个笑出来,嘴角牵得勉强,silber叹口气,拿出一个缩小的箱子递给他:“这是你妹妹的东西,早先忘了给你,你收起来吧。”又指指堵在入口的石土:“我得把这些清了,你进去点,不要砸到了。” 西瑞斯退开几步,摊掌托着箱子,眼里尽是珍视,一手在上面轻轻抚摸了片刻,才小心地收进包里,俯身拾起方才激动之际丢在地上的毛毯,旋即又问她怎么会想到回去取箱子,silber说是出门那会儿就给收起来了,不过,她刚刚回这里之前先去了一趟匹克的宅子,本打算赶在被人发现以前毁掉那五箱报纸,却发现那里已经是废墟一片了。 忽而想起早先在匹克家的事情,要不是被纳粹凭空插这么一脚,她那通闷气还不知要生多久,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顾,再大火气再多烂帐也只能暂时作罢。 清理完入口,两人往隧道里走,silber走了一段便停下了,拉着西瑞斯靠墙坐下,告诉他英国空军已到,这一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末了又没甚好气地讽刺道:“你们魔法部的效率倒是高,奥罗来得比军队还快,狗鼻子死灵死灵的。” 西瑞斯闻言一惊,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他们发现你了?” silber摇头说没有,旋即沉声道:“到时要是盘查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就说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就躲在这里。”西瑞斯眉皱得深,面上很是紧张:“你还是别留在圣艾夫斯了,快走吧。” silber摇头:“不行。匹克那边还没处理,我得提防魔法部查到他头上。” “你不是已经把他控制了么,他应该不会说错话吧。”西瑞斯双眉越皱越紧,silber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圣艾夫斯眼下只有她一个巫师,如果奥罗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怎么办?!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silber一脸疲色,闭着眼睛在养神:“你别操心这些了,我有打算的。”说罢就把嘴巴闭上了,老僧入定般闭着眼,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西瑞斯眼色焦灼地看了她半晌,旋即转头去看隧道的入口,silber挑的这位置离入口很近,只有十来米,入口附近的情况一目就能了然。西瑞斯沉默良久,道:“你留在这里不肯走,是担心这地方被堵了,里面的人会出不去吧。” silber却没搭腔,身子往背对他的方向侧了一侧。 半晌,小声说了句“真啰唆。” 西瑞斯叹口气,把她右手拉过去,连魔杖一起紧紧握着。此时纳粹的火力被英军牵制住,轰炸频率降低许多,然还是有炸弹投掷下来,隧道顶墙的附着物被冲击波震得扑簌簌直掉,西瑞斯将毛毯撑开罩在两人头顶,另一只手揽住silber肩膀:“你先休息,有甚么我会叫你的。” silber低低嗯一声,问他道:“你刚才吸了不少灰吧,要不要喝点水?” 西瑞斯揽着她的手紧了一紧,说不用,silber便不再说话了。房顶那一仗耗了她不少精力,此刻坐下来一歇,倦怠登时就像洪水迅速漫遍了全身,她现在一根指头也不想动了,偏生还得打起几分精神来注意隧道口的动静,于是默默将英国空军的祖宗十八代来回又咒了几遍。 爆炸声越来越少,纳粹早先在silber手里损失了许多战机,现下被英国人一窝蜂围住,勉强抵挡了没多久就招架不住了,开始往大洋对岸回撤。然躲在防空洞里的麻瓜们不清楚情况,到最后爆炸声彻底停了也没人敢出去,谁知道下一轮轰炸什么时候开始? silber守着隧道口,其间清了两次堵塞物,从头到尾就没见一个人出来。她最后耐不住,到入口探头往外张望,火光和硝烟中隐约可见不少身着军装的人影,正大声呼喝着甚么。silber退回来,同身旁的西瑞斯道:“奥罗应该还在这附近找我,为防万一,我需要改一下你的记忆,不过你别担心,事后我会给你改回去的。” 西瑞斯没有犹豫就说好。 silber费了一番功夫给他植入了一大段虚假的记忆,随后又抚着黑杖念出一长串咒语,一道银光旋即在她掌心出现,慢慢没入杖身。这是调换魔杖用咒顺序的,能将最近使用的魔法替换到前面去,上辈子打家劫舍干坏事那会儿学了,却是到今天才头一次派上用场。 这咒当初是跟谁学的来着? 她靠墙坐着漫无边际地想,依稀记得是某个圣仆,……唔,反正不会是盖勒特。他那个人,嚣张得很,又自负得很,做了甚么没有不认这一说,定是不屑用这种小伎俩的。 眉头忽而皱成一堆:好端端的,怎么又去想那个人。呸呸呸呸呸…… 在隧道里等了半日,里面的麻瓜终于听到外面军队的声音,陆续开始有人相互搀携着慢慢走出来。西瑞斯拿毛毯裹住silber,抱起她随着人流走出去,因为记忆被改了的缘故,他现在完全将silber当成了丽莎,不肯让她下地自己走,小心翼翼地抱着,生怕磕了碰了。 silber沉默不语,精神则高度集中,警备地暗暗观察着四周。西瑞斯说她留下是为了麻瓜,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丽莎死而复生一事很不寻常,silber要正大光明的身份,首先就得解决这个问题,正好今天引来了魔法部,她只须借机配合西瑞斯演一出戏,从官方入手堵住悠悠众口,事情便能一了百了,省得今后麻烦不断。 然而她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百密无疏算无遗漏,此时的她并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根本不像表面看去的那样简单,而一系列连锁反应正在不久的将来等待着她,----正如命运所化身的猛兽,一直无声无息地潜伏在暗处,只等那最后最关键的致命一击。 国土警卫队已经赶到了圣艾夫斯,正努力营救困在废墟里的幸存者,早先躲进防空洞的麻瓜们也自发地加入了进去,灭火、救援、撤离伤员,面对家园被毁亲人失散,圣艾夫斯没有人哭泣,也没时间悲伤,在残酷的战争面前,人类骨子里的坚韧和团结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便在麻瓜们忙于救援的同时,几十个穿着古怪长袍的人悄无声息地混入了他们中间,这些人一手握着根细长的棍子,一手拿着一个罗盘样的事物,罗盘的指针全部指着同一个方向。严密的包围圈已然形成,几十个黑影谨慎地朝着这方向缓缓靠拢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我回来了,给大家拜年咯↖(^w^)↗ 另,今天是俺生日,所以,预备双更,嘿嘿嘿嘿 100第100章 100.任岁月如何斑驳,奥塞西不曾改变 ---------------------------------------------------------- 六月三日早上八点。德国柏林,魔法部十七层,部长办公室。 一名身穿幕僚专用黑袍的巫师正大声念着一篇报告,他身旁还有几个同样装束的巫师,众人的样子都很激动,面上都有按捺不住的怒意。 那人念完报告就看向会议桌后面来回踱走的部长佩恩,沉声道:“自从百年前国际公约出台,全世界巫师无一不晓,从来没有人违反过,英国人这次这样做,分明是在挑衅我国,部长,我们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其余诸人此时也纷纷开口,言辞都十分激愤。麻瓜界与巫师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一微妙的平衡至今不曾被打破,由于巫师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一旦参与了麻瓜的战争,事态必将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正因如此才有了国际公约的出台,强制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控制在麻瓜的范围。如今英国的巫师却无视公约公然插手麻瓜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这边免不了就想啊,----要给你们麻瓜撑腰是吧,以为我们这边没人了吗?! 四十岁的魔法部部长焦躁地踱来踱去,眉头紧锁着,任凭下面的人说破了嘴皮,却始终未发一言。此事非同小可,已经不是他能够做主的了,可真正做主的那位近两年都深居简出,他实在不敢贸然前去打扰啊…… 一名幕僚看出了他的顾虑,走前两步,机变道:“部长,这件事不能拖,不如先去卡卡洛夫那里探一探口风,我们也好早点筹备应对的措施。” 佩恩沉吟良久,终于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纽伦堡庄园里,阿尔斯接过他递上去的报告,只看了一个开头,面色便沉了下去。(..tw)佩恩还在旁边等他的说法,阿尔斯默了一阵,忽而低声如自语道:“哪个国家不好,怎么偏偏是英国,这不是找事儿么。” 佩恩心中不解,面上则小心翼翼,问道:“那您看----?” “罢了。”阿尔斯扶额又想了片刻,拿着报告站起身,“这事我们都不能做主,我还是替你走一趟吧。不过-----,”他弹了弹报告,意味不明道:“这事既然扯上了英国,你最好自求多福。” 佩恩闻言,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心里很是不安,却又不明白阿尔斯何以要这样说。 他并非跟了那人多年的圣仆,又哪里知道在那人面前提不得英国的忌讳。惴惴不安地回到魔法部,还没走进办公室,秘书就迎了出来:“英国那边有消息了,这是他们部长的信函。”递上来一张打了官方封印的羊皮纸和一个铁盒子样的事物:“还有,这是麻瓜军队的一段录音。” 国与国之间开辟有专用的外交联络渠道,许多重要消息都能在第一时间传达给对方,佩恩读着手里英国魔法部部长亲笔写的外交函,眉头纠结成一团:“怎么会这样?!……怎,怎么不早一点送过来!唉----!” 脚不沾地赶到杜伊斯堡的奥塞西,阿尔斯刚进去。铁门在佩恩面前沉沉地闭上,黑雾旋即从虚空里无端地生了出来,化作一整堵上天入地覆盖了四面八方的巨大屏障,叫人无法窥视到里面一分一毫的情景。佩恩长叹一声,手里的消息太重要,可这地方他没资格进,只能拿了东西老老实实退到屏障的二十米开外,揣着满腹惶恐等阿尔斯出来。 …… 春夏秋冬,九百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奥塞西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屹立在广阔的天地之间,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那样威严。六月的草木郁郁葱葱,黑色巍峨的高墙密密满满地爬着青藤,而那只在半空翩然飞扬的铂金天使,色彩还是那么绚丽明亮,同多年前刚刚绽放的时候一样,同那人当初承诺的一样,它就在那里,永远在那里。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脚下的青草踩出沙沙的声响,正如岁月轻走的声音,悄悄的,不让人发现的,就那样斑驳地过去了,直到人恍然回首去看,才发现它已经走开了那么远,那么远。 阿尔斯和往常一样,深深望了眼半空的天使,它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鲜活而生动,就像真的人一般。 而真正的那一个呢?又在哪里? “卡卡洛夫先生。”克里斯在门廊下望着他,轻声唤道。 阿尔斯无声地叹口气,提步走了过去。 “主人今天的药喝了么?” “还没,要迟点给小姐喝了再喝。” “早餐用过了么?” “没,都是等小姐喝了药才用的。” “昨晚睡得可好?” “比上月好些了,夜里咳得没那么厉害,只醒了两次。” …… …… 小精灵在前面引路,阿尔斯沉声问着话。这些问题每次来都要问一遍,可是又有甚么用呢,他们这些仆人再怎样关心,大多却不敢当面说出口,即便真的有人鼓起勇气当面说了,那人也不会放到心上,而唯一叫他在意的那个,唯一有胆量不顾一切去关心他的那个,却静静地沉睡着,一动不动地,就那样睡了两年又六个月。 在书房外的走廊里遇见一名年轻男子,精壮健硕,东方面孔,是开罗旅店的中国老板,成龙。 成龙抱着一沓报纸和几本书正要推门进去,见着他,微微一笑,露出白净的牙:“啊,是阿尔斯,早上好。” 阿尔斯点头示意,道:“一起进去吧。” 小心将门推开,尽量没发出声响。房中的布置和六年前一模一样,暗红的地毯,深棕的龙骨木书架,就连那些古老的珍籍也像是昨天才刚换上去的,整个房间就如这座城堡,因着它主人的喜好而布设得简约大气,处处都透着超凡脱俗的雅致与古朴。只是,多出来了一张软榻,铺着厚厚的绒垫陈放在落地窗前,颜色是嫩黄,似乎与这里的色调有些格格不入。金色的晨光洋洋地洒进来,朦胧地罩住了卧在软榻里的少女,在她身周晕出一圈静谧的,暖暖的光影,于是色调便融洽了,因为这个少女的存在。 绒被下的胸口缓缓起伏,小巧的俏鼻呼吸清浅,润泽的红唇还微微地张着,她真的只是睡着了,睫毛在轻轻地颤动,仿佛随时都会醒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她那双灵动的眼,来看他们这些等候了太久的人。 少女侧身卧着,很自然的睡姿,脸颊就枕在那个金发男人修长的腿上,男人倚坐在软榻里,右手摊着一本书,正垂首读着,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红润的小脸和乌黑的长发。 九百多个日夜,便是这样,始终如一地默默守护到今天。 阿尔斯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宁静,等了许久才开口:“主人。” 成龙和克里斯似乎和他想法一样,也都安静地站在一旁。 盖勒特从书中微微抬首,眼梢还带着几分倦色,浅蓝的凤目将他稍稍一看,转而同他身旁的成龙道:“过来吧。”遂又低下头去。 “哎,好。”成龙抱着报纸和书过去,在靠近软榻另一端的椅子里坐下,没有拘束,也没有胆怯,动作十分熟稔,好似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怀里的东西放到圆桌上,将报纸抽出来一张,旋即转头看了眼门边的阿尔斯,轻声将嗓子清了一清。 盖勒特垂着眉眼,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淡淡道:“念吧。” 成龙便将报纸捧了起来,缓缓开口,用中文念道:“昨日夜间七时许,对角巷预言家日报报社遭劫,嫌犯为一名女子,蒙面,身形瘦小,身手敏捷,打伤两名仓库管理员之后逃离现场……” 小精灵送上来两杯绿茶便退出去了,地下室还熬着药,它得下去守着。阿尔斯已经在书房另一侧的沙发里坐下,拿着报告在看,没有提为何而来,没有说一句话。这种时候只能等,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打扰,天塌下来也不行。 成龙念完一段,喝了口茶水,旋即笑嘻嘻同软榻里的少女说道:“这事儿还真奇怪,居然打劫报社,谁会干这种事儿啊,有那功夫不如去抢个别的,你说是吧?……”他咬字有一股中国南方的口音,似乎是担心对方听不清楚,说得很慢。像寻常聊天般自顾自讲了半天,又问少女道:“凌银你猜猜,这女的究竟抢了甚么。” “还能有甚么,报社里除了报纸,难道还有金银珠宝。”盖勒特翻着书页,忽而淡淡道,用的却是德语。 “说对了,还真是报纸。”成龙当即便接着与少女道:“那女的居然抢走了整整五大箱旧报纸,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啊……不过我告诉你哦,其实这还不算最怪的,小时候听我老家的人讲,我们那儿当年还出过更怪的……” 成龙绘声绘色地聊旧事,少女安静地听,然而除了清浅的呼吸,再没有别的回应。这画面真是吊诡,阿尔斯视线定在报告上看不进去,心里面沉甸甸的。 101第101章 101.sisi……为甚么不回来?为甚么不回我身边?! --------------------------------------------------------- “嗒”一声轻响,盖勒特手中的书合上了。(..tw无弹窗广告)成龙就此将话音打住。 盖勒特抬起头:“说吧,甚么事。” 阿尔斯立刻起身过去。 在离软榻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主人,”他开口,斟词酌句道:“魔法部今早收到消息,我国的麻瓜军队昨天夜里在英国遭到巫师袭击,部里想问问您的意见,我们这边是否需要采取一些行动。” 没有多余的赘述,只将事实道了出来,阿尔斯说罢就垂手站在那里,----等。代表了整个德意志的决定全在面前这男人的一念之间,他是帷幕后真正的王者,掌控着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权利,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愿,没有人。 只除了…… 盖勒特撑着额闭目沉吟,左手轻抚着少女的脸庞,黑发就在他指间滑过,在他掌心流淌,入手一片柔滑如丝。 半晌,他启声道:“人捉到了?” “不知。目前还没有英国魔法部的消息,不过,麻瓜当时在现场有见到不少奥罗,想必是英国那边遵照公约派去的,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确定是英国人?” “暂时还不能。军队当时正在进攻英国,受到阻击,部里分析应该是英国人做的。”阿尔斯将报告双手奉上去:“这是麻瓜昨晚的一份战地报告,具体情况还在调查。”待盖勒特接了,又退回刚才的地方。 盖勒特没有立即就看。他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成龙。成龙一直竖着耳朵在听,此刻正一副有话要讲的样子。 “讲。” “哎,好。”成龙于是坐直了上身。阿尔斯很是惊讶,主人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居然没因事情牵扯了英国着恼,甚至还多了几分耐性……他暗地又细细打量了几眼榻中卧着的少女,气色似乎比他上月来的时候好了许多,会是错觉么? 成龙这时正沉声说道:“这是我们麻瓜的第二次世界大战,范围波及全球,不光英国德国,就连亚洲,我的祖国也被牵连进去了。”他目光清澈地看着阿尔斯,有条不紊地分析着:“你们国家的军队在英国遇袭,我认为,仅凭这一点还不能说明是当地人做的,其他国家的巫师也有可能,目的么,路见不平,或者为自己国家报仇,再或者别有居心故意搅乱战局,挑拨你们两国之间的关系,这些都有可能。我们那儿有本史书,叫做……” “可以了。”盖勒特抬了抬手。成龙咧嘴一笑,不再说了。盖勒特转而看向阿尔斯:“明白了?” “明白了。”阿尔斯沉声应道,一脸惭愧之色。巫师虽然强大,然真正牵涉了多个国家的大型战事却几乎没有,这方面历史相较于麻瓜可说是一片空白,经验因此而难免贫乏,成龙所提到的各种可能,魔法部的一干人,包括阿尔斯,一开始都没有想到,然而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阿尔斯不由陷入了沉思,越想越觉得其中透着蹊跷,毕竟,违反公约的后果十分严重,就算不为自身着想,也该为自己的国家着想,那么,袭击军队的巫师如果不是英国人,却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下了这等事,抱的,究竟是甚么目的?阿尔斯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行了,你回去吧。”盖勒特两指掂着报告,示意他过去:“告诉佩恩,事情查明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是。”阿尔斯上前接了,心中长吁一气:这次,确实太鲁莽了,好在主人心情不错…… 正要告退,书房门被人轻叩了三下。小精灵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主人,药好了。” 托盘放到软榻旁的小几上,盛着两瓶魔药,一瓶颜色深红,另一瓶银白,盖勒特拎起深红的那瓶,眼梢往这边淡淡一掠,阿尔斯连忙低声告退,成龙也放下报纸起身跟了出去。 室中只剩两人,房门轻轻掩上了。 一秒,两秒,三秒…… 一连阵咳嗽的声音猝然从房中传出来,一声接一声十分急促,偏生被刻意地压抑着,听在人耳里显得愈发沉闷,阿尔斯僵立在门外,一张脸都青白了。 好半晌,里面的声音终于停了,他匆匆比了一个手势,大步走向走廊的另一端,小精灵和成龙跟在他身后。 直到书房里的人肯定听不见了才停下。“怎么回事?不是说比上月好些了吗?”他问得急,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小精灵已然泪眼蒙蒙,哽咽着:“确实比上月好些了,只是,只是今天话说多了……” 说多了?……他总共才说多少?两句?三句?! “怎么会这样,怎,怎么会这样……” 阿尔斯彻底慌了,焦灼踱了好几步,两手忽然用力握到一起,下定决心般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 一声轻咳,在身后响起。 “呃,那个----,”成龙抓着腮,小声道:“我昨天给老妖婆写信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阿尔斯蓦地转身:“你写了?” 成龙点头,拿手指了指书房,声音愈发低地说道:“我瞒着他的,到时要是怪罪起来,你可得帮我。” “那是自然。”阿尔斯立即道:“你做得很好。” 又踱了几步,面色依旧很难看:“她来也不一定管用,还得想想别的法子。” “为甚么?”成龙疑惑道:“为他好还不行?他不会谁的话都听不进吧。” 阿尔斯摇头,沉声道:“你不明白,魔法石好是好,但终归违背自然法则,用了就必须付出同等代价。” 成龙问:“甚么代价?” 阿尔斯沉着脸未答。 许久,才晦涩道:“勒梅夫妇,至今无后。” “啊?!”成龙闻言大惊,指着书房就失声道:“那她,她已经用了,那不是……” “嘘----!你小声点!” 成龙赶紧捂上自己的嘴,阿尔斯怒瞪他一眼,才低声说道:“一个人用了或许还有几分机会,要是两人都用了,就再没有可能。” “就算是这样,那也比没命了好吧……”成龙捂着嘴,声音从指缝里出来:“再说,也不知她甚么时候才能醒……” 阿尔斯神似迟疑地默了片刻,不甚确定道:“我也不清楚主人怎么想的,也许他并不在乎这个……”话音一顿,神情复又坚定起来,道:“总之,总之不能让他这样下去了。”他返身往楼下走,一面叮嘱小精灵道:“我还有事,得回去了,人来了你马上通知我。” 小精灵忙说好。阿尔斯下了几阶楼梯,忽又转回身来,皱眉同成龙道:“到时你可不能再那样叫了,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他指的是成龙那一声‘老妖婆’,成龙挠挠头说哦,以为阿尔斯不会听见,又小声说:“还不是跟着他叫的……” 阿尔斯眼一瞪,低声喝道:“主人说话你也有资格学?!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没吃过苦头不晓得怕!” 成龙被他呵斥得脖子一缩,阿尔斯又冷哼一声,意味深长道:“有时间好好想一想,自己当初是怎么来的这里。” 成龙闻言,似乎想到了甚么,脸瞬间白了一白,彻底不敢说话了。 …… 书房里,盖勒特掩在嘴上的黑色帕巾已经取下了,却还在低低地喘,金发垂在脸侧,叫人看不见他的面孔,只看得攥着黑帕的手因痛楚而紧紧地握了起来,他握得那样紧,手背的青筋都突了出来,手里的黑帕仿佛也要被绞碎了,偏生却硬忍着一声也没有哼出口。 半晌,气息终于平定下去,男人才抬起头,双唇因抿得用力而失了血色,英挺的鼻梁还沾着细汗,然那双清冽的眼,依旧和往昔一样沉稳平静,无波无澜,叫人看了不禁生出种错觉,以为他并不曾经历前一刻的噬心之痛。 黑帕放下了,男人单手揽起枕在膝上的少女,嫩黄的绒被滑落一截,露出穿着乳白丝裙的身体,她真的只是睡着了,漫长无期的沉眠中,身体并没有停止成长,眉目已是十四岁的模样,身段也已经有了玲珑的婀娜,岁月在她身上,不曾停止流淌。 少女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呼吸绵长,面容安然恬静,男人低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从眉,到眼,到鼻,再到嘴,这张脸早已经烙在了心上,他却依然这般日日地看,仿佛这样看下去,某一天,那双眼便会真的睁开,同夜夜梦中见到的一样。 抬手将她胸前微敞的领口合上,又将她黏在唇畔的发丝捻到一旁,动作轻柔,透着百般怜惜,好像怀里的人是陶瓷做的,一碰就会碎了。转手拎来刚才放回小几的深红魔药,药还是热的,他抿了一口,感觉不会烫嘴了,方低下头去,薄唇含住了少女的。 以舌轻轻顶开她微合的贝齿,魔药便从口中缓缓渡了进去,怀里的人本能地吞咽着,小巧的喉头轻轻滚动,将药一点点,一点点地咽下。他的唇不曾离开,密密地封着,不让药液流出来,待她尽数咽下了才转头去抿第二口,再低头给她哺下去。 初夏的暖风从半开的落地窗外吹拂进来,像一双温柔的手,将两人的长发缠绕在一起,冷清的黑与炽烈的金,藤与树般紧密地纠缠,直到再也分不清,谁是那棵藤,谁又是那棵树,空气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味道轻轻打着转,酸的,涩的,苦的……而药液却是腥的。一整瓶粘稠的液体一小口一小口地哺,唇齿相依间,不带一丝□,全心全意的,仿佛这就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情,认真得一丝不苟。 多年前也曾这样喂她,却是用的强,那时她反抗得激烈,事后还咒骂了一整夜,跟他赌了大半年的气,而如今呢,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任他摆布,不说话,也不睁眼。 sisi,你怎么不骂我呢,你怎么不跳起来打我呢?这样真的不像你…… 薄唇印上她的额,唇下的肌肤那么柔滑,还带着温暖的体温,太像真的了,太像,太像……却终归,只是像而已…… 轻轻落下一吻,才伸手去拿银白色的魔药,药很苦,他眉未皱地一口喝下,旋即又端来茶水漱了一漱,再喝一口给少女渡进去。 刚离开她的唇,房门被敲了三下,他眉微微一蹙,没有理会,敲门声却再度响起。 男人脸一沉,一手拉起绒被遮住少女露出来的身体,眼底温度变得冰冷,两眼含怒盯向门口。 “进来。” 门推开,“主,主人,卡卡洛夫先生求见。”小精灵跪伏在地,惶恐道。它知道这时候不得打扰,可下面说事情紧急耽误不起,只好壮着胆子上来通报…… 不是刚走么,怎么又折回来了。 盖勒特沉默半晌,道:“让他上来。” 放少女躺回去,掖好绒被,阿尔斯已经站到了门外。“主人!”年轻的仆人头低着没敢抬,一手攥着张羊皮纸,一手抓着个铁盒样的事物,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慌张:“有,有要事需要禀报!” 阿尔斯行事向来稳重,从不曾逾矩,如今这副慌慌张张没了方寸的形状实在反常,盖勒特皱眉打量他半晌,“甚么事。” “是昨天袭击军队的巫师,英国那边有消息了。”阿尔斯的头一直低着,也没敢进门一步,怕看见自己不应该看见的。 却听盖勒特沉声道:“进来说。” 阿尔斯这才走过去,在软榻外十步远单膝跪下,头依旧低着没抬,道:“英国魔法部探查了现场的魔法痕迹,证实袭击军队的是名黑巫,而且,有证据显示是一名女子。”说到这里,他吞下一口唾液,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说出下面一句:“那女子戴了圣徒才有的面具,英国那边说她是……说她是l小姐。” 一席话说完,喉咙都紧张得发干了,银面以魔力幻化而成,由主人亲自赋予,只有打上圣徒印记的人才能拥有,非圣徒者不可能仿造,而身在德国的圣徒没有主人的命令,是绝不可能擅自到海峡对岸去袭击本国军队的,阿尔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究竟那名黑巫是如何仿造的圣徒银面。 他又哪里知道,没有印记的silber却有灵魂契约,身体虽换了一副,魔力却还在,随时随地都能够召出银面。而昨晚她召出来的那一张,在攀上ace战机的时候被高空的烈风刮走了,圣艾夫斯当时已是火海一片,silber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掉下去的面具居然还能被英国奥罗完损无缺地搜出来! 以一己之力抵挡住千架麻瓜战机的女巫,格林德沃膝下唯一的女巫,会是谁?不知l死讯的英国人,又可能想到谁?满满一整张羊皮纸,尽是痛斥谴责,格林德沃暗中派遣黑巫l到我国究竟是何居心,请务必给出合理解释!l所袭军队虽是贵国麻瓜,但国际公约作为巫师界第一法典,秩序所在绝不容违反,请格林德沃立刻交出l,给巫师界一个交代! 一封外交函,将责任全数推到德国这方,大有如若格林德沃不交出l,他们就将联合各国巫师一同讨伐之势!然阿尔斯紧张的并不是这个,------主人的天下本就是真刀真枪打下来的,他们这些仆人早已将一腔忠心尽付于他,如今,就算与英国为敌,与全天下为敌,又有何妨?圣徒永远站在主人身边,坚定不移绝没有动摇的可能,主人的意志便是他们的意志,主人的法杖所指便是他们战斗的所在,对外,圣徒的心中没有怯懦更没有背叛,只有矢志不渝的忠诚!此时此刻阿尔斯心中所紧张的,真正是这件事本身------ 守了两年半的人,竟然被他人顶了名号在外犯事,犯的还是天大的事,此番,逆鳞被触及的主人又该气怒成怎样?而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不允许啊! 若不是事情干系太大,阿尔斯真想撕了这封信,把事情硬瞒下来,可------唉! ……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空气似乎也变得沉重,粘滞得叫人无法呼吸,阿尔斯额头的汗珠豆大地往下滚,手里的羊皮纸只有薄薄一张,感觉却有千斤那么重,就连汗水沾住了眼帘,都没办法抬一抬手去擦。 他始终埋着头,没看见,盖勒特的脸上,并没有现出怒意,相反,在听罢消息的那一刹,竟生出了几分不确定的犹疑------甚至悸动。 男人低头去看榻中的少女,她睡得这样沉,就算有人在一旁大声说话,大声念书给她听,也不曾醒一醒。 缓缓抬手抚上她的眼,掌心被睫毛触得生出了痒意,sisi,为不相干的人大动干戈,还真像你这傻瓜会做的事情…… 若真是你,昨夜趁我睡着了跑去做的,就睁开眼睛告诉我,好不好? 你不说,是不是怕我生气,怕我怪你? 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又怎么可能怪你?你忘了,无论你做过甚么,我都不曾怪你的,所以睁开眼告诉我,好不好? …… “主人……” 一声低唤,沉浮的思绪被打断了。 摆在眼前的是苍白的现实,掌下的睫毛轻轻地颤,是被风吹的啊,又怎么可能睁开? “主人,还有……” 他终于又抬起头。双眼似冰封的幽潭,蕴敛了所有情绪,叫人难辨喜怒,只淡淡道:“说吧。” 阿尔斯遂将铁盒子捧了起来:“那女的昨晚留了一段话,被麻瓜军队录下了,您,您要听么?” 盖勒特抬手正要叫他呈过来,却有一股熟悉的剧痛猛然从胸腔内袭了上来,他深皱起眉,伸手抓来黑帕就掩上嘴。 紧捂口鼻闭目屏息好半晌,那股痛意才稍微缓减几分,他撤开黑帕,沉声道:“放。” 铁盒子是麻瓜的录放机,阿尔斯按下播放键,一段电波的杂音之后,便听见一个冷冽的女声响起来: “德国人给我听好,告诉你们元首,孽造多了终会有报应,被他害死的人就等在下面,用不了多久就是他血债血偿的时候!叫他千万记得,枪不要离身,----自杀的时候瞄准了打!要是没有死成,给他准备的就是千刀万剐!” 短短一段话很快就结束了,却在霎时间,盖勒特眼底的冰层仿似被撼动了一般终于出现了情绪的涌动,一双眼也猛地大睁了,他突然喝道:“倒回去再放!” 阿尔斯连忙照做。那一段女声于是再度响起,一字一句讲得缓慢,虽因电波的杂音干扰而不甚清晰,却分明透出了十足的寒意,犹似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阿尔斯低埋着头,没看见盖勒特那双死寂了两年有余的眼终于有了光出现,一点一点,随着女子的声音亮了起来! 又一段听罢------ “再放!” 他声音依旧沉稳,内里却已经翻江倒海,三八年去霍格沃兹前,那人就曾同他说,马上要打仗了,麻瓜的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是德国挑起的。随即又迁怒到他头上,说你们德国人都是战争犯,到处搞侵略,讨厌死了。跟着就把气一赌,几天不肯理他。 他说,不然把那个叫希特勒的杀了。才回他一句:历史不能改,改了就乱套了,再说还有国际公约呢。哼,不过------,这人也不会有甚么好下场,用不了多久就该他倒霉了。 他问是多久,她却不肯讲,只蹦到他腿上,凑在他耳旁神秘兮兮地说:那厮害怕被审判,输了就开枪自杀,孬种一个。旋即又阴笑几声,作出她那副咒人时的招牌式表情,眯着眼说:到时候打偏就安逸了,像这种人渣,应该千刀万剐才解恨。 “……用不了多久就是他血债血偿的时候!叫他千万记得,枪不要离身,----自杀的时候瞄准了打!要是没有死成,给他准备的就是千刀万剐!” 陌生的声音,从未听过的声音,然而那语气,那说话的方式------ 盖勒特霍地站了起来。 一席玄色长袍将他身形衬得益发挺拔,他一起身,内敛的气势瞬间即迫了出来,阿尔斯惊得手抖了一下,盖勒特已几步迈到他身前,双眼不能相信不敢相信地盯着他手中的录放机,此时那女声正嘲讽地冷笑道: “我是甚么人你不配知道。你们只用记住,----老娘不是英国人!” 女子的话音就此中断,跟着是杂扰的电波声,便在此时,阿尔斯的手突然一空,录放机被夺了去,他惊得一时忘了身处所在,下意识抬起头,便看见身前的盖勒特眼中暗潮涌动,正死死盯着手里的录放机,仿佛要透过冰冷的机器看到另一端说话的人一般,而昔日里波澜不起的冷静已然不在,复杂难解的情绪凝固在他脸上,有惊,有疑,有欣喜……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阿尔斯心里一突,迟疑唤道:“主……主人?” 盖勒特却恍若未闻,不断地按播放键,一遍复一遍地听那段冷冽的女声,多年的回忆在这一刻化作了滚滚波涛席卷而来,种种念头与荒谬的猜想更是从心底疯狂地不可抑制地蔓生出来------ sisi……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世界这么大,人海茫茫,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而相遇,本就是上苍给予的奇迹,也只有他才知道,她曾经死而复生的真实来历,如今------难道,难道……?! 男人蓦地回身看向榻中的少女,理智已被无法压抑而腾腾升起的希望吞噬得几近残败,只剩下最后的那一分,却还在眼底不停地拉扯,拉扯------ 为甚么? 若真的是你,为甚么不回来?……为甚么不回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隔了一条海峡,不晓得这个机会能把握住不…… 这周上了活力榜,要更2.1w,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102第102章 102.他敢不用药?!给我打晕了硬灌! ---------------------------------------------------------- 勒梅携妻子赶到奥塞西的时候,很吃了一惊。(..tw无弹窗广告)两年前因为一桩事,两边闹得不太愉快,佩雷纳尔更是被列为了拒绝往来户,不许再踏进奥塞西一步。本以为盖勒特此番不会给好脸色看,却没想这小子竟亲自迎了出来。 “尼可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盖勒特说话的声音还听得出疲意,而神采却是奕奕,整个人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竟有了两年不曾见到的精神气。 勒梅还杵在门廊下惊讶,他老婆已经哭着扑上去了。 “小盖盖……才两年不见,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佩雷纳尔紧抱着盖勒特的腰,红着一双眼仰头把他望着,哽咽不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身体不好就说啊,每月一封信都做甚么去了,只知道写小妖精的事,自己就不知道顾了啊……” 佩雷纳尔心痛难当,哭得都快背过去了,整个人贴在盖勒特胸前又是呜咽又是责备,把他那身玄色袍子揪得皱皱巴巴,而不知为何,盖勒特竟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开,只蹙起眉低头把她看着,神情略有些不耐和无奈,一旁的成龙小精灵阿尔斯三人见着这史无前例的一幕,下巴都掉地上了。 好半晌,盖勒特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狠瞪了勒梅一眼:还不把你女人弄走! 勒梅被瞪得眼皮一跳,随即就挂上一副你活该的表情,将白须悠悠捋了几捋,杵着没有动。却见盖勒特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一握,一双凤目威胁十足地眯了起来,目光就像刀子,马上就要掷过来。勒梅干巴巴哈几声,这才放开白须慢条斯理踱上前,搂了自己老婆往后面拖------ “别哭了佩佩,脸花了不好看,这小子臭没良心的,你哭他还不如揍他……”他轻言细语,哄小孩似的哄着怀里的泪人,旁边三个集体抖了几抖,成龙一边抖一边暗松一气:看情形,那位是不会追究我给这两个老怪物通风报信的事了…… …… 进屋的时候佩雷纳尔眼眶还是红的,瞥向榻中少女的目光很是阴毒,盖勒特眉一蹙,侧身过来将她视线挡住,佩雷纳尔拿鼻子使劲哼了一声,别开脸,磨牙道:“小----妖----精!” 眼看盖勒特的脸又沉了下去,勒梅赶紧咳一声挡到佩雷纳尔身前,打圆场道:“啊啊啊------,咱说正事,说正事……” “哼!”佩雷纳尔扒开他,几步走到离软榻最远的沙发一矮身坐下,下巴撒气似地高高扬着:“我待这儿行了吧!够远了吧!哼!”脸别到一旁,就是不看软榻那方,以防自己一下没忍住,甩掸子杀了那个小妖精。 两年前差一点就这么做了,那是她第一次到奥塞西,也是第一次见到取罢心头血的盖勒特,之前还很欣慰地想,小盖盖总算晓得感情了,总算像个真实的人了,可一见到他那副憔悴的模样,她就后悔了,------她心疼得要死!在她心中,盖勒特一直是桀骜不羁的,是刚不可摧的,是顶天立地的,这世上甚么人甚么事都撼不动他,可如今,竟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臭丫头亏耗至此,她恨到极点,攥掸子就要杀那个祸水,尼可拦她拦不住,盖勒特当场就翻了脸,死亡法杖指住她,眉宇间尽是寒气,说出来的话竟是她从未听过的绝情------ “你若碰她一下,你我交情就此作罢!” 作罢就作罢,不管!只要能把你拉回来,回到原来的样子,哪怕没心没肺没感情不像个人,也总比现在这样身体一天天垮下去好! 却是盖勒特的仆人,那个叫甚么阿尔斯的,通一声跪到她跟前,苦苦哀求:夫人您千万别这样!您不知道,当初要不是小姐还活着,主人只怕就随她去了……后面的话被盖勒特怒声喝断了,她却已听得又惊又骇,万万没料到这孩子竟已用情如斯,手里的掸子当时就像有千斤重,本指着那死丫头就要发咒的,可如今……怕是……怕是杀不得了…… 她心里难受,手抖得厉害,掸子万般不甘愿地垂下去,却见盖勒特,他看过来的眼神冰冷得像是对着陌生人,那一刹,只觉得莫奈何又伤心得很,想,自己要杀那小妖精也是为他好,他不理解就算了,竟然罔顾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对她冷漠相向,还拿那把破杖子指她,一时间,心灰意冷,觉得说甚么都没用了也不想说了,一个人失魂落魄跑回了英国。 尼可像是和盖勒特谈了一场,迟了半天才追回来,拉着她好说歹说地劝,可她几百年都没有那么气恼伤心过,自然听不进去,轰走尼可就把自己锁进了屋子,怄气。 最后尼可把门炸了开,不顾她发脾气地把她硬拉进怀里,许久没那么用力地抱住,沉沉地问:“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我,你会怎样?” 瞬间一股寒意就浸透了四肢,她狠狠打了个哆嗦------她完全不敢想…… “如果那小子当你面要杀我,你又会怎样?”尼可抱得更加用力。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哑声艰难道:“你,你说呐……” 眼一酸,闭上了,两行泪就那么涌了出来,堵在心头的气终于失了着落,一下子消散大半。 可是,打那以后盖勒特就不让她去奥塞西了,连给尼可的通信也不再提及她半句,好像真断了情谊,就此陌路了一样。尼可见她情绪又开始不对头,拣了个时间与她道:“那臭小子你还不了解?脾气又臭又硬,最硬的还是他那张嘴,你想听他服软说一句好话,啧啧,再等六百年还差不多。” 她哼一声,翻个身背对他不想听。尼可埋在她脖子里吹气,痒得她受不了,身子软了一软,他才道:“他过去不懂感情,现在勉强懂了,可还是不会表达。其实,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心里怎么想的你会不知道么,你不就想听他说句好听的么,哪天他要真说了,我看,只怕你会被吓脱半条命。” 她认真想了一想,好像真的是,哪天小盖盖要真的低眉顺目了,她肯定会被吓死,以为他受了甚么大刺激…… 尼可继续在她耳朵旁边吹着气:“做长辈的,就别跟他一个黄毛小子计较了,恩?你要真想找地方撒气,冲我来就好了么。” 她这才翻身回去,觑住他:“你都给我撒了几百年了,还不嫌烦啊?” 尼可低声笑着说不烦,再撒几百年也不会烦。 …… 至此,她那些不快才算真正烟消云散。 不过,要她拉下老脸上门求和,还是有点难,于是硬生生忍着,坚决不主动联系。本来也没甚么,以前也曾断了十几年音讯的,可尼可这作死的,每月收了信,都故意大声念出来,躲都躲不掉,她躲他就追着念,哎哟娘的!听得她心尖尖就像有只猫在抓,难受啊想啊恼火啊------小盖盖你个臭没良心的! …… 就这么僵持着,晃眼过去两年,却在昨天收到成龙的密信,总算晓得了盖勒特的真实近况,一时间又惊又慌神,当即老脸也顾不上了,拽起尼可就奔上门来。 一见到盖勒特,她就下定决心,这回说甚么也要劝得他把魔法石用了,如果他敢不听------哼哼,她就和尼可联手,把他打晕,硬灌~! 至于那个小妖精。------哼!老娘离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作者有话要说:救命啊嘤嘤嘤,这榜单要了我老命了嘤嘤嘤,外头倾盆大雪我却猫在被窝里头拿指拇戳字啊造孽~~~你们都不安慰我,你们太坏了,嘤嘤嘤一帮没义气的~~~ 103第103章 103.盖某人他说……唔,他改变主意了 ――――――――――――――――――――――――――――― 成龙和小精灵被屏退了,阿尔斯站在一旁,精神高度集中,紧张地观察着场中几人,鉴于佩雷纳尔此人有前科,他这是预备,情况一有不对,就冲进去拦架―― 勒梅却很是悠然自在,掸了掸袍袖上子虚乌有的灰尘,与盖勒特道:“你说有正事找我,我们也有正事找你,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盖勒特将高背椅召了过去,一手握着黑帕,在软榻旁抄手坐下,挑眉不置可否地将他看着,勒梅于是笑了一笑,开门见山道:“你这回,不用石头怕是不行了。” 说罢,转头去看离得老远的佩雷纳尔,佩雷纳尔斜眼看过来,鸡毛掸子在掌心一敲,哼哼就是两声冷笑。 盖勒特左手支上椅子扶手,将额一抚:“这事……唔,迟点再说。” “哼!由不得你――!” 佩雷纳尔声音冰冰凉,显而能闻见一股十分浓的怨气在里头,盖勒特抬眼无奈将她一望,没有搭腔。勒梅在他对面的圆桌旁矮身坐下了,脸上正写着:小子,这下晓得女人不能惹了吧。 盖勒特眉梢一挑,转而向阿尔斯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站着,旋即才同勒梅道:“当初你说,灵魂离了肉体不能活,这话可是百分之百确定?” 勒梅却摸着下巴在看榻中的少女。半晌,意味深长道:“这丫头气色比两年前好了不少么,怕是要醒了。” 他语气听起来很是笃定,盖勒特眼帘垂下去半截,苦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你也来戏耍我么。” “戏耍你?”勒梅挑眉:“谁敢?” 盖勒特却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没有谁,是我自己。” 他偏了头去看窗外,空气里飘荡着许多细小的白絮,受了阳光的照耀而反射出柔和的光。这是一种树的落絮,――赛黑桦。奥塞西周围种了许多,silber过去对它的落絮过敏,一到春夏两季就鼻涕喷嚏不断,很是遭罪了几年,直到某一天,他终于要拔掉那些树了,她却说自己已经好了,不让他拔。又说:这些树种这里挺好,我挺喜欢的。 他问为甚么,你不是难受么。 她的回答是:我觉得它们跟你很像,又高又冷,舍不得多绿一点。不过么,一绿就是四季,我喜欢,留着吧。 …… 他的视线停在窗外,随着那些落絮在半空起伏飘荡,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却很平静:“刚开始一年,我每天都跟自己说,她明天就醒了,明天来了,她没醒。后来我跟自己说,兴许下月就醒了,下月来了,她还是没醒。现在――呵……” 他轻声笑着摇摇头,却听勒梅沉声道:“如果我说,这次是真的呢?” 握着黑帕的手正要掩上嘴,却在半道狠狠颤了一颤。 这么多年,希夷一直被埋没在心底最隐蔽的地方,深得有时连自己都发现不了,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却记得,那人最初曾同他说: “希望于我,从来都是一杯毒酒,我不敢喝它,可临到头,还是忍不住端起它。” 便在此刻,他真切体会到了那一份曾经折磨她的无力的无奈,他缓缓回头,目光锁住勒梅:“当真?” 勒梅却止了话头,像是故意卖弄起关子一般,倾身从圆桌上的那堆书里面抽出去一本,慢条斯理地翻看起来。 见勒梅这一副作态,他也不急,黑帕在鼻下沾了一沾,靠在椅背神色淡淡地将他看着。这些年他的耐性是愈发好了,都是被那人生生磨出来的。 勒梅手里的书封皮上写着中文――《三国志》。他几百年间游历了诸多国家,中国也是去过的,还在那里住了好些年,中文自然也识得,将书翻了十来页,才淡笑着道:“这丫头身上的秘密还真是不少,明明不是中国人,偏偏有个中国名字,当初被你拣回来的时候好像才六七岁大吧,她就会好几种语言了,啧啧啧……如今,你还专门捉了一个麻瓜回来天天说中国话给她听,不就想让她多听一听乡音,好早一点醒么。” 他忽而一顿,冲眉头无意间越皱越紧的盖勒特高深一笑,缓缓道:“这丫头恐怕――早就死过一回了吧。” 听到这里,盖勒特心下已然巨震,眼风不着痕迹地向阿尔斯那方瞟去,阿尔斯坐在佩雷纳尔身边,正低眉敛目地听她小声说着话,没有注意这边。盖勒特这才撤回视线,不动声色地盯着勒梅:“你胡说甚么。” 勒梅又是一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不图你承认甚么,不过――”他抬手将少女一指,幽幽道:“这丫头身上的怪事本来就不少,再多一两件也不足为奇,比如――死而复生。又比如――魂魄一分为二,一半留在你这里,而另一半,呵呵――跑去了英国。” 盖勒特的所思所想被正正说中,心中一动,当即也顾不得深究他是如何猜出了silber身世的,微微坐直道:“我找你也是为了这事,可你当初不是说,灵魂离了肉身就不可能活么?” 勒梅眼角朝少女一睨,高深一笑,一字一句慢慢说道:“用了亡灵咒也不可能活,她不也活下来了?” 可……如果真是她,为甚么不回来找我? 盖勒特沉默不语,勒梅眼带玩味地将他看着,看他表面还撑起一副四平八稳的冷静模样,而眼底掩都掩不住的波光――啧、啧、啧――早就把他内里的挣扎给出卖了。他这厢扬唇舒坦一笑:臭小子,叫你气我老婆,遭报应了吧!――活该! 便在这时,盖勒特眼中疑窦一闪而过,模糊道:“英国的事情,你知道了?” 勒梅随手将书放回圆桌,颔首道:“今儿一早来你这里之前,阿不思去找过我,他问我――呵呵……”他笑得意味深长,缓缓道:“他问我,你女儿――是不是醒了。” ……我女儿?! 盖勒特眉心堪堪一跳,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阿不思至今不知silber身份,埃及的事情也让尼可瞒了没告诉他,不想他只凭自己散布出去的几则捕风捉影的消息,就已猜中了大半,只是这身份……他拿手扶额,愈发哭笑不得。 “魔法部近年越来越仰仗他,出了甚么事情都找他,昨晚闹那么大,他以为是这丫头醒了跑去做的,就来问我了。我还想怎么可能,丫头醒了你还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啊,结果――呵呵,一看这丫头的模样我就知道,怕是真的要醒了。” 这话勒梅今天不是头一回说了,盖勒特撤手抬起头,目色一凌正色道:“怎么说?” “她现在气色很好,呼吸又匀称平稳,跟两年前气息奄奄面没人色的时候完全不同,我记得,你上月的信里还没有提到这变化,她这情形,是从甚么时候开始的?” “六天前。”盖勒特好似从第一天起便开始记数一般,立即就回了他。 勒梅遂点一点头,终于完全正了神色,沉声道:“灵魂和肉体应当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她现在这状态却迟迟不醒,很可能是灵魂不齐全,少了一部分导致的。亡灵咒需要拿灵魂去祭,她用了那咒却没死,但灵魂肯定受了重创,想必是在那时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留在体内保住了命,另一部分散掉了,去下面了,或者留在了世间,等到现在,进了另一具肉身。” 盖勒特听罢,蹙眉沉吟。希望再怎样大,终归理智还在,片刻后他沉声道:“不对,就算有具新肉身,她分出去的那部分灵魂也不完全,怎么醒。” 勒梅这时却欲言又止地顿了一下,忽而回过头去,往佩雷纳尔那方偷偷觑了一觑,才凑上前低声说道:“小子,你可曾听说过魂师?” ……魂师? 盖勒特细细想了片刻,摇头。 勒梅立即就露出一副你小子也有不知道的事的表情,颇为得意地一笑,凑得更近,更低声地道出下面一句―― “魂师,我五百多年前认识一个,能把灵魂召回肉身,把死人复活……” 他整个人都倾向盖勒特,声音低如耳语,却在此时,一声娇喝在身后蓦地响起―― “尼可!” 勒梅一抖,险些从椅子里栽下去,回头便看见一直低声同阿尔斯说着话的佩雷纳尔已经站了起来,正一脸怒意地瞪着自己,而阿尔斯则一脸茫然地望着她,旋即又茫然地望向这方。 “怎么了?”盖勒特刚听到关键所在,心中甫然一动,却被无端打断,不由皱起了眉。 佩雷纳尔那厢正拿鸡毛掸子隔空对着勒梅狂点,怒声喊:“你答应过我不跟别人讲的!你答应过我的!” 她本来就想盖勒特想得要命,注意全在他身上,之前虽跟阿尔斯说着话,耳朵一直竖着呢,勒梅一说“魂师”,她就听到了,不晓得他为何要在这当口提,本是桩极隐讳的事,眼见勒梅马上就要一包袱全数抖出来,她一急,跳起来就要阻拦―― 却听勒梅含混地说道:“这不是事急从权么……” “你――!”佩雷纳尔瞪圆了眼。 “莫急莫急么……”勒梅连连摆手,一边讪笑一边站起身,指指翘腿坐得稳如泰山的盖勒特:“这小子又不是外人……” “甚么事急从权!”佩雷纳尔跺脚,“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跟现在能有甚么关系,你提它作甚!” 阿尔斯眼见她那把掸子在半空舞过来舞过去,心脏直接拎到食道,也不晓得这到底是怎么突然就闹起来了,起身就要去拦,却听盖勒特沉声叫了声自己的名字,又对自己挥挥手:“你出去吧。” “可……主人?!”他不敢走啊,这勒梅夫人就是个火药桶,随时都要炸的,多个人帮忙拦一拦,灭灭火也是好的啊…… “出去。” 阿尔斯两眼在场中三人之间来回望了几望,心里面紧张得很,可盖勒特的态度不容置喙,铭刻在骨子里的服从迫得他只能听令,惴惴将门打开,百般不情愿地退身出去,从门缝间望回房内的最后一眼还写满了焦愁。 …… “现在可以说了么?”盖勒特一手支颌,一手在勒梅旁边指出一张椅子,睨着阿尔斯离开后怒意便消下去大半的佩雷纳尔:“还不过来么?你打算跟我一辈子保持这个距离?” “哼!”佩雷纳尔媚眼一别,扬起下巴去望天花板,没动。勒梅已经矮身坐了回去,此时正凉凉地笑着:“她是不想看见这丫头……” “甚么丫头?分明是个小妖精!害人精!” 佩雷纳尔没好气地抢白,下巴扬得老高,却听盖勒特淡淡道:“她是我女人,你不想见也得见,除非你今后永不见我。” 佩雷纳尔一震,一时竟忘了自己还在赌气,瞪大眼就看过去:“你……你不是说她不是的么?” 盖勒特黑帕搭在膝上,十指交握撑着下颌,偏头看向软榻中的少女,目光最后在她俏脸上停驻。 半晌,他偏头回来,淡淡道:“我改变主意了。” 104第104章 104.我要去阿兹卡班!让我去阿兹卡班! ―――――――――――――――――――――――― 考克斯打了长长一个呵欠,蹲身给酒馆的橱窗上锁。站起来之后,抬头望了一回天――恩,今晚月朗星稀,夏风习习,腰不酸背不疼,俺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进了酒馆正要关上店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一抵。 “请问――” 隔着门板模糊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考克斯把门拉开,一面嚷嚷:“抱歉,今儿打烊――” 外面站着一男一女,考克斯半截话卡在喉咙里没能出来,很失教养地张大了嘴――这实在不能怪他,考克斯事后也反省过自己的失态――天,活这大把年纪,他可是头一回见着长这么漂亮的人!呃,那个男人―― 他的样子,啧啧,二十年后,考克斯快躺进棺材了都还记得――身形高挑而纤长,往那里一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总之叫人看了就打心眼的舒服,而那张脸,太精致了,考克斯怨念自己年轻的时候读书少,一时竟找不到配得上的词去形容,尤其那双眼睛,琥珀色的,好像带了魔力一样,静静地看着你,只一眼,就把人的魂儿都吸了进去,一头银发也是又顺又亮,随意地束在后面,散了几缕垂在肩上,给月光一照,耀出了迷人的光,整个人看着就像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一下就把他牵着的小姑娘给比下去了――呃,他长成这样,谁跟他站一块儿都得被比下去,何况这小姑娘长得实在很普通,又病恹恹没甚么精神的样子…… 考克斯这厢嘴巴还大张着发愣,便见那男人很有礼貌地微微一笑:“打扰了,请问――坎贝尔路怎么走?” 哎哟我的梅林,这声音也好听得不得了,考克斯感觉就像刚泡过温泉,从里到外周身细胞都舒坦极了,连忙说不打扰不打扰,又从酒馆里出来,指着左边:“从这里往下走,到路口左拐,再走一条街……” 指完路,又十分热心地说要不我带你们去吧――原谅我啊梅林,爱美之心人人都有的,老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想多看几眼么,心情也会好很多的…… 叫他遗憾的是,男人温声说不必了,又道了声谢,微微点头示意一下,就牵着那相貌平平的小姑娘离开了。考克斯站在酒馆外望着两人的背影发呆,好半天,人都没影好久了才回过神来,照自己大腿使劲儿一拧―― 梅林的胡子,这么好看的人……我该不是在做梦吧…… …… 西瑞斯和silber往酒馆老板指的方向走去,时间已近夜里十点,街上行人很少,昏黄的路灯下,两人身后的青石板路上跟着长长两道影子,手牵着手,挨得紧紧的。 过了两个路口,西瑞斯忽而低下头:“丽莎,晚上吃那么少,你真的不饿么?”这是他今晚第十次问了,看着silber的目光满是关切和怜爱,柔得能滴出水来。 silber第十次气恹恹地说不饿,又气恹恹地问:“到了没有呀?”两天一夜没有睡觉,她现在困到了极点,只要给她一张床一个枕头,倒上去立马就能睡着。 见她那副睁不开眼的可怜样,西瑞斯抬手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silber面部肌肉僵得死板板的给他摸,西瑞斯轻声哄着:“到了到了,马上你就能睡觉了。”他双眼在路边的门牌上逡巡,片刻后眼色一喜,指向一幢两层楼的建筑:“13号,就是这儿。” 穿过一道栅栏和一片野草疯长的‘花圃’,西瑞斯拿钥匙开门。门刚打开,silber就撒了他的手满心雀跃地往里面冲―――啊啊啊啊啊,床~~~! “丽莎别忙――” 西瑞斯伸手拉她――晚了――silber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进去。 然后马上―― “咳咳咳咳……” 又以同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回来―― 这房子不知多久没给人住过,积年累月的灰尘被夜风一刮,罩脸就扑上来,呛得她肺都要吐出去了,弯腰扶着门板直不起身。“宝贝你急甚么啊。”西瑞斯无可奈何地叹气,一手在她背上轻拍,一手替她扇灰尘,又把她揽过去轻轻抚了半晌。silber老老实实地给他搂着,嗓子眼冒烟,心里面无语问苍天――这悲催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我不要当丽莎,我不要当丽莎…… 然她现在确实是丽莎,货真价实的,魔法部承认的,西瑞斯的妹妹―――丽莎。 回想这一切的由来,她再强悍的接受能力,如今,也只能叹一声:“人生真tm玄幻。”末了,还得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昨天从隧道里出去就被奥罗围住了。这没甚么,预料之中的――当然,如果她当时能知道后面要发生的事情,就绝不会这样想也绝不会束手就擒了――事实是她没能未卜先知,在表现了适度的惊讶和慌张外加不明真相的莫名其妙之后,就和记忆被改完全不清楚情况而愤怒非常的西瑞斯一起,被几十个奥罗前簇后拥地‘请’去了魔法部。 身为一名资深黑社会,平生头一回进警察局,便是这么主动送上门的。德国人你们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彼时彼刻她还在心里面贼兮兮地狂笑,然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西瑞斯因为是哑炮,被自动排除了犯罪可能,给当成重要证人被隔离了起来,他发了疯似的抗议和大怒自然被无视,眼睁睁看着silber被一群严阵以待的奥罗押走;而silber作为第一嫌疑犯,待遇还不错,兴许是因为她年纪太小又一副重病患者的惨兮兮形容,没有受到严刑逼供,渴了还有口冷水喝,但就是不给睡觉。 深更半夜,彼时她就被锁在一把椅子里,手脚都打了镣铐,负责轮流审她的那帮人每隔几分钟就拿个大喇叭对准她耳朵使劲一通吼,催命一样,旁边还专门分出去一个举着强光照她的眼睛,并且是全自动的,如果她偏头躲开,那人马上就改变方向跟过来,忒尽职!忒专业!――这tm都跟谁学的招式?fbi是不是?! 大半夜的,这帮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也不知有没有加班费拿。 silber心想:没事,老娘受得住,大变态的手段我都受得住,还怕你们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靠――! 但是,整整一宿,从头到尾都只被问一句话:是不是你干的? 干你个头啊干!有这样审人的吗,我这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压根就听不懂你们在问甚么好不好! 巫师的思维方式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怪不得几十年后小变态的手下有那么多逍遥法外――审人都不会审,英国魔法部全tm吃稀饭的! 她最后实在烦了,闭着眼睛抬起头,诚心诚意地开口―― “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吐真剂,你们听说过没有?” …… 于是,总算喝上了吐真剂。匝了匝嘴,好多年没喝了,这玩意儿的味道还是这么恶。 ――当然,这玩意儿对她无效。 后来得知西瑞斯也有幸喝了,两边供词配合得天衣无缝,相互补充一下,大约是这样: 丽莎,呃,也就是silber自己,九天前在霍格沃兹重病进入假死状态,霍格沃兹医务室水平有限,没能验出来,就将‘噩耗’报给了她的亲哥哥西瑞斯。 西瑞斯带着她‘尸身’要去圣芒戈死马当活马医,路经伦敦之时,便在这万念俱焚之际,遇上了一个好心的神秘人,对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魔药给她灌下去,然后她就奇迹一样地活了。 西瑞斯感激不尽,将卖掉庄园所得,本要拿去就医的金加隆全数奉上,那神秘人就挥一挥衣袖带着几大袋金加隆,离开了――别问我们神秘人甚么来历,人家是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呃。 只是那魔药好像有点副作用,她的命是回来了,可记忆却不在了,以前的事情忘掉大半,就记得自己还有个哥哥。然西瑞斯也不求那么多,在伦敦休整了几天,就心满意足地带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心肝宝贝,回到了圣艾夫斯,借住在‘好友’匹克家。然后,呃,就遇上了麻瓜的空袭。 他两人一个是哑炮,另一个也不过只是名霍格沃兹四年级的普通学生,自然不可能干下打|飞机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牛叉事,当时跟麻瓜一起躲进了防空洞,至于外面发生的一切――别问我们,不知道,统统不知道!我也是被害群众,没看我一身鼻血啊,都吓出来的!呃。 全套供词就是这样,基本都是西瑞斯那厢说的,然后拿到她这边一问一答仔细对照,结果完全无误。由于使用了吐真剂,自然不可能掺假,于是镣铐松了,强光灭了,而天也已经大亮了。 让她郁闷又不解的是,魔法部仍不肯放人,把她换了个地方关――一间只有一扇巴掌大的窗户的黑屋子,跟一个神经病关一起。 说那人是神经病,真一点也不夸张,她一进去,那人想必是太久没见过同类寂寞空虚冷,就开始亢奋,就开始围着她跳大神,又唱又叫手舞足蹈,喊了甚么听不懂,总之声嘶力竭叫人无比毛骨悚然,silber差一点被逼疯! 她最后退避到了墙边,抱头蜷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想打个盹都不行,受着这人的精神折磨,头一次为昨晚的冲动深深感到后悔―― 她天生就不是做好人的料,这下果然遭报应了! 心里面把魔法部部长钉到墙上钻心刮骨一遍一遍又一遍。然她也只能在心里面这么干,她的黑杖一早就被缴了――还是她自己主动上交的。 这自作孽的悲催日子…… 神经病就是活生生一只苍蝇,在她头顶四面八方地转悠,哇哇哇地嚎,唾沫犹如大雨瓢泼稀里哗啦,若不是要扮演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姑娘――当然她目前的确是体弱多病――silber真想一板砖拍死他! 为甚么说是‘他’,silber是从声音听出来的,她至今不确定那人的性别。蓬头垢面,依稀能辨出头发是白的,把脸全挡了,穿着一件明显比身体大了两号的脏袍子,空荡荡地罩着全身,连脚都看不见,更别提通过身材分辨男女。 那人围着她跳了半天的大神,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打雷都有闪电预兆的!――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silber惊得一抖,就见他开始冲自己磕头,“砰砰砰――”,还带回声! silber彻底震惊了,这是要作甚?! 便在她呆若木鸡的当口,一只形容枯槁的手就那么咻地伸了过来,死死抓住她的脚踝―― “魔―神―大―人―!” 神经病撕心裂肺地喊。silber总算听懂了。 魔你头啊我靠! 眼见这神经病长发披脸跟贞子一样就要爬将上来,她头皮开始发麻――你奶奶的闹完我还想碰我?!靠――! 忍无可忍,照脸就是一脚,只听啊一声,那人翻倒在地,silber从地上跳了起来,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狂踩,那人也不反抗,一边大喊“魔神大人”,一边撑起上身作势还要扑她! 只觉得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小腿往上面攀,指甲隔着裤子滋滋滋地刮她的皮肤,silber头皮登时就炸了!那时她已经被逼到了角落,两眼在屋子里搜索,寻找一切可用的凶器――彼时彼刻,她是真心想要杀人! 却在那千钧一发人命关天的当口,小黑屋的门被咣啷一声打开―― silber可以对天发誓,前世今生两辈子,她从不曾像那一刻一般,见到奥罗就像见到亲人! 热泪盈眶都不足以形容她当时内心的激荡,拼尽全力把脚从神经病手里拔出来,就往门口跑―― “我要去阿兹卡班!让我去阿兹卡班!” 105第105章 小黑屋的门在身后咣啷一声关上了,顺带也把神经病震得人耳根发麻的叫唤关在了里面,silber吐出一大口浊气,整顿好精神,正预备慷慨就义奔赴阿兹卡班,却见前来提她这名犯人的三个奥罗单手抚胸弯下腰去――冲她行礼! silber大惊:梅林仙人!这又是要作甚?! 接着就见当中一个奥罗――是昨晚拿强光跟踪她眼睛的那个――走出来了,开口就是一大段话,表情很是诚恳,其大致意思就是,你的嫌疑被洗清了,现在无罪释放,可以跟自己哥哥回家了。[..tw超多好看小说]末了,又代表魔法部向她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说事态紧急,昨晚的审讯也是迫不得已,魔法部愿意为此作出补偿,弥补你二位的精神损失之类……听得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见摄魂怪的silber云里雾里―― 喂,冤枉人这种龌蹉事要做就做得彻底一点,像你们这样半路掉链子,算甚么意思么?! 诚然她其实并不是冤枉的,呃。 “证据你们昨晚就有了,吐真剂都给我喝了,明明我是清白的,为甚么早不放我走?”她厚颜无耻一脸控诉地问。那奥罗面露愧色,支吾地说这都是部里的决定,他们也不清楚。 silber听罢心中冷笑,这其中的原委昨晚没想通,今早被神经病闹了一上午,倒是把灵感给闹出来了,她心道,我晓得,你们英国魔法部向来就有个传统,欺软怕硬颠倒黑白,但凡遇上大事件,你们解决不了了,就找一个替罪羊推出去挡,几十年后的哈利波特被你们这么折腾,昨晚扣着我不放,打的不也是这个算盘,不就是怕德国那边恼起来,你们又抓不到真凶,准备拿我去背黑锅的么。 诚然,彼时魔法部已不知为何取消了这个计划,又诚然,即便她真的被推出去了,也不算是背黑锅,呃。 silber脸皮厚比城墙,明显没有这等觉悟,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当即又没好气道:“这里面关的甚么人?怎么把我跟他关一起?”整一个神经病,比摄魂怪还危险。 奥罗又支吾了一阵,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说是部长扎比克两年前亲自令人关进去的,不晓得当初犯了甚么事,也没进阿兹卡班,就在这里一直关到了现在。旋即又陪笑着说雪莱小姐你肯定累了,不如早点办完手续,好回去休息? silber一脸受了迫害的怨相,勉勉强强点头允了。 接下去事情的发展,可谓是峰回路转,山路十八弯――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可能。 魔杖在第一时间递还到她手上,接着又将她领去了一间休息室,带路的奥罗说西瑞斯正在那里等她。路很短,拐个弯又坐了会儿电梯,就到了,silber有一点怅然,这可是自己头一回上警察局,像这种深入敌方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本来还想好好参观一下死对头总部构造的,呃。 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了――以前,只要跟奥罗撞上,要么横眉冷对,要么拔杖子,而眼下,前面一个亦步亦趋地引路,后面还有两个陪笑说好话,哎呀呀,安逸安逸好安逸~老娘现在是良民,警察局来去自如,喝茶不要钱,哦也~! 她浑身飘飘然,走路外八字都出来了,全然忘了自己昨儿也就喝了两口冷开水,锁在小板凳里,造孽兮兮的那副形状…… …… 作为证人,西瑞斯并没有受到和她一样的‘待遇’,然而他似乎也一夜没有睡觉,那双眼睛不知是困的还是怒的――通红。平日里的温和不见了,抿成直线的唇和极具攻击性的眼神,无一不表明此人目前是个危险人物,以他为中心半径十米的范围气压都超低,那几个守在一旁的奥罗全都避得老远,一直避到了墙边边上――silber打开门,见着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一进去,西瑞斯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在原地委实定了几秒,用力眨眼的举动仿佛是在确认面前的是真人而非幻觉。 跟着,就几步迈了过来,一把将她死死抱住,好像几百年没见了一样,用的那大力,silber差点没被勒死。她条件反射正要推人,听见旁边一个奥罗小声与同伴嘀咕:“这兄妹俩的感情可真好……” 幡然醒悟,暗暗叹气,抬起来的手半道换了一个方向,转而环上西瑞斯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十分‘热情’的回抱。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问这话的时候,西瑞斯缓缓扫视着在场的奥罗,目光竟是极其陌生的凶狠,好像崽子被欺负了的狼,下一秒就要吃人,那几个奥罗都是昨晚负责审silber的,彼时又往后退了一大步,动作整齐划一,silber这厢连忙拉住他说没有,好吃好睡跟菩萨一样供着的,比住五星级酒店还巴适,巴适惨了! 好吧,她撒谎了,不过不撒谎又能怎么搞?――告诉西瑞斯实话,叫他白白心疼,然后找奥罗肉搏? 再说,这都是她自找的…… 好在她的样子昨晚就足够凄惨了,如今受了一夜审,顶多脸白得再吓人一点,熊猫眼再黑一点,别的,倒也看不出甚么来,西瑞斯勉强信了,看着像是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旋即板着一张俊脸拉起她就要离开那个鬼地方,却有一个奥罗在旁边喊:“别忙,魔法部还要补偿你们呢!” “补偿?你们无端囚禁我妹妹这么长时间,拿甚么补偿!” 魔法部想息事宁人,西瑞斯明显不肯也不屑,咬牙切齿地说道,眼底的愤怒眼看又升了起来,silber赶紧哈哈两声,拉住他,说:“哎呀补偿好啊~我最喜欢补偿啦~都有啥好东西啊~” 做了‘坏事’还有奖金拿,这么划算的买卖白痴才不干――有便宜不占非君子,这可是她的人生信条~~~ 西瑞斯向来对自己妹妹千依百顺,这厢无奈,只好依了她,就是脸依然板着,眼神也就看silber的时候才柔下去一点,周围的温度还是那么冷,奥罗们于是依旧站得远远的没好意思上来,只有一个小心翼翼陪着笑脸走上来,摸出两把钥匙,交给silber,说,这一把是古灵阁的,那里存了一千金加隆,都是你们的;这一把是德文郡一栋闲置的房子,你们在圣艾夫斯的住所肯定被炸没啦,这栋房子就以最低月息租借给你们。这补偿满意吧,魔法部还是很厚道的哈…… silber攥着两把钥匙怨念深重:满意个p,厚道个p,真特么寒碜,我以为起码有一万金加隆呐! 好吧,原谅这只没见过金加隆的乡巴佬…… 怨念归怨念,有总比没有好,silber最后还是兴高采烈地收起了钥匙,又在一张手续单上画了押,挽起西瑞斯就闪人,蹦蹦跳跳,心里面愉快地唱:啊~!警察局你好~!警察局拜拜~! 结果刚走出休息室就又被拦住了。 这回拦路的是一个大块头,表情很严肃,脸臭臭的,好像被人欠了一万金加隆:“雪莱先生,雪莱小姐,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二位最近可能会有危险,所以,魔法部决定派两名奥罗保护你们。” silber懵了一懵:“为啥子?” 西瑞斯想是因为昨晚的事,对魔法部好感彻底清零,当即就眯着眼冷冷地说不需要,那奥罗却沉声道:“雪莱先生,不瞒你说,昨晚的事情已经查明,是德国的黑巫l做的,但德国那边目前还不肯承认,雪莱小姐是当时在场的唯一一名巫师,虽然这消息部里已经对外封锁了,部长担心德国人会查出来,拿雪莱小姐做文章,甚至对你们不利,所以,让我和贝克在近期保护二位――我是舒塔。”他指了指旁边另一个脸同样很臭的大块头:“这是贝克。” silber兴高采烈不下去了,她傻了―― 我,我做的?……怎么变成我做的了? 啊pui――!那甚么,的确是我做的,怎么又变成l做的了?!l早死了好不好!!! 妹妹生命受到威胁,西瑞斯神情变得肃然,蹙眉和那两名奥罗就如何保护silber的安全交谈起来,而silber这厢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这,这都甚么情况?!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故作天真无邪状,巴巴问道:“这位大哥,请问――呃,你们怎么知道是那个l做的呀?” 对方却不肯细说,只道:“现场有搜到证据,是l的面具。抱歉,其他情况我不能多言,这是魔法部的高度机密。” silber彻底傻了。 面具!她想起来了!昨晚刚攀上战斗机的时候给风刮走了!――不是吧,这样都能被你们找到?! ……难怪肯放人了,正主都找到了还用嫁祸嘛!――梅林你个老儿,不带这么耍人的!那么大的火,怎么不把面具给我烧掉啊啊啊! 梅林想说关我甚么事,都你自己搞出来的,多管闲事,完了还不把屁股擦干净,这就叫自作孽,懂不懂? 她懂个p…… 只晓得,别的证据也不用打听了,单凭自己昨晚为了替英国这边撇清干系,仓促间在战斗机上留的那段话,别人听到是个女的,再跟圣徒面具一联系,不想到l身上才怪……除非姓盖的在她死后又召了个女巫跟着,可依据自己对他的了解,这可能性委实渺小…… silber欲哭无泪,留话的本意原是想把水搅混了,免得英国跟德国对上,如今可好,聪明反被聪明误――栽赃栽到自己头上,这乌龙摆大了…… 便在她陷入震惊呆滞纠结各种情绪无法自拔的当口,西瑞斯拉着她去了魔法部专用的飞路网,嗖一下穿到对角巷,然后取钱,买衣服――silber身上的鼻血都已经变成黑色的了,看着十分惊悚。 衣服是摩金夫人帮忙换的,silber面相似痴呆似神游,基本丧失了行动能力,只知道机械地听从指挥抬手、抬脚……西瑞斯吓坏了,以为她昨夜受了甚么刺激,延迟到现在开始发作,摇着她喊了半天话,还是不见反应,一时间,急怒攻心,就要去揍那两个跟在后面的舒塔贝克,silber这才堪堪回魂,抓住他,惨兮兮说,我没事,就是饿了…… 确然她是饿了,可彼时她那副模样,其实是因为身上所剩无几的力气全都耗在了脑子里,她寻思着:这件事,盖勒特那厢,会怎么处理?――刚路过预言家日报报社,看见报童在街面上叫卖“今天有大事件,加版,加版哟!”赶紧让西瑞斯买了一份,一看,得,这就已经闹起来了,几百年都没人违反过的国际公约如今被人违反了,能不闹嘛?英国法国向来一个鼻孔出气,率先就扛起大旗,义正言辞地要求德国交人――――交你妹啊,我早几年就挂了,他交副棺材给你…… 咳咳咳,盖勒特,虽说我过去老给你找不痛快,可这回真真不是故意的,反正,反正你手段通天,这摊子我就交给你了,你肯定没问题的,呃,以前那些烂帐我也不跟你算了,这回的黑锅,你就替我背了吧,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心里面来回画十字。 …… 彼时正坐在餐厅里,等着上菜,瞥到旁边的橱窗玻璃,看见里面的自己,脸带病色没精打采,五官平平完全没有分辨率,她心里本来就忿忿然,这下更忿忿然,就开始想:梅林你个死老头不公平,明明是一家人,凭甚么西瑞斯长那么好看,我就生这怂样,到底是西瑞斯基因突变,还是丽莎基因突变?你把我弄进这副肉身,又天天对着一张好看死了的脸,叫我情何以堪! 忿忿地把脸凑过去,对着玻璃哈了口气,拿袖子又擦了擦,扁着嘴巴看――哎,这张脸看了这么些天,还是不大适应,乍一瞟,根本就认不出是自己,也就这眼神还带着点我原先的味道。 只是,原先的眼睛是红色的,现在变灰棕色的了……为甚么西瑞斯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突然,右眼皮使劲跳了一跳。 小心肝也跟着,使劲跳了一跳。 她缓缓坐回原位,正襟危坐――好像,好像有甚么地方没对头,没考虑到―― 是甚么? …… 哎哟妈呀!一道闪电劈进灵台,她猛一拍大腿:当年我交代在卡尔斯鲁厄,英国人不知道,可盖勒特知道!现在凭空冒出来一个女巫,还有圣徒面具,他他他……他会怎么想?! 啊,这家伙知道我死过一回的!他他他……他不会以为我死了三年半,又活了吧?! 会吗?不会吗?会吗?不会吗? …… 不会……的吧? 平地一阵阴风飕飕刮上来,背脊霎时就是一寒,狠狠打了一个冷战! “丽莎,你不是饿了么?吃啊。”面前的餐盘里多出来几块切好的羊排和一勺蔬菜沙拉,西瑞斯担忧地看着她。 silber幽幽抬起头,眼睛被窗外面五点半的太阳晃得只能睁开一半,含着满目忧愁,将他回望―――大哥,现在如今眼目下,我马上就要大难临头,哪里还有胃口…… 越过西瑞斯肩头,看见舒塔贝克,正坐得老远喝咖啡,忽而惊觉:啊,我还有保镖! 然而,马上又委顿了――奥罗能顶个p用,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 拜托,英国魔法部,给我争气一点,千万瞒好我在场的事,要是给他知道了顺藤摸瓜找上来,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呃,他不会真以为我又活了吧?这家伙再聪明,想象力也没这么强悍吧?西瑞斯召魂的天赋可是个大秘密,没人知道的呀…… 啊,就算他想到了一点点端倪,没百分之百把握,应该不会脑子抽筋就跨洋过来抓我吧?人海茫茫,这tm可是个大工程啊! …… 突然万分庆幸灵魂契约里没有自己不能擅自离开这一条,不然,姓盖的只消一个念头,她这厢就得乖乖回去负荆请罪―― 他娘的,负荆请罪还是轻的,要真回去了,还不给他拔脱几层皮,死啦死啦滴…… 都可以想象,到时候他的表情,脸肯定乌七八黑,但肯定在笑,笑得毛骨悚然,笑得完全看不懂!――每回发现她做错事,他都那么笑的! 接着,先拿眼刀刮她几下,azazaza――她腿就马上软了,再眉毛一挑,她就给石化咒钉墙上了,然后,要么鹰头杖,要么死亡法杖,抵上来,冷死人的声音说: “胆儿肥了啊,敢跑了?” 跑你妹!老娘是死过来的…… 接下去,肯定还要拿那双带刀子的眼睛从上到下使劲再刮她一回,脸逼上来,近得,呼吸都能把她鼻子冻僵!后面的台词她都能背了,他肯定说: “你这回捅的这篓子,自己讲,我要怎么收拾你?” 收拾你妹!老娘打死也不要回去…… …… 一路咬着袖子心惊胆颤,被西瑞斯带着坐火车,途中总觉得会突然冒出来一群银面人,呼啦啦把她围住,上来就架住她两只胳膊,说―― l小姐,主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呜呜呜,我晓得…… …… 几小时煎熬,终于到了德文郡,那两个保镖――舒塔贝克,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跟便衣警察似的,影都看不到,也不说帮帮忙,幻影移形捎带一程――呜呜呜,小气死了,奥罗真讨厌!盖勒特最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出现个错误,丽莎目前应该是霍格沃兹三年级,要九月份才到四年级,原谅我算术不大好,忘记按计算器……其实,每次算时间都一章章翻的,最后总得倒地吐血不止翻白眼嘤嘤嘤,本来想列个大事件年月表出来的,可码字码得手抽筋,木力气了,艾玛,下回要是再算错,你们别骂我啊…… 106第106章 这房子久无人住,到处都是灰尘,好在家具都罩了白布,西瑞斯掀开客厅沙发上罩着的,仔细看了不脏,才让silber躺进去,又把窗户全都打开,放屋子里的灰尘散出去。(..tw好看的小说) 德文郡临海,虽已六月,天还是有些凉,西瑞斯取出一个缩小的箱子,也不知卖它的人在上面加了甚么咒,箱子一离身,便呼拉一下涨回原来大小,里面装着下午在对角巷买的衣物和被褥之类,西瑞斯拿出来一张小毯子给silber轻轻盖上,跟着又取出了另一个箱子,同样也是一离身就变大,是装着丽莎东西的那一箱,几天前‘神秘人’在伦敦给他缩小了,今天离开魔法部前叫贝克的那名奥罗又给加上了咒,方便他回家打开――丽莎现在未成年,在校外不能使用魔法。 屋子很空旷,上一任住户清空了一切能清空的,只留下几件旧的搬不动的家具和几个生锈的铁锅,silber躺得迷迷糊糊,听见西瑞斯在厨房里拿水和木刷子刷锅,“涮涮涮――”,很有节奏。带着腥气的海风见夜长,一阵阵吹进堂,掀得门窗嘎嘎响,这声音和厨房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种奇妙的小调,像很多很多年前听过的童谣――曲子似乎很单调,却叫人听了,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安然。 不一会儿,刷锅的声音停了,换成锅子盛水――煤气灶打火――烧水的声音。 西瑞斯从厨房里轻手轻脚地走出来,silber没睁眼,感觉他在自己身旁蹲下了,一张柔软而温暖的湿布凑了上来,轻轻擦拭起她的脸来。擦完脸,脖子,然后是手,最后脱下鞋子和棉袜,轻轻擦脚。他动作很慢,因为太细致,silber脚心生痒,紧咬牙关死闭眼,十分辛苦地忍着没让自己动。 厨房里又响起放水的声音。西瑞斯再出来时手脚还是很轻,喘的气却重了不少,silber眼皮偷偷撩起条缝,便觑见他袖子挽得高高的,右手提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桶,左手抓着块大抹布,正吃力地爬楼梯――卧室在二楼,他这是要上去收拾房间,好让她早些躺进舒服的床里。 神仙样的人,两天一夜没睡觉,眼下也会泛青,嘴唇也会泛白,一周时间噩耗惊扰接踵而至,他的身体与精神只怕早已经乏得不堪重负了,可此时此刻,却还在强撑着做这些又脏又累的活。 丽莎?雪莱,你有兄如斯,何其幸运。 窗外,湛蓝夜空挂着一勾冷清的孤月,挑在伸出去的房檐上,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伸展身体昂首站在下面,恰似一个家字。silber对自己说: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明天就走。 至于去哪里。非洲,亚洲,随便哪儿都成,总之得是那人找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上几年,等他跟姓邓的火拼完再回来。 这时,心里却冒出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问:就这么走了?不管西瑞斯了? 她愣了,那声音接着说:要知道你一走,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tw无弹窗广告)妹妹不见了他还不得伤心死,还有你这回闹的这件事,运气不好给德国那边查出来,找不到你,还找不到他么。再说了,英国奥罗还守在外面,说好听点是保护,说白了就是监视,你自己走得倒是爽快,西瑞斯怎么办?人家救了你,还对你这么好,难道你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不管人家了? 她好像动摇了一下。 可是,也只持续了一秒。她咬牙:不管了,我自身难保,想管也管不了。 那声音却笑得尖锐:狼心狗肺啊你。 我就是狼心狗肺,本来就不是好人,良心早给狗吃了。 啧啧,一点没错,你上辈子就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你以为换个身体跑远点就不是了?想得美。 咯咯咯的,笑得好不尖锐。 她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靠――!想想都不行!去你m的! …… 跟自己吵架委实累,最后还是迷迷噔噔睡着了。 半夜照例醒了一次,已经躺在了床里,空气中的灰尘都没了,一呼吸,只有干干净净的味道。她的外套已经被脱掉了,身上正盖着崭新的被子,连被角都像是刚刚才掖好的。 悄悄往外侧了一□――果然,西瑞斯正趴在床头。 听呼吸的起伏,应是睡得正熟,那头银发已经松散开,被月光耀得几近透明,梳齿似的睫毛在眼下染出两片深色的阴影,掩住了白日的青色,也掩住了琥珀色清澈的眼神。 silber看得出神,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人,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跟她这种妖怪放一起,感觉太不协调了,简直云泥之别么。 西瑞斯肩上披着一件薄袍子,滑下去了一截,有风从半开的窗外吹进来,看着总觉得他会冷,她下意识要伸手去给他拉上,却发现手正被握着,掌心相对,十指交扣,她只好换一只手去拉。触上他肩头的时候,只觉得手下的身体好单薄,单薄得就像个天真的孩子。 在黑暗里长久地端详这张干净的面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亏心,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小心翼翼,直到睡意再度来袭,扛不住了,才沉沉地合上眼。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瞬,心里面还在说: 我真tm的狼心狗肺。 …… 一夜无梦。 睁开眼时,窗外的日头已然近中,一觉睡到九十点,西瑞斯已经离开了。手被握了一整夜,胳膊有点发酸,她试着活动了几下,并没有马上起来,而是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出神――这里的天花板,居然没有耗子洞! …… 休息了十来个钟头,精神就是好,于是只躺了五分钟,就把决定做下了,然后咧嘴就开始笑――做决定正如做人,要干脆,切忌浪费时间拉稀摆带,看嘛,每次做完决定心情都这么舒坦,哦也~! 浑身就像刚充完电,到处都是力气,鲤鱼打挺似的翻身起来,几下穿好衣服和鞋,就去找盥洗间。 对着镜子里面平白无奇的脸自然又是一通怨念。 新毛巾挂在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新牙刷摆在盥洗台上,牙膏都给她挤好了,她一边刷牙一边想:不知道西瑞斯,会不会喜欢中国哦~? 没花功夫去逛房子,反正也不住了,黑杖揣进新袍子的内兜里,就往外走,嘴里小声哼唧着小曲儿,下楼梯的时候还踩着拍子: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你们逮不到我,你们逮不到我,真愉快,真愉快~ 一如既往的五音不全。 一路摸着楼梯扶手下去,居然一点灰尘都没有,头顶上方的蜘蛛网也一夜去无踪――啧啧啧,西瑞斯手脚果真麻利。 像这种男人,简直居家旅行必备么~! 半道听见楼下客厅有人说话,小曲儿停了一停,心想:哟,舒塔贝克不当便衣警察啦,上门讨早饭吃啦~ 来人却不是舒塔贝克。 听见楼梯上的动静,客厅里坐着谈话的两人同时站了起来,正对她的是西瑞斯,浅浅笑着唤道:“丽莎你醒了。” silber脚还在往楼下迈,却没搭腔,因为背对她的那个也转过了身―― 这是一个男人,在看见他的脸那一刹那,silber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啊――!” 一声尖叫兀地响起,客厅里的两个男人齐齐变色,一个失声叫道“丽莎!”另一个也只来得及拔出魔杖,却见silber已经脚下踩空,咕噜噜的,顺着楼梯就滚了下去。 107第107章 如果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tw好看的小说) 作为一个女人,首要护住的肯定是自己的脸; 作为一个正常人,首要护住的肯定也是自己的脸――或头; silber护住的却是新袍子内兜里的魔杖。 摔得鼻青脸肿。 西瑞斯在第一时间奔了过来,silber脸朝下呈人字形趴在地上,他吓死了,想抱她起来,又怕她骨头折了,没敢随便动。 silber是自己起来的――尽管浑身痛得要命――左手撑地一跃而起,右手一直伸在袍子里,看起来就像捂着心口的样子。 她面无表情地盯向客厅里多出来的男人,对方继西瑞斯之后大步走了过来,彼此的距离现在很近,silber看见他魔杖抬了起来――对着她的鼻尖――于是立即抽出紧攥黑杖的右手,与此同时左手一抬一抓,一把就将男人的魔杖夺了过去。 她动作奇快,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只在瞬息之间。 “丽莎?!”旁边响起西瑞斯的惊呼。 大概是因为没料到会被人以这样直接的方式缴械,男人眼中闪过了几分错愕。 silber也有些错愕――怎么这么容易? “丽莎。”男人竟亲昵地叫她名字:“你这是作甚?” 他样子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目光则停在她的魔杖上面――这把魔杖从刚才起就一直指着他。 silber没说话。右手抬高了一点,杖尖对上男人的胸口,左手背到了身后――男人的魔杖在她手里。头偏了一偏,眯着眼睛的表情似在思考。 确实,她正在快速衡量眼下的形势,以及――这人找上门的用意。 莫非,我身份被发现了? 她立刻就往后退,直退上好几阶楼梯,居高临下地盯着对方,眼底暗藏警惕,面上仍旧按兵不动――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暴露。 西瑞斯无奈叹气:“丽莎,这是你的教授,快把魔杖还给人家。” 随即十分歉意地与那男人道:“抱歉邓布利多教授,她喝了那魔药就这样了,许多人都不认得。” “你确定他不是假的?” silber突然开口,黑杖依旧指着男人:“他刚刚想攻击我,教授不会攻击学生。(..tw)” 借口而已,她当然不会说这一切是源于本能――面对敌人,仇人的本能。 “攻击你?……我是想帮你止血。”邓布利多摇摇头,隔空指了下她的脸:“你在流鼻血。” 西瑞斯此时也道:“他真是你的教授,你变形术课的教授。”说罢就上来按她举着魔杖的右手――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话,哪有对自己教授魔杖相向的。 silber却往后再退一阶,避了开,语气冰冷:“教授应该在学校,来我们家作甚。” “是来商量接你回霍格沃兹的事的。”西瑞斯解释道,眼神焦灼地看着她的鼻子:“丽莎听话,先止血好不好?” “霍格沃兹?”silber样子看起来有些困惑。 邓布利多想是发觉她很防备自己,站在原地一直没再靠近,此时温声道:“你现在不太安全,扎比克和我谈了,觉得你回霍格沃兹比较好……唔,扎比克是魔法部的部长。” 哦?这么说,你已经晓得了全部前因后果,如今是来‘帮’我的了? 盖勒特啊盖勒特,交不出l你怕是骑虎难下吧,这男人有我这么好个替罪的却瞒了不告诉你,枉你对他一腔痴心,如今被辜负,你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哦,我忘了,他是你心尖尖上的人,你连命都是他的,又怎么舍得生他的气。 她觉得自己应该幸灾乐祸,偏生有一股又苦又涩的滋味无端地堵在心头,反倒愈发不舒服起来,至于先前做罢决定的好心情,早在见到这男人的那一刻,就已经灰飞烟灭。 然黑杖是没理由再指了,极不甘愿地缓缓垂下,左手握着的那根也被西瑞斯拔了出去――他用了几分力道才成功――还给邓布利多,又将她拉下楼梯。 “丽莎,快给教授道歉。”语气竟有几分责备的味道,是这几日从未有过的。 silber嘴巴闭得死紧,没吭声。这是不对的,也很不正常――不符合她学生的身份。 就让我意气用事一回吧,这男人欠我条命,没杀他已算我极限了! 邓布利多适时笑了一笑,宽慰道:“不要紧,丽莎这样是对的,这种时候是应该小心一点。(..tw无弹窗广告)” 谁tm要你帮我说话! 这句话险些就脱口而出。见他魔杖对着自己又抬了起来,心里极度排斥,可是她找不到理由拒绝。 姓邓的要给她疗伤,这事情荒谬得可笑! 她一点也不想笑。 她后悔没在第一时间将这根魔杖掰断,更准确点说,后悔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却没有杀了此人――他的武器被自己缴了,拼了被外面两个奥罗发现,也该杀了他! 这个男人,她发自内心地厌恶,已然到了自己都觉得惊讶的程度,这是见到他前没曾想到的。具体原因不明,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出结论,是因为那张禁咒卷轴和盖勒特对自己的态度―――就为了这个姓邓的! 尤其突然发现此人持杖的居然也是左手,她当即就有股冲动,想一拳打上他的脸! 这冲动十分强烈,她只能把头往上抬,避免对方发现她眼底隐藏不了的恶毒。 随着邓布利多魔杖轻轻一挥,鼻梁骨生出一阵凉意――是止血咒。然而没用,血还在流,西瑞斯只好去找纸,邓布利多眼露疑惑,这咒对普通外伤很有用的,怎么会? 只有silber自己知道,她为甚么会流鼻血。 一瘸一拐走到沙发坐下,邓布利多关切地问是不是摔伤了腿,她闷声说没有,接过西瑞斯递过来的纸把鼻子堵上,仰起头,看天花板。右脚踝钻心地痛,估计是折了,她忍着,打算迟点没人的时候自己收拾――区区小伤而已,怎么也不能在此人面前示弱,她如是想。 西瑞斯去厨房拿冷水打湿了两块布,一块敷在她后颈窝,一块在她左脸上轻轻地擦,silber左脸肿得老高,嘴角还蹭破了一大块皮,他心疼极了,迭声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伤。 “没。”她答得斩钉截铁,尽管身上到处都在痛。 西瑞斯又说刚才买了早点回来,在厨房,应该还是热的,问她要不要现在吃,邓布利多也歉意地说不应该这么早来打扰,她千辛万苦地挤了个笑出来:“不了,再等会儿就该吃午饭啦,你们继续,啊,你们继续……” 之后的时间,西瑞斯和邓布利多就她回霍格沃兹的事宜在商讨――以为她死了,霍格沃兹将她的学籍都注销了。silber由始至终不发一言,她知道装作失忆的自己说多只会错多,而且她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一旦开口,只怕不会有甚么好话,这却是不行的,她必须得忍着。 可以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鼻青脸肿,头破血流,鼻孔里还塞了两坨恶心巴拉的卫生纸,跟对面的男人一比,人家是风姿翩翩的白天鹅,她这厢却像烂泥巴里面的癞蛤蟆――tm的又丑又滑稽! x!我跟他比这些作甚! 她暗地里使劲拧自己大腿,想借这痛觉把思绪拉回正轨――我现在应该为将来作打算,而不是把心神浪费在这男人比我好多少上面! 可是不管用,心脏绞痛得比这厉害多了――tmd! 西瑞斯这时转头看了她一眼,面上一惊,忙同邓布利多道:“教授,您再给她用下止血咒吧。” “不用,应该很快就好了。”silber马上摆手。心里揪住自己恶狠狠地吼:出息点!不就一个仇人!为他流血不值!知道不,不值! …… 鼻血最后还是止了,她取下后颈敷着的湿布,依旧保持仰着脖子的姿势――单纯不想看邓布利多。 至于他和西瑞斯的谈话,一直没认真听,也听不进去。霍格沃兹,之前还真没想过去那里,本打算今天就带了西瑞斯回中国,如今突然多出来一个选择,毕竟那里有两件圣器,哪怕去了得天天面对这姓邓的,确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我分得清孰轻孰重,她对自己说,控制,你得学会控制自己。 她却参不透,人若然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便不再是人。 接下去的时间,杀意就像播了种的病毒,从心底不断地谋发出来――即便已经失去最好的机会,即便对方曾经仅凭一张卷轴就要了她的命,又即便,她自己都不知道为甚么会这么恨他。 哪怕把面前的换成当年直接出手杀她的英国佬,也不可能这么恨。 这滋味委实煎熬。好在谈话不长,短短十分钟便商量妥定了,两人最后决定,三天之后邓布利多来这里接她。 silber当即便拒绝,理由是家里没安置好,不放心西瑞斯一个人在这里。 “你们说那些人可能会来找我,我不在家,他们为难西瑞斯怎么办?”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设一个保护咒,把这里隐藏起来。”邓布利多道。 “谁作保密人?”她仰着脖子问,心里却在说,怎么也不能是你,鬼知道你会不会哪天改变主意,为狗屁爱情背叛狗屁正义。 邓布利多沉默了。 半晌,突然开口,一句话令她险些绷不住变脸―― 他似是不经意地问西瑞斯:“唔,丽莎喝了那魔药,不是记忆都没了么,怎么还记得这么多魔法?” silber暗恼自己太不小心,正飞快地盘算如何解释,却听西瑞斯道:“也不是,她忘了一些人和事,魔法倒都记得的。”他笑了笑,又道:“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不然就得回一年级重新读了。” silber闻言,心脏像被人使劲攥住了一般猛地一紧,头低下来,双眼往身前的旧茶几上不着痕迹地一扫――那上面甚么都没有。 将左手捏着的湿布放了上去,忽然道:“哥,我口好渴,你早上出去的时候买水回来了么?”语调好似寻常的撒娇,而嗓子其实已经发干――紧张得。 “呀,早先忘了,锅还没刷出来,你等下,我去给你烧。”西瑞斯在她手上拍了拍,又对邓布利多歉意道:“真不好意思,昨天很晚才到,只顾着打扫了,这……您来这儿,也忘了给您上茶,实在太不周到了。”站起身,就要去厨房。 “不用麻烦,我来就好。”邓布利多笑了笑,魔杖往茶几上一点,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出现在那上面。 西瑞斯背影隐隐一僵,有些缓慢地转回身来,却站着没有坐下:“这――” 邓布利多视线始终停在silber脸上,指指她面前斟满茶的杯子,神情温和:“喝啊,丽莎。” “谢谢。”silber终于正眼看向他,面上露出一个颇有诚意的笑来,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她看见邓布利多那双湛蓝眼睛里有光闪烁,她抬头就同西瑞斯嗔怪道:“哥,迟点再弄吧,有客人在呢。” 西瑞斯缓缓坐下了,从她这个方向看去,背脊崩得有点紧。 她冲邓布利多又笑了一笑,左手伸出去端茶杯,右手却暗暗抓紧了魔杖。 两手掌心全是汗! 作者有话要说:大降温,感冒,发烧,头昏脑胀,都不晓得写了些甚么 108第108章 108. 修改记忆的魔法是极强大的,除非由施咒人亲自出手,否则,被施咒人的原有记忆不可能自行恢复―――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不曾有过先例。(..tw无弹窗广告)然silber清楚地记得,给西瑞斯植入的那一大段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关于她魔法的内容,而西瑞斯方才的那句话,乍听去没有任何破绽,silber却知道,这意味着他真实的记忆已不知何时自行恢复了。 这一发现令她立刻感到了危机,因为――邓布利多就在这里。说她疑神疑鬼也好,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这男人太聪明也太会算计,silber不确定他会不会仅凭一点蛛丝马迹就对自己产生怀疑,然而她不能放过一个万一,所以才会在刚刚暗示西瑞斯离开,西瑞斯也尝试了脱身,显然他也知道,邓布利多只要对自己用一下摄魂取念,silber的真实身份就会暴露无遗。 可是,失败了。 紧张无可避免,但绝对不能表现出来。silber放下始终握着的黑杖,将茶杯换到右手,塞着鼻子的卫生纸已经取了,她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邓布利多提供的红茶。胃里当即就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这玩意儿是甜的! …… “真、好、喝、啊!” 她几乎咬牙切齿,却逼迫自己尽量用的诚恳的语气,同时状似不经意地仔细观察着邓布利多的一举一动,对方正姿势优雅地替西瑞斯斟茶。 说真的,silber一点都不想看他――无论他长得多么赏心悦目――对于一个自己全身心讨厌的人,看他简直是一种折寿的行为――看一眼最少得少活一个月。然而她现在不得不将视线对准这个自己讨厌的男人,她必须提防这家伙来阴的,据她所知,姓邓的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来阴的,最有力的证据便是这家伙几十年后阴了几乎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 “这是锡兰红茶,比一般的红茶浓了些,所以我加了点蜂蜜和柠檬汁。”邓布利多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对西瑞斯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借口,明明是你自己喜欢吃甜的,死蜜蜂! silber蓦然醒悟,姓邓的跟她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死对头!看!连口味都完全相反! 邓布利多视线与她对上了,微微挑眉,似乎在问:怎么不喝了,你不是口渴了么? silber心里面使劲咒他,忍着呕吐又喝了一口,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喝自己最讨厌的人泡的茶,味道是自己最讨厌的甜,还必须得说“好”! …… 突然,舌尖尝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很淡,但…绝不是红茶本身的味道! 心中狠狠一突,扭头就去看西瑞斯,他那杯已经送到了嘴边―― ‘别喝!’silber心中大喊。 