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灿若星辰》 第1章 第 1 章 支配 宁政和她摊牌的地方，是在一家咖啡店。两人面前各放着一杯热咖啡，雾气袅袅，他们眼里的对方，面容都是模糊的。 主色是白色的咖啡杯和深蓝色的桌布特别和谐，搭配在一起赏心悦目。 宋言初正盯着咖啡杯的杯沿发呆，渐渐的，她觉得杯上的花纹模糊了不少，然后她身体往前一倾，碰上桌沿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差点睡着。 宁政观察着她的反应，内心的愧疚感和不安感正一点点消散。 平心而论，宋言初长得很美，单论长相，比宋千羽好看很多。 如果仔细看她，就会发现她遗传了她亲生母亲凌苒的美貌，那双眼睛漂亮的能勾人，脸型美好，皮肤也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光滑透亮。 只是，宋言初常年都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垂着眼，一副没有存在感的模样。宁政时常觉得可惜，这副好皮相怎么就落到宋言初身上了。她总是畏畏缩缩的，再好的脸都变得寡淡。 虽然这些年她给他的感觉一直很无趣，但如果没有她，他也得不到宋家的资助，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想到这些，他的脸上泛起了几分愧疚，说出来的话也柔情了许多：“抱歉言初，我们分手吧。” 宋言初抬起头看向他，表情有略微的松动，迷茫中带着一丝诧异。 “为什么？” “我和千羽好上了，这件事我也和宋叔他们说了，他们的意思是随我们。” 言初低着头，似乎在思考。几秒后，她温吞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没有恼羞成怒，更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哭。平静的好像他在跟她讨论明天的旅行不能一起去了一样。 不管怎么样，他们这恋爱都谈了好几年了。她反应那么淡，让宁政有种被羞辱了的感觉。他皱着眉，按捺住不满，手指在桌上有节奏感地敲了几下，又问道：“我可以补偿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他们认识了七年，在一起四年。这些年宋言初虽然没给他带来什么乐趣，但他创业初期，她也是给了他不少支持的。他因为她，得到了宋家的资助，他因为忙着应酬，喝酒喝出了胃溃疡，也是宋言初在他身边细心地照顾他的。 宁政自认自己挺懂得感恩，所以想要尽可能地满足她。 “我在市中心有一套两百平的大平层，可以转给你。另外在经济上我也可以补偿，你自己定个价，想要多少？” 宋言初抬眸望了他一眼，表情还是那副淡淡的随意的模样：“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说完，她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包，慢慢地起身。 “妈妈说你今天要来我们家吃饭是吗？” “是。”宁政生硬地接了一句，然后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妈说了，你要是不高兴，她到时候就请我们到外面去吃。” “我没有不高兴。”言初神情淡淡地：“你随意就好。” 说完，她就拿着包出去了。 她父母已经很坦然地接受了宁政和宋千羽的事，也没有考虑她的心情是怎样，只是让宁政来跟她摊牌。 她同意了，就皆大欢喜。她不同意，他们也会跳过她，接受宁政这个女婿，最多事后慢慢安抚她，和她分析利弊。然后告诉她她和千羽是姐妹，不要为了小事闹得不愉快。 言初一直明白，她和宋千羽的姐妹情深，都是立足于她的退让上的。虽然她才是亲生的那个，但是宋千羽是自小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她的一举一动都有她父母的影子。比起她不讨喜的性格，宋千羽的确更像是真女儿。 宁初也没有多怨恨父母，二十年多年前的那次抱错，让她们的命运完全改变了。感情这事，还是和时间和陪伴有关。 她十七岁才回家，在那之前，都是宋千羽陪在她父母身侧。她也不能强迫父母发自内心地爱她。 走出咖啡店，宋言初抬头望向天空，眼睛本能地眯了一下。 这时候的太阳可比早上的烈多了，照得身上暖暖的。 心底里泛起的一丝阴霾情绪，也因为这好天气，而淡去了不少。 这时候，车子发动的声音响起了。宁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他放下车窗，招呼道：“上车，回去了。” 宋言初坦然地走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一侧的门。宁政以后会是她的妹夫，她也不可能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再者，他的背叛，好像没有让她觉得痛。 宁政想要发动车子，可宋言初安全带还没有扣好。他看不过去，俯下身子想帮她扣，哪知道察觉到他意图的宋言初绷紧了身子，双手紧攥着安全带，一副拒绝他靠近的模样。 