然而西瑞斯不可能听见她心里的声音――他喝了。 一瞬间,silber脑中登时出现一道选择题: 走?!――or打?! 却瞥见,邓布利多正眼含深意地看着自己。 …… 本要拿杖的右手堪堪顿住了―― 敌如果不动,我也不能动! 艰难地,把嘴角轻轻提了起来,对目不转睛注视着她的邓布利多回以微微一笑。很显然,鼻青脸肿的自己笑起来委实不大雅观,她看见邓布利多的唇角明显抽搐了两下,而她自己则稳稳地端住杯子没有去拿魔杖,一边喝茶一边想:等下不管是走还是打,这杯子一定要砸到他脸上――必须砸中! 旁边西瑞斯“唔”了一声,将他的茶杯放回桌上,缓缓说道:“是乌巴茶的白毫吧……这种茶是要比一般的浓烈许多,不过,和柠檬比起来,牛奶其实更适合它的口感。” “哦?”邓布利多眉梢轻挑,目光调向他,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下次我换牛奶试试……看来,你对茶很有研究?” 语气循循善诱,似乎在暗示西瑞斯多说一点。 西瑞斯轻轻摇头:“也不是,其实我对绿茶知道得多一点,因为丽莎喜欢喝。” 说罢,偏头过来对silber微微一笑,silber呵呵笑回去,其实已经快疯了:大哥,别回答问题了,再说就真揭我老底了! 西瑞斯却自顾自接着说道:“丽莎身体不好,我一直比较注意她的饮食,好在绿茶养生,所以平时都由着她喝,唔,红茶却不行了,气火重,她又常常流鼻血,还是少喝为妙……” silber呆了一呆,他……他怎么自己说起来了? 这不是喝了吐真剂的反应! silber转头望向邓布利多,对方眼底的错愕令她立即就推翻了“茶水里没加吐真剂”的猜测。[..tw超多好看小说] 可――西瑞斯是怎么回事?! 邓布利多眼底的错愕很快就不见了,他指尖沿着杯托画了几个半圈儿,忽而沉重道:“西瑞斯…有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你在圣艾夫斯的朋友,匹克,前天夜里失踪了。恐怕,恐怕已经……” 他顿了一秒,双眼直视着西瑞斯:“你的朋友没能逃过去,这实在太遗憾了。他当时…没有和你们躲一起么?还是…后面发生了甚么意外?” 这话问得实在巧妙,silber现在可以确定红茶里有猫腻了,而她脸上的淡笑也快挂不住了――西瑞斯马上就该老老实实地回答:匹克不是我的朋友,他躲哪去了我不知道,不过后面确实发生了意外,我的假妹妹跑出了防空洞,去打|飞机。 邓布利多不可能知道匹克与他们的真实关系,但很明显,他问话的重点在“意外”那两个字上面! silber握牢了杯子,瞄准他噙笑的嘴,准备砸。 然而下一秒,这个念头被西瑞斯打消了,silber还差点张大嘴巴―― “怎么会这样…我以为他逃出来了的…当时情况太混乱了,他还叫我们先走,没想到…真没想到…” 西瑞斯手里的杯子“啪”一声碎到了地上,双手捧住了头,不断重复地念叨着没想到,一副失去好友的极痛苦的样子,silber木愣愣地瞪了他好几秒,突然想扔下茶杯扑过去使劲亲他一口―― 大哥!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的演技派! 她终于知道为甚么西瑞斯对红茶没反应了――他和自己一样,不吃吐真剂! 哈哈哈哈,死蜜蜂你失算了! 此刻要忍住大笑是多么辛苦的事,silber拿手轻轻拍打西瑞斯的背,面孔扭曲地挤出一个同样哀伤的表情:“哥,别太难过…匹克他,他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的……” 哽着狂笑沉痛安慰半晌,西瑞斯轻轻推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silber看见他眼眶居然红了! “很…很抱歉,请容许我回避一下…”西瑞斯一脸悲色,哑声同邓布利多道,随即就低头往楼上快步走去。 大哥!你是隐藏在民间的奥斯卡影帝! silber察觉到邓布利多的失望――尽管只有很短的一瞬间――她简直要喜不自禁了。 这世上有甚么事情比看见自己讨厌的家伙挫败更加振奋人心?――没有!绝对没有! 她已经放弃研究自己为甚么会如此讨厌邓布利多了――她认为这多此一举,浪费脑细胞――此刻她端起红茶连喝了好几口,她突然发现这玩意儿好喝极了,于是给自己又斟满了一杯。 “丽莎,你还是少喝点吧…西瑞斯不是说,红茶不适合你么?”邓布利多神色有些怪异地说道。 “以前是不适合,不过,我喝了神秘人给的魔药,身体已经好多了,唔,谢谢教授关心。” 完全符合吐真剂服用者的标准答案。西瑞斯已经成功脱身,要套话尽管放马过来,死蜜蜂。 邓布利多明显不相信她兄妹两个都是‘吐真剂免疫者’,接着就顺她的话,开始问一些有关‘神秘人’的事情,silber一一作答,与前晚的口供几乎不差毫厘,便见邓布利多眼底的失望越来越浓,已然有掩饰不住的迹象。 silber一方面觉得很爽,一方面却又想不明白,这男人其实已经开始怀疑前晚的事情是自己所为,他如此急于求证这一点,显然是想把她揪出来,替他的老情人解围,可眼下这么旁敲侧击又是何必,直接把她供给盖勒特不就完事儿了?――难道是为了可笑的正义感,不愿错伤无辜? 她很想笑,可嘴角破皮痛得厉害,好险没有真笑出来。 不管怎么说,邓布利多套了半天话始终未果,最后终于放弃了,又开始尝试说服她早点回霍格沃兹。 “三天不行,太短了,如果不能保证哥哥的安全,我宁愿和他离开英国,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silber估算吐真剂的效力已过,话多了起来,半点不给情面地说道:“你说你作保密人,可是我都不认识你,我怎么知道你值不值得信任,万一你出卖我们怎么办?” 邓布利多一脸吞了死苍蝇的表情。 “丽莎,我是你的教授……” “教授又怎么了,教授也有大坏蛋。” 她被自己这句‘大坏蛋’给恶心得差点咬断舌头。 缓口气,又说:“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他出了甚么事,我也……我也不想活了……你,这种心情你不会懂的……” 越说越小声,抬手在眼睛上揉,好在她整张脸此刻已经肿到了最高|潮,倒叫人看不出是在假哭。透过指缝,看见邓布利多神色明显黯淡了下去,大约是被这话刺激得想起了伤心事――他可怜的,早死的妹妹。 虽然往人伤口上撒盐巴这种事做起来有损阴德,但对方是邓布利多,silber可不管这些,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她准备再撒一把―― 然而老天不给她报仇的机会,便在此时,屋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和邓布利多几乎是同时跳起来的,两人的魔杖齐齐对准了那个随着一声“砰”响突然出现的人。 silber跟着又坐了回去,因为她听见邓布利多大喊了声那人的名字――扎比克。 这位不请自来的魔法部部长十分惊惶,紧拽住邓布利多的肩膀就吼:“出事了!他抓了萨科奇,他把萨科奇全家都抓走了!” silber惊喜地发现,邓布利多在闻言之后的一刹那,持重的镇定竟然明显动摇了一下。 这让她对扎比克的来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遂故作愤怒地质问,你是谁,来我家里做甚么,萨科奇是谁,什么人把他抓了…… 噼里啪啦一长串,扎比克想必已经六神无主,语无伦次就说道: “是格林德沃,格林德沃把法国魔法部部长全家都抓去了!还派了好多圣徒来英国,他要来抓我了……他肯定是来抓我了!” silber一听到那名字腾地就站了起来,邓布利多差点伸手去捂扎比克的嘴,他抓着这脸色煞白的中年巫师使劲晃了几下,眼神明显在警告对方:这里不是说这话的地方――当着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格……格林德沃,是那个可能要抓我的人吧……”silber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她不知道原因,但肯定不是怕得。 “别想隐瞒我。这件事,我想我有知情权,毕竟下一个被抓的可能就是我。”她紧盯着邓布利多,你要是不肯说,等下我就跟住扎比克,审也要审出来! 109第109章 盖勒特派人来英国,silber的第一反应是抓她,魔法部部长扎比克的第一反应是抓他,邓布利多的第一反应是抓扎比克或者silber两者二选其一。 然而他们都错了。 盖勒特此番要找的人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 他在找西瑞斯,确切地说,他在找当今可能存在的唯一一个魂师。 显然,西瑞斯就是这唯一的所在,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还有‘魂师’这种称呼;现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除了召魂和某些至今未曾告知silber的天赋以外,还有许多了不得的能力。 勒梅和佩雷纳尔知道,因为他们夫妻俩碰巧认识西瑞斯五百多年前的先祖——雪莱家族第三位拥有这些天赋的‘魂师’。 “这丫头至今不醒,我怀疑她的魂魄不完全,有一部分被分离在外面,如果你想验证这点,就去找魂师,这种人有一双神奇的眼睛,可以透过肉身直接看到人的灵魂——只要他们愿意。你找一个回来,自然就能知道这丫头的灵魂是不是完全,如果真少了,刚好又在这附近,那你赚了,魂师可以把那部分弄回去,或者,说不定英国那事就是她流落在外的灵魂给召了过去,复活了干的。”勒梅当日如是同盖勒特道。当然,他也不能保证如今还有‘魂师’这种神人存在,毕竟几百年间也就碰见一个。 他和佩雷纳尔提供的线索寥寥无几:英国人,当年认识的那一个名叫伊利丹,没有姓,更不知家族,但天赋据说是隔代遗传;男性,发色为银,眸色为琥珀;黑巫,很厉害,是当年所知黑巫中最厉害的一个;有佩雷纳尔的信物一件,但事情已经过去五百多年,也不知那东西是否有传给后人。 没了。 至于为甚么一开始佩雷纳尔反应那么大,这其实牵扯了一段被她视为有生以来最丢脸的往事。 伊利丹是什么人,用勒梅的话说———那厮是我情敌。 这话他是望着天花板说的,佩雷纳尔的老脸彼时红成了猴子屁股——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盖勒特一口茶差点喷勒梅脸上——这实在太劲爆了,尽管他被‘魂师’的消息搅得心绪不宁,然还是分出了一小部分神智,为此深深感慨了一番。 其实不难看出,佩雷纳尔是外貌协会的铁杆成员,她一直对英俊的男人很有好感——朋友也好,晚辈也罢,皆是如此,譬如盖勒特。而五百年多前的伊利丹,惊才绝绝又俊逸非凡,外加行踪飘渺神出鬼没,这样一个又帅又牛叉又有神秘感的男人,对女人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这当中自然包括彼时还很嫩的佩雷纳尔,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更半夜,她对惊鸿一瞥的伊利丹一见钟情了,呃,当然,那是在认识勒梅以前。 爱情就像打仗,喜欢了就要勇往直前,当年还是嫩妹子的佩雷纳尔对梅林发誓,必要用火热的小心肝,融化伊利丹这座不解风情的冰山,再加上后来的勒梅半道插|进去捣乱,她的这一段初恋单相思,其过程注定轰轰烈烈,其结局注定怅然若失——若说伊利丹对她无意,佩雷纳尔曾有一次大难,彼时勒梅的魔晶还未炼成魔法石,伊利丹为了救她,动用了从不曾告人的魂师天赋;可若说伊利丹对她有意,却又在二十八岁那年不告而别,且自那以后,天上地下竟再也不曾相见。 这么一桩旧事,佩雷纳尔耿耿于怀了五百余年,一直不许勒梅再提,她觉得委实丢脸——毕竟,当年为了倒追伊利丹,她是甚么掉价的事儿都干尽了,呃,性格使然。 然不提还是提了,为了盖勒特。 线索少得可怜,其中真正能用的大约只有“隔代遗传召魂天赋”,“佩雷纳尔的信物”和“黑巫”这三条——魔法的黑与白理当紧随血脉而传承,勒梅夫妇万没有料到,伊利丹所在的雪莱家族竟是如此奇葩,上千年时间几乎代代只出哑炮——找这样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这并不影响盖勒特的果决,他在第一时间召集了十二名圣仆,命令他们带领各自手下前往英国—— “就算把英格兰翻得底朝天,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他没有十足把握silber已经复生,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线索,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显然这叫他十分恼火——得确定这女人是不是自己活了,并且脑子抽筋不晓得回来。 于是,几百名德国黑巫在当天浩浩荡荡地跨过英吉利海峡,潜进了英格兰,他们甚至没有戴上圣徒面具,大部分都以平常的面目示人——毕竟,这么多戴着银面的圣徒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是一件很吓人的事情,英国人很可能会因此炸营,盖勒特再急迫,最基本的理智还在,所以郑重地嘱咐过他们——“要低调,不能扰民。” 低调是件技术活,正常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都难——当然,silber这种非正常人除外——这么多黑巫突然出现在本土,英国人不可能毫无察觉,扎比克一听说有德国黑巫潜入,虽然还不清楚具体人数,当即就乱了方寸,他的老朋友,法国魔法部部长萨科奇已经被抓了,他觉得下一个被抓的肯定是自己,因为他俩刚刚才发布了联合申明,要求格林德沃交出l,而德国那边的回应秉承了格林德沃一贯的做派:霸道,嚣张,目无法纪到了极点—— 他说:我让我的人管教我国家的麻瓜,与你们有何相干?国际公约时间太久条纲陈腐,现今看来,显然已经不再适用…… 他居然将巫师界建立已逾几百年的公共法度贬得一文不值,直接列定了一条新的出来,然后就昭告天下,要所有巫师另行遵守!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嚣张的人吗?——没有!绝对没有! 炸营的不止英国法国,基本整个巫师界都炸了,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德国和埃及——埃及早在一九三九年就已经归入他的版图。 silber从扎比克前言不搭后语的惶恐陈述中整理出一部分眼下形势,当即就打消了‘盖勒特是来抓我的’这一念头,变成——这男人疯了不成?!他究竟想干嘛?! 扎比克苦苦哀求邓布利多:“你去和他决斗吧!那魔头……只有你能对付他,只有你!去和他决斗吧!打败他,杀了他……” silber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里,认真考虑着,是先拿咒撕了他的嘴,还是直接钻心刮骨。 邓布利多沉声叫扎比克冷静,说,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发一封外交函,问问他到底有甚么目的,而不是在这里没头没脑地猜度。扎比克却像尾巴被踩了的老鼠,尖叫:“还用猜吗!他肯定是来抓我的!” “不可能,他如果真要抓你,你现在已经落到他手里了,萨科奇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派人过来肯定有别的原因,你最好先问清楚,不要这么早和他对立。” 邓布利多言辞笃笃,潜台词就是坚信盖勒特不会对英国动手,这让silber十分不舒服,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凭她对盖勒特的了解,这男人就是个到处搞侵略,末了又为狗屁爱情放弃一切的疯子。 邓布利多的魔杖垂在身侧要举不举,silber怀疑他正犹豫着是否要弄晕扎比克——这人明显已经丧失理智,困兽似的绕着客厅胡乱兜了几圈,突然转身,指着邓布利多的鼻子就吼:“我知道你一直想当魔法部部长!你当然不肯决斗,你巴不得我出事,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坐我位置!部里现在到处都是你的眼线,别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别做白日梦!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你休想!” 邓布利多的脸霎时就变得油绿油绿。 扎比克一脸“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鄙夷地瞪视他,因邓布利多气得发抖而露出了几分狰狞的得意,半晌,突然又盯向silber——上下打量片刻,眼神变得炽热而疯狂:“有办法了,我知道怎么办了!我们不要l了,把雪莱的消息透露出去,告诉他这都是误会!这都是误会!……” “砰——!” 扎比克捂着额头惨叫一声就往后倒——silber操起桌上的茶壶照他脑门砸了过去! 茶壶是保温的,里面的水滚烫,扎比克脑门开花的同时脸上登时就被烫出了一大片水泡! 邓布利多惊呆了,没发现silber暴起时射向扎比克的魔咒,silber踩着桌子就扑了上去,整个人骑到扎比克身上,照那张脸就扇! “狗娘养的魔法部怎么会选你这种人渣当部长!贪生怕死丧尽天良!……” 扎比克中了魔法浑身无力不能反抗,脸上又是血又是泡现在又多了无数个巴掌印,还有指甲挖出来的红杠杠,叫声就像杀猪:“嗷——!啊——!救命——!救命——!” 邓布利多终于回神,赶紧上前拉人,silber拣起一块碎瓷片就往他脸上砸:“别拦我!大不了去阿兹卡班!被他交出去也是死,横竖都是死,我死也要弄个垫背的!” 揪住扎比克头发,提着他的头就往水泥地上撞——“咣咣咣!”扎比克眼白一翻,舌头也吐了出来,眼看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这孩子疯了!不行,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邓布利多扑上去两手并用使劲拖silber,silber又扇了几巴掌,撒手给他拖开,离身前又狠狠踹了两脚,扎比克吐着舌头气若游丝地“救命……救命……”喊了两声,彻底晕了过去。 邓布利多快步走到门边,给门连上了十几道禁闭咒——就算被奥罗发现要冲进来,起码也得花半小时。旋即就缴了扎比克的魔杖,又甩过去一道锁腿咒不让他起来,才把他挪到沙发里躺下,给他治疗。 silber抄手坐在对面的沙发里看。 好半晌,扎比克幽幽转醒,发现自己不能起来,又发现大门被锁了,就开始哭:“我就知道有阴谋,你们跟格林德沃是一伙的,你们都想我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砰砰”两声,silber砸了两个杯子过去,扎比克一抖,咬着唇小声呜咽,掺着血和脓水的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这件事一开始错在你,丽莎是无辜的,你怎么能交她出去,你说那话把她吓着了,反应难免激烈一点,所以……”邓布利多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咳:“所以,看在我的份上,这事就算了吧……” “这女的是个疯子!”扎比克哭声又大了起来:“你教出来的好学生!你自己看看,她把我打成甚么样了!我不管!我要……” 威胁的表情还没做出来,又抖了一抖,闭上嘴——silber把第三个杯子也砸了过去。 邓布利多温言细语地说:“你受的都是皮外伤,我帮你看了,不碍事的,丽莎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她先前被你吓得不轻,你还是承诺点甚么给她压压惊吧,不然……你看,这里就我们三个,我也不能担保……” 赤果果的威胁。 silber索性把黑杖也拿了起来,比在半空对着扎比克上下左右瞄,扎比克眼睛一闭,又昏了几次,邓布利多的魔杖不停往他脸上喷水——冰冷。他只好不昏了。 于是开始谈判。 在silber的虎视眈眈和邓布利多的和颜悦色下,扎比克终于答应,为今天的事情保密,并且发誓,不把‘丽莎’的消息泄露出去。而邓布利多则承诺去他家里设一个复杂的魔法阵,保证不会被圣徒轻易入侵。 最后,为了防止扎比克回头就反悔,邓布利多半强迫地令他和silber签订了牢不可破咒。 扎比克哭着跑了。 西瑞斯一直藏身在楼梯间看,收到silber偷偷递去的眼神没有现身,直等到邓布利多离开了才快步走下楼梯,客厅里摆着几个大箱子,是丽莎落在霍格沃兹的行李,还有一个鸟笼子,一只灰色的明显营养不良的小东西在里面吱吱吱地蠕动。 silber在沙发里龇牙咧嘴地揉脚。 西瑞斯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快把我的记忆改回去吧。” “不忙,姓邓的七天以后才会来。” silber疼得五官扭曲,西瑞斯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脚踝,试了一试,然后——用力一扭。 silber嗷的一声,扑过去就掐他脖子:“你杀人啊!” “还疼么?”西瑞斯搂着她,尽量不碰到她脸上的伤口:“你摔脱臼了,刚才怎么不让教授给你接回去?” “这男人跟我有仇,我才不要欠他人情。” silber低头动了动脚——呃,好像不疼了…… 西瑞斯果真,居家旅行必备。 “你记忆甚么时候恢复的?” “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本打算今早就跟你说的,结果邓布利多来了,没来得及。”西瑞斯从厨房里端出来两杯水,递给她一杯。“你昨晚一直叫那个名字——gg。丽莎从来不这样的。” silber手一抖。 好险水不满,没洒出来。 西瑞斯接着道:“丽莎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一切我都太熟悉了,白天的时候你虽然话不多,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对,晚上你又老叫那个名字,我就……我就看了你的灵魂……” “啊?……看灵魂?” 西瑞斯点头:“我可以看见人的灵魂,丽莎的是黄色的,可你的不是,我看了以后,没多久,就想起一切了……当初你刚醒来,我也是通过这样知道你不是丽莎的。” 对妹妹的感情深入骨髓,又岂是记忆被改动就会消失的,silber在身边,活生生的,可他还是心痛难安,总觉得错过了甚么,忘记了甚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夜里没忍住,下意识偷看了silber的灵魂,却发现和丽莎的完全不一样。那一刹那,丽莎已然身死的事实连同这几天零碎的记忆在脑子里重现,他险些心痛得昏死过去。 可是……现在却不是痛苦的时候。 “你还是把我的记忆改回去吧,这样太危险了。” silber握着杯子思量半日,道:“改记忆不是个长久的法子,你一次恢复,今后怕也难免……唔,我教你大脑封闭术吧。” 这却是一个万全之法,吐真剂对他无效,只要把脑子里的记忆保护好,摄魂取念也不用怕了。大脑封闭术不需要魔力,只要意志力够坚定,就算是麻瓜也可以办到。 “我今天就教你,你一定要尽快掌握,姓邓的七天以后就要来接我了。我让扎比克做这房子的保密人,我跟他签了牢不可破咒,他要是敢泄露出去,第一个暴毙的就是他自己。” “你真要去霍格沃兹?”西瑞斯有些急了,抓着她就道:“格林德沃还在找你,你别留在英国了,走吧!” silber摇头:“他闹这么大,肯定不是找我……我还没那分量,你放心吧……” “可你也没必要去霍格沃兹啊,你的魔法…不需要上学了吧……” silber摇摇头,低声道:“唔,那里有几件东西,我势在必得,所以……” 还有一个原因,她打死也不会承认—— 那里是离德国最近却也最安全的地方,若是去了别的地方,那就甚么消息都打听不到了…… 见她心意已决,西瑞斯欲言又止好几次,终归,却只能无奈一声长叹。 silber忽而道:“要不我给你另外安排个地方吧,非洲或者亚洲,总比在这里提心吊胆好,扎比克这人靠不住,我怕他狗急跳墙。” 她还是有点担心,万一哪天英德两边真的对上,扎比克被抓了,一想到自己死路一条,保不准一包袱全抖出去——今天被她猛揍了一顿,这梁子肯定结下了,人类的报复心无比强大,不可忽视的! 本想杀了这人一了百了,可眼下这么多圣徒在英国,扎比克一出事,德国那边肯定脱不掉嫌疑——我靠,这厮不能死,不但不能死,连根毛都不能少! silber烦死了。 却听西瑞斯沉声道:“不。我不离开你。” 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坚定道:“我哪里也不去。你在哪,我就在哪。” 你在哪,我就在哪…… 你在哪,我就在哪…… silber一脸鼻血,肿着眼泡和额头,手握杯子,愣愣地出神了。 这句话……似乎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曾经对她说过。 他牵着她,她却看不清他的脸—— 他说:“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是谁? …… 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伊利丹,以此名纪念我最爱的warcraft悲情英雄之二伊利丹·怒风,之一必须是阿萨斯,当然,阿萨斯肯定也会出现,但是要等得比较后面。(关于伊利丹,勒梅,老妖婆三人当年的事情后面可能会考虑码个番外,也可能另外开坑专门写,看鲛人些是否有兴趣,以及,俺还有木有力气……) 西瑞斯的身份和来历不是一般,千万别把他当成普通哑炮,他和silber颇有渊源,毕竟,silber在萨卡拉死亡之后,灵魂能越过大洋跨过大陆(从非洲到欧洲)千里迢迢专门飘到他那边去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一点后面肯定会说明。 再有,啊,我今天剧透大放送了,西瑞斯,silber,gg,这三人从本质上都有根深蒂固的关系,部分线索已经在文中放出,算是本文的真正主线,当一切完全揭晓的时候,本文也就成功完结了,呐,你们有兴趣可以分析分析,分析出来了,呃,我奖励氧气筒筒。 啊喂,我已经尽量给这对制造机会了,你们是不是表示表示慰问我一下么,老潜水怎么要得嘛,一个人码字跟耍单机rpg游戏一样会寂寞空虚冷的╭(╯^╰)╮ 110第110章 人生最大的乐趣有二:睡觉睡到自然醒,以及,数钱数到手抽筋。 silber最喜欢第二条。钱呐!谁不喜欢呀!她还是麻瓜的时候,就有一个梦想――等我有了钱,就买两辆法拉利,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骑自行车兜风~ 后来成了巫师,这个梦想于是变成――等我有了钱,就买两架波音747,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骑扫把兜风~ 再后来,巴巴指望的工资被盖老板无限期拖欠了,讨薪无望之际,这个梦想于是变成最终版――等我有了钱,就全部换成一分一个的小钢板儿,一半活埋盖老板,一半天天数着玩~ 做梦都想数钱的!可是就在今天,西瑞斯居然告诉她,六百加隆换来的三千英镑,才第三天就已经花光光了,silber一下子就哭了。 三千英镑,全被他拿去鼓捣房子了! 要不是今天天气好,想拿来数一会过下瘾,跑去问他要了,恐怕连被他花去哪里了都不知道――全是他弄回来的那些家具地板窗帘地毯! 而那些贵死人的东西,居然还是自己拿魔法帮忙安上去的,当初一边安还一边夸他有眼光…… 眼光你妹呀,我的钱――! 颠沛流离地爬回卧室,倒床不起。“苍天大地,我到底作了甚么孽,遇上这个败家子……” 听见西瑞斯进屋,她眼含老泪,颤巍巍地抬手去指天花板的吊灯,哽咽:“这玩意儿也要一百英镑,啊,谁卖你的……抢钱啊……我要杀了他……” 西瑞斯就好像没听到,将盛得满满的雕花银盘放到核桃木的圆桌上:“乖,过来吃早餐了。”一边往杯子里倒牛奶,一边说:“怎么又躺回去了。不是要我陪你去对角巷么,都九点了,快起吧。” 对呀,前两天怎么没让他一起啊……有自己看着,这败家的孩子哪来机会乱买东西啊…… “混蛋……还钱……还钱……”她伤心得几乎痛哭失声:“我的法拉利,我的波音,我的自行车,我的扫把,我的钢板儿……” 西瑞斯对她的悲伤视若无睹,倒好牛奶,又开始往马铃薯泥上撒新碾的黑胡椒粉,那上面已经淋了一层色泽诱人的卤汁,silber这厢才抹开一把老泪,就听见他说:“咱们还有两百英镑,你想要衣服还是鞋子?等下去对角巷哥哥给你买。” …… 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手在脑袋旁边胡乱摸了几下,抓到一个枕头,使劲朝他砸过去:“姓西的……我恨你……我要恨你一辈子……” “好好好,你恨我,给你恨。”西瑞斯接住轻飘飘砸过来的枕头,踱到床边,拿手在她头上宠溺地揉了揉:“乖,别闹。钱花了还可以挣么,这是咱们的新家,我想让你住得舒服些。” silber已经翻白眼了,舒服你妹啊,睡在两百英镑的床里,天天都要做噩梦的…… 头顶那张温柔的脸,化成了无数个小钢板儿,在眼前欢快地结伴奔跑而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冲她开心地挥手――silber你好呀~!silber拜拜啦~! …… 万念俱焚也不过如是。 两行清泪纵横而下,已经被西瑞斯半拖半抱地塞进了圆桌旁的红木小椅子里。西瑞斯在她胸前系上一条洁白的小餐巾,又将刀叉摆到她面前,摸摸她的脸:“乖,吃吧。” 她呆滞地抬起头,看了眼笑得如沐春风的西瑞斯,低头去看那副刀叉―― 吃,吃你妹……为甚么要给刀叉镀银,哪个王八蛋设计的……我不用刀叉用手抓,把它退了还我钱行不行…… 为甚么眼底饱含泪水,因为我的心在滴血――那一大盘丰盛的早餐,一口下去不晓得要多少钱,吃得胃好痛,西瑞斯还在对面不停问这样好不好吃,那样合不合胃口……silber无语凝噎,好几次差点忍不住拿叉子戳他眼睛,可是那双眼睛正满足欢喜地看着自己,于是只好埋头继续吃东西。.tw[] 何以解忧,唯有吃东西…… 不是不清楚西瑞斯的想法,他是把自己当成亲妹妹在疼,所以甚么都想给自己最好的,可问题是,关键是,他不懂啊――我不要这些的呀,我宁肯回去住耗子洞,没钱很没安全感的呀…… 再强悍的心脏,也经不起这样的晴天霹雳,她的小心肝已然碎成了无数瓣,要很长时间才能痊愈了。 出了门,抱住草坪上那棵新植的苹果树走不动路,又哭了一场――才知道这棵树居然要五英镑!我嘴贱,为甚么要问…… 伤心得魂不守舍,后果就是幻影移形的时候出了差错,本要去破釜酒吧的,结果现了身才发现,这里是麻瓜的地界,周围一群东方面孔,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她俩。 silber掀开兜帽露出脸,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拍电影,我们在拍电影……” 拉着西瑞斯突围出去,听见后面那帮人用中文感叹:“这么好看的人,肯定是个大明星,拍的甚么大片呀?……” 抬眼一看,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牌楼上挂着彩旗灯笼和极有中国特色的各种装饰――原来,是到了伦敦的唐人街。 silber心里喊:好看你妹,是个败家货,把我辛苦挣来的精神损失费都花光啦…… “你知道电影?电影可是麻瓜弄出来的东西。”西瑞斯很好奇,毕竟silber的前身是个黑巫,即使不曾伤害过麻瓜,可黑巫对麻瓜不都是不屑一顾的么? “我知道的比你能想到的多得多,笨蛋!” silber的心情显见得十分糟糕,使劲白了他一眼,快步穿过挤挤囔囔的人群,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对角巷,今天是周末,街上的行人尤其多,巫师们的空暇时间十分单调无聊,唯一的乐趣就是逛逛对角巷了,silber却没有光顾任何一家店铺,目不斜视地直着往里走。 前两天总吵着空了一定要好好逛逛这里的,此刻却过而不入,肯定是舍不得花钱――西瑞斯心疼地想,格林德沃到底是怎么克扣她的,守财守成这样了…… 所以在路过脱凡成衣店的时候说:“进去看看吧,夏天来了,你该添几身新裙子……” 结果silber就像只兔子一样一下子跳得老远,并且在西瑞斯走上去要拉她的时候转身就跑。 不过没多久她就突然停住了。 紧跟上来的西瑞斯立刻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因为他看见silber的眼睛里竟然有绿光冒出来――就像饿慌了的狼看见了美味的羔羊。而她正灼灼盯着的地方是一座高耸的白色大理石建筑――古灵阁巫师银行! 他见过这种眼神,silber在魔法部看到那一千金加隆的时候就是这眼神!西瑞斯心里大叫不妙,第一次为自己花心思布置家里后悔起来!“你……你想做甚么?”他俯身埋到silber耳边低声说。 忽然觉得这样问似乎不太好,赶紧又改口:“那四千英镑……哥哥给你挣回来好不好?你别,别……”到最后已是央求的语气了。 silber不说话,眼里的绿光忽闪忽闪。 两人这样杵在银行门口很打眼,古灵阁守门的妖精开始注意这边,西瑞斯的心都提了起来,伸手就要把人拉走,却在此时,silber突然又迈动了脚。她绕过古灵阁,继续往街道深处走。西瑞斯紧紧跟上去,同时暗松一大口气。 在一段向下的湿漉漉的石阶之后,街道变得狭窄,太阳好像照不进这地方,光线十分昏暗,散发着腐臭的雾气弥漫在空气里,后面隐约晃动着许多影影绰绰的黑影,西瑞斯看见破旧的木制街牌上写着“翻倒巷”。这时,走在前面的silber突然反手扯住了他,往左一拐,钻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附近没人,silber拿出来一个袖珍小包,伸手进去――变戏法似的扯出来两件黑色斗篷。 “换上,把头发和脸都遮好。”她将其中一件递给他。 西瑞斯没问为甚么要来这里――尽管他很清楚翻倒巷不是甚么好地方――依她说的,把自己裹得密密实实,头发也用兜帽拢紧了,换下来的合身的外袍则交给了silber,被她塞进了那个袖珍小包。 “跟紧我,别说话――除非我让你开口。” silber又叮嘱了一句,然后就狸猫似的一下钻出了巷子。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笼在宽大的斗篷下快步往翻倒巷深处走去,西瑞斯眼睛隐在兜帽的阴影里,暗暗观察着四周。两旁全是倒卖黑魔法商品的店铺,他不懂魔法,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他从那些恶心的橱窗里陈列的东西看了出来――硕大的活蜘蛛,到处乱爬的枯萎的人手,干瘪而恐怖的头颅(看形状似乎是矮人,西瑞斯曾经在画册上见过这种生活在大山中相传已经绝迹的生物),标识着剧毒的蜡烛,还有许多他不认识但绝非用作善途的道具。 西瑞斯深深吸了口气,由于太用力,心口有些发痛。如果这就是黑巫术,肮脏的,邪恶的黑巫术,那么―― 他抬眼望向前面的silber,她的右手在身侧随着步调前后摆动着,那是她唯一露出的身体的部分――握着魔杖。四下有不少衣衫褴褛的巫师不带好意地打量他们,准确地说,是在打量他――西瑞斯知道,因为这些人感应到他身上没有魔力波动,他是个哑炮,而在翻倒巷,像他这种没有自保能力的人,正是这些家伙下手的目标。可是他们并没有靠近,谨慎地站得远远的相互低声说着话,闪烁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但没有靠近,因为silber,因为她呈保护和示威姿态亮在身侧的魔杖。 西瑞斯为自己刚刚那一瞬间产生的想法感到可笑和荒唐,他快走了两步,来到silber左侧,牵住她的左手,silber脚下略顿,似乎是为他突然的举动吃了一惊。她抬头看他,片刻后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某人出场,哦也,某人我想你 111第111章 silber熟门熟路地走入一间店铺。这铺面比附近的都要大,悬在门上的招牌刻着“博金-博克连锁店”几个字。西瑞斯刚进去,身后就响起咔哒一声――灰扑扑的玻璃门自动关上了。那些粘在他背上的贪婪的视线也被挡在了外面。 店内没点蜡烛,光线十分昏暗,这使得挂在墙壁上的那些神情恐怖的面具看起来更加毛骨悚然。西瑞斯偏头避开两个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铁钩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些面具凸出来的眼睛都盯着人在看。 “别碰这里的东西。”silber低声嘱咐他。 silber没有揭开兜帽,她径直横穿过商店,按响柜台的铃,随即将魔杖收了起来。片刻后,一个男人从柜台后面的里屋里走了出来。这人个子不高,背还有些驮,所以打量西瑞斯的时候使劲拔拉着脖子――是的,他在打量西瑞斯,为自己店里出现了一个哑炮感到惊奇。 “博金。” silber毫不掩饰地刻意压迫着自己的声音,连西瑞斯都险些认不出来。 “哦――是你啊。”博金漫不经心地招呼,似乎对silber不屑一顾,只见他拿起一副小眼镜架到自己的鼻梁上,低头装模作样地翻起一沓账簿样的羊皮纸来:“我记得――你在我这儿订了东西,我找找是甚么啊……” 西瑞斯很不满,同时还感到十分愧疚――他认为博金敷衍的态度是因自己而起。silber这时却像知道他想甚么似的转身回来,仰起头冲他做口型――‘与你无关’,又一手把袖珍小包拿出来,一手搓了搓手指,再用力比了一个砍的动作,西瑞斯当即就笑了――silber的意思是,博金不待见的是她,因为她买那个包包的时候,往死里杀了他的价。 ‘小守财奴。’他无声地说,嘴角勾着温柔的弧度。 ‘败家子!’silber扁着嘴巴朝他吐舌头,然后就转身回去了。她拍拍柜台,直接提醒埋头假装翻看账簿的博金:“不用找了,我来取魔力探测器。” 博金抬起头,先拖长音调哦了一声,说:“我想起来啦!”又抬眼将西瑞斯一望:“那么,他是另一个咯?” “不错。”silber在兜帽下点头,问道:“制造人甚么时候来?” “我约的十点……”博金慢腾腾掏出怀表,看一眼:“啊,十点了,就是现在――马沃罗先生向来准时。” 他刚说完,silber就听见后面响起细微的“噗噗”声。她和西瑞斯同时转身,两人看见对面壁炉下的炉栏里凭空燃起了鲜绿色的火焰――是飞路网。 一个人影出现在火焰里,飞快地旋转――几秒之后才停下。旋即跨出了炉栏,往这边过来――是个身形挺拔而颀长的黑发男子,左手拎着一个硬质皮革包,他似乎用了一种特制的飞路粉,身上竟没有沾到一点炉灰。 “啊――马沃罗先生!早上好!这么美好的日子能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博金绕出柜台迎了上去,热情地笑着深深鞠躬,声音腻得流油,态度比先前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silber冷冷地笑,商人就是势力眼。 “早上好,博金先生。” 名为马沃罗的男子微笑着伸出右手,与博金握了一握,博金受宠若惊似的尖叫了一声,连忙又深深地鞠了下去。这时,那男子看见了博金后面的silber和西瑞斯,然视线只在她二人身上略作停留,就回到了博金那边。 是个聪明的家伙,明白silber这样遮头掩面的人最不愿被注意和打量――尤其,在翻倒巷这种地方。silber于是多看了他几眼,这人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五岁,长相同他那身巫师长袍的款式一样普通。不过……那双眼睛倒是给他加了不少分――很亮,墨一样的瞳色,显得很是深邃。 博金那厢杵着没动,正长篇大论似的说着诸如“今天天气真好啊”之类的废话,寒暄着,马沃罗一直彬彬有礼地微笑倾听,仿佛博金的话多么有内涵有营养。silber暗中翻了个白眼,我今天还有事,没功夫陪你们耽搁。当即就咳嗽一声,将博金打断了。 “我说――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这两位是――”马沃罗稍微有些意外的神情演绎得十分到位,好像现在才发现店里的另外两人。 “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忘啦!” 博金夸张地说道,这才将双方介绍了一遍,因为silber没留姓名,便只用了“这位小姐”来称呼,而西瑞斯则被他完全忽略了。 “原来是您……”马沃罗却笑得更加诚挚――至少看上去是那样,而且用了尊称。 他向silber走了过来,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绅士礼,然后就以温柔的语调轻声说道:“很荣幸……我做的东西能两次得到您的青睐。”又向西瑞斯礼貌地颔首示意。 这态度与博金的截然不同,西瑞斯很是惊讶,便对他微微点了下头。silber这厢也不得不回礼,背上则起了巨厚一层鸡皮疙瘩――诚然,这个叫马沃罗的年轻男子十分谦和有礼,尽管长相平平,然他自内而外散发的优雅气质很容易让人忽视这一点,甚至对他迅速产生好感,但silber一点也好感不起来,要知道,她在这家伙身上花费了整整三百五十加隆! ……三百五! 她的心又开始滴血了…… 却听博金油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是的是的……您做的空间储物袋也是她买的!”这小个子男巫很不看场合地挤身到她和马沃罗中间,好像生怕马沃罗不知道那东西是自己帮忙卖出去的一样,得意洋洋地说道:“和您的魔力探测器一起――这位小姐可真是有眼光啊!……啊,来吧来吧,我想三位可以开始了……马沃罗先生可是个大忙人呢!还是不要耽搁时间啦!” 博金十分积极地当先往柜台后的里屋走。silber慢条斯理地跟上去,心道:啧,你丫的就得意吧,那两样玩意儿我都砍的成本价,这家伙被你害得一分钱也没赚到!―――哦耶耶,我心理平衡了~! 里屋大约是个仓库,黑压压堆着不少东西和大柜子,一股霉味扑面而来,silber下意识抬手掩住了口鼻,西瑞斯拉着她留在门外,不让她进去。博金一个人在里面,拿魔杖点燃了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盏油灯,一个一个地开柜子,咕哝着“哎呀,我放哪儿去了……” “那么……”温柔的声音在silber头顶说道――是马沃罗。他看着silber手里的袖珍小包,“这只储物袋……您是否满意呢?” 他眼中露出了恰如其分的期待,可惜silber没有看见――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不想露出兜帽下的脸,所以压根就没抬头。只是不怀好意地说道:“那是当然――我花了整整五十加隆。” 心疼去吧您勒! 然而她首先就高估了自己,‘整整’二字说得那是咬牙又切齿。便听右边响起一声轻笑――是西瑞斯。silber抬头,就看见他嘴角的弧度勾得比早先还要深。 ‘宝贝,五十加隆哦――二百五英镑。’他无声地说。 咯嗒,silber的心马上碎了。 而马沃罗这厢则说“能让您满意那实在太好了”,口气听起来再诚恳不过,好像丝毫不为亏本的买卖心疼。silber很失望,于是她又说:“啊――希望您的魔力探测器也能让我满意,毕竟我花了整整三百加隆!” “当然……我也希望是这样。” 叫她继续失望的是,马沃罗的彬彬有礼一层不变。正奇怪这人难道不想赚钱么,就听见西瑞斯明显憋不住的咳嗽。 silber勃然大怒,拿后脚跟使劲踩他,腰上揽上来一只手,西瑞斯埋到她耳边憋着笑低声道:“乖,别闹,才一千五英镑么……” 咯嗒――她的心彻底碎了。于是忘记了早先叮嘱过他别轻易开口…… 而马沃罗那厢好似没看见她二人的明争暗斗,径直踱到里屋中间,将皮革包放到那里的一台方桌上。他接过博金递给他的一个金属盒子,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端详起来。博金在一旁不停地搓手,伸长脖子看,silber不明白这势利眼干嘛这么兴奋,不就是个魔力探测器么,有啥大不了的,哼…… 转眼看见马沃罗下巴微仰,微眯着双眼,十分专注的样子,他右手握着一根赤褐色的魔杖点在那盒子上面,嘴里无声地念着甚么,silber知道他这是在检查东西有无损坏―――唔,看来……还是个晓得负责任的生意人么。 好吧,既然这样,那三百五……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马沃罗这时示意她过去,指着金属盒子上一个细长的凹槽轻声说道:“需要您的一滴血,我再定一个契约,就可以用了。” silber依言照做,旋即让西瑞斯也滴了一滴进去。 西瑞斯拿起她咬破的手指轻轻含住。silber又踩他一脚,把手抢回来,然后就仔细地盯住马沃罗的嘴,想看他预备念甚么咒当契约。奈何马沃罗嘴都没动一下,只魔杖轻轻点了两点,跟着,金属盒子的表面出现了一层红光――短暂一闪――马沃罗就说好了。 他将盒子交给silber,又把用法仔仔细细地说了两遍,末了又道:“要是有问题或者不明白的地方,您可以让博金先生联系我……随时。” 这人……被迫做了亏本买卖,居然还能这样殷勤细心,silber破天荒地不好意思起来,开金口道:“你不错……你很不错,照这样下去你的生意肯定会发扬光大!呵呵,继续加油哦,刚把的哦……” 不意间,竟然用了原本的声音,直到西瑞斯重重咳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马沃罗不易察觉地微皱了下眉,却依旧笑着:“我近期做的两件成品现在都归您所有了…既然这么有缘,不知…我是否能有幸知道小姐的名字?” silber闻言,心中警铃立刻就响了起来。 她拉着西瑞斯往后退开,语气霎时变得冷漠,道:“我想不必了,有机会总会再见的。”转身便要走。马沃罗却几步上来,拦到了里屋的门口。 他一直有礼有节,但却是不卑不亢的态度,而此刻竟然明显地放低了身段,谦恭地笑着与她道:“请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这两件东西,尤其这探测器…能看出它价值的人不多,所以……” 所以以为攀上了大树,想套近乎?――还真是放长线钓大鱼啊,怪不得亏了本也不在乎。 silber对他将将生出来的一点点好感即刻就荡然无存了,一张脸彻底板了起来,而看在马沃罗眼里,便是她露出来的有伤疤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西瑞斯已经挡到了二人中间,他个子还要略高一些,所以马沃罗需要略微侧身才能与silber面对面。他苦笑着摇头:“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既然这样――那好吧。”他忽然侧身将路让了开,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verzeihensiemirbitte!”他飞快地说道。 silber没有理会,拉着西瑞斯飞快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头埋得极低――这个叫马沃罗的,刚刚说的是德语! 在她的身后,马沃罗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失望,博金拎着他的皮革包走了上来,递给他,殷切地说道:“那么,我们来看看您这次带来的魔药吧,马沃罗先生!” 便在此时,silber推上店门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西瑞斯在兜帽下疑惑地看着她。而马沃罗的视线一直追在她背后,这时便迈过去几步,提高音量歉然道:“对不起,最近对德语很感兴趣,刚刚……呵,没留神就习惯地说了一句……是请您宽恕的意思。” 像是在考虑,silber在门前站了半晌,才缓缓转身面对他。 “您还卖魔药?”她再度用起了尊称,并且把嗓音像早先那样压迫了起来。 “是的。”马沃罗颔首,“您有需要?” “有复方汤剂么?”silber立即道。她急需这种魔药,自己做是没时间了,只能冒险留下一试。 “有。”马沃罗已经恢复了最初的从容有礼,他在柜台上打开那个皮革包,只见里面满满全是魔药,一瓶一瓶整齐地码放成好几排。“您要多少?” 这时,油腻的声音突兀地再次响起―― “复方汤剂八十加隆一剂哟!”博金在后面踮脚大声喊,冲着silber:“这可是最低价哟!成本价哟!”生怕马沃罗先生又被这女的亏了。 马沃罗这次真皱起眉了,他的不满未加掩饰,侧目瞪了博金一眼。正要说话,小个子男巫已经越过他急匆匆跑到门边去赶人了――他以为马沃罗不满的对象是silber,那一眼的意思是你这老板怎么还不赶人。 silber听到报价就准备走了,她的全部财产现在只有五十加隆,多一毛都掏不出来――靠啊!就知道没钱要造孽!西瑞斯你个败家的! 却听一声“等等!”马沃罗大步追了上来。 博金长大嘴巴将他望着:“马沃罗先生……” 马沃罗不理会他。他紧紧盯着silber的嘴:“您要多少?钱不是问题。” silber抬手示意西瑞斯不用挡在自己前面。 想了片刻。 “两剂。”她道:“但我只有五十加隆,所以……” 马沃罗的回答叫她万分惊讶,他立即就道:“成交。” 从皮革包里取出三瓶泥浆般的黑色液体就递过来:“五十加隆。多出来的一瓶……算是今天的见面礼吧。” silber没接。她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古怪:“马沃罗先生,别把我当傻子……你想要甚么?” 马沃罗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急切过分明显了――他低头涩笑了一下。 “实话说吧,我很希望能认识小姐您……如果,如果能交个朋友,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真挚而诚恳,尤其那双专注凝视的眼睛,若是换做别的女人,想必早已为他深深着迷了,然silber却不在此列,她根本就不打算相信这人,要不是为了复方汤剂,她早就闪了。而西瑞斯无论信或不信,已经十分生气,他牵起silber就要走。 “慢着。”silber站着没动,拿另一只手拍拍他,安抚地说道:“我有分寸。” 听到这说话的语气,马沃罗的眸子乍然一亮,已然往她又缓缓靠近了两步。 ‘登徒子。’西瑞斯这厢锁着眉,无奈地看着silber。 silber冲他咧嘴一笑,在他手背又拍了拍:“在里面等我。”转而同马沃罗道:“劳驾出来一下。”又指着后面的博金,那家伙正一脸亏了几百加隆的苦瘪相:“你不许跟。” …… 出了店门,在外面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踱走。马沃罗并肩缓缓地陪她,步调放得同她完全一致。 那么长一双腿,要走成这样慢的速度,竟没有一顿一顿的僵硬,反而如闲庭漫步般优雅从容。 silber一直不开口,他便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前方,看着路的尽头―――这条路没有尽头,灰蒙蒙的雾气占据了视野能及的所有地方,因为看不见,街巷所以显得无尽漫长。而他们,可以一直就这样走下去,永远这样并肩走下去。 在一处没有人的拐角,silber停下了。 她摊开右掌,上面出现一个小皮袋子。silber拿着掂了一掂,里面叮咚作响。马沃罗出神地听,入耳的却是silber平铺直叙的声音:“钱在这儿。东西,我不会白要你的,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复方汤剂的秘方,可以延长药性时间一倍,这样你也不算吃亏了,如何?” 马沃罗愣了一愣。跟着就苦笑:“您不需要……” “我不喜欢欠债。”silber打断他。 “我只想认识你!”马沃罗突然不再掩饰自己的急切,连尊称也不用了。 silber冷冰冰道:“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你我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要么你接受我的交换条件,要么这笔生意就算作罢,复方汤剂我不要了。” 她态度十分干脆,后路也不给对方留,而心里面却在想――这人到底想干嘛?! 她承认,那魔力探测器做得确实精妙,然只要是黑魔法修习得好一点的,都能一眼看出它的好处来,这马沃罗如果真想结识黑巫,再做一个放博金这里,等人上钩不就得了,干嘛非对她纠缠不休――她可不信他那套“有缘”、“想做朋友”的说辞――老娘活了三辈子,要再上这种当,那几十年的饭都白吃了! 马沃罗在上方深深地看着她,许久都没再说话,墨玉似的眼底有挣扎、犹豫、迟疑……种种复杂不明的情绪在翻涌。 silber低头等了一会,彻底不耐了,提步越过他就走。 “好吧好吧!”马沃罗在她身后大声说道。“就这样吧!你的秘方……”他最后的话音像泄了气般越来越低,连带挺拔的背脊也颓然了下去。 “在草叶粉之前加曼德拉草,一盎司,顺时针搅拌,等液体全部变成深紫色以后再加草叶粉……”silber很快地说道。这方子是阿尔斯当年搞出来的,据他说花了三年时间才成功――没办法,那小子就这么无聊,唯一的爱好就是鼓捣魔药了。silber相信,以阿尔斯的能力都需要三年才能折腾出来的东西,这马沃罗不可能知道。 便见他走了上来,将手里的瓶子递给她:“谢谢……你的秘方。” 那手掌很大,骨节分明,手指修长,静静地摊在半空,等她伸手去拿――或者,等她的触碰。 “不客气。”silber把钱袋抛了过去,手隔空一招,那三个瓶子便消失了――进了她自己的包里。本能的,她不想跟这人发生肢体接触。 然后她拢了拢兜帽,转过身:“那么,再会了。” 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找西瑞斯。没有温度的声音散在雾气里,留给身后人的,只有一点点恍若幻觉般的余音。 ‘再会……’ 马沃罗在她身后长久地伫立,就那样看着她,缓缓远去。他无声地开合着嘴,手里的钱袋因为某些执念捏得死紧,却又因太多的不确定而不时松开去。 却听一声细微的“咔嚓”声,跟着就是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系钱袋的细绳断了,满满五十枚金色的加隆,从他修长的指间滑落而下,一枚一枚,滚落到黑乎乎湿漉漉的青石板地上,在幽暗的翻倒巷里砸出清脆的声响。 112第112章 一出翻倒巷,silber和西瑞斯就把斗篷换下了,不过silber依然戴着兜帽,一直到离开破釜酒吧才揭开。(..tw无弹窗广告) 两人随后去了伦敦的唐人街,在那里用了午餐,是西瑞斯久仰大名的中餐。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些新奇的菜肴上面,也不在silber居然还会说中文上面。他的心情十分沉重,silber正在自暴自弃――这小守财奴,突然就不省钱了,她居然点了一大桌菜,没露出半分肉疼的神态,甚至在他付账的时候,还主动提出要多给几镑小费! 就在他为此开始不安,并且因回想起早先第二次经过古灵阁,silber绿得叫人发毛的目光而更加不安的时候,silber又买了一双高跟鞋,还有一条造型十分古怪的裙子?! 这不是自暴自弃了,这是破罐子破摔――要知道,她可是连五英镑的苹果树都嫌贵的――尤其那条裙子,压根就不合她的身,而鞋子也不是她这个年纪能穿上去的! 西瑞斯立即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之后的时间都在默默整理思路,他准备一到家就找silber促膝长谈,一定要让她悬崖勒马――为了古灵阁,也为了自己的心脏。迄今为止,silber干下的事情实在刺激,只有想不到没有她不敢做,已经远远超出他心脏的承受能力,他认为自己最好未雨绸缪,即便这番顾虑也有可能只是虚惊一场。 他开口的时候,silber正在园子里埋魔力探测器,就在那棵五英镑的苹果树底下。这东西是专门为他买的,功能据说很神奇,今后如果有别的巫师进入保密咒的范围,它就会发出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跟防空警报一样,silber还说要给他准备一把门钥匙之类临时跑路的东西,不过得等她先搞到钱。 搞到钱……光想想他就要流汗了。 silber蹲在地上拿一把小铲子铲土,不让他动手,说那个金属盒子的方位有讲究。西瑞斯背着手绕着她缓缓踱了半圈,然后就故作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做甚么工作比较合适? silber好像没做过挖洞洞这类事,她似乎感到新奇有趣,所以过了一会儿才抬头,手指捻着一条活蹦乱跳的蚯蚓。先从上到下打量他半晌,才表情诚恳地说:“你这模样么……不大适合抛头露面。啊,还是在家里待着好~”又埋回去继续铲泥巴。 他没功夫细想自己怎么就不适合抛头露面了,心里面已经咯噔了一下。 “咱们家总要有经济来源吧,以前丽莎在的时候家里还有不少积蓄和固定资产,现在不一样了……而且,你上学还要学费……唔,你觉得厨师怎么样?” silber挖了个洞洞,把盒子摆进去,拿魔杖戳了几下,慢慢地说,给我一个人做饭就好啦――不要他出去给别人做。又说钱的事情她来想办法,她已经有主意了。 西瑞斯马上开始流汗――乖乖,怕的就是你有主意! 干脆不兜圈子了,蹲到她身旁,压低声音就说:“你想做甚么?……不许抢银行。” silber把土填回那个洞洞里,压牢实了,才回话,眼睛不停地眨巴眨巴,忒无辜:“抢银行?哪家银行呀?渣打还是巴克莱呀?” 掩嘴嘻嘻嘻地笑,好像说了多有意思的话,只是她忘了自己那只小爪子刚刨过泥巴,现在全糊到脸上去了――明显是打的坏主意被说中,心虚呢!西瑞斯立即换上一副前所未有严肃的表情,沉痛道:“钱,哥哥会给你挣,你在家乖乖的,不许抢银行。” “你胡思乱想甚么呢,我才不要抢银行,多掉价呀……”silber扔下铲子拍拍小手,站起身,“哎呀呀,我等下还有事,不跟你说啦~!”拔腿就朝屋里跑…… 西瑞斯心知事情真要大条了,被打击得愣了片刻,所以追进去的时候晚了半拍――silber把卧室门也锁了。 等他拿钥匙打开门,已经人去屋空,卧室的窗户大开着,他几步过去,就看见silber在楼下正一溜烟地往远处跑,笨手笨脚地翻过栅栏,在街对面边跳边朝他挥手―― “要想我哟~!等我回来哟~!” 就砰的一声――幻影移形了。也亏得那两个奥罗保镖被扎比克撤回去了,不然,她哪敢这么嚣张?! 西瑞斯气得跺脚,却无计可施,人都没影了…… 接下去的时间,简直就是煎熬,他在家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这感觉委实刺激,比空袭那晚还要过瘾――要知道那次面对的还只是麻瓜,而抢银行,要面对的是古灵阁号称最严密的防御系统以及魔法部的穷追烂打。 他觉得silber就是上天派下来折自己寿的,虽说他本来也活不上两年了。 silber半夜才回来,打扮得就像个干地下工作的,一身紧身黑衣,还拿皮圈扎了裤腿,头脸更是包得密密实实,连只蚊子都钻不进去。 抢银行需要弄成这副样子么?!绝对是她的恶趣味,这操心死人的小祖宗…… 等她把蒙着脸的那张黑布扯开,就露出一脸贼兮兮的笑,跟她那身打扮委实合称。 他关上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能带的东西我都打包好了,你是先吃点东西,还是现在就走?” 他表示自己现在已经十分平静。 “走?去哪儿?”silber一溜小跑往餐厅里蹿,喊着:“哎呀晚上吃啥子嘛,我饿死啦~!” …… 于是去厨房给她热菜。 “跑路啊。你抢了古灵阁,这地方咱们肯定不能待了。”他说。 silber在餐椅里晃着一双小腿儿,拿刀叉铛铛铛地敲盘子,“哪那么快呀,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嘛。” 她终于肯承认了。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和几个小时的心理建设,西瑞斯已经彻底淡定,他心想折寿就折寿吧,只要这小祖宗高兴…… 于是一边调沙拉酱一边问她:“你打算甚么时候动手?”如果缓个一两天,说不定还能去郡上卖点家当,凑点跑路费。只是可惜了他心思费尽折腾出来的屋子,到下个落脚点,还得再重新折腾一回。 遗憾的是,silber干这个好像很有经验,说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啦,明天就动手。 那也没甚么,他心想,反正古灵阁里有的是钱,倒也不用为路费发愁…… silber对他千锤百炼的接受能力表示满意,再三保证明天不会闹出甚么动静,不需要跑路,西瑞斯对此持保留意见;又默许了他夜里和自己待一屋的要求,就睡在她床边的大沙发里――他说你得让我守你一夜,在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以前。 其实不答应也没关系,他每晚都过屋来看她的,轻手轻脚,所以至今没被发现过。 第二天,silber一早就出门了,而他则该干嘛干嘛,淡定得很。 今天天气不错,其实这几天天气都不错,于是照例上郡东离家不远的古玩街转了一圈(巫师都住在郡西,通常不会来麻瓜的地界),看中两件挂饰,觉得放silber的卧室正合适,于是同老板谈好价,约定明天来取;回坎贝尔路前,被几个新认识的街坊邀去喝茶,听了一忽儿德文郡的就业形势分析;在告辞前,同往常一样婉拒了对方上门拜访的请求――现在德文郡的麻瓜都晓得郡东搬来了一位神仙样的人,就是具体住哪儿不清楚,这归功于那道保密咒,邓布利多亲手设的,能不妥实嘛,范围一直伸到了那一圈紫藤木栅栏外面,如今,只要西瑞斯想,他甚至可以在自家院子里拿割草机割草,一边和过路的人打招呼,当然,对方甚么也听不见,看到的也只是一团空气。 而同一时间,silber又在做甚么呢? 她正在对角巷的弗洛林冷饮店里,喝着冰镇红茶。 一名贵妇牵着小孩从她桌前经过,见着她,就停下来微一福礼:“啊,是部长夫人,下午好啊。” silber矜持地点点头,指了下自己的喉咙,表示嗓子不舒服,说话不方便,那贵妇于是知趣地离开了,带着小孩去买冰激凌。 这是今天的第五个了――叫她“部长夫人”的。并非这些人眼花认错,她现在确实是扎比克老婆的模样,很简单,那女人的一根头发加一瓶复方汤剂就搞定了,马沃罗制造,如假包换。然她不能和这些人交谈,因为不认识,万一说出甚么不合身份的话就露陷了。 在店里坐了十来分钟,一个人影在玻璃门外冲她招手,是扎比克。silber叫来店员道了句“茶钱记到部长账上”,就翩翩起身,踱出店外。 扎比克交给她一个缩小过的箱子和一个叮咚作响的龙皮袋子,silber拿着眯眯笑:“你先回家,我再逛会儿。” 扎比克听话地走了,他中了夺魂咒,silber叫他往东他不会往西。 silber还真逛了起来,心下估算着复方汤剂的药效时间,一面悠哉悠哉地欣赏那些丰富精彩的橱窗。 哎呀有钱的感觉就是好~ 哎呀要不要买个啥~ 路经魁地奇精品店,眼睛一亮,推门就走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最新款的彗星,而扎比克给她的龙皮袋则被她整个扔给了店员,十分豪爽:“点点数,不够的计我丈夫账上。” 心疼?才不呢!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才最值钱――来自古灵阁,魔法部部长扎比克的小金库。早先她吩咐的原话是:“把你最宝贝的东西取出来,加隆么,随便装点就行了。” 看!昨天跟西瑞斯说了不抢银行的,其实真没有没抢嘛,她只是抢了扎比克一个人而已~! 没错,抢的就是扎比克! silber为人很简单的,泾渭分明,要是喜欢了谁,对对方好就不用说了,护短能护到人神共愤;而要是真心讨厌了谁,那谁谁谁就该倒霉了,会被她孜孜不倦地整,不计血本,譬如现在而今眼目下的扎比克。 很明显,扎比克那天说的某句话着实把她惹到了,所以被海扁了一顿还不能解脱,silber对月亮起誓,此人还须整治。 可也不能做得太过,牵连到海对岸就不好了。 诚然她很不待见海对岸,但那是私人恩怨,她认为应该另作了结,不可跟扎比克这杂碎混为一谈。 打劫甚么的最保险了,一没有人身伤害,二没有证据,再毕竟,在外界眼里,作为当世第一大魔头的盖勒特是有权更有钱,没道理做这种丢份儿的事,他就算真要动手,那也该是把整个古灵阁一起搬空才对,才符合他的身份么。而她这厢,拾掇了扎比克,心情舒畅之余,还能搞一笔外快来用用,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嘛~! 复方汤剂大约还有半小时药效,这是第二瓶;第一瓶早先就用了,她扮成扎比克的老婆,去魔法部找到周末加班的部长,让他陪自己‘用午餐’。 啊这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呀~ silber很佩服自己,她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在路人惊诧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翻倒巷――等药效一过,她就蒙上脸面去找博金,把箱子里的东西卖了。 销赃么,必须在第一时间的! 当然啦,在那之前,得让我先看一看,都有些啥好东西哈――哎呀呀,好兴奋好兴奋,是宝石还是金砖呀~ 找了条空巷子钻进去,尽头全是垃圾,不过这不能影响她此刻的好心情,回头觑了没人,就猫□去蹲到墙根,箱子放地上,她两眼放光一脸灿烂地笑,拿起黑杖―― “enfio~!” 箱子恢复了原来大小。 结果silber一下就愣住了,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三英尺长?! 这不是箱子……它就是个盒子! silber脸都僵了,赶紧拿起来掂一下,重量已经恢复了――好轻! “丫的拿垃圾当宝贝唬我?!” 伸手就去掀盖子。片刻之后,她看清了里面的东西,整张脸霎时就绿了! “扎比克我x@……&x%……!!!” 113第113章 午后的杜伊斯堡,雷雨初晴,天上还飘着几堆来不及散去的雨云,而太阳已经迫不及待地探了半个头出来。 明黄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落下,洒在silber被雨水湿透的肩上,烤得人暖烘烘的,可是她还是难受得要死,那些赛黑桦的落絮,一直在脸前飘来飘去,silber鼻涕眼泪直流,这厢鼻子痒得受不住,又一个喷嚏打出去,蒙着脸的布料差点被喷飞。 有机会一定要一把火烧了这林子!她抽着鼻子忿忿地想,脸上的黑布碍事得很,她索性抬手扯了。 为了挡这些讨厌的白毛毛,专程把口鼻都蒙上了,却不顶事,反倒那副样子,加上她此刻鬼鬼祟祟的形容――蹲在大树上,扒拉着树枝偷偷摸摸地张望,怎么看,都像一个贼。 诚然她就是一个贼,还是个胆大包天的贼,几十米开外就是黑雾笼罩的奥塞西,而普天之下除了她,还有谁有这副熊心豹子胆,敢如此近距离窥探?! 她在这棵树上蹲了半个小时,淋了一场雨,打了无数个喷嚏,流了不少眼泪……还看见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有一头过腰的银发,正面没看到,身材却是极好,一身香槟色的紧身连衣裙衬出了她凹凸有致的窈窕,分明是时下麻瓜最流行的装扮,手上还拎了几个时尚购物袋,印的也是麻瓜的logo,但却是幻影移形到的这里。彼时silber就藏在树上,看着那女人款款走向那座城堡,她嘴都张大了,眼睛也瞪大了。 便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城堡的黑雾竟然散了开去,铁门打开,silber远远看见克里斯恭敬地候在里面。小精灵很快接过了女人手中的购物袋,将女人迎了进去。 铁门在远处缓缓关闭,城堡的黑雾重新聚拢回去,那一刹那,silber眼底的诧异也消失了,渐渐转为木楞、呆滞……而后复杂,心里面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兜兜转转无处可遁。 奥塞西如今,也有女人了啊…… 她垂眼去看手里紧紧捏着的信,拿绳子捆的厚厚一沓,寻思着,是直接上去把这东西扔到门口,弄点动静引了人出来就跑呢,还是找个圣仆转交? 信是扎比克那个盒子里的,silber万没有想到,那厮最宝贝的东西居然是他和他情妇的情信,还有一堆跟贵族暗箱交易的私帐……silber当时就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吐血。这些废纸……她拿来能有甚么用,当柴禾烧嘛?!反正,敲诈是不可能的,那样太冒险了,牵扯了那么多英国贵族,哪是她一个人能对付的。可如果就这么扔了,委实不甘心…… 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盖勒特,尽管想到他的时候,更加不甘心…… 国际公约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扎比克虽然听了邓布利多的劝,没有太过激的反应,然大批圣徒到了英国本土,魔法部面子上怎样都过不去,所以对媒体也就不加控制了,甚么言论都出来了,而盖勒特一直一声不吭,由着那边口诛笔伐,silber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你出面解释一下会掉块肉啊,闹这么大,随便扯个理由冠冕堂皇一下也好啊! 臭脾气一个还傲得要命! 她怄得很,心里头悬吊吊的,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因自己而起,以至于白天看了报纸,晚上就做噩梦,不由自主地发愁,愁着盖勒特要怎样收场。如今倒好,抢个银行也能抢来那帮英国佬的把柄……她思忖着,把东西给姓盖的,怎么利用是他的事,反正我们两清了,我也不用被那些狗屁内疚天天恶心了…… 几滴雨水从头顶的树叶滑落下来,滴落到信封上。silber轻轻抹开,又拿袖子仔细擦了擦。“算了,保险起见,还是去找圣仆吧……”复方汤剂的药效早该过了,可她现在还是扎比克老婆的样子,眼下也没功夫研究是不是马沃罗的药有猫腻,她最后又看了眼前方的黑雾。 那地方刚刚进去了一个女人…… 当即不再多想,silber把眼睛闭上了。她开始努力集中精神,回想阿尔斯庄园的位置――准备幻影移形。 却在此时,鼻子又一阵猛痒,嘴巴张了一张,就“阿嚏――!” “甚么人?!” 树下兀地响起一声厉喝,silber惊得一愣,还不及伸手去掏怀里的魔杖,一发魔咒已经挟着劲风从下面射了上来! silber无处可避,却听“咔嚓”一声脆响,咒语击中她脚下的树干,silber身子一矮,整个人陡地就往下面坠去! “petrificustotalus!” 来人出手快、狠、准,不给她任何机会,又一发石化咒打将上来,而silber还在半空疾坠不曾落地! 天旋地转间手和脸被尖锐的树枝划出了无数道血口子,silber像一块僵硬的石板脸朝下重重摔到地上,猛烈的撞击使得她几欲昏厥,偏偏却清醒无比――因为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她的嘴被磕破了,鼻梁断裂,而四肢更是碎了一般火辣辣的痛,她的整张脸都陷进了雨水冲积的泥里,口鼻被堵住――无法呼吸! 就在她快要被憋死的时候,一只手猛地将她翻了过来! silber眼上糊着稀泥,甚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有只手在自己身上搜了起来,对方的这一举动宣告了她此刻完全被动的境地,silber没办法动,她僵着口鼻拼命喘息,想要从泥泞的空隙间汲取少得可怜的空气,心脏在胸腔内砰砰砰地砸着胸膛,她不停跟自己说:不要慌!天塌下来,也不能慌! 片刻之后,那只手离开了――拿走了silber袍兜里的魔杖。 “你是谁?在这想做甚么?为甚么要躲树上?” 对方撤掉了咒语,冷声质问。(..tw无弹窗广告)silber身子一松,翻身就趴伏到地上猛咳起来,她咳出去的全是带着土腥味和血气的稀泥,两眼不能视物的黑暗当中,只觉得自己心肝脾肺都要呕出去了。然而她很快又翻身回去,坐了起来,一手扒开湿搭搭的长发,一手抹开糊在鼻子里和眼睛上的泥巴和血水,喘着粗气,警惕地看向将她击落的男巫――跟着,就是一愣。 阿……阿尔斯? “快说!你是谁?”阿尔斯又问了一遍,这次是英语,silber看见他右手的魔杖正指着自己,而她的黑杖则握在他的左手里。阿尔斯的左手……怎么是银色的? “嗖”一声,一道魔咒迎面打来,同时响起的还有阿尔斯冰冷的声音:“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谁?” silber的左肩潺潺地往外涌出了血,她没有痛叫出声,身体甚至都没有晃动一下,就那样硬生生地挨了这一记。糊满泥的嘴角扯了起来,她苦涩地笑了――阿尔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圣仆中唯一与我相亲的朋友……如今,也要魔杖相向了…… “我是英国魔法部部长扎比克的妻子,来给你们主人送一样东西。”她只手撑地坐在地上,扬着下巴声音平静地与阿尔斯说道,没有理会肩上流血的咒伤。“这里全是泥,能不能让我起来说话,我没有恶意。而且,我的魔杖现在在你的手上。” 阿尔斯似是考虑了几秒,随即点头,魔杖依旧指着她没有放下。“英国魔法部部长?……怎么证明你的身份?”他的视线紧紧锁着她,声音毫无感情――面对一个陌生的闯入者。 silber忍着周身的剧痛艰难地站起身,指了下落在不远处的那沓信件,得到阿尔斯首肯之后,蹒跚着走过去拣――右脚刚好没几天,现在左脚估计又折了……盖勒特,我一只脚折你情人手里,一只脚折你仆人手里,就连我的命,也为你丢了一次,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可我现在还把自己送到你面前,就为了这几封信。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这里,你看了这些信,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她拿着信沉声道。那上面全被泥污了,silber皱起了眉,拿袖子去擦,却发现袖子比信封还要脏,而信封上又被她捏出了无数个脏兮兮的血指印,她只能作罢,苦笑着垂下手去。抬起头,就看见阿尔斯正盯着自己冷冷地笑。 这般冷淡疏离的表情,是过去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只是三年半不见,只是三年半而已…… 生死一个轮回,如今……果真,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信?甚么信,需要劳动夫人您的大驾,千里迢迢送到德国来?还需要您屈尊藏在树上,连面也不能露?”阿尔斯缓缓说道,语气冰冷而讽刺,他将“夫人”二字咬得极重,显然不相信silber的身份和来意。 “您说让我看,我又怎么知道,这信上,有没有附着甚么见不得人的魔法?”银手握着silber的黑杖往城堡的方向指了一下,阿尔斯沉声道:“为免生出甚么不必要的误会,还请夫人随我走一趟。” silber眼前一黑,也不知是急得还是流血流的。她飞快地说道:“是他和他情妇的通信,被我发现了,我恨他……还有他跟贵族交易的证据!我知道你们主人现在和他有过节,所以我想……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现在就念给你听!” 她又往阿尔斯走过去半步,几乎已是哀求的语气:“不要……请别让我去那里……” “夫人何必这么惊慌。”阿尔斯面无表情地摇头:“无论如何,您都得随我走一趟,如果您的话属实,我相信,主人定会让您完好无损地回英国去。现在,请吧。” 他平缓地说道,但是紧接着就把又一发魔咒打到了silber的脚下,更多的泥浆溅到了silber的长袍上,那里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silber心生寒意,因为她清楚,在圣仆的眼中,任何擅闯奥塞西的宵小都是可以不问来路就地格杀的! 阿尔斯的魔杖正指着自己,她毫不怀疑如果再不按他说的做,下一秒,那把魔杖就会射给自己一个阿瓦达!没办法再拖延了,就算真的能拖延下去,哪怕是一年,一万年,也不会有人来救她。没有人…… silber将信件揣回了袍兜,而她的那双腿,也终于僵硬地向前迈了出去――朝着黑雾,朝着黑雾后面的奥塞西。阿尔斯紧紧地跟在后面,silber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把魔杖正对着自己,绝不会放下。 不走是死,走进去,大约也是死,可至少还有这几十米的距离,或许我还能想出别的办法? 长袍被泥水浸透,显得愈发沉,拖得她挺不直背,左肩上血流不止,胳膊无力地垂在下面,像发条失灵的钟摆,而左脚踝也钻心的痛,一触地,那痛觉就延着骨骼一路往上经过脊椎往脑中枢入侵,silber整个人都不能控制地往左边倾斜,摇摇欲坠,一步一瘸走得极慢,阿尔斯这时拿杖尖狠狠顶了下她的背,厉声催喝道:“快点!” “朋友,我的腿摔断了,快不起来啊……” silber被顶得脚下趔趄,差点往前栽倒,她的速度随即快了一点点,然而这已是极致了,此刻她几乎是拖着左腿在走。阿尔斯看了眼她正以一个古怪的角度别着的脚,眉头轻蹙。他接下去没有再催促,却自然也不会施予援手。 silber缓缓地朝前走着,她的长发就耷拉在眼前,答答地往下掉着泥浆,脸上又糊了不少,还有血……究竟是怎么落到这境地的?就因为一个喷嚏么……她吸溜着断裂的鼻腔里渗和了泥水的鼻血,想,我恐怕,几十年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吧……而很快,她便会以这副空前狼狈的模样,去见那个她最不想见到的男人…… ‘我这算甚么呢,咎由自取吗……自己送上门,就为了送几封信,结果连命,恐怕也要送掉了……’ 奥塞西就在前面,还有多少米?三十?二十? 如果灵魂的特权还在,只要她再往前一小段距离,黑雾就会自动散开,那道门也会自动打开,而所有人便会知道,她silber复活了,回来了。 ‘盖勒特会怎么惩罚我?和从前一样,钻心刮骨么?还是……直接杀了我?’ 复方汤剂随时都会失效,即便那堵门不自己打开,她带着谎言和虚假的身份进去,结局,恐怕也只是一个死。silber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究竟是哪里生出来的胆子,居然敢跟这世上最恐怖的魔头谈判,而自己最终还赢了,和他签订了公平的灵魂契约。如今,她又怎样才能再一次说服那个男人,在自己背叛了他,逃离了他,给他惹出了那么大一桩事情以后,说服他再放自己一马? “在这里等着,我需要通报。”阿尔斯在她身后说道,说罢就越过她往前走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又转身回来,冷冷地盯着她,眼含警告:“不要妄动,别想耍花样。” “朋友,你用不着这样,真的……”silber扬起脸面对他,不用洗去那些泥巴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此刻有多苍白,而如此近的距离,阿尔斯也看见了她苦涩而惨然勾着的嘴角。 阿尔斯眼中疑窦一闪,便在此时,身后响起了隆隆的沉闷的巨响,他心下大惊,猛地转头看去―― 就在他的身后,黑雾已经消失了,而奥塞西高耸的黑色铁门,竟正在缓缓地、自动地打开! 惊讶在眼中迅速扩大,阿尔斯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震惊当中,silber看见,与他的侧脸同时僵滞的还有他的身体――他的手! 就是现在! silber突然右膝发力跃了起来!她一脚踢上阿尔斯的膝关节,与此同时右手握拳狠命砸向他的鼻梁,一拳两拳跟着是下颌,而另一只手也硬忍着肩伤死死攥住了他的魔杖,阿尔斯措不及防骤然吃痛,高大的身躯紧接着又受到silber拼尽全力的一撞,他踉跄后退,就往地上倒,而silber五指成抓紧扣住了他的脖子――右脚蹬地把全身重量往他身上顶,跟着他一同摔了下去! “砰”一声重响,两人齐齐摔到了地上,剧痛和过度失血造成的大脑缺氧使得silber眼前当即又是一黑,她本能地使劲甩头不让自己晕厥,一面大张着嘴喘气,从她嘴里鼻子里喷出去的血星和泥水溅到了阿尔斯那张写满了不敢置信的脸上,阿尔斯双目圆睁死死盯着她,被她五指锁住的喉头艰难地滚动着,片刻之后,他终于吐出了那个名字―― “l小姐?!” 114第114章 奥塞西宽敞明亮的书房里,佩雷纳尔在房中央翩然转了一圈,身姿就像蝴蝶般轻盈,她娇声问着书桌后的盖勒特:“小盖盖你看看嘛~这条红的怎么样?” 连衣裙的裙摆似盛开的百合花,渲染着她的万种风情,盖勒特俯首写着甚么,未看一眼。[..tw超多好看小说] “你屋里有镜子,自己去照。”他声音平淡地说道。 高跟鞋把地板踩得噔噔直响,佩雷纳尔几步上前,一手撑上书桌,倾身过去就要抽他的鹅毛笔,“哎呀你看看嘛!肯定比刚才那条好~” “你烦不烦。” 盖勒特手一让,终于抬起头,他的脸色竟比几天前好了许多,长久以来的病倦此时已然尽去,而岁月似乎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的眉目依然同往昔一样英挺清俊,只是薄唇抿着,看起来十分不耐,此刻冷眼将佩雷纳尔一扫,就道:“等你男人回来问他,别问我。” “我不。就问你,问他才没意思,我穿甚么他都说好看的。” 佩雷纳尔一手支腰,一手拨了拨长发,冲他妩媚一笑:“怎样,老娘穿红的漂亮吧~!哦呵呵呵呵呵!当年可是迷倒……” “丑。” 盖勒特打断得干脆,低头接着疾书,羊皮纸的左上写着‘致英国魔法部’。他被半逼着用了魔法石,昏睡到今天,醒来第一件事是去看silber,第二件便是动笔写公函――几天时间外面已经闹翻了天,为了找人的事情能顺利进行,他不得不着手处理。 “哼,那我再换~”佩雷纳尔这厢不吃打击,扭身就往房门走,“老娘还不信了,二十几条裙子就没一条能入得了你的眼~!” “你够了,成天在麻瓜中间晃,我看你是闲的,没事回你英国去。” “不回,我得看着你,你这孩子老不听话了,我得等你好全了再走!” 佩雷纳尔一手打开门,忽然又转头回来,媚眼一弯,就笑:“我晓得,你肯定舍不得我。(..tw好看的小说)我说啊,你外面那么大片林子反正也是空着,不如辟一块出来,我跟尼可搬过来做你邻居如何?” 她一脸兴奋地等着看盖勒特黑脸,不料却听他淡淡地说“行啊”,当即就惊了一感。随即喜上眉梢了,喊:“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许反悔!我要跟你对门对户!” 盖勒特头也不抬,道:“可以,不过你得问问尼可舍不舍得英国,他要是舍得离开那里,我把整片赛黑桦全辟给你。” 佩雷纳尔马上就说:“他敢不……”声音却已经低了下去,气势弱弱――尼可少有犯倔的时候,而这种时候,往往都是她拧不过的…… “夫人……” 一个声音在她脚下怯怯响起,佩雷纳尔垂眼看去,是家养小精灵克里斯,这小东西早先一口一个“老夫人”叫得她冒火,被她修理了一顿才学乖,不过现在又是怎么了,哭哭啼啼的被谁欺负了么? 却见克里斯直接就跪在了外面,隔着个屋便向盖勒特哭道:“主人,卡卡洛夫先生和一个巫师在外面……大门自己开了,两个人打起来了……不是不是,是那个巫师,她把卡卡洛夫先生打倒了……” 它结结巴巴地说着,声音因为激动而抖得不成调,盖勒特在书桌后面皱起眉,沉声道:“好生说话,说清楚。” 佩雷纳尔还在门口杵着,这时却道:“阿尔斯那小子也会被人打?……还是在奥塞西门口?!哟――!谁呀这是,这么大胆?!” 她又惊讶又兴奋,腿让了一让,克里斯就膝行进门,跪在书房中央,大眼睛里眼泪汪汪: “刚才城堡的门自己开了,我出去,就看见一个女巫在打卡卡洛夫先生,然后……然后我就听见卡卡洛夫先生叫她l小姐!主人,是小姐回来了!” “甚么?!” 盖勒特霍地起身,脸色已然大变,克里斯只来得及再说一句“城堡的门只有您和小姐回来才会自己开的”,就见他已经一阵风似的出了门,杵在那里的佩雷纳尔哎哟一声被撞退了几步,在原地很是愣了几秒。 “……小妖精回来了?!哈哈!来得正好!” 她张手就攥出鸡毛掸子,踩着高跟鞋哒哒跟了出去,艳红的裙摆在门口一闪就不见了踪影,紧跟着走廊上又飞快地跑过去一个身影,用中文惊乍乍地叫着:“啊?!凌银回来啦?!” 走廊里回响着咚咚咚的脚步声,一路往尽头的楼梯奔去,奥塞西许久没这般热闹过了,也只有那个人在的时候,也只有她,才敢这样大声说话,在城堡里撒腿乱跑,书房里剩下克里斯一个,还呆呆地跪在地板上,望着门外空荡荡的走廊喃喃地说:“主人您的魔杖……” 奥塞西的铁门外,阿尔斯石雕似地仰面躺在地上,他在铁门自动打开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面前的女巫就是silber,然而他甚么都还没有来得及说,便被silber夺去了魔杖,用石化咒定住了。 silber将他的那根扔得老远,黑杖杖尖点上自己受伤的左肩,她急促地喘气,低声念出一大段咒语。 肩上的流血渐渐止住,黑洞似的伤口在慢慢愈合,silber撤下黑杖,拿出那沓信件―― “scourgify。” 信封上的污渍随即消失,她一手掀开阿尔斯的长袍,把信件放进了他的内兜里。 乌云在头顶飞速地集结,光线这时再度暗淡了下去,天空响起了轰隆隆的雷鸣。几滴豆大的雨点之后,瓢泼大雨从开了巨口的天空倾倒而下,雨水冲刷在silber的身上、脸上,黑色的泥浆顺着她的脸庞一道一道地划下,阿尔斯望着她断裂的还在流血的鼻子,想起她的肩伤和扭得狰狞的脚踝,心底生出无边的愧疚,却无法说出口。silber在上方深深地看着他:“你已经猜到了么,阿尔斯……是的,是我……我死了三年半,现在,又活了……” ……三、三年半?! 阿尔斯的瞳孔骤地放大了,而哗啦啦的雨声中,silber还在沉沉地说着,她的声音因为痛喘而显得模糊又断续: “这些信,没有假,是我从古灵阁弄出来的,你放心交给他吧。麻瓜军队那件事,是我做的,我也没想到会给他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那帮英国佬……呵,我这回篓子捅大了,他是不是很生气?……奥塞西的门,我是不敢进了,也不想再进了……这么多年,阿尔斯,我真的累了……我想换一种活法,替我告诉他,放过我吧……我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告诉他,算我求他了,我从来没有求过他,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放过我吧……” 阿尔斯瞪大了眼,又惊又疑,他好想抓住silber大喊,你在说甚么啊,主人怎么可能生你的气,他一直在等你,他一直在找你啊! “我本来想去你庄园找你,在那儿把信给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对不起,打了你……这么说也许已经没甚么意义了,阿尔斯,你是我上辈子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一个,我真的不想……”silber苦涩地笑着,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鼻梁,阿尔斯的鼻梁被她打断了,正往外流着血,silber眼底有愧色一闪,却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阿尔斯甚么都不能做地看着她缓缓从自己身上离开,艰难地起身,单脚支地,倾斜地站在雨里。silber脸上的泥泞已经被大雨冲刷干净,此刻她正在慢慢地变矮,变小――是复方汤剂,药效快过去了!阿尔斯屏住了呼吸,等待她真正的模样显露出来,却见她竟然变出了圣徒银面,戴到那张脸上,随即就动手开始脱她那件越来越显宽大的长袍――她好瘦,她怎么这么瘦…… 然后她低下头,看了他最后一眼,轻声说道:“我要走了,阿尔斯。我想我不会再回来了,我们不会再见了,就此……别过吧。你……珍重。” 别!别走! 阿尔斯快疯了,他的眼睛睁到了极致,想让silber看到他眼底的乞求心底的嘶吼――主人在等你!他守着你的身体等了你两年半!你怎么能见都不见就这样走了?! 可是silber不再看他,她扬起了头,让雨点狠狠击打自己的脸。奥塞西的铁门就在十步之遥的地方,大开着,等待着;而像是在回避甚么,害怕着甚么,她不曾往里面看过去一眼。她缓缓地转身了,拖着受伤的左腿蹒跚地往那片赛黑桦走去…… 电光一道接一道地劈闪而过,把天幕撕得破碎,雷声轰鸣,大雨肆虐地浇下,天地之间茫茫一片,灰色的雨幕中,少女的身影像一根孱弱的小草,瘦弱不堪,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只是那背脊却挺得笔直,同她离去的步伐一样,倔强。 阿尔斯已经看不见她了,他只能看见头顶那片黑云密布的天空,又一道刺目的白光撕裂而过,“轰隆”一声巨响砸到心头,雨水淋在他的脸上,同泪水一起滚滚滑下,此刻他甚么也不知道了,只能一声声在心底重复着那句话:“别走……别走……” 却在这时,一声娇叱竟然盖过了震耳的雷鸣,从城堡的方向远远地传了过来。那声音听起来火气不小,高声就喝道:“小妖精往哪里跑!给老娘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本来没有完的,但是我实在码不下去了,病了几天不见好,吃甚么吐甚么,昨天喝了一整天淡盐水没敢吃东西,今天看甚么都是雾的,大家将就看下吧,我好些了再补上,实在抱歉…… 115第115章 盖勒特曾经无数次想象silber醒来的情景,在每个拥着她入眠的夜晚,身旁的她会睁开眼,在耳畔轻声唤他的名。[..tw超多好看小说]这样的渴望就像跗骨之蛆,折磨了他两载有余,本以为这一生或许就这样了,就在无限漫长的等待中走到尽头,却不想,希望之火会再一次被点燃,而此时此刻的他,已经被无边的狂喜撑满了心。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这辈子都不曾这样喜悦过吧,就算多年前得到死亡法杖的时候,解决掉平生最大仇敌的时候,走上权利巅峰的时候,这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一个她回到自己身边的消息,他就那样冲了出去,甚至连从不离身的魔杖也忘在了书房里。 倾盆大雨放肆地下,穿过浓得化不开的晦暗,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终于望见了那个身影,只一刹那,全身的细胞都痛了起来。 这是病,一种名为思念的病,它潜伏在身体里九百多个日夜,现在,终于发作了。 大雨瞬间淋湿他的金发,湿透了他的全身,他屏着呼吸向她走去,一如那一年的平安夜,漫天的大雪里,他走向那个一身狼藉的少女,他跑向她。光阴在他前进的脚下倒退远去,时间的指针转回原点,他仿佛已经听见了她的声音,贴着自己的耳畔轻声地说:“gg,我回来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雷声在天际滚滚轰鸣,雨幕中,男人的身影快得像一道剑虹,却在这时,少女突然转过了身去――向着远离他的方向缓缓走去。盖勒特陡地一惊,脚下不由得骤然滞住了:她要离开?……为甚么?!一个艳红的人影从他身边一晃而过,高跟鞋踩得水花四溅,佩雷纳尔高声怒喝着:“小妖精往哪里走!给老娘站住!” 背脊霎时一僵,silber堪堪停下了。 她机械地转身,终于第一次将视线投向那座城堡:一个女人正向她逼来,气势汹汹,看身形和发色,是早先款款走进去的那一个。(..tw无弹窗广告) 但是不重要了,她看见了那个男人,尽管雨太大,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脸,可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多少年了,他还是一点都没变,像一柄出鞘的剑,就那样迈着有力而笃定的步伐向她靠近,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心脏被莫名的情绪疯狂地拉扯,她竟然往回走了一步。 上苍将黑云堆满了整片天空,仿佛是某种悲伤的预兆,这一场等待了太久的重逢,竟不见一寸温暖的光明,他们在冰冷的雨帘中遥遥凝望对方,那些年的纠缠和羁绊,跨越了生与死,就在两人交织的目光中穿梭而过。 短暂的视线相对,silber口中发出了一个近乎呜咽的声音。右手攥紧了黑杖,她猛然转身,朝那片赛黑桦就发足奔去。盖勒特如蒙雷击,不能相信地望着她―― “sisi?……silber!” 雨声似鼓,岁月如风呼啸,命运之手在它的棋盘上凌乱地拨弄,俯视着他们,咧开嘴角吊诡地笑。 silber的鞋已经被踢掉了,双脚被碎石头割得鲜血直流,过长的裤腿拖在地上被撕成一条一条,她还在没命地跑,飒飒风响从身后袭来,“嗖”一声,一道咒语打在离她脚下一寸的地方,泥泞飞溅,跟着就是第二道、第三道…… “你做甚么!” 她听见盖勒特的怒吼,越来越近,然后是那女人的声音: “帮你抓她回来啊――小妖精给我站住!” “砰”一声,女人好像摔倒了,silber模糊地听见她尖厉的叫声:“你怎么能……让我对付她!……”她眼前血红一片,甚么也看不见,只能拼命往前,只要进了那片林子她就能幻影移形――她要离开这鬼地方!死也要离开这鬼地方! “克里斯!我的魔杖!我的魔杖!” 盖勒特的吼声几乎近在咫尺,silber已经听见了他逼近的脚步,重重踏在身后的泥地上,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和着雨水冲刷着她鼻腔里疯狂涌出的血,此时此刻,仅靠一条腿仓皇逃命的她绝望得犹如一只丧家之犬。就在这时,拖在后面的左脚被一块大石头狠狠磕了一下,她整个人彻底失去平衡,往前就栽下去! 倒地的那一瞬间,身体从灵魂深处蓦地一轻,silber心中重燃希望――她终于逃出奥塞西的结界,可以幻影移形了! 已经无暇去想逃往哪里,当即就催动咒语,铺天盖地的黑暗随即就向她席卷而来,周身上下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压迫,所有伤口同时涌出了血,silber痛得闷哼一声,紧接着心下骤沉――咒语起效的那一刹,一只大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肩膀,他抓得那么用力,像要把她捏碎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病重中,又遭晴天霹雳……我……我又中了活力榜……2w1……小黑屋,我来了……我匍匐爬向你…… 先发这么多吧,还有2w,我死定了,你们准备给我收尸…… 116第116章 在受伤和精神极度虚弱的时候幻影移形,是十分危险的。silber还算幸运,没有遇上最糟糕的情况――分体;可是也很倒霉,她的精神力无法支撑到最后,以至于中途就不得不显形了。 显形的位置在半空,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她直接掉了进去。 silber会跑、会飞,会打架、会杀人……但就是不会游泳。 扑腾了没几下,就开始往下沉。 曾经设想过自己可能会有的各种死法,唯独这一种――淹死,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然而不断灌入口鼻的腥咸的海水正在告诉她这个冰冷的事实――很快她就要葬身海底了。 屏住口鼻艰难地张望身周,四面都是海水,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人。盖勒特似乎被她甩掉了,她没有看见他,肩上的温度仿佛还在,可是他不见了。silber觉得自己好蠢,鬼门关前,还想他作甚?难道还指望他救我吗?! 一如以往,无人可以指望,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然而毫无章法的挣扎中,手脚已是愈发僵麻,身体在不断地往下沉,透过被鲜血染得腥红的海水,她看见头顶的海面和日光离自己越来越远,胸口因为窒息而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意识也渐渐变得粘稠了。却在这时,周身寒毛突然全数竖立,一种本能的警觉告诉她此刻正有极度的危险在迫近,silber艰难地扭头看去,双眼蓦地就睁大了――只见左前方,一个巨大的白影正向她飞速逼来! 脑子里嗡一声炸响――是鲨鱼!几十英尺长的大白鲨! “petrificustotalus!” 黑杖在水中狂挥,一连串气泡从口中吐出去,魔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silber的手脚霎时间冰凉一片――这身体太弱了,而她受伤太重,现在竟然一丝魔力也使不出来了!眼见那东西越来越近,锯齿状的利齿正闪动着幽白的寒芒,silber几乎可以闻见它嘴里的腥臭了!她开始疯一样地划动四肢往后游! 我不要!我宁肯淹死也不要被鱼吃掉! 可是,人的速度哪里拼得过海中的顶级掠食者?!何况她根本就不会游泳!失血过多手脚都麻痹了,在原处无用地打着转,silber眼睁睁看着那张血盆大口就在自己面前狰狞地大张开――咬向她,无边无际的绝望顿时吞没了她的全部神智。(..tw好看的小说) 却看见,一道绿光,无声无息地在眼前一闪而过―― 白鲨在离她堪堪不到一米的地方突然顿住来势,陡地就开始剧烈抽搐起来,四周海水一阵翻涌,silber被大浪撞得连连后退,这时,她看见了第二道绿光,破水而来紧跟着就击中了鲨鱼硕大的上颚,白鲨终于停止了濒死的挣扎翻滚,巨大的鱼身缓缓往海底沉去,然而绿光还在射来,一道接一道的,挟着滔天的怒意狠狠打在它已经僵死的身体上,silber的双眼还惊恐地大睁着,她呆呆地回首,只一瞬间,眼眶就红了―― 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身黑衣手握死亡法杖,怒气冲天仿若地狱里的冥王,然而在她的眼中,此时此刻的他却宛如一座光辉的神邸,给了她全部希望。他飞快地向她游来,金发在碧蓝的海水中飘扬展开,薄唇因愤怒而抿得死紧,目光如火牢牢锁在她不断下沉的身上。 “盖勒特……” silber无声地张了张嘴,一串气泡在她脸前破碎开去,那是她体内仅余的最后一点空气。肺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海水再次疯狂地灌入她的口鼻,眼前陷入漆黑之际,她拼着最后一分力气,不顾一切地向男人伸出手去。 大手坚决地握住了她,用力一拉,silber到了他的怀里,盖勒特揭开她脸上罩着的银色面具,没有犹豫的,低下头就封住了她发紫的嘴唇,silber本能地张开了嘴,近乎贪婪地吸收起从他口中渡过来的空气。 紧紧扣在她腰上的手转而在她背上轻抚起来,仿佛在对她说:“别怕,一切有我。” 双手环着他的脖颈,视线渐渐恢复清晰,水的冰冷刺得她眼睛生疼,可是她还是努力睁大了,男人的面孔在水波中似有似无,幻影一般,浅蓝的双眼仿若深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蕴藏了太多复杂难解的情绪,熟悉而又陌生,她痴痴傻傻地回望他,却有一阵剧痛猛然从脑中袭来,silber蓦地离开他的唇,小脸痛苦地扭曲起来,盖勒特眼神一慌,大掌当即扣回她腰间,紧紧拥着她就往上方的海面游去。 silber的脸贴着他坚实的胸膛,男人沉稳的心跳传入她的耳中,一声一声,似雷霆般击打在她的心脏,眼前有无数张破碎的画面飞快地闪现而过,她一张也捕捉不住,只能看见好多沙,到处都是黄沙,耳畔同时响起了一个悲伤绝望的嘶吼: “求你!停下来!停下来!……” 心如刀绞地痛,眼泪无法自抑地涌了出来,散在冰冷的海水中,而更剧烈的痛楚正巨浪一般,一波紧接一波地疯狂地涌向脑海,无力间,环在男人脖上的双手缓缓地松了开,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初吻永远是gg的,恩,就是这样。 这章是在医院吊着盐水码的,盐水进入血管的时候还是很冷的,于是我就这么想象自己也沉进了海里,不过没有大鲨鱼。 117第117章 117. silber不知道盖勒特是怎么把她弄上岸的,她掉落的地方四面全是海,根本就看不到陆地,而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地面上了。(..tw好看的小说)身下是温暖细柔的沙滩,受的那些外伤似乎也都处理好了,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痛却已经缓轻了不少。 然而她一直没有睁开眼,没有动,更没有说话,佯装自己还晕着。她现在,委实不晓得该怎样面对这个男人,自己一心要逃离他,恨他,怕他……如今,却被他救了…… 盖勒特对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要是敢跑,给他逮到了,肯定会狠狠惩罚,不死也要脱几层皮的,就算把她从海里面捞起来,肯定也是很凶很粗暴的,哪可能会……这么温柔…… 赤|裸的胸口这时候感觉一暖,一双手合上了她敞开的上衣,开始替她扣扣子——她刚刚醒来就发现,自己上半身被彻底扒光了,盖勒特从前到后地检查她的身体,用愈合咒治她那些因强制幻影移形而迸裂的伤口,silber死绷着面皮和神经,为这一次重逢的情形感到羞愤难当外加滋味复杂—— 上辈子头一回见他,好像也是这样,甚么都没穿……可,那时候我才多大?6岁?7岁?……我现在已经14岁了!虽然那地方很瘦很小……可是还是有的! ……稍微可以安慰的是,这次裤子好像还在,就是不晓得,醒之前有没有被他扒掉…… 海风习习吹来,凉爽无比,而silber的脸皮却烧得起火,直想挖一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扣子只扣了下面一半,盖勒特就停了,指腹在她胸口似是无意又似是故意地轻轻地划,一下一下的,弄得她狂起鸡皮疙瘩,silber咬紧牙关,死绷——反正不睁眼,就不睁,有种你一刀砍了我,我跟你耗上了…… 她却不知,她用力闭着的眼,颤抖的睫毛,飞快跳跃的心跳,还有……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透了的皮肤,无一不暴露了她已经清醒的事实。一直没被揭穿,是因为盖魔王自己也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 这女人,明明已经活了,却不晓得回家,好容易晓得回去了,却见着他就跑,把自己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不会游泳还跑去跳海,还差一点被鱼吃掉!都活了三辈子了,居然还是这么蠢!甚么失而复得的狂喜,统统见鬼去吧,他现在肺都要气炸了。 与其说是气的,不如说是吓的——刚刚要是晚了哪怕一步,她就……她就…… silber的脸绷得马上就要抽筋,突然感觉挠她胸口的手指停了,紧跟着,一下子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翻了个面。还没反应过来出了甚么事,屁股上就是一痛,“pia”的一下脆响,同时响起的还有男人怒气汹汹的声音,喝问道: “甚么时候醒的?跑哪里去了?有时间搀和麻瓜的事,为甚么不回来?” “pia——pia——pia”三下连着打,不带停的。他动了真力气,silber被打得生疼,当即也顾不上装晕了,嗷的就叫出了声。然而还没来得及说甚么,马上又挨好几下,男人的声音就跟地府里面出来的一样,冷得要死—— “看见我就跑,你跑甚么?有伤还幻影移形,我教你的都忘了是不是?不会游泳还选那里显形,不要命了?恩——?那条死鱼过来你就光知道看,魔杖拿来做甚么用的,当摆设?别跟我说你是吓的,我看你就是蠢!蠢女人,活了三辈子还这么蠢!” 大掌跟铁板似的接连落下来,屁股火燎燎的疼,silber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她趴在盖勒特腿上拼命扭,四肢在半空胡乱扑腾又挥又舞,跟螃蟹一样。嘴里痛叫着,没几下,就开始哭了—— “你爷爷的……你才蠢!臭变态死变态……我恨你!我讨厌你——!” 憋了太久的委屈这时候齐齐涌上心头,眼泪吧嗒吧嗒直掉,鼻血扑簌扑簌直流。她一边哭一边骂,总之就是豁出去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屁股上的巴掌在她大哭出声的那一刹就已经停了,然而她继续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骂了甚么也不知道,到最后基本就是反复的“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你说甚么?” 她听见男人寒冷阴郁的声音——又一下天旋地转,她被翻了回去,盖勒特在上方面孔扭曲地瞪着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空气里“滋——滋——滋”地暴出了电光,两个人都像炸了毛的狮子,目光凶狠地瞪视着对方。 下一秒,silber脸上还淌着泪,却一手往地上猛力一撑,一手成拳奋力就挥了上去。 “砰!” 盖勒特突然看见她的鼻血而愣住之际,被一拳正中下颚,他的脸瞬间竟往左偏了几寸,男人猛地扭头回来,两眼大睁,极其不可置信地瞪着她,而silber已经两脚蹬地,整个人如同一只暴怒的小狮子般,蹭的就往他身上扑了上去。 盖勒特还陷在惊愕当中,被她的惯性顶得往后仰倒,两个人齐齐滚到了沙滩上。silber抬腿跨到他腰上,抡起双拳就往他胸口砸去,十足十的力气—— “我欠了你啊……上辈子欺负我,这辈子还欺负我……我才不要回去,我为甚么要回去,我都死了你还不放过我,胡说八道谁是你女儿了……都不承认我死了,就为了那个姓邓的……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她前言不搭后语地骂着,哭得伤心又委屈,盖勒特这时终于回神,铁青着脸,抬手将她的小拳头格挡开,旋即身手熟练地两下就把她双手剪到了她背后,silber被大力带得整个人跌到了他胸上,男人挺腰翻身,转眼就将她反压到身下。 “住手!” 他沉声怒喝,然而silber刚刚才被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又想起跟他之间那堆烂帐,混脾气一下子上头,哪里肯依,也不管自己胳膊反剪在身后会不会拧到,浑身发力就是一通乱挣。 盖勒特脸色青黑,大掌一松放开了她的腕,silber手甫一得空,接着就往他身上攻去,拳头如密集的雨点霎时捶在他的胸口、肩上。 不过没打几下,很快又被捉住了。 落日余晖,碧浪金沙,一群海鸟“嘎——嘎——嘎——”地飞过来落到了不远处的礁石上,集体围观这场实力悬殊的肉搏。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silber就彻底不能动弹了,双腕被盖勒特只手锁在头顶,两条腿也被死死地夹住,男人压在她身上,支起上半身,两眼喷火地盯着她,嘴里重重喘着粗气—— 不是累的,是气的,他简直要气疯了。这哪里像久别重逢,谁久别重逢是见面就开打,怎么所有事情一到这女人身上就完全变样了? “你到底在发甚么神经?!” 一手抹开她的鼻血,发现流个不停,男人眼色一沉:“怎么回事,哪里又伤到了?” “被你气的!我这身体就这样。” silber现在已经彻底没劲了,索性放弃挣扎,软身瘫在他身下,只剩一双眼还气呼呼地瞪着他,盖勒特这时怒极反笑:“你气甚么?醒了不晓得回来,在外面到处乱跑,我还不能说你了?……不许流鼻血!” 他现在头痛得要命。 等了她多久了?如今总算见到人,本当是极好的一件事,偏生让这女人一通发疯给搅糊了,他修炼多年的脾气此刻被彻底引爆,恨不得狠狠再抽她几回。 却见silber眼底这时又积起了泪,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地哭道:“你以为我想啊,我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为你流血了,盖勒特,你混蛋!……” “你叫我甚么?” 男人的双眼危险地眯起,眼底似有巨大的风暴在酝酿,扣她的手劲也逐渐加大,silber晓得这是他动真怒的前兆,此刻却也不怕了,反正已经落到他手里,忤逆的事情刚才也已经做尽,这男人冷血一个,服软求饶是没用的,silber当即就硬起脖子扬起下巴,彻底造反了—— “我叫你混蛋!混蛋混蛋大混蛋!……” 下巴被猛地掐住,silber住口的同时一阵寒意飕然爬上背脊,竟看见盖勒特眼中燃起了黑色的火焰,无底洞一般深不见底,男人的喉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喘,突然间,低下头狠狠就吻住了她的唇,深深地痛吻下去。 silber整个人陡然呆住。心里头堵满了怨恨委屈,这下子嗖的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只晓得睁大眼直楞楞地瞪上去—— 这……这男人在作甚?! 盖勒特眼底一派翻腾汹涌,黑洞一般一下就把她的全部神智吸了进去,只感觉扣住下巴的手松开了,男人强壮的手臂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不留神松开的齿关被他舌头灵巧地撬开,带着激烈狂野的气息骤然破入,silber的脑子刹那变得一片空白。 天地之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能听见砰砰砰擂鼓般的心跳,重重撞击在彼此紧密贴合的心房,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紧紧覆在她身上,一手锁着她的腕,一手将她紧箍在怀,让她无处可避,霸道得无以复加,舌头在她口中灵蛇似的游走,缠住了她的小巧,疯狂地汲取着属于她的所有味道。 一声呜咽,小兽一般,从silber的喉间溢了出去,她的身体不能控制地颤抖起来,眼泪更是止不住地从呆呆大睁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究竟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这是幻觉吧,盖勒特,他,他竟然在吻我?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男人的纠缠吸|吮渐渐放缓,这时,唇上突然传来一阵细痛,盖勒特轻轻咬了咬她的下唇,声音喑哑道: “sisi,闭上眼。” 浪涛声声,卷涌在耳畔,模糊了这一声熟悉却遥远的低唤,silber依旧呆愣地大睁着眼,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一声叹息,盖勒特缓缓离开了她的唇,锁住她手腕的大掌这时抚上了她湿润的脸庞,擦去那上面的泪痕和血色,轻轻拍了拍: “傻女人,又犯傻了。” silber乖乖的,安静的,傻傻的躺着,跟先前的小狮子判若两人,不过这正是她,一被他吻就变这样,整一副木楞楞的模样,同那年的平安夜如出一辙。 “很好。”他心想:“总算老实了。” 现在,他终于有时间好好看一看这个不省心的女人了。 礁石上的海鸟扑扇开翅膀,似乎在奇怪这两人突然的停战,它们轻轻飞了起来,掠过一片金沙,落到更近的地方,好奇地望着这一对男女,他们一个在傻傻地发呆,一个正专注地打量着对方。 男人的目光一路从少女的眉,走到眼,到鼻,再到嘴,仔仔细细地勾勒她的轮廓,没放过任何细节。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一具陌生的身体,平凡又瘦弱,却住着他想念了太久的灵魂,他就那么自然地拥着她,好像他们从来不曾分开过,一点间隙都没有。 俊眉这时轻蹙了起来,似乎在思考判断甚么。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变得笃定,像是突然做下了一个决定。 “sisi。”他静静地凝视她,又叫了一声。 silber的头晕沉沉的,一忽儿想盖勒特为甚么要吻她,一忽儿又想自己为甚么没有马上揍他,这时无意识地开启红肿的唇,梦呓般小声应道:“啊?” “你恨我,可是我爱你。” 仿佛一颗炸雷惊响在头顶,silber整个人一下就僵住了。 她惊得张大了嘴:“你……你说甚么?” “我说。”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他专注地看她,仔细捕捉她的每一丝变化,目光灼灼地望进她眼底,不容她分毫逃避。然后,轻声开口—— “我爱你,很久很久了。” 低沉的声线像一道蛊,牢牢往心上缠,深刻地烙进去,突然有一种愉快又慌张的东西在胸腔里跳了起来,silber赶紧拿手捂上,好像不这么做,它就要蹦出来了。 夕阳金辉,晃眯了她的眼睛,在奥塞西,隔着昏天暗地的磅礴大雨望见他此生第一眼,而此时此刻,这边已经是天晴,她听见男人近在耳畔的声音,缓缓说:“我爱你,所以,你不可以再恨我了。” 薄唇轻轻啄着她,引起一阵阵酥麻,他的眼神是从未见过的温柔,silber彻底不能思考了,她声音颤抖地叫着他的名字:“盖……盖勒特……” 男人的双唇贴着她厮磨,沉沉道:“叫我gg。” 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像是一个命令;长了一身反骨的silber,竟然破天荒地顺从了。 “gg……” 这个多年不曾唤过的名字,就那样小声地从她的嘴里轻轻吐了出去,一刹那,岁月起了风,长风从遥远的往昔吹来,拂起他们的长发,像是纠缠的蔓藤一般,交织在一起。“哔——哔——”的海浪声中,少女的声音似呢喃又似哀求,她又重复了一遍:“gg……” “gg,gg……” 一声一声,无意识的低唤,被男人再度覆上来的唇吞没了。他的吻不再那么霸道激烈,薄唇贴着她辗转轻啄,像是在试探一般,温柔又细致。silber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她竟然不抗拒这个男人的吻,而且……好像还很喜欢…… 不明白,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更加不明白,对他的那份渴望究竟是从何而来,大脑此时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听见心底的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着:这就是我要的,我想他,我要他…… 被这个声音驱使,双手着魔似的缓缓环上了男人的脖颈,开始了笨拙地回应。她的双眼早已经闭上,没看见这一瞬间,盖勒特脸上写满的不敢相信。 唇上的温度忽然不在,silber迷迷糊糊等了一会儿,虚起一边眼睛,偷偷望上去,却发现盖勒特正探究地看着自己。 他的俊眉皱了起来,眼中有疑惑,还有几分小心翼翼,silber的心没来由就抽痛了一下,她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他却不答,直勾勾地将她望着,浅蓝的眼眸像海水一样明亮。 然后,突然就笑了。silber从没见过他这样笑,起初只是轻轻地咧开嘴角,渐渐的,那笑容越来越大,俊逸的脸庞煜煜生辉,最后竟像个孩子一般,开心地大笑起来。 男人爽朗的笑声将偷看的海鸟惊得飞了起来,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头顶掠过,silber脸上烫得发烧,有些起火地拿手去捂他的嘴:“你笑什么?……不许笑我。” 他却突然捧起她的脸,顺势就深吻了下去。 “别再离开我了,sisi……永远别再离开。” 海风轻习,似语呢哝,分离太久的人终于在这里相遇,碧水勾勒的沙滩上,他们的身影紧密纠缠,契合是那么完美,天边云舒云卷,夕阳把最后的光芒洒遍这片寂静的海滩,这一抹最后的美丽,它美得刺眼。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码得我难受,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吧…… 身体已经好些了,谢谢大家的关心,你们的留言让我感到分外温暖,真心感谢:) 配乐放在副楼了,歌词放这里,我很喜欢,希望你们也能喜欢。 —————————————————————————— 第一次看見你的脸, 我以为太阳从你眼底升起, 月亮和星辰, 都是你送给黑夜和无尽苍穹的礼物, 第一次我亲吻你的唇, 我感到世界在手中天旋地转, 像是被捉到的小鸟那正在微微颤动的心, 任我使唤差遣,亲亲, 第一次躺在你身旁, 感觉到你的心跳与我如此靠近, 我知道我们的欢愉可以盈满大地, 直到时间的终点,吾爱, 直到时间的终点。 118第118章 118. 在海边看日落,是件很令人心旷神怡的事,尤其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乖巧温顺得像一只小猫,老实极了,盖魔王的人生顿觉圆满,心情十分之好。 嘴角轻掠,微眯着眼,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那只猫,此刻她正蹲在水边,一下一下地浇水洗脸,小小的身子罩在过大的衬衫里面,感觉一只手就能把她握起来;袖子和裤脚都挽上去了,露出小胳膊小腿儿,火柴棍似的又瘦又细,看着可怜得紧; 盖魔王眉心蹙起,手指在支起的一边膝盖上轻敲,琢磨着,怎样把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养肥―― 她太瘦了,身体比以前的那个弱了不知道多少,才给他吻了没一会儿,就开始胸闷气短,整个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害他不得不中途停下来让她缓一缓,十分不尽兴; 还有那个一激动就要流鼻血的怪毛病,委实碍事,他的手刚伸进那件衬衫,她就开始流,这样下去怎么行,他要做的可远不止这一点,为免这女人将来在他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流鼻血流得死掉,这毛病必须尽快治好――唔,不是尽快,是马上。 想到这里,好心情不免大打折扣,这就好比最喜欢苹果的人,拿到了世界上最甜的一颗红富士,却不能够一口整个吃下去,那感觉不是一般郁卒。 对于自己的欲|望,他并不打算否认或掩饰。他就是想要她,想得身体都在痛,爱这个女人已经太深太久,如今她终于回到身边,自然迫不及待就想把她据为己有,完完全全,全身心的归他所有。 至于年龄么。 在藐视一切法度禁忌的盖魔王眼里,这玩意儿比浮云还要浮云。更别提小猫咪的实际年龄他最清楚了。 “你到底好了没有,还是你打算在水里泡到明天早上?” 他有点不耐了。这女人在那边磨叽了半天,都整整两分钟了。没把她抱在怀里,感觉委实不踏实――光看着怎么够,得时时刻刻摸的着亲的着才行。 魔王都是贪心的。恩,就是这样。 “没有……还没好呢……” 早先还是小狮子,现在已经降级为小猫咪的某人回头嚅嚅地说。她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给苍白的病色增添了稍许几分健康的神彩;眼睛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神还和方才一样迷蒙;嘴唇红艳而湿润,还微微肿起――这些都是他的杰作。 盖魔王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他抬起另一只手招了一招,像唤宝贝宠物一般唤道:“过来。” “不要……” ‘小猫咪’小声咕哝,继续往脸上拍海水:“你那里又没金子,我过去干嘛……” 哎呀海水好凉呀……啊呀脸好热呀…… “sisi,你这是在害羞么?” 慵懒磁性的嗓音一语中的,silber的脸烧得更加厉害,几乎可以把上面的水珠给蒸发掉。她气呼呼地瞪过去,龇着牙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才不是!我才不会害羞……我为甚么要害羞……” 表情足够凶狠,就是声音的气势差了太多,弱得像一只猫,在喵喵叫。盖勒特笑得如沐春风,长长地“嗯”一声,缓缓说道:“也是,你的脸皮向来都厚得很,就算被我看光了,也是不会红一下的。” silber的脸,腾一下变成紫的了:“你你你……你都看见了甚么?” 男人笑而不语,目光在她身上幽幽游曳,其中饱含了无尽深意。silber身体的温度开始噌噌上涨,突然就想起他伸进自己衣服里摸摸捏捏的大爪子,要不是刚才‘及时’流了鼻血,说不好,两人已经擦枪走火了! 明明应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怎么开场就成这样了?这还是在海滩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这这!这这这…… 小屁股挪了挪,两只手揪着衬衫下摆使劲往下扯,恨不得把脚趾头都藏进去。 “快说……你都看见了啥?” 小猫咪濒临恼羞成怒的边缘,马上就要变身回小狮子,要是眼睛能像他那样掷刀子,姓盖的已经被她捅成马蜂窝了! 盖某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悠然自得地欣赏着她千年难见的羞窘。许久,促狭地轻笑一声,才缓缓说道:“自然是,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silber愣了一下。 蹭地就蹦起来了,这家伙是不是受了甚么刺激啊,才几年而已,怎么就像换一个人了,厚颜无耻得简直令人发指啊! “你――!你脸皮甚么时候变这么厚啦?!” 她一手拎着大得快要掉下去的裤腰,一手指着盖勒特狂颤不止,水湿的沙地转眼就被小脚板跺出了一个坑来。 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敢这么指着盖魔王咆哮的,也就她一个了。 魔王大人却不语也不着恼,手枕膝盖支着额角,只将她望着,眼神宠溺得就像蘸了蜜糖,嘴角噙着的那缕淡笑,弧度优美得直能把人迷死。.tw[] silber一时竟忘了变身回小狮子,她险些被眼前的景致晃花眼。夕阳很美的,可是和这男人一比,顿时就黯然失色了,他那张俊美的面孔在金色的夕照中煦煦生辉,身材跟希腊雕塑一样无可挑剔,黑色上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古铜色的胸膛,性|感得耀眼。 他就那么慵懒地靠坐在礁石旁,收敛了所有戾气,只等她过去,silber的小心肝又噗通噗通地蹦了起来。 捂着胸口恍了一忽儿神,咽下一口唾沫,低头去看海水。 这是一汪被暗礁圈出来的静水,平静的表面倒映着她自己的脸,普普通通平白无奇,上面还有许多细小的伤痕――是早先从树上摔下去的时候被树枝划伤的,被盖勒特拿愈合咒治好了,可是疤还在,需要白鲜才能消掉。 这张脸,还有这具身体,都太平凡了,同那个男人放在一起,根本是凡人跟天神的差距么。 她抬起头,终于没忍住问道:“你,你对着我这张脸……怎么亲得下去啊?” “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脸。怎么样都是你,为甚么亲不下去?” 他就那么自然地说了出来,像在陈诉一个天经地义的事实,没有一点犹豫。这是今天第几次了?silber脸蛋发烧心脏狂跳的同时,疑惑得很,这男人明明跟姓邓的爱得死去活来,就算没有海誓山盟,基本也海枯石烂了,怎么突然就移情别恋到自己身上了,他又是甚么时候开始的? 回想上辈子两人相处的种种,几乎不是横眉冷对,就是针锋相对,住一起的时候要么吵架,要么就冷战――如果不是她打不过,早都打起来了。这样细细一数,他们之间,顶多只能算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如今,他咋就生出这种心思了,完全瞧不出征兆么…… 本来,是铁了心不回奥塞西的,一方面不想再做那些事了,一方面也是因为惹了祸,害怕回去没有好果子吃……结果,他却突然说这么些猛话来,句句都叫人肉紧,把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就迷惑了。 偷偷觑过去一眼,发现盖勒特正抱臂环胸望着自己,望得她饱受煎熬。看情形,自己要是再不过去,他就要过来逮人了…… 扯着衬衫下摆,开始一点一点地往那边挪,左脚还有点跛,于是挪得理所当然的慢。一面小声道:“盖勒特,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你叫我甚么?” 男人的声音明显听得出不悦,silber很没骨气地缩了下脖子。 ――黑杖被没收,魔力也没恢复,幻影移形不了。眼下她是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全然成了砧板上的一块肉,盖老板他想怎么拾掇就怎么拾掇…… 为自己虎落平阳的悲惨境况凄凉了一回,又掰着指头默默数了一回,脚下继续慢慢挪,小声嘀咕给他听:“你那名字,我上辈子就有一两年没叫过了,加上死了这三年半,差不多快要五年了,怎么也该给我点时间适应适应么……” 盖勒特闻言,愣了一愣。旋即就无奈地笑了:“我晓得你算数一向不大好,没想会这么不好,连个年岁也算不清楚了。” 他顿了片刻,silber看见他眼中竟有明显一抹痛色浮现出来。 正犯疑,便听他沉沉道:“sisi……三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至今,一共过去了九百二十七天,是两年半。” “……三八年?你记错了吧!” 她瞪圆了眼,十分讶然。光脚丫这时候踩上他早先变出来的那张深红丝毯,男人忽然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捞了过去。 终于又把她抱进怀里,盖魔王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silber这厢还没来得及“哎呀”出口,就被他拿嘴堵住了。 灼热的气息扑在脸上,男人瞬间占领了她的唇舌,紧紧贴上来就开始吮吸厮磨,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进去一样。 按照惯例,silber又呆愣了几秒。 便听见他模糊的声音:“我一直在等你,又怎么可能记错……我再也不能让你……” 不能让我怎样? silber还竖着耳朵在听,却是没有下文。 这男人今天就跟遭了疯魔似的,说话做事样样都不似以往,silber觉得怪异,本有事要问,嘴巴却被堵得严严实实,一张口,正方便他舌头送进来。 视线也给捉了去,不由自主就望进他眼底,那里面尽是毫不掩饰的欲|望,因着那一抹明显的痛,燎得愈发得深。 正暗叫不妙,唇上被吮咬得又痛又麻,舌尖被循循善诱地挑弄着,阵阵电流一时间麻遍了全身,很不争气的,手又环上了他的肩膀。 得到她不自觉的回应,盖勒特的气息突然加重,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顺势探入她的衣摆,只觉得掌下一片柔滑细嫩,内心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怀里的人那么小,仿佛一捏就会碎掉,怕把她弄疼了,他只能尽力克制自己的力道,大手顺着她稚嫩的线条,缓缓向上,抚过她纤细的腰际,平坦的小腹,像是虔诚的朝拜一般,一路缓缓上攀…… “嗯……” silber听见这声细柔绵长的呻|吟,简直不敢相信是从自己嘴里发出去的,脸红心跳间双眼大睁,突然感觉身下正被一个坚硬滚烫的东西抵着,登时就清醒了大半。 啊呀,好不容易才冷静下去的,怎么又来了?咱咱咱,咱还有事情没说清楚呢! 拿手就去推他,小身板使劲扭啊扭,却怎么也抵不过他的大力,磨蹭中,只听见男人喉间一声闷哼,顶着她的滚烫愈发坚|挺,silber顿时就慌了,小拳头拼命捶他,腿也开始胡乱踢踏。 “sisi……别动。” 男人的声音比平时更显喑哑,轻轻地哄着她。薄唇吻着她不放,把她放到了丝毯上,他就势覆身上去,将她整个人都禁锢了起来。 silber被压着,抱着,不能动弹,小嘴里细弱地哼哼唧唧,这声音听在盖勒特耳里,只叫他愈发兴奋。一时间,理智几近失控,抚弄她的手劲渐渐加重,埋在她颈间的舔舐已经变成了野兽似的噬咬,带着火热的呼吸急切地向下,滑向娇小的锁骨,含苞欲放的胸口…… 轻轻皱起眉,silber倒吸了一口气,讨饶似的轻哼一声:“你……你轻点儿……” 低弱蚊蝇的声音吐出去,她惊吓了一忽儿:我怎么这样说?不是应该直接叫他停下的么? 尚陷在惊吓当中,胸前忽然感觉一空,衬衫的扣子不知何时已经解了,只听“嘶”一声轻响,衣襟被拉了开。只来得及垂死挣扎几下,盖勒特的嘴唇和手已经火一样熨帖了上来。 至此,脑子里健在的最后那丁点儿神智,便滋溜一下,消灭得功德圆满。 盖勒特一直强忍着胀痛的欲|望,不紧不缓地攻城掠地,一面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这时感觉她小身子整个都瘫软了下去,脸上也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他暗暗长叹―― 这只猫,又要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章节字数过多而不得不分章,所以之前关于某人会在这章出来的说法我不得不食言了。 119第119章 silber不是要晕过去。.tw[]她是已经晕过去。几分钟后她幽幽醒转回来,想起刚刚那一幕,只巴不得再晕过去一回。 不动声响地抬起头,盖勒特一手搂着她半躺在靠枕上,看样子是在闭目养神。太阳这会儿已经沉下去大半,三分明七分暗的光线中,男人的姿容,唔,十分英俊。silber瞅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咕噜噜从他胳膊底下滚也出去。 连滚带爬蹿到丝毯另一端,抓起个靠枕挡在跟前,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扣扣子。 盖勒特手搭在眉梁上,懒洋洋抬起眼皮来,见着她那副慌慌张张的形容,险险没止住发笑。待她气急败坏地砸过来一个靠枕,他抬手接了扔到一旁,再看过去时,便真的笑了。 “sisi,你笨得连衣服也不会穿了么?要不要我帮你?” silber原本蓄了一身气势,蹦起来预备算总账的,这时候低头看下去,马上又萎顿了。 蹲回去重新扣扣子,咬牙切齿地嘀咕:“你就笑吧……等我魔力恢复了,哼……” “等你恢复了,然后你再跑?” 盖勒特没出手逮人,面上的笑意却已经渐渐变浅。 “你一直不回奥塞西,成天在英国晃,是不是打算找齐了圣器,直接回你的中国?” silber的小算盘被识破,心里面颤巍巍咯噔了一下。 跟着就恼了。我还有帐没跟你算呢,你倒先跟我算起来了?! 正预备后发制人,却见他不知何时召出了死亡法杖,杖子在他指间转来转去,勾得她眼珠子滴溜溜跟着转。又听他口气不甚融洽地说道:“即便你拿到了隐形衣和重生石,别忘了还有一件在我这里。你以为,我可能让你得手?” 这男人……说话可真直白啊,一点面子都不给,真讨厌…… silber被打击得整张脸都垮下去了。心里闷闷道:确实不可能,所以我打算挨到1945,等你跟姓邓的火拼完毕,我再找路子浑水摸鱼…… 哦,险些忘了,还有灵魂契约呢,这倒不失为一个要挟他的好办法。 不过,万一到时候他不肯,他会受契约反噬的…… 盖勒特说罢一番试探的话,便默默地观察她,此刻见她小脸纠结成了一团,五官错位,一副愁思断肠的形容,气就上来了。明明一颗心已经寄在了他的身上,怎生还如此执迷不悟,老念着回甚么劳什子未来,简直不可理喻。 silber抱着靠枕一下一下地啃,正在发愁,突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子被猛然一拽,呼一下就朝盖勒特‘飞’了过去。 “干嘛干嘛?!你又想干嘛?!” 才眨眼功夫,又被箍住了,silber惊恐不已,这男人现在一逮着机会就欺负她的,就差没有生吞活剥了!赶紧一手抵上他胸口,一手揪住自己的衣襟,慌声就喊:“有话好好说啊,不许动手动脚!……嗷!你怎么咬人啊!”抵他的手一下捂上脖子,眼泪花都疼出来了。 盖勒特扒开她的手,埋在将将咬过的地方又吸又吮,silber身子发颤,拿脚使劲蹬他。“你再这样我不干了啊!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先!” “说甚么?说你回去的事?你别想了,我既然找到了你,就不可能再放你走。萨卡拉我已经封了,你就算拿齐圣器也别想回去。” silber脚下功夫没停,莫名其妙地眨眨眼:“萨卡拉?……萨卡拉是甚么东西?” 隐约觉得这东西听着有些耳熟,大抵莫不是个甚么地名。 这时间压在肩上的重量一轻。盖勒特抬起头来,狐疑地瞅住她。一时半会没能言语。 silber这厢抚了抚狂跳不止的小心肝,吞一口口水,就道:“我问你,你刚才说我死在三八年是怎么回事?我自己哪个时候死的,怎么可能不记得。三七年十二月三号,在卡尔斯鲁尔,这时间跟地点,我是怎样都不会忘的。” 眼见盖勒特脸上惊诧浮现,以为他果真记错了自己身死的年月,心里头不禁黯然了下去。 她默默想了片刻,觉得是该把话讲明白了,便斟酌地开口:“虽然,当年是替你做事才栽的跟斗,但毕竟你亲自给我报了仇,我本该道一声谢的,可你一直瞒着我的死讯,英国人说我是你女儿,你也不辟谣……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不想和英国对上,可是我自己这一遭死得不明不白,你又那样对我,我再怎么想大度,心里这口气还是堵着在,所以这声谢,我即便真的说出口,肯定也是违心的,我就不跟你说了罢……” 她喃喃住口,盖勒特脸上的神情此刻正瞬息万变,各种情绪交替上演,其中痛苦占去了大半。不由得抬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喂,你怎么了?” 盖勒特不说话,却握住了她的手。拉过去,把她抱过去,脸深深埋进了她的肩窝。许久,才发出一个极沉闷的声音:“sisi,我没想到你会……” 会怎样来着? 一句话又是没有下文。.tw[] 呃,他这么吞吞吐吐,不是在为当年的事情内疚吧? 内疚这种稀罕物,居然会在这男人身上出现,她觉得很稀奇。一时不察,就把自己这段日子的委屈给忘了。 手在他肩膀上安抚地拍了几下,又松松地搂了忽儿。嘴里则徐徐说着: “我承认,早先是怨了你,咱们认识那么些年,在一处那么些年,我以为怎样都有一点感情了,你最后却那样对我,我觉得难过,所以就气你了。本来想再也不见你的,可是你今天救了我,这么一算,我却是欠了你一笔。唔,欠你这笔我肯定要还的,你想要甚么只管说吧。咳咳,不过……以身相许这种,我大约干不太了……如果是打打杀杀那些,虽说我已经倦了,要是你想我去做,我是不会含糊的。” 一席话说得口干舌燥,堵在心上的那块大石头倒也落下了。她自觉,自己表的这一番态十分仗义,没有两肋插刀,也有肝胆相照了。 于是略感欣慰,咽下一大口口水去润嗓子。忽而发觉搂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紧,几乎哽得她那一口没能咽下去。这时候静下来,才听见盖勒特的嘴唇贴着她,正喃喃地说着甚么,气息沉重间声音忒小。 她支起耳朵细细去听,半晌,也只听出来两个小半句。 一半句大抵是:“那些事,早没让你做了,是你忘记了。” 另一半句大抵是:“我想要甚么?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你。” silber茫然了一会儿。 呃,才过没多久,他该不是又遭疯魔了吧。 她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欢喜。 好在现在还算清醒,这股欢喜既然来得莫名,肯定是要不得的。好比早先被他吻的时候,一晕神,整个人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那也是要不得的。 依她自己几辈子还算丰富的经验来看,情爱这类事情,最忌拖沓,他这份心思自己既然回应不了,只单为他着想,也应当快刀斩乱麻才是;再者,早些把他这念想断了,等回了奥塞西,两人处的时候,多少也能免一点尴尬。 不过……盖勒特这个男人,他不是个普通的男人,就他目前的症状来看,对她存的这份心思,大约是有一点点深,而且他这个人,喜怒还有一点无常,要是直接就这么拒了他,方法不得当的话,保不准后果会很有点严重。咳咳,还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的好。 这么着理了一回,条理基本通顺,她很感欣慰。盖勒特也已经放开了她,只握了她一只手,抵在眉心,看样子是在忧思焦虑。脸被长发垂下去挡住大半,看不真切表情。silber不晓得他在忧甚么,陷情爱里的人多半都有点多愁善感,想来忧完就要找她抒发。他今天三句话不离表白,听得她心惊肉跳不大受得住,唔,现在而今眼目下,还是起一个安全点的话题好。遂清清嗓子与他道: “那个……我们中国人死后,一般讲究入土为安,还有风水也挺重要的,你把我埋在哪里了,有空指给我看一看吧,好歹我也给自己烧几炷香,添几把纸钱甚么的,我晓得你们西方人不讲究这些……”突然想起桩极重要的事,连忙道:“别告诉我你没管我啊,那样,那样我不会原谅你的……” “你的身体在奥塞西。” 他忽然转头过来,一双眼将她望着,目光阴晴难定。silber没准备被他极其难看的脸色唬了一跳,心想这男人果真喜怒无常。 紧跟着,就被他下一句给镇住了。 他说:“你一直有呼吸有心跳,也没有停止生长,现在恰好是十四岁模样。sisi,你那个身体没有死亡,这两年半里她一直都活着。” silber被镇在当下。拧了自己大腿一把。用了吃奶的劲――哎哟痛死了。 她呵呵两声,艰难道:“你在开甚么玩笑?” “是真是假,你回去自然就知道了。”盖勒特把眼闭上,模样甚是痛苦。 他半晌才睁开,抬手抚上silber呆板的脸,像是怕把她吓着了,很慢地说道:“你现在的灵魂不完整,留了一部分在以前的身体里,所以记忆也少了一年……卡尔斯鲁尔那次你没有死,我去了那里,这些你都忘了……你真正出事是在一九三八年,在埃及的萨卡拉。” “……埃及?!” silber被这一连串霹雳似的信息弄懵了,她震惊得无法自拔:“我去埃及做甚么?那,那三七到三八年,这一年我都做甚么了?” “你去了英国的霍格沃兹,你说要去找圣器……圣器的召唤法阵在萨卡拉,那里很危险,我不让你去,可是你还是去了……那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放你走进那堵墙……” 盖勒特痛苦万分,他终于知道silber为甚么不愿回奥塞西,为甚么要逃离自己了。她忘记了太多事情,记得的都是那些不好的过去,她以为自己全然不在乎她,任由她死在那几个英国巫师手上……她伤透了心,又怎么可能不恨他,不怕他。 “墙?是我死的地方么?” 盖勒特点点头,伸手把她抱过去,紧紧地抱着。 silber花了一点时间整理思路。盖勒特的样子不像在骗人,这事听起来匪夷所思,然她自己重生两次,本身就很匪夷所思,所以眼下这个情况,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又想起几天前西瑞斯同她说过,看见她的灵魂缺了一小部分,她当时没怎么在意,还笑说“你这手艺操持得也不是很专业么,丢三落四的,也不把我召囫囵了”。如今看来,丢三落四的不是他西瑞斯,乃是她自己。 她想了想,问盖勒特:“那我是怎么死的?被人杀的?” “不是,你用了亡灵咒。为了我……” 盖勒特在她发间深深叹息,声音低哑:“我会让你想起一切的。我们的一切。” 此刻他万分庆幸找到了怀里的人,要是放任她就这样揣着误会怨下去,生生躲自己一辈子,他找不到她,估计会疯掉。 silber没有变,还是那样欠不得人情,就连想法也和当年一样,只因为被他救了,她的委屈和怨便放下了,还惦记着要报答他。 他也没有变,面对这女人的时候还是这样容易满足。silber并不知道今天见着他露出来的笑,乃是这九百多个日子以来皆未有过的。 甚好,他们都没有变。这样的他们又在一起了。 “gg。” 怀里的人忽然出声唤他,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这样唤他。正感到欣喜,被她推开了几寸。silber仰起头将他瞅着,小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没来由地就问道:“我跟你,真的有过一段?” 眉心跳了跳,直觉这个问题有点棘手。他默然。 silber见他默然,以为他是默认,不可思议地说道:“亡灵咒啊,我居然会心甘情愿为你去死,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甚么?” 他继续默然。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想问。silber的情商毋庸置疑是负值,说不定早就对他动了心,这情商为负的女人自己却不知道。想起吻她的时候她的反应,盖勒特愈发觉得这个说不定很说得定。他心脏跳得快了一点。嘴角也再度掠了上去。 他那一张脸,笑成了那个样子,真真要命得很,silber理所当然眼花了一忽儿。 然后就悟了。 同时还很迷茫。她想不明白,自己对两世前那个人的感情那么深,怎么就转移到眼前这个人身上了。照他说的来看,木好像已经成舟,可是这舟成得实在突然,她接受不能之余,心情很有点复杂。 silber心情一旦复杂,她就要发呆。 却也不是默默发呆。 “我们还真有过一段啊……怪不得我每天说梦话都叫你名字……怪不得我那么讨厌扎比克……还揍了他……” 还有个顶顶重要的怪不得给漏了――她脾性的里子其实十分火爆,若是有不喜欢的人要来亲近,她抗拒不说,第一反应肯定是要揍人的,而对盖勒特,她却一点也不抗拒,至于揍人那是想都没想过。 这么一桩极为严重的反常,被她活生生省略了。 她一边迷茫发呆,一边把恍然悟出来的东西不自觉就喃喃道了出来,虽则漏了一样顶顶重要的,却已经让盖勒特喜不自禁了。他一把将silber揽过去,使劲亲了几口:“你说的是英国魔法部部长?你揍他作甚?他怎么你了?” silber发着呆拿手去揉被亲痛的脸,蜷成一团躲进他怀里,咕哝着:“你派人去英国,把他吓着了,他居然想撺掇人找你决斗,我当时不晓得为甚么很生气,就揍他了……揍完他还是不大解气,刚好我有点缺钱用,就去把他银行给抢了,唔,就是古灵阁……结果钱没抢到,抢出来他一堆把柄,我想你可能用得着,就给你送去了。本来是想偷偷送的,不小心被你发现了,再然后,就被你逮到了……” 如今回想这些,只觉得之前那些事都白做了,气也白怄了,不甘心之余颇觉憋屈。头顶传来盖勒特的闷笑,胸膛震得她小脸发麻。心想这家伙居然敢取笑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 趁他笑得开心,手臂松了一松之际,从他怀里爬了出去。飞快拿靠枕码了一排三八线,觑着已然朗声大笑的男人恨恨道:“把魔杖还给我。” 盖勒特半坐起身,笑望她。这女人虽然少了那么多记忆,潜意识里却依旧想着要维护他,这一发现真是个惊喜。此刻见她两手撑着膝盖蹲在那里,腮帮子鼓得像一只小斗牛犬,那赌气的模样可爱死了,他忍俊不禁地说道:“你这张脸再怎么鼓也鼓不出二两肉来,还是消停些吧。” silber登时就火了:“魔杖魔杖,快还我!”操起一个靠枕就砸过去。 他抬手挡开,笑道:“你现在又没魔力,要魔杖来有甚么用。” “是你教我的,魔杖不能离身。而且,我现在很需要安全感……” silber的小鼻子哼唧着。今天被欺负得好惨,觑过去的眼神满是控诉,被肇事的主犯无视了。 “你有我。”主犯简明扼要地说道。言下之意是有他在,她已经再安全不过。 思维跟这男人牛头不对马嘴,silber无语低头画圈圈。 不过,盖某人既已看准了她不会再跑路,一颗定心丸吃下去,心情颇好,于是难得的依了她一回――将那根黑杖子召出来,抛给她。“是你这身体原主人的?用得可称手?” silber喜滋滋接了,面上又哼了一声。说道:“还成吧,我的红杖呢?也在奥塞西?” 盖勒特点头。默了一会儿,便问她有没有魂师的消息。 silber哪里晓得甚么魂师,这厢攥着黑杖舞了几下,发现还是抽不出魔力来,便听盖勒特解释道,魂师就是复活她的,把她魂魄召进这身体的人。 西瑞斯是魂师?这称号听上去挺威风的么。silber愣了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人召了魂才活过来的?” “这事说来话长。那人之后去了哪里,你可有线索?” “没去哪里啊,他一直和我在一起的。现在应该在家等我。”抬头看天色,一下站起来:“完了,这么晚了!我一整天没回去他肯定担心死了!” 将将说罢,一股阴风唰的扫荡过来,冻得她脖子一缩。 盖勒特凉凉地看着她。 这男人脸变得,还真是突如其来的快啊。 “在家等你?”他一字一顿地念罢,一双狭长凤眼里有东西险危危闪了闪。“你跟那魂师是甚么关系?” 这声音明显含了几分警惕的意味,silber没品出来,老实就道:“算兄妹吧,他是我这身体的哥哥。” 盖勒特微微坐直。右手握着法杖搁上支起的一边膝头,盯着她,十分慢地问道:“你同他住在一起?” silber甚老实地点头。又道:“召魂是他们家的天赋,从来没对旁人讲过的,你怎么会知道啊?” 她一脸疑惑,盖勒特却不理会。法杖在指间转了两转,嘴里平和地再问道:“他很担心你,很记挂你,你着急回去见他?” 眼风里瞟过来一眼,silber像被小刀子戳了似的不经然打了个哆嗦,半句老实话已经吐出去了:“他宝贝自己妹妹得很,我今天抢银行,他肯定不放心啊……” 兀的住口。 只见盖勒特面无表情地长身站起,踢翻她那排三八线,走下丝毯。死亡法杖在他的左手里。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那股子冷气冻得她打了第二个哆嗦。 海风咸腥,silber嗅出来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哎呀一声就去抱他大腿:“你要干嘛?” 沙子细柔,倒也不会把人磨疼,就是滑得一时站不起来。 盖勒特拖着她往海那边且行了几步,垂眼去看缠在自己腿上的人――小脸上尽是慌张。 “看来,不仅他很在乎你,你也很在乎他么。” 从担心到记挂再到在乎,这关系眨眼就升华了。他轻声地说着,嘴唇似乎没动,面上无波无澜,silber却知道他现在正不高兴着。 也不晓得他怎么就突然不高兴了,心想这男人真真喜怒无常啊的同时,直觉和西瑞斯有关系。话说回来,西瑞斯那孩子也忒有本事了啊,堂堂一个哑炮,居然能开罪到当世第一大魔王,还离了十万八千里。 她抱紧魔王老大的腿,脸作肃穆状,就道:“这个人救了我,把我当亲妹妹对待,对我可好了,我一直都很感他的恩的……” “对你很好?” 盖勒特唇缝间吐出来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一时间四面阴风阵阵,silber觉得冷,于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一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是啊是啊,比亲哥哥还好的。看在我的面上,你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有啥事儿咱好好商量,不要为难他好不好?” 沧海桑田几辈子,silber何时作过这般小伏低,被她切切望着的男人别开脸,暗地将牙狠磨了一磨。 良久,才垂眼看下去。甚和气与她道:“这个人既然救了你,我谢他还来不及,做甚么要为难他?”上下幽幽打量她一番,法杖挑起她下颌,俯身|下去,缓缓吐词道:“从前没见你替谁讨过人情,今天倒把例破了,我还没说要拿他怎样你就先跪下了,你这样未雨绸缪的,是半点也不信我啊。” silber梗着脖子将他望着,嘴巴嘟了一个o出来。在她印象里,盖勒特素来都缄默寡言的,眼下却不晓得受甚么刺激了,突然就抖这么一大段,夹枪带棍直接把她打懵了。待回过味来,见他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忙不迭就喊:“我信我信!你最好了,你最深明大义了!” 盖勒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板着脸直起身。silber赶紧三两下爬起来扒上他的腰,死死抱住,整个人的重量都往他身上吊。小眼神还不住地往他左手瞄:“那你现在是要干嘛么?” “召集人,‘带’魂师回奥塞西。” 盖勒特简短道。被她像树袋熊一样的扒着,心头的邪火烧得愈发旺盛,这女人今生头一回主动亲近自己,居然是为了别的男人。那男人的身份还是她“哥哥”。 从前她死心塌地爱的那个就是她哥哥! 扣起她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把地址给我。” silber不肯松口,反问道:“你说了不对他怎样的,还带他回去干嘛?” 他暗咬了一回牙,耐着性子道:“你的记忆还在以前那个身体里,和灵魂一起。魂师能把你分离的两部分灵魂拼接回去。” 这算是早先的想法。至于现在的想法,他不会告诉她。 只是他终归对女人不太了解,女人这种生物,第六感有时是很灵敏的。silber察觉他对西瑞斯存了敌意,虽然还不明其中原委,这厢已经留了个心眼,扯谎道:“我给家里上了赤胆忠心咒,保密人是个叫匹克的麻瓜。你看……我现在还不能幻影移形,要不我给你他家的地址,你过去问问先?” 她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断。情急一嘴快,竟把个死人搬出来了。这谎扯出来估计也管不了多少用,凭盖勒特的能耐,他若是铁了心要找一个人,又有了地理范畴,那基本菩提老祖来了也挡不住。眼下只能拖得一时且一时,先把他稳住再说。 盖勒特稳得住才怪,他已经火冒三丈了。这女人竟然反复把那破地方称作为家?! 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他不禁要怀疑silber跟那个魂师的真实关系了。老妖婆当初是怎么评价魂师的来着?――“惊才风逸,秒杀一切雌性动物。”他周身神经绷到了极大限度,silber冷情得很,奥塞西她住了那么多年才生出感情,如今跟那男人才处了多久?她就巴心巴肺了! 闭目深呼吸几口,揪着silber领子把她提溜起来:“不错啊,连赤胆忠心咒都用上了,你还挺着紧他的么。” 甚艰辛地耐住了火气,口气十分温和――这女人吃软不吃硬,他晓得。 silber耷拉着脑袋在半空晃荡着小腿。抽了抽鼻子,觑他一眼,没敢开腔。当初用那个咒是怕他逮到自己,这个事实显见得更加刺激,说出去只怕要挨抽,还是不说安全点。她屁股这当口还痛着呢。 她一副忍气吞声的形容,看在妒火烧心的盖某人眼里,水到渠成就变成了消极抵抗抵死不从。 深深再吸一口,手还是没能崩住,抖了两抖。 silber听见领子那处咯嘣咯嘣的指关节响,把上辈子的经验总结了一下,揣度他是有把自己扔出去的倾向,赶忙绷紧全身抓牢裤腰,预备做这回人间大炮。 她揣度失误,盖魔王出乎她意料的仁慈。他只是松开手,让她一屁股跌下去。 下面是细软的沙滩,着陆的时候一点也不疼,尽管如此silber还是惊叫了一声,因为她看见盖勒特扬起了法杖,朝天空射出去一道金色箭芒。 海上升明月,朗朗新月底下霍然现出来一个巨大的金色圣印,估计方圆百里都能看到。 silber看得目瞪口呆:“你放圣印作甚?” 盖勒特斜睨她一眼。目光投向烟波浩渺的大海,不动唇地吐出来两个字:“召人。” “那也没必要放圣印啊!” 你是老大,心念一动那些小弟就来了的! 盖勒特对她的一惊一乍不予理会。 不知道为甚么,silber就是晓得他沉默的潜台词是:我高兴。 她有些无语,然还是提醒了一句:“你不是忘了这里是英国吧?”在沙地里爬了几下没能爬起来,又去抱他的腿。忧心忡忡道:“你这样会把奥罗召来的!” 这却是在为他担心了。 某人的火气略略减下去一点,启唇道:“我在这里,你以为他们有胆出现?” silber被他话音里的极度狂妄噎了一噎。 抬起头去定眼望他,却见皎月下,金沙上,男人一袭黑衣迎风而立,衣衫在海风中猎猎作响;清清月晖照在他那张俊逸的面孔上,那上面已是冷硬如钢。此刻他又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魔王了,而他的仆人们正从四面八方飞速赶往这片海滩。 这男人确实有狂妄的资本,诚如他将将所言,有他在这里,英国奥罗观望必有,但决计不敢乱冒一个头出来。前车之鉴便是一九三八年的埃及,当年就是有他在,埃及奥罗几乎全军覆没,魔法部也被他整个一窝端了。 记着这桩大事件的那张旧报纸,现在就锁在西瑞斯的宝贝箱子里。silber头有点痛。西瑞斯你个愁死人的孩子,你究竟是做了甚,怎就把这盖世魔王给惹到了啊! 120第120章 原本违反了国际公约,惹了一堆烂摊子出来,silber一直担惊受怕的,深以为给逮到了肯定要受罚。.tw[]惴惴的提出来问了一问,盖老板竟然空前大度,说不跟她计较,这叫她意外又惊喜。结果嘴巴一漏,就把早先抢报社的事也交代了。 盖勒特听罢,将她抢完报社打|飞机,打完飞机抢银行的匪徒行径串了一串,低下头来,眼神幽幽然将她看着。半晌才道:“行啊你,篓子捅了不少么,有那么多时间在外面到处晃,就是没空回奥塞西。” 这话的怨气有一点足,silber闻到了,无言以对只能干巴巴“嘿嘿”几声,就埋头去穿鞋。 鞋是盖勒特变的,肩上披的斗篷也是,她说她冷。其实是不想以早先那副邋遢模样去见旧识。 在不熟的人面前,silber觉得还是应该体面一点。 她这副小心思盖勒特自然明了,淡淡瞟她一眼,甚慈悲的将她那一身衣裳缩成了合适大小,末了还扔了一张面具给她戴上。silber很满意。 派来英国的圣徒为数不小,单圣仆就来了十二名之多。silber问盖老板此番预备召几个小弟过来。得的答复是:“不多,百八十个吧。” 她捋了捋脑门前的头发丝,有些不大好意思。这百八十个人里面,一部分会去给她弄魔药。早先她强制幻影移形,把骨头崩脆了不少,尤其是她的左脚,虽然被盖勒特接回去了,可还是脆得很,眼下要是不巩固一番就给大力再挤一下的话,只怕要废。这也是盖勒特心急火燎却一直没把她拎回去的原因。 silber觉得他在浪费人力。说:“你去给我弄呗,何必搞这大阵仗。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了么。” 对她寸步也不想离的盖某人,脸上登时就青了一忽儿。 至于另外那部分人的用场,他脸色不大好,自然没肯讲。 silber套好鞋,顺带把兜帽也拢了上去,揣起杖子从沙地里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整了整衣衫,自觉这一身造型体面又神秘,她很满意。 不待多时,接到召唤的圣徒们便赶到了,静悄悄的没发出一点声响。同时赶到的还有几十名被圣印吸引而来的英国奥罗,骑着扫把浮在空中,如临大敌地戒备着,隔得老远朝这方张望。 只见白浪拍岸,黑礁嶙峋,整片滩涂都笼罩在银白新月和金色圣印交织出的冷光之中,上百名身如鬼影的黑袍巫师以一男一女为中心,黑压压跪成两重圈,一股肃杀之气无形而生。 在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个金发男人,一众奥罗骇得魂飞魄散,险些从扫把上栽下去。便在此时,男人突然侧脸抬首,向他们这方冷冷扫过来一眼,那眼神冷漠异常,凌厉如箭,奥罗们顿时感到一股透心凉意,纷纷调头往更远的地方撤了开去。 静默中,单膝跪地的圣徒们听见男人威严的声音,说道:“都起吧。”这才站起身,依旧没有发出声响。silber在他身旁,往十步开外的人堆里略略一扫,里一层的十二个她都认识,过去总打交道;外一层倒是多了许多新面孔,想来这几年里他的势力又扩张了不少。 她在打量圣徒,圣徒们也在打量她,偷偷的,按捺着惊异。这么多年,有资格待在主人近前的女性有且只有一个,那这一个是? 盖勒特垂眼看silber,此刻她已经低下头去,老实又安静地垂手立在他旁边,帽檐压得严严实实,连个下巴都没露出来。他向她伸出手去,牵起她的手。缓缓扫视众人,旋即便如同宣告一般,开口道: “她回来了。” 短短四个字,声音并不大,却在顿时间,所有人的面上都浮现出巨惊之下的愣然,齐齐看向他身旁不曾露出头脸的女子。 silber暗地跟他较劲,欲把手抢出来。未遂。 咳了一咳,抬起另一只去掀开兜帽,抬头直面众人,脸上的面具在月下闪着银光。 “l……l小姐?” 右近一个声音很是迟疑,silber转头看去,认出来是纳伯尔,比几年前好像瘦了不少。继他之后更多声“l小姐”响了起来,有惊更有喜,此起彼伏的热闹得很。 盖勒特治下甚严,如今这帮人这一番作态,啧啧,真是有失体统啊有失体统。他也不说说,就任他们这样闹腾,只拿手指轻轻摩了摩她的掌心。 silber将出声唤她的那些人一一看过去,有那么一瞬间,一度以为自己眼力退化了,还记得过去同这帮人打交道的时候,总是公事公办的,几乎没有甚么私底下的交情,唯一相熟的阿尔斯也不在这里,却不知为何,这帮人在短暂的怔忪之后,竟面露狂喜之色,热情洋溢的好似想她想得不得了。 自己的人缘居然这么好,万万没料到,她有点百感交集。一边挥手一边就讪笑着招呼回去:“哦呵呵呵……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各位……”眼看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本来还有句“今儿个都吃了没有呀”要问候的,收到盖勒特凉凉瞟过来的眼神,又吞回去了。 盖勒特点了大半圣徒出列,给了他们一个圣艾夫斯的地址,让他们去找一个名叫匹克的麻瓜。并吩咐找到了别带走,在圣艾夫斯待命,他随后要亲自去。 silber笑不出来了。 这地址是她刚才瞎诌的,圣艾夫斯已经在纳粹的轰炸机底下灰飞烟灭,匹克那胖子多半也已经渣渣都不剩,现在他居然要亲自出马,还带这么多人手,就为找区区一个麻瓜? 那几十名圣徒出发前,盖勒特勾起她下巴,表情高深莫测,突然就问道:“这地址,你确定没记错?” silber打了个冷战。拿空闲那只手握拳道:“绝对没有!” 盖勒特直视她半晌。缓缓道:“那最好。” silber冷战不止,心中戚戚,谎话马上要被拆穿,她马上就要死啦死啦滴。所以说撒谎要不得啊,一个谎要拿一百个谎去圆的,偏生她口才不大好,这下果真栽了,后面还不晓得该怎样收场,她屁股隐隐又痛了起来。 盖老板在一样一样的数魔药,甚么生骨剂,生魔剂之类,报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去弄,就近在英国有货最好,要是没有那就回德国找。只有一个要求:尽快。 silber的屁股就跟扎了青霉素一样,痛得一抽又一抽,趁他正数在兴头上,偷偷把手抽回来去揉了几揉。 “再弄点绮罗汁。”盖老板忽然又补充了一样。 众圣徒本来都庄严肃穆地听令在,一闻此言,立马全部破功了一样把嘴巴张大了。 silber见他们嘴巴都张大了,低下头去沉思了一下。 然后也张大了,嘴巴。 ——绮罗汁,主要成分是本耶普的血和古罗斯兰格巨蛇的毒液,这种魔药十分稀有,对补血素有立竿见影的神效。唔,一般来讲,女性专用。 唏嘘声此起彼伏。大家齐刷刷看了眼‘衣衫不整,形态扭捏’的l小姐;又齐刷刷看了眼十分暧昧地铺在沙滩上的深红丝毯和明显凌乱的靠枕;相互看看;很快就“哦——”的“我懂了,你也懂了吧”;然后就“哎——”的拊掌会心笑起来。 几十张笑烂了的脸上面,桃花朵朵盛开。 盖老板不置可否,明显故意的默不作声。 感受到无数道欢欣鼓舞的视线嗖嗖嗖往自己身上瞄,silber晕了一晕,差点就地栽倒。 我,我的名节……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那玩意儿!” 手在半空狂摆,头摇得都快要拧下来了。却见盖勒特皱眉看下来,脸上满是关切,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绮罗汁是补血的,你流了那么多,怎会不需要?” 列位圣徒一起点头:“是啊是啊l小姐,身体重要,呵呵,身体重要。” 重要你个头啊!silber抚额。诚然我是流了不少血,可此血非彼血,你们不要乱想好不好!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帮家伙如此八卦,她霍然看见躲在边边上的两个居然在偷偷击掌! 她没看见的是,还有几个此前被派到苏格兰找人的,差点就手挽手开跳苏格兰高地舞了。 站在前排的马斯菲特不停拿袖子抹眼泪,当年的地宫他是跟着下去的,主人对l小姐的感情他都看在眼里,主人这两年多的守候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怎叫人不欣慰啊? 马斯菲特抽了一下鼻子,忒响一声。上前一步,就说道:“l小姐,绮罗汁效果很好的,虽然很少见,阿尔斯那里应该有。就算没有,属下也一定想办法给您弄来。” 属……属下? silber膛目结舌。几欲扑过去掐他脖子——你老大姓盖!咱是平辈是同僚啊兄弟! 盖老板却似乎对这一声很满意,难得的在底下人面前露了一丝笑容出来。点头与马斯菲特道:“那就交给你了,你去吧。” 马斯菲特临行前又专门冲silber道了句“属下去去就回”,才咻一声的闪,silber一口气哽在喉头,险些没被噎死。 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当着太多部下,盖勒特也不好出手揪她,皱眉道:“去哪?” “不去哪!我还能去哪!”小脚板翻得飞快,在人堆前使劲哼一声,圣徒们低眉顺目地让出一条道来。 盖勒特知她这回真恼了,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好,看着她噔噔噔直往一块巨大的礁石跑,气呼呼的背影像一只扑腾着翅膀的小黑蝶,转眼就消失在那后头,躲进去怄气了,他回身同圣徒又简短交代了几句,便抬手要将这些闲杂人等屏退。 就在这时,心脏突然狠狠抽了一下。 他的手没有动,仍是停在半空将挥的姿势,圣徒们全部疑惑地看着他,他侧耳仔细地听。 四下很静,只有风声,浪涛声。 他猛地转身,“sisi。” 海浪哗哗吞吐,那块礁石静静的站着,月光似乎照不到那里。更远的地方耸立着一座黝黑的悬崖。 他又唤了一次,声音从嗓子里出去得极为艰难。然后便听见“沙,沙,沙……”很轻的摩擦声响起。 一个影子,从那座一人多高的礁石后缓缓地走出来。仿佛和背景融为了一体,它一部分几近透明,一部分却是礁石的颜色和纹路,肉眼极难辨出它的存在。 那是一个施了灭幻咒的人,怀中紧箍着silber,她的头低垂着,一双脚悬在半空,随着那人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晃。 “放开她。”盖勒特的声音很轻,十分轻,所有圣徒都已经拔|出魔杖,但是没一个敢动——那人的右手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尖端在月光下闪着瘆人的银芒,正对silber心脏。 “格林德沃。” 伴随一个刻意扭曲的男声,那人示威一般扳起silber戴着银面的脸,让她正面对向盖勒特。片刻之后又放开,silber的头又垂了下去,她就像一只玩偶,毫无反抗的任对方摆布。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当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盖勒特的脚步迈着危险的张力,缓缓向那人靠近过去,对方匕首突然挥起:“别动!”盖勒特猛然顿住。 “别动。都不要动。”男声冰冷刺耳,似铁器相磨,他掐着silber脖子将她又提高几寸,用她挡住了身体所有重要部位,因为这个动作,silber悬空的脚又晃了几下。 此刻圣徒们已经怒到极致,恨不得冲上去将此人撕成碎片,却听男子沉声道:“把你们的魔杖都放下。” 所有人咬牙看向盖勒特。他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魔杖垂下,几十道杀人的目光钉在男子身上,几欲洞穿他的身体。盖勒特立在场中,背脊绷得似一杆标枪,他的声音依旧很轻:“说出你的要求,你想要甚么。” “我想要甚么,很快你就会知道。左数第三个,对,就是你,你的名字。” “纳伯尔。” “很好。你过去,到格林德沃那里去。” 仿佛是猜到了接下去将要发生的事,纳伯尔一张脸蓦地煞白。可是他不得不照做,他迈着僵硬的腿向盖勒特缓缓走去,一双眼紧张地将他望着。盖勒特不发一言,一动不动,直直盯着那男子,不放过他的任何举动。 “现在,纳伯尔,举起你的魔杖。遗忘咒,时间从三小时前开始,别耍花样,把咒语大声念出来。” 纳伯尔没动,他哪里敢动。盖勒特眯着眼,眸中阴翳直逼那男子,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一直在。” “怎么,你很惊讶?” 灭幻咒的伪装下,那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冷冷地说:“这个女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哪怕是她的尸体。从今往后,天涯海角,你永远别想再找到她。” “轰——!” 雷声也似的巨响中,一个巨浪猛然劈上那块黑礁,盖勒特双唇紧抿,从他的齿缝间铿铿挤出了两个字:“魂师。” “纳伯尔!”锋利的匕首森然一动:“我只数三下,三下到头你不动手我动手!” 纳伯尔面无人色,魔杖举在胸前不停发抖,男子开始数:“一——” “照他说的做。”盖勒特立即道,目光紧锁男子握着匕首的手。 “二——” 纳伯尔张了张口。魔杖颤抖着指向自己的主人,却抖得几乎握不住。 “三!” 那把魔杖终于没能握住,掉下去,“住手!”盖勒特只来得及一声暴喝,就见银芒闪动,半柄匕首已经没入人体,他双目赤红法杖直举,却听男子不紧不缓地说道:“别急,我刚刚刺的只是肩膀,下一次才是心脏。现在,纳伯尔,拣起你的魔杖。” “嗤”一声,匕首从肉体中拔|出,silber的黑色斗篷翻飞在海风中,几滴液体滴落到沙地里,渐渐染开一滩腥红,她没哼一声,连一丝抽搐都没有,盖勒特一把抓起手脚瘫软的纳伯尔,魔杖塞进他颤抖不止的手:“照他说的做!” 催魂似的声音再度响起,男子一下一下的数,纳伯尔终于将魔杖对准了盖勒特,盖勒特死死盯着男子手中的匕首。纳伯尔开始念咒,所有圣徒都屏住了呼吸。 悬崖笼罩下的阴影中,有甚么东西从沙子里爬了出来,巨大扁平的躯体半掩在沙下无声无息地潜行,向挟着silber的那名男子悄悄爬行而去。它越来越近,两束月光越过男子肩膀照出它的身体,那是一只黑色巨蝎。 男子并没有发现危险的迫近,尽管他已经十分警惕,他的注意力全在盖勒特那方。 纳伯尔颤抖着,拖长音调将咒语念得极慢,然终于还是念罢了,一道黑光从他杖尖射出,直没入盖勒特身体,便在同时那只巨蝎到达了那名男子的身后,顶着毒刺的蝎尾高高扬起,对准他没有防备的后心窝就猛力刺了下去! 只听一声痛哼,男子手中的匕首掉到地上,他却仍旧死箍着silber没有放手;与此同时,记忆缺失的盖勒特已经迅速判清楚眼前形势,此刻他再没有任何顾忌,“要活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森然响起,几十名圣徒杀气腾腾奔也上去; 那男子紧拥silber挡在身前,一时间无人敢放咒,而蝎子的毒刺还埋在他体内,那剧毒能顷刻将人麻痹得无法动弹,他却始终立着没有倒下。他最后看了眼那个暴怒中的男人,周身喷薄的噬人锋芒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嘴角忽然掠起一个无人可见的笑,便在当先一名圣徒的手要抓上他肩膀的那一瞬间,“砰”一声响,挟着silber双双消失在原地。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电光石火之间,从巨蝎发起进攻到两人消失只过去了短短两个呼吸,此时巨蝎的尾还高举在半空,面前却已经空空如也,它似乎被这突变弄得有些茫然,对着空气又刺了几下,这才越过惶惶定在当下的圣徒,向盖勒特爬行而去。月光终于照出它的全身,竟是一只由黑气幻聚而成的影蝎。 影蝎来到了盖勒特脚下,巨尾半扬在他腿上轻轻蹭了蹭,男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死亡法杖扬起,巨大的蝎身顿时化作一道一道的黑气,转瞬就被杖尖吸了进去。他紧握的右手这时才张开,掌心躺着一个小瓶,一些金色的物质盛在里面——不是液体也不是气体,那是他的记忆。 圣徒们都在等待示下,感觉到锐利的目光在身上扫过,全部把头深深低了下去——因为愧疚和畏惧。然而盖勒特并没有大发雷霆,他的声音听上去出奇的冷静——愤怒在这种时候除了影响判断,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重伤在身逃不远,搜遍附近所有海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作者有话要说:纳伯尔出场在《圣器召唤法阵》,马斯菲特出现在萨卡拉地宫系列。至于现在出来的这个人,我想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是谁了。(其实早先我并没有食言么) 最近jj好像又抽了,如果碰见打不开文章的情况,把地址栏的改成my或mm,一般都有效。 121第121章 以赛亚书有曰:“锡安必因公平而得蒙救赎,其中归正的人,必因公义而得蒙救赎。” 锡安即是耶路撒冷,它在圣经中象征神的百姓,而这句话说的便是:“神以公平救赎它的百姓,它博大而无私。” 对此,他至今记忆犹新。 因为自打七岁起,巴拿督的嬷嬷们便会领着他们一群小孩到教会去,诵经唱诗给那些衣着光鲜的贵族们听。他总是被推到最前面,因为他生得漂亮讨喜,口齿也很伶俐,总能将那些大段大段枯燥的经文背得不差一字;如果能让那些老爷太太们满意,露出一点笑来,他当天的晚餐或许会比别人多半个饼。 “锡安必因公平而得蒙救赎,其中归正的人,必因公义而得蒙救赎。”他的手背在身后,扬着童稚的脸,面带乖巧的笑,内心嗤之以鼻。 这世界有的人无父无母低卑贫穷,有的人却生来为王享尽富贵,如果这就是神所谓的公平,他不信。他不信神。 梅林也不是神,他只是够强,让所有人都心悦诚服的顶礼膜拜,这样的境界是他毕生追求。 作为一所学校,霍格沃兹也有特权阶级,尤其在贵族云集的斯莱特林。他们高高在上,他们趾高气扬,权威与荣耀是父荫赋予他们的与生俱来的礼物,他当然羡慕,但并不嫉妒,他心态很从容,曾经有一个人对他说过:“真正的枭雄,即便是白手起家,照样能打出一片天下。” 那时候他信她,后来她走了,他等了她很久。 当一个人毕生的目标被确立,奋斗也就有了无穷动力。他天资聪颖,拥有斯莱特林独一无二的血统,更重要的,他比所有人都勤奋刻苦。尽管无依无靠,没有显赫的家世可炫耀,他只用了两年,便博得了整个霍格沃兹的认同。学生钦佩他,教授喜爱他,院长斯拉格霍恩信任他,甚至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项委托予他。比如,与博金博克的交易。 这算是种变相的利用,他不介意。你有所需,我有所求,很公平。 显然霍格沃兹的教师薪酬并不能满足斯拉格霍恩的挥霍,这个极爱虚荣的男人为了维持自己的排场,在他状似不经意的提议下,将许多私下的制造交给他,卖给博金。因为他办事牢靠口风严紧,交易的范围渐渐与违禁靠拢,这让他很高兴,他可以有更多机会离开霍格沃兹,接触到更多的黑巫,甚或打听到一些消息。 他一直在打听那个人的消息,她在德国,这对他而言很难。他从未放弃。 她是l,德意志君主格林德沃身边唯一的女巫。他是汤姆?里德尔,生于伦敦东区巴拿督。 与博金的交易几乎都安排在周末,斯拉格霍恩办公室有壁炉,只消一把灰撒进去,人便到了千里之外的翻倒巷。魔法真是个好东西。 博金来信说,他的魔力探测器和空间储存袋被人订了,探测器需要他亲自设定才能启用,双方于是约在周六碰面。 买家是个女子。国内最近来了不少德国的黑巫,对这次碰面他有些迫不及待――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可能,会是她? 就算不是,他也很想见一见对方,那个储存袋在他心中曾经很重要。 易容马格斯本是先天所有,后天不可能修得,但这并没有难倒他,那人走前留下了一本书,上面记载着不少失传已久的魔法,他都学到了。斯拉格霍恩还以为他天生就是个易容马格斯。 同往常一样,他将自己化成那副普通的模样,又喝了几滴增龄剂,便去了翻倒巷的博金博克店里。 然后就见到了那个人。 起初并没有想到会是她。身形不像,声音也不像,尽管有太长时间没见,他却是不可能忘的。 可是那人说话的口气…… 会是她乔装的么? 他迫切地想证实自己的想法,于是试探了一下。.tw[]那女子随即就变得警惕而防备,说话的口气也让他愈发觉得熟悉。 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这反应很可笑。 把她的兜帽掀开,问她当年为甚么要不告而别――这是他一直想问的。 差一点就这么做了,他忍住了。 听她说出那个复方汤剂的配方,感觉很怪异,这配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第一剂便是为她而做的――她总是很懒,甚么事都懒得自己动手,倒是在他做药时,捣起乱来乐此不彼。她说要扮成室友的模样,去麻瓜市里走一遭,他不放心,问她具体要做甚么,她神神秘秘的不肯讲,只叫他安心道:“没事,我有分寸的。”口气跟刚才的一模一样。 那一剂有不少原料,还是两人一起去霍格沃兹的温室里偷出来的,究竟是她忘记了,还是这一个真的不是她? 他终究没有问。这应该不是因为缺少格兰芬多那种没脑子的二杆子孤勇――他想。 记得她当年曾神神叨叨地说过一句话。她说话经常神神叨叨。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大约是这么说的。 当初觉得莫名其妙,如今的一时间,仿佛有了那种体会。只是,她在甚么时候成了他的原乡?这问题如今才问自己,为时好像已经太晚。 就在他还在咀嚼那句话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背影瘦得像一根草,与记忆全然无法重叠,却让他想起了那年平安夜的霍格沃兹月台,他将她送上那列火车,然后从此不曾相见。 无论这一个人,究竟是不是那一个人,都已经不重要了,两年多来的坚持,突然间就想放弃了。他感到一股莫大的空虚和茫然,这感觉很不好。 这种时候需要好好静一静,是真正意义的安静。他在次日去了那片海滩――每当想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便会去那里。霍格沃兹外的禁林也是一个选择,不过和那地方比起来,还是吵了一点,常常会有些奇奇怪怪的动物,譬如马人甚么的,从他栖身的树下闹喳喳的跑过去,扰得人心绪不宁。 海滩在一座陡峭高耸的悬崖下面,背对的那一面有一个岩洞,他在巴拿督期间发现了那里。因为地势险要,不会有人下到这儿来,所以有时候他会在这里做一些魔法实验――都是霍格沃兹明令禁止的,而附近的海域暗礁众多水流湍急,船只也极少从这里经过,放眼望出去,只有茫茫大海和飘云的天幕,蓝成一片的天与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 揣着手,漫无边际的走走停停,心情如何都不能平复,这里的海鸟不怕人,有那么四五只老在眼前晃,他总算找到了心烦意乱的源头,挥动魔杖就朝空中放出去一个很响的魔法,那几只鸟被这一下给吓着了,扑扇着翅膀飞高了一点,却依旧在他头顶徘徊。 这时,他听见了“砰”的一声爆响,压过了海浪的声音,远远从海那边传过来。转头看去,只隐约见着一双人手样的东西,在海面舞了几下,然后就不见了,旋即又一个人影在半空现出来,紧跟着也跳了下去。 啧,今天莫不是个甚么节,两巫师前仆后继的跑这儿来跳海来了。 那两人的死活他一点也不关心,但也不想被对方发现,毕竟还穿着霍格沃兹的袍子,也没喝增龄剂,这会给他带来麻烦。他向来讨厌麻烦。 找了块礁石傍进去,以防万一,又用灭幻咒匿了身形,便坐下来等着看后续。 最好统统淹死――他一边等一边想。虽说巫师被淹死的可能性非常小,尤其不会游泳的巫师还专程幻影移形来跳海,这种可能性更加小。 然后他就瞪大了眼,他看见一只体型奇大的老鹰,凭空出现在海面上,振开双翼就飞快地往这边飞过来。它越来越近,两扇金翅伸展开,目测上去足有二十英尺;爪下似乎还带了一个人,他看见了白色的衣裳,还有褐色的长发。 巨鹰转眼即至,落地的那一刹,化成了一个金发的男人,一身水湿的黑衣,怀中搂了一个女子。在看清那男人面孔的一瞬间,他便侧身闪进了那块礁石的后面――尽管以原本的位置和伪装,对方根本就不会发现。 “格林德沃……” 哪怕把斯拉格霍恩认成了邓布利多,他也不可能将这男人认错。 抬手摸了摸心口,那地方有东西在使劲地撞,砰砰砰的,直欲跳将出来。 深呼吸几口,他谨慎地探身出去,格林德沃好像在给那女子疗伤,身形将他的视线挡住了,他看不见那女子的脸。 他耐心地等着。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耐心过。 良久,那女子终于醒了――被格林德沃打醒的。正觉得她哭闹的声音有些耳熟,她就做了一件叫他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他估计格林德沃也万万没有料到。 她就像一只猴子,突然就蹿了起来,扑到格林德沃身上,就开始拳打脚踢。他下巴差点掉地上。 这时看清她的脸,他认识,是个斯莱特林的女生――丽莎?雪莱,一个怎样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死人?! 身手还挺敏捷的,体格和力气就差太远了,跟只蹩脚鸡差不多。小鸡又怎么斗得过老鹰,格林德沃三两下就把她制住了。他认为那个名叫雪莱的女生这回必死无疑,尽管在他的印象里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然而事实是,他看见他们吻到了一起。 这女的绝对不是丽莎?雪莱――虽然有雪莱那张毫无分辨率的脸,以及那个一激动就流鼻血的怪毛病――真正的雪莱已经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那丫头长期以来就像一根不起眼的杂草,身上没有任何斯莱特林应有的品质,她胆小又懦弱,根本就没胆量忤逆任何人,也不可能有机会与格林德沃这种分量的黑巫接触,她生前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斯莱特林的休息室,一听到“禁林”两个字就会吓得哆嗦。 那么,这一个又是谁?她究竟是谁? 那一刻,有一个名字在脑子里尖声叫嚣起来,震耳发聩,他差一点没忍住冲出去――如果他会死咒,并且能百分百击杀格林德沃的话。 万幸他不是热血沸腾而脑细胞极度缺乏的格兰芬多,强悍的自控力使得他没做出任何超越理智的行为,他只是紧贴那块黑礁,把身体完全融进身后的黑暗里,时不时承接拍上来的大浪将全身湿透,就那样看着远处相拥的两个人。浪涛模糊了他们的喁喁私语,夕阳映红了整片天幕,洒满他们的全身,必须承认的是,这一幕很美。美得刺目。 时候似乎不早了,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旧怀表,习惯性的摇了摇――指针已经走到了六点半。女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蹲着身子浇水洗脸,他的视线片刻不离她的身影。 然后,他终于听见格林德沃叫出了她的名字,他叫她sisi。 sisi,sisi。silber…… “滴答”,“滴答”,旧怀表的指针颤颤巍巍地走,那声音和那年她给他时一模一样。 “汤姆,这是我最值钱的东西了,我把它交给你,你一定要替我保管好哟。” 他把怀表揣了回去,站起来。这个举动并没有引起那两人的注意――他们又抱到了一起,吻得浑然忘我,全然没发现旁边有个人一直在看着。他不着痕迹地绕到礁石背后,无声放了个咒,将附近的声音统统放大,又仔细地滤去水声风声和鸟叫声。这是个精细活,他做得不紧不慢,有条不紊,随后对自己又施了一次灭幻咒,检查身体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之后,才缓缓绕出去,回到刚才的位置。 禁书区的十三号角落蜘蛛网实在太多,不过今晚一定要破例去一次,那里最好有这样一本书,上面记载着百发百中并且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死咒――他这样想着。 silber的脾气还是那么火爆,她竟然拿靠枕砸格林德沃。如果把那个枕头换成同等大小的石头,滋味肯定很美妙。 可惜靠枕终归也只能是靠枕,她又被逮过去了。她这回终于晓得了反抗――虽然没起到甚么效果,他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痹的身体,换一只手拿魔杖;在裤侧擦了擦手心握出来的汗,又咽下一口唾液润泽干涩的喉咙,这时才发觉,嘴里从刚才起,一直都很苦。 “晚上的南瓜汁一定要加糖。”他想。 现在这个时间点,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在这里又不能做甚么,目前做甚么都是以卵击石,他还没那么蠢。 他一边如是作想,一边留在原地,跟一块礁石似的就那么静静待在那里,自我煎熬地听,自我煎熬地看,其实这也挺蠢的。 很快他便庆幸自己没有离开,他听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 原来,她并不是不告而别。 他又绕回了礁石后面。格林德沃站了起来,他要召集圣徒,他急着把silber带回去。客观来讲,他认为这举动十分明智,换成是他也会这么做――尽快把这女人弄回去,找个没人能觊觎的地方关起来。 格林德沃果真如传闻一样嚣张,他竟然公然在英国的地界放出了圣印。夜色泠泠,新月如钩,巨大的图案在他头顶的天空霍然绽开,金色的光芒顷刻与月光交汇在一起,在他透明的身体上投射出一道道色调诡异的条纹。 随着越来越多的黑巫到来,浓郁的黑魔法气息毫不内敛地在整片海滩上弥漫开,他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却又对那股肆无忌惮的霸道的力量无比沉迷。旧怀表紧贴着他的心脏,滴答滴答的走,时针已经指向八点,这注定是影响他一生的一天。 空中出现了不少奥罗,他们被圣印吸引而来,却又因格林德沃的在场而不敢靠近,他鄙夷地看了眼那群躲得远远的白巫,将视线投回到场中,眼神渐渐被疯狂和炽烈充满。 格林德沃就像换了一个人,独独面对silber时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或许比普通男人英俊一点,再迷人一点;而此刻他的身上却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是种奇特的光辉,令人不由自主想对他下跪臣服,是强大的实力所铸,多年身居上位所炼,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强烈震慑。 他不得不将眼帘垂下去,太过灼热的注视必定会被格林德沃察觉。收身回去,深深呼吸――他现在需要冷静,今后的计划也是同样,必须一步一步完美制定,实施起来不能出任何差错,这将会花费大量的时间,不过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 他想他真的应该走了,却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飞快地往他这方跑来,未及幻影移形,那个戴着银面的少女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顿时就恍惚了片刻,两人此刻近得是那样的不真实,那是近在咫尺,伸手可触的距离。 他用了灭幻咒,肉眼极难辨出他的存在,然而如此之近…… 灰棕色的眼睛蓦地大睁,她张了张嘴,就要惊呼出口,一道昏迷咒击中了她。 少女向后倒去,他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触碰到她的那一瞬,脑子里有一根弦“铮”的就断了,而她的身体仍在软软下滑,他便又下意识揽住了她的腰,刹那间,所有压抑在心底的东西不顾一切地破涌了出来,以摧枯拉朽之势,霎时就将理智撕成粉碎! 终究,他只是一个人。理智永不崩倾的那是神,这个世界没有神。 他抱着她,没有犹豫和挣扎,只是那样贪婪地抱着、看着她。 “sisi。” 是格林德沃的声音。他搂紧了她,仿佛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那样紧。 格林德沃是强大的,近乎高山一般的存在,他拥有一夜夷平萨卡拉,淹灭整座开罗城的恐怖实力,一整国巫师是他的军队,任凭他差遣,奥罗们惧怕他,他们只敢躲在遥远的天边偷偷张望,几十个畏缩的黑影,在月白中微若蚊蚁。 “sisi。” …… “沙,沙,沙……” 脚步轻踩细沙。终于,他从那块藏身至今的礁石后面,缓缓走出去了,从此,再也不能回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对此一直深以为然,那些黑巫决计料不到他幻影移形的去向其实就在他们身后――那座悬崖的另一边,一个被海水灌满入口的岩洞里。不过他们迟早会找来,说不定来的会是暴怒中的格林德沃本人,那也不是他现在可以操心的了。 洞内的空气潮湿而阴冷,周围都是漆黑嶙峋的礁石和峭壁,一小束月光从狭窄的洞口投射进来,光线十分昏暗,那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释放一个荧光闪烁的多余的魔力。 他现在仅存的魔力还可以支撑两个魔法。 赤褐色的魔杖握在手中,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长,紫衫木,凤凰的尾羽,奥利凡德当年曾说它拥有极强大的力量,他将它抬了起来,点上silber流血的肩膀,她正安静地躺在他身旁那块平整的大石头上。随着一句低声的咒语念出,流血渐止,那道被匕首刺出,其后又因幻影移形而迸得更开的伤口缓缓愈合上了。 现在,他还能使用一个魔法。 背上被蝎刺捅出来的伤口痛得钻心,他刚才伸手摸了一下,流出来的血液粘稠而带着恶心的气味,颜色是诡异的紫黑,分明带着剧毒,而毒素正在他的体内飞速蔓延,蚕食着他的生命力与魔力。 他揭开silber的面具,看着她那张熟悉的,却与记忆完全不同的脸,咧嘴笑了。赤褐色魔杖点上她的额头,最后的魔力从体内汇聚到杖尖,化作一道黑光没入她的身体:“一忘皆空。”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我又想起你的脸 突然我又想起你当天的叮咛 明明灭灭星光的夜里 恍恍惚惚我又看见你的脸 点点滴滴往日的眷恋 寻寻觅觅又再回到我的身边 苦苦安顿抚平的回忆 骤然散落一如繁星的碎片 曾在寒夜中 偷偷的会面 攀越银河远岸 你在月牙旁 轻颦浅笑 你伴我渡过星尘 沉醉晚风中 我不愿回头 不舍不弃 不忘忘不掉 一见一回心底一阵痛 故人故事故情只落得一场空 回忆之前茫茫如梦醒 忘记之后方知梦中还有梦 曾在寒夜中 星空间徘徊 走至银河无路 你在断云旁 轻轻告慰 你替我拭去星尘 浮沉寒风中 我心乱如麻 一脚踏空 坠落回忆中 122第122章 “哗――哗――哗――” 浪涛的声响拍打在耳边,伴之还有节奏杂乱的水滴声,这一切都因为神智的混沌而显得模糊不清。没有征兆的,剧痛突然从身体各处尖锐地传来,就像开了闸的阀门,糊成一片的意识顿时被冲出了一个豁口,silber猛地睁开眼。 身上的骨头不知碎了多少,她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呻|吟出声,翻身坐起,警惕地环顾四周,很快便发现自己位于一个狭长的岩洞里,四下尽是光秃秃的岩石,微弱的光线从脚那端的洞口外投进来,同时灌入的还有黑黢黢的海水――被一块巨大的卵石挡住了,那上面站着一个人。 silber皱起眉,那人背对着她,看身形应是个男子,但肯定不是盖勒特,她记得先前幻影移形的时候将他甩掉了。自己掉进海里好像就晕过去了,现在看来,是这个人将她救了。 “噗通!” 一件漆黑的事物被那男子远远扔了出去,像是用衣物裹着一块大石头,沉沉入水时砸起一大片水花,silber这时看清那男子的侧脸――轮廓深邃,皮肤在月光下皎朗如缎,是一个少年。 她在身旁摸到魔杖,挥出一个荧光闪烁;听见她的动静,少年转过身来―― “你醒了?”他轻声说着,便往这方走来。 “是你救了我?” silber皱眉看他,这人自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子妖气,那不该是他这年纪会有的,手这时摸到了银面和空间储存袋,她将储存袋揣回去,挥手将银面变没,同时又问了一遍:“是你救的我?” 少年却不答,在她身旁蹲下|身来,墨亮的双眼一瞬不瞬地凝视她。旋即,竟喃喃地念出了她的名字:“silber。” 眉皱得益发深,这人的相貌惊人的细腻,然而将记忆搜罗了一遍,她断定自己从未见过――无论哪一世。她没有承认被对方道出的身份,只问道:“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你把我忘了。”他呢喃般地说着,像是疑问,又像是责备,声音很轻,却仿佛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silber不由得愣了一愣。正要问话,他却忽然朝她俯了下来。 silber大惊,抬手就去推人,少年的身子竟沉得像石块,直接把她压躺了回去。 “喂!你怎么了?”她推了推身上的人,少年压着她一动不动,埋在她脖颈间的气息十分微弱,silber脸色陡然一变,她的手摸到他的背部,那上面湿漉漉粘稠一片――是血?! 这出血量,伤势怕是极重,她不敢妄动身上的人,轻轻推他道:“你怎么受伤了?还能起来吗?” 他似乎做了个撑手欲起的动作,然而刚离开几分又颓力倒下了,silber被这一下压得周身剧痛不止,眩晕中,听见他咳嗽着道:“恐怕不能了,袭击我的东西有毒……你快走吧,格林德沃的人全在外面,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他说着又费力撑了一撑,压在silber身上的重量终于减了几分。 silber闭了一会儿眼。有冰冷的东西从眼角滑落下去,她想那应该不是泪。 片刻之后,她听见自己哑得不像话的声音说道:“你再坚持一下,我带你离开这儿,幻影移形可能会让你伤势加重,不过别怕,我会想办法给你治好的。” 少年摇了摇头,听上去已经极度虚弱:“你伤得也不轻,我魔力只够治你肩上的那道,格林德沃他……你走吧,不用管我,少个人少份累赘……” “那不可能!”silber尖声将他打断,她奋力压制着喉头不断上涌的酸苦,声音因此在不停地颤抖:“我的命是你救的,我要是扔下你自己走,别说我的良心,就是老天也不会放过我!” 话毕,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肩臂。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太过用力,少年发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叹息,那声音很快便消散在腥潮的海风里。 未及,两个紧贴的身影一齐消失在原地,岩洞重归于寂静,余下两人最后的对话,依稀还在空旷的洞内回响着。 “你叫甚么名字?” “汤姆。汤姆?里德尔。” …… 西瑞斯在家里早已经等得心乱如麻,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从下午起便开始不停找事做,庭院里的草坪被他用割草机来回剃了不下五次,栅栏上的紫藤木也是修整了再修整,他在大约五点的时候终于没耐住,出了门,直奔德文郡的火车站,想乘火车去伦敦的对角巷看一看。 然而半道又折回去了――他担心与不知甚么时候会回家的silber错过。 太阳西沉,月上树梢,街上的行人渐渐减少,而此刻的坎贝尔路十三号门前,再没有一个人经过,德文郡的麻瓜们都回家了。鸟儿也要歇息了,它们在苹果树上有气无力地叫着,树下男人的身影已经化成一尊石雕。 “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犹如一个响亮的惊雷,西瑞斯登时就从长椅上跳了起来,栅栏外的街道对面,silber四下谨慎地看了看,朝他一步一瘸地走来,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身上,一半的白衬衫竟然全是血迹,瘦小的身子上驮着一个人,她几乎要被那人的重量压倒了,西瑞斯已经疾步迎了上去,扶住她就颤声道:“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tw)帮我一把,西瑞斯。”silber把那人交给他,喘着气飞快地说道:“你照看下他,他背上的伤有毒,得先用温盐水清洗。我还有事,你把门窗都关好,我很快就回来……他叫汤姆。” 说罢便转身要走,被西瑞斯一把拉住了;西瑞斯的声音就像在嘶吼,他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你又要去哪?!你先看看你自己!你浑身都是伤!” “这个人今天救了我。”silber指着他单手搀着的汤姆,少年此刻已经陷入昏迷,“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已经死了,他情况很危险,撑不了多久,我得尽快把药给他弄回来。” “可是你自己……” “我说了我没事!”silber突然尖声喊道,整个人像是彻底失去了控制,扭曲的面孔在晦暗的光线下看起来狰狞可怕,西瑞斯愣愣地将她望着,眼里尽是失望,他缓缓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silber依旧是那个可怖的表情,她的面目整个僵滞住,眼神空洞涣散,仿佛陷进了某种恐怖的幻境当中,西瑞斯见状不禁动容,再次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搀扶住,silber的样子看上去马上就要倒下了。 片刻,silber像是突然清醒一般猛甩了几下头,脸埋进阴影里,说话的声音似乎在压抑着抽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我真的得走了。”她没有抬头,只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便返身向外走去。 西瑞斯看着她再次消失在街对面的路灯下,他搀起汤姆迅速回到屋里,将他直接扶进了自己二楼的卧室。窗户锁上了,连窗帘也放了下去。 汤姆的外袍后面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衬衫也是同样,西瑞斯把他的上衣都脱了,让他趴伏在床上,旋即就依照silber的嘱托打来温盐水,开始小心替他清理伤口。 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血窟窿,触目惊心,周围的皮肉都被撕裂了,全身的皮肤也已经开始发青――毒素已经侵入到他的血液之中。西瑞斯换了好几盆盐水,紫黑色的脓状物仍在不断地淌出来,他最后无法,只得拿消过毒的热毛巾按上去,昏迷中的少年顿时就被这一下痛得紧紧拧起了眉头。 不知等了多久,卧室的门终于被推开――silber回来了。她的脸更加苍白,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味,不待西瑞斯起身便径直走到床边,将三瓶魔药并一扎药用绷带交给他,“这两个先让他喝下去,这个敷创口上,之后就可以包扎了。” 说完这些话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她转身几步便倒进软榻里,一手从空间储存袋里掏出另一瓶魔药,仰头就喝下。她的身上又染上了新的血迹,双目紧闭躺在那里,气息紊乱不堪,西瑞斯动了动唇,最后甚么也没说。 silber带回来的药效果很好,汤姆的呼吸原本已经极微弱,在他的帮助下喝了药之后渐渐趋于平稳,皮肤的青灰也开始淡去,而背上的伤口敷上药,虽然还有血淌出来,却不再是早先那种诡异的紫黑色了。西瑞斯拆开绷带,替他环胸仔细包扎上,又掀开毛毯与他盖上。 他做这些的时候,silber一直在软榻上躺着,中途只撑起上身喝了口他递给自己的温水,也不说话,看着像是睡着了,然而她因疼痛而紧锁起的眉,还有紧抓着身下绒垫的手,无一不在告诉他,她现在很清醒,或许,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突然,窗户像被重物重重撞了一下,响起“咚”的一声响,软榻上的silber猛地就弹了起来,她朝西瑞斯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手紧握魔杖,伏低身体向窗户缓缓靠近过去;西瑞斯默默注视着她的举动,在silber的脸上他竟然看见了从未见过的恐慌――有甚么东西,让这个连死都不怕的黑巫终于发自内心的感到害怕了……也或许,那并不是害怕,而是某种她承受不起的情绪。 窗帘被撩开一条极细的缝,silber谨慎地往外察看着。许久,如同长吁了一气一般低声道:“是蝙蝠。” 她回到软榻上躺下,西瑞斯这时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她回来起的第一句话:“这个叫汤姆的,从他进来到现在,探测器一直没有预警。” “我知道。” silber看上去竟然一点也不惊讶,依旧闭着眼:“他是马沃罗。” 汤姆?里德尔,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染血的霍格沃兹袍子就挂在床头,少年的身份早已经呼之欲出。 有太多事情需要弄清楚,昏迷中的人摄魂取念起来最是轻松,然而silber没有这么做,她不想看那段记忆,不想亲眼目睹那个人追杀她的情景,她知道那样会把自己彻底逼疯,然后做出自取灭亡的事情。 “水……” 床上的人这时终于有了动静,干裂的嘴唇颤动着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西瑞斯尽量不碰到他伤口地小心将他扶起,端来床头的温水,一点一点给他喂下去;silber从软榻上站起身,拖来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少年的眉头紧皱着,额头渗着细汗,一张脸白得像纸,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只感到口渴难当,此刻嘴边有水,下意识便喝了起来。 一杯水下去,喉结动了几下,昏迷许久的少年终于缓缓睁眼。短暂的恍惚之后,视线直直落在了看着他的silber身上。 泛青的嘴唇扬起一个欣慰的笑来:“真好,你没事。” silber略略点头,目光似在研究着他这个人,一时间没有说话,却是扶着他的西瑞斯开口了:“谢谢你救了我妹妹。我是西瑞斯?雪莱,你可以叫我西瑞斯。” “妹妹?”少年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对silber道:“他还不知道吗?” silber挑眉,嘴里问着“知道甚么”,心下却清楚对方指的是她的身份。不过,她不会直接就这样承认,她很想听听这个叫汤姆的小伏地魔的说法,究竟他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见他神似犹豫,她说道:“有话直说吧,他是我哥哥,我对他没甚么好隐瞒的。” 西瑞斯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汤姆这时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很虚弱:“你不是丽莎――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入现在这个身体的,你是silber,或者l,都是你,但绝不是丽莎?雪莱。格林德沃不会为了一个霍格沃兹的三年级学生出动大量圣徒,甚至把圣印放到英国,他部下众多,但能够召出圣徒面具的女巫,只有你一个。而且,据我所知,丽莎?雪莱在上个月就已经过世了。我很遗憾……”他对神色复杂的西瑞斯歉然地说道:“你妹妹生前是我的同学,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只可惜……” 西瑞斯勉强地笑了笑,问他要不要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像刚才那样趴着最好,现在这样坐着很容易牵动到伤处;汤姆却执意要靠坐到床头,旋即便目不转睛地看着silber――从听见“格林德沃”四个字起,她的神情便陷入了沉沉的阴郁。几声急咳没能忍住,更多的细汗从额头渗出来,他喘了几下,接着又道:“我知道你,因为我原本就认识你,你在一九三八年以silber?斯泰因这个名字进入霍格沃兹就读,那年的平安夜,你离开之后没有再回来,次年你的家里来信,要为你退学……” “等等。”silber抬起一只手,将他打断,“甚么一九三八年?甚么霍格沃兹?你在说甚么我怎么听不懂?” “斯泰因?”西瑞斯惊讶道:“是那个红眼睛黑头发的德国女孩儿?……丽莎在家提过两次,是她的室友,不过没甚么交往,而且不到半年就退学了。” 汤姆点头,silber奇怪地来回看他们两人:“你们,你们在说甚么?” “听着。”汤姆说道:“我不知道你出了甚么事,为甚么会把这些都忘记了,事实上这两年我一直在找你,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是被格林德沃派去霍格沃兹的――他让你去那里找圣器。后来不知你做了甚么,激怒了他,我最后看见的有关你的消息是在一九三八年底的埃及,他在那里追捕你。” silber木然地听着,机械地重复着他的话:“最后的消息?……他追捕我?” “如果那些黑巫说的没有错……格林德沃的阿尼玛格斯,是不是一只金色巨鹰?” silber极缓缓的,艰难的点了下头,他便接着道:“那就是了,有一张照片――现在应该还可以找到,在埃及开罗,你骑着飞天扫帚,一只金色的老鹰在追你,后面还有很多圣徒和埃及奥罗……虽然照得不是很清楚,但我想,戴圣徒面具的女巫,被格林德沃亲自追捕的女巫,只会是你。”他顿了顿,不落痕迹地观察着她,一面放低声音缓缓道:“我一直以为你逃掉了,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最后还是被他杀了?还是没想到,他杀我一次不够,这辈子还要再杀我一次?” 卧室的窗户紧闭着,可是屋子里的空气却异常的冷,silber的脸埋在手掌里,肩背像被一座大山死死压住了,再也无法直起来,那是怎样的打击下才会显露出的颓然――对一个像她这般意志坚定的人。西瑞斯起身踱过去,犹豫片刻,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肩膀。先是轻轻的,见她没有抵触,这才慢慢加大力度,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汤姆又急促地咳嗽起来,他的手掩在面上,房中的另两人没看见就在方才的那一瞬间,少年的眼底竟然闪过了一抹刻骨的恨意与阴狠。 半晌,西瑞斯对始终不曾抬头的silber低声说道:“走吧,离开这儿,离开英国,离开欧洲。”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汤姆,脸色骤然就沉了下去,眼风扫到床头――他的魔杖正放在那上面。 苍白的手指将魔杖拿了起来。“你真的要走吗?”少年轻声地说着,如果此时的silber还像在岩洞里那样清醒,便会发现,隐藏在他声音里的那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再度涌现了出来,那是种不易被人察觉的,牵引着人不由自主地听从他的,说服的力量:“我记得你说过,圣器对你很重要,你需要它们的帮助才能回去……回中国。你曾经发誓要找到它们。” “甚么圣器,那东西难道能比命还重要?!”西瑞斯蓦地转身,向来温和的脸上竟然浮现出罕见的怒容,这时他看见了汤姆手中的魔杖,愣了愣,侧身就将silber挡住,“你想做甚么?” 汤姆看上去很是惊讶――对西瑞斯突然的防备,他扬起魔杖,朝着床头的方向,那个空杯子随即就盛满了水。 “我想看看我的魔力恢复没有……而且,我有些渴。”汤姆对他解释着,等西瑞斯的神情略略松下去几分,才伸手端来那杯水,喝了一小口。 “那么,你真的要走吗?不找圣器了吗?”魔杖握在手中,他再次轻声地问silber,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尽管她的大半身子都被西瑞斯挡住了。 “silber,这事你一定要慎重……”西瑞斯见她许久都不作答,真真焦急了起来。 “你说的对……我需要点时间。”silber的声音很平静,她终于抬起头来,西瑞斯以为她会有鼻血流出来,然而没有,他看见的是一脸水泽――那是对她而言,比鲜血珍贵千百倍的东西。 silber扬起脸朝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一面拿染着血迹的衣袖擦脸。“我很好,我没事。”她这样说着,招来把椅子拉他坐下。她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那一根稻草,紧紧握着他的一只手不肯放开,尽管这举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而看见她泪水的那一刹,汤姆的眼底便再度被恨意充满了――他的眼帘垂了下去。这时,轻声要求道:“如果你真的要走,能不能告诉我?亲口告诉我?” silber摇头,接连就问了好几个为甚么,她不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一直找她……拼了命救她。 “我跟你从前……到底是甚么关系啊?” 她最后问出这样的话来,汤姆想起了昨天,在博金博克的店里,他对她说:“我很希望能认识您,如果能交个朋友,那就再好不过了。” 之后,他又在翻倒巷那条阴暗的路上,犹如垂死挣扎一般地对她吼:“我只想认识你!” 现在,他看着她的眼睛,他轻声地说:“我们曾经是朋友,我认为现在也是。” “所以你知道我那么多事?都是我自己告诉你的?” 