车厢里突然响起了他的一声嗤笑。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想过要跟她天长地久。 宁政拿出一旁的烟盒，打开后抽出一根点燃，重重地抽了一口。 “宋言初，你他妈就是有病。” 很突兀的一声，宋言初面露疑惑，侧过头去。 她自认这些年和他相处得还可以，他态度温和，为人看着也很正派，所以她也在强迫自己去接受他。 如今他们都分手了，她自然受不了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这不过分吧？ 言初定定地看着他，就见他满身戾气，那双一直含笑的凤眼，此刻都是嘲讽。 虽然觉得不适，可她也没有先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么些年，我都没牵过你几次手，想亲你一下，你就跟羊癫疯似的在那里颤！你说说，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他说话的底气越发的足了，之前的愧疚感一扫而光，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合理的，他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像宋言初这样的女人，活该没男人喜欢！ 宋言初听着他的指责，面上淡淡的。 “所以，我一点也没有怪你不是吗？”她低着头，轻声说：“我知道自己不好，所以你找别人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宁政嗤笑一声，果然有病。 还假清高。 车子到了宋宅，宋言初刚下车，就听到一阵清脆密集的高跟鞋声。然后，就看到宋千羽小跑着过来，宁政下了车，她便像一只小鸟一样，扑在了宁政的怀里。 看着知情识趣的宋千羽，宁政的心愉悦了些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得到的回应是宋千羽可爱的笑颜。 这才是人生啊！ 宁政朝着宋言初看去，就见她已经上了台阶，往屋里去了。 身后想起了窃窃私语声，宋言初也不在意他们说了她什么。不过刚刚看到宋千羽扑倒在宁政怀里，仰着头冲他笑的模样，宋言初有种网上说的，吃到一嘴狗粮的感觉。 所以，谈恋爱这样谈才有滋味啊！ 宋言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用力握紧。她虽然认真的反思了自己的不足，可她好像学不来宋千羽的那一套。 估计真要单身一辈子了。 宋言初进了屋，她妈妈正好从楼上下来，看见她，凌苒加快了步子。 “言初啊，今天我叫阿姨给你做了你喜欢的清蒸鳜鱼，鱼很新鲜的，你肯定喜欢。” 言初低着头，莞尔，一副很开心的模样：“谢谢妈妈。” 她正想再说，宋千羽从后面进来了，自然地挽住凌苒的手，撒起娇来：“妈妈我饿了。” “早给你准备好了，今天外面挺热的，你没热到吧？” “当然没有，我一直在商店里逛呢，一点都没被热到。” 宋千羽嘻嘻哈哈地笑着，这时候宁政也进来了，她一把揽过宁政，两人有说有笑地往里走。 凌苒面露无奈，拉过宋言初的手，安抚道：“言初，你妹妹从小被我们宠坏了，做事也没个分寸，你别生她的气。” “我知道的，妈妈。” “另外呢，感情这事也得两厢情愿，勉强不得。既然他们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妈妈想，你肯定能遇到合适你的。” 宋言初轻声应了一声，见她妈妈还是担忧的模样，她挤出一丝笑，温和道：“千羽和宁政是真爱，我恭喜他们。” 见宋言初眼神纯净，脸上一丝阴霾也没有，凌苒这才放下心来。 她拉过宋言初的手，慈爱道：“你这样孩子这点最好，豁达，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 饭桌上，大家很安静地吃着饭。宋家的家规还是很严的，就算是活泼的宋千羽，在吃饭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 饭后，宋峥和凌苒说起了宋千羽和宁政的婚事。 宋千羽说想快点结婚，宋峥不痛不痒地数落了她两句不知矜持，就和凌苒说起酒店要在哪里订，要请哪些客人了。 言初本以为她只要当个安静的听众就行了，哪知道宋峥突然叫了她。 “言初！” 她回神，对上宋峥严肃地脸，坐姿都正了几分。 “你妹妹结婚了，你的事也要提上议程了。” 宋言初正想说她还不急，就听宋峥出声：“我已经帮你看好了，世济医药林家的二儿子，年纪和你很配。等过段时间他从外地回来，我们两家见一面。如果你们合得来，就把婚事订下来。” 宋言初愣住了，她看向宋峥，见他一脸淡然，就明白他这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在替她做决定。 “老宋，那家人家靠得住吗？林家那二儿子，风评好像不是很好，听说有暴力倾向的。” “都是流言。” “爸爸……”言初正想争辩，宋峥出声。 “你是最听话的，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上楼前凌苒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话。 