他颔首:“我们或许还有一层关系――都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你和我一样,也是蛇佬腔。” “斯莱特林……”silber忽然想起了甚么,“伤你的可是一只影蝎?” “不知道。”汤姆摇头,“当时我带着你,那东西是从后面来的,我看见格林德沃的人已经追上来了,没时间回头就带你幻影移形了。” “那……他在那儿吗?我是说……他本人在不在场?” 这一刻,一丝古怪的神情在silber的脸上浮现出来,仿佛在切切希翼着甚么。然而,汤姆接下去的回答就像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的脸色瞬间就恢复到先前的惨白――彻底灰败。 “在的,我把你从海里救起来没多久他就到了,我幻影移形的距离不够,那附近都是他的人,所以……后来我兜回一开始救起你的那片海滩,没想到他一直都守在那里……他放出了圣印,奥罗也来了,可是没人敢靠近……” “够了!” 一声尖叫,令整个房间陷入了短暂的静默。silber无力地摆摆手:“别说了……”一旁的西瑞斯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此刻她的样子仿佛是要窒息了,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两眼空洞地大睁,没有焦距地盯着地板。 半晌,她才再次开口:“我检查过你身上的毒,如果我没弄错,伤你的东西是只蝎子。那是他的宠物,是他早年用死气炼出来的,那东西有剧毒,一般人被它伤到撑不过十分钟,可能因为你有斯莱特林的血统,所以最后逃过一劫。”她顿了顿,又道:“对不起,这本来是我的事,却把你牵扯进来了……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对他说“谢”这个字,汤姆却摇摇头,“我们是朋友。”他再次强调。 silber对他笑了笑,那抹虚弱的笑容很快又消失掉――她变得沉默,似在思考甚么。片刻后,她突然焦急地问道:“他有没有看见你的脸?你有没有让圣徒看见自己的脸?” “没有,我用了灭幻咒。” 汤姆话罢,见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想她是在为自己担心,长时间压在心头的阴霾于是仿佛破开了一个顶洞,有明亮的天光顿时照了进来。他暗藏着那份喜悦,仔细地问她:“那你呢?你怎么会被他发现身份的?他有没有看见你的样子?” 这样问着,他又紧张起来,手在身旁握紧了魔杖――他在赌,赌silber落海时戴着面具,赌被他消除的那段记忆的起始点,她与格林德沃并没有真容相见。 他没敢消除silber更多的记忆,因为不知道在那之前,她都遇见过甚么人,而那些人,很可能会成为他全盘计划的致命破绽。也因为这个缘故,他在那个岩洞里只扔掉了格林德沃给她变出来的那件黑色斗篷,却将面具留下了;看silber刚醒时对那面具的反应,他想,他至少已经赌赢了一半。 “这件事说来话长……他应该没有看见我的样子,我掉进海里的时候还戴着面具的……你后来没给我摘掉吧?” silber的话让他彻底放心了――他赌赢了。 “没,是最后才摘掉的,那时候他们还没找来。” 他说着,尽力不让自己露出笑――真正的开心的笑。 现在,只用将她留下,她自愿的也好,迫不得已修改她的记忆也好,只要能让她留下,那受的伤和冒的险都值了。 “汤姆,你是马沃罗吧?”silber突然说,“那探测器是你做的吧?它到现在都没预警。” “是我。”他摆摆手:“你别误会,我没在里面作手脚,只因为是我做的,所以……马沃罗是我外祖父的姓,我和博金交易的时候都是那副样子。” silber见他忽然就变成了翻倒巷里初次遇见时的模样,旋即又变回去,愣了一下,“你是天生易容马格斯?” “不是。” 他终于笑了:“那年你临走前给了我一本书,上面碰巧有这么一个魔法,你自己不能马格斯,就把没用的全忘光了?”他侧身取来床头挂着的外袍,从里面拿出一只旧怀表来,递给她:“这个也是你的。” “……这么旧的东西,你还留着啊?”silber的手指在表面上轻轻地摩挲,又拿起来摇了摇。见着她这举动,汤姆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它是你给我的。” 他低声地说。此时,silber看他的眼神已经完全柔和了下去,那抹防备似乎不在了,他心中愈发高兴起来,可是背上的伤口一直在火燎燎地疼,那痛楚狠狠拉扯着肺部,他一下没忍住,又是一阵急咳。 silber与西瑞斯担忧地对视一眼,拿出三瓶魔药放到床头,待他气息稍稍平定一些了,才说:“这三种药的药劲太强,每天只能用一次,多了伤身体的,你忍一忍,明天再用一次应该就不会这么疼了。那两瓶小的是喝的,大的是外敷的,你有朋友帮忙吗?敷药的时候别沾到水了。” 听她这样千叮万嘱,背上的伤好像都不疼了,汤姆不能自抑地笑了起来,眸子亮晶晶地将她看着:“在霍格沃兹我只相信你,这伤不能给别人看见,我明天来再弄吧。到时可能又要麻烦你了。” 他最后一句是对西瑞斯说的,silber惊讶道:“你要走?你那伤不能随便动的,今晚还是留这儿吧。” 西瑞斯这时也开口挽留,可是他毕竟是霍格沃兹的学生,不能无缘无故失踪一夜,被人发现会有麻烦。 他的上衣已经不能穿了,西瑞斯找了件自己的衬衫并外袍给他。“我送送你。”silber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汤姆正裸着上身套衬衫的袖子,回过头来,看见她脸别在一旁。 夜里风凉,西瑞斯旋即就去了silber的卧室取外套,汤姆一边扣衬衫的纽扣一边说道:“你甚么时候这么正派了?我记得你以前还威胁布莱克说要偷看他洗澡。” “布莱克?”silber皱了皱眉。汤姆向她走去,于是她的脖子别到了九十度。 “你背后那口子原本应该长在我身上。”她说。 “所以你不想看?” 汤姆一手搭上椅背,侧身坐进西瑞斯的那张椅子里,把她身子扳得和他面对面,说道:“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我没有逃避。”silber皱着眉:“我知道自己该做甚么。” “可你不知道自己在想甚么。”他用很轻的声音说着,“你恨格林德沃,你从没像这样恨过一个人,他亲手杀了你……而你想报仇。”他注意着silber的变化,在她马上要从椅子里跳起来的一瞬间猛地抓住她肩膀:“你斗不过他!” “为甚么要跟我说这些?你甚么都不知道!” “帮你看清楚自己的心……还有现实。所以你就是这样对待关心你的人的?”他垂眼看了眼抵在胸口的魔杖,依旧抓着她的肩膀。 silber的眼底浑浊一片,这时好像才发觉自己做了甚么,那根抵着他的魔杖收回去了,她的另一只手烦躁地抹着脸和眼睛,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那些困扰她的东西弄走,“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至少最近不要……我不清醒的时候你会有危险。” 这不是单纯的警告,上一刻她的眼里真的有杀意出现,然而汤姆却仿佛根本不曾看见――他放开了她,神态自若地靠回去。 “你在哪儿买的药?效果挺好的。”他忽然换话题道。 “甚么药?……哦。不是买的,我没钱。” “抢的?翻倒巷?” “恩。” “有没有人看见你?” “魔药店的老板跟伙计。” 汤姆皱起眉,“你善后了吗?” “善甚么后,我没那么多时间。”silber摆摆手,“他们不会讲出去。” “……你把那两人杀了?” “恩。” 走廊上,取来外套的西瑞斯正要开门进去,这时间手顿然一僵,握着门把的指关节尽数发白。屋子里两人低声说着赤胆忠心咒的事,他在外面静静站了好半晌,才推门走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声问一句:这个文现在还有人看吗?看的人出来嗷一声吧…… 123第123章 月上中天,时间已是深夜,德文郡的麻瓜们都入睡了,家家户户的灯火都已经熄灭,唯有坎贝尔路十三号的灯依旧还亮着。 silber傍着西瑞斯立在苹果树下,看着汤姆走向对街,却见他在路灯下站了一站,忽然又调头折了回来,径直向她走来。 墨发被夜风吹起,黑色的袍摆安静地拂过青石板地面,行走在黑暗中的少年,好似一幅恣意泼墨的水彩,那一身妖气,被渲染得愈发浓烈。 恍神片刻,他已来到近前,执起她一只手来,一旁响起西瑞斯的轻咳,他却好似没有听见,就那样握着不放。silber原本下意识要将手抽|出来的,然而仰头去看他,却见月光下,少年的眼底闪动着叫人心悸的执着,想起他说的“我们曾经是朋友,我认为现在也是。”便由他握着了。 他说:“你答应我,如果你真的要走,一定要亲口告诉我。” 一只迟归的鸟儿扑朔着翅膀从头顶飞过,落在苹果树的枝桠上,silber点头说“好”,便见他刹那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她拍拍他握着自己的手,轻声道:“回去吧,路上小心。” “恩。”他微笑着点头,又用力将她握了一握:“我明天来看你。” 汤姆走时,幻影移形的声响并没有惊醒麻瓜,街道还是那么冷清。当坎贝尔路十三号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整个德文郡终于沉入了寂静。 月亮没有等到黎明的来临便落下了,黑暗的风从大开的窗外吹进来,带进了海藻的腥味在鼻尖打转,silber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岩洞里——全世界的海,或许都是这样的味道吧。 在床上睁眼躺了半夜。开门出去的时候动作很轻,然后往左走。西瑞斯的卧室在走廊尽头,那里的墙被他打掉了,换成了两扇明亮的落地窗,在那外面还搭了一个露台,种满会开出黄色小花的龙野藤。他喜欢温暖和光明的地方。 身体蹭着墙,在黑暗里摸索着一点一点往前挪,别在外面的左脚掌没有知觉,所以不能用来行走。抢来的魔药很有效的,别的外伤、内伤都在痊愈中,只是左脚……恐怕要废了。 门下的缝隙隐隐有微光透出来,她抬手轻轻敲门——“叩、叩、叩” 屋内很安静,许久才响起西瑞斯的声音,说“请”进。 桌上只点了一根蜡烛,即将燃尽,那一零星的烛火被门口涌进的夜风吹得直颤,几乎灭掉。西瑞斯坐在地毯上抬头看她,跟前摆着那个箱子,丽莎的东西都被拣出来了,他手里正拿着一件,是只红色的小木马。 “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也没睡啊。” silber小心绕开地上的东西,在他身旁坐下了。两手交握转着拇指,低着头不讲话,见他开始把东西收拾回箱子,才“哎——”一声,说:“别啊!你看你的……” 西瑞斯手上顿了顿,“找我有事?” “没……没有,就是睡不着,想看看你。我打扰到你了?”她忽然有些慌张地问道。 “怎么会。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了,都好了。”她动了动身子,左脚挪到了后面,“那些药很有效的,你看汤姆伤得那么重,现在也快没事了。” 西瑞斯手指拨拉着一串珠花,说话的声音很轻:“你相信他?” silber想了一会儿,摇头:“不。我现在谁也不信,除了你。” 她抬头去望他,见他抿了抿唇,然后便说道:“谢谢。” …… 屋子里陷入了安静,silber定定地望着他的侧脸,张了张嘴,缓缓低下头。 许久,她拿起被他放下的那只小木马,摆在摊开的手上,举到面前,拿手指拨了拨,“是你做的吗?”她轻声问。 西瑞斯看了眼,低低地“嗯”一声。 “做得真好。”她又拨了拨,那只红色的小木马就在掌心摇啊摇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两眼发亮。 “丽莎喜欢这些小玩意,她长大以后,我又给她做了个大的,可以骑上去那种,她反倒不喜欢了。” 说到丽莎,他的话忽然间就多了,silber轻轻把小木马放回箱子里,目光依旧在那上面流连。“真好。”她轻声说着。 西瑞斯转头过来:“甚么?” “没……”她又拿起一串水晶珠花来看,叫着:“哇!好漂亮啊!我还从来没有戴过这种东西呢!” “你以前也是长头发吧,女孩儿不都喜欢戴这些的吗?”西瑞斯疑惑道。 “我没戴过啊。”她转弄着珠花,若无其事地说:“小时候家里很穷的,而且爸爸一直让我剪短发——我替他刮胡子,他给我剪头发。后来长大了,头发可以留长了,我也不习惯弄那些东西了。” 西瑞斯愣了一会儿,脱口便道:“你也有父亲?” silber扑哧笑了,弯着眉眼偏头来看他:“当然有啊,我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那是孙猴子,我是属猪的!” 甚么猴啊猪的,多半是累糊涂了,西瑞斯摇摇头道:“你的父亲,你为甚么不回去找他?” 刚说罢就知道讲错话了,“对不起,我忘了你说过自己没有亲人……” “其实是有的,只是我已经找不到他们了。”silber将珠花比在头上仰起脸来,拉了拉他的袖子:“好看吗?” “好看。”他笑了,“这本来就是丽莎的。” 拿着珠花的手一僵。垂下去,把珠花放回去了。 “你的亲人,为甚么你找不到他们了?他们在很远的地方?”他问她。 “对。”silber很用力地点头,“很远很远。好远……” 他正想着那地方得有多远,连会幻影移形的巫师都到不了,就见她视线老是往箱子里飘,这时候又把那只小木马拿了出来,一边把玩一边喃喃地说:“这个我以前也有一只的,不过是黑色的,比这只大一点点。”她拿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你父亲给你做的?” “怎么可能——!他才不会给我做这些呢!他只喜欢——” 她突然住口,僵着脸。过了一会儿,西瑞斯听见她嘴里吐出来一个很小的声音:“那个……是我哥哥给我做的啦。” 小木马在地毯上摇,她的两根手指架在那上面,像一个小人儿骑着小马驹在欢快地奔跑。 “是亲哥哥?像我和丽莎这样?” 她摇摇头,马上又说:“不过他对我很好的,很好很好的!” 她这样大声强调着,把手收回去了。西瑞斯见她十指在膝头绞来绞去,手背的皮肤都被勒红了,不自觉就提高了声量:“别绞了,再绞就断了!” silber抖了一下。她松开十指,掌心在膝头来回蹭。 西瑞斯叹气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讲?”她嘴里就支吾起来,半晌却也只发出几个单音节。 从她进屋到现在,举止都反常得很,他刚要再问,却愣住了,silber双手合十抵上自己的鼻尖,眨巴着眼就抬起头来望他。 从没见过她这种眼神,这种……软弱的,乞求的眼神,他心里突了一突,“你怎么了?” “西瑞斯。”她忽然叫他的名字,又眨了下眼。 屋子里光线黯淡,可是她眼底的东西分外明亮,就像夜空的星斗,他在里面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然后便听见她轻声地说:“做我哥哥好不好?” 说完,她似乎就把呼吸屏住了,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睁大眼睛将他望着。 他笑了起来:“我本来就是你哥哥啊。” 她摇了几下头,双手依旧是那个姿势,说话的声音更轻了:“做我哥哥好不好?” 噙在嘴边的那缕笑渐渐地变僵了……淡下去,那双琥珀的眼与她对望着,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两人的目光之间燃烧着那支即将熄灭的蜡烛,寸光弱小的摇曳着,把他们凝固的身体铺散成地毯上的两团黑影。 这画面定格了许久,其中一个黑影终于动了——伸出一只手去,抚上另一个黑影的脸。他说:“好。” “真的?”那个黑影还是不动,她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 “真的,别哭了。” 他将她揽过去,环起双臂紧紧地抱起来。 “噗”一声轻响,桌上的蜡烛闪了一闪,灭了;便在同时,几声清脆的鸟叫从庭院里的苹果树上传了进来——夏季的鸟儿醒得总是格外早。而此刻外面的天空依旧是漆黑的一片,不过它很快就要亮了。 “西瑞斯。” “恩?” “你到底多大了?” “二十多。” “二十多多少啊?” “不告诉你。” “说吧……” “甚么都可以告诉你,只有这个不行。” “那好吧。你是哪年生的?” “……乖,别闹,你该回去睡觉了。” “我想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上好,骚瑞我睡过了囧 感谢给我留言的朋友,说实在的,一个人讲故事真的很寂寞啊,因为不知道这个故事还有没有人听,听的人喜欢不,或者不喜欢的地方骂我两句,我也会很happy啊,好吧,其实我本质就是个m 124第124章 舒塔是一名奥罗,他干这行已经几十年了,并且一直引以为荣――杀奸除恶,除暴安良,这是多么正义的职业啊!是男人都想作英雄的,舒塔认为抓过不少坏蛋的自己绝对称得上大英雄了,当然还有他的好兄弟贝克,每次只要他俩一起,去翻倒巷附近露一露面,啧啧,那帮有案底的黑巫立马就全部跑光光了,速度比兔子还快! 甚么兔子?我呸――!顶多算老鼠!大英雄伟丈夫,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于是所以,当德国那个黑巫大头子带着一帮人公然跑到了英国,而魔法部却责令他们在场奥罗只许围观不许动手,还必须保证距离够远,舒塔登时就觉得世道变了,他淡定不能了。 ――不是说邪不胜正的吗?!两边人数差不多,为甚么不趁这机会把他们一窝端了?!就地阵法大魔头格林德沃,这是多大的功绩啊,怎么就没一个敢上去呢?哎――!他不就看了你们一眼吗!你们跑甚么跑?! 还有还有,怎么他们都分散了魔法部还不准上?说甚么分成几小队跟着就好?!喂!这帮坏蛋正在满世界找人,就在咱们的地盘,咱们却只能干看?! 这种吊在对方屁股后面偷窥的行迹让他想起了翻倒巷那些老鼠――他们就是这样鬼鬼祟祟的! 一时间,舒塔觉得自己从英雄变成了狗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忧郁,恨恨瞪了眼满天飘的圣印――太嚣张了,放烟花呢这是?! 掉转扫把方向就准备回家。还跟甚么跟?老子不干了! “舒塔!舒塔你等等!”一个块头跟他差不多大的奥罗骑着扫把在后面边追边喊,“兄弟!别灰心丧气的啦!想想那年的埃及……哎,反正我觉得扎比克做得没错啦,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嘛!啊,不对不对,应该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扎比克?哼!这届魔法部全他妈的是孬种! “贝克,亏我以前还觉得你算个男人,我看错你了!”舒塔在扫把上指着好友的鼻子:“你就是个懦夫!难怪你找不到老婆!” 那奥罗也不生气,只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说:“但是我活得肯定比你久。” 舒塔气冲冲地飞走了。他身后,他的好友贝克和其他奥罗还在继续他未完成的事业――尾随那群德国来的黑巫地毯式搜索整片海域。奥罗们知道他们在找人,不过具体找的是谁,就不晓得了。 第二天是周一,一大早,舒塔去部里上班,心情依旧保持在谷底,他的脸臭臭的,活像被谁欠了几万金加隆,这要是在往常,部里的人见了都要绕道走的,不过今天他刚从大厅的壁炉里跨出去就被拦住了,斜里冲出来一个绿袍子中年男巫,拉住他就往电梯跑,嘴里喊着“快快快!就等你一个了!” “齐齐格,甚么事儿啊慌里慌张的?” 进了电梯,那个叫齐齐格的男巫喘得没办法讲话,直接按了五楼,舒塔伸手去按二楼――他的办公室在那里――被齐齐格一巴掌拍掉了,“别去你办公室了,都等你老半天了!” 其实也没有半天,舒塔上班算早的了,这才刚过八点,大厅还没到几个人呢! 五楼是国际魔法合作司,舒塔被直接领进了一间宽敞的会议室,魔法部部长扎比克正襟危坐在那张椭圆形会议桌的最前面,见他进去,招手叫他过去,模样又紧张又忐忑。 会议室里除了扎比克和一群魔法部的高官,靠墙还站了一圈奥罗,舒塔数了一下,整整二十个――这是要干嘛?部里终于肯派我们去抓格林德沃啦? 舒塔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地走过去。 结果扎比克只让他站到自己身后,就没下文了。 很快,会议室的门被再次打开,三名黑袍巫师从门外大步流星走进来,舒塔看清当先一个的脸,差点一蹦三英尺。 伸手就去掏魔杖,被旁边一个奥罗摁住了。“你干嘛?”那奥罗瞪着他,声音压得极低。 “快操家伙!那个人是格林德沃的……”紧跟着嘴也被捂住了。“嘘――!”那奥罗飞快地小声说道:“齐齐格没跟你讲?” 舒塔嘴巴被捂着,摇头。 “反正你别动!也别出声!就看着!” 于是舒塔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叫马斯菲特的黑巫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办公室,越过二十个奥罗,径直走到魔法部部长扎比克的面前;而扎比克竟然带着一众官员站了起来,一边迎上去还一边冲对方笑! ――这是甚么情况?!舒塔两百五十磅的身体险些栽到地上去,眼前黑了一阵,耳朵嗡了一阵,于是只看见马斯菲特递给了扎比克一个黄皮文件袋,听见他说的最后几句话。 “……能与贵国恢复友好正式的外交关系,是我们两国都非常愿意看到的,这将对欧洲巫师界产生举足轻重的深远的影响。我很荣幸这份公函能由我来递交,我谨代表部长佩恩对您,以及贵国魔法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说到这里,马斯菲特与身后另两名黑巫微微躬身行礼,接着又道:“关于两国合作的具体事宜,如果贵国认为还有需要完善或者补充的地方,可以和我国魔法部详细洽谈,部长曾表示他对此非常欢迎。” ……这个叫马斯菲特的,一口德国腔,多么动听啊!如果舒塔手上有板砖,他就照丫脸拍上去! 可是这里显然只有他才这么想,所有人都笑得灿烂无比,扎比克笑得最灿烂,因此他的脸看起来就像一朵大菊花:“哪里哪里,这是我们,我国的荣幸!呵呵呵呵……” 他的脸上现在还有许多指甲挖出来的红杠杠,几天前带着这张脸上班的时候,他说那是家里的猫抓出来的,不过,部里起码不下五十个人敢下注打赌,那上面不仅有红杠杠,还有疑似烫伤的脓包,所以最后的结论是“部长又被他家的母夜叉家暴了”。 会议室里不知甚么时候冲了一批记者进来,照相机闪光灯直闪,对准扎比克和马斯菲特握在一起的手,与此同时“啪啪啪……”大家集体狂拍巴巴掌。 扎比克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个黄皮文件袋打开,从里面取出厚厚一沓公函,一边看一边越笑越菊花,嘴里说着“哎呀……这可真是……这可怎么好意思啊……”之类。 至于国际公约,一边儿滚去吧!咱玩的是政治!甚么是政治,政治就是圆通,是比别人强的时候尽管拿糖衣裹大炮轰,没别人强的时候老实夹起屁股息事宁人! 他看完一份就立即埋头签字,然后又递给旁边的人,一群魔法部官员一个一个地传阅过去,人人都乐得眉飞色舞――这可是他们的政绩啊! 闪光灯azazazaza闪瞎几对金刚眼,那些记者恨不得把公函上面的每个字都拍下来。 这期间,在场的奥罗也高兴得不得了,谁都知道佩恩那部长其实就是个空架子,在德国,真正掌权的是那一位,既然那一位都摆明态度了,这开的可是金口,那说明他手底下那帮黑巫不会在英国闹事啦! 奥罗们集体在心里呐喊:不用天天提心吊胆地巡逻,这下有空回家抱老婆带娃娃啦! 基本皆大欢喜,如果刨去全场唯一没笑的那个人的话。 这唯一没笑的人是舒塔――大老爷们的,他想哭:跟一个黑巫大国合作?还邦交?!正义呢?正义都被狗吃了?! 马斯菲特三人一直都面带矜持有礼的微笑,然而舒塔敢拿人头作保,他在看自己这些人的时候,眼神绝对是极轻蔑的――他看不起他们! 舒塔摇摇欲坠地靠到后面的墙壁上,长声叹气:这世道果真变了。等下就去辞职,他要告老还乡! 就在扎比克签完字,而其他官员还在相互传阅,奥罗们还在窃窃私语,记者们还忙着拍照的时候,舒塔看见马斯菲特把扎比克拉到了一旁,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从两人靠得很近的身体之间递给他一个信封样的事物。 舒塔马上又兴奋起来,一颗英雄胆蠢蠢欲动――莫非有暗箱交易?! 然而随后问了好几个在场的人,他们都说没有看到。 于是舒塔果断回二楼办公室写辞职信去了。 ******* 事实上,舒塔并没有看错,马斯菲特确实给了扎比克一封信,他在他耳边说的是:“这是主人给您的,他希望您能尽快抽空看一看。唔,私下一个人的时候。” 自然,马斯菲特的这番话并没有第三人听见;而那封信,扎比克一看完就按照信里的吩咐烧掉了。 当天的英国魔法部,不到下班时间便离开了两个人。一个是前奥罗舒塔,他递交了辞职信,并且在那之后,包括他的老朋友贝克在内,没有人再见过他和他的妻子; 另一个提前离开的是魔法部部长扎比克,他在失踪几天之后,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家中的地窖里。他的妻子疯了,他的十四岁的小儿子在圣芒戈重症病房里醒来,说的唯一一句话是:“爸爸找情妇,妈妈知道了,妈妈很生气,她把爸爸杀了。” 自此,魔法部部长的位置猝然悬空,全英国措手不及。 局面混乱了将近半个月,新任部长终于横空出世――在魔法部和威森加摩的共同监督下,由各大贵族以及魔法部高级官员以匿名投票的方式选举产生。 人们都说,这位新上任的部长一定深得人心,因为投票的结果空前一致,几乎所有选票都写着同一个名字:齐齐格?卡卡洛夫。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健忘的鲛人,再提一下马斯菲特的出场章节:萨卡拉地宫系列 德国魔法部部长佩恩出场章节:100 舒塔、贝克出场章节:105(当过sisi一天保镖)。其实我本来是想直接就用那两只老鼠的名字的,结果生生忍了。 最后小小剧透一下,扎比克的儿子名叫斯皮克,这个名字曾经在57,58章出来跑过龙套,他和v殿一个寝室,恩,就是这样。 125第125章 牢不可破咒——两人结誓,需另有一人执行,结咒之后如有违背,便会导致死亡。(..tw好看的小说) 数天前,在邓布利多的强迫下,扎比克不得已对silber立下了一个牢不可破誓言:不可以泄露有关她的任何消息。 正如从没想过,针锋相对的英德两国有朝一日竟能握手言和,扎比克也从没想过,这誓言有天真的会断送掉自己的性命。 他本能地将誓言内容牢牢记住了,然而却忽略了“任何”这两个字。 因此,当他在齐齐格的庄园里跪到盖勒特脚下,求他放了自己的妻儿,而盖勒特要他拿silber的消息交换时,他抱了一份侥幸。 盖勒特并没有怎么审他,只是命人打开一扇门,让扎比克看见了自己倒悬在半空没有动静的老婆和儿子。魔法部部长当即就咚一声跪了下去:“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们!我可以做任何事!” “几天前打伤你的人,我要她的名字、地址……你知道的一切。” 这是盖勒特的要求,很简单。 然而——打伤他的人,那不是丽莎那死丫头吗?!扎比克极不甘心,他真的不想轻易就这样死去。 考虑再三,他小心翼翼地供出了一条可以找到silber的线索——奥罗舒塔。 ‘只是一个知道那丫头大致方位的人而已,这不算违背誓言。’ 扎比克如是侥幸地想。他没有提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明显跟那丫头是一伙的。而还有一个人:奥罗贝克,扎比克想说来着,可是他没有来得及。 他死了。在吐出“舒塔”这名字的那一刹,砰然倒在盖勒特脚下的大理石地面。 牢不可破咒,咒破人亡。 ****************************************** 坎贝尔路的12号和14号民房紧紧相邻,中间的13号在几天前不翼而飞了,这样一桩怪事,麻瓜们却似乎视若无睹——没有一个想要打听一下,原先的13号宅子跑哪儿去了。 实际上,许多年来德文郡的麻瓜们早已对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习以为常了。比方说,郡上经常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这些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身长得能拖到地上的袍子,他们有的明明就住在郡西,却几乎不和别的住家交往,甚至连招呼都很少打,麻瓜们曾经私下偷偷议论过,这些人很可能在某个神秘的政府部门工作,做着不可告人的事情,或者研究什么的,因为他们不用电器。这一点,杂货铺的老板就可以作证,他经常跟老顾客嘀咕:“郡西的那些怪人可不是一般怪,他们从不上我这儿来买东西,哪怕一个电灯泡!” 今儿早上下了一场小雨,空气微凉,太阳在午后两点钟左右冒出头来,不用上班的麻瓜们于是走出家门散步去了,经过坎贝尔路附近的时候,又见到了那种怪人——二十几个男人,清一色的黑色长袍,冷冷清清地站在那里,那排场看着有点瘆人。远远路过的麻瓜纷纷打了个哆嗦,突然就想起件极要紧的事,窗户没关门没关,水龙头没关煤气灶没关之类,连忙调头就走。 街道很安静,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圣徒们死死盯着前方“12”和“14”号的门牌——中间的“13”号缺失了。所有人都意识到这里正受着赤胆忠心咒的保护,他们被中了夺魂咒的舒塔带到这里来,显然舒塔并不是那栋房子的保密人,因为赤胆忠心咒的效果还在。 然而,当他们的主人从分开的人群中走出时,一排紫藤木栅栏突然就从12号和14号之间凭空生了出来,飞速往两侧伸展出去;紧跟着,一棵高大的苹果树跃入眼帘,像是从地里忽然长出来的一样;与此同时,一幢典型的英国乡村建筑出现了,它挤开了原本紧紧相邻的12号和14号,迅速膨胀开,最后在懒洋洋的午后太阳下站稳。那排紫藤木栅栏的外面立着一个同样凭空冒出来的门牌,上面写着“坎贝尔路13号”。 盖勒特大步走过街道,越过栅栏,穿过庭院,推开大门就走进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也没有家具,什么都没有。 他立即去了二楼。将每个房间都看了,连洗手间也没放过,然而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人,没有家具,什么都没有。 整栋房子都很干净,似乎上一任住户刚刚才搬走,唯一的垃圾是一堆碎纸片,凌乱的撒在二楼一间卧室的地板上。 “reparo。” 碎片自动拼接合拢,完整的飞到他手中——是一张预言家日报。盖勒特看见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一张照片。那是一九三九年年初在开罗召开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他派人接管埃及魔法部,当时的出席只为表明立场,并没有发言。 手里的报纸皱巴巴的,浸着一滴一滴的血迹,已经干枯了,照片上布满密密满满的水渍……是泪。 这张抢来的旧报纸,被silber留下了,上面有他,这是极难得的,他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现在她把它撕碎了,他不敢去想这意味着甚么。(..tw无弹窗广告) 返身下楼。 那个名叫舒塔的奥罗正被两名圣徒押着,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夺魂咒使得他的眼神格外温顺,全然不似他刚入他家门时那般凶悍,盖勒特示意部下将他放开。 “她在哪?” “……谁啊?”舒塔一脸迷茫。 “住这的人。” “我……我不知道……” “她认识什么人?接触过什么人?” “认识……认识一个男人……”舒塔懵懂地回想着,夺魂咒让他的反应和记忆较平常大幅度减退,而自身坚强意志的反抗使得他脑子更加混乱,他喃喃地咕哝着:“白头发……黄眼睛……呀,好像不对……” 盖勒特几步上前,一把拎起他衣领:“名字!” “名字……西瑞……西雪……西莱……” 砰! 舒塔整个人倒摔出去,捂着小腹在地板上痛苦地蜷成一团。“马斯菲特。”盖勒特揉着眉心,“吐真剂。” 马斯菲特看了看其余圣徒,都在偷偷摇头。他小心地说:“主人,这次出来都没带,只有您昨晚要的药……” “那就去取!” 盖勒特在客厅中央烦躁地踱着步,圣徒们噤若寒蝉,屋子里只有沉重的脚步声,间或响起一声痛苦的呻|吟。突然,盖勒特原地转身,死亡法杖对着地板上蜷缩的人就抬了起来:“finiteincantatem。” 他太急了,他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没等到马斯菲特取来吐真剂,就将舒塔身上的夺魂咒解除了。 很快,舒塔恢复了神智。他盘腿坐直起来,冷冷环视一周,旋即便毫无畏惧地与盖勒特对视,目光凶狠之极。盖勒特不为所动,只将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阵疯狂的大笑,种种恶毒的词汇从舒塔口中不间断地迸发出来,他破口大骂!尽管紧跟着就挨了一记钻心刮骨,这奥罗依旧笑骂得肆无忌惮。 “格林德沃!还有甚么折磨人的手段统统使出来吧!老子绝不会告诉你一个字!绝不!不要以为抓了蒂尼就能逼我低头,她跟了我二十年,就算是死,她只会心甘情愿跟我一起!哈哈哈哈哈哈!看看你的脸!痛快!痛快!哈哈哈哈哈哈!” 凄厉的大笑伴随着痛嚎在整栋房子里回响,男人高大的身躯因痛苦而不停翻滚,圣徒们震惊地看着这个临死不肯屈服的奥罗——与其说他骨头硬,不如说是脑子直,主人要的只是一个与他、与全英国都毫不相干的人,他却死死咬着不肯松口,就因为一句狗屁不通的“正邪不能两立”?! 盖勒特强忍怒气撤掉咒语,俯下|身去将匍匐在地的舒塔翻了过来,正要另行问话,脸色突然大变,但见地上的人两眼暴睁眼球外凸,脸上全是血,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紧闭的嘴唇两侧溢出来,盖勒特猛力掐住他的两颊迫使他张开嘴,便看见一坨血红的肉正卡在他的喉眼——为了不被拷问出话,这奥罗竟然生生将自己的舌头齐根咬断了! “救他!”盖勒特铁青着脸站起身,几名圣徒赶紧上前。 这是他们从未遇见过的情况,断舌和倒灌的血液堵塞了舒塔的气管,不知因为剧痛还是窒息,他已经休克了,两名圣徒架起他将他翻过身去,一人拍打他的背部想让他把卡在喉咙里的断舌吐出来,一人用愈合咒想替他止血,然而喷涌的流血并没有丝毫缓减的迹象,舒塔嘴里发出的嘶嘶气喘正在渐渐变弱。 几分钟之后,一名圣徒站起身来。 “主人,他死了。”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客厅,刺目的腥红顺着地板缝隙潺潺地漫开去,地上的人的双眼兀自大睁着,他已经没有心跳了。 盖勒特一手撑在额上,额角青筋若隐若现,显然正处于极大的愤怒之中。“主人,这尸体……?”那圣徒小心问道。 “烧了。” “那他妻子……”是杀?还是留?如果留,那便要费一番功夫去修改那女人的记忆,同处理扎比克的妻儿时一样,将痕迹全部抹除。 盖勒特沉默着,片刻之后,齿缝间挤出来四个字:“如他所愿。” 那便是“一起去死”了。那圣徒招招手,另又上前两人架起舒塔,三人这便要走。 “慢着。” 突然的,不知因何缘故,盖勒特又将他们叫住了。他烦躁地摆摆手:“让他们见最后一面,是生是死叫那女人自己选。” 尸身被抬走,一名圣徒挥杖施咒,熟练地清理着地上的血迹。刺鼻的腥味仍旧在屋子里游荡,一室圣徒面色不改,他们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气味了。 客厅门一直大开着,偶尔有麻瓜从栅栏外经过,却也不会往这边看一眼,此刻的坎贝尔路13号,依然受着赤胆忠心咒的保护,尽管有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人闯进来。 盖勒特负手立在窗前,似在等着什么,他没有示下,同行的圣徒便留在原地待命,便在这时,守在庭院里的一个忽然挥动魔杖,往草丛中射去一发魔咒,一个绿色的细长的影子在那里抽搐了一下,随即飞快地蹿走了——几滴暗红色的液体沾在它身后的草叶上。(..tw好看的小说) “什么事?” “主人,是一条蛇。” 话音刚落,街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幻影显形的爆响。 “臭小子!快把我老婆放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一个怒气冲天的声音在外面大叫,白发白须白袍子的尼可·勒梅出现在那里。同时显形的还有阿尔斯,他的左袖空荡荡的,银手不在了。 “臭小子快给我滚出来——!” 青天白日,勒梅对着空气使劲嚷,只听砰砰砰的,对街的窗户全部打开了。 “大白天的哪个王八蛋啊这是,叫丧呐!” “shit!” “靠!” “吵死了!” “神经病!” 盖勒特沉着脸步出房门,法杖一动,那些麻瓜立时就纷纷噤声缩回头去,把窗户关上了。 勒梅自顾自连嚷一气,旁边的阿尔斯忽然低声说了句什么,勒梅不嚷了,他拔了根魔杖出来,看样子是预备炸了这地方——尽管这样做压根就没有用,就算把整个德文郡都炸飞,坎贝尔路13号也是不会露出来的——然后他终于看见了那个门牌,一身黑袍的盖勒特出现在那里,磨着牙,道了声“老不死”。 “臭小子你——”勒梅飞扑过去,盖勒特转身就往屋里走。 勒梅紧跟在后扑进房门,就吼:“不就放几个咒吗!还不是想帮你逮那丫头!人又没伤着!你做什么不让她出来!” 他吹胡子瞪眼的,几滴唾沫星子眼看就喷到了盖勒特肩上。屋里的圣徒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把头埋到胸口——这种时候还是充聋子比较实在。 盖勒特一脸厌恶地掸着肩,说道:“不是我不让,是她自己不肯。” “你不理她!你给她臭脸看!她肯走才怪!”勒梅气坏了,出一趟远门今天才回奥塞西,本想说这小子身体好得差不多了,那丫头的肉身看情形也不需要魔法石养着了,那边事了,就想带佩雷纳尔一道回英国,他一天不在英国就一身不得劲。结果他老婆死活不肯,垮着张脸赖在城堡里,说:“小盖盖恼我了,他气不消我不走!”又说:“打伤小妖精,阿尔斯断一只手赔,那老娘也断一只好了!” 勒梅一听,梅林他爷爷的这还得了?!恰逢阿尔斯要来英国复命,当即就跟着飞奔过来,找盖勒特算账来了。 “所以我还得照顾她情绪,在她把silber气哭以后?——名单。”盖勒特抬起只手,一旁的阿尔斯立即递上去一张叠好的羊皮纸。 “胡说八道!佩佩都跟我说了,气哭那丫头的明明是你自己!……恩?怎么有腥味儿?你又杀人了?”鹰钩鼻动了动,勒梅兜身转圈,两眼在埋头装聋子的一众圣徒里寻找,“怎么都是男的?丫头呢?不是说住这儿的吗?” 盖勒特斜眼看着他:“楼上,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咚咚咚咚,勒梅还真上去了。心里想着哎,等下少不得要说几句好话,让那丫头帮忙劝上一劝,需知我老婆把你当儿媳妇看的,婆媳关系得双边努力,你好歹哄哄你男人,叫他别给我老婆脸色瞧了。 盖勒特脾气臭,嘴巴又硬,他这厢去找silber,打的是走迂回路线的算盘。心里思量着措辞,腿迈得越来越踌躇——跟一个小辈低声下气,几百年都没有过的,这个……委实不大熟练。 客厅里,盖勒特展开阿尔斯递上来的羊皮纸,那上面列着长长一串英国贵族及魔法部官员的姓名。他扫了一遍:“都在这里了?” “是,主人。”阿尔斯说道,“一个不漏。” 魔法部部长突然死亡,英国政局短期内必生动荡,因此,安排人手处理扎比克死亡假象的同时,盖勒特当即就派人回到德国,令阿尔斯整理silber带回去的那些信件和账本。 事实上,每一任政府,无论麻瓜的还是巫师的,表面看去都是风光无限公正清廉,而私底下暗藏的肮脏和龌蹉其实数不胜数,扎比克生前资历平平,却能稳坐魔法部的最高位置这么多年,正是因为掌握了许多贵族和官员的把柄。他将之视为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却被只想要钱的silber阴差阳错地抢去了,而如今,这些把柄统统落到了盖勒特的手里。 “主人。” 阿尔斯取出一个长匣子,里面装的正是那些信件和账本,他正要奉上,“先放你那里。”盖勒特说道,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勒梅慌张的叫喊:“不见了!丫头不见了!” 盖勒特将名单还给了阿尔斯:“这些人我要一个一个见,你去安排,三天内必须办妥。” “小子你聋了不成?!你女人不见了!” 勒梅的喊声就像开了高音喇叭,如果不是有赤胆忠心咒挡着,给外面的麻瓜听见,估计又要开骂。盖勒特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将他看着。勒梅还在楼梯上喘大气,片刻之后他脸色一变:“你没找到人?……她又被带走了?”将盖勒特看了一看,又看了看在场的圣徒,他几步下楼,皱着眉:“谁干的?” 盖勒特动了动唇:“你觉得是谁?” 勒梅沉吟片刻,“你昨晚回去只待了一会,佩佩跟我讲的也不多……难道又是魂师?” “除了他,我想不出别人。”盖勒特朝阿尔斯挥挥手:“我刚才交代的事,即刻去办。” 阿尔斯走至门边,他忽然又说了声“等等”。在原地踱了几步,他沉声道:“你的叔父,可不可靠?” “齐齐格,他一直都想效忠您。”阿尔斯如是道。还有一句藏在心里没敢讲:只是您过去有个忌讳,身为英国人的齐齐格才一直没敢上门投靠。 盖勒特唔一声,略略颔首:“你走吧。” 勒梅这厢一听到齐齐格这个名字,又想起早些时候那名圣仆带回奥塞西的口信,说扎比克暴毙了,他走近前去,压低声音就问盖勒特道:“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插手英国?” “怎么?你有意见?” 盖勒特剑眉斜挑,给了他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勒梅捋着胡须,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些烂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不过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真要动手,阿不思迟早会知道。” 他话头忽然打住,因为埋头许久的圣徒们此时全都把头抬了起来,在他和盖勒特身上来回偷瞟的目光又惊又怕,仿佛他刚刚说了多恐怖的事情。勒梅不明所以,正犯着愣,一旁的盖勒特摆了摆手:“都出去。” 圣徒们鱼贯而出,心里边想着同一个问题:我没听错吧,勒梅先生说了那个名字——当着主人的面?! 走在最后的一个小心将门掩上,盖勒特睨了眼勒梅:“你继续。” “恩?……哦,刚说到哪儿了?” “阿不思。” “咳咳……”勒梅装模作样地理袖子。旋即说:“其实也没甚么,只是……那小子和当年不太一样了,我不说你也知道,他现在是威森加摩的首席魔法师,和魔法部关系不错。” 身旁响起一声冷笑,勒梅叹了口气。 他踱到盖勒特跟前,与他面对面正色道:“说真的,我不想有一天看到你们两个对上,佩佩肯定也不想。当年的事情是个意外,谁也不想它发生的,你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不也是为了阿不思。你别嘴硬,听我把话讲完!” 勒梅把音量提高了一些,难得的摆出一副长者形容来,看在别人眼里,自有一番威严,然而在长年以平辈相交的盖勒特面前,多少有一点四不像,盖勒特却不知为何未曾打断,只垂眼默默听着。 “他这些年看上去风光,其实过得并不好,偶尔去我以前住的地方,就是你们俩过去跟我学炼金那地儿,一个人一待就是一天。其实吧,那小子跟你是同一种人,甚么事都喜欢憋着,不肯跟人讲,不过他想什么我大约还是知道的,他觉得对不起你,辜负了你……呃,你们当初的理想。可是更对不起阿里安娜,那孩子是他亲手错杀的。你不跟他联系是为他好,不想败了他名声,他不跟你联系,不是怪你,他是在怪自己。臭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又没骗你!给我听着!” “……有一回他喝醉酒,认识这么多年,我就见他醉过那么一次,当时他就跟我说,他从不后悔认识你,哪怕出了阿里安娜那件事,他也没有后悔过,只是他想弥补自己当年犯的错,所以才选了现在这条路,并不是针对你。你好好想想,你在外面闹得翻天覆地,尤其是刚开始那几年,随便哪个国家,稍微有点名气的白巫都跳出来骂你了,阿不思有没有开过一句腔?你最近派那么多手下来英国,他身为这边白巫的领头人,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前年你把萨卡拉和开罗都毁了,你前脚走,他后脚就去了,回来以后别人问他是谁做的,他硬是说没查到。你们两个在一起那么久,你的手法他可能认不出吗?还不是为了替你遮掩。你瞪什么瞪!我晓得你不需要!” “……我说句公道话,他现在这条路其实也是你帮他选的,如果不是你当初不辞而别,做得那么绝,他也不会那么死脑筋,把自己弄成另外一个人,做那些以前不喜欢做的事,一条道走到今天了。佩佩一直不待见他,她总认为你是被他逼走的,经常拿话挤兑他,他心里明明难受得很,还老往我那里跑,我知道,他是想着哪天你跟我联系了,多少能从我那里听到点你的消息。” “这样对他没好处,你怎么不劝劝?”盖勒特终于开口了,法杖在指间心不在焉地转着,好几次几乎掉地上去。 “你们两个都是油盐不进的主,我怎么劝?这些话我放到今天才讲,其实我本想永远不说的,你们断交都这么多年了,立场在那里,没意义的话说出来只会白白膈应人,可是现在,你真的要考虑清楚了,阿不思,他是你这辈子第一个朋友,你是个重情义的,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你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要跟他对上,你又打算如何自处?” 勒梅一席话说罢,能讲的都讲了,而那些被他看出来的,却不能让盖勒特知道的,自然还替阿不思瞒着。他那份感情藏得极深,始终没被心系的人察觉,也不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唉,总归是一笔孽。 勒梅叹口气,召来把椅子矮身坐下,又变出杯热茶端着喝,视线则跟随盖勒特一路踱至窗前。外面阳光明媚,日光穿过玻璃投在他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明亮得很,又张扬得很,勒梅心中感慨万千。眼前这背影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戈德里克山谷那个洒脱不羁的少年,他总是这样光芒四射的,每一举每一动都在不经意间牢牢吸引着所有的视线——比如,当年的阿不思。 在窗前沉默地站了许久,盖勒特转过身来,呈现在勒梅脑海里的那张面孔于是渐渐成长,与眼前的这张合而为一了;他背光而立,昔日飞扬的气质在阴影里慢慢沉淀、内敛,终成一柄千锤百炼的宝剑,只在出鞘之时,方猛然绽放出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辉。“尼可。”他低声说道,勒梅有些恍惚,几乎没听出他后面那句是一个承诺。 “永远不会有那样的一天,你可以放心了。” 室内忽然大亮,房门被打开了,勒梅眼前人影一晃,盖勒特已经到了门外。“咣当”一声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勒梅跳起来就追出去:“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得意什么?”盖勒特瞟来一眼,“跟你没关系,当初离开的时候我就这么想。” “好吧好吧,反正都一样。”勒梅笑颜逐开,搓着手跟在他身旁道:“那咱们现在就回去?回你的奥塞西?” “不了,我还有事。” “……你要干嘛?”勒梅伸手将他拉住,两人刚好在那棵苹果树下站定,那里的草坪秃了一块,地上有一个坑,勒梅一只脚就踩在那坑里,“你不是不插手英国的事了?还留这儿作甚?” 盖勒特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我女人在这儿,你说我是要作甚?” 勒梅望了回天。 “那我女人怎么办?她赖你那里不肯走了。” 盖勒特继续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关我什么事。” 树上的鸟儿叫唧唧。勒梅被激怒了:“你现在就给我回去,跟佩佩说你不恼她了!” 盖勒特神情彻底不耐起来,拂开他的手,转身就走。二十名圣徒簇拥上去,十分恰当的将勒梅挡了一挡。 “你要她跟你回英国,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打昏扛走。要是下不了手,我可以派人回去帮你。” 盖勒特说完最后一字,人已经到了栅栏之外,勒梅咆哮着“臭小子给我站住——!”被那个土坑绊了一脚。 慢半拍追出去,盖勒特已经带着一队人幻影移形了。勒梅被气得七窍生烟,杵在青石板路中央狂跺脚。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从身后疾驰而来,马蹄声中是车夫的大吼:“让让让!死老头快让开!” 勒梅头也不回的一甩手,拉车的两匹马在他身后一米远顿然停住,扬蹄嘶鸣起来。车夫被掀得滚到地上,爬起来指着勒梅就开骂:“活腻了是吧!挡路中间作死啊!” 勒梅侧过身来,冷眼瞧着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那车夫登时一个激灵打上天灵盖,眼神变得空洞茫然,抬手就开始扇自己嘴巴:“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千秋万载,寿与天齐……” 这清脆的巴掌吸引了不少麻瓜围观。勒梅一时间不便幻影移形,脸黑下去,负着手就往人堆里走。 人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得自动让开,一半人继续围观那车夫自扇巴掌,一半人则望着勒梅白发白袍大步流星的背影啧啧直叹:“看这身怪行头,多半又是住郡西的。不过,这么穿好像还挺有范儿……” 将那群麻瓜甩开,勒梅憋了一肚子火气,在坎贝尔路中央踟蹰徘徊,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把他老婆从奥塞西哄回来。没留意,路边的草丛里有一条三指粗的绿色小蛇,一直在偷偷地跟着。 这条路临海蜿蜒,两旁的民居有不少都空了,那些麻瓜在二战刚爆发时,趁着英国政府还未颁布禁迁令,便携家带口的迁往内地去了——他们并不知道郡西的巫师们已经联手在整个德文郡的上空设置了一道防空屏障,谁也不愿住在一个随时可能被纳粹拿轰炸机扫荡的地方。 勒梅踟蹰徘徊小半日,拣了一栋闲置的民居推门进去。片刻之后,屋子里响起一记枪响似的爆裂声——他幻影移形了。屋外的杂草丛里,那条跟着他的绿蛇小心翼翼地游到门口,偷偷朝里张望,待确定勒梅真的不在了之后,才顺着他先前的方向继续往下。 小蛇爬行得有些吃力,它的尾巴断了一截,所经过的地方,草叶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几分钟后,它在“坎贝尔路103号”门牌下拐了个弯,直往旁边的民居而去。 房门虚掩着,小蛇飞快地从门缝间探身进去,嘴里嘶嘶嘶地叫着:“silber,他真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四月一日,呵呵,gg生日快乐 126第126章 坎贝尔路的103号与13号不同,这里简直一团糟,吊灯跟挂毯混在一起,不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家具更是堆放得到处都是――很明显,这所宅子的新主人刚搬来不久,还没来得及整理收拾。(..tw好看的小说) 小绿蛇穿过拥挤的门廊游进客厅,silber正抱着一只花瓶在一堆杂物中间艰难地穿行。听见它的嘶嘶声,那只半人高的花瓶从她怀里滑了下去,被一把倒放的椅子的腿一撞,砰一声碎在地上。 “怎么了?” 西瑞斯从地下储藏室跑上来,手里还拎着条滴水的抹布。“稍等。”silber回头对他说道。 一人一蛇隔着半间屋开始快速地交谈,用的都是蛇语。这情景在今早以前是难以想象的,现在西瑞斯已经完全接受了。他紧张地望着那条被杂物挡住了身子,只露出脑袋的小绿蛇,等silber将它带回的消息翻译给自己。 这条蛇名叫nagini,早上刚出现时,险些被他一刀砍成两段。那个时候,他和silber还在13号的房子里。本该有课的汤姆一大早就来了,刚进门,小蛇便从他袖子里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嘶嘶嘶的叫着,直奔餐室里的silber而去。以为它是要攻击silber,西瑞斯无暇多想,当即就抄起把吐司刀掷过去。 好在汤姆出手快,魔杖轻轻一拨,刀子偏离了方向,戳进餐桌,小绿蛇旋即就缠上发愣的silber的手,蹭着她,嘶嘶的哭起来。西瑞斯随后才知道,它哭了大半日的是“silber,我好想你”。 汤姆带来一个消息,说就在今早,与他同寝室的斯皮克,现任魔法部部长扎比克的儿子,被他母亲以家中有急事为由从霍格沃兹接走了。 这本是桩毫不起眼的小事,不过,身为那栋房子的保密人,扎比克知道silber许多底细;而silber昨天才打劫了他,又亲自跑去奥塞西送东西,不小心把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暴露了。如今,德国那边如果要捉她,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扎比克了,silber问汤姆:“你认为那女人是别人用复方汤剂假扮的?把斯皮克骗出霍格沃兹,好用他要挟他父亲?” “直觉。”汤姆说,“我直觉格林德沃已经动手了。他有这个能力,不是么?” silber差点崩溃,“我到底做了什么,他就那么恨我?不惜跟英国作对也要杀我?!” “他已经杀了你一次了,这一次你敢赌么?”汤姆反问她,“或者你就在这儿等着,看他会不会找到你。” “可……扎比克立了牢不可破誓言的,如果出卖我,他会死。” “据我所知,斯皮克极受他父亲宠爱。”汤姆如是道。silber不再犹豫,立刻决定搬走。 同一街区有不少空宅子,silber希望能就近观察13号,汤姆也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在三人中最熟悉德文郡的西瑞斯的提议下,他们搬进了现在这里――原有的家具在仓促间被汤姆和silber用魔法拆除、缩小,扔进她那个空间储藏袋,一并带了过来。 汤姆换了伤药便又赶回霍格沃兹去了,小蛇则被他留了下来。受silber嘱托,它一直藏在坎贝尔路13号附近的草丛中,偷偷监视那里。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便会到这边来通知她和西瑞斯。 这时,蛇语声停下了,一人一蛇的对话似乎结束了,“它说什么?”西瑞斯立即道。 “它说,他来了……没找到我,又走了。”silber在身旁看了一圈,在一张堆满东西的沙发里坐下,一副紧张过度之后的虚脱样。对他摆摆手:“没事了,咱们暂时安全了。” “那所房子,格林德沃进去了吗?”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西瑞斯推开挡道的杂物往她走去――silber一直不肯叫那人的名字,总是用“他”代替,西瑞斯猜测她是习惯了叫他盖勒特,或者像睡着时那样叫他gg,显然silber无法忍受再从自己嘴里听到类似亲昵的称呼,她会宁肯把自己舌头割掉。 silber在沙发里点头:“他进去了,带着部下。” “这意味着赤胆忠心咒已经破了?” silber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回头道:“nagini,那地方现在还受保护吗?” “受的呀,麻瓜都看不见那里呀。silber,我的尾巴好疼呀!” nagini终于忍不住了,它小声地哭起来,silber和西瑞斯赶过去,这才发现它的尾巴几乎已经断掉了,只剩一层皮还连在那儿。“嘘,嘘,别哭别哭,我这就治好你。”silber蹲在地上把那截断尾轻轻合回去,这动作引来小蛇好一阵抽搐,哭得更厉害了。“西瑞斯,快!我的包!” 西瑞斯是从沙发里那堆杂物中间找到那个空间储藏袋的,silber喊了声“白鲜飞来!”就看见一瓶棕色液体从里面飞出来。“这不是你的药吗?”西瑞斯说。 “不是,这是单治外伤的,我昨晚把魔药店的药全拿了。”silber食指沾上几滴液体,轻轻涂到小蛇尾巴的创面上,又将断掉的那截紧紧合上去,另一只手按着nagini的身体不让她挣扎,轻声哄着:“别动,就好了,就好了。” 几丝绿烟之后,血止住了,伤口看上去好像已经长了好几天。silber长吁一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她背上全是汗,比自己受伤还要紧张――好险救治得及时,伤也不是太重,不然,要是汤姆的宠物因为自己一时大意死掉了,她都不知该怎么跟他交代。 “nagini,还疼吗?”她轻声问。小蛇泪汪汪望着她,摇了摇头,趴回地上不动了。 西瑞斯弯着腰关切地将她们看着:“它好像失血太多了,白鲜能补血吗?” “不能。只能靠食补慢慢调理回去。” 西瑞斯想了想,道:“蛇类吃什么好?它喜欢吃什么?” “不知道。”silber抬头,“老鼠?” “silber,我喜欢蛋糕的呀,你怎么忘啦?”nagini又开始哭。西瑞斯忙问:“它怎么了?” “……它说它喜欢蛋糕。你见过蛇吃蛋糕吗?”silber说。西瑞斯摇头:“我没见过活的蛇,这是第一条,它有毒吗?” “有吧,你看它的花纹。”silber指着nagini,“我以前看过一本杂志,长这么花里胡哨的一般都有毒。” “唔对,和蘑菇一样。而且它的头是三角形的。”西瑞斯煞有见识地说。 他们开始讨论这条蛇的品种,是欧洲土生的还是非洲来的,silber认为应该是欧洲土生的,因为它听得懂英语。西瑞斯不赞同,说:“你自己就是亚洲的,可是你也会英语。”silber觉得有道理,说,有可能还是个混血,等它主人来了我问问。 nagini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这时候扯开嗓门大哭起来,嚷着:“我不是非洲的呀,我是巴拿督小树林里的呀,你以前都叫我nana的呀!呜呀……silber把我和汤姆都忘了啦!” “它又怎么了?”西瑞斯说:“是想吃蛋糕了吗?” silber摇头。她被这条蛇哭得头有点痛。道了声“你最好睡一会儿”,就挥杖把nagini弄晕了。然后她突然站了起来,西瑞斯也转身向后看――两人听见地下储藏室里传来一声爆响。 “……汤姆?”silber惊讶地望着迈上最后一级楼梯的黑发少年,“最后一堂课不是要到五点吗?你又逃课了?” “要说多少次,不是逃课是请假。” 汤姆脸色很苍白,频繁的幻影移形使得他背上的伤势稍好一些又再度加重,不过他眼底含着的笑意说明他现在心情很好――看到silber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儿,没有不道而别,也没有跑去找格林德沃拼命。 “下午好,西瑞斯。”他说。 “下午好……这是什么?”西瑞斯指着他脚边,那里跟着上来了一个小怪物,身高刚及汤姆的膝盖,眼睛和鼻子却有蕃茄那么大;身上套着一个又脏又破的枕套,正怯生生地望着他和silber。 “是家养小精灵。”silber瞪着眼,“你带只小精灵来我家作甚?” “我尊敬的小姐!”尖细的声音抢着说道,小精灵深深鞠躬,鼻尖碰着地板:“里德尔先生说您可能需要帮助,让皮皮鲁来服侍您。” “皮……皮皮鲁?!”silber嘴里发出一声怪叫,汤姆在楼梯口打量乱七八糟的客厅,“你从上午弄到现在,就只成这样?” “你不让我用麻瓜驱除咒,已经有三个麻瓜上门来问了,我得跟他们解释我是这家人的亲戚,还不能让他们看见我用魔法,这效率已经算不错的了。”silber的魔杖点了一下,地板上花瓶的碎片合拢了。汤姆在原地揉着额角,低低咕哝了一句什么。西瑞斯离得近,隐约听见像是“果然还是这么笨”。 “皮皮鲁,你可以干活了。” 汤姆此话一出,小精灵立即就欢呼一声,跑到西瑞斯跟前,热切地望着他:“先生,可以把这条抹布给皮皮鲁吗?您和小姐还有里德尔先生去院子里喝下午茶吧,这里都放心交给皮皮鲁吧!” “快给它,你不给它它会哭,或者撞墙,总之不让你好过。”silber对征询地看着自己的西瑞斯小声道。西瑞斯赶紧把那条抹布扔了出去,速度之快就像被烫了手――他实在不想听一个小怪物大哭大闹,那动静肯定会招来更多麻瓜上门。 事实证明,家养小精灵果真是最擅长家用魔法的生物,只打了一个响指,堆在地上的东西就全部漂起来了,它们在空中自动排列,跟着便各就各位飞向该去的位置――地毯、灯具、乃至墙上的挂饰,没有一件拉下。转眼间,刚刚还乱得像战场的客厅已经井井有条了。 西瑞斯还在惊叹小精灵行动的迅捷,皮皮鲁已经挥舞着抹布兴高采烈地奔进厨房去了。silber砰一声关上房门,走回来白了汤姆一眼:“桌椅板凳满天飞,被麻瓜路过看见怎么办?” “我不让你用麻瓜驱除咒,是不想被路过的巫师发现这里有异样,可是拉窗关门,再用个消音咒不让他们听见声音,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也想不到?”汤姆解下那件深绿色斯莱特林院袍,扔到一旁刚立起来的衣架上。 silber这边厢耸了耸肩膀。过去她对付的都是白巫、奥罗,最不济也是狼人吸血鬼那种级别,几乎没跟麻瓜打过交道,倒忘了麻瓜是最好拾掇的。汤姆一脸我就知道你会笨成这样的表情,魔杖轻轻一挥,窗帘拉上了。 “里德尔先生,这里的炉灶好奇怪呀,霍格沃兹都不是这样的。”皮皮鲁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 “它是从霍格沃兹来的?”silber喊。 “不然你以为?”汤姆说道,“西瑞斯,你最好进去看一下,家养小精灵没见过麻瓜厨房。” 西瑞斯往厨房去了,一边还问着我需要做什么吗? “不用,只要盯着它别让它出岔子就行。” 汤姆把脸转向silber:“nana回来了吗?” “那个……汤姆,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别生气……”silber有些结巴,汤姆狐疑地看着她。 “呃,是这样,nagini受了点伤……不过我都给它治好了!”silber往一旁让开,身后的地板上躺着一动不动的nagini。她忐忑地望着大步走来的汤姆,以为他会臭骂自己一顿,或者揍自己一顿,心里想着千万不能还嘴千万不能还手。结果汤姆只是蹲下去,摸了摸小蛇的脑袋,就抬头来问她:“格林德沃真找来了?” “对不起。”silber一脸愧疚,“如果不是我让它留在那儿,它也不会出事。那个,你等下就把它带回去吧……” “你在说什么蠢话?”汤姆瞪了她一眼,变出一个软垫来,nagini被他轻轻放了上去。汤姆站起身,那个软垫带着小蛇就漂在他肩旁,“nana喜欢你,能帮到你她高兴还来不及,不信你等她醒了问问,看她肯不肯跟我走。” “可是它刚刚一直在哭。” “哭什么了?疼的?” “好像不是。”silber把nagini哭闹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只将最后自己挥杖子把它弄晕那部分隐瞒了,没敢告诉他。 “她那是伤心。你把她忘干净了,她委屈呢。”汤姆瞪过来的目光满是嗔怪。silber打了个抖。 转身跑门口去施消音咒。 这个小咒语几乎没有魔力波动,不会引起巫师注意;魔力探测器也被她从13号的苹果树下挖出来埋进了新家的院子里,如果真有巫师上门,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听到警报。 回到客厅,汤姆正坐在沙发里,一双长腿交错着放在茶几上,软垫还在他肩旁漂。他玩着自己的魔杖,有些心不在焉,见她过来,就问道:“你有什么打算?格林德沃可能已经知道你就是丽莎了。” “牢不可破咒是一泄密就死吗?扎比克有机会说多少?”西瑞斯从厨房里出来,皮皮鲁一蹦一跳地越过他,直奔二楼而去。 silber沉吟片刻,摇头说不知,她没遇过这种情况。可是她不敢赌。 把nagini带回来的消息简短说了一遍,客厅陷入安静。他们都知道现在只能作最坏的打算了:盖勒特已经知晓所有,包括silber现在的身份,也包括西瑞斯,甚至还有两人的长相――死在坎贝尔路13号的奥罗不是舒塔就是贝克,他既然能找到其中一个,就不会放过另一个。 “你后悔吗?”汤姆忽然说,“后悔把那盒东西送回去,让他知道你又活了。” “我还后悔认识他呢。现在说这些没意思。”silber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撑额沉思起来。 西瑞斯见她又是皱眉又是咬唇,知道她又在动歪主意了,生气道:“都这样了,你还想去霍格沃兹?” silber猛的抬头。汤姆沉默地将她望着,魔杖在指间一下一下地转,皮肤被黑衬衣衬得像玉。 “你现在去是自投罗网,你知道吗?”西瑞斯说。 silber点头:“知道。” “走吧,回亚洲,回中国去,不用圣器也可以找到你的亲人。” silber苦笑了一下。西瑞斯不知道她的亲人根本就不在这个时空。 “你想留下吗?”汤姆忽然开口,“如果你想,我去想办法。” “汤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想silber留下。”西瑞斯严厉地盯住他,“不管你企图是什么,只要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你拿她去冒险。” “冒险?你错了,她在我心里比你想象的重要得多。”汤姆墨黑的眼睛与他对上,缓缓地说:“我和她认识的时候丽莎还只是丽莎,就算到了现在,她也只是silber,并不是你妹妹。巫师的事,你一个哑炮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汤姆站了起来,魔杖指向正朝他冲来的西瑞斯。 “咣”一声,茶几横插|进两人中间,“够了!”silber的魔杖指着汤姆,两眼喷火:“不许侮辱我哥哥!” “我哪句话侮辱他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汤姆将视线从怒不可遏的西瑞斯那方转向silber,他的魔杖已经收回去了,而silber的依旧指着他,汤姆毫不怀疑自己刚才如果真动手了,这根魔杖会立即要了他的命。 “所以,对你而言,一个跟你认识不到半月的人远比我重要是么?” “他是我最亲的人。”silber的话让西瑞斯面上的怒色顿然褪去,走过去轻轻将她搂住了。 两人就像一对分不开的连体婴,望过来的眼神让汤姆想到了同仇敌忾这个词。这时间,房间好像突然就变得特别大,他独自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无边无际的天与地之间只有他自己。 最亲的人。这话上辈子就听她说过了,这辈子非得再说一次。两次都不是他。似乎无论怎么做,一切总会兜兜转转回到原点,而他永远只是个没相干的过路人。 轻笑一声,他坐回去,挂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你到底是走还是留?干脆点。邓布利多过两天就要来接你了。” “你先说办法,如果可行我就留下。”silber拍拍西瑞斯的手,他正皱着眉摇头,“咱们先听听他怎么说,要是你觉得有危险,咱们就一起去中国,好不好?” 这一刻,汤姆真心憎恶咱们这字眼。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是过渡啦,没办法,情节需要。下章开始发展要快起来了,恩,就是这样。 127第127章 星期三下午的伦敦,不到四点天色就暗下去了,乌云在低空黑压压的聚集,看情形又要下雨。空气一如春秋般潮湿阴冷,夏季似乎并不打算光顾这座城市。 街道纵横交错,这里是大不列颠帝国的首都,行人却很少――在这样糟糕的天气,尤其最近伦敦时不时遭到纳粹的空袭,许多行业都已经停工了。 而在东区一条空旷的老式街道上,有两个人影正快步走着。其中一人身形滚圆像一只大皮球,一件与裤子颜色完全不搭的绿西装裹在身上,胸腹那排擦得澄亮的纽扣绷得相当紧。他气喘吁吁地追着前面的黑发少年,“汤姆,你慢点儿……” “抱歉先生,我太心急了。”汤姆回过身来,在人行道上等他。 “不……不要紧――你那朋友叫什么来着?”斯拉格霍恩趁他站住这当儿,手撑膝盖使劲喘了会儿,“莎莉?莎迪?” “是莎莎,先生,没有姓。”汤姆不厌其烦地解释,斯拉格霍恩老是记不住人名,“她小时候被家里人丢弃,是巴拿督的嬷嬷替她取的名字。” “哦,对对,可怜的孩子,连年龄都不知道。”斯拉格霍恩解开三颗纽扣――他快被这件麻瓜西服给勒死了。他站直身,挥着胖手:“走吧,汤姆――那地方还有多远?” 汤姆说就到了,带着他在街道尽头往左拐。很快,他们穿过一道铁门,走进一个光秃秃的院子。 斯拉格霍恩一进院子就迈不动腿了。他的脖子僵硬地转动,打量四周。一座四四方方的楼房立在院子后面,看上去又破又旧,周围是一圈高高的生锈的铁栏杆,牢房似的围着。斯拉格霍恩惊呆了,自己最得意的门生竟然就在这种地方长大,真是活见鬼! “汤姆,这就是你说的巴拿督?!” “是的先生,我在这儿住了十一年。”汤姆平静地说道。 与斯拉格霍恩那身考究的西装不同,他只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套装,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气质,他看上去还是那么英俊,整个人与这阴森古板的地方格格不入。“这是所孤儿院。”他在通往前门的台阶下对斯拉格霍恩笑了笑,“您知道,我是个孤儿。” “哦!不!汤姆,你千万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你,你是那么有才华!”斯拉格霍恩的胖手在半空连摆了好几下,看上去有些不安,“我已经不止一次告诉你了,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巫师――在你这个年纪!” “之一,先生。”汤姆轻声补充道,又恰如其分地暗示:“莎莎比我晚来两年,我想您会喜欢她的。” 他迈上那几级台阶,敲响前门。斯拉格霍恩跟着走上去。他的脸色好看了一点,汤姆极少像今天这样夸一个人,希望那个叫莎琪(他又记错了)的女孩儿真能像汤姆说的那样聪明而有天赋,也不枉他亲自跑这一趟。 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来开门,汤姆叫她科尔夫人,说昨天来过信预约。 女人看汤姆的眼神又惧怕又焦虑,这让斯拉格霍恩很不满,同大多数麻瓜一样,这女人明显对巫师存有不可理喻的偏见,汤姆在童年时期肯定受过许多不公平的对待――因为那些时有发生的魔力暴动――相信那个叫莎朗(……)的小姑娘也是同样。 果然,科尔夫人领着他们走进一间半是客厅半是办公室的小屋,还没落座,就开始抱怨那孩子近来出现的各种异常了。 斯拉格霍恩心不在焉的听着,在汤姆端给他的屋子里唯一完好的那张椅子里坐下,嘴里应着“是啊、是挺古怪的、我相信……”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和其他孩子没区别,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科尔夫人这时说道,“我是指――您明白的先生,既然您是汤姆的教授――不像汤姆那样。”她突然住口,担忧地偷看了眼站在斯拉格霍恩身后的少年。他像是故意的,冲她露出个短暂的讥讽的笑。科尔夫人哆嗦了一下。 斯拉格霍恩已经站了起来,他不想再在这地方待下去了,听这麻瓜念叨自己得意门生的种种“不是”让他心情十分不好,可是又不能发作。他摆着胖手没好气地说:“现在带我去见那孩子吧,如果不出意外,她今年九月就会离开您这儿了――当然了,每年暑假她还得回来待上一段时间。” “这我知道。”科尔夫人走向门口,低头回避着汤姆的视线,说着:“你们那所学校,我记得的,上次来接汤姆的先生也是这样说的,他是您的同事吧。” 斯拉格霍恩疑惑地看汤姆――两人跟在科尔夫人后面走出小屋,顺着石头楼梯向上。 “是邓布利多教授,我一直很感激他的。”汤姆低声解释着,“是他告诉我,我其实是一名巫师。如果不是邓布利多教授,我已经被送到疯人院去了。” “哦!不!这太可怕了!他们怎么能让你去那种地方!”斯拉格霍恩快要昏倒了,圆滚滚的身体在楼梯上晃了几晃。科尔夫人在大声斥责两个瘦骨伶仃的小孩没把那里的地板擦干净。斯拉格霍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再掩饰自己的火气了,粗声粗气地低吼:“他们也是这样对你的吗?使唤你干这干那,威胁你不给你饭吃?!” 科尔夫人听见了,转头回来,喉咙里发出一声神经质的尖笑,看样子是想说点什么。 “他们收留了我,要不是有科尔夫人照顾,我也许早就饿死了。”汤姆的话让科尔夫人差点绊倒。 “哦!真是个善良的孩子!”斯拉格霍恩大喊。 科尔夫人绊倒了。见汤姆好像要来搀自己,又赶紧跳起来。“汤姆你真是太善良了!”斯拉格霍恩的喊声在楼道间回荡。 “到了!就这儿!”科尔夫人指着一扇门,气呼呼的说:“我想用不着我介绍了,那姑娘跟汤姆打小就认识!”说完就唯恐避之不及的下楼去了,嘴里嘀咕着怪人,全是怪人! 斯拉格霍恩要上前推门,被汤姆拦住了,他神情看着很是焦虑,低声道:“莎莎在信上说她很害怕,因为那些突然出现的能力。我告诉她这没什么,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可是她不大相信……我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所以才冒昧找上您――我想,现在只有您才能说服她了。” 斯拉格霍恩连忙说,那是当然我肯定会尽力的啊!汤姆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了些:“科尔夫人已经让两个医生来看过她了……您知道,是那种地方的医生。”他加重语气,这使得斯拉格霍恩顿时就感到自己责任无比重大――怎么也不能让一个有天赋的小巫师被送到疯人院那种鬼地方去! 这间屋子简陋寒酸,四壁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旧衣柜和一张小铁床,小姑娘就坐在靠窗的床头发呆。听见动静,偏头过来看他们,没精打采的眼睛在一副半张脸大的黑框眼镜后面闪了闪,从床上跳下来,叫了声汤姆。 斯拉格霍恩心想这姑娘怎么这么瘦这么小,尤其那头不知是灰还是白的稀松短发,看上去明显营养不良啊。见鬼这破地方真是虐待人。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足够和蔼,一面走上前去伸出手:“你好,莎琪玛!” 小姑娘张大嘴,露出一口戴着牙套的牙。[..tw超多好看小说] “咳咳咳……是莎莎,先生。”汤姆抚着额,暗地冲‘莎莎’眨了眨眼。 谈话进行得还算顺利,斯拉格霍恩展示了几个小魔法,让小姑娘终于相信自己不是神经病,并且有不止一个同类。其实按理来讲,只要是英国的巫师,从出生伊始名字便被自动记录在霍格沃兹的名单上了,可凡事总有例外的,这小姑娘的魔力,呃,觉醒得是晚了那么一点点,所以,名字没被记录也不算奇怪了。 入学程序上的问题,斯拉格霍恩让汤姆不用担心,他会负责去跟校长沟通,而且不会让别人知道――莎琪玛一听说别人一出生就是巫师而自己十四岁才当上巫师并且还得从一年级念起,就有点接受不了,看样子要哭,斯拉格霍恩赶紧安慰她说“莎琪玛你莫哭我一定替你保密,而且你这十四岁的年龄是魔法测出来的,其实你营养这么不良看上去充其量也就十一二岁撑死了十二岁半绝对不到十三岁的,谁也不能歧视你的谁要是歧视你了我就扣他院的分数”。然后实在没忍住大骂了一声“这见鬼的巴拿督”。小姑娘破涕为笑。汤姆今天好像有点感冒,咳得有点频繁。斯拉格霍恩于是说咱们这就回霍格沃兹去吧,天黑前还能给你做一瓶感冒汤剂。 小姑娘把他们叫住了。 “教授,我想问问。”她扶了扶眼镜,怯生生的,“如果是残疾,那所学校还愿意收吗?” 斯拉格霍恩愣了一下,惊呼出口:“残疾?你在说什么啊莎琪玛?” 汤姆这次没有咳,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是这样的。您知道,最近不是很太平,纳粹――就是德国的麻瓜――老是来空袭我们。这个……前不久我去市里,刚好就遇上一次……”她小声说着,目光躲躲闪闪,因为从斯拉格霍恩身后射过来的那两道灼人的视线,拉起左边裤腿的手有些抖。 斯拉格霍恩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天呐!怎么会这样?!” ‘莎莎’的左脚下面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木头做的假肢,她穿着鞋,过长的裤腿一直拖到地板,所以先前没有被看出来,斯拉格霍恩在原地手足无措,不停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太可怕了! ‘莎莎’放下裤腿,小声问那我这样还能去霍格沃兹吗?斯拉格霍恩说当然能我可怜的孩子,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流着汗看了会儿小姑娘穿着鞋的左脚,结巴道:“我得回去了,要给你额外申请一份助学金……天呐……天呐……汤姆,我们走吧!……汤姆?!” 斯拉格霍恩转身就被汤姆的样子给骇住了,他进屋时的轻松愉快荡然无存,此刻的神情极其吓人,一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那小姑娘,像要把她吃下去一样,斯拉格霍恩吓坏了,拉住他就说:“汤姆你别这样,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你们不是朋友吗,你千万不要看不起她啊!”他拽住汤姆想把他往门外拖,可是拖不动,汤姆的双脚好像长在了那里,眼里喷着火,屋子都要被烧起来了。斯拉格霍恩惶恐间把魔杖拔了出来。 “喂,你回去吧。”小姑娘醒了醒鼻子,小声说道。她的双腿正别成一个奇怪的角度,似乎很想把左脚藏进汤姆看不见的地方。 一个低低的嘶嘶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斯拉格霍恩说:“汤姆你说什么?”汤姆忽然转身就往屋外走,斯拉格霍恩赶紧追出去。在门口回头说了句“莎琪玛你等我消息吧霍格沃兹肯定会接纳你的!”才逃也似关上门跑掉。 楼道里脚步声渐渐远去,silber坐回床上,满头大汗,背上也湿透了,心想汤姆这孩子发起火来还怪吓人的。 汤姆刚刚说的是蛇语,就几个字:给我等着! 她今天一早离开德文郡,至今不敢回去,暂时也没别的地方去,那就在这儿等着吧。反正早晚都得挨他一顿,迟点回德文郡还得挨西瑞斯一顿。silber抹了把额头汗,长声叹气。 把平光眼镜取下来,也没地方搁,就扔床上。眼镜是汤姆昨天带她去配的,牙套也是。头发是他前天亲自操刀剪的,直接把她剪成了一个癞子。找了瓶永久染发剂,给她染成不灰不白的恶心巴拉的颜色,说什么越丑越不起眼,又说反正你已经够丑了你就认清现实吧。 silber把镜子一摔,脸当时就绿了。 在那之前,问他干嘛要带只家养小精灵到家里去(皮皮鲁已经把坎贝尔路103号收拾妥当,被汤姆修改完记忆扔回霍格沃兹了)。汤姆说因为我知道你笨而且你懒,等你把家里收拾出来估计明年的霍格沃兹都开学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有很多优点的好不好!”silber在牙医门诊外面彻底跳脚了――刚装上牙套,只能包着嘴说话,疼死了,汤姆偏说她这龅腮帮的造型不错,比不龅的时候还中看一点。 关于她的优点,汤姆仔细看了她一会儿,就站在牙医门口,当着两个追着他出来羞答答打望的小护士的面儿,很认真地说:“你没有,真的。” silber一路哭着跑回的家。 找西瑞斯评理,说,你看!汤姆把我整成这副鬼样了!你说怎么办吧! 西瑞斯抄着两手靠在卧室门口,说:“能怎么办,你自己非要用他的歪门邪道,不做彻底点我也不放心让你去霍格沃兹,至少你现在这样连我也认不出了,挺好,就这么着吧。” 大哭一场,晚上就没跟西瑞斯睡。 她腹背受敌心中戚戚。眼下则愈发戚戚,今天私自跑去锯了只脚,瞒着朝廷没敢上报,等下就有个朝廷大员马上要来收拾她。她在这里坐以待毙。 肚子咕噜噜的叫,因为戴了牙套的缘故,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silber捂着肚皮倒回床上,被铁板床搁得嘶了一声。 门突然被打开,科尔夫人在门口,冷冰冰地说:“莎莎你今天的活还没干,天黑前不干完没得晚饭吃。” silber躺着没起,摸到藏在衣服里的魔杖,抽|出来,隔空戳她一下,今天第十八次叫她滚。 肚皮饿,没地方去,只好睡觉。 迷迷噔噔正吃着西瑞斯做的海鲜意大利面,被一声枪响惊醒,心想“我靠不是吧纳粹真打来了!”睁开眼。 被人一把从床上拎了起来。汤姆的脸突然出现在天花板上,凶神似的盯着她:“为什么瞒我?” silber被他拎着,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说的是她的脚。她说:“我没有瞒你啊,我这不是都给你看了吗?” 汤姆吼:“那你前两天是怎么回事,走路没看出有问题啊!” “我那是拿布条绑木板,把它固定住了。”她坦白道。 汤姆提着她领子的手指关节和牙齿一起咯咯的响,问在哪做的手术什么时候做的。silber老实交代,说,就今天早上,在伦敦找了家麻瓜医院做的,你别问我在哪儿,你晓得我不认路的。又说我带了几瓶魔药去所以锯完腿当时就能装假肢了,然后就很得意的说“你看我考虑得周到吧!”被汤姆一掌掀了回去。 躺着眼冒金星了一会儿,爬起来,看见汤姆正困兽般来回焦躁踱步。旋即就问为什么不跟他商量就去了,至少应该想办法把腿保住。 她说:“保不住了啊,那天在奥塞西门口摔断了,后面又幻影移形那么多次,当晚就已经废了。拖这两天算是极限了,再不锯上面的也该坏死了。”汤姆陡然站住,脸一瞬间白得像个死人。silber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你的脚……是因为我带你幻影移形才废掉的?!” 汤姆的唇哆嗦得厉害,仿佛面对的是洪水猛兽,往后一步步退着,背抵上房门,那模样似乎是想夺门而逃。 silber连连摆手:“这不怪你,真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在那儿了,现在只是少只脚,怎么也比少了命好啊你说对吧?”向他小心的靠近过去。 他却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就往怀里扯,silber被假肢绊了一下,反往后倒,两个人像叠罗汉一样一起倒进那张铁床里。 silber喊了声“哎哟”,心想眼镜肯定碎了,又想这孩子可真沉啊这下我的腰也该断了,然后就愣住了。汤姆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箍着她腰和后颈的手臂一边抖一边收紧。 “没想到我有天居然会被人压死啊!”silber这样嘀咕着,环住他肩膀,拿手轻轻摸他的背。汤姆的脸在她颈窝里埋着,那里已经湿了一片。 silber说:“乖啊别哭了,那一点也不疼,真的!而且这假肢特好使,我让医生给我装的最好的,不过我没给钱,你说那医生被发现了会不会被开除啊?” “我再不会伤害你了silber,再也不会了。”嘶哑的声音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含着难以名状的痛。 silber继续说:“你看,其实这样还不错,斯拉格霍恩不是说要给我额外申请份助学金的吗,我还赚了一笔,你的助学金是多少来着?” “我再也,再也不会伤害你了。”他自顾自反复的说,声音哑得已经不成调了。 silber说不出话了,未来的voldemort正埋在她颈窝里哭得像一个孩子,痛苦的情绪排山倒海地从他颤抖的指尖传递进她身体。silber除了叹气,再发不出别的声音了。手从汤姆背上缓缓移上他的头,轻轻抚摸起来。 她小时候没有母亲,母亲因为她父亲嗜赌一早就跟人跑了,直到她成年才又突然出现相认,silber不晓得小孩子伤心难过时应该怎样安抚,她自己没有被安抚的经验,只好就那样一下一下地摸汤姆的头。 这方法好像起了些作用,汤姆抖得没那么厉害了。搂着她侧了侧身子,似乎是怕压着她了。silber赶紧说你别乱动,背上还有伤呢!汤姆就不动了。 silber继续摸他的头,渐渐的变成了揉。汤姆的发质很好,又光滑又柔软,有一股自然清新的味道,闻得人心肝脾肺都不自觉松弛下去了。她惊奇着这未来大魔头的心肠竟然会跟他头发丝一样柔软,百感交集间,且喜且忧。 喜的是,这世上关心自己的不止一个。忧的是,今天要安抚的也不止一个。 其实啊,那其实真挺疼的,所以才不敢说啊。我自己都这么疼了,他们知道了又该多难受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更上就五十万字了呀,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滚来滚去满地滚,呼唤长评嘤嘤嘤,好想要长评的说~~~ 128第128章 西瑞斯比汤姆难对付多了,果然人不可貌相,这是真理。表面看上去温温和和的,发起脾气来才叫真的恐怖。 他也不冲silber发火,重话也没说一句,但就是不理人,可这就要了silber的命。 无论怎么说好话,摇尾巴陪笑脸端茶送水,西瑞斯都不搭理她,实在有事迫不得已开口,也只有几个字,眼梢还不带看人的。silber把手段都使尽了,结果拿他完全没辙,坎贝尔路103号终日愁云密布。 这场单方面的冷战旷日持久。直到六月中旬的一天,作为当事人的汤姆终于受不了了――回回来这里,silber就拿一对含泪欲滴的眼睛哀怨地把他看着,那模样惨不忍睹。汤姆说:“你别这样看我了成不你已经够丑了,谁让你瞒着他自己去做手术,换成是我我也生气。” silber挥舞着西瑞斯给她做的拐杖,追着他打,“我也没跟你讲啊你都没生气,做手术还要家属签字呐我那张至今是空白呐,我不说是怕你们看了那场面难受,你们怎么就不理解我呐真讨厌!” 这就戳到汤姆的痛穴了。 半月前在巴拿督他暗暗发下毒誓,一定要给silber弄一条新腿,为这事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寝,天天在禁书区转悠,连最看不对眼的变形术教授邓布利多都讨好了。这段时间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一是太忙,二是见不得silber杵拐杖用假肢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每次一看他心里就翻江倒海,直欲拿刀子把自己捅死。silber说他不像西瑞斯那样生她的气,那是因为他把气都生到自己身上去了。 原本,他巴不得这两人闹矛盾,最好劳燕分飞一拍两散。silber只剩他一个人可以亲近,他肯定做梦都要笑醒。也曾想过要杀西瑞斯。这念头动了不止一次。可惜silber盯得牢,要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做掉基本不可能,只好暂时作罢。 眼下这时间,被她泫然若泣地望着,假肢在她飞扬的裙摆下时隐时现,他心想算了算了是我欠你的。 西瑞斯独爱苹果树,新院子里又植了一棵,汤姆在树下让silber追上,给她打了几下。他说你别追了,再追又该摔倒了,给西瑞斯看见一辈子不理你。silber尖叫起来:“他一辈子不理我我就一辈子不理你!” 什么叫差别待遇。这就叫差别待遇。 汤姆说你等着,我去跟他谈。 西瑞斯最近学会了做魔药,这是silber开发的生财之道。她提供稀有配方,本金由汤姆出,西瑞斯和他分工合作,做出来的药走汤姆的渠道高价卖去翻倒巷。 平常这个时间,西瑞斯都把自己锁在地下室研究那些配方,仔细把对人体有毒有害的挑出来,剔除出去,不让做也不让卖(汤姆说是药都有三分毒你干脆都别做了等着让你妹喝西北风吧,西瑞斯于是退让一步,只把特别有毒特别有害的剔除出去),顺便躲silber,今天却不见了。 silber昨晚在他门外坐了一夜,醒来就在自己床上了。她说:“我哥最近老是躲我,我都不知道他出去了!” 她急得六神无主。汤姆去厨房问鲁西西。 鲁西西是silber心疼西瑞斯,舍不得他做家务,拿汤姆的钱请回来的麻瓜帮佣。年纪四十有五,手脚利索做事麻利,被汤姆和silber两人轮番用夺魂咒记忆咒各种咒炼就一颗金刚不坏之心,对巫师的各种行径视若无睹并且绝对不会说出去。 鲁西西在准备今晚的食材。一边剁肉一边说:“少爷一早把小姐抱回卧室然后就出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啊。”汤姆问:“那他喝复方汤剂了吗?”西瑞斯那张脸实在引人注目,如今只要出门都得换一个样子,鬼知道格林德沃有没有安排人守株待兔。鲁西西说:“喝了啊,还带了一大瓶呢,撑个十天半月绝对不是问题。” silber在厨房门口听见了,顺着门框瘫下去,直说:“完了完了!我哥不要我了!他离家出走了!” 汤姆把她拽起来拖回客厅,按进沙发:“你在家待着别乱跑,我出去给你找,天黑前让你见到人。” 出了门,又折回去,拿石化咒把silber定住――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傻妞正没头苍蝇一样满屋子找魔杖,想跟出去找人。 “你个路痴还想去找人,人没找到你自己就先丢了。”把她从楼梯上扛起来,扔进沙发。给她摆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鲁西西在厨房里喊“早去早回去啊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雷阵雨”。silber在沙发里拿眼刀砍汤姆。汤姆把客厅的电视机打开给她看。 现在这房子里不仅有电视机,还有电冰箱电风扇电吹风,全是silber拿他的钱买的。明明是个黑巫,偏生把家里搞得像麻瓜破烂集中营。汤姆骂她:“你自甘堕落也该有个度!” silber说:“我上上辈子就是麻瓜,难道我没跟你说过吗?” 汤姆于是说我忘了。然后万般庆幸自己没有习惯性吐出“泥巴种”这个词。 电视里正在放动物世界,一匹狼受伤了,在原野上孤零零地奔跑。汤姆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指着那匹狼对silber说,这是我的阿尼玛格斯。silber继续拿眼刀砍他。 镜头这时一转,那匹狼被一群同类围住,开始争相分食。画面极其血腥。silber两眼忽然就变得炯炯有神,眼珠子转过来觑汤姆,再转过去觑电视机,两边来回觑。厨房里鲁西西剁肉剁得震天响,喊,晚上吃肉排!里德尔先生你要几成熟? 汤姆从门厅的杂物筐里翻出把雨伞提在手上,砰一声甩上门。 西瑞斯爱妹妹爱得要死,汤姆才不信他真舍得离家出走,定是找了处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伤春悲秋去了。没能力的哑炮就这副德行,降不住silber,只好干巴巴生闷气。汤姆专挑人烟稀少的地方找。 最后在德文郡西海岸一座灯塔下找到人。 西瑞斯喝了复方汤剂,模样变了,气质可藏不住,汤姆老远就嗅到他身上那股超然世外的味道,真心厌恶。 西瑞斯捧了本手札在读。汤姆过去时步子放得很轻,故意没发出声音。西瑞斯没被吓着,头也不抬地说:“你来了啊汤姆。” “你都没看,怎么就知道是我。”汤姆将雨伞随手扔在一旁,在他身旁的沙地里坐下。 西瑞斯有个本事,能一眼看透人的本质,他说:“你长了一身邪骨,身上有一股妖气,我闻见了。” 汤姆笑了笑,说彼此彼此。 人与人相处讲究化学反应,有些人磁场天生就不对付,汤姆和西瑞斯便是如此。他们从第一天起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这一点连瞎子都能瞧出来。而如今眼目下,他两人一个是世外谪仙,一个是孤魂野鬼,却为一个不知打哪个星球冒出来的不明生物,生生绑在一起同进同退,造化真的很会折腾。 圣经的新约里有一句:“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当各得其所时,西瑞斯这种人注定将归于上帝,而汤姆既不归上帝也不归凯撒,他归撒旦管。 日头西斜,雷雨前的太阳正回光返照似的使劲散热,把碧波浩渺的海面晒得宛如滚锅的油,金黄刺目。汤姆意兴阑珊地看了会儿海鸟,对自己贸然现身的举动有些后悔――应该在一旁等着,指不定就出来个格林德沃的人,直接把西瑞斯干掉,他正好一脸悲痛地回去,跟silber说,你哥没了,你跟我相依为命吧。 silber就哭着说那我今后只有你了,你得照顾我不能让别人欺负我。他就说好,谁要敢欺负你我就揍扁他。 事实是silber肯定会把他揍扁,然后就跑去找格林德沃拼命。所以他得守在这儿,保护西瑞斯,并且在天黑以前把他完整的弄回去。 西瑞斯哗啦啦地翻书页。汤姆斜眼看了眼,那手札有两指厚,旧得泛黄的羊皮纸纸角发卷。上面的字是手写的,又密又小。博览群书的汤姆发现自己竟然一个也不认识,立刻起了好奇之心。 他问西瑞斯,你在看什么? “我家的天赋手札。”西瑞斯说,“都是灵魂相关的。我以前觉得没什么用,也是最近才开始看的。” 汤姆嗤笑起来,心道:就算把全世界最牛叉的魔法塞进你脑子你个哑炮也用不了。 西瑞斯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生气,反倒耐心解释:“这些能力和魔法没关系,是生来就有的,不过还是得学了才能掌握。” 汤姆讽刺说掌握了又怎样,拿魔杖戳?还是拿眼睛看,然后敌人就灰飞烟灭了? 西瑞斯摇头:“这些天赋都不伤人。跟你说不清楚,我让你看看吧。” 他把右手抬了起来。五指并拢,没动也没出声,汤姆的眼却忽然就睁大了,他看见西瑞斯的指尖有银光无端地生了出来,越来越耀眼,形成一柄银色的光刃,从西瑞斯的手掌向虚空刺出去。 “这是什么?!” “天赋的一种,可以切割灵魂。”西瑞斯说着,手掌侧了一下,那刃锋正对上汤姆,一看就知道削铁如泥。 汤姆警惕地盯着他,往旁边挪了挪。 西瑞斯笑:“我说了,这些天赋不伤人的。人的身体会生病,灵魂也会,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无药治疗来看。”他手掌一翻,那光刃就不见了。 汤姆想起那天在海滩上,格林德沃说silber少了一大段记忆,因为灵魂缺了一部分。而魂师可以把她那两部分灵魂拼接回去。 西瑞斯就是魂师。 “这是你新学的?你以前不会?” “不会。我以前只学了召魂,因为随时要准备救丽莎,她身体不好。” 于是丽莎死了,silber活了。汤姆心想谢天谢地。 “你最近总一个人待着,就是在学这个?”他指了指那本手札。 西瑞斯说:“对,难道你不觉得silber就是个惹祸精吗?她这次折的是腿,下次还不知会折什么,我虽然是哑炮,可也想保护她的。(..tw无弹窗广告)”他扬了扬手札,“这些东西现在看来是没用,说不定将来会有用呢。” “最好永远都没用。”汤姆心想。哑炮怎么能有用?哑炮必须废材。和麻瓜一样,这类生物一无是处,它们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衬托巫师的伟大。 所以西瑞斯并不是离家出走,也不是躲起来生闷气。汤姆很嫉妒,西瑞斯能坦荡地说出对silber的关心。他自己不能,silber肯定会嘲笑他的,这女的一点也不解风情。 汤姆的心情突然就不好了,于是挑|逗西瑞斯:“你还有什么本事,来秀秀。” 西瑞斯说,那得看“病人”是什么症状了。他举了个例:有些人会忽然变得反常,言行与本性不符,比如本来是好人的,却专干坏事,那就是灵魂出岔子了,得治。 “治什么治,你就忽悠吧,中了夺魂咒而已。”汤姆觉得自己被耍了。 “鲁西西那样嘛。”西瑞斯说,“你们在她身上做了多少手脚别以为我不知道,silber有发工资给人家,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汤姆吃了一惊:这家伙被silber带坏了,连毒药都不让卖的,如今竟然纵妹行凶。 西瑞斯继续举例:“夺魂咒只是一种病因,还有一种是邪灵附体,比方说像你这样。” 汤姆瞬间就被娱乐了,仰面倒下大笑三声,说:“你这资质不当神棍真是浪费啊!”西瑞斯说你不信啊?你那身邪骨就这么来的。汤姆就喊:“来来来,快来治我吧!” 西瑞斯在上面看着他摇头叹气,一脸遗憾道:“你这种属于病入膏盲,没治了。” “这可是你说的。”汤姆亮出一口森白的牙,笑得一脸邪恶:“哪天我要真变成鬼,第一个就吃掉你妹妹。” “她你也敢吃?你真是勇气可嘉,我祝你马到成功。” 西瑞斯丝毫不为silber担心,反倒问他,你就不怕消化不良么?汤姆哼一声,拿手捧沙子玩,心说那又怎样,迟早吃了她。 西瑞斯这些天赋很神,那价值万金也换不来。就拿格林德沃来说吧,汤姆相信要不是自己在中间参一脚,单凭救了silber一事,西瑞斯就可以随意对格林德沃开条件了,格林德沃都会满足他。 可这些价值连城的天赋却一直被藏着掖着,汤姆不理解。 随即听西瑞斯说“我家的人几乎代代是哑炮”,他就理解了――假如这事让别的巫师知道,他们又没能力自保,铁定会被生吞活剥掉。汤姆眼前出现一个画面,西瑞斯被绑在实验台上,一群蒙面巫师拿着切魔药的银质小刀将他围着,说,咱们得深度研究一下这天赋是怎么遗传的。然后就手起刀落,世界于是清静了。汤姆笑起来。 “这些文字是哪个国家的?”他坐起来。甩甩头,发上沾着的沙就飞掉了。 西瑞斯说哪个国家的都不是,这些文字不是这个世界的。 汤姆认定他在故弄玄虚,说我不信,你给我看看。西瑞斯奉劝说最好不要,会伤着你的。汤姆不跟他罗嗦,直接伸手去拿。 食指刚接触羊皮纸,纸面突然银光大作,汤姆抽手回去,食指指尖鲜血如注。西瑞斯捧着手札的双手完好无损,“我说了吧,会伤着你的。” 汤姆舔了舔指尖的血,眼神兴奋道:“这是什么魔法?” “不是魔法,是手札自带的力量,和这些文字一样,不是这世界的。” 西瑞斯今天格外耐心,毕竟彼此看不顺眼,往常都公事公办惜字如金的,他今天却有问必答。汤姆对他手上的东西起了浓厚的兴趣,便趁机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西瑞斯翻到手札第一页:“这上面写着呢。” 汤姆扫了眼,还是一个也不认识,“这些字谁教你的?” 西瑞斯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生来就在里面了,不需要别人教。” 汤姆看他那副明明天赋异禀却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的样子,牙根发痒。 西瑞斯这时又说丽莎也不认识,而且也不能碰。所以以此类推,silber肯定也不认识这些字。 不过她却是见过的。就在两年半以前,在埃及的萨卡拉地宫,甬道里的那些墙壁上,最后那道白色的巨门上,魔晶宫殿的那四根方柱上,全是这些字。只是她忘了,而汤姆和西瑞斯没去过那里,他们不知道。 能碰这本手札的只有雪莱家有天赋的后人,西瑞斯是从古到今的第五个,汤姆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可是这些东西明明就很有用,西瑞斯却不愿掌握,简直暴殄天物。 西瑞斯却反问道:“汤姆,你生来就是巫师,你有斯莱特林的血统,可如果这些东西会给你带来噩运,你还会想要它们吗?” “好的和坏的相生相伴,你是这意思对吧?”汤姆拿手指在沙地上画画,西瑞斯说没错就这意思,汤姆画了两个三角,他指着左边那个三角:“如果这是坏的那部分,它已经在那里了,那么――”他转而指向右边那个三角,“我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好的这部分?难道逃避了好的,坏的就不会来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西瑞斯沉默了。汤姆将三角形抹掉:“你有话就直说吧,这么绕弯儿没意思。” 西瑞斯忽然笑了:“你说得没错,我以前太软弱了,老想着要逃避,其实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这点你比我强,汤姆,我总算发现你一个优点了。” 嚯!这家伙竟然在夸他?! 汤姆的眉头彻底拧起来,西瑞斯今天很不对劲。这时候头顶轰隆隆的开始响闷雷,快下雨了。麻瓜的天气预报还真准。汤姆把雨伞拎过来,准备起身,嘴里说着“走吧回去了你妹还等着你呢。”西瑞斯将他拉住。 “等等。”他说,“雨还没下下来呢,咱们再聊会儿。” “你到底怎么回事?”汤姆把雨伞扔到两人中间,“这玩意儿我只找到一把,等下你淋湿了你妹又该打我了。” 西瑞斯笑得乐不可支,说,她打你哪儿了?汤姆就把左边裤腿捞起来,小腿上有三条青杠杠。他说右边还有,你要不要看?西瑞斯笑着直摇头,问道,“她在干嘛呢?” 汤姆把裤腿放回去,说:“看电视,看动物世界。”想起出门前使的那个石化咒,还有silber看他的眼神,他的腿又疼了起来。 西瑞斯继续在笑,说:“汤姆,明年我就二十八岁了。” 汤姆抬头望天:“哦,不错,是该找个老婆搬出去住了,到时我一定送你份大礼。” 西瑞斯问你打算送我什么呢? 汤姆惊奇道:“难道你还有特别想要的?说吧,不过我警告你别太过分啊。” 西瑞斯就低下头画圆圈。复方汤剂的药效刚刚过去,西瑞斯的手和他的脸一样干净,汤姆打从心底憎恶这人干净的身体和灵魂,此刻却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的手,西瑞斯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一声声炸雷。 他说:“我想要的很简单,我想要你替我陪着silber,帮我照顾她,保护她。她这人看起来坚强,其实很软弱的,她也会哭,这个时候你要哄她,她发脾气你就顺着她,她真的很好哄的。她性子野,你要时时看着,别让她伤到自己,可也不能管得太严了,她喜欢自由,别让她感到拘束,她会不开心的。我想要的只有这些,你都能做到吗汤姆?” 雷声一声响过一声,雨就是不肯落下来,空气闷得人心里发慌,而真正叫人心慌的是西瑞斯的话。汤姆抬眼与他对视。 认识至今,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进西瑞斯的眼睛。那里面的东西太清澈也太温暖,对他这种只有在阴影里才能存活的妖物是一种奢侈品,承受不起。阳光照到的地方还能有阴影吗?肯定不能。汤姆要捍卫自己生存的空间,所以从不看那双眼。可是silber不懂,她明明也是个妖物,却被西瑞斯身上的特质深深吸引,飞蛾扑火一样黏着他不放。汤姆说她早晚要咎由自取,silber不信邪,她执迷不悟。所以汤姆讨厌西瑞斯。 此刻他看着那双讨厌的琥珀色的眼睛说:“你二十八岁会怎样?你先不忙回答,我告诉你件事,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写:哑炮不能说自己会死,因为一说就真的会死。好了,你现在可以回答了,你二十八岁会怎样?” 西瑞斯就回答:“会死。” 西瑞斯的声音和表情都很平静。 真假,怎么会有人说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还可以这样平静?太假了。 汤姆的心脏无法控制地越收越紧,上一刻还幻想着格林德沃的人来杀西瑞斯,现在西瑞斯就告诉他不用别人来杀了他很快就要死了。他想到silber,今天没找到西瑞斯,她就瘫软在地站不起身,明年西瑞斯真的不在了,她又会怎样? 汤姆感到万分恐惧。 “你生病了?” “没。” “那你凭什么说自己一定会死!”汤姆火了。 西瑞斯说手札上写着的呢。他又翻到第一页,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凡拥有这些天赋的后人,必将在年满二十八岁那一天死去。”他说我前面四个都死了,我是第五个。 汤姆一把就将那本手札抢了过去,银光登时暴涨,汤姆的左手血肉横飞,他不管不顾,攥着就要撕。西瑞斯又抢回去,揣进怀里。汤姆说你给我,我把它毁了。西瑞斯摇头,紧紧捂着。 “这里面记的东西可以保护silber,等我都掌握了再给你。可是汤姆,毁了它有用吗?到那天我一样会死。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这是你刚刚才说过的。” 脸上湿漉漉的,有冰凉的液体滑下去,下雨了。伞就在脚边,没人想要撑开。 大雨哗哗而倾,西瑞斯从头湿到脚,可是他看上去还是那样干净,丝毫不显狼狈。 silber总是黏着西瑞斯,汤姆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了,这男人不属于这世间,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不真实,随时会消失,你永远也留不住他。silber笨,但女人的直觉一向准。 汤姆的左手摊开在雨中,血就从指缝间流到沙地里,把西瑞斯画出来的圆圈染得鲜红。他问西瑞斯,这件事silber知不知道。 “我没告诉她。”西瑞斯回答。 “所以你一直躲着她看那东西,你怕她问你,你不想对她撒谎。你冷落她,想逼她在感情上疏远你,对不对?可是你失算了,西瑞斯,你失算了!” 汤姆的吼声压过了雨声越来越大。西瑞斯一死,silber就只剩下他了,他如愿以偿应当拍手称快。可此刻他只感到愤怒。 他开始拿刻薄话刺激西瑞斯――不能亲手杀你泄愤,至少吵一架吧。 汤姆的口才那是相当厉害,只要他想,他能把人说得心花怒放,也能说得人想剖腹自杀。他把silber都说哭了。 结果西瑞斯完全不动怒。汤姆郁闷地发现,这人永远是一副不愠不火的形容,唯一发怒也只为silber。silber不在这儿。 汤姆最后忿然道:“你信不信我回去就告诉silber,被你这样骗,也不用等到明年,她今天就杀了你。” “她不会杀我的。”西瑞斯继续温和地看着他:“你也不会告诉她的,我相信你。” 汤姆郁结肺腑,差点没忍住挥他一拳。他自己手上全是血,沾到西瑞斯身上被silber看见,肯定又要大呼小叫。 西瑞斯不让他好过了,汤姆要报复。 “她总有一天会知道,就在你死那天,到时她是伤心疯还是伤心死,你觉得哪种结局比较好?” 他成功了,西瑞斯那双明亮的眼睛终于变得迷蒙。悲伤和着雨水,如跌落凡尘的星辰,顺着脸庞徐徐流淌。不是为自己,是为了silber。 汤姆别开眼去看海平面,那里刚刚还阳光普照,现在却黑云密布。气候也是造化的产物,和世事一样无常。他听见西瑞斯在轻声说:“那也比现在就知道要好,至少她现在是快乐的。” 所以让疼痛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然后世界会变成怎样,现在不要去想。 汤姆答应silber天黑前让她见到西瑞斯,他没有食言。回去时两人都淋成了落汤鸡,汤姆把雨伞忘海滩上了。一进门,他就知道要糟。在门厅将西瑞斯拦住,拿魔杖把他仔细烘干了才放人进去。 电视机还开着,一个美国人正放声歌唱: “youaresunshine,myonlysunshine, youmakehappywhenskiesaregray, you''llneverknowdear,howmuchiloveyou, pleasedon''ttakesunshineaway。” 这首歌在这日子唱真是不合时宜,外面正狂风暴雨末日一样,哪来的sunshine哪来的光。 silber仍旧是先前那个姿势,汤姆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他出去大约两个小时,正常人保持同一个姿势这么久,就算不睡着也肯定疲惫不已。 silber可不是正常人,她眼睛活力四射,砍过来的眼刀嗖嗖的。汤姆的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把西瑞斯推到前面,说:“你哥回来了,快笑一个,不然他又该离家出走了。”才解开她身上的石化咒。 silber蹭的跳起来,汤姆下意识往后避了一避,她却直扑西瑞斯而去,假肢磕磕碰碰,西瑞斯疾步上前将她接住,silber一头扎进他怀里就放声大哭:“你不要我了!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 这女的哭的时候也能这么混。汤姆低头看自己脚尖,地毯上一滩水渍。他忘记把自己烘干了。 西瑞斯搂着silber,抹她的鼻涕和眼泪:“还敢不敢胡闹了?再胡闹我就真不要你了。” silber连忙指天发誓:“不敢了不敢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的!” 汤姆心想你就吹吧,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silber挂着泪赖在西瑞斯身上直笑。她哥哥终于肯理她了,尽管外面大雨瓢泼电闪雷鸣,尽管少了条腿得靠拐杖走路,生活却是美好的。她有家,西瑞斯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汤姆偏头去望窗外,院子里的苹果树亭亭如盖,在风雨中站得笔直。这树是西瑞斯种的,到哪儿他都要种一棵,因为苹果树的那个故事。一棵树陪着一个小孩一直到老。可是silber啊,他不能一直陪你了,当有天他离你而去,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笑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复活节,祝大家复活节愉快。 129第129章 nagini无疑是蛇中小美女,要身段有身段,要脸蛋有脸蛋,没多久,就把德文郡周边的大小雄蛇给勾引得魂不守舍了。(..tw好看的小说)坎贝尔13号站岗放哨的差事被她交给了这帮跟班,每天都有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的爬行动物,主动到103号的房子里汇报消息,顺带叼一只死耗子之类,用以讨好小美女nagini。它们不知道小美女不喜欢吃死耗子,她喜欢吃蛋糕。 坎贝尔路103号俨然成了一个蛇窝,麻瓜帮佣鲁西西被吓得不轻。最严重一次她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身旁的客厅地板上,十几条花花绿绿的海蛇正绞成一团又吵又打。它们厮打的主题思想是:今晚该轮到谁跟nagini约会了。另外在案发现场还有一堆臭哄哄的死耗子和死鱼。 在麻瓜的概念里,世界上最毒的动物是“毒蛇之王”眼镜蛇,而海蛇的毒性比它还要大,鲁西西猛然间见着这么多剧毒之物出现在家中,没被当场吓死,那心理素质已经算是非比常人了。 这件事直接导致鲁西西病假一周,家务于是又落到了西瑞斯头上。汤姆表扬nagini干得好,并且破天荒准许她尽情吃了一天蛋糕。原本汤姆是不准nagini吃蛋糕的,他说那样会长蛀牙。 与汤姆的反应截然相反,silber在巴拿督办完事(例行报道,外带给科尔夫人之流植入最新假记忆),回到家中得知此事,立刻就勃然大怒了。 把nagini痛斥一顿,说:“你个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尽想着勾引人这怎么成,这都谁教你的,是不是你那个妖怪主人?!” nagini很想为自己主人申辩的,可是被蛋糕噎着了没办法说话,只能包一泡泪把她望着。 “哼!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变着法欺负我哥呐!”silber直接给汤姆定刑了。旋即就拐杖一杵,喝令nagini道:“叫你那些跟班给我放老实点,再把人吓着我扒了它们的皮!” 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半个钟头以后再回来,身后跟着个中年麻瓜妇女,一看就是中了夺魂咒的。silber径直去厨房,找到正在准备晚餐的西瑞斯,抱着他的胳膊摇几下,就说:“哥,今儿天好,咱们去海边散会儿步吧。” 西瑞斯看了眼她身后的麻瓜。心知这是silber弄回来的鲁西西的替补,问她道:“你给人家发工资了没?”silber说发啦滴。西瑞斯就扔下菜刀解下围裙,提一瓶复方汤剂,陪她出去散步了。 晚上汤姆过来,见着那新来的麻瓜,没说什么。nagini诚惶诚恐。 晚餐桌上,汤姆突然就开始发难,说肉排煎太硬,沙拉不新鲜,洋葱汤太咸,餐具没洗干净,等等等等。(..tw无弹窗广告) 而实际上,在巴拿督终年靠硬石头似的粗面包、散发着馊味的烂菜叶汤勉强充饥的汤姆,又怎么会真的挑剔这些呢? 麻瓜帮佣被挑剔得手足无措。 silber慢慢切肉排,等汤姆告一段落,才开口:“是哦,天天来这儿蹭饭也忒委屈您了,霍格沃兹的手艺肯定比我家好,要不您回去吃?” 汤姆脸绿下去。nagini在一旁嚷:“可是霍格沃兹没有你呀!” silber瞪她。汤姆瞪西瑞斯,西瑞斯发话了:“咳咳……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啊宝贝。” 只这么一句,silber几乎立刻就化身为被捋顺了毛的猫了,温顺了。 她握着刀叉的手甚至勾起一对兰花指来,看上去贤良淑惠得不得了,然后一直到晚餐结束都没有再讲过话。 汤姆在她对面,原本就被西瑞斯那声“宝贝”给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又见她这副低眉顺目的小媳妇样,彻底气得没了胃口。 然而汤姆气归气,还是照常天天来,雷打不动。silber挖苦他,说:“你丫脸皮是铁打的。” 汤姆反击:“这方面谁比得上你啊?麻瓜不是有个吉什么斯纪录么,单比脸皮,你绝对名留青史永垂千古。” 于是战况升级,坎贝尔路103号成天鸡飞狗跳。 西瑞斯看他俩吵架,只在一旁笑,从来不劝。他记得第一次在博金博克店里见到汤姆,那时他可不是这样。一张彬彬有礼的面具戴得天衣无缝,身为马沃罗的汤姆,进退有节言行有度,不费吹灰之力便人见人爱了。 那是假的,却是汤姆目前的生存之道,西瑞斯能理解,可是不喜欢。他不喜欢虚伪的人。silber也是同样,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对汤姆那般防备。而如今,汤姆被她逼出了原形,silber的态度自然就变了,虽然还是恶劣了那么一点点,可需知,现在这栋房子的保密人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汤姆――silber把自己和西瑞斯的命都交到他手里了。 如此天大的信任,汤姆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而他同样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只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暴露原形的――西瑞斯相信,在汤姆的人生里,这样的人屈指可数。silber肯定算一个,他自己应该也算一个。当然,看他极不顺眼的汤姆是宁死也不会承认的。 其实,silber对汤姆恶劣的态度,绝大部分都是汤姆自找的,谁让他老是“欺负”她哥哥呢?他一面嫉妒着她哥哥西瑞斯,为自己受到的“差别对待”心理不平衡,一面又故意挤兑西瑞斯去刺激silber,怡然自得的看她跳脚,然后继续被差别对待――这孩子人格有些分裂,西瑞斯心想,或许还有点变态。(..tw好看的小说) ******* 自从silber发下狠话以后,德文郡的群蛇摄于她淫威,收敛不少,再也不敢明目张胆上门追求nagini了。不过,一日三次的汇报还是没断的,它们的主要任务是监视坎贝尔路13号,看有没有人进出那里――那栋房子至今仍受赤胆忠心咒的保护,能进去的人身份不言自明。 通过这些小暗哨的观察,silber得知,盖勒特本人再没有来过德文郡了。他没料到自己动用全部势力寻找的人其实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而将搜索范围放到了整个英国――当初,silber为求一时心安,将一堆英国人的把柄送到了盖勒特手里,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自然明白物用其极的道理,因此,当扎比克的位置被齐齐格?卡卡洛夫接替,各大报纸争相吹捧英德恢复邦交,两国魔法交流合作的“喜讯”纷至沓来,silber就知道,盖勒特已经成功插手英国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silber这回总算亲身体验了。汤姆问她后不后悔。那不废话么?问题是世上没后悔药这玩意儿卖啊。 可是,要说盖勒特这般大动干戈的,只是为了找她,silber可不信――那男人就是巫师里的希特勒,silber跟了他多年,又怎会不清楚他的野心?之所以一直没碰英国,不过是顾忌他老情人的面子罢了,眼下可以“和平”吞并,他才不会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 形势对silber很不利,如今她的身份是彻底见不得光了,连带西瑞斯也跟着受累,出门都得换一副样子。万幸巫师界没发明身份证这种东西,在对角巷、翻倒巷买卖,也不需要登记姓名,不然,她从德国的l,变成圣艾夫斯的丽莎,再变成巴拿督的莎莎,光假护照都不晓得要准备几本了。 丽莎已经死去。在霍格沃兹,知道“她”死而复生的似乎只有校长和邓布利多,而六月初,姓邓的依约前来德文郡接她返校时,见着的只有人去楼空的坎贝尔路13号――silber果断放了他鸽子,对这男人她是彻头彻尾的不信任,她宁肯相信未来的voldemort。voldemort救了她一命。 于是,知道莎莎的,目前就只有校长和斯拉格霍恩了。斯拉格霍恩这胖子很讲信用,不仅瞒住了“莎莎”十四岁才觉醒魔力的“事实”,同时也搞定了老校长那边,给她弄来了一份入学通知,附带双人份的助学金――这些都要归功于汤姆,如果不是他从中周旋,而斯拉格霍恩对他一向信任得很,这位斯莱特林的院长也不会出这么大力,且没对silber的身份产生任何怀疑了。 现在silber只等霍格沃兹开学了,她进去兜一圈,把波特家的隐形衣弄到手,然后就闪人――读书?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读个p呀!跟一帮小娃娃混一起装嫩,想想都臊得慌。 她这小算盘,汤姆自然不知道,silber没告诉他自己是从未来来的,言语里试探后发现,自己上辈子也没告诉他的,所以也就不方便从他嘴里套问东西了,譬如霍格沃兹有没有隐形衣呀,有没有一个姓波特的小家伙呀之类。她只能单干。不就等几个月么?两辈子都等了,她等得起。 却也不是干等,有些事儿还是要做的。 近来她总是独自出门,带着复方汤剂,鬼鬼祟祟的。汤姆和西瑞斯都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silber谁也不肯说。 她是有苦衷的,干坏事肯定不能告诉西瑞斯啊,至于汤姆,那就更不能说了,这事和他关系挺大,silber必须瞒着他。唔,暂时的必须。 便在六月底的一天,她花了半天时间在对角巷和翻倒巷之间游荡,物色人选。最后终于盯上一个男巫。 silber尾随那男巫走至一条小巷外面,把人打晕,拖进巷子,再把他弄醒。跟着就使了个夺魂咒,说道:“带我去小汉格顿。” 小汉格顿,汤姆的老家,冈特祖宅所在的地方。silber要去找重生石。 她不知上辈子的自己有没有找到它,带回给盖勒特,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糟糕了――想从盖勒特手里抢东西,难比登天的,更何况自己现在是他的逃犯,一露面,恐怕还没来得及开口,直接就翘辫子了。 silber恨盖勒特,毋庸置疑,杀身之仇肯定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拿到圣器,不仅仅为了回去,她需要拥有与盖勒特正面对上的筹码。 她是个路痴,找了几天都没找着小汉格顿那地方在哪儿,只好掳个人带路,事情进展得似乎很顺利。 然而到了地方却发现,汤姆他舅舅,莫芬?冈特,竟然不在家。 住那附近的巫师说,莫芬在去年七月就因为一起袭击麻瓜的恶性事件,又被逮到阿兹卡班里去了。 silber问:那他什么时候刑满释放啊?对方说不晓得。 silber失望透顶。 不过紧跟着又听到一个好消息――莫芬?冈特是阿兹卡班的常客,他人生的宗旨,估计就是把牢底坐穿,住他隔壁的一个女巫说,就在1938年,整整一年的时间,莫芬那厮都待在阿兹卡班里。 silber重新振奋起来,1938年,那可是自己去霍格沃兹的那年啊。那么,藏着重生石的马沃罗的戒指,应当还戴在莫芬手上了――并没有被当年的自己抢到,再傻子似的献给盖勒特。 在散发着霉味的脏屋子里坐了一会儿,silber掐指算了算时间。汤姆马上五年级了,要是没记错,他父亲好像就死于今年夏天――在那之前,汤姆会先来冈特家的老宅……唔,到那时,他舅舅应该就从阿兹卡班放出来了。 好吧,其实这也只是假设,它建立在历史没有被改变的基础上。而历史究竟有没有被改变呢?silber完全没谱――因为自己的存在,有太多变数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了。 从破败肮脏的冈特家出来,抬头望了回天,只见阳光明媚,天高云淡――呵呵,真是个干坏事的好日子。silber从袖珍袋里摸出盛着复方汤剂的瓶子,补了一口,提步便往山谷另一边走。 不多时,一栋大宅子跃入眼帘,周围是大片绿茵茵的草坪,庭院里花团锦簇,宅子修得漂亮又阔气,跟冈特家一比,简直天壤之别。silber穿过一条干净的碎石子路,直接上去敲门。 片刻,一个女佣把门打开了,扮成男人的silber脱帽行礼说:“请问,汤姆?里德尔先生在家否?” 对方想必是见她穿着体面,没多问,便冲楼上喊道:“少爷,有人找您!” 哎呀呀,这年头,有能耐抛弃妻子的都他奶奶是少爷,silber一手转着圆礼帽,一手把着根手杖,倚在门外等。没一会儿,一个黑发黑眼的中年男人下来了。 梅林个仙人,这里德尔长得确实不赖啊!silber捏着礼帽掩上嘴,咂巴咂巴了几口。 看情形,他抛完妻,弃完子,生活还挺滋润的么,都发福了,这可是毁容的凶器,不过他还是英俊得很。啧啧,silber没费多少功夫,就在他身上找到七八分汤姆的影子了――真不愧为父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眉眼间好像少了点什么。 里德尔那厢见上门来找的是个陌生人,问silber有何贵干,silber不搭腔,大马金刀地站在门口,只管将他上下仔细打量。这行为很是无礼,里德尔被打量得怒目而视了,silber心里登时道一声“哦!”,明白了――他少的乃是汤姆的锐气和妖气。 唔,也难怪,这些都是后天修来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碌碌平庸的麻瓜,又怎么能和野心勃勃的黑巫一样呢?――他的儿子,那可是未来几十年里,把整个巫师界都搅得鸡犬不宁的黑魔王啊。 得,人差不多看够了,也该办正事了。silber将魔杖抽了出来,对着忍无可忍,预备把她轰出院子的儿子他爹一戳,笑容满面地说:“今儿天这么好,帅哥,请我喝杯下午茶呗。” 130第130章 鉴于西瑞斯有败家的前科,silber不敢让他管账了,大头的钱都被她捏在自己手里,也不存古灵阁,只用箱子锁了,藏卧室里,方便她每晚睡觉前数一数。(..tw无弹窗广告) 别人是挑灯夜读,silber是挑灯数加隆,月黑风高,间或发出一两声阴笑,这个时候的silber眼放绿光,人生的前途被照亮,她幸福得很。 她近来神出鬼没的,快到七月了,麻瓜帮佣鲁西西要找她讨工钱,找不着人。鲁西西算钟点工,工钱按月支付,一并付的还有该月的家用,可眼下,眼瞅着就要没钱开锅了,鲁西西是个有智慧的,脑子一转,就去找汤姆。她说:里德尔少爷,小姐最近总不在家,你看下月的家用怎么办呐? 往常她都管汤姆叫先生的,有礼貌,但生分,是外人,眼下这声突如其来的少爷让汤姆十分受用,直接大笔一划,把下半年的钱都给她开了,鲁西西连声道谢,拿着英镑提着菜篮,颠儿颠儿地买菜去了。 汤姆这厢受用完,回过味来,马上就后悔了――鲁西西是麻瓜,他居然给一个麻瓜钱,还没有刁难她? 好吧,其实他已经忍了很久了,现在的坎贝尔路103号鱼龙混杂,有黑巫,有蛇,有哑炮,还有麻瓜,汤姆究竟有多厌恶麻瓜?从他今后干的那些事儿就能看出来了。 可是没办法,人是silber请回来的,汤姆再觉得碍眼也只有忍着,忍得他胃痛。 原本,silber是打算自己做家务的,毕竟她是个巫师,有魔法可以使的么。可是……唉,往事不堪回首,汤姆算是看透了,这妞打打架,抢抢银行什么的还行,如果让她做家务,那绝对是灾难。 还记得silber声称要做“满汉全席”的那天,汤姆刻骨铭心啊!满汉全席是什么玩意儿?他和西瑞斯都不晓得,也没机会晓得了,silber才进厨房不到五分钟,里面就响起“轰!咣!梆!咚!呛!”各种爆响,他和西瑞斯撞门冲进去,眼前那场面之惨烈,梅林他爷爷,用飓风过境去形容都委屈silber了,总之汤姆今生今世也忘不了。 于是鲁西西就被“请”回来了。 有个麻瓜在近前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对silber而言是这样。鲁西西是个中年妇女,跟全世界的中年妇女一样,她喜欢八卦。所以不用上工的时候,她就混迹在德文郡各种场合,跟郡上那些同为中年妇女的麻瓜们扯蛋唠嗑,回来再把唠嗑的内容八卦给silber。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有。silber听得津津有味。 却也不是干听,她有问题提出来的。汤姆暗中观察了几回,发现她格外关注目前正打得火热的麻瓜第二次世界大战。 就汤姆个人观点,他希望这场仗永远不要停,麻瓜们你打我我打你,从亚洲打到非洲,从华山打到西伯利亚,多有意思。可是silber显然不这么想,她看上去忧心忡忡。 有一回,汤姆不意间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是很小声的,以为不会被人听到的嘀咕――她说:41年,不是该去打苏联了吗?怎么还在打英国? 这话被汤姆记下了。 又一回,他看见silber拿了张世界地图在那里看,手里握了支笔,这里画个圈,那里画个圈,头头是道煞有其事的,好像她真认得东南西北。 汤姆把怀表拿出来,读着秒针倒计时。他预计的时间是一分钟。 silber被他高估了。 不到半分钟,她就跑过来找他了。 她说:“汤姆,埃及在哪儿?给我指指呗。” 汤姆就给她指了。silber拿笔在他指着的地方也画了个圈。汤姆注意到,波兰、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这些临近德国的国家,都被她圈上了。 跟着她又问了好几个地方,有欧洲的,也有非洲的,然后就拿着那张画满圈圈的地图跑去找鲁西西。 “鲁西西你看看呗,这些国家里都哪些被德国占领了?” 被纳粹占领的地方多了去了,鲁西西指着非洲的一个圈说:“早都沦陷啦,只除了这儿。” 鲁西西指的是埃及。 silber说哦!然后就走开了。她那张被眼镜挡住了大半的脸,突然就变得比平时还要苍白,画满圈圈的地图掉地上,她也没去拣。扶着墙,失魂落魄地往楼上爬。 这些全落入了汤姆的眼里。 这天,silber回来得比往常早了不少,只比他晚到一步。急急忙忙的,逮住鲁西西就问:“现在英国的征兵制是什么样的?” “就那样啊。”鲁西西说,“年满十八岁的男性,如果不是家中独子,只要没有缺胳膊少腿的,都得入伍去。” 见silber那副大吃一惊的样子,鲁西西叹了口气,说:“德国人打过来啦,形势严峻啊。幸好我的是个女儿。唉,莉莉三个儿子一下就去了两个,还都在前线,老大从二月份起就没音信了,莉莉今天还跟我们哭呢。” 鲁西西拿围裙抹眼角。silber这时好像刚刚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喊道:“英国什么时候变成强制征兵了?!” “怎么?你记忆里英国麻瓜一直是自愿入伍的?”汤姆突然发话了。 silber就开始支支吾吾。 说,哎呀这个……哎呀那个…… 最后说:“我以为丘吉尔比斯大林能撑的嘛……” 丘什么尔?斯什么林?汤姆没听清。 “首相也是没办法了啊,总不能像法国一样沦陷吧。”鲁西西在一旁说,“还不止,我听说有些家里的独子也让去了,不去就要蹲牢房。如果是从前线逃回来的,那可严重了,逮住了是要挨枪子儿的!”她越说越紧张,最后一拍大腿:“啊呀!少爷出门可得当心了,德文郡就有好几个征兵站!” 这话立刻把silber的注意转移了,恰逢西瑞斯回来,silber拉着他就央:“你以后扮女人,扮老女人,好不好?” 西瑞斯被她堵在门口,一脸的莫名其妙,说:“啊?” 汤姆在一旁直乐,本来有心事的,被这傻妞一下给搅没了。silber看西瑞斯不答应,急得团团转。西瑞斯问到底怎么回事? 汤姆乐够了,把事情给他三言两语地说了,西瑞斯这才明白所以然,silber嚷着问他好不好嘛好不好?他说:“你先讲清楚最近都干嘛去了,三天两头的往外跑。” silber只管嚷好不好嘛好不好? 西瑞斯把脸板起来:“肯定又去胡闹了,你就气我吧,再气我我就去参军。” 这主意不错啊,汤姆笑了。麻瓜打仗喜欢埋地雷扔炸弹,那玩意儿一碰就“砰!”,正好把西瑞斯给砰没。也不用等明年了。 估计silber是跟他想一处去了,登时就白了脸,说你敢?!西瑞斯说你敢气我我就敢。又说我本来就是英国人,祖国有难我理当上战场。 silber被他的一本正经吓着了。 “你去吧你去吧!你去参军我就去帮希特勒!” 汤姆说希特勒又是哪个?西瑞斯概括总结:战争犯,侵略狂,麻瓜里的格林德沃。 “我去帮他占领欧洲走向世界!” 汤姆说:“人家不用你帮,人家厉害得很,不出十年肯定打遍欧洲称霸地球。” “瞎说!他四五年就完蛋了的!” silber捂嘴;汤姆和西瑞斯一起把她盯着,汤姆说你怎么知道? “猜、猜的。”silber目光闪烁。 “猜得可真确切啊。”汤姆循循善诱:“四五年几月几号啊?” “这我怎么知道。”silber开始往后面退,汤姆步步紧逼:“来猜猜嘛。” “不猜!你讨厌!” silber落荒而逃。 汤姆转身看西瑞斯,西瑞斯若无其事地脱外套。汤姆说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西瑞斯装傻。 汤姆就把他看着。 西瑞斯妥协得很快。 “大约猜到一点。”他含糊地说,汤姆继续把他看着。 西瑞斯败下阵来:“她要回中国,那里又不远,幻影移形就到了,她却要靠圣器才能去。” 这点却是和汤姆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你觉得她是从哪年来的?” “比1945年晚吧。”西瑞斯保守估计:“1946?” 两人都沉默了,他们想到同一个问题:silber到底多大? 汤姆脑子里有两只silber在打架,一只白发苍苍,一只毛都没齐――只有这两种形象才符合silber的情商和智商,其他的汤姆想象不能。 汤姆很苦恼。 西瑞斯的话让他释然了:“不管多大,她总是我妹妹。” 也对,汤姆心想。不管她多大,不管她什么模样,她总是我的silber。 这事西瑞斯不打算问silber了,反正怎样他都宠着她,哪怕她是从冥王星来的。 汤姆也不打算问,他要等silber自己来交代。 silber是洋葱,身上的谜团一次只能扒一层。如果那层是她自己扒下去的,那成就感非同一般。 这天夜里,德文郡出了桩大事。 一夜之间,火光四起,郡上的征兵站全被烧毁了。人倒是没伤着一个,然而麻瓜们惶惶不安――肯定是纳粹干的,纳粹奸细混进来了。 次日,从八卦女佣鲁西西嘴里第一时间得知此事的西瑞斯,摇头苦笑:纳什么粹?分明是他妹妹干的,怕他真被捉去当兵呢。 不动脑子,直接动手,向来就是她的行事风格。 silber这会儿还在赖床,西瑞斯把她摇醒:“你昨晚放火去了?” silber揉了揉眼,看清来人。打个哈欠说是啊是啊。然后就把被子捂回头上了,西瑞斯坐她枕边无奈道:“你这是在祸国殃民。” 被窝里传出silber叽叽咕咕的声音:“我又不是英国人,我就祸了,怎么滴。上回白帮他们打了那么多飞机,我还没要报酬呢。哼!你去当你的英国大兵吧,我烧到你们指挥部去。” “我不当了行不行?”西瑞斯哭笑不得,“半夜跑去放火,也不怕尿床。人家还会建起来的,你这不是白费功夫么。” 边说边替她掖了掖被角,一只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一挥:“让他们建。” 那意思是建多少她就烧多少,烧到他们再不敢在德文郡征兵为止。 不过,她却是忘了一茬:她就要去霍格沃兹了,到时又哪里顾得上这边? 131第131章 七月五日,霍格沃兹放暑假了,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孤魂野鬼也自有去处。(..tw好看的小说) 汤姆回巴拿督布置了一番,随即就带着大箱小箱的行李,施施然住进了坎贝尔路103号。 对此,西瑞斯没发表任何意见,不过却亲自替他安排了房间,就在silber的隔壁。 至于silber,她前一天听汤姆随口提起这茬(汤姆事先还是打过招呼的,恩),当时就说:“你丫做梦去吧!”然后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她心想这家伙脸皮再厚也该有个上限吧。 结果,今天在小汉格顿溜达完一圈回来,霍然发现他已经登堂入室了,登时就一个晴天霹雳,劈上天灵盖。 汤姆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像是在等她似的,见她进来,便冲她邪邪一笑。那笑落在silber眼里只觉得无耻之极。 跑地下室去找西瑞斯。 “哥――!他白吃咱,现在还白住咱,我不干!” “他不是你朋友么?”西瑞斯作严肃状,“乖啊,对朋友可不能这样吝啬。” 拉着她教育了十分钟,说要五讲四美啊,要尊老爱幼啊,silber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啊啊地应着,心中悲愤交加――吾靠,西瑞斯被汤姆灌迷魂汤了! 跑回客厅瞪汤姆。 汤姆笑得一脸荡漾,长腿架在茶几上,来回晃,silber哼哼两声,就说:“房租,水电费,还有饭钱,现在就付!别想赖账!” “哦――算账是吧?”汤姆拖长音调说着,手指轻轻动两下,一张纸和一支笔就出现在手里。食指朝silber勾一勾:“过来。” silber哼哼哼的过去。 等她挨着自己坐下了,汤姆就开始写,笔尖在羊皮纸上龙飞凤舞:“你的电灯、电视机、电吹风、电冰箱,这样电那样电,全是我买的,其他大件小件我就不跟你算了,哦,鲁西西也是我雇的,魔药生意的启动资金也是我出的,只算这些,零头我给你扣了,你欠我总共一千五百加隆,折合七千五百英镑。”他摊开左手,比在呆若木鸡的silber的下巴底下,扬眉将她瞅着:“不是要算账嘛,拿来吧。” silber拿得出才有鬼呀,魔药卖得的钱一大半还没到账呐!嘴巴扁成扭曲状,气急败坏地瞪着笑得愈发荡漾的汤姆。下巴忽然被他抬了起来。 汤姆凑近过来:“你的嘴怎么回事?” “啊?” 汤姆的脸又近几分,呼出的气吹得silber鼻尖直痒痒,“怎么不龅了?――别动,就这样张着。” 拇指在她唇上轻轻一压,又揉了一揉,指尖碰上silber小牙齿,湿湿的,滑滑的―― silber上下齿关猝不及防一合,汤姆及时撤退,说道:“你牙套上哪儿去了?” “取了。”silber使劲搓被摸过的地方,汤姆把她手打下来:“搓破皮了笨蛋。为什么取了?” silber横他一眼:“不好看!” “你本来就不好看啊,不是跟你说了吗,戴着还中看一点。”汤姆从茶几上收回腿,往旁边闪开几寸,silber一双眼在眼镜后面凶光毕露――这妞又要揍人。 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说:“她对那东西过敏,牙老疼,所以就取了。” 西瑞斯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下室上来了,正靠在楼梯口笑,silber撑着拐杖站起来,一只手像指阶级敌人似的指着汤姆:“我不要跟他住!我不要他住我隔壁!” 汤姆咬着拇指,看着她投进西瑞斯怀里,树袋熊似的扒住他,嚷,我不要这样~,我不要那样~,西瑞斯就搂着她呵呵地笑。 汤姆的拇指被咬出了深深的牙痕,他说:“你以为我想住你隔壁啊?你个女流氓,谁知道半夜会不会过来非|礼我。” silber四下狂顾,要找东西扔他。 她四下只有西瑞斯。 “你不要脸你不要脸!”她气得只剩这一句了,身子一纵就要扑过来,被西瑞斯一把捞了回去。西瑞斯拍拍她的头,又捏捏她鼻子:“又上哪儿胡闹去了?一身的汗,上去洗澡吧。” 如今他的话就是圣旨,silber立马就偃旗息鼓了。说了句“好嘛~”,就乖乖地往楼上爬;从头到尾没再看汤姆一眼,汤姆的拇指咬出咯嘣一声。 转身继续看电视,没理会对着他欲言又止的西瑞斯。 那台铁盒子是麻瓜造的,播放的内容也尽是麻瓜相关,汤姆没有半点兴趣,此刻只想找样东西转移注意,顺带也免得搭理西瑞斯――这家伙最近是愈发讨人嫌了。 电视里,一个秃头男正在作演讲,左下的speaker写着“温斯顿?丘吉尔”。这名字几天前好像在silber嘴里听到过一次。人不认识,只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小一号的斯拉格霍恩。 小斯拉格霍恩的言辞极具煽动性,汤姆心里嗤了声“政客”。身旁的沙发塌下去,看来西瑞斯不打算放弃。 “你就不能对她说点好听的?非得激得她跟你急你才高兴?”西瑞斯对着他的侧脸说道。 汤姆不言不语,全当没听见。 西瑞斯百折不挠,继续道:“像你这样老刺激她,哪天你俩真得打起来――住太近恐怕不安全,要不你跟我换一间?” 汤姆把视线撤回来了,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结婚?” “什么?” “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tw[]明年你就。”汤姆兀的住口,回头看二楼。 那里没人,silber还在洗澡。汤姆转头回来,低着声道:“明年你一那样,你们雪莱家该绝后了。” 西瑞斯好笑地看着他:“还有silber啊。” “她是女的,小孩又不可能跟她姓。”汤姆想也没想就说。 “怎么?你不愿意啊?”西瑞斯吐出来的话石破天惊,“可以多生几个嘛,只要有一个男孩姓雪莱就行了,其他的还是姓里德尔,你看这样能接受了吧?” “为了和平!” 小斯拉格霍恩振臂高呼,演讲结束了。下面是战地录像回放,几百架战斗机在跑道上滑行,轰隆隆的声响在客厅里回荡。汤姆的大脑就在这轰隆隆的声响里眩晕、飞翔、爆炸、升华―― 他眼前出现了无数个小里德尔,围着他喊爹,还有个不会说话的小雪莱,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那女人是silber。 家是什么,他今天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现在这问题突然就变成了憧憬。天好蓝,心情插上了翅膀,跟战斗机一起在艳阳下久久盘旋。 “停水啦停水啦!” 楼上传来silber的叫喊,客厅里两人没听到。客厅里只有轰隆隆。 汤姆突然间发现,西瑞斯好像没那么讨人厌;西瑞斯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就别跟她吵了,说点儿好听的,她真的很好哄的……要不这样,你如果实在控制不住自己,那就别说话,你不刺激她她也不会跟你怄气了。” 汤姆未置可否,他关心的东西显然和西瑞斯不同:“她瘦成那样,你觉得她生得出几个?” 西瑞斯愣了一下。 “确实,是太瘦了。”西瑞斯忧虑地说,从茶几上拿起他放上去的羊皮纸和鹅毛笔,边写边说:“丽莎是身体不好,长不胖,可是silber……你看啊,甜食,她不吃――面包和奶酪,她也不喜欢――肉类,她倒是吃的,但吃得少……” “从今天起不吃也得吃。”汤姆果断道,“正好她现在什么都听你的――” “谁听谁的?” 猛回头――穿着睡衣的silber站在沙发后面,头发湿搭搭的滴着水,正狐疑地来回觑他俩。 被觑的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没吭声。西瑞斯把羊皮纸给汤姆,汤姆拿起来撕了一撕。 silber的视线停在他脸上,一双眼眯起来:“你丫的,乐什么呢?” “你幻觉。” 汤姆拧眉抿嘴,把五官摆布得高深莫测:“你别眯眼了,你眼睛已经够――”西瑞斯及时一声咳嗽。“大了。”汤姆说,“比牛眼还大!” 他痛苦地捂额,西瑞斯长声叹气。“你才是牛眼!你全家都是牛眼!”silber人已经爬上沙发靠背,手伸老长,要过来掐他;半道忽然转向,搂上西瑞斯的脖子:“哥――!我不要他住我隔壁!我讨厌他!我讨厌死他啦!” 西瑞斯意味深长地看汤姆。 汤姆读出他的意味:你这是自食其果,恕我无能为力。 汤姆自己也不想这样!他那张嘴在外面男女通吃,连霍格沃兹的女幽灵都征服了,可回回一遇上silber这妞,他就得失控――甜言蜜语一句也说不出口,出口就是恶言,那些词汇他自己都不晓得是怎么蹦出来的。 所以说,这就叫冤孽。 西瑞斯始终不肯表态,注定要住在汤姆隔壁的silber把手伸过来了。汤姆给她掐了一忽儿,肃然道:“你下去,我有事跟你讲。” 西瑞斯在对面打眼色:讲不得。silber说:“干嘛?” “正事。”汤姆把她爪子拔下去,“有关咱们身世。” 西瑞斯松了口气,旋即皱眉:“咱们?……你们?” “我找到我外祖父了。”汤姆摸了摸silber的头,那上面的水就干了。他的魔杖不在身边,这是无声无杖魔法。 “你的意思是,silber也是斯莱特林的后人?”西瑞斯问道。 “蛇佬腔都是,至少我查到的是这样。” silber两条腿挂在沙发后面,上半身挂在前面,上一刻她还张牙舞爪的,忽然就变得安静了,汤姆的小指勾了她一束头发,卷起来,又松开,嘴里说着:“在小汉格顿,我打算今晚去看看,你去不去?” silber脸埋在靠背里嘀咕:“我跟斯莱特林才没有关系,我是麻瓜,麻瓜麻瓜麻瓜……” 万恶的麻瓜。silber为什么要是麻瓜。 汤姆赶在自己起火前打断她:“你身上黏的那片灵魂不是泥巴――麻瓜!” 这话倒是不假,西瑞斯一早就看出来了,silber自己的魂少了一片,同时又多出来一片,多的这片不属于她,多半是前个身体的主人的。那灵魂带着黑魔力和蛇佬腔跟随silber至今,阴魂不散如影随形,已经和她完全融在一起了,就连能够分割灵魂的西瑞斯也拿它没辙。所以silber必须和斯莱特林有关系――换句话讲――必须和汤姆有关系。嗯,就是这样。汤姆扯了下手里的头发:“你到底去不去?” “我去我去扯疼啦!” silber抬起头:“你刚刚就是在乐这个?” “对没错我就是在乐这个。”汤姆眼都不眨地说,西瑞斯在对面扯了扯嘴角。 “你很想见他们?你的外祖父,还有你父亲。” silber歪着脑袋,眼里的东西委实罕见,汤姆的心情在天上飞来飞去,顺着她说:“想啊,想死了。” silber眼神变得古怪。 瞅了他一会儿,问几点动身。西瑞斯起身将她抱起来,放地上站好,说,吃了晚饭再去,这会儿天也不早了。 晚餐很丰盛,西瑞斯知道汤姆今天要住进来,专程吩咐过鲁西西。silber似乎没什么胃口,没动几叉子,就开始叠餐巾玩了。西瑞斯把牛排切成小块,盛在盘子里摆到她面前,她才又勉强吃了几口。汤姆戏谑她说你该不会是近乡情怯了吧? silber反问他:“那你呢?见到的和预期的可能会不一样,甚至可能很糟,你做好准备了吗?” 西瑞斯责备她:怎么这样说话?汤姆是去见亲人,只会是好事啊。silber只管固执地把汤姆看着。 汤姆笑了笑,silber多虑了,他母亲生下他就死了,父亲的名字在霍格沃兹里找不到,是个麻瓜。 别的,应该没有比这些更糟的了吧? 他说:“我准备好了。” silber扮成邻家的一个麻瓜小姑娘,执意要汤姆也换个模样。汤姆变成马沃罗。她说不行不行,再换一个,要没人见过的。 “又不是去杀人放火,你做什么这么紧张?”汤姆照着隔壁一个麻瓜青年去变。silber在一旁说呸呸呸,乌鸦嘴! 西瑞斯点着她额头叮嘱:“见着老人要礼貌,不许乱讲话。”又转向汤姆:“今天就早些回来吧,来日方长。” ……来日? 汤姆还真没想过。这字眼陌生得跟亲人一样。 十几年啦,这孑然一身的人生。也不知那至亲的人,可曾对他有过同样的想念。 临出门,silber有点魂不守舍,鞋穿反了,斗篷的带子缠住了脖子,西瑞斯给她解开,重新系上,蹲下|身去帮她穿鞋,silber嘴里小声说能不能改天去啊? “我看你就是近乡情怯。”汤姆轻笑着睨她一眼,打开房门,先一步走入庭院。 外面凉风习习,月色撩人,正是个串门访亲的好时辰。 132第132章 瑞典有一位女歌手,唱了一首名为《goinghome》的英文歌,silber深深为之着迷,它曾经是她的最爱。吉他合弦清脆明朗,如旅人归家的步伐,行走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方向是那个永远有一盏灯,有一个人,静静等待着的地方。 正因为没有,所以向往,silber无家可归许多年,所以对汤姆的向往感同身受,尽管他看上去平静得很,脚下的匆匆已经将他出卖了。 ――可是汤姆,那里没有人在等你,也没有为你燃着的灯。那里不是你的家。 如果心底的声音能够传递进对方的身体,在残酷的事实之前将他的狂怒抚平,该多好? 上弦月挑在天上,洒下来的光被小路两旁的灌木树篱挡得影影绰绰。这身体有轻微的夜盲症,silber看不清路,汤姆便将她牵着,左手提着一盏油灯。 魔杖在他上衣里面的口袋里,silber希望它今晚能一直待在那儿。 小路往左一拐,一个山谷出现在他们面前,两座陡峭的山坡之间坐落着一个村庄。家家灯火,炊烟袅袅,村里住着的几乎都是麻瓜,最近这些日子silber每天都来。 她指着那片村庄问是那儿吗?汤姆摇头,眯着眼长久地打量脚下的山谷。于是silber知道了,今晚是他第一次来小汉格顿。 冈特一家孤僻自傲,长年不与旁人打交道,这地址是斯拉格霍恩从魔法部为汤姆打听来的,其间费去了不少周折。山路很陡,汤姆带着silber往坡下走,silber被他单手搂腰抱了起来。 silber说你放我下去,“除非你想再摔断一条腿。”汤姆把她搂得更紧,“动什么动,再动我扔你了啊。”silber只好攀上他肩膀。 夜风呼呼的吹在耳边,汤姆步子迈得很大,片刻之后带着她拐入右边的岔道,一片幽暗的树林出现在下方路的尽头。 土路陡直向下,地面布满碎石,坑坑洼洼的,silber心知不到平地这人是不会放自己下去了,她有些担忧,汤姆这样熟门熟路的,真的是第一次来这儿吗? 在树林边缘,汤姆将她放下了,伸手要掏魔杖,这里太黑。silber阻止他,“我感觉不是很好。”她拿出自己的黑杖,点亮一个荧光闪烁,“今晚你别用魔杖――如果情况不对的话。斯拉格霍恩知道你会来这儿,出了事肯定要怀疑你的。有情况让我来,反正我这根魔杖也不在霍格沃兹用了,查也查不到你我头上。” 汤姆被她的严阵以待弄得又好气又好笑,说:我去见外祖父,能出什么事儿?silber含混地说你别管了,反正我感觉很不好。 这地方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大好,乌鸦凄厉地叫着,盘根错节的古树将月光完全挡住了,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他们借着油灯和魔光辨了许久,才在几棵大树之间发现那座又脏又破的房子。 silber看不见,但是她知道,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上钉着一条死蛇。 “没人。我们走吧,改天再来。” 她拽住汤姆就要往回走,汤姆在原地没动,显然他已经看见那扇被荨麻挡着的小窗中透出来的光了。 silber的心已经沉下去了,莫芬?冈特至今未归的希望看来是落空了,今天白天她才来过这里,和前几日一样,房子还是空的;可是现在,小窗里透出的微弱的光意味着莫芬已经从阿兹卡班回来了――就在汤姆到来的此时此刻。 这是不是就是天意? 树林深处涌出来一阵阵阴冷的风,头顶的枝叶被刮开一条缝隙,silber抬头看见了冷冷清清的月光,残缺地挑在苍穹上。 世事如月啊,阴晴圆缺从不由人愿。 汤姆缓缓向小屋走去,油灯在他手中轻轻晃动,照着他没有表情的脸――他很失望。斯莱特林最后一支活着的传人,就住在这种地方,这种爬满青苔,瓦砾剥落,连巴拿督也不如的破房子里。 他抬手敲门,重重地敲。屋里没有回应。silber在一旁说走吧,真的没人。汤姆不理睬她,手指点上门锁。 只听“咔嗒”一声,里面的锁开了。不需要魔杖,他一样可以使用魔法。silber揪着一颗心,跟在他身后踏入屋内。 整间屋子只燃了一支蜡烛,在莫芬?冈特的脚下。莫芬的样子真像个野人,几乎整张脸都被脏兮兮的头发和胡子遮住了。他左手拿着把短刀,右手举起魔杖,在扶手椅里抬头来望汤姆,为了让自己看清楚些,他拨开了脸上的头发,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瞪着两个相反的方向的小眼睛。他抬手时,那枚藏着重生石的戒指闪了闪光,silber关门的力道一下没控制住,响起砰的一声。 “什、什么人?”莫芬从扶手椅里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他肯定喝醉了,脚下全是空酒瓶;汤姆将油灯放在地上,扫视着积满污垢的屋子,视线从黑糊糊的地面、结满蜘蛛网的天花板、堆满霉烂的食物的木桌上缓缓滑过,最后与莫芬的对上。 两人久久地打量对方。 突然,莫芬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大叫,踉踉跄跄的就朝汤姆扑过来―― “滚出去!”他吼道,短刀在半空乱挥,地上的空酒瓶被踢得叮叮当当,“垃圾!贱货!肮脏的泥巴种!快给我滚出去!” “住口!” 汤姆厉喝,silber从他身后闪了出来,一发魔咒打将出去,莫芬被击得轰然倒飞,撞到了灶台旁的墙壁上,只听乒乒乓乓的,陶罐纷纷从灶台上倒下,莫芬整个人都被埋了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silber后悔自己下手太轻了,她希望这人就此死去,永远别醒。汤姆转过身来,深深地看着她,silber佯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说道:“你也看见了,他想攻击我们。” 几声呻|吟从碎裂的盆盆罐罐间溢出,莫芬笨拙地爬起来,沾了一身炉灰的他看上去更脏了,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汤姆一脸厌恶地等着,莫芬的小眼睛过了好半天才找到他。 “你们不是麻瓜。你会说那种话。”莫芬嘶嘶的用蛇语说着,靠在火炉那边不再过来,畸形的眼球不知是在瞪汤姆,还是在瞪举着魔杖的silber。 汤姆不想在这里多待,径自问他马沃罗在哪儿。 “死了。”莫芬扶着灶台,喃喃地说,“死了好多年了,不是吗?” silber暗中观察着汤姆,他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失望。 “那你是谁?” “我?我是莫芬啊。” “马沃罗的儿子?” “是啊,当然是了……”莫芬又推了下挡脸的头发,浑浊的眼睛望着汤姆和silber,“你们真像麻瓜,只有麻瓜才有那种鼻子……”他小声地咕哝,抠着胡须里的碎陶片,silber拉了拉汤姆说:“我们回去吧,既然你外祖……既然马沃罗已经不在了。” 所以走吧,离开这儿,忘掉冈特,忘掉你的外祖父,忘掉……你的父亲。 可是他还是问了。 “里德尔在哪?” “你说谁?!你再说一遍!” “里德尔。” “不准在冈特家提那个名字!”莫芬朝地上狠狠唾了一口,汤姆皱了皱眉。 silber已经心乱如麻,她犹豫着要不要什么也不顾了,就当着汤姆的面,杀了他舅舅;却在下一秒,这个被阿兹卡班折磨得神志不清的人,突然就变得狂躁起来,“里德尔是吧!里德尔是吧!”他用诅咒的口气咆哮着那个名字,“那个泥巴种!我姐姐竟然迷上一个泥巴种!小荡|妇,丢尽我们的脸――!” “你说你姐姐是什么?” 汤姆轻声说着,目光紧盯莫芬,缓缓向他走去,silber紧张地跟着;“还用问?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妇!”莫芬对两人的靠近全然没有察觉,他在火炉那边胡乱地挥着短刀,似乎他诅咒的人正在面前任他千刀万剐。 “知道她干了什么吗?”他对着空气醉醺醺地吼,“私奔!好哇,趁我和爸爸在阿兹卡班,她就跟那泥巴种私奔了!结果呢?恩――?!泥巴种不要她!他把我姐姐抛弃了!呸――!”莫芬又朝地上唾了一口,“下贱货,他还有脸回来,活得好好儿的,可是我姐姐呢?她死哪儿去了?!” 汤姆的脚步停下了,silber难过的闭上眼,不忍心再看。 汤姆的童年是怎么过的?在巴拿督孤单长大的日子里有没有想过爸爸?期盼他还活着,他们只是失散了,有一天他会来找到自己,带自己回家呢?silber想,有的吧,一定有的吧。那些没有依靠的日子里,这些小小的念想对他而言该有多重要啊?可是现在,莫芬那声嘶力竭的咆哮在屋子里狰狞地回荡,把这些仅存的,有温度的东西,彻底摧毁了。 他的爸爸从来没有找过他,因为从一开始,他就不要他。 汤姆没有说话,他冰冷地沉默着,而莫芬的咒骂似乎永无止尽,他正疯了一样,借着醉意旁若无人地宣泄着经年日久的愤怒―― “我姐姐活该,她活该不是吗?啊――?!她嫁给了垃圾,还抢走我们的东西!挂坠盒呢?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哪儿去了?”他突然转向汤姆:“你――你是谁?来这儿问――” “砰”一声重响,莫芬再度倒下了,汤姆的手中握着silber的魔杖,“你要做什么?”silber拉住他右手。汤姆低下头来,眼底那一派汹涌的怒意和杀气叫她手脚发凉,她紧紧拉着他,近乎哀求的口气:“他是你舅舅,你别……” “别杀他?” 一个残忍的讥讽的笑浮现在汤姆脸上,他甩开silber,径直走向昏迷的莫芬;silber追上去,汤姆手中的魔杖已经抬了起来―― “leginimens。” silber夺回自己的魔杖,可是来不及了,汤姆人站在那儿,神识已经强悍地闯入了莫芬的记忆,去探寻他自己以及他那可怜的母亲,被他的亲生父亲无情抛弃的真相――摄魂取念。 等待无尽漫长,在明知结局却无能为力的煎熬中等待尤显漫长,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在汤姆身旁茫然抱膝蹲着的silber,突然像惊醒了一般猛的跳了起来。 她急急忙忙跑到火炉旁边,在一堆烂陶片当中翻找;莫芬的魔杖到手之后,她又跑回汤姆身边,伸手就去掏他口袋里的那根。 手突然被紧紧地抓住了――用力甩开,silber仓皇抬头,汤姆那双沉寂的眼睛已然复苏,里面有疯狂的怒火在飞快地萌发,熊熊燃烧起来――神识归位,他已经知晓全部了。 “expelliarmus。” silber手中的两根魔杖齐齐腾空,汤姆扬手准确地抓住了莫芬的那根,任由她的那根摔到地上――他转身向房门走去,silber尖叫着死死抱住他的腰:“汤姆,不要!” 汤姆没有理会,他大步迈出房门,silber的脚拖在地上被门槛磕得生疼,两手仍旧抱着他不放,她厉声叫道:“汤姆!我教给你阿瓦达索命不是让你去杀自己父亲的!” “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那样的父亲。” 乌鸦的叫声似婴儿的啼哭在寂林上空凄厉地回响,汤姆面对着幽暗的树林,他眼前只有黑暗。 他在门外站了片刻,平静地计划着接下去要做的事,silber苦劝的声音太小,那力量就和屋子里的光一样微弱。 然后他听见了:“汤姆你醒醒,别让仇恨蒙蔽你的眼睛,弑父之罪天地不容,他不值得你这样做,他不值得你背上这样的罪孽!” 汤姆如风化的岩石般立在那里,听着她苦口婆心地劝自己,带着满心满意的关切,曾几何时这类情感是那么奢侈,他曾经深深渴望过的,然而此时此刻,正如她所言,仇恨已经将他的双眼蒙蔽了。 “放手。” “不放!” silber拿头使劲磕他的背,一下又一下,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让他清醒回来,她说:“你如果杀了亲生父亲,你就走上泯灭人性的第一步了,我不能看着你走上这条路,它会毁了你!” “人性?人性是什么玩意?”汤姆嘲弄地笑了,眼前不断闪现着记忆里那些冰冷的片段,那些从出生起便遭遇的人情冷暖,他疯狂地大笑起来。 寂林中,冷风呜呜地哭,世界是黑的,天地都是黑的。 汤姆低头看silber的手,那双手固执地箍着他,仿佛他正站在悬崖的边缘,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他又低低地笑了几声。 “我的人生早就毁了,你不想看,那就别看。” 他扣住silber的腕,猛然发力,silber猝不及防地吃痛,抱着他腰的手不由得松开几分;便在这时,肩上一股大力袭来,silber整个人往后跌坐到地上,“汤姆不要!”她尖声叫着,爬回去想抱住他的脚,却听“啪”一声响,那个被仇恨充满身心的人,已经幻影移形离开了。 133第133章 “着火了!着火了!” silber坐在古树的阴影里,赤红的火光在她苍白的脸上闪动,她默默地望着远处的小汉格顿――那里正浓烟滚滚,人声嘈杂,麻瓜们乱成一团,里德尔家的大宅子着火了。 复方汤剂药效已过,她的手指细如烟支,而马沃罗的戒指太大戴不上去,她就那么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没看一眼。 她终于拿到了重生石,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我尽力了。” 这样对自己说着,心里依旧沉甸甸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冲天的火光,等着那个放火的人。 她无能,化解不了他的憎怒,这场大火恐怕也不足以,那么杀人呢? “啪!” 一声爆响从身后的林子里传来,silber迅速把戒指揣进兜里,假肢装回腿上,扶着旁边的树站起身。刚把魔杖掏出来,便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了,他听上去异常愤怒: “出来!” “来了……” silber心中忐忑,他回来得是不是太快了? 这点时间杀不了几个人,或者……一个也没杀?silber不认为这是好事,那种程度的愤怒滋生在他那种人身上,不发泄出去后果只怕更严重。不管怎么说,小汉格顿的麻瓜应该感谢老天,他们今晚逃过一劫。 “你能过来吗?我忘带拐杖了。” “沙沙沙……” 在她扶着树慢慢挪动的同时,对方的脚步也在靠近,片刻之后,她和汤姆看见了彼此。 情绪失控之际易容马格斯无法再维持,汤姆已变回到本来的面目,此刻他那双暗如黑夜的眼睛正死死盯着silber,长长的斗篷翻飞在身后,那身妖气浓得已如实质一般,携着危险的气息一步步向她迫近―― 他真的已经怒到极点。 silber心里颤了颤,本能的往后退。 这是第一次,她意识到眼前这人不仅仅是汤姆?里德尔,他是lordvoldemort,是今后几十年中,那个连名字也不能提的人。 然而他转眼便到了近前,目光阴鸷寒声就逼问道:“他在哪?” 没名没姓,silber却知道他问的是谁,心下大惊―― 我做的手脚被发现了?! “谁啊?你在说什么呀……” 嘴里胡乱地糊弄着,后背抵上一棵树,汤姆已经紧紧逼了上来:“别装傻!你把他藏哪去了?” silber不吭声了,左右看看,想往旁边闪,汤姆伸手就挡住她去路,胸膛在急剧地起伏―― 他真想杀了她! 里德尔不见了!偌大一座空宅只剩下一个女仆,要不是读了那女仆的记忆,他连里德尔什么时候跑的都不知道! silber来自未来,他晓得,但万没料到她竟然会插手自己的事!她以为扮成男人去找里德尔,拿夺魂咒诓得他远走高飞,一切就天衣无缝了…… 她扮的那是德文郡的麻瓜!就住在她家对面! 他是不是该庆幸这女的没长脑子? 怒火攻心一下没忍住,张手就掐住她脖子:“说!” silber一动不动地给他掐着,那五根冰凉的手指只要稍一用力,她的细脖子便会折成两段。然而她没有反抗,眼睛紧紧闭着:“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杀他的……我让他走不是为了救他,是为了你……” “他不是我父亲!” 那两个字已成为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如捆绑在普罗米修斯身上的铁索,将他生囚在高加索的山巅上,日日遭受被秃鹰啄食肝脏的无尽痛苦。普罗米修斯不可以报复宙斯,汤姆可以,他要报复的便是那个从一开始就不想要他,一手导致他悲惨童年的“父亲”。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他在哪里!” silber拒绝,她铁了心要保里德尔:“你就是问我一万次我也不会说的。” 此话一出,汤姆的眼神再度变得疯狂,锢在她颈上的五指失去理智地收拢,再收拢,仇恨已将残暴的秉性彻底激发,到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嗜血的红芒出现在眼中,狂暴的怒火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就在他的掌下,那纤细的、脆弱不堪一握的颈项。 silber呼吸越来越困难,她被提得双脚悬空像一只钉在树上的破布娃娃。她的左手挣扎着抬了起来,握住汤姆的手臂,感觉到他的肌肉正紧紧地绷起――他没有半分迟疑。 汤姆啊,你真的要杀我吗? silber努力睁大眼,望进那双陷入疯魔的眼睛,深深地望进去―― “你父亲……他千错万错,可是他给了你生命……他罪孽深重,可是他已经付出代价了……那个代价,就是你,他不知道你有多珍贵,他永远也体会不到做父亲的滋味……” “住口!不要跟我说这些!” 魔瞳中的狰狞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加诸在她劲上的力道不断加重,silber的脸开始发青了。可是她还在固执地说着: “相信我汤姆,他一直都很愧疚,过得一点也不好,我看过他记忆,他不敢去找你,因为他是个懦夫,他不敢面对自己犯的错……这种人不值得你杀,你的灵魂还是完整的,不要因为恨一个不值得的人,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握着他的左手松开了,垂下去,silber徒劳地喘着气,再也吐不出一个字,那双灰棕色的眼睛依然执着地望着汤姆,眼神却已经涣散了; 汤姆看不见,他眼前只有血红一片,silber的声音太遥远,无法将他的神智唤回来。 可是, 膝盖处一下一下细微的疼痛……是什么? 一下,又一下…… …… 是silber的假肢,在无力地踢他。 “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汤姆猛然惊醒,终于看见那双紧闭的眼睛,还有她青白的,失去了人色的脸。 我在做什么?! 手仓皇松开,silber直往下跌,汤姆慌忙抱住她:“silber?” “si……silber?” 他叫的人没有回应,身子软软地靠在胸口,汤姆轻轻将她摇了摇,她的脑袋便耷拉到一旁去了,骤然间,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他的手指哆哆嗦嗦,极缓慢地伸向silber鼻尖―― 微弱的鼻息几不可察,他一把抱紧怀里的人,双臂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竟然,竟然差点杀了她! 无边无际的后怕铺天盖地的涌来,汤姆踉跄一步靠上树干,抱着silber脱力般滑坐下去,坐在湿冷的土地上。然后他看见了那根黑杖,静静地躺在离他们不远的草丛里,心脏顿时就像被车轮狠狠碾过一样,剧痛不止。 那根黑杖,由始至终都没有举起来过,此时他人已清醒,又怎会不明白silber的意图。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这种……极端的方式,告诉他:“我相信你,所以请你也相信我吧,这个世界还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东西,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汤姆?” “笨蛋……” 他的唇贴着她额头,哽咽地骂着:“你怎么这么笨,拿命跟我赌,全世界都找不到你这么笨的了。你这个自私的家伙,你就没想过如果我杀了你,如果我真的杀了你……” 这时候应该跳起来还嘴的silber,安静地睡着,细瘦的脖颈上俨然五个青紫的指印,像是对他无声的控诉。汤姆坐直了起来,让silber贴上自己心口,有那么一阵,他只是怔怔地呆坐着,英俊的脸庞上竟然出现了不曾有过的茫然。 那是死里逃生之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茫然。 “你赢了。” 他听见自己艰难的声音:“我答应你不杀他了,也不问他在哪了。” 他又看了眼那根黑杖,想探身去拣。 他使不出力――他已经被吓得虚脱了。 这滋味真不好受。 汤姆活到现在,不是没经历过生死,可就算是面对他此生第一强敌格林德沃,被几十名黑巫杀气腾腾地包围,他依然是冷静的,依然能缜密地思考下一步的计划,又哪里曾像现在这样,怕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靠在他怀里的silber呼吸已渐渐平稳,她一脸安详的样子就像只是睡过去了而已,无辜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汤姆的脸,此刻他正低头看着她,那张俊脸今晚再一次变得扭曲起来: 死丫头骗完他又吓他,自己晕过去了事,把他撂这里又悔又自责受尽折磨,只差没肝胆俱裂了。 再看那张无辜的脸,汤姆越来越恼火,他低头就咬上去―― 唇下的皮肤吹弹可破,平时只要轻轻一捏,就红了,他犹豫了好久,终于没舍得下口。 “暂时放过你。”他贴着她脸颊恶狠狠地说:“醒了再收拾你。” 然后就把她收回怀里去了。 手掌在娇弱的脖颈上细细抚摸,嘴里又骂了一声笨蛋!抬眼去看远处的小汉格顿。那座大宅子已经变成废墟了,而火焰还犹自燃烧着。 他放的是魔火,普通的水不可能浇灭,本以为它就如心底的那把,永远也熄灭不了了,可是现在,被silber这疯子用最蠢的方式灭得一丁点火星也不剩了。 那就忘干净吧,他想。 它们不值得。这世上还有重要得多的东西,正被他抱着。 试着动了动腿,总算找回点力气,害他浑身力气都被抽空的始作俑者迟迟不醒――这身体真的很差,汤姆准备带她回去了。 “啪!” 一个幻影显形的声音压过了村子里鼎沸的人声从冈特老宅的方向传来。 汤姆一手搂紧silber,一手伸入上衣抽|出魔杖。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似乎知道他们的所在,径直穿过寂林向他们走来,脚步放得极轻,然而这里长满灌木,细微的沙沙声传入汤姆耳中,距离越来越近。 再近恐怕就来不及幻影移形了。 他让silber紧贴进自己怀里,用身体将她挡住,从树后谨慎地看去;远远的,火光照出来人的脸―― 怎么会是他?! 黑衣在夜风中猎猎翻动,来人的步伐沉稳而笃定,像一头丛林猎豹,目标是他怀中的少女;他已发现汤姆背光中的身影,手中法杖霎时一扬―― “嗖――!” 一道红光毫不容情地迎面射来,汤姆猛地收身回去,土石四溅中地面被炸出一声闷响。 必须走了! silber的黑杖还躺在不远处的草丛里,飞来咒被无声催动,黑杖立时腾空向他飞去,汤姆张手欲抓―― “嗖――!” 又一道红光! 身后大树剧震,枝干“咔咔”乍响寸寸崩裂,与此同时一股巧力袭来,猛然将silber的魔杖推得倒飞回去。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来人未发一言却招招制人行动的魔咒,势要将他们留在当下! 抵挡攻击的大树即将分崩离析,汤姆已横抱起silber避到另一棵后面,将将离开,对方竟一个瞬闪到了他们上一刻待着的地方,汤姆再不多想,搂紧silber立刻幻影移形。 “啪!” 便在他们消失的那一刹,来人也瞬闪到了他们匿身的树下――火光映出他线条深刻的侧脸,一双剑眉紧皱着,显见得十分恼怒,沉郁的目光在两人消失的地方缓缓扫过,他似乎在寻找什么―― 片刻之后他看见了那根黑杖,男人俯身|下去,将它拾起;这时间,枝干崩裂的咔咔声顿然一止――大树轰然倒下了。男人只一扬手,断枝残干便时间静止般定在了半空,旋即飕飕炸散出去。 夜风正浓,金发随风飘扬,修长的手指拂去了黑杖上沾着的尘土,细致得仿佛那是件妖精制作的顶级艺术品。他良久地什么也没做,只静静看着躺在手里的silber的魔杖。 “你在英国就好。” 男人忽然开口,低沉的声线透着势在必得的强势,他调开视线望向远处肆虐的魔火,眼中的戾气便浓烈得烧了起来。将黑杖紧紧一握,他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寂林的另一侧有一座破旧的小屋,屋内还趴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丢失了马沃罗戒指的莫芬?冈特。 这天夜里,小汉格顿被一场大火毁去了大片房屋和田地,许多麻瓜都受伤了,其中情况最糟的是几天前搬走的里德尔家的女仆,麻瓜医生检查后得出的结论是她惊吓过度,她被那些四处乱窜无法被水浇灭的火苗吓疯了。 对麻瓜财产魔法部一直有严格禁令,于是,刚从阿兹卡班刑满释放的莫芬?冈特再一次上了通缉名单――一个住那附近又素来憎恨麻瓜的巫师,没有人怀疑他的作案动机。 可惜莫芬不见了,前去抓捕的奥罗们扑了个空。 好吧,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可惜这正义无法得到伸张了,莫芬?冈特人间蒸发,再没有人见过他。 134第134章 silber差点被汤姆掐死,不过她并没有怪汤姆,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她还是有的。鉴于汤姆确实被他老爹气得神经错乱了,而相较于内心爆裂的voldemort附体以后他干的那些事――比如拿阿瓦达当机关枪使之类――能在最后一刻清醒,放开自己,已经很让人欣慰了。 好吧,其实没打算让自己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的,魔杖在她手里,时刻准备着情况一不对就举,无奈何,这身体实在太差了,一不小心就晕过去了。 再毕竟那――用汤姆的话说――全是她一意孤行导致,欺瞒他在先刺激他在后,末了又用最极端最傻x的方式去救人,没被他掐死那是她走了狗屎运。 所以受害人其实是汤姆。 silber在家门口刚醒来就被威胁了,受害人汤姆宣称要报复。 silber心里说“切~”。 汤姆臭骂她。 西瑞斯的出现把她拯救了。 西瑞斯不明真相,可看得见她脖子上的青紫,一通又心疼又严厉的训诫自然少不了。 silber使尽浑身解数撒娇才让他表情软下去。 以为这件事差不多揭过去了,没发现汤姆的眼神阴险毒辣明显意犹未尽。 凌晨时分,守了她大半夜的西瑞斯刚回房没多久,被欺骗被惊吓的受害人来了。 趴床上打盹的nagini收到她主人“闲杂人等给我退散”的眼神,识相地滚下silber的床,一扭一扭地爬了出去。 silber将将数完钱,正兴奋得睡不着,看他穿戴整齐一点也不像要就寝的样子,说:哟!上哪儿打劫去呀? 回答她的是汤姆的第二顿臭骂。 他真的诲人不倦。 这回的中心思想是她自私自利不负责任无耻地利用他幸存不多的良知。 silber数完钱心情好,坐床上往脖子上涂薄荷清凉膏任他把自己扒皮拆骨,直等他骂够了才开口: “呐,你也发现自己是有良知的啦,这发现让我们皆大欢喜,来~笑一个。” 汤姆如她所愿地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手往门把上轻轻一抚,门锁咔哒一声落下,同时一道消音咒无声无息地打了上去。 “你还真是不知悔改。”他轻声说道,声音滑得像丝绸,轻柔中隐藏着不详,silber没能品出其中阴险的复仇的味道,她正在为自己代替了救世主傻哈,提前六十年把黑魔王扼杀在摇篮里感到成就非凡全身飘飘然―― 没杀亲爹的黑魔王肯定不能称之为黑魔王,或许应该叫白魔王,于是接下去应该帮他迷途知返正义附体,果断把姓邓的干掉坐上白巫老大的交椅,她就在那把集名望与财富为一体的椅子后面数他的金加隆……咦? 这主意好像不赖啊!嘿嘿嘿嘿嘿……silber摸着下巴开始阴笑,脖子上东一块西一块绿油油的薄荷膏没一块涂对地方。 所以没发现毛骨悚然微笑着的汤姆?白魔王过来了,握住她柴禾似的细手腕儿,在猫爪子似的小手心摸了一摸,那管膏药便到了他手里,苍白的指尖蘸了一点,扳起她下巴,就开始涂起来。 他似乎真的骂够了,一时间没再说话。 而一脸傻笑的silber正沉浸在意|淫里无法自拔,连他手劲故意加重了都没察觉。汤姆随手将药膏扔回床头,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忽儿,眼神带着十分不满―― 这张脸瘦得就像个锥子,能戳得死个人! 视线停在她桃红色的唇瓣上,食指一勾将她下巴抬得更高让她对着自己,silber正意|淫到高|潮部分,望上来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说汤老大,你今后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忘记分我一杯羹啊!” “分你什么?” 缓缓地,英俊得叫人窒息的脸俯下来了,暗夜星子般的眼睛擒着她,silber仿佛看见了闪瞎人眼的金加隆山: “钱啊!那玩意儿必须大大滴~!反正你追求的是长生不老,你就潜心追求去吧!钱财乃身外之物是万恶之首,咱俩关系这么铁,我就勉为其难替你消受一部分吧――阿门!” 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谄笑着与越来越近的白魔王打着商量:你看咱是四六开还是六|四开啊~当然三七开也不错我七你三所以就让万恶来得更猛烈些吧我不怕滴~!薄荷的清香让与她鼻尖对鼻尖的汤姆眯了眯眼,嘴角挑起一个邪味十足的轻笑: “都是你的。” 说罢,对着那张唧唧喳喳的小嘴就亲下去。 silber对信任的人从不设防,于是汤姆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按到了床上,并且顺利将舌头探进丁香小口,厮磨着她缠绵地走了好几遭。等silber从震惊中茫然苏醒,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被拿到了头顶,而汤姆在上方餍足地笑。 “……你刚干嘛了?” “没干嘛。”汤姆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视线沿着她唇形缓缓流连:“非礼你而已。” 他尝了尝舌尖留着的味道――唔,西瑞斯走前灌了她鲜牛奶。见那张红润润湿漉漉的小嘴还微微张着,他心里又蠢蠢欲动起来。[..tw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从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话让他及时悬崖勒马了。 从来只有我非礼人没有人非礼我的silber扑簌着睫毛,用说梦话的表情梦幻地说道: “你他吗竟然敢非礼我?” 汤姆松开她站起身,在silber扑上来之前优雅地转身往房门走去: “这是你不负责任行为的惩罚,你最好长点儿记性――哦,对了。” 他在门口转身回来,轻笑地看着趴在床头伸长胳膊去够银茶具的silber: “我有事要出去几天,你在家别太想我了。” 颀长的身影轻巧地闪出去,轻轻带上的房门“bang!”一声挡住了杀意凌然地飞来的银质茶具。 于是汤姆就这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件衣服地走了。 行李都留在隔壁该放哪放哪,其整洁度与西瑞斯不相伯仲,那房间只一个下午就被他折腾成坎贝尔路的斯莱特林了,银绿的帷幔银绿的地毯,银绿的墙纸银绿的窗帘,就连装饰家具的缎带也被他弄成了银绿色。 上门寻仇的silber被他变态的偏执恶心得干呕了一会儿,杵着拐杖重重甩上门。 虽然孔子他徒孙说此仇不报非君子,但是拿东西出气太降格调委实不是她风格。 汤姆干嘛去了她不知道,钱带够没有她也不晓得,silber才不会为他操心,反正他是不可能饿死的,就算全世界人民都饿死了那混蛋也不可能饿死。 她操心的是她的魔杖。 她沦为了无杖游民。 本打算自己去对角巷买一根先用用,汤姆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念头:“格林德沃知道你需要新魔杖,你以为他不会派人在奥利凡德那儿守你?”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是被某某某大力通缉的黑户。 而今眼目下,承诺过替她弄一根新魔杖回来的汤姆闹失踪了,silber多年的巫师生涯被划上哽咽的逗号,回归到彻头彻尾麻瓜式的原始人生活。 没有魔杖就意味着人身安全没有保障,即使可以幻影移形也不敢像过去那样到处溜达,出去时不能再跳窗户必须走正门,干什么都得亲力亲为亲自动手天知道她那十根手指有多少年没有运动过了。 就连半夜数完钱口渴了想喝口水都得摸黑从二楼爬回一楼去倒。 真是吾靠。 感谢如来佛祖,家务有鲁西西代劳。 这日子不是人过的。 silber想念她的黑杖。 更想念她的红杖。 该死的那混蛋怎么还不回来? 西瑞斯在汤姆失踪五天后才发现案情。 眼下他仍不知道差点掐死silber的人就是汤姆,汤姆毫不犹豫地把他忽悠了。 这件事silber不在意,西瑞斯却不可能不在意,汤姆完全可以想象当他知道silber脖子上的淤青是拜自己所赐时,这个有严重恋妹情结的男人会有哪些反应。 骂他、揍他、提刀砍他,各种以及等等。 这些都好办。 难办的是西瑞斯肯定不准他再接近silber了。 当然,如果单从物种优劣的角度去分析,一个哑炮肯定是没能力阻止一名巫师做什么的。 关键如今他的话就是圣旨,他只消说一句:“silber,不许再跟这个一发疯就六亲不认的坏蛋交往了。” silber就得屁颠屁颠地接旨。 这类惨剧汤姆绝不容许发生。 于是他果断忽悠了西瑞斯。 他痛苦地告诉他,你妹妹是我那醉酒的“舅舅”给误伤的,sorry我一时大意没能保护好她。然后沉痛地悔过深切地自责。 事先没对过口供的silber不知为何居然没拆他的台,省了他拔魔杖的功夫。 汤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件衣服地走了,作为坎贝尔路103号的男主人西瑞斯却不知道,因为他最近都在闭关。 一日三餐都是鲁西西直接送去卧室的――他说他需要研究魔药他发现汤姆上个月拿来的新配方有剧毒会把人毒成哑炮,silber只好不去打扰。 其实他是在研究那本天赋手札。 那天夜里,格林德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小汉格顿,他和汤姆都很不解。 silber的推测是:我和他有灵魂契约,如果我快死了,他那边会有感应,大概是这么找去的吧。 西瑞斯不是巫师,不懂什么叫灵魂契约,汤姆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你契约里答应他什么了?”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不能背叛他之类――立场上。” “具体点!” “呃……他让我做的事我不能拒绝,他让别人做的事我不能阻止,更不能帮别人对付他。” “就这些?” “这规矩够大了啊,不然我早帮人整他了。” “他答应你什么了?” “咳咳,我想想啊……我不杀麻瓜,身上不打圣印,他得替我身份保密,不能派我去送死……我要回中国,他得帮我,如果我要走他不能强行留我。” silber似乎很后悔当初索要的条件太少了。 “我和他之间,他可以杀我,我不能杀他;我可以离开他,但不能背叛他。” 所以她逍遥法外至今,没有因格林德沃一个召唤的念头而暴毙,西瑞斯更关心违背那破契约的后果。 silber不肯讲。 在他和汤姆的长久瞪视下,她才缴械投降。 “死,或者生不如死。” 她看上去一点也不怕: “我说你们俩别那副棺材表情成不,我这不还好好儿的嘛,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西瑞斯能放心才怪! 汤姆当时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西瑞斯点了点头,旋即便埋进那本手札里寻找解除那破契约的办法去了。 感谢上帝,那契约绑定的是灵魂。 于是废寝忘食这么些天,一不留神就没注意汤姆的动向。 恰好正是午餐时间,他去餐室走访了silber,对此事表达了由衷的关切与慰问。 “汤姆呢?” silber在啃玉米棒子,因好不容易见到他而堆满的笑瞬间垮下去。 “不见了。”她干瘪瘪地说,拿玉米棒子磨了磨牙,小腮帮一鼓一鼓:“不见五天了!” “是哟,里德尔少爷五天前就出去了。” 鲁西西摆上刀叉,去厨房端刚熬好的牛肉汤,西瑞斯拉开老榆木餐椅在silber身旁坐下,把她揽过来亲了亲,silber就高兴起来。 不过马上又乌云密布了。 西瑞斯说:“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 “做什么去了?” “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 咔嚓。 玉米棒子断成两截。 “不、知、道!” 西瑞斯见她怨气冲天,活脱脱一丈夫离家出走的小妻子――哦不对,现阶段暂时还是青梅竹马的小情人――那样秋水望穿的闺怨,他这个做哥哥的倍感欣慰。把她戳进玉米芯的食指拔出来,从小篮子里挑了根胖胖的、黄澄澄的甜玉米,体贴地放进她小手心儿里: “宝贝,再来一根?” 作者有话要说: 长评于是加更…… 我木有存稿了呀亲们…… 【内容提要缺了个字,爬上来补上】 135第135章 没有魔杖的原始人生活把silber折磨胖了,以前一阵风就能吹倒,现在需要两阵。 鲁西西果然有智商,收拾房间时发现她衣柜里挂着一条中式旗袍(虽然那旗袍依她的年龄和身段压根就穿不上),揣度她对中国文化有兴趣,肯定会喜欢中餐,想起里德尔少爷吩咐过的“小姐胖了你有奖金”,就开始给silber做中餐。 鲁西西天赋异禀,研究了一番菜谱之后隔天就能弄上一顿,silber没魔杖拿只好拿筷子,不到半月,就长出二两肉来。 她惊喜且忧伤。 魔药生意实际操作的两人一个闭关一个离家出走,赋闲的这一个这方面战斗力几乎为零;所谓学有所长,术有专攻,以前在奥塞西,魔药就不是silber的领域,她专攻的是打架,虽因为阿尔斯的关系得了不少稀罕的配方,可如果让她切蝾螈捅蟾蜍剁蜥蜴,那要求实在太高。 silber不会精雕细琢,她只会大卸十八块。 而且,那些配方都不普通,许多材料的危险系数都和其高昂的价格成正比,处理时稍微马虎一点,坩埚爆炸都是轻的。要是让silber操刀,她会像当初炸掉厨房一样把地下室炸掉。 于是魔药生意暂停。 无杖游民silber没地方去,没坏事干,她把旺盛的精力全部挥发到了鲁西西身上。 她撺掇鲁西西灌香肠。 辣的。 越辣越好。 silber上辈子的上辈子在天府之国待了几年,她爱死了那里的食物,其中最爱的当属火锅。 一个人吃火锅不过瘾,陪吃的两个暂时又没空。 那就退而求其次,整点辣香肠来吃吃。 鲁西西不干。 她说整这么辣会烧死人的,小姐你身体本来就差得很,吃太刺激要得肠胃病,到时候又要瘦回去。 silber心想我又不是林黛玉。 林黛玉也吃香肠。 跑郡上买了几公斤猪腿肉、几公斤猪小肠、几公斤辣椒回来,还有别的奇奇怪怪的香料。 哈利路亚,德文郡竟然有亚洲超市,她还买到了花椒! 上天注定她今生与香肠有缘。(..tw) 麻绳往鲁西西面前一扔,就说:“灌呗~” 结果被拖把一撂,就拨到了旮旯里,鲁西西正在做大扫除,嘴里嚷嚷:“让让让,别挡道。” silber愣了一愣。倒吸一气:“个麻瓜,反天了。” 鲁西西拖完客厅拖楼梯,头也不抬:“是哟,里德尔少爷前脚出门你后脚就造反了。” 一听到这名字silber就像被针扎了屁股,脸变得比青霉素还青,她气急败坏地喊:“不许提那个混蛋!” “里德尔少爷可不是混蛋。”鲁西西坚决地站到汤姆那边。 “你居然帮那混蛋说话!是我雇的你又不是他!”如果不是脚不方便,silber就要跳起来了, 却听鲁西西凉凉地说:“工资可是里德尔少爷给的。”她直起胖胖的腰,silber眼角就抖了抖,鲁西西竖起食指往楼上一指:“雪莱少爷说了的,小姐不可以骂脏话。”胖胖的手指威胁地摇一摇:“你刚骂脏话了。” silber警惕地看着她:“你敢告状我就――” “少爷说了的,汇报一次有奖金。” “……” 鲁西西利索地挥舞拖把,一阶阶楼梯被拖得油光水滑。silber垂头丧气地跟在胖女佣后面往楼上爬,她突然发现,自己在家里完全没地位了。 握拳, 没关系,她是好汉,她能屈能伸。 她重新振作起来, “鲁西西,我的好鲁西西……” “小姐,我的好小姐,你挡着我了。” silber往墙根挪挪, “你给我灌香肠,我提前给你发工资?” “里德尔少爷把下半年的都发了。” “……” “我给你发奖金?” “不要。” 鲁西西拒绝得就像舞拖把一样利索,silber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骨气了?” “哼!” 拖把一甩,鲁西西瞪过来:“要是由着你胡吃海喝,吃出毛病了,两少爷还不知要怎么罚我。”精明的圆眼睛鄙夷地斜她一眼,那意思大约是“你个守财奴谁稀罕你那嘎嘎儿奖金”。 silber摸摸鼻子, 这麻瓜真是反了天了。 她不屈不挠地跟在后头:“我跟你讲,吃辣的好处多了去了,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可以减肥。” 鲁西西眉毛一竖:“你还想减?” “好吧好吧!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可以预防心脏病。” “你没有心脏病,你就爱流鼻血。” “没有才要预防嘛。” 拖布被拐杖压着了,不等鲁西西发话silber就自觉挪腾开了,屁颠颠跟着她走进自己卧室,哈巴狗似,嘴里继续游说:你看,英国天气这么潮,待不了两年我就得得风湿,吃吃辣帮助血液循环就不用怕啦。 鲁西西拎着水桶去盥洗室换水,没吭声。silber再接再厉说还可以美容养颜白里透红与众不同。鲁西西面色似有松动, silber添上最后一把火:“你要是给我灌香肠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鲁西西笑了,抱着拖把抄起手来:“随便什么事?” silber直觉她有阴谋。 但是对香肠的渴望战胜了一切,她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那好。”鲁西西慈祥地笑,和蔼地说:“从今天起,我做的每样菜你都得吃,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挑食。” silber心想这有什么难的,拍胸口保证说没问题。 鲁西西笑得更加慈祥:“少爷总说你是个不省心的,我得先观察你几天看看表现,你那些猪肉猪肠子就先放冰箱吧。” 说罢就去拖走廊了。 silber这回没跟,在原地撸了撸胳膊,莫名地有些冷。 晚餐时,西瑞斯依然闭关没有出现,silber在鲁西西的监视下东一叉西一叉地把所有菜肴都临幸了,最后捂着圆鼓鼓的肚皮邀功:“怎么样?我表现好吧?” 鲁西西说“不忙”,去厨房里端了一碟黑乎乎的东西出来,往她跟前一搁:“还有这个。” silber一见到那东西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身子直往后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这这这是什么?!” “当然是又香又甜的巧克力焦糖布丁蛋糕啦。”鲁西西温柔地说, 她嘴里每蹦出来一个词,silber胃里就翻起一个大浪。 巧克力…… 焦糖…… 布丁…… 蛋糕…… 人生在世几十年,她从不吃甜食,地球人都知道! silber缓缓抬起头:“鲁西西,你不能这样对我。” 鲁西西的慈眉善目收起来了,抄着两条粗壮的胳膊,像审讯室的打手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吃还是不吃?” silber吞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举起勺子。 黄澄澄的焦糖在呐喊,黑乎乎的巧克力在狞笑。 “咣当!”silber扔下勺子夺路而逃, 鲁西西一把把她抓回来。 “小姐不想要香肠了?” “呜呜呜,吃这个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怎么会死呢?你只会长得白白胖胖的,来吧,乖――张嘴。” 鲁西西温柔地哄着,一只手像老虎钳子似的钳着她,一只手拿勺子挖起一大勺蛋糕来,就往她嘴里送,silber宁死不屈奋力抗争,但是她的对手是强壮的中年大妈,是十字坡的孙二娘―― 于是,那勺“又香又甜的巧克力焦糖布丁蛋糕”以不可挽回之势进入了她的嘴巴――入口即化,silber一下就哭了。 鲁西西可不管那么多,一勺接一勺地往她嘴里舀,转眼那碟蛋糕就没影了,一部分进了silber的肚子,一部分在斗争中撒到了她胸前的餐巾上,黑乎乎一坨一坨的,silber哭得肝肠寸断:“我的第一次呀!就被你这么夺走了!” “什么第一次呀我的小姐?” 心满意足的鲁西西憨实地笑着,扯下silber那张一塌糊涂的餐巾,把早就准备好的热牛奶端了过来,silber趴餐桌上哭:“甜食!我几辈子都不吃甜食的!” “这有什么,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么。”鲁西西笑眯眯地说着,心想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n次,把silber拍起来,牛奶送进她手里:“来,喝这个漱漱。” silber正腻得心慌想吐,看也没看,端起来就喝,“噗――!” 含泪怒瞪鲁西西:“你加了糖!你加了好多糖!” 杯子搁桌上,就要泪奔。却听一声冷哼,鲁西西餐巾一抖搭胳膊上,闪身就挡住她去路,两手复又抄起来:“喝!” 一双金刚目瞪视下来,俨然大明湖畔的容嬷嬷, silber不得不被震慑了。 …… 好想爆魔力把这只孙二娘上身的容嬷嬷炸去外太空啊! 可是她没有魔杖,炸完这只又上哪再拐另一只回来? silber诅咒迟迟不归的汤混蛋,泫然若泣地说:“鲁西西,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鲁西西的目光幽幽地投向了窗外;她默默地看了一忽儿夕阳,沉声回答:“为了奖金。”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5.1快乐,小的刚好攒了四章存稿,所以,乃们懂的:-d 另外,有朋友问到留言送积分的事情,我在这儿再废话一下哈: 当一篇入v之后,读者的留言那里除了【回复】、【作者加精】之外,会多一个按钮【赠送积分】出来,但是不是每条留言下面都会有,系统默认是必须25字以上的留言才有的(字数包括标点符号),有鲛人知道我之前一直有送积分,但是不是每条都送,就是这个原因,字数不够的留言我送不了,系统它不给我那玩意儿戳……咳咳咳。 然后,每条留言的积分的多少也是字数相关,由系统计算决定,字数越多可送的积分越多【字数包括标点符号】。 好了,大约就是这样,如果还有没明白的地方可以再问我哈 136第136章 德文郡地处沿海,夏季时节台风频繁,随之而来的是不间断的暴雨。这两天雨势稍微小了一点,风还是极大的,尤其到了夜间,谁家要是有急事外出,再脑糊了撑把伞,那直接就得被连人带伞刮飞。 便在空旷的街道上,一个高挑的人影安静地走着,闪电劈开雨幕张牙舞爪地追在他身后,长长的黑色斗篷已经被雨水打得透湿,他却似乎毫不在意,不紧不慢地走在灰蒙蒙的雨幕里, 四下黑漆漆的,因为台风来袭德文郡的电力都中断了,而蜿蜒交错的街道中,这人头也不抬,似乎对这里的每一块青石板都了然于心。 然后他在一块木制门牌旁准确地停下了。微微抬头,露出弧度优美的下巴,望了眼院子里高大的苹果树,便扬唇笑起来,那身满不在乎的孑然感于是骤然消散。 雷雨中的屋舍静悄悄的,弯转的屋檐下,温暖的灯光从窗棱间流泻而出,照亮他手里的赤褐色魔杖,只需轻轻一点,紧闭的房门便会打开, 可是他却收起魔杖,拿了一把钥匙出来。 苍白修长的手指掀开兜帽,钥匙被缓缓转动,他偏头看了眼玻璃窗后烛光包围的人影,玉石般俊美的脸庞笑意渐浓―― 回家了。 客厅里点满了油灯和蜡烛,似乎待这儿的人很怕黑。 其实不是,她只是怕冷,然后很阿q地认为亮堂一点就不会冷了。 silber百无聊赖地翻着膝盖上的书,右腿蜷了起来,她的光脚丫就踩在沙发边上,那五个细嫩可爱的脚趾头不时还翘一下; 她身旁摆了一盘鲁西西炒的南瓜子,不时拈一颗放进嘴里,小细牙一磕,瓜子壳被她扔进了脚下那张精美的地毯上的小竹框里; nagini盘在她的左腿边,脑袋枕在她腿上,就在那本名为《古代魔文鉴析》的厚书旁,小嘴巴张着,咿咿呀呀地等她把剥好的瓜子喂给自己; silber只穿了一身白丝睡衣,小蛇的皮肤凉丝丝的,冻人得很,silber第n次把她的小脑袋从腿上扒下去,嘴里嘀咕:“小丫头片子一边儿去,再过来不分你吃了。” 前n-1次都爬回来了的nagini这次没再爬回来,滋溜一下窜下了沙发,就往客厅口游―― “汤姆汤姆,你回来啦~!” silber嗖地扭头,苦等了半月的人正身姿散漫地靠在客厅口,黑色套装的肩膀上两滩深色的水渍,垂在眉前的黑发还滴着雨水,却是笑吟吟地在看她,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nagini就在他脚边欢欣地不停绕着圈,像一只上了马达的拉长版小耗子。[..tw超多好看小说] “哼哼,你还知道回来啊。”silber把书一放,把拐杖捞过来,起身向他走去。暗地活动着筋骨,预备跟他算总账。 ――混蛋,竟然非礼她,非礼完就跑路,害她过了大半月的无杖原始人生活,这笔账必须好好算算。 汤姆沉默不语,只管笑着看她,黑玉似的眼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最后停在她没穿袜子也没穿鞋的右脚丫上,这才开口:“不冷?” “才怪。” silber停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眼睛同样将他从头看到脚,思忖打哪儿下手才比较解气, ――她这口气憋得快要发酵了。 却猝不及防地,汤姆的左手伸过来了,揽住她腰身猛一把将她搂了过去,身子一转便将她抵到墙上,silber的尖叫脱口而出,拐杖当啷一声摔到地上,nagini差点被砸得脑袋开花;小蛇抬起头来,觑了眼紧贴在一起的两人,“biu”地就飚走,嘴里嘶嘶嘶地嚷:“羞羞~汤姆又要欺负silber啦~羞羞羞~” silber当然要挣扎, silber必须挣扎, 可是汤姆把她抵得结结实实,他的怀抱将她密不透风地困住了, 这时间,搂在她腰际的左手慢慢游到光滑的背心,贴着她小巧的琵琶骨轻轻摩挲,冰凉又暧昧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睡衣从他指腹传来,而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上方专注地注视着她,那里面盛载的浓情蜜意露骨得连silber都看出来了,她心脏扑腾得飞奔也似,抓住他肩膀使劲往外扳, 汤姆只稍一用力,便将她锢得更紧, 他的眼神早在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刹便变得急切无比,积压了半月的思念如火似荼般燃烧起来,他的呼吸愈渐沉重,脸离她越来越近,silber突然就想起半月前那个吻,心头腾的一慌,挥舞双手对着他劈头盖脸地打起来―― 这反应真是预料之中, 打这么狠却是预料之外, 汤姆搂着她不放,闪避不及间头发被抓得一团遭,脸上挨了无数个小巴掌,左眼下方险危危一道指甲印划过去,见血了, 他最后把头埋进她肩窝,恼火地低吼:“够了!住手!” silber还在玩命的揪他头发, “再不住手我扒你衣服了啊!” 冰凉的手掌灵蛇般钻进睡衣,威胁地握住她纤细的腰身,silber身子顿时一僵,不敢动了。 汤姆在她颈窝里喘粗气,阵阵奶香混合着少女的体香从silber身上传来,柔软的胸脯紧贴着他一起一伏,直叫人心猿意马, 不过他没有进一步动作。他生生忍了。 “天,你是野猫变的吗?” 他脸上脖子上到处都火辣辣地痛,头发还被她揪着,却是没敢再用力,silber结结巴巴的声音传来:“你放开我。” “先说好,我不对你做什么,你也不能再打人。” 左臂环着她腰,手掌顺着那光滑的曲线往前滑了半个弧,silber一哆嗦,抖声说“好”,他这才离开她颈窝。也不放手,依旧抵着她,在上方气恼又无奈地看着那张如临大敌的脸。 虽然这句见着她就想说的话这时候说出来有点不合气氛……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想你了,你想我没有?” silber那双紧张兮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汤姆也不等她回应,单手抱起她往沙发走。 沙发宽大松软,躺两个人在里面打滚不是问题。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silber的尖叫比外面的雷声还响,两只拳头跟流星拳一样捶他肩膀,汤姆痛得直抽气; 沙发上的书和瓜子被无声咒扫到了地上,他把silber扔上去,左手按住她不让她起来:“给我老实待着,再乱动我现在就把你那什么。” 说真的,他如果铁了心不计后果要对她做什么,她这会儿已经被就地阵法了。 silber缩进沙发一角,装瓜子的银盘被她两手抱着挡在胸前。她脸上可没有惊慌,眯成两条缝的眼睛里写着赤|裸裸的警告――谁要敢对她意图不轨她就打得你头破血流。 这头暴躁的、不识好歹的、脑子被雷劈过的母狮子。 汤姆那头浓密的黑发被揪成了鸡窝,随便拿手指梳了梳,也没管脸上的伤,伸手去捉她左脚; 魔杖已经掏出来了,见silber举起银盘又要开打,拿魔杖指着她:“你希望我给你个昏迷咒是吧?” 她昏过去,他正好为所欲为。 silber于是把银盘收回去了,凶光毕露的一双眼还紧盯着他的后脑勺,看样子是准备随时拿那个盘子招呼上去。 汤姆对她凶器似的目光无动于衷,他镇定得就像脸上光洁无瑕根本就没有那些青一道红一道的指甲印。silber的左腿被他抬了起来,放到他自己腿上。 这可不是耍流氓――他表情认真得很,眼里也没有杂念,更何况谁会对一条断了一截的腿耍流氓? 那是她的断腿,silber下意识就瑟缩了一下, 汤姆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手掌放在她膝盖上: “乖,听话。” 他像西瑞斯那样哄她,自然得仿佛他天生就这么温柔,silber愣了愣,瞅他的眼神变得疑惑――这人到底想干嘛? 她愣愣地看着汤姆把自己的睡裤慢慢卷上去了,套着黑袜套的假肢随着他动作一点点露出来,然后是残缺的小腿。汤姆的右手似乎不太灵活,做这些的时候一直只用左手,他最后小心地将那副木头假肢从她小腿上卸下去, 然后他就停下了,整个人都不动了。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silber的残腿,这条腿因他而断…… 汤姆一直回避不去看它,因为他曾经发过誓:当真正面对它时,那将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厚厚的棉花和棉布包裹在细瘦的小腿截面上,每过几天silber就要换一次,从不假他人之手也从不给人看。那下面是凹凸不平的肉芽,还是渗着脓血的痂? 他不知道。医生说都有可能。 有什么东西在啃噬心脏,尖锐的嗡鸣一直响到耳心,于是他试着开口说话: “痛不痛?” “不痛。哎呀你别看。”silber要把腿抱开,被他按住了, “别动。”他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哀求,低着头,左手一点一点地拆那些包裹物, 他的手指有些抖,有些笨拙, “我问过伦敦医院的外科医生,”他轻声说,“截肢以后会出现幻肢痛,普通人很多都受不了,严重的还会想自杀,有人是针刺样痛,有人是刀割样痛,有人是烧伤样痛,你是哪种?” “都不是,我没痛过。” silber回答得很快。 然而当汤姆把最后一层黏在她皮肉上的纱布极缓慢、极轻地撕开时,她明显地倒抽了一气;同往常每次换包扎时一样,颗颗大汗从额头腾地冒出来,她眼前很黑了几秒, 旋即就看见汤姆在看自己, 他眼里的东西让silber产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们的血肉长在了一起,而汤姆能体会到她此刻所有的感受。 像是在逃避那些渗着脓血的结痂,他久久地不去看她的残腿。 两人的脸都白得像纸。 都是痛的。 “我今天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沾到水了,”silber说,“平时不是这样的。” 汤姆不说话,只用一种刚下过十八层地狱的惨痛的眼神把她看着, 这让silber很不自在,尤其他脸上还有她刚挠出来的横七竖八的指甲印和小巴掌。 “你看够没?”她说:“我要上去换包扎了。” “不用。你今后都不用再包这些该死的、&*¥%&的垃圾了!” “你说什么?” “别动。” 汤姆的右手吃力地举起魔杖,左手握住手腕,似乎是为了防止它发抖,他沉声再次强调:“不要动。” 杖尖对上那截断肢,他深呼吸一次,强迫自己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里;他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silber见状,隐隐觉得他是要做什么, 可……怎么可能? 那种高深的魔法,绝大部分巫师一辈子都练不成,他怎么可能现在就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淡定,我真不是标题党,呃,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来着的…… 137最新更新 变形术一是门非常高深的魔法,它需要高度集中的意念,以及对自身魔力极其精准的控制力——这是最基本的两点要求,然而许多成年巫师都做不到,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连一把像样的椅子都变不出,更别提变出活物了。 silber承认自己在变形术方面没什么天赋,或者说,粘在她身上的、赋予她魔力的那片外来的灵魂缺乏这方面的天赋。 最有力的举证便是她没有阿尼玛格斯——无论变人还是变动物。哪怕有几百年前失传已久的黑魔咒帮助,她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外貌。 为此她挨了盖勒特多少责罚她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最后连盖勒特也放弃了,说她是烂木头一块不可雕也。 盖勒特是大坏蛋,他要求太过分,如果silber都是烂木头,那别的巫师也没几块好的了,就连阿拉斯托·穆迪,那个几十年后让黑巫们闻风丧胆的瘸子独眼龙奥罗,也老老实实地当了一辈子瘸子——他自己变不出新腿,第一人民医院圣芒戈也没辙,跟他交好的那些白巫包括邓布利多在内全都不行。 ——肢体再生的魔法可不是人人都会的。 诚然,这种违背自然法则的魔法,它必须是个黑魔法。 世上的瘸子千千万万,有幸得到新肢体的残障人士,古往今来,silber就见过俩: 一个是阿尔斯,他那只银左臂,silber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是谁给他装上去的; 另一个是虫尾巴彼特·佩迪鲁,他的主人voldemort要恢复肉身,虫尾巴主动献出了自己的右手,于是他主人赏了他一只新的。 然后那只新的就把他掐死了。 两代大魔头,两个大坏蛋。 好吧,所以汤姆其实是会这种魔法的,连咒语都不用念,轻描淡写地舞动几下魔杖,他的仆人就变形金刚附体地长出一只能瞬间捏碎树枝的新手了。 但那是几十年之后! 他现在才多大?他还在霍格沃兹没毕业! silber看着自己崭新的、如月光般明亮的银色新腿,感觉极度不可思议。而情理之中的欣喜若狂并没有随之到来。 修习魔法,尤其是黑魔法,第一大忌就是急功近利。 汤姆叫她起来试试,看好不好走。 silber佯装没站稳,趔趄了一下一屁股坐他腿上——用后背抵住他,就去抓他右手。 那只手今晚就没怎么抬起来过,并且一直避着她,哪怕在他耍流氓的时候,肯定有问题。 这姿势很暧昧哈! silber主动投怀送抱,汤姆不得不愣。旋即就笑了,左手顺势从后面环上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任她把自己袖子挽上去。 手臂露出来了,苍白的皮肤下一条条黑线若隐若现,很明显的咒语反噬。 silber眉头打成死结,小心把他手臂捧起来,手指在他皮肤上轻轻抚摸、按压…… 她细细查看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全然没察觉汤姆在对自己做什么。 汤姆简直要高兴死了,这机会千载难逢,必须牢牢把握。 “幸福可以分享,痛苦不可以”,这是silber的做人原则,不是他的,如果早知道她会有这种心软的表现,他不介意把自己整得再惨一点—— 对大坏蛋而言一切都可以利用。.tw[] 半月不见这妞好像长胖了点,小屁股坐他腿上竟然不怎么硌人,这发现真是个惊喜,回头要好好奖赏鲁西西。他这样想着,手指准确地找到了silber睡衣最下面的扣子,不动声色地解开,继而往上第二颗,第三颗…… silber的检查似乎得出结论了,正捧着他手臂骂他:你这半月是不是练这个咒语去了?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这哪是十天半月就能练成的啊笨蛋!算你运气好反噬不是太严重还有得治,不然你就等着当杨过去吧…… 杨什么过? 估计又是个丘吉尔希特勒之流。 他心不在焉地应着,嘴唇似有若无地吻她细窄的肩头,循着那股挠人心肺的甜香,缓缓向她白皙的脖颈移去……然后他找到了那只小巧可爱的耳垂,舌尖一挑,便含住。 