诸如林家条件很好，她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还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基本都是要靠联姻，来维系家族事业的。 宋言初脑子浑浑噩噩的。她进房间的时候，听到门外楼梯口那，宋千羽和凌苒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结婚要穿什么牌子的婚纱，要用什么样的首饰。 凌苒一脸慈爱，揉揉宋千羽的脸，说都随她喜欢。然后又念叨了几句，说要把她们两姐妹都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嫁妆都要用最体面的。 宋言初闭上眼。 父母对她，并不算坏，尤其是凌苒，她很努力地将一碗水端平，或者她自认为自己是这样的。 但宋言初明白，她的妈妈，心里的秤是偏的。 其实宋言初也无所谓父母对她有多好，只是她也有她的底线。 她这些年不争不抢，凌苒夸她最多的就是说她懂事。 不过，她可能想错了。 宋言初进了房间，走到窗外。 天黑了，夜色无边，天空辽阔，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的大。 她的心，在蠢蠢欲动。 第2章 第 2 章 村庄 宋言初坐上长途汽车的时候，有种浑身轻松的感觉。她离家那天，一切都很平常。宋峥一早就去工作了，凌苒和宋千羽在桌前吃完饭。凌苒看到她时，还关怀地问她昨天睡得好不好。 她平静地回她一切都好，然后和凌苒说自己要和朋友出去玩几天。凌苒完全没有起疑，温和地笑着，还让她玩得开心点。 出了门，她就将旧的手机卡剪了扔进了垃圾桶。 她拉着行李箱叫了辆车，到了长途车站，随意买了张票，就上了车。 一路上，她换了好多交通方式。从长途汽车，到小巴士，还步行了很长一段路。 她小时候吃了不少苦，但回到宋家后，父母在生活上也没怎么亏待她。宋言初明显觉得自己的体力，不如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了，没走多久，就气喘吁吁。 晚上，她是在小镇的民宿里住下的。现在她离家已经很远了，但她也怕自己会被捉回去。 她不想再回景城了。 她在那里度过了漫长的孤儿岁月，回到家后，也没有感受到理想中的亲情。 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凉薄，所以只给父母留了封不要再找她的信，就这么不带牵挂的出来了。 不过，这样挺好。离开那座城市，她觉得身上的束缚一下子都没有了，她呼吸着其他城市的空气，觉得胸腔里都格外的畅快。 在房间里上网的时候，左下角突然多了个新闻推送。点开一看，是关于贫困山区孩子缺老师的新闻，宋言初心弦一动。 她是有教师资格证的。 只不过当初教书才半年的时候，班上一孩子因为厌学，在上学路上离家出走，然后出了意外。家长以学校监督不利为由，一次一次地来学校闹事，还利用网络媒体，向学校施压。宋言初是那孩子的副班主任，她当时是很努力的陪着班主任和家长沟通。只是事情还是越闹越大，网上还传她背景深厚的，时常欺压学生。 最后她爸怕会影响整个宋家的声誉，直接给了对方三百万，把一切都平息后，不许她再当老师。 她当时连反抗的念头都没动。 宋言初看着屏幕，脑海里划过很多以前的事。曾经在父母面前努力扮演的乖巧形象，现在估计崩塌个彻底。 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她。 宋言初浏览完网上的信息，就找了报名的地方，将资料填写进去后，耐心地等通知。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复，宋言初按着流程进行了面试。根据她的意愿，机构将她安排到村农县。 这个地方她以前都没有听说过，负责人叫李辰，和她说这地方因为太偏僻了，所以格外缺老师。除去一个六十多的老校长坚守在那，来这支教的老师来一个走一个。 和她一起来支教的，是个看着很有活力的小姑娘，叫林芍。穿着红色的吊带t恤，脖子上带着一串造型夸张的项链，嘴上的唇彩在阳光下泛着光。她很自来熟的和李辰聊起了天。 “辰哥，听说村农县晚上的星星很漂亮，是不是真的？” “那可不是一般的漂亮。”林芍不仅漂亮，声音也十分甜美。她一和他搭话，李辰的兴致就上来了，眉飞色舞地和林芍介绍起来：“村农县那地方没什么工厂，环境没有污染，天别提有多蓝了，晚上抬着头数星星，怎么数都数不完。” 林芍眼睛发亮：“真好，我去了得多拍些照片。” “不过要去的村子信号不是很好，上不了网，电话也很难打通，你们女孩子在那怕是要无聊。” 说着说着，李辰就欲言又止了，这是他第四次带人过来了。现在到山区支教的人很多，不过很多都没什么毅力，待不了多久就要走人。 见林芍一脸的不乐意，他安抚道：“不过现在在建设中，上面的扶贫政策一直在推进。很快公路造出来了，孩子们就能到造好的大学校上课，到时候你们就舒坦了。” 林芍对他的话并不是很感兴趣，哦了一声后，手上戳戳点点，摆弄起她的手机来。宋言初抬头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漂亮的几乎透明，纯净如水。 