silber敏感地一哆嗦,条件反射地回头,被他的唇接住了,吻了个实打实;汤姆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扣住她照自己脸上扇过来的两只小巴掌,翻身将她压进沙发,急切地吻上去—— 这个吻一开始还是很温柔的,然而当发现silber完全不肯配合时,它立刻变成了凶猛的掠夺,silber力气抵不过他,手脚也被禁锢住了,她又骇又怒,一双眼大睁,用杀人的目光瞪视在自己唇上撕咬的汤姆, 突然,那只在她身上肆意游走的手撤开了,捏住她下巴猛一用力,silber被痛得张开嘴,汤姆立时将舌头送进去—— 紧跟着却是一声痛哼;他抬起头,一缕鲜红顺着嘴角缓缓流出来; 墨眼里的□褪去了大半,他恼怒地瞪着身下的人:“你究竟是什么变的?” silber的睡衣已经被撕开了,雪白的蕾丝内衣露了出来,她脸都没红一下,面色冰冷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今天如果敢碰我,我一定杀了你。” 汤姆不为所动,silber的抗拒像一剂强效催化剂,彻底引发了他的征服欲,这欲望是一种本|能,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与生俱来的—— 她越是不肯就范,他就越是要逼她就范! 然而他视线碰到了她□的肩膀—— 一条一指长的伤疤爬在那里, 那是他亲手刺的, “你留着这个做什么?!” silber垂眼看了看—— “留着它,好让我记得它是谁给我的,我早晚要加倍讨回来。你该知道我向来有仇必报,你最好现在就放开我。” 又一句警告,汤姆似乎没听见,他视线定在那条疤上,表情扭曲了几秒。 “汤姆,你是不是喜欢我?”silber突然就问道。 这妞的脾气直得真对他胃口。 俊眉轻轻皱了一下, “比那个多一点。” 他就这么干脆地承认了。停顿几秒,抬眼来看她:“我以为以你的迟钝要到下辈子才会发现。” silber:“……” 废话!你都对我这样了! “换个人行不行?” “想都别想。”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没那种感觉。” 被这样直白地拒绝,汤姆花了点力气控制情绪,然后他平静地说道:“不要紧,很快你就会改变想法,我们有的是时间。” silber呆了。 他强悍的自信还有誓要跟她死耗到底的决心是从哪里长出来的?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说,“我爱他,到死也不会改,所以你死心吧!” 要汤姆死心是不可能的,能死心他也不会费尽心神为她做这么多事了。不过silber这句话实实在在刺激到他了,他猛地掐住她下巴:“是谁?” silber张了张嘴, 却没能发出声。她诧异地瞪大眼。 这一霎,她心里想的是一个名字,而差点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见鬼了! 她这表情落在汤姆眼里,就像有根针扎进去了一样,妒火顿时焚心—— 格、林、德、沃! 他低头就咬上silber脖子,狠狠咬下去!仿佛咬的是她的心,要把那个人生生咬死咬碎一般! silber还陷在那名字带来的巨大冲击当中,动都没动,只张嘴“啊”了一下。汤姆的牙齿刺破了她的皮肤,腥甜的鲜血涌进他嘴里同他自己的混合在一起,他大口吞咽,仿佛这样他们的血肉就连在一起了,心就生在一起了—— 直到听见silber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他才抬起头,恶狠狠地盯住她:“我会让你忘记他的,彻彻底底忘得一干二净!” ……“他”是谁? 怎么忘记?如何忘记? silber脖子上一跳一跳地疼,她看着汤姆殷红的嘴唇,还有他阴毒的眼神,他真像个吸血鬼。 一个扒了她衣服将她压在身下,随时可以侵犯她的吸血鬼。 没有魔杖的silber在他面前毫无胜算,一直没对她用强那是他极端的自负和偏执的征服欲在作祟,但不代表被惹毛了不会这么做。 silber真佩服自己的镇定。 “你说过不会再伤害我,可是你今天晚上一直在伤害和企图伤害我。”她尝试打感情牌。 妒火中烧的汤姆根本不买账—— “我确实这样说过,但显然你没搞清楚我的意思。既然你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底线,我认为你能承受的远比这多得多。” 阴柔的嗓音透着明显威胁的意味,就那么从他浸血的嘴唇里吐出来,指尖缓缓抚过她纤细的脖颈——那上面的深深的齿印——鲜红的血珠,含进嘴里,温柔得就像在享受一场盛宴,而盯住她的眼神却像一匹凶狠的狼。 他本性更像狼,阴狠霸道不择手段,silber非常清楚,这个人就是个绝世大疯子,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做得出,当务之急是先把他稳住,她试着转移话题: “你如果真喜欢我,就应该明白这样对我是没用的。”她用眼神示意被他锁着的双手,“就算你真把我那什么了,只会让我恨你,我跟你之间再没有可能。” 顿了顿,又接着说:“你知道,我是从2011年来的,在我们那个年代,贞|操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包括我自己,也跟不止一个男人那个过。” 她哽了一下,汤姆的眼角在不停抽搐,那表情好像是想咬死她,她鼓起勇气继续:“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基本都被你看光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被你强迫一次,然后日子还是照过,我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巴心巴肺地跟着你。你如果希望我喜欢上你,爱上你,这法子行不通,最起码的一点,你得尊重我,咱们才能谈将来。” 汤姆听她说这一大通,就跟坐过山车一样,火气上蹿下跳,从头到尾也就最后这句略微将他打动, 他蹙起眉,似在思索,脸上还有她早先刷出来的指甲印。 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他今晚没用魔法控制silber,他碍于咒语反噬右手不灵便,又舍不得打她,结果撞上silber那暴躁脾气,刷他就跟刷卡一样。 变态的人谈变态的恋爱。如果汤姆这场恋爱最终能够成功,那么它一定不是谈出来的,它肯定是打出来的。 要是被今后那些食死徒知道,他们的主人曾经有这样一段辛酸的过往,不知道会不会威信扫地。 silber可不关心这个,哪怕他是杀人如麻的voldemort,该骂的骂,该揍的揍,不然这关系没办法处。 做朋友就应该互相尊重,她又不是逆来顺受的小白兔。 但是,眼下这境况,她明显处于劣势,她不想白白吃亏,只好绞尽脑汁跟他谈。 上一次这样跟人谈判,是多少年前了?……六年前? 该死的、讨厌的、两代大魔头,两个大混蛋! 她等着汤姆开条件。 他肯定会开条件,混蛋的逻辑都一样, 都是强盗! 汤姆果然开口了,他首先捅破天窗:“你说这些废话无非是在气我骗我,转眼你就翻脸不认人,你这女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silber没翻脸。她翻了个白眼。 “那不然怎么办?你说怎么着吧。” “你必须给我机会,不能据我于千里之外,我不想对你用强。”汤姆说道。 silber想了想,勉强说了声“好”,随即又说:“但是你不能再对我动手动脚!” 她别开脸,汤姆又凑下来了,鼻尖蹭着她脖子,“那我情不自禁怎么办?” “忍着!”silber咬牙切齿。 冰凉的鼻尖换成了嘴唇,趁她没先前那么抵触开始得寸进尺地啄她,silber猛然爆发:“你够了!拿出点诚意来!” “暑假我要继续住这儿。”他在她耳边要求。 “……行。” “圣诞节我也要住这儿。” “……行。” “以后每个假期我都要住这儿。” “……” 他咬她耳垂:“说话。” “行!” “你不能躲我。” “行。” “我要抱你吻你你也不能躲。” “行……不行!” 汤姆腾出右手扳回她的脸,逼她正视自己:“一言为定?” silber的两只手腕还被他扣在头顶,奇怪他右手怎么突然就有力气了,她干巴巴地说:“为定就为定。” 汤姆明显对她的信誉没信心,沉吟片刻,“我觉得我们应该定个契约。” “不用了!”又是他爷爷的契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不是君子。”汤姆的话让她眼皮直跳:“你是个浑人,无赖,说过的话从来不算数。” silber被诋毁得起火了:“你这结论是从哪得来的?!” “亲身经历。”汤姆指控她:“那年圣诞,你离开霍格沃兹前说过要给我写信,我等了三年没收到一封。” “我死了!”silber想骂娘,“我在阴朝地府给你写啊?!” “那会儿你还没死,你把我忘了。” 提起这桩旧事,汤姆的眼神便黯然下去,一副极受伤的表情,仿佛silber对他做过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终于把这招用到silber身上了,曾几何时,这招式让拉文克劳的女儿都抵挡不住流下了鬼魂的眼泪。 silber倒是没流泪,不过也不大好受,想起他救过自己,千方百计为她混进霍格沃兹铺路,如今又不顾咒语反噬给她弄了条新腿,就不由心软了一下—— 她说:“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 汤姆暗喜,趁热打铁:“我肯定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你不能生气,也不准记仇。” silber一时没能言语,她在思考他这个“情不自禁”指的是什么,汤姆付诸行动了,对着那张红艳艳的小嘴就吻下去—— 果断又被狠咬一口。 “你是狗变的!”他愤怒地说。 silber冷笑, 为免之前的谈判付之一炬,她收起冷笑:“这个——感情的事情么,得慢慢来,你不是说有的是时间嘛?” ……时间? 他的时间就像一只看不到上半个玻璃球的沙漏,里面的沙子还剩多少,他不知道。 格林德沃什么时候会找到她?她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他做得再多,看见的只有更多的变数。 他终于松开箍了silber半日的手,silber噌的就要起来,他把她抱住了,一个侧身,将她翻到沙发内侧。 silber只来得及合上自己敞开的衣襟,被他按进怀里,脑袋在他胸口乱动:“你又想干嘛?!” “不干嘛,再给我抱一会儿。”他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长腿缠住她,于是silber的小身板就扭不动了。 silber不甘不愿的咕哝从他怀里传来:“一会儿是多久?” 她的身体很柔软,在他怀里却很僵硬, 这个铁石心肠的傻妞。 他吻了吻她的头发,用她听不见的声音回答:“forever.” 作者有话要说:我网络的流量好像超了,如果明天我没有来更新,说明我被封网了 没有网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从现在开始默默祈祷不要封我网啊~~~啊啊啊啊~~~! 138最新更新 闭关半月的西瑞斯次日终于出关了,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憔悴,silber心疼极了,回头就骂汤姆,她说我哥哥说了不卖毒药的,你还做手脚,要不是为了修改你那些配方他也不会累成这样! 汤姆的表情就像活吞了十条鼻涕虫,他盯着西瑞斯:“你是这么跟她说的?” 西瑞斯不答,把silber抱起来掂了掂:“咦?怎么好像长胖了?鲁西西这半月喂你什么了?” 还能喂什么,甜食呗。 其实也没怎么胖,顶多二两肉,可是听西瑞斯这样说,silber一下就紧张了:“你不喜欢啊?” 西瑞斯却笑:“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啊,能长成小胖猪最好了。”又看看她刻意显摆亮出来的新脚,笑着说:“汤姆手艺不错么……我们明天去对角巷买新裙子好不好?” 许久没跟他一道出门的silber马上就兴奋了,嚷着要逛街,要逛伦敦,汤姆泼她冷水:“伦敦都被炸烂了,你去逛废墟啊。” 刚刚才帮他把silber哄好的西瑞斯,痛心疾首地看他一眼:“你跟我来。” 他们去到地下室,说有事要谈,silber在门外偷听了一忽儿,什么都没听到,闷闷不乐地去了院子。 她在房檐下蹲下,两只手托着小脸,对着雷雨过后东倒西歪的栅栏发呆,犹豫着,等下要不要把烦心事告诉西瑞斯,还有汤姆―― 昨晚,她又做那个梦了,这情形已经持续有半个月时间了,梦里面的东西特别真实,就好像亲身经历的一样。 说不定真是她经历过的呢?silber心想。她丢失了好大一段记忆,不是吗? 那些蜘蛛网一样的漆黑的甬道,她每晚都在里面走来走去,独自一人,耳边不时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指挥着她,往左还是往右; 她看见甬道的墙壁上刻着圣印和许多奇怪的文字,那些字她不认识,为此她还偷偷翻看了汤姆的古代魔文书,结果无一所获。 这行为很幼稚,不过是些梦而已……可是它们太真实了,她每天醒来都会忍不住想:那个奇怪的阴森的地方,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去那里呢? 而昨天夜里,她终于梦见别的人了――在一堵白色的巨墙下,有马斯菲特,有阿尔斯,还有……还有…… 还有那个人……他抱着她,他竟然抱着她…… 想起昨晚他在梦中对她说的那些话,silber望着草地,不由得愣愣出神了―― 怎么可能呢?他要杀死她的,怎么可能那样紧张她,那样保护她呢?…… “那不是真的,一定是个梦吧……”她小声说,下巴放在膝盖上,吸了吸鼻子,“如果是梦就别再做啦!” 可是……那堵墙后面是什么呢?他们进去以后,发生了什么呢?…… 今晚应该会再梦见的吧? silber用力甩了甩头,“我不要再梦见他了!”她大声说,“都是假的!那个名字也是!那个名字……” 她声音又小下去了, 昨天,汤姆问她爱的人究竟是谁,她差点冲口而出的竟是―― “假的!不可能!” 她使劲拍自己脑袋,跟着又开始揪自己头发,用力得像要把脑子里的东西扯出去。 “silber!你怎么啦?!”nagini刚从屋里出来就看见这一幕,着急地问:“你不舒服吗?头痛吗?是不是感冒啦?” “感冒?……对!我肯定是感冒了!”silber用力握拳,棕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需要感冒汤剂!”她说,“还有魔杖!” “你要魔杖干什么呀?你又要出去吗?” “不!我要魔杖,给自己来个一忘皆空!” 然后把那些梦啊名字啊全部忘光光! nagini傻了:silber真病了,好好的谁会对自己用遗忘咒呀?小蛇飞快地爬进屋,找汤姆去了。 nagini在地下室吃了闭门羹,她嘶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门,汤姆和西瑞斯正在里面激烈地争论,起因是silber身上的灵魂契约。 情况很不乐观,西瑞斯发现silber的灵魂已经被格林德沃用契约绑死了,而契约的终端却在格林德沃那里。要想破解它,办法是有,西瑞斯已经找到了,但是他必须近距离面对格林德沃,这显然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用汤姆的话说:“你一个哑炮想近格林德沃的身,还想在他身上做手脚,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 西瑞斯说我死不要紧,只要能把那破契约解除,我不过是提前半年走罢了。 话是这样,他也知道这件事有多难,格林德沃行踪成谜且不提,他个人的实力已经深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要想接近他,难度比一个麻瓜赤手空拳去刺杀首相还高。 汤姆比他还要郁闷,当初为了让silber主动远离格林德沃,他才说了那一套谎言,如果早知道她被绑了这么个恶毒的东西,他是断不会那样做的。至少……换一种方式去留她。而现在,事情开始朝他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silber有多恨格林德沃,他们都知道,如今,要她放弃报仇是不可能了,偏生她不可以做出背叛那男人的事情,灵魂契约成了一柄悬在她头顶的剑,silber的行为稍有差池,那柄剑便会砍下来。 西瑞斯对汤姆说:“你把她的记忆都改了吧,让她忘掉格林德沃,忘干净。”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都没眨。 这招够狠,不记得这个人,自然也就没有恨; 可是不经过silber同意就篡改她的记忆,西瑞斯已经豁出去了。 汤姆自己也很想这么做。如果格林德沃是silber心上的一块肉,他恨不得拿刀把这块肉挖掉、剁烂、踩成稀泥。 “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格林德沃,她的魔法、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全是格林德沃给她的,”汤姆极不甘愿地说,“要保留这一切,同时把格林德沃在她记忆里留下的痕迹全部清除,我做不到。没有人可以做到。” “如果不要这些呢?把它们一起抹去呢?”西瑞斯问道。 “那你妹妹就会变成白痴。”汤姆看住他:“我想你是急糊涂了,西瑞斯,你是不是忘了还有灵魂契约?那东西是格林德沃烙在她身上的,如果我硬剥去属于他的记忆,对silber灵魂会有多大损伤,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到那时你有把握给她修复好吗?” 西瑞斯想了许久。他颓然地摇头。 “我会看着她的。”汤姆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你妹妹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是随便拿自己性命冒险的人。” ……真是这样吗?西瑞斯苦笑。 “希望如此吧。”他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两人都感觉如鲠在喉,偏偏当事人silber还逍遥得很,她似乎生来就没心没肺。 这个时候,没心没肺的silber已经把烦心事抛到太平洋去了。她想通了,不就是几个梦么,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大不了。 此刻她正蹲在房檐底下,眼巴巴地望上面挂着的香肠,吸溜口水:鲁西西说啦滴,今天晚上就可以吃啦~! 她对面的草地上,几只地精并排蹲在那里,看上去就像一排圆滚滚的马铃薯,并且是长满了毛的马铃薯,它们正学着silber的样子,对着香肠流口水。 silber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叉着腰,使劲瞪它们。地精们不理她。silber恶声恶气地哼一声,说:“谁要是动了我的香肠,我就把它切成片片,拿去炖土豆!” 地精们还是不理她,它们继续流口水, silber跺脚。转身跑进屋,在地下室外面找到nagini:“去,把你的小弟、跟班,全部给我叫来!” 很快德文郡的群蛇们就来了,它们追地精追得不亦乐乎,silber就蹲在房檐底下一边磕瓜子一边看―― 她本来不吃零食的,结果被鲁西西活生生操练出来了。 地下室里关于她的谈话已经结束了,西瑞斯在占满四面墙壁的药架上挑挑拣拣,汤姆拖了把椅子,在地下室中间那口大釜旁翘腿坐下,偏着头看里面汩汩的气泡。大釜里熬着的是复方汤剂,这种药剂在坎贝尔路103号的消耗速度估计超过了全英国的总量,原因是这里住了一个多动症患者。 不用说,那患者必须是silber。 她就像刚从阿兹卡班放出来的,没事就撒丫子到处乱跑,偏偏她还是个腿脚不灵便见不得光的通缉犯,于是复方汤剂就成了她那只小袖珍袋里的常备品。汤姆今天略略一清算,发现上月的库存又快喝光了,她当这玩意儿是饮料吗? 绿色的气泡是草铃虫,这是第一道工序,需要熬整整二十一天,看情形他得去翻倒巷买些成品回来了――以防silber这个后患。 西瑞斯提了两小瓶魔药过来,将那瓶棕色粘稠的递给他:“喝吧。” 汤姆拔开瓶塞,闻了闻。一时竟没能辨出是哪种魔药。 他皱起眉:“这是什么?” “巩固灵魂的,主要成分是曼德拉草和非洲树蛇皮。本来是给silber准备的,我加了些麻瓜的药材进去,所以你辨不出来。”西瑞斯在他一旁坐下,疲惫地揉着眉心,“你杀了人,灵魂受了点损伤,用这个可以补回去。再严重我只能亲自动手了。” “我没杀人。”汤姆提着药瓶一脸厌恶的表情,这里面居然有麻瓜的东西。 “不管是无心还是有心,总之是杀了。”西瑞斯说道,“而且不止一个。” 汤姆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得见,你魂上至少有三条裂缝。”西瑞斯瞥了眼他袖口里露出来的一截手臂――皮肤下的黑线一直延伸到了腕部,“你被反噬了,杀了人灵魂会不稳定,这种情况你还强行练咒,没死算你运气好。” …… 这人的嘴巴比他妹妹还毒。 眼睛也挺毒的,只凭silber的新腿,就看出他前半月是练魔咒去了。 伦敦天天被空袭,医院里每天都有缺胳膊断腿的麻瓜,为保silber的新腿万无一失,他捉了二十几个最惨的来练手。 一开始不大熟练是次要方面,麻瓜体质太弱是主要方面,断手断脚的,一不小心就死了几个―― 这类生物果真低等。 和西瑞斯面对面聊死人,感觉很诡异,有点像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在一起探讨纯血问题。 他仰头将药喝下去,听见西瑞斯说:“你这回做的这件事,我姑且评价一下: 首先,你拿人做实验,草菅人命,你有反人类倾向; 其次,你明明有伤在身,还强行练咒,这是急于求成的表现,看不出你居然这么鲁莽; 最后,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事先却不告诉我们,你这独来独往的习惯迟早要害了你,哪天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啧,这“评价”可真动听。汤姆全当没听见,变了杯凉水漱口。 西瑞斯停顿了片刻,跟着就说:“那是假的,我很高兴你这样做。” 汤姆用一种不认识的眼光看住他,他淡淡地说:“你是为了silber。” 为了silber,把地球爆了都没关系。 大釜里的气泡颜色变淡了点,西瑞斯打开桌上的一个器皿,随手抓出几只活蹦乱跳的草铃虫,扔进去。这是silber的配方,和普通的不太一样,普通的是一次性熬12只草铃虫,而silber的却是随便往里面加,这样熬出来的成品药效更持久,当然成本也更高。 汤姆还在回味他刚刚说的话,他发现西瑞斯越来越对自己胃口―― 这男人果然被他妹妹带坏了。 他起身把药瓶放回去,接过西瑞斯递来的另一瓶,说道:“你妹妹杀的人比我多多了,她灵魂可还有剩?” 西瑞斯思忖:“这事我也奇怪,她灵魂一点事也没有,可能和她身上附着的那片魂有关系,我至今看不透那是什么东西。” 汤姆拔瓶塞的动作一顿:“什么叫‘那是什么东西’?……难道不是人?” 西瑞斯缓缓摇头:“不是人。可也不像动物。” “那对她会不会有影响?”汤姆立即就问道。 西瑞斯说目前来看应该是没有,那片魂魄似乎没有自我意志。 “那就行了。”瓶子里的魔药是治疗外伤的,汤姆直接喝了,“你妹妹本来就不是人。”他意有所指。 西瑞斯淡淡瞟了他脸上脖子上的伤一眼,深浅不一横七竖八,活像跟野猫打过一架。 妹妹被人耍流氓,理当发火的西瑞斯,平心静气地说道:“你好自为之。” 汤姆挑眉,他这反应真是出人意料。 “我守得了她一时,守不了一世。”西瑞斯手指在器皿盖子上轻敲,“而且我想,如果她真不愿意,你在她身上也占不了便宜。” 他竟然还笑了笑,好像这次吃亏的是汤姆而不是silber。 诚然,如果单从皮相上看,吃亏的确实是汤姆。 但那是因为他没对silber用强――他大可把她弄昏,或者夺魂咒,或者再绝一点:迷情剂。 可是他没这么做。 西瑞斯说:所以我才会把她放心交给你,我知道依你的性格和她对你的重要性,你不会对她用这些手段。不过,你们俩的关系总得调整好,你太心急了汤姆。 汤姆笑得勉强。跟未知的变数博弈,能不急么? 他不想跟人谈论这个,放下水杯,踱到门边,“你妹妹昨天告诉我,未来有一个叫voldemort的黑巫,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坏事,有没有兴趣听听?” “voldemort是谁?”西瑞斯起身将大釜的火调小,嘴里随意地问道。 汤姆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语调轻快地说:“我全名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它太普通,所以我给自己另起了一个。”他有些恶意地笑了笑,“一个法语名。” 西瑞斯想了片刻,也笑起来,食指在那杯凉水里蘸了少许,便在桌面上写画起来―― “法语……唔,我还略懂一点。” 他低声念了两遍voldemort, “飞越死亡,不是么?……可是还少几个字母。” 指尖在桌面轻轻划过,添上几笔―― 于是一行清晰的“ilordvoldemort”出现了。 西瑞斯抬起头来,眼中含笑:“汤姆,你可真自恋。” 汤姆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夸赞,打开门,吵吵嚷嚷的声音立时传下来―― 嘶嘶嘶的像有很多蛇在滚动,哇哇大叫的是地精,其中silber的叫喊最响亮: “它爬树你们就不会爬了?给我上!” “不许进屋!谁让你们进屋了!” “光追有什么用它们就喜欢被人追!咬它!咬它屁股!” “nagini给我住口!谁让你咬了?你有毒你不知道吗?一边儿呆着!” “哎算了……我来!看我的!” …… 果然,天一放晴,多动症就要复发, 西瑞斯笑得无奈,汤姆扬起一边眉:“正好你妹妹闲得很,我很好奇那个‘我’究竟做了什么让她记到现在,一起来听听?” 139最新更新 139. 罗琳的故事延续了整整七年,silber直到晚餐快结束时才“简明扼要”地讲完,当那个坑爹的结局终于被公布,汤姆那张绷了一下午加半晚上的脸顿时就裂了,手里的刀叉在他的大力下发出颤抖的悲鸣,他死死盯住silber的嘴―― “这就完了……这就结束了?!” silber只顾埋头吃她的香肠。她吃得酣畅淋漓。对面那两道x光一样的视线快把她脑门射出两个洞来了,她才抬起头,拿餐巾擦了擦嘴:“梅林在上,你这回真的死透了,你认命吧。” “你骗我!”汤姆猛地就从餐椅里站起来了,餐室里的器具顿时被他乱窜的魔压震得嗡嗡直响,只听“砰”!一个花瓶碎了,“砰”!又一个花瓶碎了,“砰”!窗户也碎了,呼噜噜的夜风灌进来,鲁西西和nagini争先恐后地躲进厨房。 silber捧着餐盘边吃边看,她看得兴奋死了。几十年后古灵阁的金杯被盗,他的爆发差不多就是这程度吧。啊~现场直播的感觉真好呀!就是少了满屋子乱射的阿瓦达~ 一直好整以暇听故事的西瑞斯开口了,他捧着自己的餐盘轻声问silber:打败汤姆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silber就笑眯眯地说哈利,哈利?波特~ 打……打败?! 奇耻大辱当头砸下来,汤姆那张英俊的脸彻底扭曲了。衣领被扯开,他青黑着一张脸在满屋的狼藉中间来回踱步,碎了一半的花瓶被他一脚踢开―― “一个格兰芬多……连钻心刮骨都不会该死的他凭什么打败我?!” ……肯定哪里出错了,七个魂器怎么可能全被发现?尤其藏在冈特家的那个,谁会知道那里?! 邓布利多……是了,是他!他知道我的教名,他总是怀疑我。个死白巫,从一开始就跟我作对! 汤姆飞快地思考,他需要完善今后的计划,既然提前几十年知晓一切,就不能再留下任何破绽……可是他静不下来,他快要气疯了,这打击比他老爹给他的还要大! 他老爹…… 老爹…… 老…… …… 看热闹正看得心花怒放的silber,膛目结舌地把汤姆望着,只见他伸出手指整了整衣领,双手按桌坐回了餐椅,脸上还阴晴难定,但显然已经把火气压制住了,silber含着一口没来得及吞下去的香肠―― “你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再来两下啊。” 汤姆气得眼前顿时一黑,敢情这妞一直在看他热闹啊!手一抖,就抄起把吐司刀。 在那把刀azazaza飞过来之前,一记爆栗弹到了silber头上(一点儿也不重),同时响起的是西瑞斯含笑的责备:“调皮。” silber扭头过去,嘟着嘴巴委屈地觑着他。“乖了,你已经把他气得够呛了。”西瑞斯柔声说,冲厨房那方招了招手示意鲁西西出来收拾现场,随即就问汤姆:你想通了? 却见汤姆不说话只管死盯silber。然后慢慢的,他眼神变得怪异,忽然就冷笑一下:“你以为使劲气我,我就会讨厌你放弃你是吧?你做梦呢!” 一口老血涌上silber喉头,她深呼吸几次,心里喊:我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西瑞斯忍着笑:“汤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我没杀里德尔,也没做魂器,那不是我,他的遭遇与我无关。”汤姆简短道。 “那是因为我阻止了你。”silber没热闹看,气呼呼的,“谁知道后面那些事情你会不会做。” 汤姆的眼光横过来:“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不知道什么叫趋吉避凶?” silber后悔了,nnd就不该告诉这混蛋,管他去死啊。 汤姆眯眼把她看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马沃罗的戒指。” 就知道他会提这茬,silber把嘴一撇,眼珠子转上去望吊灯:“它是我的了。” 汤姆冷笑,慢条斯理的:“复活石飞来。” “你敢?!”这回轮到silber跳起来了。 汤姆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她:你看我敢不敢。 silber机械地转动脖子,望向餐室门口,便见眨眼功夫,那枚本该藏在她卧室里的、镶着黑色宝石的戒指就飞进来了,就像长了无形的翅膀,速度飞快,直向汤姆飞去。 silber手脚并用爬上餐桌就伸手去抢。 桌上满是破碟子破碗,西瑞斯拉她没拉住,喊道:“当心别划到手!” 一个无声咒唰的扫上桌把碎瓷片全部扫到了地上,汤姆右手一抬将戒指牢牢接住,silber那只伸得老长的手于是定在他面前,同时定住的还有她忿忿的表情和撅起来的小屁股。 这姿势委实不大雅观, 西瑞斯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没反应。 鲁西西拿了把扫把扫地在,瞥了一眼silber沾满菜汤的裤子,不满地嘀咕:“得,今儿刚换的,又白洗了。” 汤姆不理会全身僵硬爬在那里的silber,他垂眼把玩手里的戒指。像是故意的,他不厌其烦地将每根手指都试了一遍,silber的眼珠就滴溜溜的跟着转; 正绞尽脑汁地盘算怎么把复活石忽悠回来,伸在汤姆面前的右手就被握住了―― 汤姆将那枚戒指准确无误地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修长的手指在戒面上抚了一下,它就缩小了。 刚刚合适,别想拔下来。 汤姆心满意足地靠回椅背,眼角光瞥见对面的西瑞斯正意味深长地笑,他咧了咧嘴―― “它是你的了。”他轻快地说,仿佛刚刚送出去一件小礼物。 这“礼物”显然得到了某人的欢心,她跪在汤汤水水中间,翻来翻去地看自己的手,喜滋滋的:“它本来就是我的。” “是吗?”汤姆拖长了音调,“偷来的也算?” silber就哼一声,西瑞斯再次拍拍她的小屁股,说行了下来吧你挡着鲁西西了。silber磨磨蹭蹭地爬下餐桌,汤姆扬手甩过去一道清理一新,她那身菜汤就干净了,这时她又开始尝试把戒指拔下来―― 谁要把复活石戴手上啊! 可是她使了吃奶的劲,就是拔不动。比起右手,叫汤姆给她变回去。汤姆拒绝得利索,他说你自己变。 “我没有魔杖!”silber叫。 汤姆踩她痛脚:“谁叫你不会无杖魔法。” silber的小脸苦下去,西瑞斯叹气:“她总是要取下的。” 汤姆不在意,他侧开身子,让鲁西西把新餐布铺到餐桌上,“反正我戴上去了。”他说,“将来再换枚更好的,这枚黑不溜秋一点也不好看。” 西瑞斯就笑:“可是它是你祖上传下来的,意义不一样啊。” 汤姆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们俩互相打哑谜,silber听不懂,她更关心啥时候能把这黑石头拔下去。抓了片香肠来吃,问汤姆:你什么时候帮我买魔杖啊?那东西不亲自去怎么买?汤姆说你就是亲自去了也别想买到合适的。silber眨眨眼,说,不会吧,我听说奥利凡德服务态度很好的,我可以一根根试。 “试什么试,你命里跟魔杖犯冲,”汤姆不留情面地打击她,“你上辈子就把那老头的店给炸了,我亲眼目睹。” silber:“……” 汤姆继续打击她:“你就配用灰杖,十一英尺,材料是梧桐木和荆棘鸟的羽毛――最差的魔杖,所以不需要择主。”他停顿了一下,阴险地一笑:“也不能用阿瓦达。” 不能用阿瓦达…… 不能用阿瓦达…… 不能用阿瓦达…… silber哽咽了。 汤姆报仇雪恨,他舒坦了, 他才不会告诉silber,其实他早就替她把魔杖买好了。这女的没魔杖都这么嚣张,给了她还得了?都一天一夜了,他脸上的爪印还在! 这只无法无天缺乏调|教的母狮子。 然后他警惕地看着silber,她眼珠正慢吞吞地转来转去…… “灰杖就灰杖,反正有你保护我的。”她耸了耸肩就说。 果不其然,这么动听的话从这妞嘴巴里吐出来那是绝对有陷阱啊。汤姆直截了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silber把最后一片香肠放进嘴里,接过鲁西西递过来的南瓜汁(加了糖的),说“哪有”。她咂了咂嘴,像在做热身运动,然后才开口: “我问你,霍格沃兹有没有一个姓波特的家伙?就是那个波――特哦!你知道的哦~!” 汤姆的脸开始抽搐,又绵又长的“波特”就像一大群苍蝇,嗡嗡嗡地排着队直往他耳鼓膜里钻,silber在继续:“三件圣器里边儿我已经有复活石了,隐形衣在这个波特手里,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个波特啊?你知道这个波特住在哪儿吗?” 一群苍蝇,两群苍蝇,三群苍蝇…… 汤姆想象自己手里有一只苍蝇拍,手起拍落把这些“波特”全部拍成肉酱。 但是这肯定不管用,silber还在源源不断地放苍蝇出来:“是叫波――特哦~!打败你的那个哈利?波特的那个波特哦~有没有嘛有没有?” “闭嘴!”/“有的。”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回答的人是西瑞斯,汤姆那样子明显快忍不住要扑过来掐死silber了(或者变一只苍蝇拍,拍她嘴巴上)。 “他叫丹尼尔?波特,是丽莎的好朋友,也是汤姆同一届的同学,”西瑞斯端了一杯果酒,笑着说:“是个格兰芬多。” 汤姆被提醒了。他喜上眉梢:开学就把那只苍蝇弄死。silber也喜上眉梢,拊掌“啊呀”一声就说:那我岂不是可以借机跟他勾兑一下下! 汤姆冷笑:“你去吧,波特是格兰芬多出了名的大嘴巴,正好他跟邓布利多关系好得很,邓布利多跟格林德沃关系也好得很,然后你就扬名天下了,等着格林德沃来抓你吧。” silber闻言差点把南瓜汁打翻:“你怎么知道他们关系很好?”她刚刚没提过那两个人的事啊,死亡法杖的去向和那场决斗也是含混带过去的。 “是我听见的啦。”嘶嘶嘶的声音从桌子底下传来,nagini顺着汤姆伸出的手爬上餐桌,小尾巴被他轻轻捏着,她有板有眼地告诉silber:就是那天啦,那个坏蛋来找你,我在房子外面都听见啦,一个白胡子巫师跟他说了好多话呢。 silber今晚的嘻嘻哈哈不见了,她眉头皱起来,问nagini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都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无非是些旧事……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曾经有多好。”汤姆摆弄着nagini的尾巴,小蛇乖巧地缠回他手臂,“格林德沃叫那个巫师‘尼可’,如果我没料错,应该是那个闻名中世纪的炼金大师尼可?勒梅……他问格林德沃要一个承诺,格林德沃也答应了。” silber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吞南瓜汁,直到一整杯甜死人的汁液全灌下去了才拿手背抹了抹嘴。她胃痛。她听见汤姆说:“他答应勒梅,永不与邓布利多为敌。” 邓布利多,邓布利多,这坨刺猬,扎得她五脏六腑到处都是窟窿。 silber埋头盯桌布,汤姆观察着她的反应,嘲讽地一笑:“一代白巫竟然与格林德沃交好,真让人想不到……格林德沃野心那么大,肯做这种承诺,他和邓布利多的感情一定很好,是不是?” silber没吭声,汤姆自顾自接着问:“你在格林德沃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他们俩的事你都知道吧?” silber还是不吭声,于是汤姆的声音继续往她耳朵里钻:“所以他决斗败给了邓布利多,凭格林德沃的实力,他是故意输的对不对?”silber耳朵痛,胃痛,心肝脾肺都在痛。这混蛋可真会报复呀。silber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她闭紧嘴巴,只看桌布。 于是她没看见汤姆阴沉下去的脸,也没发现他不同于早先的怒气――压抑的、猛烈的,一触即发。 这两人互相折磨,西瑞斯看不下去了,他说够了邓布利多不可信你们今后小心些就是了,随即就问silber刚才问波特是想去找他吗? silber点头。 “我跟他不熟,只知道大概地址。”汤姆翘起一条腿,手指敲打着桌面,“他父母都是奥罗。凭一把最差的魔杖,你有几成胜算?” silber想了想,说:两成。她抬起头,对上汤姆的视线:“但是我有你。” 一句话就把汤姆堵死了。他只好问什么时候动手。 考虑到他反噬的伤还没好全,而西瑞斯的目光正幽幽地飘过来,silber于是保守表示等她拿到魔杖以后先过去看看,没十足把握不动手。 波特家在戈德里克山谷,汤姆知道邓布利多也住那儿,他说格林德沃或许也在你就不怕被他发现?silber却一口咬定不可能,她说立场不一样,那两人断交已经很多年了。 汤姆就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他开始给她分析,说形势不同了,英国和德国恢复邦交以后两边巫师来往越来越密切,这些你都是知道的。每周都有官方举办的大型酒宴,就在魔法部部长的庄园里,美其名曰促进两国交流,这里面的勾当你可以自行想象,只要有利可图,还分什么黑巫白巫,还谈什么立场不同?邓布利多的立场很坚定嘛?我看不见得,况且你不在格林德沃身边这么长时间,也许他们早就和好了呢? 汤姆讲话很有重点。重点就是最后一句。一黑一白两大巫师跨越英吉利海峡双宿双栖,于是天下大同,海峡两岸皆大欢喜。 silber喜不自禁啊,她喜得胃都抽筋了,汤姆说你怎么不说话啊来发表点意见吧,silber的意见就是那两个怎么样关她p事。 汤姆很认真地看着她,劝告:要不了多久你就去霍格沃兹了,波特又没长翅膀,跑不掉,你何必去他家里找?格林德沃说不定真在那儿,你忍一忍等到开学不行?silber的回答是不行我等不了了。她表示如果汤姆不带她去她就自己去。旋即就从餐椅里站了起来,说累了要早点休息,绕开西瑞斯便离开餐室,背影匆忙如落荒而逃。 鲁西西的钟点到了,回家去了,nagini看气氛不太对,也悄悄溜走了,餐室里剩下汤姆和西瑞斯,凉飕飕的夜风从破碎的玻璃窗外灌进来,许久汤姆才施法让窗户复原,西瑞斯拿手指敲击桌面,问他:你知不知道拿到第二件圣器的时候就是她去找格林德沃的时候?汤姆说知道。他收到西瑞斯的尖锐质问:知道你还帮她?! 波特必须死,在霍格沃兹外动手是保险选择,汤姆告诉西瑞斯自己一部分打算:silber会忘记她该忘记的,而隐形衣会被他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她永远也找不到。 永远找不到第二件圣器,也就永远不会主动去找格林德沃。一劳永逸,他希望能永绝后患。 这计划似乎很完美,但事情早已朝他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深夜,silber的卧室里响起一声声惊恐的尖叫,被单被踢到地上,床上的人紧闭着眼,脸痛苦的皱成一团,赫然正陷在恐怖的梦魇当中―― 又是那个梦,那个持续了半个月的梦。 她穿过那堵白色的巨墙了,墙后是一座辉煌的大殿,被晶体砌得璀璨耀眼,身旁的男人告诉她那些是魔晶,他说的每个字都很清晰,牵着她的手的体温就跟真的一样……他们身后的白墙化成了死气凝聚的屏障,将唯一的退路封住了,十二尊狰狞的雕塑座落两旁,他们走上圣印下的祭台…… silber猛地睁眼,她醒了。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她在黑暗中长时间地望着头顶的帷幔,眼前却一直是惊醒前看见的最后一幕―― “放开我!不……不要!” “sisi……别看。” “gg我求你,放开我吧!” “不……放。” 男人将她护在怀中,他身后,十二只鬼魅样的黑影正轮番将兵器劈砍在他背上。 “走!”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个字,他将她推开了―― 后面是什么?……是什么啊?! silber闭上眼,捂上被子把脸埋进枕头。 没用!她再也睡不着了! 拉开床头灯翻身就跳下床,直奔房门而去―― 她在门边站住了,呆立在那儿。 我能去哪儿?回奥塞西吗?……就因为一个梦? 腿一软,顺着门就滑下去。她觉得自己真蠢啊,一个梦而已,只是一个持续了半月的梦而已……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难受?眼睁睁看他受那些刀劈剑砍,她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silber把脸埋进膝头,压抑的抽泣就从捂着嘴的指缝间透出来。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承认,她该死的真的爱上那个绝对不可以爱上的男人了。 门外的走廊里,一个人影静静地立着。这样的夜晚他彻夜未眠,刚才一听见她的哭喊他便赶来了。爬满黑线的右手紧握门把,却没有推开,他就那样僵硬地站着,像一座风化的礁岩。 他能听见她的抽泣和喃喃自语,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扇门。可是那距离却仿佛有万水千山,他怎样都跋涉不到她那边。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屋内的人扶着门站起来,她并不知道门外有个人陪着她站了大半夜。她打开卧室的吊灯快步走到窗前的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羊皮纸和羽毛笔―― “格林德沃”……划去。 “盖勒特”……划去。 “格林德沃”……划去。 “盖勒特”……划去。 羽毛笔垂下,她看着羊皮纸左上角那一大团黑乎乎的墨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我现在……连怎么叫你都不知道了。 她深呼吸几次,重新提笔,一鼓作气写下去―― “盖勒特: 我已拿到复活石,我们见一面吧。石头归你,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的(划去)s.s.” 140最新更新 silber躺了两小时,听见走廊里西瑞斯和鲁西西低声交谈的声音知道他起来了,她在床上又磨叽了一会儿,等着西瑞斯的脚步声往楼下去,便披件晨衣,拿上昨晚写好的信,偷偷往他房间摸。 早晨的阳光洒满西瑞斯卧室的每个角落,一大丛龙野藤在窗外吐着嫩黄的小花,silber关上门,轻手轻脚地往窗台走。 窗台上放着一个精巧的鸟笼,一只灰扑扑的小东西窝在里面,小脑袋没精打采地垂在胸前,听见silber靠近的声音它抬起头来,张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了一眼,鸟嘴巴就咔吧直响,明显不欢迎来人。 这是丽莎的猫头鹰,跟它的病蔫蔫的原主人一样病蔫蔫的,自从silber给它起了一个比原先的名字威风好几倍的新名字以后,它就不肯搭理silber了。“威震天。”silber小声叫它,把手伸到鸟笼外摊开:“出来好吗?我有点事儿要拜托你。” 猫头鹰照例不搭理她,往笼子里又挪了挪,咕咕的叫声很是愤懑。 silber急着寄信于是打算妥协一回:“好啦……小白,出来吧。” 她开始说好话。威震天最后怨怼地瞪了她一眼,挪出笼子站到她摊开的手上。它的身体只有巴掌大,真不知道这小胳膊小腿是怎么把西瑞斯那些魔药送到翻倒巷去的。silber赶紧将折好的信绑到它腿上,小声说出那个地址,“奥塞西”三个字在嗓子眼里滚了好几遭才滚出来。跟着又嘱咐它送到了就跑啊千万别被跟踪啦! 威震天啄啄她的手指表示收到,张开一对小翅膀飞出窗户。麻雀似的小身子摇摇晃晃的,画着s形渐渐远去,叫人不由担心它随时会发生空难。 空难就空难吧,反正这信是一时冲动写的,她其实已经开始后悔了。silber可不敢让西瑞斯知道她给盖勒特写信了,这种冒险的事情她自己心里都没底,西瑞斯肯定会生气的。她像来时一样轻手轻脚地摸出去。 刚抬头,就是一愣―― 汤姆靠在走廊对面没有表情地看她。 silber使劲咳嗽。 “呵呵……早啊!我来找我哥。你看见我哥了吗?” 汤姆看看她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皱了皱眉。踱过来,递给她一小瓶液体:“把这个喝了。” silber心里有鬼,也不问是什么,拧开瓶盖就喝。无色无味的液体下肚,周身细胞都舒展开了,困顿的精神随之一振。大约是瓶提神醒脑的魔药,适合失眠人士使用。 失眠……呃,他是怎么知道的? silber朝楼梯一点一点地挪:“呵呵呵,吃早饭去不啊?” 汤姆揪住她后领把她提回去,像打量得了绝症的人一样打量她。 silber看见他眼神在说,你真的无可救药了。 她开始担心他昨晚听到了多少,更担心他会问自己。 汤姆什么也没问,他表现得好像silber刚刚的担心都是多虑,他只是抽出一根魔杖来,交给了她,随即就在silber诧异的目光中转身往楼梯走,丢下一句:“记住不能用阿瓦达。” ……让阿瓦达见鬼去吧。 silber有半月没碰魔杖了,她迫不及待就挥了一下,感觉到体内魔力抢着涌到指尖,silber吃吃笑起来。这感觉就像中了彩票,让她低落的心情顿时回升好几档。 有魔杖了,silber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无名指上的戒指变大,取下来,放进随身携带的空间储存袋。第二件便是按原计划提出去找波特。 汤姆没反对,只叫她答应今天所有事情都得听他的。 他强调是所有事。silber头点得只差没从肩膀上掉下去。 早餐之后便整装待发。西瑞斯拿着把大剪刀在修剪院子里那些疯长的藤蔓,silber同他亲吻道别,保证说今天一定早去早回下午一起去逛对角巷。 西瑞斯只是笑笑,将忽然“长高”不少的silber推开,仔细端详,很快便认出她扮的是德文郡的一个麻瓜少妇。然后很不巧,他发现能随意改变自己外貌的汤姆扮的是那少妇的丈夫。 silber对此似乎并不知情,她表现很平静。西瑞斯看看她,又看看若无其事的汤姆,对他这种抓住一切机会占silber便宜的行径感觉又无奈又好笑。他在silber看不见的角度用口型对汤姆说:等着瞧吧。 汤姆回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拉着silber离开赤胆忠心咒的范围幻影移形。 波特家在戈德里克山谷,这里是英国为数不多的半巫师聚居地之一。半巫师聚居地,意味着这里有一半以上的居民是麻瓜,这点和德文郡相同。不同的是在德文郡两类人生活得泾渭分明,巫师们洁身自好从来不跟麻瓜这类低等生物打交道;而这里,简直是一锅大杂烩。 真不愧为愚蠢之极的格兰芬多的老巢。今天是周末,到处都是麻瓜,他们和巫师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这让汤姆异常烦躁。尤其身旁还跟着个面容姣好身材曼妙的少妇?silber。 汤姆总算明白临走前西瑞斯那句“等着瞧”是什么意思了。 他后悔了,往silber那瓶复方汤剂里放的头发不该是这根。damnit!她经过的路上回头率百分之百。汤姆真想把那帮杂碎的眼睛全部挖出来。 村子中心有一座小教堂,汤姆果断把招蜂引蝶的某人塞了进去。打听波特家住址不需要两个人,没有干扰他的效率会高很多。 很明显silber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干扰的来源,高跟鞋踩得哒哒响,她跟出来就扯住汤姆黑色套装的下摆,像一只被遗弃的愤怒的小狗。 美女,愤怒的时候还是美女。来教堂做礼拜的人不少,信上帝不代表四大皆空,基督徒们一边“阿门”一边拿眼睛往silber身上瞟。 她那身连衣裙不知从哪弄来的,怎么这么紧!汤姆看见那些男人鬼鬼祟祟的眼神,更加烦躁,拍开她的手叮嘱:“进去等着,我去打听,等下回来接你。” “你一个人去?”silber说:“那我干嘛?” 汤姆给她提示:“这是教堂,祷告忏悔随你便。” silber回头张望,指着教堂最里面那具巨大的十字架上钉着的耶稣,就说:“我又不信他。” “不管。”她转头回来要求:“我要跟你一起去。” 汤姆已经以“我就不带着你”的姿态走远了。波特家应该很好打听,他希望能在十分钟内解决此事,然后把silber扔回去。 事实是波特家确实很好打听,然而那只是“旧址”。与他家相熟的街坊提供消息:丹尼尔跟着他的奥罗爹妈在上个月初搬走了。 说是寻仇的找上门,不得不避。 那寻仇的也忒不顶事,居然让人跑了。汤姆不得不改变他的计划。 教堂里人头攒动,silber那头火红长发和吸引眼球的样貌很容易辨认。回来找人的汤姆在门口头痛了一会儿――那妞不见了。 个不让人省心的路痴。 被下令老实待着的silber哪里坐得住,隐形衣就在这村子里,她都能嗅到它的味道了。之前答应过汤姆今天所有事都听他的,但汤姆也说过,她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 做人应该名副其实。于是汤姆一转身,她就攥紧装着魔杖和复方汤剂的袖珍小包,从教堂侧门溜出去了。 一路问过去,打听来的结果和汤姆一样,silber很沮丧。姓波特的脑子都不正常,好好的当什么奥罗,结一堆仇家这不嫌命长么? 看来真得去一趟霍格沃兹了,希望波特家的傻小子不要太难拿下。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眼下该烦的不是这个了。她忘了自己方向感不大好,一不留神就迷路了。 呃,关键时候怎么能够迷路?她最好赶在汤姆发现之前默默溜回去,不然会被洗刷得很惨的。 太阳越爬越高,silber在路口徘徊、盘旋,努力回忆那座教堂的方位。几分钟之后,她信心十足地拣了个方位,信心十足地走下去。 开头是美好的,结局是悲惨的。silber迷路的本事非常人能及,她可以从巴西迷到古巴,从阿尔卑斯迷到喜马拉雅。她最后发现自己深入了一条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小巷。 巷子里没有人,但是和外面一样生机勃勃。拐了两个弯,就看见几十条野狗趴在里面,一瞬间就让silber回想起上上辈子在农村踏青的岁月。 那逶迤的田埂,那绵延的麦田,不可或缺的是那热情洋溢的狗群。家家户户都养一至三条,并且从来不拴。 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尽是怅然。 野狗们听见了脚步声,它们集体起立看过来,silber四平八稳地站在拐角,活生生呆在那里。 野狗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silber吞了口口水与它们深情对望:“朋友,讲人话行不行?我听不懂啊!” 她听不懂没关系,野狗们已经议论完毕,它们热情洋溢地扑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silber伸手就去包里掏魔杖―― 耶稣个仙人,她没掏到!背后冲出来了一个人,把她往肩上一扛拔腿就跑。 天旋地转之间silber只听见对方气壮山河地吼了一句:“别怕!我来救你!” …… 戈德里克山谷方圆岂止百里,此人必定是个运动健将,他扛着silber还跑得飞快,从村西一路飞奔冲向村东。几十条野狗跟在他后面大声喊着汪汪汪,一路上烟尘滚滚,行人纷纷避让。silber被倒挂在那人背上,她一直想说兄弟你放我下去吧我可以自己解决的,但是她没办法开口,她被颠得头晕目眩,早上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大周末的,有热闹不看非君子,这名见义勇为的男子吸引了所经之处的所有目光。戈德里克山谷难得沸腾一回,人们翘首引领,目送那男子带领野狗们奔上了一条宽阔的街道。 街道的另一头,那里的人们目光正为一辆马车吸引。它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徐徐行驶,麻瓜们惊叹于它的华贵,巫师们则赞叹着车身上精密的魔法雕纹。 车窗紧闭,黑色的帘子也放下去了,叫人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人。驾车的车夫是名中年男人,看那气质绝不是普通平民。在场的巫师有些将他认了出来,顿时间,望向马车的视线揣度中平添许多惊诧和畏惧。 马车在一所房屋前停下了,不少人被好奇心驱使着围上前去,想要近距离探视马车甚而车中之人。却见那车夫敏捷地跃下车来,凌厉的视线带着警告的意味在人群中缓缓扫过,所有人不由顿然止步,不敢再靠近。 人群并没有散去,仍旧远远围着,那车夫也不理会,穿过一片荒废的花园向那幢房屋走去,敲响了前门。 四下很安静,没人说话,抽气声因此显得格外刺耳。发出这声音的全是巫师。 门开了,一个穿着深蓝长袍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那是个身形高挑的俊美的男人。甫一见到那车夫,他看上去万分惊讶,旋即,车夫低声同他说了一句话,男人便猛地转头望向马车,那双天空般湛蓝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紧接着竟是热切的欣喜。 他越过车夫,大步迎向马车。 这下总可以看看马车里乘坐的是何许人物了吧――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 便听“咔哒”一声轻响,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将车门推开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就在这时,就像平静的湖面被砸进了一大块石头,无数个犬吠声伴随着嘈杂的骚动,从街道的另一头传了过来。那声音由远及近,人们聚集在马车上的视线登时被引开,纷纷调头循声望去,于是百年难遇的情景出现在他们眼前了―― 只见一名戴眼镜的黑发少年正朝着他们飞速奔来,他肩膀上竟然还扛了个女人,几十条野狗就追在他后面,当先那条土黄色的四条腿轮得飞快,几乎与他齐头并进―― “狗来了!大家快跑啊!”那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边狂奔一边高声呼喝。 他近了,越来越近了,围在马车附近的人们不幸挡在了路中间,他们全部震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方才自屋中走出的男人忽然抽出一根细长的棍子来,上前两步对着那群野狗便是一挥―― 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野狗们在人群前集体刹车,紧跟着就像接到命令的士兵一样,整齐划一地调转方向就朝来时的方向奔去,滚滚烟尘中它们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人们被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只能默默让开条道来,那眼镜少年便就势向人堆里猛扎了一段―― 他最后气喘吁吁地扛着那女人,停在了那个深蓝长袍的男人跟前。 对方伸手将他扶住,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身材高大的男人来。马车的车门此时已经打开了,想必他就是那车中之人,可惜斗篷的兜帽压得太低,叫人看不见他的相貌。 不过围观群众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那边了,大家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名引起了全村轰动的少年,以及被他一路扛过来的女人。 女人似乎已经被暴动的狗群吓瘫了,整个人都是软的,少年将她从肩上卸下去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她便跪在了那儿。一手撑地,一手直往下扯自己的连衣裙摆试图挡住裙底的风光。火红的长发遮住了脸,她浑身颤个不停,少年半蹲在她身旁一个劲地问她:你怎么样呀?刚刚有没有被狗咬到啊?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干呕和咳嗽,听上去肺都要吐出来了。女人垂着头,抬起一只手来虚弱地摆了几下。少年往后退开两步,样子很是无措,深蓝长袍的男人这时对着那女人又挥了一下手中的棍子,随即便低低叫了声“丹尼尔”,安抚他道:“不用担心,她没事的。” 另一个男人只是负着手静静地立在那儿,就在女人的正前方,女人的手几乎碰到了他黑色的袍摆。他冷漠地沉默着,脸隐在兜帽的阴影中,不知在看哪里。 半晌,女人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了,她的脸苍白中透着不自然的潮红,湿润的眼睛迷茫地环视身周一圈,找到了那个少年―― 就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她上前一步揪住了少年的衣领,娇艳的樱唇颤了几颤,就哽咽:“朋友,下回你再要救人,能不能先问一下别人意见啊?我被你搞得简直比坐过山车还刺激呐!” 141最新更新 silber晕头转向地站着,说话间,忽然觉得这少年似乎有些眼熟,尤其那头好像被暴风刮过一样的黑发,再配上那副亮闪闪的圆眼镜……这面相怎么这么熟? silber眯起眼凑近了看―― 唔,身上有魔力波动,是个巫师,年纪看上去同汤姆相仿……嘶――她认识的小辈好像只有小混蛋一个,这一个又是谁来着…… 周围全是人,看美女的有之,看热闹的有之,少年被围观得很尴尬,扭捏地杵在那儿进不得也退不得――他被一漂亮姐姐揪住了,这漂亮姐姐正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少年脸红得像柿子,求助地望向深蓝长袍的男人: “教……教授……” 一根魔杖不轻不重地点上silber的手背,silber登时撒手,那少年被人从她跟前拉了开;silber转头,就撞进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她的脸冷了下去:啧,真是冤家路窄。(..tw好看的小说) 邓布利多让少年退到自己身后,十分温和地对她说道:“这位小姐,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脸上带着那种能让大多数人心情平静、却让silber深恶痛绝的微笑,silber揉着麻痹的手背假笑回去。 孩子?扛着大活人还能狂奔三条街,这孩子可真强壮。 “sir,多亏了您儿子了,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我一成年巫师今儿就把命撂在狗嘴里了,您和尊夫人教导有方,您儿子将来肯定不得了!” 她嘴皮翻得飞快,少年喊出“教授不是我爸爸”的时候她已经把句号画上了,邓布利多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不过silber并没有感到愉快,如果她手里有一挺机关枪,她就对准那张狐狸脸突突突射过去,这样会比较爽。谁说狐狸精没有公的,她面前就有一只,比妲己还有道行。 遗憾她不能替天行道,她没有机关枪,她只有连阿瓦达都不能使的灰杖。 现在这根灰杖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那么,我们后会有期。” silber告辞,低头在地上找她遗失的空间储存袋。耶稣保佑别被野狗叼走,她的家当可全在里面。 没热闹看,人群慢慢散去,silber眼风瞟到街对面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她的家当就躺在车轱辘下面。脏兮兮的,怕是被路人踢过去的。 silber弯腰拾取的动作十分缓慢,一双眼无法自拔地盯在车头傍着的那名车夫身上―― 她眼睛肯定出错了!马斯菲特,堂堂圣仆德国数一数二的贵族,什么时候改行给人当车夫了? ……这世上谁有这种资格? 一个念头蹿进她脑海,silber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抓紧空间储存袋,两眼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而心中则不住地祈祷―― 别在这儿,拜托你别在邓布利多这儿…… 可是她看见他了。 她看见他了,然后就再也移不开视线。她怎么会没认出他的?他一直在那儿……就陪在邓布利多身旁,耐心等他同那少年结束交谈。(..tw) 多么契合的一对背影,她早该料到的,他会出现在这儿,汤姆提醒过。 日头太烈了,silber焚心似火,她从袖珍包里抽出一条手绢来,叠得厚厚的,捂上口鼻,滚烫的液体就从身体深处涌出来,湿了手绢一层又一层,她却迟迟不肯离去,她像中了定身咒一样地站在那里。行人来来往往,从她身边经过,从他身边经过,可是她只能看见他一个;人的声音,风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只能听见自己心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盖勒特…… 盖勒特…… 他听见了,他转过身来,于是他们视线相接。 尘世喧嚣,一个陌生女人,和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为了各自的目的从千里之外来到戈德里克山谷,他们隔着熙攘的街道四目相对―― 喧嚣尘世,万物俱静。 那名少年离开了,邓布利多轻声叫他的名字,他没有理睬,他向那女人走去。 女人有一张陌生的脸,却有着似曾相识的跋扈和伶牙俐齿,现在这些东西都不见了,她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那眼神让他想起一个人,那个被他不小心弄丢的人。 有人在高喝“快让开!”,一辆马车正向他飞驰而来,车夫勒不住缰绳,惊呼声四起, 一股猛力掀过去,马匹嘶鸣,整辆车倒翻在地,行人纷纷围上去救人,他一步未停继续往前; “妈妈!……妈妈!” 一个小孩从他身后跑了上去,越过他扑进那女人怀里,将女人撞得趔趄后退―― “妈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和爸爸都在找你呐!” 他在离女人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女人手绢掩面,落下泪来。 小孩说着“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们回去找爸爸吧”,拉着女人往远处去,他箭步上前伸手要拦,却先被拦住了。 “主人……她不是小姐。” 马斯菲特挡住了女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女人走得头也不回;小孩亲昵地牵着她的手,母子和谐。他撤回视线,在兜帽下自嘲一笑:这是第几次了,把任何一个人错当成她。 “你在哪呢?sisi……你在哪?” “盖勒特,你是来找我的吗?”邓布利多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有些犹豫地试探:“还是……找巴希达?你太久没来了,她已经搬到村西去了……” 他微微摇头:“迟些再去她那儿。” 刚说罢,方才那种异样的熟悉感再度涌上心头,他急忙循着感应回首望去……可是人潮拥挤,哪里还有那女人的身影。 “主人,要不……我去把她追回来?”马斯菲特小心地问,暗里则愁苦地叹气:只怕又是一次相思成疯的错觉。 却听他低声说:“不必了。” 再刚毅的人也受不起太多次失落,他的部下们懂,却爱莫能助。 他转向邓布利多:“我有事想和你谈谈,你有空吗?” 邓布利多含笑点头,他便径自走向那幢多年不曾踏入的房屋。而就在不远的街角,两道视线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扇门在他身后沉沉闭上。 silber松开手,手绢被风吹走,绢上殷红的血迹像一朵盛放的罂粟。 小孩不再牵着她,也不再叫她妈妈,silber两眼空落地望着前方,问道:“让你来找我的人,他在哪?” 话刚说罢,腰上揽上一只有力的手,搂着她走进人少的角落,silber抬头,是汤姆。他从钱夹里抽出两张英镑将那小孩打发走,抬起她下巴,开始用一条新手绢替她擦拭鼻下残留的血迹。他似乎一心专注于此事,闭口不谈刚才那一幕。 silber心乱,受不了这种沉默,她说:“你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汤姆扔掉手绢,捧住她的脸,冰凉的拇指抹着那上面的泪,声音没有起伏地说:“看见你有多蠢,傻站着等仇人发现不晓得跑?” 仇人……这字眼用得真是恰如其分。silber把他的手握住了,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似的追问:“你昨晚都听见了吧?你说……我是不是无可救药了?” 她望着汤姆的眼睛,乞望他能像往常那样骂自己,替她愚蠢的感情判处死刑,可是汤姆将脸别开了,他说:“无可救药的不只是你。” “汤姆,你已经病入膏盲了。” 西瑞斯说这话的神态他还记得,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怜悯。 他是病了,病灶生在心脏,灵魂深处被凿了个黑洞,他只能不择手段地蚕食面前这女人的幸福,然而得到的却不是快乐。疼痛闪烁在他的每个瞬间,无药可治,更无法呐喊出声。 然而生活还是要继续,疼痛需要被掩埋,等待下一次的被挖掘。汤姆拿走silber手里的空间储存袋,从里面取出复方汤剂叫她喝下,他说我们去找波特。 那个把silber一路扛过来的少年就是丹尼尔?波特本人,邓布利多叫出了他的名字而silber没有意识到,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两个男人身上,她问汤姆:“你刚才怎么不跟着他?” 汤姆回答:“我走了谁看着你?” 他领着silber在拥挤的街道上快步穿行。波特既然出现在戈德里克山谷,说明他和他的家人并没有搬走,最大的可能是用赤胆忠心咒将房屋隐蔽了。他们回到村西,询问波特以前的邻居这家人平时都和些什么人交好。简言之,谁有可能是赤胆忠心咒的保护人。 开口的一直是汤姆,他娴熟的谈话技巧叫对方丝毫生不出防备。然而这一趟走访又是徒劳。 波特家交友颇广,silber十分不情愿但不得不多次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显然他就是赤胆忠心咒最可靠的保护人人选。这人选目前来看silber和汤姆联手也打不过,除非她拿回红杖,或许还能有几分胜算。看来要得到隐形衣,上门抢劫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汤姆在街边给她买了一杯冷饮,silber端着不喝,戈德里克山谷的空气里弥漫着病毒,她在这里每待一秒都是煎熬,她说我要回家。 “你早上没喝水,把这个喝了再走。”汤姆靠着电线柱,手插在裤兜里,两眼微微闭着,“你先回,下午跟你哥去逛对角巷吧,不用等我。” 对他的决定silber并不感到意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咬着吸管说,“波特早上能跑出来,下午就能再跑出来,或者明天。你想守在这儿趁他落单的时候杀了他,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她的心狠手辣汤姆是见识过的,这劝告叫他不禁扬起了眉:“我姑且猜测……你不是在为波特求情?” “当然不是,我都不认识他。” silber吸着冰冰甜甜的果饮,一面说道: “我告诉你未来的事,并不是让你从一开始就去改变它,这样做对你没好处。你将来树敌不少,杀了一个波特,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你杀得完么,这些人可不像波特那样是你知根知底的了。而救世主的那个预言,不过是邓布利多用来对付你的一个陷阱,既然你已经预见他那些伎俩了,何不由着他折腾下去,只要把事态控制在你能掌控的范围,最后赢的肯定是你。” 汤姆听得若有所思。 silber的话似乎很有道理,这一切的基础在于他最大的敌人是邓布利多,而救世主之类都是三流角色,确实无关紧要。 不过汤姆心意不改,不管怎样他都要杀掉波特,他要洗刷“被波特打败”的耻辱。 至于未来……silber不懂,他的未来早在遇见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改变了,他此生最大的对手是格林德沃。 silber喝完冷饮将杯子扔进垃圾桶,摸出支香烟衔进嘴里,汤姆瞪眼看她这副许久不见的造型,眼神怪异。silber靠在街边边点火边说:“教堂外面有家烟铺。” “德文郡也有烟铺。”汤姆被数年不曾闻到的烟草味熏得有些恍惚,“你在家从来不抽,我以为你戒了。” “我哥哥在家。”silber说。这个理由够充分了,未说尽的后半句是“我不敢,他会生气的”。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真虚伪。” 这个时候,汤姆的冷嘲热讽和尼古丁一样都有麻痹神经的功效,silber咬着烟嘴陶醉地吸吐,烟雾模糊了她的面孔,她像要乘风归去,“有些东西是戒不掉的。”她说。 “那是因为你连试一试都不敢。”汤姆从她嘴里抽走香烟,扔地上踩扁,“戒了,不然我就告诉西瑞斯,他妹妹抽烟喝酒样样精通还喜欢耍流氓。” silber愣了片刻怒道:“……你是小人。” 汤姆突然一把将她拽到身后。不远处,一个年迈的女巫正蹒跚走来,她盯着silber的眼神之狂热,叫汤姆寒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那人拖着脚来到近前,就开始冲他身后的silber嚷嚷,汤姆和silber对视一眼,这人说的话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 这是遇上神经病了,汤姆赶苍蝇似的挥手:“走开。” “我没有恶意的!”女巫立刻改成了英语,说着还往后退了两步,眼睛则紧盯着silber,满目狂喜就像基督徒见到了上帝。 汤姆愈发确定这是遇到了神经病。正要赶人,就见女巫侧过身子开始拿魔杖在空中写画,旋即就对silber急切地说:“您看,您看啊!” 一行奇怪的符号悬在半空,汤姆猛然愣住――是西瑞斯那本手札上的文字!他拽着silber的手这时一空,silber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那女巫跟前就问:“你见过这些字?!” “见过!见过的!”女巫拼命点头,两行泪泛出来,她张开双手竟然想要拥抱silber,被汤姆猛一把推得摔到了地上。 silber按住汤姆掏出魔杖的手叫道:“不要伤害她!” 女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枯槁的双手捂着嘴小声喊:“魔……魔神……大人啊……我终于等到您了……” silber问汤姆:“她刚刚说什么了?”汤姆和她一样疑惑,silber手撑膝盖弯腰问那女巫:“那些字你都认识吗?” 女巫说:“认识。”从地上爬起来,痴迷地望着silber,在汤姆警告的注视下没敢再造次,silber说:“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她浓厚的兴趣直接写到了脸上,汤姆突然感觉很不好,一时却捕捉不到头绪,却见那女巫哭泣着点头对silber说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啊!她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对着silber深深地鞠了一躬,指了指路旁一幢村舍说:“我就住在那儿,烦请魔……您上寒舍小坐,我会尽力为您解惑的。” 汤姆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似乎有极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他拉回紧跟那女巫的silber:“你真的要去?你知道这人的来头吗?” silber却似乎压根不打算考虑这个问题,哪怕那屋子里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进去,她的理由只有一个:“她认识那些字,她见过它们。” 有什么东西正蛊惑着她,汤姆从未见她像此刻这般迫切过,连最起码的警惕心都丧失了,“你怎么了?只是些随手乱画的符号,除了这老太婆没人见过了。” “我见过!”silber叫道:“我认识它们!” 汤姆闻言脸刷的就白下去,变了调的吼问:“你说什么?!” “我每晚做梦都看见那些字,我知道它们的意思的,醒来却忘记了!” 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来,汤姆从头凉到脚―― 西瑞斯说过,只有拥有魂师天赋的人才看得懂那些字。 西瑞斯还说过,这些人二十八岁那年都得死。 都得死?……silber会死?! 女巫已经将家门打开了,她等在那儿,爬满皱纹的老脸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她看silber时的狂热与看旁人时的极度轻蔑形成鲜明反差,这个旁人是汤姆。 “这事你别插手,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明白。”silber挣开汤姆跑了过去。 汤姆追进门时听见她正说:“还没请教,怎么称呼?” 女巫毕恭毕敬地回答:“瓦里安?乌瑞恩。您也可以叫我巴希达?巴沙特。”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生活疲于奔命,实在抽不出时间码字,更新慢了点,向大家鞠躬抱歉,缓过这一段应该会好些 142第142章 【附GG照片】 巴希达的狂喜在silber进入那幢房屋时达到顶峰,她竭力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拿手指着门外,对汤姆说:“出去,这里不欢迎你。(..tw无弹窗广告)” 汤姆本就心烦意乱,闻言,差点出手教训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女巫;silber这时已稍稍冷静了一点,她知道面前这人肯定有问题,眼珠转了一圈就挽上汤姆的手臂说:“他是我丈夫。” 巴希达一脸诧异,明显不信,然而对silber的敬畏叫她生不出反驳之意,她犹豫了一下,朝silber点点头:“那好吧,两位请跟我来。” silber跟着她往楼上去,听见身后的汤姆忽然开口低问:“你说你每晚都梦见那些字,这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个月,从小汉格顿回来那晚就开始了。”silber回答。 汤姆的口气听上去很生气:“你怎么一直不说?” silber跟着巴希达往左拐,头也不回地说:“你前天晚上才回来,我哪有机会跟你讲。” 他们进入一个天花板很低的房间,窗户关着,厚厚的窗帘也落下了,silber看见中间那张圆桌上,用支架支着一个水晶球,半透明的球体内有黑色的烟雾在缭绕。 这个球,乃至这幢阴暗的房子,都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处处透着诡异。 “我只有几个问题。”silber对巴希达说:“问完我们就离开的。”可是巴希达还是关上房门,将魔杖放进兜里,郑重其事地在那只水晶球旁坐下了; 汤姆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房间的概况扫视了一遍,判断着形势,同时拉住silber不让她靠近那个女巫,这时他突然就抬起魔杖,指住了巴希达―― “你在做什么?” 只见巴希达张开十指罩住了那只水晶球,干瘪的嘴唇正不出声地念念有词,球体内黑色的烟雾就在她掌下飞速地转动起来;看见汤姆的举动,女巫在圆桌后向silber解释:“我是个预言师,您的问题我可能需要先问问它才能解答。” silber摇头:“不必了,只是几个小问题,跟预言没关系。” “只要一会儿,很快就好的。”女巫央求她,枯木似的双手依旧罩着那只水晶球。 汤姆的警告立刻响起:“把你的手从那上面拿开,否则我就打碎它。” 巴希达咬了咬牙――她留在人世的时间不多了,再不让主人见到想见的人,三十年前就接到的任务便成泡影,她索性闭上眼,不顾汤姆危险的视线继续那段未完成的召唤祭词,水晶球里的黑烟随于是再度旋转起来,颜色随着女巫嘴唇的嚅动渐渐转淡、变白―― 当球内的烟雾完全变白之时,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魔神三子便会降临这里,而即将发生的一切,就不再是这个卑微的人类有资格干预的了――巴希达飞快地诵念祭词。 可是就在这时,只听“咣啷”一声碎响,水晶球从女巫掌下腾空飞向墙壁――撞碎了! 里面的烟雾溢出来,一遇空气即化为无形,巴希达凄厉地尖叫着扑了过去,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对着那摊碎块绝望地哭起来,汤姆冷冷地握着魔杖,silber叹了口气。 这时间,没有人注意到,从水晶球中溢出的烟雾正像蔓生的丝线般一缕缕向silber流去,并且很快就被她的皮肤吸收了进去。巴希达朝汤姆尖叫,愤怒让她整张脸都变形了:“罪民!你怎么敢打碎它?!那喀索斯大人绝不会饶恕你的!” “我警告过你。”汤姆冰冷地开口,“那喀索斯是谁?” 巴希达不答,瘫在那儿恸哭的样子像要气绝身亡,汤姆突然瞥见身旁的silber在连连晃动,忙一把将她搀住:“你怎么了?” “你闻见什么味道没有?好香……”silber神态恍惚地问他。 “没有。”汤姆阴沉着脸,将她仔细端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silber摇头,两眼清澈了些,“你真的没有闻见吗?”她鼻翼动了动:“像是……水仙花的味道。” 老女巫的哭泣骤然一止,抬头就望过来,混沌的老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这房子里除了常年不曾打扫的腐臭,哪来什么香气,汤姆疾步走过去,拎起她就喝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瘦小的女巫却更加愤怒地疯叫:“是你做了什么!你竟敢打碎我的召唤球!” 汤姆的眼光寒了下去―― “看来你根本就不是预言师。你刚才召唤的是什么东西?”他厉声喝问着,张手狠狠掐住了巴希达的脖子,巴希达却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粗气,怨恨地把他盯着。 silber走了上来:“算了,刚那股气味可能是我弄错了,现在已经闻不到了。”她握了握汤姆绷紧的小臂:“让我问她几个问题,问完咱们就回家。” 她说罢,伸手进巴希达的裙兜,从里面掏出巴希达的魔杖来:“这个先放我这儿,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丈夫他不会为难你的。” 巴希达被汤姆粗暴地扔回地上,哆嗦着双手收集起水晶球的碎块放到桌上,泪又开始泛滥;汤姆不耐烦的冷哼声响起,女巫拿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脸,在袖下怨毒地盯他。 手放下时,女巫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恭敬,她转向silber:“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您的。” silber于是开始回忆梦中看见的那四根方柱,一面拿灰杖在半空写画:“这些字,你知道它们的意思吗?” 四行金字映进巴希达的眼里,她目光变得灼烈而虔诚:“天呐!它们是……” 如果不是有桌子挡着,她就要跪下了。 便在silber催促的目光中,女巫缓缓地依照她写的顺序逐行念下去: “冥河之石、 魔神之骨、 水仙之翼、 安吉拉之杖。” 四件东西,名字听上去很神秘,silber闻所未闻―― 魔神……两个月前魔法部关她的那间黑屋子里有一个怪人,他当时似乎也说过什么“魔神大人”,结果被她一脚踹开了……此刻再次听到这个词,silber神情不由得庄重起来; 汤姆见巴希达果真认得这些怪异的字符,而她白发苍苍的样子明显不止二十八岁,这意味着认识这些字不等于二十八岁就得死――汤姆高悬的心落下去大半,索性就将心底的谜团问了出来,他身旁的silber也同时开口了: “你可知道魂师?”/“能告诉我这四样东西分别是什么吗?” 巴希达对汤姆的问题置若罔闻,她眼里只有silber。 “冥河之石,来自冥河河畔,如果在人界使用,可以把往生的亡魂召回到人界;魔神之骨,是阿萨斯大人用自身肋骨炼化的法杖,它的力量无穷无尽,人类只能发挥它千万之一的法力;水仙之翼,是那喀索斯大人的羽翼,它被做成了斗篷的样子,人类披上它可以隐形……” “等一下!”silber听得双眼越瞪越大,“你说的……不会是死亡圣器吧?!” “不错,它们在人界的名字分别是复活石,死亡法杖,隐形衣。不过那些只是复制品,真正的圣物在魔界。”巴希达向往地说道,神态如痴如狂。 silber眨了眨眼,她现在和汤姆一样确信这老女巫真的是神志不清了:“那个……你听过《三兄弟的传说》吗?” “听过,是那个关于死神的传说,可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死神。”巴希达两手撑着桌面,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这是对魔神的亵渎!愚昧的人类,《三兄弟的传说》是他们杜撰的,圣物的来历根本就不是那样。” silber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发出“呃……”的一声。她心底生出了极大的荒诞感,巴希达把她对死亡圣器根深蒂固的理解彻底颠覆了。 抬头看汤姆,就见他讥讽地扬起眉:“你还打算问下去?” 言下之意,这是个神经病,与其浪费唇舌同她废话还不如直接摄魂取念――虽然在海量的记忆中摄取有用的信息很费时间,但至少能够保证所获信息的准确性。 “不忙。”silber小声同他耳语:“等我再问一个,她就是你的了。” 她转向黯然地摆弄着水晶球碎块的巴希达,清了清嗓子:“据我所知,死亡圣器一共只有三件,那么那个安吉拉之杖,又是什么呢?” 巴希达浑浊的眼睛望过来,嘴唇在死尸般灰白的脸上扭出一个古怪的弧度:“是……安吉拉大人的东西。” 这答案同先前那三个相比也太过含糊了,silber奇声道:“安吉拉又是谁?” 巴希达的眼光瞟向汤姆,似乎在担心什么,一时间没有作答,便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从楼下传了上来,屋里三人同时皱眉,噤声; 可是很快的,大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他们听见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巴希达,你在家吗?” “邓布利多?!”/“你没锁门?”silber和汤姆不约而同地低叫出声;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汤姆便再次将魔杖对着老女巫抬了起来――弄晕她,带走,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巴希达似是猜到了他们的打算,低声留下一句“我去把他打发了就回来”,便“嘭”的幻影移形到楼下去了,屋里剩下的两人没料到这个看似疯癫的老太婆身手竟会这么敏捷,一时大意被她脱了身,汤姆问:“走不走?” silber想了想说:“再等等,情况不对就闪。” 他们面对面,耳朵贴着房门仔细听。楼下的人低声说着话,声音很模糊,听上去似乎来的不止邓布利多一人。汤姆打手势示意silber避开些,他闪身站到门的另一侧,背抵着墙轻轻将门开出一条缝来,谨慎地透过门缝往楼下看去――脸顿然一沉。 silber没发现他神色有异,楼下的交谈声还是听不太清楚,只能听见巴希达嗫嚅的、似乎有些畏惧的声音,说着:“我今天有事,你能不能改天再来……”她猫着腰正要探过去和汤姆一起,突然,门后的一个柜子把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 silber用力眨了眨眼,僵硬地侧开身子,缓缓走过去。 柜子上摆着许多照片,silber放下巴希达的魔杖拿起最左边的一个相框,笨拙地擦去玻璃上的灰尘――一个少年从银质框架里懒洋洋地看着她,金色的鬈发就随意地散在肩头。 silber咬着唇愣愣地看了一会,将相框放回原处,拿起旁边最大最华丽的那个,她擦拭灰尘的动作比刚才还要笨拙,险些失手将相框打碎―― 相片是活动的,两个年轻男子正亲昵地互相搭着肩膀,放肆地大笑着,左边那个是邓布利多,他崭亮的蓝眼弯成了两弯新月,满足得仿佛得到了全世界,而在他身旁无声大笑的那个金发少年,给人一种狂放洒脱的感觉,silber从没见过他如此快乐的模样。她严肃地蹙起眉头,在记忆里翻箱倒柜,最后却发现,她甚至从未见过他真正地开怀地笑过。 眼睛干干的,眼前的画面忽然变得模糊起来,silber抬起一只手,沾满灰尘的手指使劲揉着眼,然后她再度闻到了那股花香,比刚才的还要浓郁,她仿佛掉进了花的海洋,沁人心脾的香气甚至进入了她全身的毛孔。她还在拼命地揉眼睛――她看不清东西,她以为是那照片触动了她的泪腺…… 可是紧接着,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汤姆的全副心神都在楼下,并没有发现silber这边的异样,这时他抬眼看了看,见silber正背对着自己,便不动声色将门缝又开大几分,手里的魔杖举了起来―― 造访巴希达的确实不止邓布利多,与他并肩而立,金发披肩的那个是格林德沃。他似乎已经察觉到巴希达态度的蹊跷,并不打算就此离开,侧身绕开挡道的巴希达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双凌厉的眼睛正缓缓扫视着整间屋子; 邓布利多在门口同巴希达低声说着话,格林德沃身旁没有人,手里也没有魔杖,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一击必杀,今生将再无对手! silber正背对着这方一动不动地站在一具柜子前,全然不知即将发生的事,一抹冷酷的笑意在汤姆脸上浮现,他赤褐色的魔杖杀气腾腾地指向了那个金发男人:“avadakedavra!” 作者有话要说:照片取自哈7电影(巴希达家照片收藏),与原著描述有差,gg没笑。 少年时期单人 gg(右)与阿不思 143最新更新 “avadakedavra!” 致命的绿光闪电般射向盖勒特,男人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应对:召出死亡法杖,同时催动意念便要瞬移开去。 可是这攻击来得太突然、距离太近了,他不可能避开的!邓布利多惶然大叫道:“不――!”推开巴希达就向他冲去。 然而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记阿瓦达顷刻即逼上盖勒特胸前,带着凛冽的杀念直向他心口刺进去。楼上,汤姆的魔杖已转向他,第二记阿瓦达紧跟着便要射出。然而这时,一个狂怒的女声就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猛然间响了起来:“四哥的精魄,谁敢伤害!” 是silber的声音! 一瞬间,空间似乎被静止了――刺向盖勒特的那记死咒,顿然停在他胸前,无法再前进分毫。汤姆心下一沉扭头就去看silber,却发现没受到任何攻击的自己突然就不能动了。事实上不仅是他,屋子里包括盖勒特在内的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部都被剥夺了行动的能力―― 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一直背对着汤姆的silber,转过了身来,将手里的相框放回原位,一步步走向门边的男子―― “你,找死。” 她轻轻说着,缓缓走了过来,于是,一双沸腾着杀欲的眼睛,嚣张地撞进了汤姆眼底。骤然间,莫大的恐慌袭上汤姆心头――这不是silber! “是不是想问我她去哪了?”女人冰凉地说:“你怎么不担心担心你自己?” 她顿了片刻,用一种极度傲慢的眼神从上至下地打量汤姆,神情蔑然而不愉:“要不是答应过你母亲,我今天一定杀了你。” ……母亲?他母亲早八百年就已经死了! 汤姆心急如焚,可是女人听不见他对silber下落的追问,就算听见了她也不会理会,她走开了。汤姆被定在原地,只能眼看着她去到楼梯平台上,扫了下方的三人一眼,旋即,身影就像水波般模糊、漾开,然后出现在楼下。 盖勒特早已看见了她:火红长发,漂亮的侧脸,是早先被他认成了silber的那个女人。他没有认错――盖勒特忽然就明白了。 可是那记阿瓦达还悬在他胸前的半空当中,屋子里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全部一动也不能动。这不是巫师可以办到的,也不是silber可以办到的。他调转视线看向那个偷袭者,――对方眼中的焦灼表明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盖勒特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两人的视线这时撞到了一起,彼此眼中都充满了切骨的仇恨,恨不得立刻撕碎对方。 切骨之仇,非死不休。 眼下却不是争斗的时候,silber出事了,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被人占用了身体生死未卜。火红长发的身影靠近过来了,悬在盖勒特胸前的阿瓦达的绿光被她抬手轻轻一挥,就消失不见,轻松得好像挥去微不足道的灰尘。她救了盖勒特,却低头回避不去看他,在男人复杂审视的目光中越过他向大门走去。 门口站着巴希达,从女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就片刻不离她的身影,一双眼痴狂地望着她,激动的泪水涂满整张老脸。女人来到她面前面,停下。 盖勒特不能回头,所以他看不见,邓布利多也看不见,只有楼上的汤姆看见了――女人只手罩上巴希达头顶,五指在虚空一抓再一提,就从巴希达身体里提出一个透明的、灰色的人影来,另一只手朝女巫的肩膀轻轻推了一把,巴希达就轰然倒下了; 而那个从她身体里脱离出来的灰影,竟像有生命似的能动能说话,只见‘它’双膝一曲,就跪到女人脚下―― “安吉拉大人。” “抬起头。大声点,我问,你答。” 灰影恭顺地应了声“是”,竟是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 外面的街道上有村民经过,麻瓜也好,巫师也好,没一个注意到这边,尽管地上正躺着一具尸体,女人不声不响地放了一堵结界,切断了里外所有的联系。此刻她仔细地端详着地上的灰影,仿佛“它”那张混沌的脸上长有清晰的五官:“你叫什么名字?” “瓦里安?乌瑞恩。”灰影回答。 “你是我三哥的人?” “是。” “是他让你叫醒我的?” “是。” “很好。”被称作安吉拉的女人面色清寒,缓缓踱了两步,就道:“你没有肉身在人界待不了多久,不如现在就回去,可好?” “可……那喀索斯大人他想见您……” “不见。”安吉拉冷冷地说, 她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眼光淡淡扫下,瓦里安立时噤声低下头,安吉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喜欢被人打扰,这次是三哥的指示,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回去告诉他,再被我发现他插手我的事,我回去就烧了他的极乐殿。” 瓦里安闻言开始流汗,如果魂魄也可以流汗的话。他大半个身子都匍匐在地,安吉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另外让他通知父亲,我找到伊利丹了。” 瓦里安诺诺称是,虽然他并不知道伊利丹是谁――这可不是他有资格过问的。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有件事,那喀索斯大人吩咐我一定转告您。” “说。” “是这样的。”瓦里安小心翼翼:“阿萨斯大人他……要大婚了。” 他抬起头,在下方偷偷地观察安吉拉。她用的不是魔神的真身,只是一具临时使用的身体,瓦里安知道。他同样也知道面前这位与她四哥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可是,那张美丽的面庞上没有出现任何波澜,她连眉都没皱一下,好像阿萨斯要娶别的女人的消息根本就与她无关。 她只是沉默了许久。然后就挥了挥手,十分厌倦的样子:“知道了,你走吧。” 她从瓦里安跟前踱开,瓦里安就膝行跟着:“您不回去吗?您这次出来快八年了。(..tw好看的小说)” 安吉拉头也不回,只给他一个字:“滚!” 室中陷入短暂的沉寂,灰色的影子散了开去,瓦里安走了。楼上楼下三个巫师还被定在原处,以一己之力压制了他们的女人实力颇深。这女人绝非同类――盖勒特和汤姆都已明白,适才那段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了他们耳里。 silber在哪。这问题把两人急得几乎疯掉。额上沁出细汗,同那股压制了他们的怪力拉锯无比艰辛,且收效甚微。汤姆的左手可以动了,其余部位还僵着;他看见盖勒特的脸转了个几不可察的角度――在听见“瓦里安”这个名字的时候。 ――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 安吉拉没发现屋子里有两人正对自己蓄势待发,脚步轻移,回到盖勒特身前。深呼吸几次,就抬首看他。 盖勒特尝试让体内的魔力运转起来――还有些阻滞――他克制着没动。女人的右手正按在他胸口上,盖勒特很想叫她滚开。他忍住了。 安吉拉掌下按着的位置有一条极深的伤疤,直达心脏,她说:“心头血呢,是为了silber吧?你对她真好。四哥对我也很好的,他会幸福的,是不是?” 她并不需要回答,自顾自说着,按在盖勒特心口的那只手忽然绽出红光:“魔晶不能乱用的,人类的身体太普通了,不当心的话会留下痼疾,那就不好了。” 她手里连武器都没有,突然就凭空冒出个红光来,盖勒特好险出了一身冷汗,却见安吉拉对他微微一笑说:“这样就好了。”一股温暖进入他身体,并且迅速在他体内蔓延开去,盖勒特迷惑了:这女的救了他,现在又为他治疗,她究竟是敌是友? 可是紧跟着从对方嘴里吐出来的话让他再顾不得考虑这些了: “真可惜,silber什么都不知道,她把不该忘的都忘了,只记得不好的,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一心只想离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盖勒特的心脏飞快跳动,安吉拉用手贴着感受了一会,才说出答案: “因为,你们注定不可以在一起。就像我和四哥一样。” 她仰着头细致地打量盖勒特,末了却没在他眼中找到痛苦的共鸣。――盖勒特压根就不信她的话。真是屁话连天,他只想知道silber在哪。 安吉拉误解了他的意思,叹气:“别这样看我,我一直都睡得很沉的,你们那些事是它告诉我的。”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眼半闭,默读片刻属于这身体原主人的情感,就轻笑起来,神态怜悯:“她很爱你,哪怕以为是你杀了她,她还是爱你。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很快她就会明白躲着你是她做得最对的选择了。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吗?” 盖勒特果断把她无视了。他不听不想,不让自己分神――魔力在体内运转起来,不大顺畅,他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可是答案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 “因为,我总是要回去的,到那时她必须死,而你会很痛苦,silber肯定也不舍得让你那样,不如我现在就帮你把她忘了吧?” 安吉拉认真建议,也不问盖勒特愿不愿意,就付诸行动。这次是精神上的“治疗”,她要抹杀掉关于silber的一切。盖勒特动了,他不得不动。他捉住那只抬到他胸口的手朝外猛地一翻,红光就擦着他打到地板上,与此同时死亡法杖抵了上去,一记魔咒顿然射入安吉拉身体―― “你休想!”男人的声音异常愤怒:“她在哪?你把她怎么了?!” 安吉拉愣了一下,面露惊喜:“不愧是四哥的精魄。”她在笑,盖勒特发现她完全没受魔法影响。该死,这女的到底是不是人?! “别伤她!silber还在这身体里!” 汤姆的厉喝阻止了死亡法杖射出的第二记魔咒;一张巨大的铁网从楼上当头罩下,盖勒特退后一步,安吉拉就被罩住。铁网飞快地收紧。 同时发难的两人防备地看了对方一眼。汤姆快速打了一个手势。盖勒特沉色点头。――暂时休战。于是,不死不休的两个男人将魔杖一致对准了安吉拉,盖勒特紧紧捉住她胳膊:“让silber出来。” 变故发生得突然,安吉拉腹背受敌,却气定神闲,她垂眼看了眼抵着自己的死亡法杖:“魔神之骨是四哥为我做的,你怎么可以用它来对付我呢?” 她从铁网里对盖勒特笑,身影水波似的漾了漾,就淡开,盖勒特赫然发现自己紧捉着的胳膊已变得形同虚无。下一秒,铁网空空如也坠到地上,安吉拉从他跟前消失了,回到楼上汤姆的身旁―― 汤姆直欲把这女的凌迟处死,她又把他控制了。 但见安吉拉一手搭上汤姆僵硬的肩膀,一手挥开迎面射来的魔咒,就对瞬移追上来的盖勒特轻笑道别:“我时间不多了,还有件要紧事需要去办。我们会再见的。” 汤姆最后看见的是盖勒特喷火的眼睛,女人把他一道带走了。转眼功夫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德文郡,他被定在坎贝尔路103号的栅栏外,安吉拉丢下一句话: “别急,等下就把silber还给你们。” 便独自一人步调轻快地走了进去。 万里晴空之上,烈阳当照,龙野藤散发着一阵阵馥郁的清香,西瑞斯捧着本书,倚在苹果树下的长椅里读,他的长发在午后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银光。像是有心电感应,抬头时正好看见两人的现身,便起身踱上来―― “事情都办好了吗?饿不饿?”他向迎面走来的女孩伸出手,女孩就握住。 “不呢。我很想你,你好吗?” 女孩的眼底写着重逢的喜悦,神态是血肉相连的亲切,西瑞斯没察觉异样,揉了揉她的碎发说:“小笨蛋,出去一趟给晒糊涂了?” 女孩已经变回原本的样子,成年人的连衣裙对她来说过于宽大,西瑞斯低头收拢她的腰带,汤姆就站在栅栏外看。两个人时常卿卿我我,这一幕很寻常,可是他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跳得飞快。西瑞斯对他说:“汤姆你怎么了?快进来呀。”没看见女孩的右手抬起来了。 她手里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通体都是妖冶的红,挥动时光芒四射。汤姆多希望自己的眼睛能说话:蠢货!她不是silber,快离开那儿! 匕首刺入人体,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噗嗤”一下,就连根没入;在心口上转动一周,热烫的血就喷洒在女孩脸上。 西瑞斯缓缓低头,眼神茫然,浑然不知疼痛:“为什么?” 女孩脸上点点血花,握着匕首微笑着叫他:“伊利丹。”她说:“姑姑来送你回家了。” 他踉跄后退,女孩不追,于是更多的血液被拔出的匕首带出。 匕首不是凡品,血液汩汩流尽,他立着不肯倒下,只固执地将女孩望着。直到她脸上的微笑定格、凝滞,茫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看他胸前那一大团殷红―― 她开始摇头,猛烈地摇头。 “silber。”西瑞斯身体摇摇欲坠,他用尽全力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像往常那样温柔地哄她:“乖啊,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silber不说话,嘴巴无声地张着,只是拼命摇头。匕首叮一声掉到地面,她扶着西瑞斯倒下的身体一起跪下。 汤姆可以动了,他向他们走去,他走得十分艰难。双腿像灌了铅,每往前一步都在地上拖,从栅栏到苹果树只有短短不到十米,他像跋涉了一万年那么久。 他在silber身旁蹲下,silber的银腿露在裙下。她说幻肢痛一点也不痛,汤姆现在信了,那真的不算痛。 西瑞斯安详地躺着,日光透过苹果树的绿叶,在他苍白的面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silber双手紧捂他心口,那里已经没有血流出来了,血已经流干了,她继续捂着。 汤姆努力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结果发现连自己也听不清楚:“放手吧,他已经走了。” silber只是看着西瑞斯的脸,一言不发大幅度摇头。 汤姆要合上西瑞斯依然睁着的眼睛,手刚伸上去,她嘴里就发出啊啊的声音,摇头的幅度更加大。那双琥珀色的眼还凝望着她,留给她最后的眼神是温柔的心疼。他的脸被日光照射着,像要融化。 “你哥哥他死了!你摸摸看他还有心跳吗?” 汤姆嘶哑地吼她,抓住她肩膀用力摇晃,silber最后的力气被摇走,她俯下|身去,枕在西瑞斯浸血的胸口,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wakeupwhenseptemberends――致西瑞斯 145最新更新 通往人界的出口位于四哥掌管的虚无之地,从极乐殿过去,需先穿过整个魔界。时值深冬,冷风冻得御风北行的我翅膀直哆嗦,经过魔都时,在大哥的偏殿里歇了半日,才缓过点劲来。 父亲在年前回来了,现正在魔都以北、由龙族守护的魔晶山峰顶闭关。――那地方是魔界精气最盛之所,过去,每逢我有鼻涕咳嗽之类,四哥都会把我关进去调养,这次父亲带了母亲弱得只剩点儿苗苗的神魂上去,封山前曾吩咐我们,若非有重大事故,他谁也不见。我便只在山脚拜了一拜,没敢上去打扰。 父亲怕也是不愿见我的,当初,正是为了生下我这个祸害,他心爱的女子才会亏耗殆尽,永远地合上眼。――神怎么会死呢?他怎样也不能接受母亲的逝去,天上地下的寻她,最后更将魔界的事宜尽数交给了我的兄长们,孤身去了人界。 所以,我打从出生起,便没有见过这个父亲的。 直到第一次遇见他,我已经九千岁了。那还是上一回去人界的时候,凑巧我去的是古代,地理位置在东方,植被茂密,大约是座供人围猎的山林。――我会这么猜测,因为我将将着陆就给人当成了猎物,照面一箭射过来,我心窝子挨了个正着。 那个年代,是个人才辈出的年代,有本事“伤”得了我这个魔神的,必定是个长了三头六臂的神人,当时,我是这么唏嘘的。 那神人打马过来时,后面浩浩荡荡跟着一队扈从,没长三头六臂,但气宇轩昂,眉目英挺,与胸口插着柄铁箭、干坐着的我互瞪眼半晌,随即,就在马上蹙起一双眉来―― 他说:“小五,你怎么从家里出来了?”开口就是魔族的语言。 他认得我,我十分惊讶。感觉他气泽有些熟悉,我就起身辨了一下―― 咳咳……这一辨可不得了。 天上地下的神,气泽那么博大深厚的,除了我那外出寻妻、阔别了九千年的亲亲父亲,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了。(..tw无弹窗广告) 唔,我同我父亲就这么遇见的。 十几年后我听说,母亲当初,神魂不知怎的飘到了人界去,这九千年里与父亲错过了许多次,我到时,正是他俩堪堪相遇不久,也是在那个时候,父亲的这段漫长的寻妻之路,才终于功德圆满的; 不过,母亲不记得他也不记得我们了,她一心一意在人界混迹,乐得不思归蜀,又因她神魂还虚弱得很,经不起跨界折腾,要是贸然带回魔界去,只怕又要昏睡上千八百年,才能醒,父亲当时很是头疼。 这些事那会儿我并不知道,只觉得,他那副青年皇帝的形容,化得还挺俊俏的么…… 我因是头一回见到他真人,心情十分之激动,一时间便没能言语,却见他挥退扈从跃下马来,居高临下地将我打量了许久,跟着,眉就蹙得益发深切了―― 他说:“小五,这是你的肉身么?怎么才这点大小?” 活了九千年,身高却还不及他腰的我,更加不能言语。 唔,千言万语又该从何说起呢? 说:你的妻,耗尽了精气、拿命才换来的小女,却永永远远也长不大? ――这件事要是给眼里心里只有老婆的他知道,只怕会怒得引个雷来,直接劈死掉我这不争气的。 当是时,父亲等着我回话。我认真地考虑了一下。 然后我就果断地撤了。 年前他回到魔界,举凡有些资历的俱数前去朝拜,我躲在三哥的极乐殿,没敢露面,也不晓得,我那几个兄长是怎么替我圆的…… 话说回来,长不大这件事,我自己也消化了很多年的,就算到了今天,也感觉如鲠在喉。年少的时候哥哥们将我瞒得很好,那些年眼见与我常混在一处的魔族们一个个迈进少年时期、青年时期,结婚生子,直至寿终正寝,我却始终只有一副小娃娃的模样,只因三哥一句:“你一个神女,做什么和普通人比较。”便不曾对自己的与众不同起过半点疑心; 为让我不再端着张沮丧的脸在他面前晃荡,三哥还拿我那几个兄长作比,说,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阿萨斯那只小凤凰在你这年纪也才刚能化成人形,你比他出息多了。” 拿这话诓我的时候他已经万儿八千岁,老不要脸,彼时还很天真的我信了,为自己竟赛过了四哥这个战神,还沾沾自喜了好久。 然而我是多么渴望快点长大,长大了才能嫁给四哥的,我爱慕四哥已经很久很久了。 便是这样的一个念头,如今看来是既可笑又不切实际,曾经,它却被我奉为毕生的理想。揣着它,我浑浑噩噩地过了六百多年,直到有一天,忽然发现,就连小侄儿伊利丹也已高过我两个头,才恍若当头棒喝般猛然惊醒。 伊利丹,他是我带在身边养大的,从他出生的第三十周天起,到他化成人形,叫我第一声“姑姑”,其间种种我都能如数家珍,我本来以为,男孩儿长得是要快一些,可那天他在偏殿里同一婢女的一问一答,却证实了我这想法,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提莉亚,你侍奉姑姑最久,他们也说你是最有可能修成神的,你说,我姑姑为什么一直只那么高呢?” 白乎乎的小胖手已长得修长匀称,他在胸前比了一比,拧着双秀气的眉毛问那婢女,看上去十分为我忧愁; 提莉亚显见比他还要忧愁,白了脸,手指竖抵嘴唇:“嘘――!我的小祖宗,这事可不能乱说的!” 她那欲语还休的样子,深深勾起了凑巧路过的我的好奇;见伊利丹叉起双手摆出副魔神的威严来,她嗫嚅再三,遂极小声地耳语:“安吉拉大人……是长不大的。她自己不知道,您可千万别在她面前说起啊……” 我耳力向来很好,在殿外听见,如蒙五雷轰顶。 原来啊原来,老天给我开了个巨大的笑话,我那偷揣了六百年的念想,只是一场黄粱美梦而已。终归,这个梦醒了,心如死灰的我将自己关进房内,抱着酒壶大醉一场。 半醉半醒间,外面起了嘈杂,我被吵得没了饮酒的兴致,将酒壶一撂,迷迷噔噔摸出寝殿,遂看见了我的三哥那喀索斯。 印象里,我还从没见过三哥那么生气的样子,就连小时不懂事,将他的宝贝水仙园捣了个稀烂,他也只是笑笑,罚我多批了二十年的命薄罢了。直至那日,看见他指着一众瑟瑟跪伏在地的魔族喝问是谁多的嘴时,我才晓得,我这个三哥,并不是平常看来的那样亲切和顺的。 我出去前三哥没能问出结果,我那婢女提莉亚,虽然出身狐族,长得妖媚柔弱,却是个有骨气的――无论怎么拷问,她咬死不认,那些平日里替我端茶倒水扫园子的,便跟着她倒了霉。三哥动了刑法,我才出殿外便被浓重的腥味熏得几欲呕出来,他听见了动静,转头,目色仍带着清寒,却伸手过来拽我:“你出来做什么,进去。” 我虽然醉酒,但法力还在,使了个闪术避开他手,指着跪地上血肉模糊却不敢呻吟出声的一干人等,说:“小的们跟了我大几百年,你要把他们打进你轮回之地的畜生道,我是不会答应的。而且那件事我迟早会知道,我还得谢谢那个‘多嘴’的,不然,你们又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再六百年吗?” 说这话时我刚豪饮了三天三宿,脸色不大好,口气也不大好,三哥僵在那里,眸子黯了黯,艰难地问道:“小五,你是在怪我么?” 我被他问得愣住。 遂想起来,一直以来与我最亲近的是他,瞒得我最狠的也是他。 可我又怎么会怪他呢?如果没有他劳心劳神编来那些的谎话,又哪来我那逍遥无忧的前六百年?――这席话我没来得及说,血泊里突然爬了个血人出来。三两下跪行到我脚下,一抬头,却是提莉亚。 “大人……我知错了,提莉亚再不敢多嘴了,求大人饶恕,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她边招边哭。本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三哥冷冷地瞧着她,其间横了个眼神过来,警告我不许插嘴让她招下去。 我额上溢出了几滴汗珠―― 常言道,法不责众。又有俗话说,骨气这东西应当有始有终。可提莉亚啊提莉亚,话我都已经替你们说了,你却这么突然冲出来,究竟是在请罪求情呢,还是自我了断呢? 她没能体会我一番苦心,一面磕头,一面就将三天前的事一筒子全倒了出去。我再想说什么已经晚了,三哥冷着脸将手一抬,便见几个司刑的魔族汹汹上前,要将提莉亚拖下去―― “大胆!” 三哥的厉喝声中,提莉亚死死抱住我的腿,生怕我会弃她不顾。我本不喜人近身,当时也顾不了那多,酒劲上头之际也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好像是轰了个法术出去,又在提莉亚身周画了个不让人靠近的环,难得的声色厉荏了一回,喝道:“慢!今天谁也不准带她走!” 直到现在,那法术轰出来的坑还依稀能辨出形状来,同我再无人居住的领地一起,在无尽漫长的时光里荒芜,湮灭。而我也是到现在才终于领悟,八千四百年前,行善救人的是我,可自我了断的却并不是她提莉亚,而是本魔神我自己。 146最新更新 前六百年间,除却提莉亚这些四哥挑来服侍我起居的魔族之外,与我在一处厮混过的也不少,早先我酒过三巡的当口就已猜料到,这些个混账一直将长不大这窝囊事瞒得我滴水不漏,定是哥哥们下过严令,但凡出了纰漏就要被严惩的。(..tw无弹窗广告)当时的情形是,提莉亚抱了我的腿,凄凄切切地啜泣不住的央我救她,她说:“贬我去虚无之地吧,只求……只求能留我一命。” 我本就心烦,被她哭得头痛不已:“虚无之地那种地方我都不能常待,你一黄花姑娘去那里作甚,嫌自己死得不够痛快?”适才上来捉她的幽鬼已被我轰得退散开,说话间我看见,三哥正冷着脸一步步走过来。 他这是要亲自拿人了。 有白芒从他掌间起出来,又冷又刺眼。那白芒来自他的法器,少有用时,用则死人,提莉亚抖得像片叶子,我把她提拉到身后,挡着。 三哥顿了顿,掌间的光淡下去稍许。他叹气:“小五,你让开。” 我摇头:“你处置她,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这话出来的时候我是没经脑子的,正后悔,就见他目色沉了下去,扫向躲我身后的提莉亚,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扒皮抽筋。提莉亚总算松开了我的腿,她开始磕头:“两位大人千万别因为我伤了感情,提莉亚罪不可赦,就贬我到虚无之地去,让我在那里自生自灭吧。” 活那么大那是我第一次忤逆三哥,心里愧得很,想着为一小婢惹他生气确实不该,只掂量了一下,就顺了提莉亚的提议妥协道:“那就这么办,让她到虚无之地去,你对她既往不咎,我跟你一笔勾销。” 三哥没再过来,嘴角却衔起冷笑:“你以为瞒你是我的主意?当初那规矩本就是老四定的,这小婢落到他手里,你觉得会有活路?” 四哥…… 四哥。 我感觉有些站不大稳,勉强吐气道:“没人说,他不会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我给他去封信,就说这小婢是我送去他那儿修炼的,他不会为难她的……” 方说罢,一口堵了心头三天三宿的闷血没能耐住,终于还是吐了出来。 这下我是真站不稳了。三哥疾步过来一把捞起我,神情变得格外吓人,彼时提莉亚正惊乎乎的抢身起来要来扶我,被他一掌拍得摔了出去,她那方成雏形的神格,在这一掌下算是彻底的废了。 然而她终究是拣回了一命来。 三哥搂紧我匆匆往寝殿里去。“不要告诉四哥。”我扒住他肩头,嗅着他身上的淡淡水仙气,只管念我的叮嘱; 意识朦胧间,听见他似乎咬牙低语了句:“你心里,从来就只有老四。”也不晓得是不是幻听。 之后的十天,他一直寸步不离地把我守着,大概是担心我想不开,要做傻事。其实他多虑了,我没那么脆弱的,何况,我也并非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我听说,人界的时间走得快一些,我想去试试。”某日,我同他说起自己的打算。 结果遭到了他的严词反对。 他首先问我:“谁告诉你的?” “提莉亚……的母亲。” “不行。不许去。” “我晓得,不就是有天族么,他们的地盘在时间之河的右岸,就算在人界遇上,我带上水仙之翼,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我就跑,这总行了吧?” “不行。” 我就猜到他还是会说不行,但没想到他接下去说的却是:“你别乱折腾,你这模样我看着挺好,长开了一准难看。” 他这个自恋的神,天底下没人能长得入他的眼,我就算长成朵花他也只会说我丑,对他这话我自然不以为然。 却不料,这句话只是一个铺垫,他紧跟着又说道:“就算你有天真长大了,老四那个没有心的,也不会要你。” 他把我的痛处说到了。 四哥没有心,他永没可能像我爱他那般爱我,这事我一早就知道,但心里免不了还是狠痛了一下。 ‘我不在乎的。只要能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欢喜了。’这句一贯拿来宽慰自己的台词,我在心里来回默念了三四五遍,才撑出一副洒脱相来,问戳完我痛处却不似以往般愉悦的三哥道:“爱他这个事,我谁也没说的,你又是怎么晓得的?” 他正提着瓷壶倒茶,手像是偏了一下,茶水洒出去了大半。随后我叫他他也不应,脸侧开去,半晌,才拿没有起伏的声音同我道:“回回你看他的时候,眼睛都巴巴地跟着他走。你那点小心思,除了阿萨斯,全世界都知道。” 然后他突然转头回来:“人界你不许去,你现在的修为太危险了。” 我不跟他争辩。 我点头。 内里其实已打定主意,这个传说中的人界,我是非去不可了。 恰逢曼陀罗花开,百年一度的魔界盛典到了,我说想去魔都观礼,顺带散心。他见我情绪确实不佳,只好说好。 遂收拾收拾,携了伊利丹一并上路。 一路游山玩水地过去,我想方设法找机会脱身。 奈何三哥看得牢,我感到孤掌难鸣。 这种时候我急需一个帮手。 这个帮手就是伊利丹。 我这小侄儿是打小就跟着我睡的,前段时间三哥住在我那儿,以他年纪大了,不好再与我同住一屋为由,将他赶到了偏殿去。这几日在路上,他像有些水土不服,总说身上不舒坦,夜里就又随了我。 是夜,我轻手轻脚地从我的床,摸上了他的床; 正预备隔着被子摇他一摇,他已起身坐了起来―― 银瀑似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他手里擒出颗光珠子来,白柔柔的光照出他似笑非笑的脸,他轻道:“姑姑,是想我帮你脱身么?” 啧啧,我的伊利丹,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好孩儿。 计划是明儿一早,让他化成我,我则化成他,我俩带了气泽的本命石也换着戴,三哥一时应当辨不出来,我便能找机会溜了。 “这法子好。”他笑嘻嘻点头,掀开被子给我搭上:“不过姑姑得先答应我两件事。” 别说两件,就是两百件我也应了:“你想要什么?人界的星星还是月亮?我都弄小了给你摘回来。” “那些,我不稀罕。”他偏着头瞧我,伸手过来将被角给我压实了:“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平安,必须平安。只要是你要的,姑姑都答应。” 屋内清寒,我呼啦了两口冷气,就势将整个人钻进他被窝,听见他说:“先前你跟三叔保证,要是遇上天族,打不过你会跑,你要说话算数。” 我忙不迭点头:“这算是第一件么?第二件是什么?” 他似在考虑,一时没说话,将光珠撤了,滑下来与我一同躺着。我觉得他身上似比我暖和不少,便向他那方挪了挪。然后又挪了挪。他就伸过来只手在被窝下握住我的手,将我带了过去,琥珀色的眼含起两潭月泽似的笑来,亮亮地把我看着:“上回听提莉亚说,人类的世界数量不少,你这次去的是哪一界,要让我知道。” 我问:“为什么?” 他却问:“你打算去多久?” “五年?……十年?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在魔界,我几百年也没能长大一点,在人界又得要多久? “最多五年。超过这个数你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黑暗里,我听见伊利丹的话,并没有当真。 我没想到日后他真的会去找我。 于是我说了“好”。 我没有犹豫地说了好。 就是这一个“好”字,让我一直悔到今天。 那次,是我初次到人界,万事万物都很新奇,太阳是红的,像一颗煮熟了的鸭蛋,四季是一年一轮回,不像魔界,一次冬季能持续百年。时间在这里,确实走得快一点。然而也只是快了一点。就像我头发长长的长度,起初时叫我欣喜若狂,可是其后,却叫我徒生出一种山穷水尽的感觉来。 而就在一年之后的某天,正当我犹豫是否要换一界再试试时,脚下的大地突然起了剧烈的震动。 那动静实在太大了,竟有山崩地裂之势,已远远超出了自然之力的范畴。我将神识全开的一瞬间,心便猛的揪紧了,当即腾上云头,急急朝远方探视过去。我下方,人类跪了一地,听不懂的呼声中饱含敬畏惶恐,我才想起仓皇间忘了这是在人类的闹市区。 却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天际,正是我一年前从虚无之地出来,离开魔界的所在,一鼎巨大的金钟正大山一般沉沉地罩将下去,我手脚生寒的辨认出来,那是他们天族的三大神器之一,泣钟。 便在那大钟金光乍作之间,炽火骤时焚天,掀起的能量风暴一直波及到了千里之外的我这方,滚滚热浪掀得人发梢都似要烧将起来; 而风暴的正中央,不下五股神级的气息正激烈地绞斗在一起,我感觉到了,心脏霎时间提上喉头―― 过去那一年中,我一直谨记三哥教诲,他给我的水仙之翼从不离身,把气息掩了,也从不主动现身与天族的起冲突,一路游历的所见所闻也让我以为,他们天族跟我们魔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彼时彼刻,四员天族神将联手,连泣钟也祭了出来,所对付的,又是谁? 除了我,会到这人界来的魔神,还可能是谁? 循着那股熟得不能再熟的气泽,我风驰电掣般朝那方飞奔,途中,一道不知由何而筑的障壁却将我挡住了,我无法再接近一分一毫,只能听见一声声怒中火烧的龙啸从里面传来,听得我心肝都裂了――拼了老命,奋力朝障壁上撞,求天求地只求能让我撞进去: 以一敌四…… 伊利丹,他只有三百岁啊! 三百年能修出个什么东西来?我只记得三百岁那年我连个像样的雷术也劈不出来! 最后的那一声龙吟沉闷到了极点,我听见,浑身的力气仿佛也被抽干了,面前挡道的障壁随着泣钟神力的最后一缩骤然消褪开去,而伊利丹的气泽,也彻底的感受不到了…… 我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当我从云头上跌下去数回,最后直直摔落到他身旁的时候,天族的神将已一击得手扬长而去了,而我的伊利丹,就孤零零的躺在血泊里,胸口上,霍然一个碗大的口子。 那些畜生,用泣钟炼了他的神格,末了,还剐走了他的龙心! 我已经无法喊出他的名字,只能跪下去,颤手把他抱起来。 他睁开眼,看见是我,就咧开嘴角,努力地扯出一个宽慰的笑。 却不说话,紧抿着嘴,拉过我的手断续写道:“快回去,他们是在这儿守你的,我才将出来,就遇上他们了。” 我已没心神想那些畜生是怎么晓得我在这里的了,伊利丹的手垂了下去,鲜红的血痕一缕缕顺着他紧抿的嘴角徐徐溢出来,我哆嗦着双手将他搂紧,听见自己哑不成调的声音说:“别怕,姑姑不会让你死的,那些害你的人,姑姑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猛地睁大眼,摇头。又尝试抬手。却抬不起来。 我将手放到他手下,他在我掌心用力写道:“别去!”唇还是抿着的,不肯开口说话,不肯让血涌出来让我瞧见。 我轻轻擦拭他嘴角的血痕,喉音沙沙地问:“告诉姑姑,你哪里疼?” 就是这样小的一个动作,也牵动了他的伤处,他痛得终于再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腥红溅洒在他惨淡的脸上、银发上,将我的心浇得透凉,他却还强撑着冲我虚弱地笑:“你以前教我,无论输赢,姿态要好看……我没有做到,你该对我失望了吧……” 我用力闭了闭眼,让眼眶里裹着的泪流出来,好看清他的脸:“你既然记得我说过的话,当初答应的五年为期,五年我没回去你才出来找我,怎么就不记得了?” 他却将嘴唇复又抿了起来,只一瞬不瞬地把我望着。许久,那双已然青紫的嘴角攒出了再一个笑来,才启声轻轻地对我说:“我想你了啊。” 我想你了啊,那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天际飘飘洒洒地落起了血色小雨,有神逝去,天地同泣。我抱着伊利丹的渐渐冰凉的身子,枯坐不动。我不信他死了,我不信。 可是血雨沉沉地打在我的心坎上,它在告诉我,我的伊利丹,再也不会回来了。 早有幽鬼躲在老远张望,方才那个障壁挡得我进不来,他们便也进不来,现在进来了,又被我似疯似癫恸哭的形状吓得不敢靠近。半晌,才颤颤索索地拜过来,说,殿下已经去了,还请大人节哀顺变。又说,这里不宜久留,大人还是快些回魔界去吧。 屁话,统统都是屁话。 我怀里,伊利丹的身子已化作点点银光,消散不见。人死了,还有魔界的轮回之地可以去,神死了,又有哪里是他的归宿? 他已经魂飞魄散,余下的只有一块碎裂了的本命石,还揣在我的胸口。我将攥了许久,染满他血的右手摊开,把我的红杖召了出来。 这把红杖子,是当年我不学无术的时候四哥锻给我练法术的,从来我只拿它打鱼,打鸟,今天,我就要用它真正地打一场。 那四员天族神将的气机还在,被我锁死了,我揣紧伊利丹的本命石,纵身跃上云头,直追而去。三哥御下的那几只幽鬼在地下高喊,劝我回去。我未理。天族杀我伊利丹,不叫他们全族赔葬,我安吉拉就枉称魔神,枉称伊利丹的亲姑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紫冰月】的火箭炮,我真真受宠若惊了,晚上做梦都忐忑,被鞭笞着一早爬起来码字……咳咳…… 那个,原计划是把安吉拉的回忆在这里发完的,但发现这章有点长,只好分成两段,所以本来要发在这章的视频只好放到下章去了,在这里再问一下下,不是歌,是动画视频,不长,但是不知道你们想看中文配音无字幕版的,还是想看英文原版配音但是有中文字幕版的呢……咳咳,就这么一问,如果没人有意见,我就随便放其中一个了哈。 147最新更新 神说,要有光,于是这世界有了光;神说,要有天空和大地,这世界便有了天空和大地。我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号令潮汐,可是我没有能力让伊利丹回来,不能再听他叫我一声姑姑,我没用。 泣钟的神力已俱数耗在伊利丹身上,然而即便有神器作倚仗,那四个天将也没讨到好,经与他一战,个个带伤。这厢察觉我紧追而来,晓得没有胜算,没种的打也不打调头就跑。 而我又怎可能容他们逃掉。 在海上追上,将他四个宰了,心全剐了出来,扔进海里喂鱼。 平生第一次杀人,我只遗憾没能让他们死得更惨一些,海面起了异象,水逆天倒流,掀起的万丈巨浪之上一大片金云飞快朝我靠拢过来,天族的援兵到了。 我一脚将最后一个天将的尸身踢下海,盘膝在礁石上坐下,等他们。 追到那个地步,我已猜料到最后的结局,回魔界是不想了,大哥和二哥信任我,将唯一的儿子托给我照料看顾,如今,却因为我死在了异乡,我没脸再见他们。 我不晓得神死后能去哪,伊利丹长到三百岁,我一直在他身边,不论他现在去了哪,迟点我便去陪他,他是不会孤独的,我觉得这结局很好。 天族来了不少兵马,密密麻麻将太阳也挡了,一个个踩云头上宝相庄严把我盯着,神态间胜券已在握。 我也宝相庄严地盯着他们,估摸着,等下杀十个够本,杀百个赚了。 以前就听说正义的一边打架前总有废话要啰嗦,天族的自诩正义,必须啰嗦一下。一不男不女,长了六对金翅的首先飘了出来,正义凛然地痛斥我,连带的痛斥我们魔族,说我们魔族罔顾洪荒始初的约定,霸占人界资源,将人类全部蛊惑到了魔界去。 遂指明,他们此番出师有名,绞杀我和伊利丹,是天经地义的。 简直放他娘的屁。 人类信仰是他们天族赖以苟活的粮食,却不是我们魔族的,人类死后魂魄下到魔界去,那是天地自成的自然法则,与我们魔界有何相干,与我的伊利丹,又有何相干。 怒极之际听得那个说废话的又说了句废话:“妖女,还不快束手就擒。” 我从礁石上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祭出炼狱业火,二话不说杀将上去。 三哥教给我的炼狱业火是个好东西,一路烧死了不少小鱼小虾,大点的鱼虾也被挡得一下未能近身,我便趁这一下的功夫,将那说废话的翅膀拧了,把他脸朝下扔了下去。 这一战打得天地色变,我一个人单挑他们千军万马,没什么旁的要顾忌,轻松得很。持红杖杀进杀出数十个回合,身上不晓得挨了多少记狠的,脚下的尸骨也堆成了山,天族流的血显见要比我多得多,我赚了。 所以,当天族召来弑神之剑,破空朝我劈砍过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弑神这把剑,它是个神物,三剑斩神,那不是吹的。剑影气势如虹,挨第一下,我一口血险险包住,硬吞了回去。而后面两下—— 后面两下我没挨到,被谁往怀里一揉,紧抱着朝旁边腾了开去。 闻见他身上凉丝丝的水仙气,他在我头顶的呵斥仿似一记炸雷:“你是傻的么?怎干站着不晓得躲?!” 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 弑神既出,不劈到人身上不算完,那两下我没挨到,又是谁替我挨了去? 他还是那身白衣,胸前被我揪出了五个血指印,突然出现在身周的魔族大军的擂擂战鼓已然听不到了,我哽咽着:“三哥……你怎么样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就……” 我就怎样。 我不晓得。 我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 他却不似受了伤,就是眼里的怒火烧得厉害,唇抿了又抿,像是气得讲不出话来。我左眼皮猛跳了两下,远远见得他身后,将才我杵着的地方,却是另一个身影替了我,我就彻底魂飞魄散了。 “四哥!” 这辈子,从没一刻像那时那般怕过。 弑神三剑已斩罢,剑影没去了,剑身犹自嗡鸣,而我的四哥阿萨斯,他一身黑金战甲笔挺地立在那儿,那面跟了他万年的盾牌,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我没挨到的最后那两剑,他替我受了。 “小五你伤太重,别再乱动!” 三哥单手抱着的我,改成了双手,我死活也没能挣过他,只能远看着四哥撒手将盾牌扔开,转头回来,淡淡看了眼搂着我的三哥: “安吉拉就交给你了,带回魔晶山,别再叫她出来。”声音也淡淡的,听不出伤轻伤重。 我不怕他强撑,我只怕他没有心,连痛也不知道。三哥逮得我死紧,无论怎么赌咒发狠,他就是不松手。 而四哥。四哥他从头到尾不曾理我。 最后看见的一幕,是他抬手在军前沉沉挥下:“一个不留。” 黑云盖日,十万魔军立时同天族拼杀到了一起。 大哥和二哥也在场中,我惶恐间没想起上前请罪,这场仗打成甚样也无暇再顾了,只一心记挂四哥的伤势,又哪里肯走。 却觉后颈窝猛一阵钝痛袭来,三哥暗算我,他把我敲昏了。 等到再睁开眼,人已到了魔界,龙族守卫的魔晶山山顶。 不知道昏了多久,除去弑神的余味还有点,一身大小伤均已好妥实。这一躺,怕是躺过去了月余。 窗门紧闭着,晶室内没什么光线,只案几上点了枚白烛,滋滋地燃着。 烛火下摊着一本未批完的命薄,并一盏淡香的茶,拿手一触,茶水还是热的。 我从冰塌上跳下,心急火燎的推开门—— 外头紫阳当空,晃得我眼睛猛疼了下。待看清事物,跟前一小婢正张大嘴瞪眼将我瞧着,一副受了大大惊吓的样子。 看她面生,想是个新来的没见过我,正要表明身份好问话,她却忽然冲我身后拜下了去: “那喀索斯大人。” 脆生生的。 没回头,三哥那身如影随形的水仙味已飘进了鼻腔。 回头就撞进一个又冷又硬的胸口。 我慌张扒住他:“你在这儿,是仗已经打完了吗?” 他半蹲了下来,胸前没了我那五个血指印,一身白衣十分清爽,全不像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样子。也全不顾我已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伸手将我搂了一搂,紧扣着我腰便微微笑道:“怎么才醒就下地乱跑。” 我却只恨自己没能飞。“四哥呢?他也回来了吗?他怎么样了?伤得重吗?” 问得急,许是不晓得该回我哪个,他面上的欢喜不见了。 默了默,才声音干干地说:“老四他好得很。” 我眯眼观察。他不像在唬我。 可还是不大放心,打定主意,虚无之地是一定要去的了。 问大哥二哥的情况,他说也好得很。再问仗打的情况,他却不吭气儿了。把我松开,弹了弹衣角站起身,面上不大好看道:“你把老大老二老四全问了遍,怎么就不问问我?”我就紧张了。 魔晶山光秃秃的没风景看,无伤无病谁又要上来。眼见他一身清爽连个绷带也没打,唯恐和我一样是神格受了创,那种伤最难调养,赶忙开了内视就要细查。 却忽然的,伸来根冰凉的手指,把我下巴勾了起来:“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说什么信什么。” 他微微抿着嘴,眼角添的笑纹藏也藏不住。我淌着急出来的一身冷汗,把他盯着。 盯着盯着,突然就来了火气:“是,你骗我一次我信一次,你是我三哥,我信你还错了。这样子吓我很好玩吗?以前你就喜欢戏耍我,可这种时候了你还戏耍我,你不知道伊利丹他……他……我……” 我没法再发声,伊利丹死前那惨然的面孔在眼前挥之不去,虽牙关紧咬,可泪珠子还是像决了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地滚了下来。 三哥是头一遭见我哭,从前再怎样被他戏弄,我都硬气的没红过次眼睛,诚然我眼睛打娘胎出来便是红的,可彼时那一颗颗滚出来的泪却做不得假,他却还十分镇定,只将我揽了过去,拍着我背叹息道:“哭吧,哭出来好受些,在我这儿你不用顾忌什么。” “哭又有什么用,要是能换回伊利丹,把我这对眼珠哭瞎了都成。” 两声哽咽溢出口,还是在他胸口没形没状的大哭了出来。 他怕是有先见之明,早将四下的看守小婢之流都遣退了,没叫我在下头人跟前失了态。等到我嗓子哑差不多了,才揉着我头温声打岔道:“原来你哭起来,是这么个样子……唔,睡这么久也该饿了,我叫人送些吃的来?” 他这朵老水仙,万年都活得闲云野鹤似,我却做不了他那么淡定,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就着他衣袖擦了把脸,收整形容,这就准备走人。 先去虚无之地看四哥,他若安好,我便能无牵无挂地去魔都,给大哥二哥负荆请罪去。 早先打架时穿的那身衣裳不知道被谁换了,伊利丹的本命石不在身上。回晶室找,也没有。 三哥跟着踱了进来,指了指冰榻,说:“坐。”神色难得的凝重,大约是要在大哥二哥之前,先教训我一番。 我受教地坐下了。 他却并不是要教训于我。抿了口茶,缓声开口:“伊利丹的仇已经报了,虽然你当初是瞒着出走的,他再瞒了我们私自出魔界去找你,出了事,说到底也不全是你的错。你大哥他们虽然不能释怀,但也说了并不怨你怪你,你就别去扰他们了。至于那孩子的本命石,我已经替你还了,虽然碎了,给他们拿着总是个念想。” 我在冰榻上正襟危坐,低头垂目地听着。 “小五。” 他沉沉地唤了我声,接出来的话叫我几乎再度掉泪:“这件事就让它揭过去吧,再提也叫他们伤心,你也别再想了。活这么大岁数,生死也该看开些了,伊利丹生前和你是最亲的,他要是还活着,再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又该难过成什么样,恩?”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无话可说,只能回他一个苦笑和一句“晓得了”。 他叫我揭过去,可如何又揭得过去?我睁眼闭眼都是伊利丹的脸,纵使兄长们不怨我,我也是一辈子过不了自己这关的。那块石头是伊利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如今还回去了,我最后的念想也没了。可我也知道三哥将它还回去是对的,总不能给我拿着。我只是他的姑姑,我这个姑姑还将他害死了。 在冰榻上茫然又空落地枯坐了会,三哥一声轻咳叫我抬起头。指节敲了敲案几,忽而道:“你以前那地方不能住了,是跟我回去,还是去别的地方先散散心?” 我心思并不在他话上头,恹恹地问:“怎么不能住了?旱了?还是给水淹了?” “不是天灾,是你自己惹的人祸。你领回去那些魔物这些年没人管教,除了你的话它们谁说也不听,你不在,也没人敢去收拾。现在你那地方被折腾得乌烟瘴气,除了那些魔物已经看不到魔族了。” 我呆了会儿。猛站起来:“年?!……我睡了几年?” “不是几年。” 他支起只手,揉着眉心:“我倒希望你几年就能醒。弑神位列天族三大神器之首,你受了那一剑,到今天整好四千年。” …… 他的话,我很花了点时间消化。随即就像被榔头砸了头,惊得无法自我—— 四千年,我一睡竟睡过去了四千年! “那四哥呢?你别骗我啊……他是不是不好了?” 我腿肚子都软了,三哥却皱眉道:“你慌什么,都说了他好得很。” 我不信,我就记得四哥那面劈成两半的盾牌。他替我生受了两剑,盾牌能挡几剑? “不信你大可去虚无之地看。这四千年他也来瞧了你不少回,在第一百个年头上你没醒,他将最后那个天族的神也杀了,神格拿去祭了先祖……哦,有件事说了你该高兴,弑神让他因祸得福,他凭空长了颗心出来。” 我茫然将三哥望着,他说的话我委实没听懂。 “你说啥?”我腾云驾雾地问。 他却把嘴闭了起来。 我急得上房,他竟然给我卖起了关子! 整个晶室就听见他指节敲击案几的声音,敲得我心跳一下快比一下! 我一跺脚,飞身扑了过去,把那只挠心的手按住就催道:“你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快给我说清楚!” 只望,只望他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我思慕那个人已经太多太多年,莫非真是老天垂怜,终于给了我一线盼头? 三哥独身了两万年,他是个不晓情爱的,我一腔火热他不能体会,只在案几后稳如泰山地坐着……一双眼黑得寒潭也似,将我切切巴望的脸倒映得十分真切。 这样对视了会,我的脸渐渐也不再那么切切了,直觉他又是在糊弄我,已有些放弃了。 他却忽然伸了只手过来,扣上我腰,一个带力将我带坐到他腿上,另一只手也将我紧紧环了起来—— “小五,你听好了。”他低声说。 我心脏狂跳起来。 生怕漏听他一个字,便坐他腿上一动也没敢动。他尖溜溜的下巴在我头顶搁着,片刻,声音终于徐缓地飘了下来: “老四现在有心了,但不是为你长的。你那个婢女提莉亚,不得了得很,当初你安排她去服侍老四,现在他两个出双入对,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大婚了。” 他顿了顿,将脸埋进我颈窝,鼻息沉沉地说:“小五,阿萨斯爱上别人了,你也该对他死心了。” …… 什么提莉亚,什么大婚,什么死心。 三哥讲的明明是魔族的话,我楞是一个字没听懂。 我咀嚼着,玩命地咀嚼着。 环着身子的手臂紧了紧,有点痛。 但哪里又比得上心上的痛。 三哥的声音到了耳际,贴着我问:“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紫冰月】的火箭炮和【瓶装小东西】的深水鱼雷,我被炸翻了 放上两个视频,以此纪念我最爱的悲情英雄阿萨斯 148最新更新 岁月是把杀猪刀,软了香蕉,紫了葡萄。(..tw无弹窗广告)弑神那一剑实打实地重创了我,连我的人生也被它劈得七零八落,整整四千年,就那样没知没觉地睡过去了,醒来,一切都已沧海桑田。 天族被灭了族,去人界的路在大战中崩毁再不能自由出入,而我用一生去爱的人,也终于爱上了别人。 过去,我常对伊利丹说,喜欢什么就要全力争取,别等错失了机会再说后悔。这个事,我自己没做到。 不是我不想争,被困在一个永远不能长大的身体里,我又能拿什么去争。老天也没给过我机会,曾经我爱的人没有心,他没可能爱上谁,我便想当然以为,至少,他身边那个位置会是我的。于是一万年也好,两万年也罢,只等我长大的那天,就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可是,万事一旦想当然,就错了。 这个白我终究没表成,四哥有心了,那颗心住进了别人。他身边那个位置注定不是我的。 道理很浅显,年轻的时候参不透,老来,也该参透了。 今天是离开极乐殿的第三天,下午在魔晶山拜别了父亲,现已是傍晚,天色仍不是很好。魔界的冬季就是这样,难得见一回太阳,整个天灰扑扑的,和我的心情相得益彰。 唔,旧事忆多了就这后果。 撒开翅膀,借风滑了一段,顺便歇歇。下方是一马平川的沃尔平原,尽头黑不溜秋的石头小镇俗名跃马涧,是魔界北部的最后一座城池。——再往北,便是杳无人烟鸟不生蛋的虚无之地了。 莽莽苍山,终年积雪,进山大约半日脚程,那条路我闭着眼也能走下来。曾经我是一边走一边想我那些千奇百怪的借口,为只为稍后四哥他不要撵我,只为能多看他一眼。 人年轻的时候,是要傻些。 而我早已不再年轻了。 这些年,多多少少也听了他一些事,似乎他一直没给提莉亚名分,提莉亚虽住在寒冰殿,却至今都还是个侍女身份。 三哥一得空便跟我提这个事,结尾总不忘沉痛地附上句:“老四他打仗还行,这方面做得就差了点,也不怕寒了他心尖尖上的人的心。” 我回回都回他一笑,笑而不语。 三哥的爱好是刺激我,却不知这类事早已刺激不到我,我虽然隔三差五朝人界跑,又不是为了避开什么,其中原委他明明是知道的。 这事说起来,还得小忆片刻。 四千四百年前初闻四哥和提莉亚的事,我颇受打击,很没骨气的晕死过去一回。醒来,就被禁足在了极乐殿。每天都有十七八拨幽鬼轮班在寝殿外晃悠,负责监视我。三哥怕我钻牛角里出不来,寻短见。 他太小看我了。我怎么可能寻短见呢。 我直接去了人界。 魔界天大地大,我觉得我在这儿十分多余。 诚然幽鬼们轮班轮得很辛苦,不过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真心要走,谁又监视得住。便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夜晚,我撂倒了当值那十七八个,给三哥留了张条子:“小的们尽力了,不要责罚他们。”便动身去了虚无之地。 离开魔界的通道在虚无之地,四哥的寒冰殿也在这里。 庞大的黑影笼罩着护城河上的吊桥,我在桥头站了很久。 生平第一次,到了这里,却没有进去,没去见那个人。 他怎么就有了心的?为什么不能等等我,等我长大呢?这个时间,他和提莉亚在做什么呢?如果当初没救下提莉亚,没让她来虚无之地,没亲手将她送到四哥跟前,四哥他是不是就会是我的呢?我不断地想这些问题。想到脚下的积雪没过脚踝,没到了膝盖。最后发现,我真的是自作自受。 我想,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离开魔界的通道在大战中坍塌了,数以千万的天将没死瞑目,怨念聚成罡风和戾气盘在通道里,来一个撕一个。我硬着头皮爬进去。 经过很惨烈,结局更惨烈。肉身被撕得稀烂,九死一生。 谢谢老天,没让我死在里面。 因为甫一落地,一股熟得不能再熟的气泽便给我觉察了出来。 伊利丹。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官。 如果不是错觉,那就是老天开了眼,它终于对我仁慈了一回。——就算是错觉我也认了,撑开血淋淋的翅膀,循了那股气泽便疯也似奔了过去。 山川, 河流, 都没有。 咔嚓一声,翅膀折了,从云头上倒栽下去。 两钓鱼的直接给吓傻了,鱼竿啪嗒两声掉进水里。 我从河里爬起来,道了声抱歉,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听懂。化回本体便腾回云头,——就是用手爬,我也要爬到那人身边去。 城镇, 森林, 也没有。 …… 最后,沼泽旁一棵细细瘦瘦的小草进入了视野。 它可怜巴巴地立在泥巴里,孱弱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断。 我屏着呼吸跪身下去,极小心,极小心地碰了碰它。 便见它轻轻抖了抖,随即一抹银色的光就从它叶尖颤巍巍地绽放了出来。 那光芒微弱得几不可见,可是我一瞬间已泪如雨下—— 伊利丹,真的是我的伊利丹。 堂堂龙族的神他怎么会落魄成这等形容的?他本该在泣钟里炼尽的神格,又怎么会流落到这里的?直到今天我也毫无头绪。 可是我心中充满感激。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能将他找回来。 沼泽月圆,银光似烛,我哭着笑着,一遍遍亲吻他的叶稍。伊利丹,我仿佛又看见了他对我轻颦浅笑,听见他轻声叫我“姑姑”。 我想,老天它待我狠归狠,其实还算公平,它拿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又还给我一样顶顶重要的来弥补。 我在沼泽旁守了伊利丹三天三夜。他今生只是棵草,没手没脚也没有自我意识,回应我的只有那一星半点的银光。我担心风会将他吹倒,又怕泥会把他淹了,拿断翅替他挡了一夜雨,我知道,再也不能耽搁了。 野草的寿命能有几天,他这一世若是死了,我又上哪里再去找他。他栖在这草里的神格不过万分之一,这万分之一缺了魔晶精气的将养,迟早会散尽。 第四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将那片神格小心地提化出来了。同自己的魂烙在了一起,仔细护好。 我说过再不回魔界的,可是我不得不食言了。 九死一生爬回魔界,直到确认了魂中的神格安然无碍,才心满意足地昏死在魔晶山的冰榻上。 在外面兜了一圈结果又兜了回来。睁开眼,始料未及地看见了四哥,以及,他万年难得一见的发火。 发火对象是三哥。 他说:“当初我信你才将她交给你,既然你看不好她,那就我来看!” 说的该是我二度溜去人界这个事。 可叹三哥嘴不饶人,当时却楞是没还上口,一张脸忽青又忽白。我从冰榻上艰难抬手,嘶声便喊:“快把大哥他们叫来!我有天大的消息!伊利丹他……” 话没讲完手就给握了,“天塌了也轮不到你管,老实躺好,睡觉。” 三哥说罢就将我嘴也封了。 四哥给我解了开。 冷颜厉色问我道:“你明知道那通道四千年前就毁了,强行出去就是找死,为什么还要出去?” 我默然。 诚然我当初是不大想活了,可这一趟却叫我找回了伊利丹,因果循环,我觉得值。 然而他这样问我……我躺榻上干干将他望着,没出声。 因为我爱你,我见不得听不得你和别人在一起。这个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而我也不能让他知道。 传音给三哥:‘还不帮忙?’ 于是他就帮了。 “这事说到底,责任确实在我。”他眼望房梁,沉痛状: “小五去人界是为了长身子,上次去也是为了这个,有人跟她说那边的时间过得快一点。……唔,她这样也是因为着急长大,想快些嫁给我。我也说过不在意的,可是她是个只长了一根筋的,我都看不住,老四你就更别想看住了。” 一番鬼话,他眼都不眨地扯了出来。我呆呆听罢,当时就震惊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 握我的手紧了紧,他凉凉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来:‘把眼睛瞪那么大作甚?不知道配合一下?’ …… 哦,他这是在帮我。 他这个忙帮得我久久无法自已。 四哥却似乎并不震惊,视线定在他握着的我那只手上,沉默半晌低声道:“我知道。” 他就说了这三个字。 三哥回他的是:“你知道就好。” 一来二去,我完全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 就看见四哥猛抬起头,盯住他便一字一字说道:“那喀索斯,你听好。要是你负了安吉拉,对她有半分不好,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是认真的。 他这是完完全全信了三哥的鬼话了。 他怎么就信了呢?他哪只眼睛看见我思慕三哥了?……我爱的明明是你! 这话我忍了四千六百年了,那一刻我真想大声吼出来。三哥是了解我的,不动声色地将我嘴又封了。我谢谢他。 他继续眼都不眨地扯他的鬼话,听得我心脏一阵紧似一阵。 “小五什么时候长大,我就什么时候娶她,就算她一直这样也不要紧,无论她什么模样我总是爱她的。你是她四哥,可关心她也该有个度,这些话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我和她之间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干系,我也不需要对你承诺什么。” ‘你有完没完?别太过火!’我听不下去了,在他脑子里大喊。 他却只管和四哥仇人一样地对视,压根就不理我。 四哥低头下来了。 “安吉拉。”他眼似寒星,看着我:“从前我没有问过你……我只问你这一次,你今生今世是不是非他不可?” 我忍泪将他望着,那你呢?你是不是非提莉亚不可呢? 脑子里轻轻一句‘小五,别犯糊涂’,叫醒了我的自知之明。 我这畸形的人生。我没有问的资格。 “是,我爱他,爱了四千六百年了,有生之年还会继续爱下去,至死方休。今生今世我非他不嫁,我只怕我长不大,配不上他……” ‘够了!……够了小五……别说了。’ 三哥的手掌忽然变得虎钳也似,捏得我生疼。他这火气来得真是没有道理。我将一席话说罢,已感到心力交瘁,看见四哥在暗处里坐下,十分颓然地笑了一笑。该是个错觉了。 大哥二哥来了。 自然又是一通训诫,说我不懂事,不惜命云云。(..tw好看的小说) 我待他们说够了,坐起身来,将此次去人界的收获道了出来。 晶室里静了很久。 二哥眼中噙泪,将我的手紧紧握住,长时间没能说话。 他最后说:有了这片神格,不出十万年,伊利丹便能活回来了。 十万年?我可等不了那么久。枯守一片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神格什么也不做,就是万年我也等不了。我要伊利丹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大哥沉吟良久,说,余下那些神格肯定是要去找的,只是通道太凶险,这件事他们去做就好,叫我不要去了。 我将魂里烙着的那片亮了出来,给他们看:“这是我这次找到的,他在活回来之前都和我分不开了。原本就是我把他带大的,我对他也最为熟悉,这事我来做,比你们都有效率。” 三哥怒斥道:“你还有几条命去闯那通道?!” 我说:“那地方水深水浅我已经试过了,死不了的。顶多受点小伤,回来养养就好了。”又转向大哥二哥:“回来时伊利丹的神格给我护得好好的,今后我再注意些,不会让他损着的。” 眼风一直追着的那人站起身来了,推门出去,留下一句:“十万年你等不了,一年你总该等得了。好好养伤,一年之内别再轻举妄动。” 我不知道他要我等什么。那一刻我竟还卑微地想过,要是他亲口留我,哪怕就一句“安吉拉你别去了”,我会不会为了他留下来。 我真鄙视自己。 一年之后,一个巨型法阵在虚无之地无声无息地建了起来。 所耗神力之极,大哥感叹:“我们几个联手怕也做不到,老四他竟然做到了……小五,我们可以放心让你去人界了。” 因为,再不用闯那条凶险无比的旧通道了。 四哥造的这个法阵代替了它,八年开启一回,肉身不可通过,只有神魂可以,但是安全。 在人界对应的上千个阵点,是他亲自去挑的,启阵的三件法器,其中最要紧的魔神之骨,也是他亲手锻的。 法阵造罢他便上了魔晶山。闭关前,他说:“这是为了伊利丹。” 是的,只是为了伊利丹。 山门被封,他闭关期间谁也不见。唯一被允许上去的,只有提莉亚。 那是个阴天,南风有小雨。我在山脚从日出站到日落,当第一颗星光照上天际,我对着山顶深深地一拜,拜别了我默默揣了四千六百年的单相思,启程上路,离开了魔界。 年复一年,千年复千年,四海漂泊的岁月已被我习以为常。皇天不负有心人,伊利丹的神格让我一片一片地找了回来。 有时是一棵草,有时只是一块顽石,弱得连个人类也不如,我却十分欢喜。——小心烙进神魂里,感觉他渐渐圆满,我便也渐渐圆满了。 到今天,他散落的神格给我找回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片,剩下的最后这一片,我希望这次去人界能找到它。 这个,就是我唯一记挂的事了。 雪越落越密,透过雪幕可见地平线尽头紫光冲天。打开人魔两界通道的法阵开始蠢蠢欲动了。 它晓得我今儿要用它,兴奋着呢。 落地时,四下积雪正泛着幽幽蓝光。虚无之地到了,天色也黑尽了。 九千岁,老胳膊老腿确实没从前好使了。 从极乐殿一路飞来,脸上沾了忒厚层灰,我卷了卷衣袖,蹲到冥河边就着河水洗了把脸。 这地方还是那么萧索,土地被瘴气毒得寸草不生,镇守这里的魔将生活之艰苦,非常人可以想象,打起仗来却还是悍勇得很。 几员魔将早早看见了我,收起兵刃迎了上来——跪地叩首行罢大礼,待我抬了抬下巴说罢:“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便掉头奔进雾障,给四哥通报去了。 我擦了把脸上的水,跟着迈进去。 才行两步,衣角被什么东西叼了,轻轻扯了两下。 回头,三头犬刻耳柏洛斯那三张毛耸耸的脸便挨个蹭了上来。 它身形小山也似,蹭得我险些一个趔趄。 六百岁那年将它从四哥剑下抢下时不过才巴掌大小,见今,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推开它湿糊糊的鼻子,笑道:“你在这儿,倒过得逍遥得很。” 它拿铜铃大的三双绿眼睛水汪汪瞅着我,口中呜呜低叫了两声,摇着肥尾巴没再蹭过来。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慢慢朝寒冰殿挪。 远远的,看见那个身影了。 红发似火,于漫天风雪中大步走向我。腕上搭着件雪白的狐裘,披到肩上时还带着他的体温。 我退后两步,恭敬叫道:“四哥。” “恩……” 他伸手过来,拂落我发上沾着的雪片,又将狐裘的风帽给我拢仔细。 “怎么穿这么少?那喀索斯是怎么照顾你的?” 我笑了。 万儿八千岁的老太婆一个,谁还需要人照顾。 抬头冲他笑道:“他不晓得我出来了,我瞒着他的。”顺带看了眼他刀削似冷毅的脸。 手被握了,紧紧拽着往风雪里走。他低头下来:“你这次打算去哪一界?” 我别开眼,又笑了笑。 他说:“还是不肯让我知道?” “反正我八年就回来的。你这边要操心的事也多,再为我的事费神,做妹妹的就罪过咯。” 他便不再问了。 雪花飘飘洒洒,一落到他肩上,就化了。他牵着我,我晓得他身上暖得很。提莉亚有幸跟了我四哥,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今生今世是没这个福分啦。 刻耳柏洛斯一路跟到冥河尽头,再过去就是魔物的禁地了,我拍了拍它支过来的一颗脑袋:“乖,去吧。” 走了一段回头,它仍是在原地蹲着,恋恋不舍地望着我。 我比了个再不走我揍你的手势。它回我以呜呜低吠并更加水汪汪的眼神。 四哥的声音顺着风淡淡飘下来:“你跟这些东西的感情倒好。” 这是确实。 我颔首赞同,继高深一笑。 前不久,有胆大的闲得慌,做了个据说是有史以来最最权威的民意调查。这个调查结果上说,如今这些魔族最怕的不是我四位兄长,也不是年前刚回归故里的父亲,而是不才本魔神安吉拉我。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长不大。 身体有缺陷的多半都有些变态,脾气不好惹,大抵是这么个意思。 所以基本上谁见了我都跑得飞快,跑不动的便跪得飞快,也只有当年救过的那些小祸害,记着我的好,还敢同我亲近亲近。我不跟它们感情好,还能跟谁的感情好。 一路无话。 四哥他亲自来接我,跟过去每次一样,我觉得到寒冰殿这段路真是漫长。盼望着赶紧快到地方,在他身边我总是举步维艰。 我明白的,这是爱他的心没死彻底,不见还好,一见,我就管不住自己。 谢天谢地,寒冰殿那巨大的黑影总算跳进了眼帘。 钢铁似雄伟的巨堡,魔界最后的要塞,从前总要找无数借口才得以溜过来一趟。他回回都撵我走。 我特想跟他说现在不用撵了,我已经放弃你了。 可惜他从不知道我爱过他。 冰厚路滑,他将我送过了护城河,过吊桥,才止步。 “进去吧,外面冷。”他捂着我手说。 “好。” “我开了法阵再回来接你。” “好。” “想吃什么就让提莉亚给你做。” …… 我脸上撑了一路的笑险些没挂住。 四哥你要折死我啊,提莉亚是什么身份,我哪敢劳烦她来下厨。 从他手里抽回手,哈着白气道:“前几天三哥才说我胖了,能不吃就不吃吧。本来人就这么点高,再胖点,就不能看了……咳,你这儿外面还真冷,我先进去了。” 转身又被猛一把扯了回去。 唔,一时大意,忘了他跟三哥向来不和这个事了。 “他现在开始嫌弃你了?” 天冷,他的脸更冷。我情不自禁就哆嗦了下。 三哥啊三哥,你当年那个忙可是坑苦我了。 想了想,斟词酌句地:“三哥他,他对我的心日月可昭,天地可鉴,半点没嫌弃的。是我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未雨绸缪,瘦一瘦更好看……” 胡七糟八瞎扯一通,半道就被打断了:“你就告诉我,他现在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冷落了你?” “没有,绝对没有。”我一口咬定。 这是实话。 三哥从不曾冷落我,几年前刚回魔界就给他找上门来了。——拿了本叫梅洛普·冈特的人类的命薄,引诱我。 结局是我没耐住引诱,所以这几年都在极乐殿当苦力,给他批命薄。 四哥抿着唇,没再追问,却握了我胳膊迟迟不松。风从他身后吹来,撩着他发丝徐徐摇曳,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遗憾我一句也看不懂。 我觉得再这样站下去,修炼了四千四百年的淡定迟早得崩盘,于是大声咳嗽一声就道:“你还问我……你自己的事不也没着落么?嫂子可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过门?” ……说完就想甩自己一耳刮子。我干什么这样自作自受。 风势太大,他许是没听清楚,皱眉便道:“你说什么?!” 我苦苦一笑。正准备囫囵过去,身后响起了娇滴滴的一声:“哟——安吉拉来了。怎么站外面不进来?雪这么大,还是进去说话吧。” 这嗓音透着股成熟女子才有的媚态,听得我胸腹内猛一阵翻涌。一把伞打到头顶,提莉亚那张媚态横生的脸也跟着到了。扶了扶身,含情脉脉将四哥望着,轻轻唤道:“殿下……” 我调开视线,望了会桥头插的旌旗。我觉得我这几千年运气真的很好,一次也没见过他俩眉目传情。如果今天见到了,我不知道自己会作何反应。 “唵嘛呢叭咪吽。”心下如是反复三遍。这话从人界学了来,心中起了杀念,就念这个。 四哥他仍是那个皱眉表情,不看他心尖尖上的人,却把我盯着不放:“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要娶谁?” 我打了个喷嚏,埋头佯装擦鼻涕。提莉亚那一声嗔怪响得及时:“瞧瞧,安吉拉本来就怕冷,冻坏了你不心疼啊?”说着将伞又支过来了些。 一只手伸了过来,紧了紧我身上的狐裘,手背轻触我脸颊,沉沉道:“进去吧。”我尚在留恋他的体温,他似是叹息了一声,“不要乱跑,回来我有话要问你。” 我便依言照做了。 十步之后再回头。风吹旗动,雪落无声,待他的背影看不见了,才转身入堡。 虽人小,腿短,但走得快。提莉亚撑着把伞,慢吞吞地落在后面。 她被三哥一掌劈毁了神格,虽然仍能长生,精神气却已大不如从前。可是爱情的滋润是世上最好的良药,她依旧步步生莲,一身狐族独有的妖娆丝毫不减当年。 我承认自己嫉妒她。只是这嫉妒藏得太深,很多时候连自己也忘了。 一进大殿,我就傻了。 往年冷冷清清的地方,今天入目却尽是暗红。 暗红色的曼陀罗,放肆地开遍了整个大殿。 我完全傻了。 “殿下知道我喜欢这花,这些年一直费心养着,昨天夜里终于开了。”提莉亚在身后掩嘴轻笑,“哎,你当心些,可不要踩到了。” 我没有回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曼陀罗了?你不是最讨厌暗红的吗?” “你肯定记错了……从前是我服侍你,你对我们这些下人的喜好不了解,也不奇怪。”她继续轻笑。 我不想理她。缓缓迈下台阶,小心走入花海。馥郁的花香淹没了所有感官,我那颗死了多年的心,已在不经意间颤了起来。 曼陀罗,九芯十八瓣,寻常的百年才开一次,而暗红色的这种,花期则要等上一千年。提莉亚会中意曼陀罗?我完全没有印象。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这花是我最喜爱的,因为它和我瞳色一模一样。 “你知道吗?今早,殿下他向我求婚了,就在你现在站着那地方。他将这满殿的曼陀罗送给我,亲口说,要我做他的妻,陪他一生一世……安吉拉,你的四哥就要娶我了,你高兴吗?” 提莉亚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耳朵里钻,我茫然朝脚下看了看。 我高兴吗? …… 我高兴吗? 脑中轰然一响,四千四百年前葬进土里的痛,刹那间死灰复燃。 “殿下待我真的很好,当年我被那喀索斯大人着人扔在桥头,险些被魔物吃了,要不是他出手相救,我早就死了……这些年他身边没留过别的女子,我本想就这样陪着他就好的,所以,今天被他带到这儿来,听见他说要娶我,我欢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提莉亚徐徐说着,声音到了身前,我僵硬抬头,她神采奕奕的眼倒映着我煞白的一张脸。摇了摇头,就憾然道:“可惜了,安吉拉,你一去人界就是八年,怕是看不到我和你四哥成婚那一天了……人界的时间过得那样快,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可你怎么,还是这样小呢?”她低头对着我脆声笑了笑,摘了支曼陀罗,一瓣一瓣地撕:“说起来,要不是有你当年写给殿下的那封信,我也没机会在虚无之地留下来。你这样成全我,我又该怎么谢谢你呢?恩?” 我咬牙,没有回答。从没问过四哥什么时候会娶她,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原来三哥当年说的是对的,我一直都是个逃兵,我根本就不曾放下。“安吉拉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太高兴了?这事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你说……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好呢?”提莉亚弯着眉眼殷殷将我盯着,我的手在身侧抬了又抬,只需一掌—— “小五,阿萨斯爱上别人了,这个人是你亲手送去他身边的,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四哥他孤独了太久,能有个人陪着他,我替他欢喜。我真的很欢喜。” “你撒谎。” “轰隆”一声巨响,响彻殿外,澎湃的神力滚滚涌入,将花海刮得一派翻涌。法阵启动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后退一步,冷眼看着提莉亚:“谢就不必了,成全你也是成全四哥,这声谢我担不起。你们的婚期该由四哥来定,你要是急,尽可催催他,他那样宠爱你,千年一开的曼陀罗都给你养了,这点小事他不会不应。不过,眼下你只是个下人身份,我的名字,你还是不要直呼的好。” 她面上僵了一僵。笑道:“殿下娶我是早晚的事,到那时,你也该改口了。” “有本事你让他现在就娶了你,让我现在就叫你声四嫂。” 我那一掌终是没劈到她身上,一大丛曼陀罗烂成了花泥,暗红似血。 再待一刻我会不会杀了她?肯定会的。然后四哥再来杀我,我想,那结局或许不错。 可是我不能把伊利丹也赔进去,不值。 法阵的紫光愈演愈盛,四哥正将魔神之骨放进阵眼。皱了皱眉,看着收身落地的我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等着吗?” 我冷冷看了他眼,我想我看他的眼神从未这般的冷。在手上划了一刀,血滴入第四个阵眼,听见他声音在身后靠近:“你怎么了?……那些曼陀罗,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花很美,人也美,你有心了。不能喝你的喜酒,妹妹我终生抱憾,只能在这里跟四哥你提前说一声,恭喜了。” 最后三字咬牙说罢,法阵已饮足我的血,隆隆运作起来。我一脚踏进去,将他那声“安吉拉!”彻底甩在了身后。 法阵背后便是通道,上千个阵点似巨大的棋盘挂在远方,我的神魂停在通道口,隐隐散发暗红流光。 暗红,满大殿的暗红,那一幕注定将成为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如果我还知道痛,如果我还有泪可以流下来。 不要再回去了吧,我想,何苦再这般作践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安吉拉的回忆到此就结束了,她的故事也结束了,这几章写得我死去活来,真不该挑战第一人称,简直不是人干的事,今后再也不干了。 接下来就是sisi,gg,v殿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我希望还有人看吧,真心希望…… 149最新更新 当午夜的钟声第十二次敲响,silber睁开了眼睛。 夜风清浅,黑暗里她长久地注视头顶的床幔,在那片起起伏伏缀满星光的白纱中,回忆着梦中那一段漫长的回忆。 九千年,与她短短三十余载却已历经三世的人生相比,真的很漫长。 而时间之河左岸的魔界,那又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地方。 她只是蝼蚁般渺小的人类,究竟是她闯入了他们的人生,还是他们闯入了她的人生?…只有安排这一切的老天才知道。 而结局,是一开始就注定了。 “找到了伊利丹,将他完完整整地送回魔界,我今生已再无遗憾。将肉身让给这个偶然闯入的人类女子,而无尽的沉睡会带给我那份期盼已久的安宁,回不回魔界,其实早已无所谓了…… 可是提莉亚,你真的欺人太甚了。难道你以为我堂堂魔族的神,会看不出是你在那法阵中做下的手脚吗?四哥已经是你的了,你却仍是要不择手段置我于死地,若说我为了四哥尚且还能忍你一忍,可我耗尽心血才找回的伊利丹的神格几乎被你害得毁于一旦――如此大恨,我又怎么可能再忍下去?提莉亚,我安吉拉是留你不得了。 ……只可惜,八年期满,我伤好回魔界的那一天,也将是这人类女子的死期了。 法阵只容神魂经过,以她区区一个人类的柔弱,除了魂飞魄散,我想不出别的可能的下场。 ……这男人是谁?他身上怎么会有四哥的气泽? 弑神……弑神……是了。你曾是四哥的一部分。 我多么高兴能在这异乡遇上你。 ……原来你叫盖勒特。昨天在你怀中我听见了心跳的声音,你有心……但愿你能拥有美好的爱情。善待这具肉身的新主人吧,在我醒来之前别再伤害她。 ……你怎么能爱上她?!这个人类女子,她不可能属于你啊! 别这样难过好吗?幽鬼保住了她的灵魂,亡灵咒没有让她死去,你冷静点感受一下,她还在这儿呐。 可几年后你又该怎么办?……我要走了,她也要走了,不存在于人界也不存在于魔界。当你发现再也找不到她,你又该心痛难当了……” …… 只是心痛难当吗? 还是像三八年圣诞夜的萨卡拉地宫里那样,跪在没有呼吸的她身旁,留给她此生永不能忘的眼神,然后毁掉全世界更毁掉他自己? 床幔里的人缓缓地合上了眼,将记忆的画面截断了。眼泪从心底漫涌出体外,一如脉搏中滚滚奔流的血。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神,就让时光倒流回八年前没有星光的那个夜晚吧。我愿在那时候死去,我愿从不曾遇上他。 泪水无声砸落,墙上的壁钟“滴答”地走着……时光不会倒流,它只会义无反顾地往前。 这世界唯一的神八年如一日地沉睡着,她是个被时光遗忘的逃兵,不能度己,也不能度人。 卧室的落地窗半敞着,明灭的星光流泻入室,床上的人拥着丝被缓缓坐起来了。 丝被下的身体还残留着沐浴后的清香,舌尖尝到了魔药的味道,――微涩中带着香草的甘甜。因为这些药,她昏睡多日但并不感腹中饥饿。 她是有人精心照顾的。 几步之外的沙发上,一个颀长的人影和衣侧躺。柔和的星光投照在他俊美的脸上,白皙的肌肤温玉般光洁。只是,多日来不眠不休的守护已在他眼下染上了疲惫的黛青。 便是在此刻,那双英挺的浓眉也紧紧皱着,他睡得并不安稳,随时会因为任何动静而惊醒。魔杖就放在他伸手可及的近旁,他不知道当床上的人睁开眼,还是不是自己等待的那一个。 silber拥被而坐,从纱幔后沉默地看着这个男子。 这个屡次欺骗自己、却又执着地守着自己的男子。 她无法形容对此人的心情。 ‘汤姆,我究竟是该恨你――还是该感谢你?’ 这个人处心积虑编造的那些谎言,一步步从盖勒特身边骗走了她。 却也正是他的那些谎言,让她在大限来临之前远离了那个男人的生命。 没有他,也会有死亡来带她走。 八年,上天用她的人生完美地诠释了殊途同归。 沙发上的人似是感应到了复杂的注视,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了。 短暂的意识混沌之后,那双黑水似的眸就牢牢擒住了纱幔后的身影―― 他握着魔杖猛地起身。 “silber?”黑暗中微颤的一声问询,糅杂着连日的极度不安,听上去无比沙哑。 如果对方的答案是否定……她不可以否定。 然而纱幔后的人并不开口。他几步过去一把捞开两人之间的遮挡,于是一张没有表情、却流淌着悲伤的脸倏地落入眼底。 像是被某种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心脏顿然生痛。“silber……”他颤抖着伸出手,去触碰那一脸的水泽。它们被星光倒映着宛若破碎的水晶。 她疏离地向后挪了挪,侧脸避开了。 然而紧跟着就落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你放开我!” “silber……silber……”他早已习惯了她的抗拒,此时只是叹息着不断地重复她的名字。吻她。似乎唯有这样做才能减轻那份沉沉压在心上的不安。 这样的时刻,身体的接触让内心的恨意渐渐变得清晰了。她开始打他,用脚踢他,甚至咬他。 而他只是拿双臂用力地锢着她,任由她的拳头和牙齿不停歇地落在自己身上。疼痛让他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她还活着,这让他感到庆幸又满足。 终于,或许是累了,她喘息着在他怀里不动了。 于是他得以拥着她靠向凌乱的床头: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说出折磨他已久的不安。 但这并没有让他好受,似乎她今晚的清醒是一切不好的开始而非结束,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他从她空洞惘然的眼神中觉察到了。他无法抓到那个原因。 “silber,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用温柔的语气轻哄着问她。 她依旧不说话。 瘦小的身体被大力带得紧贴在他胸口,他低下头深深看进她眼底,试图看清那里面盛载的悲伤之外的那些模糊的东西。可是silber把脸埋下了,不再给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你昏睡了一个星期。” 他体谅她此刻的不发一言,用温热的手掌擦拭她脸上的湿润,开始解释他以为她不知道的情况: “还记得那天我们去戈德里克山谷吗?在巴希达?巴沙特家里,你晕倒了,一个叫安吉拉的人控制了你的身体,也是她……杀了西瑞斯。你哥哥的死不是你的错,你听见了吗silber?” 他停止了落在她碎发上的亲吻,回答他的是怀中身躯的无声颤抖。他只好尝试转移话题:“我已经将他安葬了,就在德文郡的海边…那地方可以看见每天的日出。用最好的大理石和――” “我要去看他。”她忽然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现在?” 他抬头看向身侧,壁钟里镶嵌着夜光石的指针正指向凌晨一点。 “太晚了,明天我陪你去,好吗?” 然而她已经像鱼一样从他不留神略松的臂弯里滑出去了。 墓穴是一个月前选好的。西瑞斯不到三十岁,却在大好的年华将后事都准备了。她曾经强烈反对,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样不吉利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而他并没有解释,只是温柔地看着她说:“我希望在我死后,能在最近的地方陪伴你。” 凌晨时分的德文郡在星空下安然入眠,一扇扇熄灭了灯火的黑窗之后是无数个人们称之为家的地方。套着白色睡裙的silber穿梭在街巷间,瘦小的身影像一只迷失在午夜的孤单游魂。 汤姆将晨衣披到她瘦窄的肩上时,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山水有灵,尸骨得灵才得以安宁。德文郡的大山远在郊外,西瑞斯担心她有一天迷路,将墓穴选在了最近的海边。 星光斑驳地投影在崭新的大理石碑上,两行生卒年月寥寥地刻在其间。没有家属,也没有照片,看上去寂寥又单薄。 他生而干净,所以走得也这样彻底,没留下任何可供她怀念的影像。 “吾之所爱,吾心所在。” 短短一行碑文,这是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他是相信她的,她会永远记得自己。 在她所剩无几的有生之年。 汤姆沉默地陪在silber身旁,她跪在墓碑前,身体前倾,骨瘦的手指仔细抚摸上面的每一个字。像是无声地和对方对着话,又像在进行最后的一场道别。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了。就在明年他二十八岁的那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提前来了。” 她转动脖子望向他,眼中第一次多了别的东西。然而更多的悲伤涌出来覆盖了一切:“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不想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他最后的愿望是看见你无忧无虑地继续你的生活。就算是现在,他也在看着你。” 他用力握住她的双肩,十指收紧:“你还有我。你哥哥生前将你托付给了我,为了他你也应该重新振作起来!silber,你不是打不倒的吗?你哥哥正看着你,不要让他对你失望!” 她真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啊。那个给她生命带来温暖与安宁的男人,他还会看着我吗? 大海那么宽广,星辉坠落其中成就了满目璀璨,曾经他们手牵着手站在这里,她高声说:“我们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他在她耳边说:“好。” 星空的彼岸是遥远的黑暗,数小时后红日会从中破翳而出,于是长眠此地的人将第一个看见那一幕壮烈辉煌的场景。 可是没人会看见了。 他走了。做回了伊利丹,回去了他该回的地方。 在那里他有家,也有爱着他的亲人们。忘却了短暂的人生,他再也不是麻瓜也可以欺侮的哑炮了。 那个无条件爱她,包容她的西瑞斯,不在了。 “吾之所爱,吾心所在。” 她努力地睁大眼,看见了世界从清晰变模糊的全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被断网了,排除万难才在朋友这儿蹭到次,赶紧爬上来更新…… 150最新更新 silber变了,曾经那样热爱生活的一个人,如今对生命不再表现任何兴趣。.tw[]大部分时间她只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对镜念念自语,就像在和另一个自己交流,说的语言却无人可以听懂。她不再主动走进外面的蓝天和阳光中,也不再主动和身旁的人交谈,汤姆锲而不舍的试探只换回了千篇一律的冷淡回应。 她关闭了自己世界的大门,行尸走肉般活着,像一个静待生命枯竭的垂危病人。这让他感到恐惧。 他给她讲所有能想到的笑话,让鲁西西做她最喜爱的食物,用漂亮的衣物塞满她的衣橱,甚至强行将她带出门去。 去城市,去郊外,去一切有美好生活的地方。 silber沉默地顺从着。 她依旧一天一天地瘦下去。在那张苍白枯槁的脸上已找不见往昔的神彩和笑容,无论他如何挽救,属于她的那部分鲜活已经死去了。 到底是什么杀死了她? 他直觉地相信不是西瑞斯。因为那天之后,她没有再去过墓地。 可是直觉让他不敢问原因。于是不安和恐惧,就在这样的回避与缄默中一天天加剧。 低抑的抽泣声从楼下传来,鲁西西躲在厨房里偷偷地哭。silber今天晕倒了,只是在太阳下待了十分钟,她就无声无息地昏了过去。 汤姆不懂医理,近日却熟读众多医书。读的最多的是心理方面,他知道她的病灶在心脏。 治疗需要交流。她不和人交流。 “你打算这样堕落到什么时候?”他双手撑膝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吞下手心的几片药片,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水。中暑和热伤风,她的身体已放弃对抗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 仍旧是没有回答,他独自继续着过去一月中每天都会进行的谈话: “所有人都会死,我们来到这世上,没有谁能活着回去。你失去了西瑞斯,你觉得你的天塌了这个世界完蛋了,可是你忘了还有我,今后还会有更多的亲人,这些人和西瑞斯一样重视你,需要你,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们振作起来?” 她从沙发里抬头来看他。过分消瘦的脸衬得她眼睛异常的大。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里面的世界荒芜了,剩下两洼无神的空洞,被他执着的注视占据着。 “如果我死了呢?”她很轻地说。 他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声音。 “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这样说,同时狠狠掐死了突然出现在脑中的那个可怕的念头。倾身上前,紧紧握住她一只手:“给我一个期限吧,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走出来?或者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任何事——只要能让你活得再像个人。” silber不能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知道答案的人睡了,听不见她每日每夜的苦苦乞求。 而眼前的人是如此为她焦虑啊,他只是不能像鲁西西那样用眼泪宣泄痛苦。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女佣端着一杯解暑的果饮走进来。她躲避着脸,可还是被silber看见了那双红肿的眼睛。 存在即是痛苦,她是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制造痛苦的根源。 房门咔哒掩上,silber忽然开口了,她对守在跟前的人说:“你走吧,离开这里,回巴拿督去。” 汤姆听不懂,也不想懂。他想她是烧糊涂了。 “把这个喝了,再睡一会儿。六点钟我叫你。” silber没接那杯果饮,她突然站了起来。窗户外响动着翅膀扑腾的声音。汤姆把她按坐回沙发,走过去打开窗,将那只猫头鹰放了进来。 silber伸出双手接住猫头鹰抛下的一份预言家日报,慢慢翻到第三版。室内光线一下暗下去,汤姆放走猫头鹰的同时将窗帘也拉上了。 “再睡会儿好吗?起来再看吧。” 他在她身前蹲下,试着将报纸抽走。silber攥得很紧,视线固执地停留在报上。 他从下面仔细端详她的脸。如果西瑞斯在这儿,他会怎么做? 那个家伙,他应该什么都不用做吧,他想。他是silber的命。 他最后还是将手移开了,张开手指将那双攥着报纸的手紧紧包住。 预言家日报是唯一能引起silber关注的外界事物,尽管每次她只是沉默地盯上很长时间,然后就团起来一把火烧掉。他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散发着油墨味的纸张上,三行每天都会出现的黑字霸占着整个版面。 “不是我。 你在哪? 时间,地点。” 一月来每天都是这三句,连标点符号也不曾改变。其意思晦涩难解,没有人能看懂。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懂。 silber紧咬下唇,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枯叶似颤动的睫毛下,两股力量正在厮杀争斗。 那是最隐秘的渴望,与求而不得的痛苦。 战场哀鸿遍野。 而最后胜利的,依然是后者。 骨瘦如柴的手指将报纸折了起来,明艳的火光跳起胜利的舞蹈,一点一点地吞噬纸张。(..tw好看的小说) 烟火燎燎间,署名那两个字母迟迟不肯臣服。 “g.g.” 啪! 汤姆猛地拍在她捏着报纸不松的手背上:“你在发什么愣?!差点就烧到手了!” “你走吧,汤姆,不要再回来了。” 她今天第二次这样要求,死气沉沉的眼睛里首次出现了代表情绪的东西:认真。 汤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手掌放在她滚烫的额头上,他的手心很凉:“别说胡话。你现在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带你去伦敦华人街,你不是最喜欢吃那里的……” “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 她打断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灰烬平静地望着他:“其实很简单的,我很早就看懂了。你想听吗?” 她终于肯对他说话了,可是这不是他想听的。他慢慢收回放在她额上的手,俯视她的眼中涌现的不安被一派漆黑很好地掩藏着:“你在发高烧,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实话,尽管更多的是出于本能要阻止她说下去。silber的皮肤正烫得吓人。 然而言语在此刻显得那样虚弱,根本就无法挡住她。她仿佛从某个神秘的地方借来了力气,又或者这是她所剩不多的最后的力气——在此时此刻全部积攒了起来。 “他说:不是他杀的我。他问我在哪。我给他写过一封信,约他见面做一笔交易,他问我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你瞧,是不是很简单?他说得这样隐晦,因为担心我会遇上危险,有个人从他身边骗走了我,更改了我的记忆,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事让我相信自己是死在他手上的。因为这个人我与他相见却不敢相认,直到今天我都在躲着他谋划着复仇,而这些报纸,是唯一可能联系到我的方式——他亲自来了英国,他一直在找我。” 掷地有声的话音回响在屋子里,卧室中央的男子背光伫立,隐没在阴影中的目光越来越复杂。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会伸手入怀掏出魔杖。 可事实是,他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重新焕发了生机的脸,这张许久不见情绪的脸上写满了厌烦与憎恶。心脏无法抑制地绞痛着,他看向她的目光是如此苦涩,而被他深深凝望的人就迎着这样的目光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两年半前,我曾经送给你一本书,科尔斯泰·菲斯曼著的《黑魔法的起源与发展》。那上面第九百一十七页记载着一条失传已久的黑魔法禁咒,它的名字是亡灵咒文。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深夜,在埃及开罗的萨卡拉金字塔下,我用这个咒语救了一个男人,代价是我的生命。”她望着那张渐渐灰败的面孔,深深吸了口气,大声问他:“汤姆,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被她逼视的人眼神依旧沉寂,然而嘴唇早已抿成了直线,根本吐不出一个字。于是她往前走了一步,紧跟着再一步,他挺拔的身躯就在她的步步紧逼中踉跄着向后退去。 “如果你认为还不够清楚,我可以再帮你回想一下。——这条疤,是谁亲手刺的?”单薄的衣领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被刺拉一声猛地拉开,与削瘦的肩膀同时撞进他眼底的,是那条丑陋不堪的肉红色伤疤。 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痛苦地将眼闭上了。 她却不肯就此停下,而是用近乎尖锐的声音,前所未有地质问着这个已然溃败的男子。 “盖勒特,他永远不可能伤害我,那么你告诉我,这一刀究竟是谁刺的?” 他沉默地伫立着。 良久,滚动的喉头终于吐出极沙哑的两个字: “是我。” 深渊般的黑暗里,他听见了很轻很轻的一句: “汤姆,我恨你。” 世界就是这样告终的,不是砰的一声,而是一声我恨你。 他张开眼,看着眼前的色彩逐一消融、分崩离析,到最后只剩下没有生气的灰和白。世界是一片荒凉的原野,她站在遥远的另一头,距离模糊了她的面孔,只能看见那双清楚地写着仇恨的眼睛。 他抬起冻结般冰冷的手,颤抖着伸向她,被她以极其厌恶的神情冷冷地避开了。 “请你……听我解释。” “你这个骗子,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恶心。不仅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每一次出现都让我难以忍受。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就应该立刻从这里消失,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话音到此为止。随之而来的是悾悾的喘气声,那张白得几近透明的脸爬满了虚汗,她飞快地背过身去。 他疑惑地望着她的背影。 从她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清了,却又不是很清楚。耳际轰鸣着巨大的声响,那是心脏被撕裂的声音。 他抬手覆上去,胸前的衣物被湿冷的手掌渐渐揪紧,下一秒,他看见她转身讥讽地望着自己:“怎么?还是忍不住要拔魔杖了吗?你还想再改一次我的记忆?”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那只手就僵在了胸前。 “我说过的,我不会再伤害你。” 她发出一声极刺耳的讥笑,于是他不再说下去。 转身,没有犹豫地走向卧室门口。 “你可以恨我,骂我,甚至杀了我,但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不过不是现在,你的状态太差了,你需要休息。” “汤姆,你怎样都不肯走是吗?!” 从身后突然迸发的尖锐让他握住门把的手僵滞了片刻。 “不,我不会离开你。”他坚决地说。 silber一眼不眨地望着他的背影。 只一瞬间,她的声音已恢复平静。 “好。我走。” 门口的人猛然转身,同时终于将魔杖拔了出来。 “不——!” 刺目的日光穿过突然大开的落地窗投射入室,巨大的光晕中,那个瘦小的身影已站上窗柩,而悬挂于墙上的那把飞天扫帚已不知何时握到了她的手中—— “汤姆,我真的想杀了你。可这里是我和西瑞斯曾经的家,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毁了它。如果你要拦我,那就放马来试试吧。” 身后是辽阔的蔚蓝,清风拂起她的发,她的衣襟,她在那方深邃的蔚蓝中看了他最后一眼。那眼神是如此深刻却又无比短暂,以至他根本没机会读出其中的含义。 “不!silber,你给我回来!”声嘶力竭般的一声大吼,他发足狂奔冲向窗前,去抓她。 仅仅是一个眨眼,锋利的帚尾甚至扫到了他奋力向她伸出的手——可是她已到达了天空。就像一只振翅飞翔的鸟儿,那样无情地离开了他,没有回一下头。 我孤身一人来到这世上,最后还要孑然一身地离开。 龙野藤寂寥地怒放,广阔的天地间只剩下他仿佛永远定格的扑向天空的身体。有风吹过,空气中犹在回荡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永远,永远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的手徒自伸向那片蔚蓝的虚无……握紧。 抓住的却只有风。 阳光掉进他急切寻找的眼睛,溅起一片破碎的晶莹。终于泪水夺眶而出: “silber…… silber——!” 作者有话要说: 这首歌的第一句是:somethingalwaysbringsbackyou,所以,下章gg(明晚更新) 另外,我昨晚梦见v殿了。v殿真不是一般凶残啊,他不遗余力地追杀我。 在十分凄凉地跑了一晚上之后,我痛定思痛,今天爬起来就改大纲。 快完结的当口改大纲……这绝对不是人干的事。我觉得我需要找个人准备着替我收尸。 151最新更新 八月的最后一天,盛夏徐徐落下帷幕,最后的炎热在傍晚时分燃起火烧云,将天空烧得一片炽烈。位于英国南部的玫瑰石庄园被美丽的夕照装点得富丽堂皇,而华丽的大理石墙内,一场盛大的酒宴正在举行。 悠扬的旋律从年轻的琴者指尖流泻而出,身着华贵礼服的男女巫师们穿梭于大厅美仑美奂的光线中,热切地相互攀谈着。 尽管,他们当中许多人今晚是第一次见面。 清脆的碰杯声此起彼伏,同时响起的有英语,法语……和德语。 “这将是近几个世纪以来最大的盛会。” “我同意。可是也不能忘了魁地奇世界杯。” “世界杯四年就会举行一次,可三强争霸赛中断了多久?我记得距离最近一次失败的尝试,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 “请问――” 一个声音轻轻响起,恰到好处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为什么那次尝试会失败呢?” 人们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英国姑娘。她漂亮的脸蛋上描着精致的妆容,但仍是难掩那分青涩的稚气。“你是霍格沃兹的――” “曾经是的。我已经毕业了。”少女微笑补充,提起裙摆向众人矜持地行了个礼:“请恕我冒昧,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卢克丽迪亚?布莱克。” “噢!原来是布莱克家的千金。” “所以,我已经不是在校学生了,那么――我可以知道么?虽然我弟弟还在霍格沃兹就读五年级,不过我保证,一定会对他保密的。”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人们便笑起来。 “当然,我美丽的小姐。其实明天晚上你的弟弟就会知道了,霍格沃兹的校长会在开学晚宴上对全校宣布这件大事。” “至于你的问题――三强争霸赛始创于七百年前,由英国的霍格沃兹,法国的布斯巴顿,和德国的德姆斯特朗每五年轮流举办一次,是欧洲这三所最大的魔法学校之间的一种友谊竞争。大家也一致认为,这是不同国家之间年轻巫师们建立友谊的绝好方式…可是后来,死亡人数实在太多了,以至赛事不得不中断了。几个世纪以来人们也曾多次尝试恢复争霸赛,遗憾的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那么您怎么能肯定,这一次就一定会成功呢?”少女偏头问道。 对方不巧正是英国魔法体育司的官员,听到这样的质疑略有些不愉,但还是耐心解释:“这个夏天我们做了很多工作,包括法国和德国在内,三方魔法部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为的就是确保赛事能顺利进行,不让任何一名参赛的勇士遇上生命危险。” 少女闻言,颔首表示赞同,然后微笑着举起了酒杯:“各位辛苦了,我们布莱克家族衷心祝愿这场盛会圆满举行。”对方的香槟方与她一碰,她忽然又提高了音量:“不过我认为,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主办方――我听说,这次的争霸赛是由德国的格林德沃先生一手促办的,相信以他的魄力与能力,确保赛事的全程顺利是非常轻松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格林德沃先生为什么会将主办场地安排在霍格沃兹,而不是德国的德姆斯特朗呢?” 她自语般轻声说完最后一句,秋水似的眼眸已状似不经意地瞟向了大厅另一侧。没见到那个期盼已久的人,就露出几分失望的神情来。 此时聚在这角的巫师大多是英国人,其中魔法部的就有三个,听她这样说,似乎魔法部的努力根本不值一提,气氛便有些尴尬地冷了下去。然而对她的话,始终没人提出反对。 这一幕落在近旁一个黑发男巫的眼中,日耳曼特有的深邃五官携上了几分冷峻的清寒。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女一眼,右手举起高脚杯,刚好挡住了唇边浮现的那抹嘲讽笑意。 不远处走来魔法部部长齐齐格,自身后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尔斯,来这边,我有个法国的老友想要认识你。” 香风阵阵,一位穿着华贵的美妇填补了他离开的空缺。同在场的巫师寒暄几句之后,便拉着少女匆匆踱到一旁。 “我的孩子,见到他了吗?” 少女咬唇摇了摇头。 “妈妈,他今晚一定会出现吗?” “别担心,你爸爸早打听好了,格林德沃格外重视这次的三强争霸赛,不会不出席今晚的宴会的。这座庄园早已归入他名下,可能是有些私事,耽搁了吧。” 少女轻轻吐了口气。却忽然又着急地:“爸爸呢?他上哪儿去了?” “遇上马尔福家的人了,聊两句。”妇人怜爱地拢了拢她精心打理的鬓发,笑着说:“瞧你急的…放心吧,你爸爸答应过,格林德沃一来,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为你引见的。[..tw超多好看小说]” 两朵红云浮上脸颊,曾经的斯莱特林娇娇女羞赧地垂下头。 片刻之后再抬起来,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格林德沃,他是我的。” 早在半个月前,自魔法部部长齐齐格的庄园中见到那男人的第一眼,她就对自己发下了这样的誓言。尽管时间匆忙对方没曾看她一眼,可是他从前的事迹早已被她耳熟能详,而他英俊不铸的身影更是在眼前挥之不去,于是就在昨天,这位布莱克家的千金去到了她父亲的书房,拿出了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诚恳与渴望。 “爸爸,请帮助女儿,帮助我得到格林德沃。” 美艳的妇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轻轻搂了搂她,微笑着骄傲地扬着下颌:“我的卢克丽迪亚如此美丽,加上我们无人能比的显赫家世,没有哪个男人能逃过对你的爱情。” 她自信地笑了。 所以,身后突兀出现的喧哗并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让我进去,我有要紧事必须立刻见到主人!” 附近巫师纷纷侧目。 看见对方高耸的鼻梁和黝黑的皮肤,卢克丽迪亚鄙夷地撇了撇嘴。 阿拉伯人。 在欧洲人心中这些人是贫穷与落后的代名词,而对于古老的贵族家族而言,是绝对不屑与这类人交往的。 盘在头顶的头巾还沾着炉灰,风尘仆仆的一身十分狼狈,一看就是通过飞路网几经周折到达的这里,说不定其间还经过长距离的幻影移形。 他是不知道矜持这两字该怎么写吧。 如此高档的酒宴,怎么能让这些不入流的角色混进来? 然而,拱门外的守卫似乎并不这样想。凑近了,犹疑地小声问:“你说……主人?” 对方只是涨红了脸急切低吼:“真的是十万火急!” 守卫还想问什么,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搭上了肩膀。 “可以了,做事去吧,这里有我。” 卢克丽迪亚好奇地张望,只见这位与魔法部部长关系匪浅的黑发男巫皱眉向拱门外迈出几步,便同那阿拉伯人说道:“你怎么到英国来了?我不是让你去接――” 后面的话被对方飞快的一句低语打断了。眼见那张沉稳的面孔竟现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少女不由得向门边挪了挪。 就听见阿尔斯变了腔的声音:“他真是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这是他留的字条,我一看到就赶过来了。” 沾满炉灰的手刚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就被一把夺了过去,拿到对光处细细辨认。卢克丽迪亚踮足了脚,也没看清那张不像羊皮纸的纸张上龙飞凤舞写的是什么。 “派人跟着了吗?” “派了。我把开罗附近的全派去了。” 阿尔斯回头望了眼大厅,随即用力握了握对方的肩膀:“你现在立即回去,继续增派人手,切记不要跟丢――也千万别被她发现。我马上通知主人。” 说罢,就拿着那张纸条大步走回大厅。 而大厅的另一侧,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男人已将卢克丽迪亚的心神全部吸引过去了。 不仅是她,在场所有巫师在男人现身的那一刻,全都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纷纷投注到了他身上。 他似乎天生就有这种能力。 闪耀着黄金般色泽的长发恣意地流淌在宽阔的肩上,简约的黑色礼服极好地修饰出完美的身形,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香槟,缓缓步入场中,举手投足优雅无比更透着十足的张扬。 张扬的是气场,也是他浑然天成的领袖气质,总是顷刻夺取全场的注意,又叫人不敢直视。 数名巫师主动上前寒暄,都是场中最有身份的人。 卢克丽迪亚焦急地寻找自己的父亲,一面越过攒动的人头留恋着男人的身影。那双狭长的冰蓝色眼睛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不经意淡淡扫来的目光,只一眼,就叫人几乎窒息。 她的双手早已捂上心口。她想尖叫。 想要占有这个男人,想要被他占有。 齐齐格的嘴巴在眼前一开一合,他说了什么,盖勒特基本没听进去,只端着香槟偶尔地浅啜一口。 实际上,他心情很糟。 就在刚才,他与昔日的好友结束了一场并不愉快的谈话。那个拥有湛蓝眼睛的男人在今天突然反悔,拒绝了一个月前曾答应他的要求。 “很抱歉,盖勒特,这件事我无法替你办到。把所有学生的名字全都投进火焰杯,这太冒险了,谁也不能保证筛选出的三个人一定能胜任那三场危险的比赛。(..tw好看的小说)如果选中的是低年级的巫师,学校无法跟他们家人交代。”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火焰杯只会选择有资格参赛的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尼可也可以。火焰杯在他那里放了整整一个月,难道你怀疑尼可这方面的能力?” “……对不起,我实在做不到。” 他不愿勉强对方,最后说道:“好吧。我会让别人去做。” 岂料却引起了更激烈的反应。 “不行!我不能让你这样做。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只能将这件事公诸于众。” 自从戈德里克山谷一别,阿不思就一改过去相处的态度,很多时候甚至强硬得让人难以理解。他可以迁让他,在需要的场合顾及他白巫的立场,唯有眼下这件事,他是如何也不可能退步或放弃的。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好友,甚至体贴地提醒对方:“你打算怎么说?这种事没有证据,你觉得有人会相信你?” “你只是想找出那个人,我可以遵照当初的约定,把她的名字投进火焰杯――silber也好凌银也好丽莎?雪莱也罢,无非就是这三个名字。不需要将真正的学生也牵扯进去。” 他的好友依旧在坚持,却不知他早已打定主意。 “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是我不能放过一个万一。”他如是说道。对那个女人,他永远是这样的态度。 然而她还是一次又一次从他身边逃走,被人带走。一个月前在巴希达?巴沙特家中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找回她的迫切被未知的威胁空前加剧。可是阿不思不能理解。 又或者理解了,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不愿尝试接受。 “我可以让你进入霍格沃兹,这是我能做的极限。前提是你保证不会伤害任何一名学生。” “我没有理由伤害你的学生。可是这不够,阿不思,你不了解silber,她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究竟会以什么身份什么相貌混进学校,我完全没底…我已经错过她一次了,她就在我面前,我却没能将她认出来。这样的事可能发生第二次,第三次…我不能仅凭直觉去找她。唯一能确保万无一失的只有实力――只要她在霍格沃兹,火焰杯选出的三人中肯定有她,一旦契约形成,她将不得不现身参加比赛,只有这样我才能将她找出来。” 他双手撑在红木长桌上,高大的身体笼罩出一方巨大的阴影。任谁都能从他低沉的声音中听出不能掩饰的无奈。 阿不思沉默地凝视他很久。 “你凭什么断定她会去霍格沃兹?那只是一所古老的学校,除了知识没有别的价值。” 闻言,他偏过头,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苦笑。 事实上,他对此毫无把握。曾经万般不愿silber去霍格沃兹,如今他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那里。 “从很早以前开始,她就坚信,那所学校有她想要的东西。”他这样答道。 “是什么?” “抱歉,我不能说。” “那么你至少可以告诉我,她到底是你什么人?让你回到这儿,这个十六年前离开了就没再回来的国家,不惜一切代价只为找到她?!” 阿不思有些过分激动了,他不由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回答我!盖勒特。” ……silber是他什么人? 爱人。亦或是亲人。 他皱起眉,认为这两个都不合适。 当感情复杂到对她的程度,简单的称谓已成为一种累赘。 “最重要的人。”他最后这样回答。 阿不思离开得十分匆忙。 会客室门边的波西米亚花瓶被带倒,咣啷一声碎于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小精灵克里斯从门外进来,朝地上看了眼,身后飘着一套黑色礼服。 “主人,六点三刻了。” 他想起还有场晚宴需要出席。 严格来讲,他已有许多年不曾在公众面前出现,尤其这里是与德意志关系微妙的大不列颠。 例就是拿来破的,一次又一次。 新上任的法国魔法部部长携着家眷在作自我介绍,眼神里有几分讨好,还有几分畏惧。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个子法国人。他的前任辞职于三个月前,与被扶植上位的齐齐格不同,他是由法国民众投票选举上台的。 他对法兰西这个民族毫无兴趣。 冰湖似的眼睛微微眯着,缓缓扫过聚在身周的一干巫师。这些全欧洲举重若轻的人物。 最后还是停在了齐齐格身上。阿不思拒绝的事,就交给他去办吧。 至于是否真的会被好友“公诸于众”,他不在乎。 他的仆人阿尔斯有些吃力地从人群外挤来,只得一只胳膊的年轻人被不断凑上的重量级人物挡在了外面。盖勒特抬起只手,周遭的嘈杂安静下去,同时自动让出条路来。 阿尔斯什么也没说,直接将那张字条递了过去。 麻瓜的纸张较羊皮纸略显滑腻,打开之后,上面的德文仓促而潦草。 “无论是谁来接我,以下的话请立刻传达给你们的主人: 凌银来了。 我会尽力拖住她。 你快来开罗。” 没有署名。 他抬头,阿尔斯沉声吐出一个名字:“成龙。” 卢克丽迪亚失望地挽着自己的父亲,大厅中已不见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他只出现了不到十分钟,就又匆匆离开了。 魔法部的官员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说着祝酒词。那本该是他的位置,而今晚他的舞伴除了自己不可能是别人。可是这一切都因为他的突然离场变成泡影了,她甚至没机会和他说上一句话。 高脚杯澄亮的水晶倒映着一张失神沮丧的脸。他不是格外重视这次的三强争霸赛吗?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总会有机会的,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德国了,只要他在英国,爸爸准让你见到他。”她的父亲低声安慰着她。 “如果他回去了呢?您能带我去找他吗?” 她急切地问着,少女的心早已飞过重洋,飞向了那遍钢铁似的国度。那张青春的脸上满是期待,叫看到的人不忍拒绝。 然而,她的父亲不得不摇头。 “他常住的地方叫奥塞西,那座城堡,已有很多年不许人踏入了。” 埃及,开罗。 魔法部部长办公室。 盖勒特长腿跨出壁炉,两名等候多时的圣徒立即迎了上去。他片刻不停地走出办公室,对这间充满浓郁埃及风情的宽阔房间未看一眼。 “人在哪?” “快到城南了,成龙说目的地是萨卡拉旧址。” “有没有发现你们?” “没有。小姐好像病了,精神不是很好,我们的人一度离得很近,她始终没有察觉。” 出了魔法部,夕照燃得正炽,头顶云卷云涌一派火红。男人仰起头,眯眼看了眼天空。冰蓝色的眼瞳烧起炙烈的火,唇紧抿着,大步走入奔流的人潮。 一个小时前。 从嘈嚷的火车站出来,silber反复看了看手中的票。 本哈――开罗。 她没上错火车。 可眼前的景象完全无法与记忆重叠。如果不是行人极具异域风情的穿着和那座高耸入云的古埃及标志方尖碑,她几乎以为自己到了意大利的威尼斯。 到处都是水。还有船。 