真的是很特别的风景 只是，她惬意没有多久。车子一路开，再个山坡前停下了。她这才知道，去那个村子，还要翻个山才能到。 山倒不是很高，但是底下都是泥沙，很容易摔倒。她一个不慎，显些滑下去，李辰见状马上伸手去拉她。 对方手刚碰到她的手背，宋言初只觉得汗毛耸立。她压抑住想呕吐的感觉，强迫自己不表现的过激，她挣扎着抽出手，见李辰一脸尴尬，她笑笑，礼貌道：“我可以的，谢谢辰哥。” 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目的地。村子的人口应该不多，放眼望去，也不过二十几家人家，都是很普通的小平房，但是村子却很干净，一路上都没什么垃圾。 李辰边走边和他们介绍。 “这个村子人都很朴实善良，你们很快就能和村民打成一片。不过距离这不远的隔壁村就不一样了，那里风气很差，大部分人都好吃懒做的，有些人喜欢小偷小摸，你们当心点。” 说着，他有些难以启齿：“隔壁村也有些人把孩子送到这里来读书，你们不要多管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言初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意见。而林芍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手机上，她一边走一边自拍。 李辰把她们带到村长那，就回去了。对方很热情，一个劲地感谢她们，说这里的孩子就拜托她们了。 他太过感激，佝偻着背冲着她们伸出手。林芍热情地和对方握了握。到了宋言初这，她身体僵硬，呼吸急促，虽然极力地克制了，可她还是没办法将自己这病态的心理给压制下去。 她脸上都是排斥。 对方见她久久没伸出手，一脸尴尬地收回，双手在裤管处，不自然地蹭了蹭。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然后宋言初就看到村长端起笑容迎了上去。 “林医生。” 接着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村长，最近不少孩子有腹泻的症状。他们都有直接饮用井水的习惯，这不太好。” “我会再跟大伙说的，大家土生土长的老习惯了，一时间改不了了。” 宋言初和林芍回头，林芍满眼都是惊艳。 宋言初也一怔。 这位林医生，和这里的画风很不一样。 这里黄沙遍野，绿植很少，充斥着天然的野性。而他，白色的大褂一尘不染，里面是黑色衬衣，妥帖得一丝褶皱都没有。 他眸色漆黑，鼻梁上架着的是一副细边眼镜，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整个人冷冽又深沉，像是用墨渲染出来的。 “林医生，这是村子里新来的两位老师。” “林医生好，我叫林芍。”林芍热情地笑着，眼睛里像是有星星，直直地盯着对方。 林随舟礼貌地应了一声，脸上一丝浮动也没有。 气氛冷了下来，林芍觉得有些没面子，拱了一下宋言初。宋言初反应过来，忙自我介绍。 “言初。”她本能地将自己的姓氏隐去。 新的环境，她应该有一个新的身份。 片刻后，对方接话：“林随舟。” “林医生是我们村的儿童医生，以后学校里哪个孩子不舒服了，你尽管找他。” 林随舟和村长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然后村长带林芍和言初看了学校和她们的宿舍。 她们住的地方在学校旁边，一间小平房。屋子里有两间房间，都很小，只一张床和一张书桌。外面是个炉灶，用的时候要生火。 村里还没有自来水，不过她们住的地方位置不错，屋外就有井， 村长走后，林芍用手机四周拍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正在扎头发的女人身上。 “你叫言初？” “嗯。” “很特别的姓。” 言初晃了下神，片刻后点头应了声。觉得她有些无趣，林芍努努嘴，开口：“我去外面逛逛，过会回来。” 言初应了声，林芍走后，她去外面打了水，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 林芍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那时言初正在屋外仰头看星星，看她回来时表情不好，就问了她怎么了。 林芍也不瞒她，直言：“我看上那个医生了。”说着她撇撇嘴：“不过那医生那方面有问题吧，我找他说话，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言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对待感情向来淡漠，从不上心，也不懂男人和女人应该在什么契机下来电。 林芍说上瘾了，絮絮叨叨地往下说：“我问了村里人了，这林医生以前是大医院的，听说是个厉害人物。你看看他那气质，出身肯定不一般，我觉得吧，他来这小地方就是混资历，来镀金的。等回去了，肯定升职。我找他说话的时候，一女的还来警告我说林医生不喜欢被人碰，让我注意点。