星罗网布的河道覆盖了整座城市,五千年的雄伟历史就沉淀在奔涌而过的尼罗河河底,开罗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开罗。 不变的只有无法幻影移形。 silber滋味复杂地站上河堤,向四下望去。 这是一九四一年的夏末,二战的战火早已燃遍亚欧非三个大陆,却一直回避着没有染指这里。经历过三年前那场浩劫的人都说,这是被真主诅咒过的土地。 而苦难赋予了它奇特的祥和。 白鸽依旧自由地翱翔在蓝天,人们忙碌地经营着或平凡或伟大的生活,就像在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 上天总是这样该死的公平。 一个阿拉伯男子撑船靠近河堤,操着生硬的英文邀请silber上去。她从恍惚中回神,歉意地拒绝了。 “对不起,我没有钱。” 黝黑的脸上露出片刻讶异,他以为这个身着衬衫长裤、头戴鸭舌帽的外国人是一名清瘦少年。 “小姑娘,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家去吧。”男人善意地说。 “好的,谢谢您。” 小船同来时一样缓缓驶开了。清澈的河水打着旋儿,与狭窄的街道紧密贴合,曲折地通向未知的地方。silber两手插|入裤兜,慢慢走入拥挤的人潮。 手持镀金权杖的雕像们静立于人们头顶,从黄白相间的建筑群上安静地观看落暮前最后的喧嚣。在这座各种肤色来往交融的古城,谁也不会留意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异国少女。 戴着亚麻色鸭舌帽的silber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纤瘦的背脊倚靠在街边潮湿的石墙上,仰着头,两眼在层次琳琅的店面招牌间甄别寻找。 她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随身携带的空间储存袋里有一把扫帚,一根魔杖,一枚嵌着复活石的戒指,和一身换洗的衣物。这些是她的全部财产。英镑还剩五个,省一些,或许可以度过今天。 而明天。silber不去想明天。 钱是很久前汤姆塞进她袖珍袋的。他说:“我怕你哪天迷路,不小心饿死在外面。” 他的嘴总是这样毒,就像他的谎言。 她是不会饿死的,却也本能地知道,这具一度病逝的身体时日不多了。 尽管,最后的期限是明年一月。 几个月和几天,没有分别。想见的人不敢见,只能夜夜在梦中叫他的名字,然后从可怕的噩梦中满身冷汗地惊醒。萨卡拉,萨卡拉,在一座座陌生的城市间漫无目的地流浪,直到这个地名在心中越来越清晰,于是她来了。 这是她曾死去的地方。也是两人的记忆中止的地方。 她想在生命终结前再看一看这里,现在,冰凉的河水让一切都变成了无法实现的奢望。 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坦露在帽檐下的脸失落而忧伤,她低垂着头,穿过挤攘的人|流,走向街道的另一端。 “单间八十镑,双人间一百二十镑,套房两百五十镑……” 凉棚下的黑板上写着以埃镑为单位的房价,方便来往的游客比较和选择。silber脱下鸭舌帽,拉住衬衣的袖口擦汗,暗自计算着汇率。持续不退的高烧让她格外昏沉,于是在凉棚下的椅子里坐下了。 “抱歉,这间旅店已经停――” 一个圆润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又在她起身回头的瞬间倏地中断了。强烈的日光让silber的视线恍惚了片刻,等看清出现在旅店门口的人――那张典型的东方面孔,她蓦然生出种时空交错的错觉来。 “成龙,今日实在对不住,将来有机会一定加倍补偿你。” 很久以前,她曾对昏迷在沙漠中的他这样承诺。 而三年后的今天,他们在这座面目全非的城市再一次相遇了。 她捏着汗湿的鸭舌帽,站在凉棚下看他,心绪激动又忐忑莫明。 他的眉目与当年有了些不同,褪去了青稚的面孔呈现出成熟而稳重的线条。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不由有些慌张地扒拉了几下稀稀拉拉的头发,将几缕汗湿的枯草一样的灰发别到耳后,同时低下头以躲避过分苍白的脸。 对方也在打量她,她想他的眼神一定是陌生的。怎么可能认出呢?她早已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大家都变了。时间改变的又岂止是开罗。 “对不起,打扰您了。我只是路过,这就走。”她有些结巴地说着,舔了舔干裂的嘴,尝试对对方微笑。却又莫名地想哭。一阵沙沙声响,河风拨开门前茂密的盆植,露出了那两幅青底黑字的字幅。 “鸿雁影绰绰, 似是故人来。” “为什么要走?”她听见他说。 门前的人缓缓向她走来,他的眼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像是怕惊动她一般,他安静地问她: “你是要住店吗?” ******************************* 声明:(因为行文的关系以下内容不一定会在文中出现,为免给读者造成困惑,特在此说明一下) 几个月前,为阻止silber被带回奥塞西,以及今后被人认出来,汤姆以她为要挟,逼迫圣仆清除了盖勒特的记忆,之后更亲手抹掉了silber的。当时他们所使用的是“一忘皆空”。 这个魔法是不可逆的。因此,对silber而言这部分记忆已经丢失了,不会再恢复,她并不知道那天在沙滩上具体发生了什么。 而盖勒特在圣仆对自己使用“一忘皆空”之前,暗中将记忆抽离了出来(盛放在那个小瓶子里)。回到奥塞西后,立刻利用冥想盆查看了这段记忆,所以他知道silber现在的相貌也有了找到她的线索。 当时成龙还在奥塞西,由于一次机缘巧合,他看到了冥想盆里的silber――虽然只有匆匆一瞥。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在面目全非的开罗两人再次相遇,他把她认了出来。 最后。成龙此前一直以“凌银”称呼silber,虽然陪这个昏睡不醒的姑娘聊天说话时他使用的一直是中文,但几年时间过去,去过奥塞西的圣仆们早已习惯,故而看到他留下的字条便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因为,凌银=silber。 下章《世界尽头》明晚七点上传。 152最新更新 “我没有身份证明。” silber在填入住登记前诚实地说。现在的麻瓜界正处于战争时期,旅店经常受到突查,几天前在伦敦就遇上了一次。而她真正担心的是,没有身份证明的自己如果死在这儿,会给这位故人带来麻烦。 可是对方让她放心住下。身为旅店老板的成龙是这样说的: “政府忙着管理外地来的那些难民,没有闲工夫查我们这儿。” “可我没有成年,也没有亲属……” “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只有五个英镑,不知道汇率……” “足够了。” 于是,她终于在姓名栏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silber?斯泰因。 成龙盯着看了很久。 “斯泰因,这是个德国姓。” “是的。我是德国人。”她抬脸对他微笑。 成龙给她安排的房间在三楼,朝阳,是一间精致舒适的单人房。整个房间充满浓郁的阿拉伯风情,甚至,从伸展出去的阳台还能看见蓝色蜿蜒的尼罗河。 他恨不得把最好的给她。怕她起疑,他只能安排这样的。 不过silber还是提出了疑问,在他将她带去餐厅,将瞌睡的厨师踢起来做了一桌丰盛的中国菜之后。 “老板,我们不是停业了吗,怎么还有客人?你不去德国了?” 厨师嘟囔着,被他塞了张仓促间写好的纸条在手里:“去大堂守着,如果有人来找我,就把这个给他们。――别让他们出现在客人跟前。” 他的客人此时正在餐厅里正襟危坐――双手拘谨地放在腿上,瘦削的背脊紧绷着,像一只随时都会逃走的小动物。 看着他进来,她立即就说:“我只有五个英镑,你不会告诉我这顿晚餐是含在房费里的吧?” 他的慷慨还是引起她怀疑了。――虽然他只是个远在埃及、不可能与黑巫有任何关联的中国麻瓜。 她说她要出去用餐,他又怎么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在那个男人到来之前。 “当然不是。不过我也需要填饱肚子啊。” 他一边感慨一边替她布好碗筷:“现在世道不景气,你看这么大间旅店除了你也没别的客人了,你就当陪陪我这个可怜的老板吧。晚餐就算我的报酬,你也吃不了几个英镑不是吗?所以――放心地吃吧,小姑娘。” silber依然狐疑地瞅着他,而他已在对面落座,自顾自吃了起来。 菜肴丰富可口,都是他知道她喜欢吃的。过去的三年中,奥塞西的家养小精灵常常一边流泪一边念叨这些。 即便如此,silber还是吃得很少。小口小口地喝完一碗粥,就将手放回餐桌下了。 “怎么了?不习惯中餐?” “不是的,很美味……谢谢你,我已经很久没吃下这么多东西了。” 她由衷地感谢他,她的神情让他明白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成龙停止了无味的咀嚼,隔着餐桌端详安静地坐在对面的人。她瘦得叫人心酸。尽管喝了很多水,嘴唇却依然是干裂的,所以她总是下意识地抿着。可是她又拿什么遮住自己的瘦骨嶙峋呢。铅灰色的皮肤就绷在突出的颧骨上,暗淡无神的双眼深深凹陷在眼窝里,即使在对他微笑,这双巨大而空洞的眼睛也毫无生气…… 成龙狼狈地别开脸,等待眼底的潮湿退去。盖勒特,你快点来吧,她看上去就像要死掉了。 silber不愿待在房间里,晚餐一结束便执意要出去。她说:“有一个地方,我想去看看。” 在用治安不好的借口劝阻无果之后,成龙不得不改变计划。 开罗的夏季日照格外长,他们离开旅店时,街上依旧熙熙攘攘。成龙有意无意地将女孩护在里侧,不让拥挤的行人撞到她。就在街角的暗处,两名身着长袍的男子隐匿着谨慎地向他们探望。他侧过身子挡住身旁人的视线,朝对方点了点头―― “萨卡拉。”他无声地吐出这个地名。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去萨卡拉吗?那里很早就被淹了,我想开罗博物馆会是更好的选择,至少除了水你能看见真正的文物。”他招手叫来一艘游艇,这样问她。 silber并不回答,握住他伸来的手跳下河堤,被他稳稳接住,在游艇里放下。 “其实你不用陪我去的,我可以问路――”她再次如此说,在游艇猛然开动时紧紧抓住前面的护栏。 “我不想把我唯一的客人弄丢了。”他伸出胳膊揽住她摇晃得像要飞出去的身体,低头对她眨了眨眼: “我很荣幸能做你的导游,来自德国的小姑娘。” 马达的轰鸣声格外巨大,在狭窄的河道中灵活穿梭,突突突地越过无数游船,向着那片沉没一切的蓝色汪洋飞速驶去。 silber听见成龙在耳边大吼。 “把帽子脱了吧,你不热吗?” “我不能晒太阳。”她回答。左手一直捂在头顶的帽檐上,不让它被风刮走。――即使这样还是没阻挡住一阵阵袭上来的眩晕,和恶心。 “你说什么?” “我不能晒太阳!” 她已用尽全力,可声音还是那么小。 被她紧紧靠着的男子疑惑地看着她,熟稔亲切的目光就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她在这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一张铅灰枯槁的面孔,那上面已找不见一点生命的光泽。 “silber,你说什么?能再说一次吗?” 她直起背,尝试再次回答。从干裂的嘴唇吐出的却是无人能听见的声音,被马达的轰鸣悉数吞没了。 livepain.” (我活在痛苦里。) 曲折的河堤被远远抛到身后去了,视野陡然变得开阔,――终于,飞驰的游艇从拥挤的城区冲跃而出,进入了那片无边无际的蓝色汪洋。 她屏住呼吸,努力睁大眼睛。萨卡拉就在前方。 埋葬了一切的终将被埋葬。她听见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重复:就是这儿,这里是她的终点。 然后她弓下了身子,像是不堪重负般虚弱地趴到护栏上。从她嘴里喘出的呼吸滚烫,成龙探向她的手指僵了一僵,颤抖着握紧。 “你为什么这样固执?生病了就该留在房间好好休息,等病好了,想去哪都行。” “没时间了啊。” 帽檐下的大眼睛似乎弯了一下:“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袖珍小包,一张皱巴巴的钱币被不容拒绝地塞进他僵硬的手心。 那是她最后的五个英镑。 “成龙,我想我今晚不会回旅店了。” “为什么?你还能去哪儿?” 她垂下眼帘,模糊地笑了笑。 “随便去哪儿……世界这么大,总会有那样一个地方的。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他不明白那是怎样的麻烦,只是无端地感到恐慌。而她已压着帽檐摇晃着站了起来,抬手指向前面。 “到那儿去好吗?我想离他再近一些!”她大声说着,身体已渴望地向前倾去。 那是一块因退潮而凸露出水面的小岛,也许是面积太小的缘故,上面并没有游人。只有一棵葱郁的椰枣树,独自欣赏着最远端的风景。 再过去,就是政府严令禁止靠近的水域了。 将这片茫茫沙漠淹没的男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里,三年来,潜藏在河底的那股可怕力量无情地将过往船只全部拖拽了下去。 所以,此刻silber所指着的,是距离昔日的萨卡拉最近的陆地。 “我想离他再近一些!”她的声音竟然盖过了游艇的马达,清晰地回荡在静谧的水面。 她一定用错词了,难道不应该是“它”么? 成龙这样想着,回头朝始终紧随于身后的几艘快艇匆匆望了眼。得到对方的回应后,他分明感到了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 还有苦涩。 那个男人终于来了。 汪洋中唯一的孤岛自北向南狭长延伸,像死去的沙漠在无声诉说它曾经的辉煌。粗砾的沙粒被河水抚慰得柔软,在闪耀的夕照下反射出似曾相识的色彩。 就像那个人恣意流淌在肩上的发。 silber没等到游艇靠岸就已经噗通一声跳了下去,从水里一深一浅地淌过去。 她的衬衣和裤子都湿透了,长裤拖坠着银色假肢在水下显得格外沉重,于是她奔跑了起来,尽管那样会显得狼狈和滑稽。 直到踏上那片狭长的陆地。 她喘息着,一动不动地站定了。 而无边无际的火红就在她抬起帽檐放眼望去的瞬间,炽烈而张狂地占据了全部视野。那是火烧云,奔流于天空亦澎湃于水中,这一刻,天与地仿佛都在燃烧。 真美,她想。就像世界的尽头。 “凌银,不要再逃了。” 忽然地,一个圆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那么近又那么远。 仿佛没有听见,silber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 然后,极缓慢地转回身去―― 成龙在游艇上远远望着她,嘴边携了缕安静的微笑。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中文?” “因为我知道你是中国人,正如你知道关于这遍沙漠、关于萨卡拉的传说都是真的。一个男人失去了心爱的女孩,从此陷入无法自拔的悲伤,到最后甚至要毁掉全世界去给她陪葬。” 他望着她的目光平和而安宁,仿佛没看见她瞬间露出的惊慌。 “我曾经不能理解他的疯狂,后来我懂了,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这个女孩,是他的命。这世间所有传说都很夸张,但是你和我都知道,这一个是真的。” “我不知道,我听不懂!” silber尖叫着否认,她负隅顽抗般依然使用着英文。突然的剧变已让她方寸大乱了,而直觉告诉她,她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成龙,你过来好吗?让我回船上去……” 她央求着踏回水中。对方并不理睬,马达声已再度响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爱你,如果一定要一个答案,只有这遍深不见底的尼罗河才可以告诉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逃走,这个男人如此珍爱你,一千多个日夜啊,凌银,你无法想象那样的等待。回他身边去吧,不要再想萨卡拉,也不要再想着中国,只有奥塞西才是你真正的家。” “我没有家,哪里都不是我的家……为什么你会知道奥塞西?成龙,你回来!你回答我啊!” 然而游艇离她越来越远了。她只能徒劳地追出几步,就再也动不了了。顺着成龙的视线,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紧跟着,眼睛就猛地张大了。 只见,就在她的左前方,一艘无人驾驶的小船正飞速朝这边驶来,平静的河面被割裂,浪花仿佛有了生命般争相跃向空中,又在炙热的空气里欢腾着死去――一切,都只为了迎接小船上静默不动的那个身影。 这身影是如此熟悉,叫她一瞬间怔在当场,连逃跑也忘记了。 直到,带着哭腔的一声,无比苦涩地从口中轻轻吐出: “gg……” 伫立船头的男人依然是宴会上那套黑色礼服,挺拔的身线在夕照中显得无比强硬而阳刚,就在她呆怔的注视下,以无法阻挡的姿态向这片与世隔绝的孤岛迅速靠近。 从始至终,冰蓝色的眼睛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是世界的尽头,她的世界尽在他眼中。 “不要……看我。” 她弯下了藏在宽大衬衫里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子,一面还拼命向下拉着帽檐想遮挡自己的脸。泪水早已经湿透了脸颊,她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凄惶。上帝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就要死了啊…… 她哆嗦着,抽泣着,将兜里的空间储存袋掏了出来,伸手去抓里面的飞天扫帚。 “噌!”一记魔咒准确无误地打来。她的袖珍袋远远落入水中。 而男人已迈下船头。金色的河沙,昔日萨卡拉的一部分,就在他脚下发出呻吟|似的一声低响―― 终于,他们面对着面,站在了同一片土地上。 他眯起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女孩飞快背过身去,在水里慌张地摸索着什么。她还想逃跑。 他觉得自己快要恨她了。 “sisi――你还想往哪里跑?” 作者有话要说: 配乐是silbermond唱的《光之勇士》 153最新章 节(已补全) 153. 尼罗河淹了开罗,淹了萨卡拉,却淹不掉地宫里存在了数千年的魔晶法阵。(..tw无弹窗广告)整个地区和三年前一样,谁也不能幻影移形。 silber已经放弃了打捞空间储藏袋,她的魔杖飞天扫帚……还有复活石,都在那里面。 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盖勒特来了,她走不了了。 “sisi――你还想往哪里跑?”她听见他说。 他是自信的,此刻他一定在想,再没有什么能将她带走了。 她真希望他是对的。 河水清明如镜,水里的倒影咬破了自己的唇,无声痛哭着。 而岸上的盖勒特看到的是,她对着河水深深弯下腰去,固执的,依旧不肯面对自己。 如此抵触的肢体语言,叫他无法理解也恼火无比。他索性不再过去,就等在来时的平底船旁,看她能将这无谓的逃避坚持多久。 这时间附近经过的船只很多,有观景的游轮,也有政府派遣的巡逻艇。无一不对前方水域避而远之。于是,对处于危险地带的这座孤岛上僵峙的两人,不由纷纷投来好奇的注视――身着黑色礼服的金发男人英俊出尘,气质亦不像普通人,就是不知他一瞬不瞬盯着的人是男是女。“那是个欧洲来的小姑娘,灰头发,瘦巴巴的,看模样也不像亲属。早些时候我才在城里见过她。”一个皮肤黝黑的阿拉伯男子对自己船上的游客如是说道。 “那么他们肯定不是情侣。”他的客人表达了与他同样的看法: “不仅是年龄差距。这姑娘明显配不上那男人。” 至少在旁观者眼中,的确如此。一个瘦小不堪,一个俊美至极,给人的感觉天差地别,完全没可能凑做一对。 可怪异的是,后者执着的目光带有强烈的占有性,而被他灼灼盯视的人始终不肯转身面对。直到沉默的僵峙被打破。 率先开口的竟是那个俊美的男人。 “河里很凉快,你舍不得上来是吧?如果你是打算就这样泡着等日落,无妨,我可以等。sisi,我们有的是时间。” 被她拿背对着,他忍耐了很久,又或许只有一小会,总之他看她背影看够了。如是声音凉凉地说着,人却已向她走了过去。 silber似是有默契的感应般,回头从帽檐下望了他一眼。也往岸上走。头耷拉着,两手揪着湿漉漉的长裤攥成两只小拳头。 认命一样的顺从。 这叫他愈发恼火。礼服内的衬衣竖领被扯开了,他朝她加快了脚步。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silber突然跑了起来――不是他的方向。 她拔腿冲向小岛的另一头。 一艘小型游船正从那里经过。“等等――!让我上去!”她边跑边朝对方挥手大叫。 盖勒特要气死了。 中国有句古话,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女人是到了黄河都不死心! 曾有一面之缘的阿拉伯男子将船停下了,船上的游客也站了起来,无比诧异地看着这突发的一幕。只见,亚麻色的鸭舌帽在奔跑中掉到了地上,露出一头灰白稀松的短发,鞋也踢掉了,一只脚光着一只脚银光闪闪不知道穿了什么。这姑娘还在没命地跑。 不过,没几下就被追上了。 男人从身后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把她夹到胳肢窝下,另一只手捂住了她脱口而出的呼叫,看也不看他们这边,转身就走。 silber嘴被堵了,四肢还在半空不停挥舞。脸上湿乎乎的全是泪,身体轻得几乎没有重量,体温也高得不正常――察觉她的异样,盖勒特心头不由一震。正欲把人拎起来看个究竟,掌心突的被狠咬一口。 silber扒着他手臂没及抬头,张嘴就开始呼救。 此时此刻,她的举动她的用尽全力的呼喊无一不在告诉他,她是多么迫切地想逃离自己。 男人的眉头几乎打成死结。 这时间,不远处一艘巡逻艇已听到呼救声,调转方向朝这方飞快地驶来。 士兵们握着枪|支奔上甲板―― 瞄准喊话,准备救人。 但是,意外总是在意料之外的时候发生。 就看见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二十几艘快艇,迅速围上去,眨眼功夫便将巡逻艇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silber抬头见状,牙根都咬碎了。 “阿尔斯!托斯滕!你们……你们全部给我滚开!” 一阵剧烈的咳嗽紧随而来,喉头同时尝到了血腥味。只听声音就知道她嗓子已经破了。 单手搂着她的男人脚步一顿,俯下|身来,贴在她耳边极温柔地说:“你再喊一句,我就把这里的麻瓜全杀光。” 话罢,拎着浑身湿透的她就像拎一只落水的小猫,来到平底船旁,将她整个人囫囵扔了上去。 夕阳笼罩下的尼罗河平静被打破了,巡逻艇的喇叭骤然间响起来: “前方水域危险,任何船只不得靠近,请立即返回!前方水域危险,任何船只不得靠近,请立即返回!……” 眼见那艘平底船载着一男一女似离弦的箭一般直冲而出,方向竟是那片传说中的魔鬼水域,所有人的心立时都揪紧了。 这是要殉情还是怎么?不要命了吗?! 警告声在水面激烈地重复,与此同时小口径舰炮已瞄准平底船,要赶在两人自取灭亡前将它击沉。 这一发至关重要的炮弹,终是没机会射出去。 快艇上的圣徒们安静地抽出魔杖,开始料理现场。 于是,那艘所有人都以为必遭灭顶之灾的平底船一直驶入了魔鬼水域,才缓缓降下速来,然后停下了。 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它。 它居然安然无事地漂在水面上――就好像那股吞噬过无数船只的恐怖力量没看见它一样。 …… 此处的河水深不见底。 纵使夕阳绚烂夺目,也无法投进去寸光。入眼尽是幽暗的黑。在这个世界尽头一般的所在,饶是如此炎热的季节,河水也森寒得彻骨。 因为见证了太多死亡。 有别人的,也有她的。 有她曾经的,也有她即将到来的。 死亡是一个人的历史,历史是一群人的死亡。 silber从短暂的昏厥中强抓回神智,甩了甩晕沉的头,从甲板上翻过身来。 盖勒特一动不动地站在跟前,失了魂一般发着愣。 她看不清他的脸,她的眼睛从刚才起就看不清东西了。此刻凭着直觉,她知道他在看她的腿。 卷起的裤角下露着一截细瘦的小腿,月光一般的银白。男人呆怔地盯着的,是她断掉的左腿。 所以,她这具残废的、即将消亡的身体,还是被他看到了吗? 四周是那么静谧,是谁在轻声叹息呢,一声接一声的,如此悲伤。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 模糊的视野中,高大的身影跪下来了。慌张缩回的脚踝被握住,她颓然地闭上眼。 而他屏住了呼吸,手指却仍止不住发抖,就顺着那条细瘦的银色假肢,缓缓往上……直到触碰到她真实的体温,才僵硬地停下来。 他说不出自己是心疼还是心痛。 这女人早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倾尽了所有,只为把她找回来,从此再也不放手。他担心她在外面吃的不好睡的不好被人欺负,以至寻找她的每一步都慎重思量,小心部署。只因为,他要她平安。(..tw无弹窗广告) 可现在他看到的是什么? 是触目惊心的消瘦和憔悴。她的腿呢?……她是怎么熬过这一切的? “sisi,我不在你身边这些日子,你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 盖勒特沙哑地问着,他心爱的姑娘低垂着纤长的睫毛不肯看他,曾经活力四溢的眼睛此刻无神空洞。而她却说:“我过得很好。没有你,我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撒谎!” 他捧住她瘦削的脸,如此她便不能再躲避他的目光:“告诉我真话。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没有谁。我只是暂时的病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迎着他视线清晰地说,试着推了他一下,却被他捉住了肩膀。 她怎么总能将谎话说得如此心平气静?这一次又是什么理由? 竖领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整个人都阴沉下去了。 “魂、师、在、哪?” 此话几乎从齿缝间挤出,像要将所问之人吞拆入腹。 silber没有回答,茫然地转动了一下眼珠:“谁?” 还能是谁。 “从我身边把你带走,害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那个混蛋,我要撕了他。” 他问她:“你的记忆是不是被他改过了,那天在海滩上发生的事都不记得了?” 她的身体出现了片刻的僵硬。 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sisi,把你弄进这具身体,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的男人在哪?”他强压着怒气沉声问道。 没曾想得到的答案却是―― “他死了……就在一个月前,我亲手把他杀了!” 她忽然哭泣起来,眼泪不停歇地从空洞的眼眶里滚落,砸到他掌心。他只感到胸腔内猛一阵酸痛,紧跟着便是愤怒。 “你究竟被这个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到现在还要保他?!你觉得我可能相信你――” 话音骤然止住,他不可思议地看着silber。她突然使出全力推开了他,慌不迭地往后退去。 一直到撞上坚硬的船尾,瘦骨如柴的身子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她不愿意他碰她! silber抬起埋在膝间的头,从指缝间用力地眨了眨眼。 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盖勒特,放我走吧,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该去的地方。”她抽泣着求他。 可是他拒绝。 “你想去哪?又是中国?还是,回去找你的魂师?” 男人的脚步在甲板上踏出沉重的声响,直来到她面前。 他似是冷笑了一下,在她头顶一字一句地说:“sisi,我等了你三年,找了你一百一十三天,你觉得我可能再放你走吗?” 话罢,高大的身体轻易便将她困在了那方狭小里。 silber整个人都贴上了船板,却仍是躲不开他炙热落下的唇和滚烫起伏的胸膛,熟悉的男性体息糅杂着淡淡酒香,无所不在地笼罩了她―― 这是她无比想念的味道,此刻却像带刺的荆棘痛得她全身都在战栗,她尖叫着推他:“我欠了你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是你不肯放过我!” 他那样用力地啃咬她的脖颈,环住她腰身的力量强横至极。silber蒙在脸上的双手被扯下了,泪水再也无处可藏,她呜咽了一声,被男人只手捏住尖瘦的下颌,强迫着抬头面对他―― “魂师是怎么骗你的,嗯――?他说什么你都信,我在报纸上同样的话登了一个月你理都不理!不要跟我说你以为是我杀的你,这不是你躲着我的理由。‘斯泰因’,这是你三年前去霍格沃兹用的姓,你刚才在成龙的旅店又一次用了。成龙是你那年圣诞才遇上的,还有萨卡拉――你明明已经想起一切,为什么不回来见我?” 被他咄咄质问的人脸色越来越惨淡。 可是她抿紧了唇,就是不回答。 即使眼前黑暗一片,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就透过他滚热的胸膛传递进越来越冷却的身体。灼伤了她,也灼伤了他自己。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我这样千方百计躲着你的原因。” “我要听真话。” 他与她额间相抵,灼热的气息扑在她面上,将她重重包裹:“不要再尝试欺骗我,我能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 那双失去了焦距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她在黑暗里描绘着他的脸庞,用她的心。那么多误会横亘在他们中间,从相识到今天,八年过去了。她真希望自己可以解释,可以把所有该死的真相全都告诉他。 但是,她不能。 我的爱人,我活在这世上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伤害你了。 “我想,我的所作所为已足够说明一切了。我不想回德国,不想再替你做那些肮脏龌蹉的事,我受够了!你找我回去是为什么呢?你的帝国早已经无人可以动摇了,还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还是你看上了这具身体?!你这样抱着我,吻我,算什么意思?盖勒特,这孩子还没有成年,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我不知道你的品味何时变这么差了。” “住口!”他再听不下去,猛地提起她双肩,冰蓝的眼失望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蠢话来气我?!” “因为我要离开你,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你说谎!” 到这个时候,他确信silber有苦衷瞒着他。她是爱他的,他始终这样相信,也许远不及他倾注于她的感情,但至少……她是依恋他的!又怎么可能如此恶毒地践踏他们的感情?! 可是,silber仰起了头来,平静地面对他―― 她说:“我以我的生命起誓,刚才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sisi。”他闭了闭眼,捧住她的脸,颤抖地:“sisi,听话,把这句话收回去……”她倔强地摇头。 然后,拉开了自己的衣领,指着肩上的伤疤。 “你曾经给过我同样的,还记得吗?就在这个位置,因为我不会使用魔法。还有背上那些,腿上那些,我每一个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以为自己不恨你,三年前在萨卡拉地宫,我也是这样以为,所以我拿命去救你。但是我错了。死亡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和你在一起只会加重我心上的煎熬,得不到片刻安宁,因为你加诸给我的痛苦我永远都忘不掉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盖勒特低头吻住了她。 “那些,我从没要你忘。” 因为终究是他亏欠了她。 然而他无法对她放手,哪怕这是她唯一的愿望。 所以,他强横地揽过她腰肢,不顾她抗拒地吻她,用沉重到令彼此都无法呼吸的吻,阻止她将疯狂的话继续下去。 直到她落下泪来。 他将她深深嵌进怀里。 “跟我回奥塞西,让我补偿你。从今往后,你只做你愿意做的事,不喜欢的都不用去理……” silber安静地听着他的承诺,她的喘息声正渐渐地低弱。 承载着两人的平底船在静谧的河面上徐徐摇晃,属于她的世界漆黑无光。 可是她并不觉得寒冷,因为,有温热的气息始终环绕着她。 她抬起早已不能视物的眼,用脸轻轻蹭他的胸膛,依赖的,眷恋的,就像过去那样―― 然后,她开口了。 “我要走了,盖勒特。” 听见这句低语,他只当是又一句糊涂的傻话,搂着她,驱使小船往回驶去。怕她感到不适,船行的速度并不似来时那般快。然后他低下头来,吻着她潮湿的眼帘说:“你又想去哪?” “七十年后的中国。” 他叹息,为她不可理喻的固执。 “sisi,萨卡拉早已不存在了。” “不需要萨卡拉,也不需要圣器,有一个人告诉我,她可以帮我。” 她如是回答。 所有企图带走她的人统统都该死。 “说吧,这次又是谁?” 她抬头,对他古怪地笑了一下。然后轻吐:“魔族的神――安吉拉。” 盖勒特皱了皱眉。身体陡然变得僵硬。 安吉拉…… 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曾经一度占据silber的身体,就在戈德里克山谷,他与她曾有过短暂的一次交锋,而她诡异的身法和不可估量的实力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就像是――无所不能。 “就在一个月前,她告诉我,只要我今天这个时间到这里来,她就能帮助我实现我追逐了八年的梦想――永远地离开这里。盖勒特,你是我来到这世界遇上的一场噩梦,现在,我终于可以彻底地摆脱你了!” 她停顿片刻,忽然笑起来。在颤抖的笑声中,她这样感谢他。 “如果不是你,我也到不了这里来――吞噬一切的魔鬼水域,这鬼地方是三年前你一手造成的。你不肯放我走,可是今天,你亲自把我送来了!” 她残忍地说罢,靠在船板上笑得愈加疯狂。 这女人已变得陌生至极。 他失望透顶地看着她,被她反复践踏的心正在潺潺流血,粉碎,死去。 却不知为何,他的手臂仍是紧搂着她不放。 他说。“我在这,谁也不能带你走。” “安吉拉可以!” “那就让她来试试吧!!” “她已经来了,只是你看不见她!” 船体陡的一震,令她的话中断了片刻――回行的速度突然加快了。河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不得不用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被听见―― “现在才走已经太迟了!盖勒特,你我从此永不再见!我祝你霸业永固,你祝我一路顺风,如何?” 她大笑着与他道别,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泪如雨下。 “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他死死抓着她的肩膀,眼睛都红了。 可是她根本不肯就此罢休。 “你很不甘心对吧?你从来就没有输过,但是这一次你输了――你留不住我。从前我每天做梦都想要杀你,原来让你爱上我才是报复你最好的办法。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不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你的爱情?!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啊,我终于报复你了,盖勒特!” 小船已停泊回孤岛的浅滩上,船体却猛一阵晃动,silber重重跌到甲板上。 她的左脸上浮现出清晰的五个指印,刺目鲜红。 然而她依然在笑,仰面躺在冰冷的甲板上,像一只失魂落魄的鬼,那样凄凉。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颤抖着抬起右掌,看着它。他的脸孔如风化的岩石般苍白,他不知道自己在流泪了。 “你恨我吗,盖勒特?” “我恨你……” 他牙齿打颤地吐出。 于是,她满足地流下最后一滴眼泪。 “那就活下去,来找我……我在七十年后的中国,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配乐是coldy的arushbloodthehead 154最新更新 公元2011年9月11日09:45分 东德境内,下萨克森州德累斯顿上空。 一架从奥地利起飞,飞往中国大陆的大型客机正喷着滚滚浓烟,呼啸着朝地面急速坠去。 “mayday[注1]!mayday!”握着对讲机的机长撕心裂肺地大吼。 回应他的只有一连串嘟嘟的盲音,无线电讯号已经中断了。 年仅三十五岁的奥地利人果断扔下了对讲机,扑到一旁帮助他的副手奋力往回拉拉杆。两人齐心合力,试图让飞机重新昂头回到万米高空之上。 可是,一切都已于事无补了。 仪表盘上的数据全灭,四个引擎已全部着火。 这场空难,在所难免。 明白这一事实的机长和副机长面白如纸地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充满绝望――包括他们自己在内,这架国际航班上的三百九十八名乘客,谁也不可能生还了。 “god!……pleaseblessus!” 有人在这样哭叫,排山倒海的嘈杂与混乱通过耳鼓膜刺激得神经突突直跳。 silber眉头紧蹙,抱着头部艰难地支起身子。从她口中发出的呻|吟声极为痛苦。――她被掉落的行李箱砸到了,额头正汩汩冒血,这让她痛得几乎昏厥过去。 “我怎么受伤了?死人还会受伤?”她有些浑噩地喃喃说着,搓了搓指间的血,发现竟然是热的。 在她周围尽是凄厉的尖叫和哭喊,伴随着瘟疫般四下蔓延的恐慌的,是巨大的失重感。她捂着额头茫然抬头,用浑浊的视线向四周看去―― 然后,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她登时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飞机、麻瓜、空难…… 这要是是死人才去的那种地方,她把头割下来给上帝当球踢。 飞机坠落的速度叫她根本无法站稳。silber的第一反应是掏魔杖。 可哪里有什么魔杖。 她死了。死回了2011年,属于她的东西全留在了1941年的另一个世界。 那真的是另一个世界,这一刻头破血流的她清楚地意识到,隔在她和那个男人中间的,已不再是时间可以计量的距离了。 “盖勒特,我要走了,回七十年后的中国。” 刚才她是这么骗他的。 一语成谶。 “砰砰砰砰!”更多的行李箱砸了下来,它们被气流刮得在机舱内到处乱飞。其中一个撞上了silber的肩膀。她闷哼一声,岿然不动,就披头散发地趴在她那扇尚且完好的机窗上。 她的额头和左肩正血流如注,可是她完全不理会,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下方的地面。 地面的景物正飞速放大,坚硬的土地张开胸怀,等着拥抱这三百九十八条新鲜的生命。 这是一场货真价实的历史重演。 她却不必再做这三百九十八名遇难者的其中之一了。 安吉拉还在她体内,没有魔杖也能幻影移形,她完全可以在飞机坠毁前让自己逃离这个鬼地方。甚至,捎带上一两个还活着的麻瓜。 而事实是,直到失血太多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都是一动不动地趴在机窗上,盯着下面越来越近的地面,仿佛透过它就能看见另一个时空的德意志土地。 “gg。”她呢喃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那一刻她只是在想:如果就这样死了,我能不能死回他身边去? 然后黑暗如期而至。就带着这唯一的念头,她轰然倒下了。 于是,也错过了从她机窗外掠过的那一声尖锐鹰啸,和那一双巨大宽犷的金色翅膀。 [注1:国际通用无线电通话遇难求救信号]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一至二章内完结(改个错字,不是故意伪更 155最新章 节 一连多日,德雷斯顿的古斯塔夫医院人满为患,由于距离18x9次航班失事地点最近,大部分伤患都被送到了这里,如此一来,无论是医疗器械还是医护人员,顿时就显得捉襟见肘起来。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不仅是医生和护士,还有古斯塔夫的安保人员,即使州政府调来了大批警卫协同维护治安,医院内外还是混乱不堪。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这次出事的,是一架从奥地利起飞的国际航班,每天都有伤患亲属从世界各地赶来,医院的病房和走廊被这些人挤得是满满当当,再摊上前来慰问的各国驻德大使和官员,古斯塔夫的安保压力大到了极点。 不过,最叫人头痛的还是那些正事不做只会添乱的新闻媒体。为了防止救援工作受到影响,政府明令禁止这些“乌合之众”进入医院,他们索性便在外面搭起了帐篷,合着采访车,把医院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这几天常常能看见这样一幕:两个虎背熊腰的保安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个人从医院里走出来,随手一扔,就扔下台阶―― “没良心的东西,再来打扰病人,我们就不客气了!” 而对方什么话也不说,爬起来无所谓地拍拍屁股,便扭头走向不远处的采访车。 像这样的人很多,无一例外全是记者。为了从18x9次航班的幸存者那里淘到第一手新闻,他们冒充成病患的家属,潜入医院,被发现后赶出来,换一身行头再继续潜入,十分之敬业。 其实,医院也知道,让这些鼻子比狗还灵的家伙疯狂的,是此次空难本身。早在9月11日当天,全球的报刊和电视就说了:“这次空难,堪称人类航空史上最伟大的奇迹!” 明明是场灾难,偏给套上伟大两字,简直放屁。 不过,飞机是从万米高空掉下来的,最后却没有坠毁,而机舱内曾多处起火,却有百分之九十的乘客都幸存了下来,这确实是奇迹。 对此,xx航空的官方解释是:飞机之所以能平安着陆,全靠我们机智勇敢的机组人员,是他们排除万难,在最后一刻将形势扭转了回来。 说得无比笼统,总之没一个人相信。 所谓机组人员,无非就是机长跟副机长两个人而已――除了这两人,谁还能操纵那架庞然大物呢,只会端茶送水的漂亮空姐么? 而事实是,驾驶舱是在空中就起了大火的,机长和副机长连尸体都找不着了,xx航空你骗小孩儿呢? 相对这个不靠谱的官方解释,德国人更愿意相信民间的说法,尽管这个民间说法,有那么一点点神。 事故是在白天发生的,据说,当时有许多人看见,正朝地面急速坠落的飞机旁边凭空出现了一只老鹰,此鹰通体金黄,飞行速度奇快,就像是保护飞机一般,一路紧随它至安全着陆,才像来时一样凭空消失;而飞机的坠势和熊熊大火,都是在它出现的那一刻,突然止住的。 要知道,在德国,雄鹰自古就被看做神明的化身,人们相信它会带来幸福、恩宠和力量,就连现今联邦德国的国徽,都是以雄鹰作为图案的。可想而知,当一张雄鹰为失事飞机护航的照片公诸于众时,德国社会有多么轰动了。几天下来,这张偶然间拍到却十分清晰的照片早已在网路上传疯了,各大媒体更是潮水般涌来,记者们削尖了脑袋往医院里挤,为的就是从那些生还者口中,套出最新最全的新闻素材来。 “一定是神明在保佑我们!”这天下午,一个幸存下来的德国老头手舞足蹈地对混进病房采访自己的记者说: “我亲眼看见了它的,那只老鹰,最少有二十英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那么威风的老鹰,我敢打赌你也没见过。.tw[]……它来的时候,我们这边的引擎已经着火了,机窗外全是黑烟,然后我看见了它――从机尾追上我们,紧挨着我机窗外飞翔,然后从头到尾都没再离开过……哦,不对,应该是我前排的机窗……你问我前排坐了什么人?让我想想,好像……是个亚洲姑娘。是的,我想起来了,是个中国人。二十多岁的样子,人很漂亮,心肠也很好,登机的时候还帮我拿了行李……她的名字?我忘记问了。她被行李箱砸到了,晕了过去,当时太混乱了,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活下来。……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到处都是火,我想这回不摔死也要被烧死了,可是火突然就灭了……是的你说的没错,就是在那只老鹰出现的时候,大火莫名其妙就灭了!……后来怎么样?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心脏病发作晕过去了……” 这位幸存者的亲口描述听得记者十分兴奋,他在随身带来的本子上飞快地做着记录,一边还不停追问具体细节。吱呀一声,病房们被推开了,前来查房的护士后面跟着两个膀大腰粗的保安,没的说,直接赶人。 记者被提溜着衣领扔出医院大门,从地上爬起来,满不在乎地哼了哼,便朝自己的采访车走去。 不管消息是否属实,先把这篇稿子赶出来再说,到时不是真的也吹成真的,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啦! 他这样想着,打开车门。刚迈了一只脚上去,又撤了回来。只听马路上突然一阵喧哗传来,“呜――呜――”的警笛声中,数辆黑色轿车从紧急通道的入口一字驶了进来。 “这又是哪个国家的驻德大使?” 记者皱眉观望,待看清当先那辆轿车上的五星红旗,便了然了。 有警车开道,大使的座驾一路畅行无阻,很快便驶入了一片葱郁的树林。枝叶掩映间,两幢白色大楼安静地坐落在树林深处,环境幽僻,与此处的喧嚣对比鲜明。记者望了最后一眼,撇嘴嘀咕道:“重症病房,那可不是我能混进去的。”话罢,便一头钻进了采访车。 一号住院楼楼下。古斯塔夫的院长和其他领导早已等候多时,车队甫一停下,便领着一干医务人员匆匆迎上前去。 来人是中国驻德大使陈体敬,此番是为慰问遭遇空难的华人及其家属而来,下车后,与院长简单交谈了几句,便转身招手道:“小燃,你过来一下。” “陈伯伯。”应声的是一名身着深色西装的中国男子,有心人发现他早先与大使同乘一车,便不免多打量了几眼。只见他大步走来,在陈体敬的介绍下与院长握了握手,神态间难掩焦灼,似乎很想立刻进到住院大楼里去。 “小燃,这位就是负责你妹妹病情的法尔科先生,他是这里最好的心脑科专家。” “麻烦你们了,法尔科先生。”男子一开口,竟是标准流利的德语。 见是大使亲自介绍的,法尔科心下惊讶,颔首沉声道:“救治伤患是我们分内的工作,请凌先生放心,凌小姐虽然没醒,不过病情已基本稳定了。” 凌燃闻言,紧蹙的浓眉却不见舒展,转头看向一旁的陈体敬。心知他这是着急去见凌银,陈体敬点头道:“我先在这边看看其他家属的情况。你妹妹在重症病房,人多了不好,我就不过去了。” “行,我办好转院手续就去找您。” 一行人这便分成两路,凌燃有护士长陪着,和法尔科一道快步走进一号住院大楼。 等电梯的时候,法尔科大致介绍了一下病人的情况。 “凌小姐头部曾遭到重创,脑内有淤血,我们使用微创钻洞引流术清除了这部分淤血。通常情况病人应该很快清醒,可是凌小姐一直处于重度昏迷,我们认为,应该是空难时受到的刺激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后阶段的治疗需要从心理入手,柏林医院在这方面是很有经验的,现在凌小姐的身体状况已基本稳定,转院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正说着话,电梯门开了。法尔科话音一顿,就和护士长同时叫道:“格林德沃先生。” 从电梯里走出的男人英气逼人,一身黑色休闲套装,臂弯里搭着件同色系的外套,抬起冰蓝色的眼看向电梯外的三人。 凌燃一心记挂着某人,对这人并没有多加留意。对方似乎也行色匆匆,视线与他短暂接触之后,便错了开去,同法尔科和护士长微微颔首算是招呼,从他身前走了过去。 凌燃按了电梯楼层,转身,就看见这两人正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凌先生,刚才那人您不认识?” 凌燃摇头。 护士长和法尔科面面相觑。 “这个……格林德沃先生,不是凌小姐的未婚夫么?”/“你是凌小姐的哥哥,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电梯已上到四层,走廊里静悄悄的,一根针落地也能听见。 凌燃仿佛没看见那两扇不断开合的门,整个人雕塑也似,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眉心早已皱成个川字,面上的神色更是阴晴难定,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来三个字: “未婚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004老枪】和【精神病患者】的长评! 156最新章 节 silber睡得很沉,法尔科关于她病情的结论并不准确,空难是很刺激,可那是对寻常人而言,又哪里能刺激得了silber呢?不醒是因为她不愿醒,她已经彻底放弃生念了。(..tw好看的小说) ‘如果我就这样死了,能不能死回他身边去?’这是她昏迷前唯一的想法,这个想法被她坚决地执行着。 她不知道盖勒特已经来了,就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守了她五天又四夜。 墙上的时钟指着17点30分。 盖勒特每天这时候都要下楼去买报纸。这个没有巫师只有麻瓜的世界实在陌生,而报刊和杂志是了解一个世界最便捷的渠道。 至于与人交谈。 除了silber,他不想跟别的麻瓜交谈。 他起身离开后,病房里安静了一小会。 然后,随着“噗”一声轻响,空间似是扭曲了一下,一个男人随即出现在silber的病床旁。 瀑布似的银发以缎带束在脑后,琥珀色的眼睛漂亮至极,他微微俯下|身去,专注地看着病床上迟迟不肯醒来的silber。“……真是个傻姑娘。”他如是叹息般呢喃,亲吻着她的额头,凝视她的眼神极尽宠溺。可是他手中握着把锋利无比的银色光刃。 便在他起身之际,那光刃高高扬起,对准silber的心口,就狠狠地刺了下去。 “哔――!” 心电监护仪的报警声顿时大作,那条显示silber心跳的弧线紊乱的颤动起来,眼看就要绷直。同一时间,值班室里的护士看见了监视器上的警报讯号,推上急救车拔腿就朝值班室外跑。 凌燃一行人正从电梯里出来,看见急急忙忙的护士,法尔科疾步跟上: “怎么回事?” “是三号病房的病人,她停止心跳了!” 那病房躺着的是silber,凌燃顿时脸色大变:“不是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法尔科正要说话,却听跑在最前面的护士慌张叫道:“哎!这门怎么打不开啊?!”那护士使了吃奶的劲拧门把,脸都憋红了。 “克劳迪娅,你让开。”法尔科退后几步,猛的加速向门撞去。却不知哪来的一股大力,他被弹得坐倒在地。爬起来再试,直接被弹到了对面墙上。病房门纹丝不动。 时间就是生命,眼看连病房都进不去,所有人的冷汗都下来了。就在这时,一声玻璃被砸破的巨响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众人不由蓦地一惊―― 回头,就看见凌燃提着一把消防斧,脸色铁青的从安全通道的拐角转了出来。 很快,那扇门被砸开了。凌燃错身让开,护士推着急救车冲进病房,紧跟着法尔科也冲了进去。 然后,他们全部都愣住了。 病房里空空如也。 那个昏迷多日,本该躺在病床上的中国女人不见了。 …… 九月的天,傍晚便阴了下去,随着天空飘起绵绵秋雨,空气越发的凉了起来。古斯塔夫的一号住院楼楼顶,一把绣着龙纹的黑色大伞嚣张地张着,将随风飘来的雨点尽数挡在了外面。 水泥地上铺着一张宽厚的毛毯,隔离了冰凉的温度。拥有一头瀑布般明亮长发的男人席地而坐,怀里搂着身穿病服的silber。 他低头温柔地看着她,含情脉脉的,似乎在等她醒来。 而就在刚才,他毫不留情地捅了她心子窝一刀。 这情景真不是一般诡异。 在他身旁蹲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身上穿着和silber一模一样的病服,暗红色的眼睛满是戏谑,看看他,又看看他怀里昏睡不醒的silber。下巴枕在膝头上,笑眯眯的:“伊利丹,你再这样看她,我可要吃醋了!” 伊利丹自然就是西瑞斯,西瑞斯便是伊利丹。兜兜转转失而复得,他把silber当宝一样搂着,扬眉睨了那女人一眼,似笑非笑着:“你是我姑姑,她是我妹妹,你吃的这是哪门子飞醋?” “咦――?八千四百年不见,嘴巴变滑溜了呢?从前我可没见你这样看过谁,这个silber是被你当成心肝宝贝了?” 他微微笑着不答,眼神却已经承认了。 女人看上去心情极好,细长的手指将一绺黑发捻着绕了又绕,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就说:“你喜欢她吗?你要是喜欢她,姑姑现在就把她杀了。” 他皱了皱眉,女人自顾自继续。 “正好你把我跟她分开了,她不用再魂飞魄散,死了魂魄还能下到魔界去。唔……我再跟你三叔打个招呼,轮回之地她也不用待了,姑姑做主给你们办场婚礼,然后你俩就可以双宿双栖了!” 她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说完就拊掌呵呵笑起来。伊利丹表情有些扭曲,盯了她会儿忽然道:“安吉拉你真是越来越能闹腾了。” “这可不是闹腾,我是认真的。” 于是他也认真了起来,把silber往怀里又揉了揉,警惕地瞪着叫安吉拉的女人:“我先声明啊,谁也不许动她!要不是她你也长不大,你就这么对自己恩人的?” 安吉拉伸出只手指,对着他摇了一摇,就道:“那是两回事,一码归一码。我好不容易才让你复活,你在魔界谁也没见又赶回来了,还不是为了这个silber?本来你一归位就该把人界的事儿全忘了,偏还巴巴把她记着,你要说不喜欢她,姑姑是不会信你的。” “我是喜欢她,可那又怎么样。” 将将说罢,便见安吉拉笑颜逐开地站起来了―― “啊哟,这下我可有侄儿媳妇了。来来来,你赶紧让开些。”她撸着袖子兴致盎然的,就要对silber下死手。他顿时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她是对妹妹的喜欢!” “那就让她到魔界做你妹妹去。” “不行!” “怎么不行?你是怎么回事?” 安吉拉不高兴了,拿手指着silber:“她是个人类,活到岁数总是要死到魔界去的,你是想不开还是怎么,非要多等她这几十年?!” 他果断把silber的脸都埋进了怀里,又变了张毛毯遮她身上。把安吉拉盯着,没来由地问道:“你认识盖勒特吧?” 安吉拉闻言,抄起双手来。 “盖勒特?格林德沃是吧?那孩子可有本事了,上回一见面就合着梅洛普?冈特她儿子来打我,幸亏我撤得快,不然你就见不着姑姑了。” “……你就告诉我他能不能去魔界吧。” 安吉拉沉默了。 片刻之后摇头。 “不能。他是你四叔的精魄,本来就是你四叔的一部分,一到魔界就得归位,没商量的……这跟这个silber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伊利丹摊开手,道:“我妹妹没了他不能活!” 现在就已经不能活了,这不正闭着眼死活不肯醒吗? 安吉拉古怪地瞅着他。“所以你忍痛割爱把她留在人界,就为了让她跟盖勒特双宿双栖?” “……你能不能不用这个词。” 见她目光不善地盯着silber,他叹了口气。 他这姑姑活到九千岁上,从来就是个帮亲不帮理的,当年为了替他报仇,一场架打下来连天族都灭了,眼下见他如此喜爱silber,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防来防去防不胜防,他索性从实招了。 “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你之前那具肉身不还落在原来那个世界么,她另外那半灵魂也在那里。我这次去找盖勒特,没跟他说这个……唔,silber那一半灵魂,我也没给她带过来……” 安吉拉一听就乐了。“乖乖,这才是我的伊利丹么。这么说你是打算再造一个silber出来,跟你双宿双栖了?” “……什么叫再造一个?!两个灵魂都是她,她有她的命数,我只打算顺其自然,你别说那么难听。” 话音刚落,就感觉怀里的人有了动静。 坚持不懈晕了这么久,她也该醒了。 缠着纱布的脑袋在他胸口拱了拱,大概是给憋着了。他松开胳膊,她就转过脸来。眼睛迷迷噔噔睁开,就着不明不暗的光线看了他一忽儿――然后又闭上了。 安吉拉噗嗤一声笑道:“这丫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哎!” silber猛的张大眼,蹭的坐起来。 伊利丹微笑与她对视。 琥珀色的眼温柔似水,映着她那张过分狂喜而显得有些呆滞的脸。 “是……哥哥吗?”她小心翼翼地。 他点了点头。对还在使劲拧自己大腿的silber低声笑道:“宝贝,你想我了没?” 只这一句,便叫silber哇的哭出来了。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大哭着扑过去。 他闷声笑着揉她脑袋:“小笨蛋,怎么一见面就哭鼻子呢?” “我不是笨蛋,我是混蛋。我亲手杀了你!” “那事儿不是你干的,是安吉拉干的!” 安吉拉讪讪一笑,负着两手悠悠踱开了。留这两人在绣着龙纹的大伞下搂作一团,一个哭,一个哄。 楼下一片兵荒马乱,重症病房一个叫凌银的中国人失踪了,警察保安全体出动,估计很快就会搜到这十层楼上来。 安吉拉光着两脚踩上天台,兴致勃勃地朝下观望。“啊哟,好多人类呀!怎么个个都穿得比我好看呢?” 伊利丹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 “你那是病人才穿的。” “哦,原来是这样呀!……还不是比着你心肝宝贝那身儿变的。”安吉拉笑了一笑,也不以为意,张开手臂舒服地深呼吸。 她那身蓝白相间的条纹病服在斜风细雨中飘来荡去,她看上去就像一个预备跳楼的精神病。 然后……她就真的跳下去了。 “哈哈,我看见盖勒特了!” silber陡的一震,傻了。 伊利丹心道那家伙怎么回来这么快?!伸手就将四面八方到处张望的silber揽了回来。 在她耳边低声道:“从前你每晚叫的那个名字就是他吧?还骗我他是你老板……这下你也不用再念着他了,哥哥把他给你带来了。”语气有一点点酸…… silber盘腿坐着,思忖片刻,就咬着毛毯开始扑簌扑簌掉眼泪:“你强迫他了吧?他肯定恨死我了,他打拼这么多年基业都在那儿,一过来啥都没了,这边还到处都是麻瓜,他最讨厌麻瓜了!……你能把我们送回去吗?” 伊利丹就愣了。 几天前在奥塞西找到盖勒特,对方见面就动手,结果两人莫名其妙打了一架,从地下打到天上连话都来不及讲。 最后他才找着个机会在云头上问他:我要去找silber,你跟不跟我去?! 盖勒特说好的时候,不像有犹豫。 然后就跟他来了。 ……这不算强迫吧? silber还在问他:“你能把我们送回去吗?” 他沉吟道:“你这身体是人类的,不能再跨界折腾了。要不我就把盖勒特送回去,可是你舍得吗?” “舍得最好,这丫头正好跟我们回魔界去。” 安吉拉的声音从后面幽幽地传来。 与此同时,两道灼热且明显带有敌意的视线钉到了他后背上。 silber比他还要敏感,在他胳肢窝下打了个哆嗦,嗖的把头像鸵鸟一样藏起来了。 风吹雨倾,空气飕飕的冷,天台上两男两女就在冷冰冰的秋雨里这样僵持了起来。坐着那两个搂得密不透风,站着那两个一个抄手看好戏,另一个眯着冰蓝色的眼,脸色非常之难看。 伊利丹无声叹了口气,拍拍silber抖索的肩膀:“宝贝,你朝思暮想的人来了,你躲什么呢?” silber终于从他胳肢窝下探出颗脑袋。 “gg……” 可怜巴巴泪眼朦胧的。 盖勒特召了一半的鹰头手杖又收回去了。 不过仍是站在那方没过来。 安吉拉好整以暇地瞧着silber。silber正纠结地咬毛毯。她煽风点火道:“别的不讲,你就说要不要送他回去吧!” silber生生咬了一撮毛下来。 不等她开口,盖勒特发话了。 “你说一个要字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字数太多,我只好分章了……本来这章该完结的,我没做到,你们扔我板砖吧,我绝对不会反抗的! 157 最新章节 siler从伞下站了起来。拿手背抹了抹不断雾住视线的眼泪,朝盖勒特望去。他的面孔被距离和雨水模糊,濡湿的金发贴着他的下颚,嗒嗒地滴着水。 他没有撑伞也并不过来,只是垂手站在天台的另一头,淋着雨,沉默地看着她。 他似乎刻意要与她保持这般冷漠的距离。 然而她已不能奢求更多了。他就在眼前,如此真实,再没有七十年时空的阻阂,他抛下了一切来到了她的世界。 这个被她伤透了心,亲口说了恨她的男人。 这个,爱她至深,从不曾对她放弃的男人。 “下雨呢siler!快回来!” 伊利丹的警告被甩在了身后。穿着蓝白病服的纤瘦身影已飞快地钻入雨中。 而盖勒特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是古井无波的沉寂,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她向自己飞奔而去。他还恨着我吧,她想。那么多的谎言和伤人的话已让他对她心灰意冷。 他给她那一巴掌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她不会再犹豫了。让那些该死的误会全部见鬼去吧!她越过了一个个泥泞的坑洼,穿过越来越密的雨幕,朝天台另一端的他不顾一切地跑去—— 而他张开了双臂。 于是她单薄的身体几乎是撞进了他的怀里。 就像是怕他会推开自己一般,她用尽全力地抱住了他!—— “喂!不用这样防着我们吧?!”安吉拉错愕的大声抗议在雨声中格外清晰。可是那两人已经听不见了。盖勒特一接住siler,便携了她分秒也不耽搁地离开了天台。 “伊利丹,你的心肝宝贝跟人跑了你还不去追?!” “不急。迟点再去。”伊利丹说道。他看似无所谓,其实很郁闷。盖勒特不知何故对他敌意极重,现在去追人可不是明智之举。到时又交起手来怎么办?他不想让siler为难。 可实际上盖勒特带着siler并没能走多远。 他幻影移形得很不顺利。 siler唯恐他会突然翻脸甩掉自己,拿胳膊缠住了他的脖子,两条腿更是无赖也似圈上了他的腰。这种高难度的姿势她也能摆出来,眼下她是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这在幻影移形中是极危险的。 盖勒特不得不在半道停下。 好歹拣了条僻静的小路,他搂着挂在他身上的siler的腰肢走深进去。 同时还得托住她臀部以防她挂不住跌下去。 siler的臀型丰润挺翘,触之引人遐思。四下寂静,雨点在狭长的碎石路上敲打出一串串明快的音符,而一地的枯叶则将雨水倒映成悱恻迷离的灰黄色。斑斑青苔顺墙根而走,盖勒特在路径深处停了下来,腾出只手去掰siler缠在他脖子上的胳膊:“你下去!” “我不。” 她的脸一直埋在他颈窝里,此刻声音里尚残余着哭腔。说话时凉凉的鼻尖和嘴唇就磨蹭着他的皮肤。这女人死不松手。 他把手又圈回她腰际,盯着她精致的下巴故意不去看她残留在脸颊上的泪痕。他吐出来的话把siler刺得浑身一震:“你在担心什么?怕我像每次你离开我那样离开你?” siler立刻抬头来望他。 她做过什么混账事她自己最清楚。 盖勒特的话让她顿感惶然。而此刻他自上而下的注视和他的语调一样,有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siler的不安直接写到了脸上。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她大声说,“你就是后悔,我也不让你走!” 她紧张得声儿都变调了他却似乎无动于衷。尽管这样的话从她口中吐出已属奇迹。 除了心跳加速脉搏擂动,他将一切情绪都掩饰得很好。 当然这并不容易,尤其他怀里的女人得不到他的回应已泫然若泣。 克制在这一刻显得尤为艰难。 但效果不错。 siler被他的“冷漠”逼得破釜沉舟了。 她说:“原来那个世界你回不去了,现在这个世界很大,但你是甩不掉我的,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你也别想赶我走,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爱你。你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从现在起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有些人天生就不会讲情话。 这个siler无疑就是这种人。 她强作镇定的表情像一个慷慨赴死的斗士。 一席话说罢她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盖勒特手里多了把伞,撑在她头顶。使了个咒语将她那身湿搭搭的病服和缠在额头伤口上的纱布烘干。他似乎没听见她的表白。面无表情地对表完白与他大眼瞪小眼的siler说:“你说完了没有?你到底下不下去?!” “我不!” 她把脸又埋回了他的颈窝。 “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晓得的。你气我一次又一次离开你,最后还说那些话去伤你的心。可是,这些都是原因的,gg,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她软声细语地央求,可是盖勒特拒绝了她,而且声音里已有山雨欲来的味道。她的话勾起了他极度不好的回忆。“你不要再说什么解释不解释,我不想听。几天前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浪费了,你说过什么鬼话你自己清楚,现在你还想再来一次?sisi,我再爱你,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siler捉住了他的肩头,不愿相信地盯着他。她感到委屈极了:“既然你都不再相信我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是你要我来的!” 这当然不是真正原因。然而他乱成一团麻的情绪里愤怒的那部分此时终于浮了上来,他搂她的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勒死,“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你?从认识到现在就没对我讲过一句真话,你这个可恶的女骗子!” “我骗你是因为我爱你!”她痛喘着大叫,柔软的胸脯紧贴着他急剧起伏,她简直气坏了:“我都说了我是有苦衷的,你无法想象我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不试着理解我一下?你这个冥顽不灵的大笨蛋!” 盖勒特把唇抿了起来,漂亮的蓝眸危险地眯起。 而siler亦不甘示弱瞪回去。 雨点啪啪地打在伞上,伞下的男女仿佛痛恨对方一般两眼冒火地愤怒对视。尽管他们是那样地深爱着彼此。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尼罗河上那个金色的傍晚,她在甲板上的疯言疯语两人都至今记忆犹新,“你恨我吗?那就活下去,来找我。我在七十年后的中国等着你。”看,又一个谎话,还是丽莎·雪莱的时候她就是这么骗他的。 而现在呢?这谎话变成了事实,她果真回到了口口声声说要回的二十一世纪。 就算有黄河给她跳,她也洗不清。 不过要就这样放弃她就不是siler了。 她先是努了努嘴,接着表情渐渐软化,眼珠就开始慢吞吞转。知道她想干什么的盖勒特立刻警告:“不要再跟我提从前再提句从前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扔!你扔我试试看!——啊嚏!”喷嚏声接踵而至。她抖得像只冻坏了的流浪猫。尽管她正被他那件哈尼斯花格呢的厚实外套裹得像一颗粽子。 盖勒特挂着她再不废话转身便朝小路外走。 外面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下班时间格外拥堵。 路上行人集体侧目。 一英俊无铸的男人身上挂着个头缠绷带的东方女人在马路上旁若无人地行走。 手机被纷纷拿出,拍照声咔嚓四起。男人的视线从伞下凌厉扫出。手机们顿时黑屏,同时冒出青烟。 siler没脸没皮地扒在他肩上任人旁观。 她说除非他听她解释不然她就像这样一直缠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这女人永远都这么混!不就是仗着他爱她?! 盖勒特搂着她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思索怎样才能阻止她旧事重提。 她搞出来的那些乌七糟八的事总是提醒他这女人有多可恶。 信任是很微妙的东西,获得很难,失去却很容易。曾经他对这女人深信不疑,如今他不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信任她的能力。 她总是谎话连篇。 揣测她说的每句话是真是假让他感到万分疲倦。 他尝试对固执这方面比所有生物都略胜一筹的siler走迂回路线:“sisi,我不会再计较你以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也把那些事都忘了,咱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他的提议siler不做回应。 siler是不会由着他把误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揣下去的。 但是盖勒特的态度决定了开口还需另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这男人对她积累了太多怨气,眼下简直一点就着,她惹不起。 前方十字路口,中央的安全岛上有个身穿制服德国男人,做着各种奇怪的手势,是谓交警。盖勒特在斑马线外的交通灯下驻足。车流从他身前疾驰而过,尖溜溜的下巴离开了他的肩头,偏着脑袋偷偷觑他。她对他居然懂得麻瓜的交通规则并且自觉遵守感到万分惊讶。——如果他不乐意,别说交警,就是特种部队来了也只会被当成空气的。 “别那样看我。” 盖勒特将雨伞从右手换到左手,空着的那只手依然圈着她腰肢,“这个世界和七十年前的那个相比差别是大,不过,五天时间足够了解很多事,我知道的比你能想象的多得多。” siler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此时红灯转绿,飞驰的车流曳然而止,将斑马线交给了匆匆归家的麻瓜们。人潮流动。动静在精确的十八秒内完成交替,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世界的规则还有很多,制定它们的是麻瓜。盖勒特这个巫师中的规则制定者曾在多年前屠掉了麻瓜的半座城镇,因为他们迫害、残杀了他的亲生父母。麻瓜于他不是简单的厌恶而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与仇恨。而从今往后他将在制定这个世界的规则的麻瓜中生活。 这样的生活从来都不会是他想要的。 这一刻siler突然真正地意识到他为自己放弃了什么。 盖勒特见她不再无赖似的缠着自己,不由诧异,他低头挑眉看着自他身上滑下、终于双足着地的siler:“怎么你终于发现这样很丢脸了?” “gg,我爱你。” 她答非所问,并且在他愣神的工夫紧紧挽住了他的臂膀。她换了个方式依旧牛皮糖般黏着他。盖勒特心想这女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siler安静地依偎着他往对街走去。盖勒特不时低头看她一眼,她便冲他幸福而甜蜜地扬起嘴角。那笑容特傻。盖勒特心里无端打鼓。于是果断放弃了追问的念头。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揽过她肩头向此行的目的地走去。 希尔顿酒店。 该酒店位于德累斯顿新城的商业区中心。这是他近几日的临时住地。 事实上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古斯塔夫的重症病房,守着昏睡不醒的siler打点滴。她的主治医师说她有严重脑震荡,他以为她又要睡个三五年才会醒。 今天是他在希尔顿入住的第五天。 身着病服脚踢拖鞋的siler被视为衣冠不整。不待进门,便有侍者上前。 魔法能让她在麻瓜界任何一个地方横着走,上至皇宫下至希尔顿。 当然现在她再度沦为了无杖游民,让她横着走的是盖勒特。 侍者拦路的说辞在第一时间换成了异常恭敬的邀请。 siler没时间打量这座全球最富盛名的五星级酒店,盖勒特在她的喷嚏不断中揽住她加快了脚步。他们穿过水晶灯饰与名贵油画装点的贵宾通道,专用电梯直上顶层。 整层楼只有一个套房,这是总统套房的基本标准。 中央空调被调到了最适宜的27度,六幅巨大的落地自动窗帘被遥控缓缓拉高,花园式的露台外,秋雨淅沥沥下着,寒冷的空气被双层玻璃窗板隔绝在了外面。客厅里,delnghi的咖啡机汩汩地运作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盖勒特后面,从洒满柔和灯光的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看着他驾轻就熟地使用这一系列麻瓜的现代化设施,她震惊的劲头已经过去了。这男人适应和掌控新事物的能力远非常人,就算他现在告诉自己他会开火箭她也不会吃惊。 不过她还是不知道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目的。 主卧的浴池由人工智能控制水温,盖勒特旋开水阀时,一连串激昂澎湃的旋律自在宽敞的浴室中响了起来。 是瓦格纳的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 瓦格纳的作品有多澎湃。作为他最忠实的粉丝,战争疯子阿道夫·希特勒曾感叹:听到瓦格纳,就想占领波兰。 所以盖勒特前一次沐浴时听的就是这个。 他问siler:“要音乐吗?” siler在《众神的黄昏》的女高音中打了今天第十个喷嚏,面部纠结地摇了摇头。 盖勒特便用遥控器将瓦格纳关掉。 他说:“麻瓜没有魔法,可是有电。他们好像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不惜借用各种手段。太阳、风、河流、甚至土地……都是他们榨取资源的对象。”说罢就轻声一笑。也不知这段忽然的有感而发是褒还是贬。 他笑起来真好看。 siler像以往每次那样望着他发了会儿呆。这男人在许多年前就已将她迷得神魂颠倒。他睿智,英俊,几近完美,她现在仍是不敢相信他们已属于彼此。这真像是一场梦。 盖勒特除去了她额头上的层层纱布,在仔细检查她手术后的伤口。 “这里已经结痂了。洗头时还是要小心,别碰到水。” “不要在池子里泡太久,头晕前必须出来。” “壁橱里有风筒,记得把头发吹干。我出去买些东西很快回来。” …… 从那张性感好看的嘴唇里吐出的声音低沉动听,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她新长出的嫩肤上轻轻划过……而后,就在她近乎沉迷的凝望中,他低下了头来…… 这是个无比短暂的吻,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浴池未满,热气已弥漫,臊热的又岂止是人的脸。盖勒特背影匆匆,被独自留在浴室的siler摸了摸被他吻过的唇畔,感到口干舌燥,同时意犹未尽。 至于他刚才的叮嘱,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继续魂游一般亦步亦趋地尾随他。盖勒特离开浴室时上衣的纽扣已解开三颗。她好像有点知道他把自己带到这儿来想做什么了。 siler的脸霎时烫得似火在烧。 她细微的脚步声被名贵的地毯掩盖了过去。盖勒特在衣帽间里。房门虚掩。推门进去前,siler朝镜中的自己飞快地瞄了一眼——好吧!她在心里对自己大声说。我爱他,他也爱我,这身体早已成年,这房间看上去也还不错,眼下天时地利人和,做那个事再正常不过了! 盖勒特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实际上大部分时候他都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 所以当他脱下被雨淋湿的上衣,从衣橱里取出一件新的换上,却在转身后看见了本该在浴室里泡澡祛寒的siler时,他无法不愣地愣住了。 siler正低着头扭捏地解她那身条纹病服的扣子,他转身时她刚好解到第五颗…… 她身上的扣子满打满算统共也就五颗。 “你不洗澡跑出来做什么?!” siler被吼得两手一抖。那件宽松的病服就噗一声顺着她光滑的背脊滑到地上去了。 于是,她瓷玉的肌肤在这一刻于他眼中彻底的一览无遗。 就宛如一枚娇艳绽放的美丽花朵。 这是对血液中名为欲|望的因子最直接、最强悍的刺激。 盖勒特呼吸骤然加促的一瞬,心跳亦停止了—— 他死死盯着面颊透红以手掩胸的siler,判断这是她走错了房间,还是她脑子犯浑对他犯下的又一个可恶但美妙的错误。 结果这女人嘴巴里溜出来一句:“我在等你啊。我们不是要一起洗吗?” 这句话简直要了他的命! siler是被他扛进主卧扔到床上去的。 她从他肩上摔进那张酒红色的大床里时还有些晕乎,火一般的热吻已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她立即毫无保留地回应,同时撕扯他刚换上不到一分钟的prada上衣。 盖勒特撑起上身,惊讶于她的主动。 siler剥去了他纽扣尽失的衬衫。伸手将他拉回,轻咬他的唇瓣软声呢哝:“等下…你轻点儿……” 他眼中那压抑已太久的情|潮顿时如火似荼般燃烧起来。 siler不安分的双手被扣到了头顶,他滚烫的嘴唇和手掌在她丝缎般光滑的身体上厮磨、游走。 言语在此时已然多余。 她喘息着承受他给予的所有。 被忘情间释放的纤长手指深深地插|入了男人汗湿的金发之中。 他们是如此地渴望着彼此,以至每一次触碰都带来情难自禁的阵阵战栗;亲吻与抚摸已远不足够,她轻哼出声的呻|吟似世上最魅惑的魔法,将他浑身的血液勾得沸腾不休。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他迫切地想要吞噬她。 如果不是猛然记起了麻瓜医师那一席话。 “格林德沃先生,经由会诊讨论,我们认为凌小姐手术后最好能去疗养院静养半年。如果术后昏迷超过一周,这个时间可能更长。静养期间切记不可剧烈运动,否则将很难彻底康复。” 半年…… 不可以剧烈运动…… 这帮医术无能、医德败坏的麻瓜庸医。 siler柔软的身体像一脉散发着幽香的春水,在诱惑着他、等待着他。 老天,要放开她真的很难! 然而他终究还是做到了。 siler被拦腰抱起,他抓过撒落一旁的衬衫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几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引起了siler的困惑继而抗议。她的惊呼被他悉数吞进了嘴里。他最后一次短暂却无比疯狂地吻了她。然后便拥着她倚向床头,将脸埋入她乌黑的发丝中大口喘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去。——天晓得,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分明感到了从某个部位传来的极度难耐的疼痛。 那地方还被她软香如玉的身体懵懂不知地压着,siler用下巴戳着他赤|裸的胸口,在小声叽咕:“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停下。你肯定是嫌弃我现在是麻瓜。可是我本来就是麻瓜啊,你以前就晓得了的么……我也没别的身体能用了,你就不能将就一下啊?!” 她好像委屈得很。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捉住她在他胸口画圈的指头,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听着!”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足够严肃,“你刚做过脑部手术,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做这个。” “哦!……是这样子的吗?” 她半信半疑地眨眼。她的脸依然绯红似朝霞,却紧跟着就吐出来一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要命了这女人! “你很急是吧?!”他盯住天花板上的吊灯,强迫自己不去接触她勾魂的眼神,却听见她软绵绵的声音,回答:“才不是我急。我是怕你忍着难受。” 他又想狠狠吻她了。 将眼闭上,他咬着牙放下话来:“半年。半年以后你就知道我忍得有多难受了!” 最终siler被推进了浴室。在床上再多待一刻保不准他就要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情了。他决定立刻出发去替她购买替换的衣物和治疗感冒的药品。谢天谢地!这就本是原来就有的计划,现在成了他“逃离”此地的充分理由。 siler哪里肯依。 她披着他的衬衫一路尾随,在门口揪住他刚换上的长裤的裤缝,就说:“我不要离开你。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在生病,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今天已经打了十个喷嚏了。” 他握住她细窄的肩,将彼此拉开距离,此时的他是发自内心的严肃。“我想不用我说,你比我更清楚,麻瓜的治疗手段有多低劣。这次你只是脑部有一个血块,一剂魔药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们却要对你做颅腔引流手术。颅腔引流,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垃圾。你知道我看着你被推进手术室的感觉吗?我根本不相信这帮人,,像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也许他是小题大做了,至少在二十一世纪的麻瓜界生活了二十多年、对一切都已习以为常的siler看来,确实如此。 然而她的眼睛红了。 “你走吧。”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快地印下一吻,同时保证:“我就在这儿等你,哪里也不去。” 盖勒特是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离开的。 那神情让siler觉得自己蠢透了。 五天,这是他接触这个世界的全部时间。她自己在巫师界待了整整八年仍时常感到迷惘,感到与身边的事物格格不入,她凭什么以为短短五个昼夜就足以让他安之若素,在这个万事万物皆与过去天差地别的麻瓜社会? 盖勒特对此只字不提。他的轻松给了她乐观的错觉。无论遇到什么,他一直泰然处之。 原来他一直在装。 siler对着浴室的镜子看额头上手术的伤口。伤口已脱痂,露出新长出的皮肉,粉色。眉心正上方圆圆的一点,以钢钻高速钻入颅腔,再以导管将血块引出。大致该是这样的流程。不至于头破血流,但一定是惊心动魄。巫师绝不会对病人的头部动刀,那是中世纪黑巫才使用的杀人手段。曹操砍了要给他做开颅手术的华佗的脑袋。盖勒特选择在她手术时全程陪同。她想她真的不能体会他当时的感受。也直到刚才,他才泄露出零星的一点。 只这一点,已让她感到生命无法承受之重。他的情意她今生要如何偿还? 作为世界一流的五星级酒店,希尔顿拥有自成一体的购物系统,商场、药房乃至书店一应俱全。 然而盖勒特这一趟购物费时不短。 又出幺蛾子了。 在chanel专柜结账时,收银那女人长时间研究他信用卡上的签名,末了,眼睛发光望住他就问:“先生,请问您是《哈利波特》的演员吗?” 演员? 盖勒特知道。 某人以前曾骂他“盖勒特你这个死跑龙套的!”那其实就是演员的一种,所谓配角中的配角。那时他们关系剑拔弩张,她骂他的各种词汇直到今天他才略懂一二。但哈利·波特又是何许人物?盖勒特不认识,也没兴趣。他指节轻敲柜台示意对方速度签单,他只想尽快回到siler身边。柜台上另有一双驼色短靴和一条羊毛围巾,皆是香奈儿。这季节戴围巾似乎过早,只是他记得siler一向怕冷。 可是柜员的话把附近的顾客引过来了。衣香鬓影一拥而上,眨眼工夫盖勒特就已身陷包围圈中央:求合影的有之,求签名的有之,也有奔放者直接索要电话号码。 这些以收集名车豪宅奢侈品为消遣的名媛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看《哈利波特》。但撇开别的不讲,盖勒特有张极招女人的脸。 类似事件也不是第一次发生。量变引起质变,次数积累经验。盖勒特从柜员那里接过购物袋,以光速突围而去。 然后他听见了身后的对话。他在专卖店门口站住了。 “怎么这么傲?不就是个配角……” “你看过电影?我只看了书。他演的什么?” “盖勒特·格林德沃吧。长成这样也只会是格林德沃了。年轻时候的。不过我也没什么印象了,电影里只有他两个镜头。在第七部里。” “是那个决斗败给邓布利多的黑巫?那还真是配角。” “是啊。下场也很惨。在纽蒙迦德自囚了一辈子,最后死在vldemrt手上……” 这对话内容真是荒诞啊! 盖勒特十分想笑,同时感到背脊生凉。 三十年前有个神棍给他批过命,说他“权极一时,孤独一世,注定将栽在女人手里。”他曾问来自未来的siler,你知道今后的事吗?当时恨他入骨的siler指天发誓:我们那个世界没有巫师,在遇到你之前我对巫师的事情一无所知!后来他们冰释前嫌,总是一口咬定没有。 “gg,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可能发生在你身上,而我提前已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你一直都在骗我。 总统套房的背投电视能收到各国收费有线频道,盖勒特回到房间时,siler正蹲在真皮沙发里来回换台。遥控器握在手里,眼睛却盯着窗外。每当她做什么事心不在焉时,嘴唇就会不自觉嘟起,比如现在。 盖勒特站在门口,等她发现自己。 siler每分钟看一次大门,这时转头过来,立即从沙发里跳下,笑着说gg你回来啦! 一支魔杖骨碌碌从沙发滚到地上。黑橡木,是她还是丽莎·雪莱时用的那支。 siler也不去拣,径自向他走来,黑色连衣裙下的纤长双腿脚步轻盈,沐浴后的清香随着她的靠近渐入鼻翼。仿佛能让心情舒展。 “刚刚伊利丹来过,我们谈了一会,是他给我变的这身儿。”她伸出双手环上他的腰,身体曲线在针织外套下若隐若现,见他不做声地看着自己,便主动解释。但没提那个叫伊利丹的来自哪里、去向哪里。她探身去接他手里的购物袋,说:“你给我买的呢?给我换上吧。” 盖勒特却将她手臂握住,说:“不用了。” 精挑细选的香奈儿被搁置到了衣帽间。 siler跑进去打开来看。找出剪刀剪去标签,对镜一一换上。从头到脚与换上前一模一样。 对她的行为盖勒特并不阻止,也没提刚才在专卖店发生的事。拎着另一只标有“贝朗书店”lg的购物袋,到客厅里倒了杯热水,将一盒感冒胶囊放到水杯旁,在沙发椅里坐下,取出说明书看。 “乙酰氨基本酚、咖啡因、马来酸氯苯那敏……” 他看得认真,甚至一一念出胶囊成分。名词生拗,盖勒特眉心轻轻蹙起。然后是服药后的不良反应:“头晕、嗜睡、贫血、胃部炎症……” siler凑过来坐到他手边的扶手上,说:“这个牌子我以前一直吃的,不会有问题的。”细小的手指已自顾将药盒打开,抽出一板,往外一颗一颗剥胶囊,问他:“是一次三颗对吗?” 盖勒特从说明书里抬头,看她一眼。 siler就不吭声了,刚拿起的水杯又放回原位,把胶囊一颗一颗按回药板。半晌,被一字不漏看完的说明书重新叠入药盒,盖勒特起身道:“这个药不能空腹服用。走吧,下去吃晚餐。” 外面夜幕已落尽,在原处坐着不动,几度欲言又止。盖勒特不催,从不曾离身的购物袋里取出一本厚书,封面倒扣置于远离她的一张茶几上,才转身。 “说吧。” 纵使看不穿她的谎言,但最起码,他还能一眼看出她的每一次心不在焉。这次让她心不在焉的另有其人。他猜测是那个给她带来魔杖的伊利丹。 他猜错了。 siler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但神情愈渐紧张。她说:“我们能回一趟医院吗?我哥哥从中国来看我了。现在他还在医院,伊利丹说他找不到我很着急。我没查到那家医院的电话,所以……” 她征求地望着他。盖勒特几乎不需思考,清楚地吐出一个名字:“凌燃。” “是他。”siler边说边朝耳后扒拉头发,她的紧张到此已不能掩饰,肢体间小动作不断,她说:“我就是去见他一下,让他不要担心我,然后我们就回来的……” “你去吧。我不去了。” 盖勒特维持着从进屋那一刻起的平静不变,几乎是心平气和地:“原因你知道。如果不想我杀他,最好今后都避免我和他见面。” siler仿佛没有听见,又或者他的让步并不能让她满足,她还在竭尽所能地向他解释:“我现在只当他是哥哥,以前那些,都过去了。他是我叔叔收养的孩子,和我从小一块长大,在他心中我一直都只是妹妹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盖勒特忽然问她:“如果我说我不想你去,你会留下吗?” siler沉默了。她的为难清楚地写到了脸上。最后她极缓慢地摇头:“对不起,gg,凌燃是我的亲人,他现在非常担心我。” 盖勒特向她伸出左手:“你过来。” 格子羊绒围巾柔软暖和,将她的脸颈严实围住,只露出一双似愧似不安的眼睛,在他检查她的外套和短靴时一眼不眨地望着他。盖勒特将雨伞和魔杖递到她手中,两眼看着墙上的时钟,他问:“九点能不能回来?” siler的答复不假思索:“最迟七点半。” 三十分钟,普通叙旧大概已足够。但这次会面不可能普通。 见面后两人会不会旧情复燃?毕竟她爱那个男人曾爱得死去活来。他该不该提防第三者插足? 哦,差点忘了,他才是那个穷追不舍的第三者。从七十年前追到七十年后,从书里的巫师界追到书外的麻瓜界。 跋山涉水,万水千山。 所以以上的问题不该被纳入他这第三者的思考范围。他累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思考。 磁卡门被拉开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盖勒特侧身让出门外的走廊:“九点。我等你。” siler走时一步三回头。 就算回千万次头,她也不会因为他挽留而留下的。就像她过去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同样的,盖勒特也不会因为她邀请或解释就欣然同往。 当多说已无益,那就沉默吧。 他目送siler离去。 幻影移形的声音从来就不是悦耳的那一种,回声在幽长的走廊里长久不散,像谁在耳边不断地重复道别。 有说再见,总好过不告而别。 盖勒特转身关门回到房间。 偌大的套房空有一室灯光毫无生气,灯光显得多余,盖勒特将它们一一关去。经过客厅时,他顺手抱起了那本一指厚的童话书。最后在主卧的床头慢慢坐下。 童话。 麻瓜的书商是这么给它定位的。 童年这字眼和亲人一样陌生,他这辈子看过的唯一一则童话,就是三兄弟跟死神斗智斗勇的那个。故事的结局死神完败,老三胜出。“邪不胜正,一切反派都是纸老虎”,这大概是所有童话的主题思想。 所以称之为“童话”。 橘黄色的封皮上,闪电字体写着:《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 一戴眼镜的黑发少年魔杖高举,神态激荡,仿佛在对正捧着它的人嘶声呐喊:快翻开我吧!哪怕只瞧一眼目录!你就会知道你被那姑娘骗得有多惨了! 然后它闭嘴了。 被烧得只剩下一摊灰的哈利波特在盖勒特脚下偃旗息鼓。 他终于还是没将它翻开,没看一眼。 人生如戏。他的生命是童话书里的故事。以配角登场,以悲惨谢幕。现在故事已结束,而生命还在继续,为什么还要为它烦恼? 可盖勒特是多么烦恼啊,他甚至开始问自己为什么我还要等在这里?! 没有什么比爱上一个一再让你失望的人更糟糕的了。 墙上的时钟走到了七点三十分……八点三十分……没有回来。盖勒特在黑暗中倾听着窗外的雨声,脸深埋进床里,仿佛还能闻见那人离开前留下的寥寥气息。 气息太微弱,它的陪伴似有若无,用力的吸吐得不到任何慰藉,徒换回愈加清晰的痛楚。 城市的光影被雨水模糊在玻璃窗外,她的喧嚣与这里无关,在这间空旷而孤单的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来自电视的屏幕。那样忧郁的蓝。一个男人抱着吉他在远方轻声哼唱,从白天执着地唱到黑夜,他又在对谁倾诉? “千年过去, 无数道门想要向永恒开启, 万世轮回, 我还在登灵魂之塔的阶梯。 如果经历了一千年岁月,一千场战争, 这数不尽阶数的塔楼会升到宇宙去, 我可能再流出百万滴眼泪, 呼吸百万口气, 说出百万个名字, 但只有一个是真理: 我依然爱你,我还想要你。 ……” 门铃的响起突然得就像幻觉,床上的人躺卧的姿势不变,一动未动。 直到又一阵更加急促的传入耳中,他如梦初醒般猛的睁开眼。 盖勒特看了眼时间。九点一刻。 如果门外是个不认识的麻瓜,他想他不会感到意外。他已经习惯失望了。可是灯光被重新点亮了,房间已再次变得鲜活起来,盖勒特翻身下床疾步去开门。 他以为自己有很多话会想说,可是见到siler的那一刻,他一句也说不出。 siler湿得就像刚掉进过河里。 她浑身发抖无比狼狈地站在门外:“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我去柏林找那间珠宝店,可是找不到,他们换地方了…上次去还在那儿的!我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她冻得牙齿打磕,语无伦次地不停向他道着歉。 盖勒特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伸手拉她进屋,一路拽着快速走入了浴室之中。 siler那条透湿的围巾被扔到了地上,取而代之的是干燥的浴巾。他用浴巾擦她那一头一脸的雨水。没问她与凌燃谈得如何,这么晚为什么还要跑到柏林去。他什么也没问。 也许是他全神贯注的沉默感染了siler,她把嘴闭上了。只在被他手里的浴巾弄疼时才发出两声小声的哼哼。但她在小心地观察他。——每当她脸上出现这种欲盖弥彰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又盘算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小计划。 她永远有自己的小计划。 但不管怎样,她的人正顺从地由他摆布着。 直到他开始剥她那件湿搭搭的外套。 siler反应强烈。她死活护着不给他剥。“这个要等等!”她连魔杖也不要了往地上一扔就重点保护左边的口袋。那口袋里鼓囊囊的一小坨不知道藏了什么,盖勒特只扫了一眼就无趣般撒了手。他视线转下,说:“把鞋脱了。” siler就脱鞋。 两只小靴子哗啦啦倒出水来。 盖勒特往她身上丢干燥咒,从头到脚一个地方也不放过,同时他开始说话了:“珠宝店。麻瓜的工艺比得上妖精?你连拉文克劳的冠冕都看不上,那冠冕在你眼里还不如一堆金加隆,现在转性了?下这么大雨不知道回来,为个珠宝往柏林跑,伞都不打了,我给你的伞呢?你和凌燃谈得怎样了?” 结果他还是问了。 siler就把他看着。表情那么严肃一看就是在斟词酌句。 盖勒特不等她回答调头就走。 他觉得自己真是自寻烦恼。 和siler这种人谈话比打仗还累,从她嘴巴里蹦出来的每个字都是真假命题,你指望她回答你什么?说,我和我哥相谈甚欢依依不舍,我发现我爱的还是我哥,你就成全我们吧其实我回来就是跟你道别的!那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所以在siler后面的话蹦出来前他决定不给她这个机会。 siler在后面大叫:“盖勒特你给我站住!” 他不理。走到客厅按下呼叫管家的按钮。管家属于总统套房的基本配置,衣食住行全权负责并且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 管家火速赶到。慢了一步从浴室追赶而出。她慢了一步是因为她要穿鞋。但鞋穿反了,跑动中一个茶几被撞倒两只花瓶被带翻。 管家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 开门的帅得不像话的男人在镇定如常地报晚餐菜名:小羊排五成熟、t骨牛排七成熟、芝士焗龙虾……从里屋风风火火飞奔而出的女人在男人身后命令他:“你出去!” 男人头也不回地:“你闭嘴。” 管家捧着记了一半菜名的速记本看看男人,又看看女人,识相地准备撤退。 女人却改变主意又把他叫住了: “你等等!你就在这儿。给我们做见证人!” 话音刚落,他看见那男人眉心猛然一跳,面色霎时变得十分复杂。他背对那女人沉默片刻,对管家说道:“你走吧。晚餐暂时不用准备了。” 见证人。 有什么事会需要一个麻瓜来见证? 如果siler提出要跟他决斗,盖勒特是不会惊讶的,比这更离谱的要求她不是没提过。兵来有将挡,水来有土掩,他已经想通了,不管她想干什么他总会有办法对付的。他这样想着。他转过了身去。 他眼前的所见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siler在几步之遥的灯光下笔直地站着,怀里捧着束花。且不管这一大束挡了她半张脸的花来自何处。那是玫瑰,火样的鲜红。她珍而重之地捧着,从花中庄严地望着他,就在他震惊失语的注视下,她缓缓地跪了下去,单膝触地,同时唤出他的全名: “盖勒特·格林德沃。” 如果有生之年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么就是现在。 盖勒特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跳出来。 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紧盯siler的双眼,有些困难地:“做什么?” “我爱你。” 她说。她紧张得捧花的双手都在发抖。但是她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这每一个字都发自她的心: “已经爱上很久了,久到我不知从何时开始,等我发现时,我已无法自拔。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会是什么样,那一定非常可怕。伊利丹离开前问我要去魔界吗?他说在那儿会有美丽的风景和永恒的生命。我说不要。没有你的地方我哪也不想去。可是我自私地伤害过你,不止一次,因为那些我不能改变的不得已。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想请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在这个不算美好的世界,在余下的所有岁月里,像你曾经爱我那样去爱你,,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已来到近前,浓密的睫毛微微地颤动,晶莹的目光扑簌而出,那样明亮地凝视她。 从相遇那一天到如今,许多年过去了,所有经历的伤痛和分离,那些属于他一个人的追逐与等待,都比不上此刻甜蜜到心酸的悸动。 原来这样的滋味就叫幸福。 siler在等他的答案,她深屏着呼吸依旧单膝跪地,一枚璀璨美丽的钻戒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她无比虔诚地向他捧起。 她已知道答案不是吗?他是如此地爱她。 盖勒特向她缓缓伸出手去,在她喜极而泣的泪光中,他扬唇轻吐:“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心跳难平, 面对羞涩和承诺, 如何才能变得勇敢? 当我害怕深陷爱情,我该怎么办? 但是看着你独自伫立, 不知为何,我的疑云突然消失不見。 再靠近一步。 等候你的每天我都如行尸走肉般, 亲爱的不要担心,我已深深地爱着你, 爱过你一千年。 我还会再爱你一千年。 时光静止, 她的芳华未改, 我会变得勇敢,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带走我们的一切, 每一次呼吸, 每一小时, 都是为了此刻, 再靠近一步。 等候你的每天我都如行尸走肉般, 亲爱的不要担心,我已深深地爱着你, 爱过你一千年, 我还会再爱你一千年。 一直以来我相信我会找到你, 时光把你的心交给了我, 我已经爱过你一千年, 我还会再爱你一千年。 【全文·完】 —————————————————— 新文正在全文存稿,男主v殿,有兴趣的朋友请关注专栏和本文文案。 以下为新文《[hp]于是我统治了世界》的文案: ——————————————————— 我曾经掌控世界,海洋也为我臣服,如今这清晨孤单躺卧,巡视属于我的路途。 我曾以命运豪赌,玩味敌人眼中的恐惧,剑与盾映照我的前路,将我的教义散播原野。 杀戮、征服,这就是我的人生。 你走以后,再没有正直可言, 我知道没人会对我忠诚。 于是我统治了世界。 —————————————————— 侃侃在此深深鞠躬,感谢一路陪伴我至今的所有鲛人们,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