真是倒胃口，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林随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到上这小地方的乡下女人。” 见言初没有和她讨论的心思，林芍也没有往下说的兴致了。她拿着手机绕着四周自拍了一圈，言初问她：“你是要发给你家里人看吗？” “发给他们看干嘛，我以后要发到网上去。” “网上？” “搏关注，做网红，懂不懂？” 见言初一脸迷茫，林芍嗤笑了一声。重新将目光放回到言初身上，然后摇摇头。 “平心而论，你长得挺好看的。” “不过啊，你这性格太没意思了。”说着，她凑到言初耳边，轻笑一声：“男人啊，都喜欢有趣的女人。” 第3章 第 3 章 心跳 言初并没有把林芍的话当回事，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林芍念叨林随舟太久了，她晚上竟然梦到了他。 梦中，她被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那眼神明明冷淡至极，却不知道怎么的，她被盯着后，身体里像是有蚂蚁在爬，浑身酥麻。一股热气，从心脏处出发，然后遍布全身。 醒来后，她身上都是汗。她闭上眼睛按了按鼻梁，可不由自主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双眼睛。 言初一直知道自己不太正常。 她不能接受成年异性的碰触。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但一直没有得到好转。 她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同性，但这个猜想很快就被否定了。 这些年，她和宁政的恋爱一直平淡如水。一周见一两次面，例行公事地吃饭看电影，很少牵手，根本没有情侣间应有的亲密。 所以，对于宁政的背叛，言初并没有半分的责怪。 她很理解。她的很多行为，的确不像个正常的女人。 只是为什么，她会对这个还是陌生人的林随舟，有了那样的感觉？ 她静坐在床，等着躁动慢慢褪去。 第二天清晨，言初去了学校。学校的孩子们对新老师的到来都是很欢迎的，她们一去就被围住了。 林芍从带来的大包里拿出一堆零食给孩子们，然后就把手机递给言初，要她帮他们拍照。镜头里，林芍笑得灿烂，一堆孩子围着她，画面十分和谐。 拍了几张后，言初把手机还给林芍。林芍翻了翻，点点头：“言初你技术挺不错的，以后拍照的事，我就交给你了。”她知道言初是不会拒绝的人，就自来熟地把事情丢给她。 校长对她们的到来很重视。她们的中饭，是他请人特地给她们做的，都是这里最好的食材。 林芍来这里没有多久，但是已经让村民很喜欢她了。她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开朗地与村民们合影。饭菜送来的时候，她一副很期待的模样，当着送菜人的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送菜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脸的胡茬，但笑容很纯朴。见林芍吃的香，他心里万分的满足。一个劲地说喜欢就多吃点，然后将装着菜碗往两人面前推了推。 他动作有些大，不慎碰到了言初的手。她像是触电了一样，倏的一下起身。 “对不起啊言老师，我手上没个轻重。” “没……没事。”言初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好，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看到对方尴尬的模样，言初忙道歉：“对不起，我一直有这毛病，不太习惯和人靠的太近。” “没事的言老师，以后我会注意。” 男人脸上虽然还有笑容，却没有刚才那么自在了。他说了一句你们慢慢吃，就拿着篮子出门去了。 言初的愧疚感萌生到极致，就听林芍在耳边道：“你这性格还真挺让人不爽的，你真的有朋友？” 她没接话，林芍也不在意。拿出手机自拍了几张吃饭的照片后，就将剩下的饭菜一股脑地倒在垃圾桶里，将塑料袋子系紧，准备等会扔出去。 言初看出她并没有吃多少，其实这饭菜她也吃不惯，可到了这里，还是要入乡随俗的。 “你就吃那么点，不会饿吗？” “饿什么啊，吃胖了以后上镜不好看的。”林芍看言初温吞的模样，也不害怕她之后会来揭穿她，就把真实的想法一股脑地全说了。 “我是真不喜欢这里，没空调，也没浴室的，一点都不舒服，东西又难吃。” “不过嘛，为了红，总是要付出点的。” 言初知道现在有很多网红，为了搏出位，拍些猎奇的照片。 只是，为了红而到这里支教，她是真没见过。 “你确定能红吗？” “当然，我公司都联系好了，到时候推手一推，网络热度爆炸。” 人美心善小仙女，她标签都帮自己想好了。 言初有点恼怒，不过她向来不会和人起争执，所以表现出的模样，还是往常那副平常随意。 “这里的孩子本来就不容易，你不该利用他们成为你的踏板。” 林芍毫不在意，她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笑着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姑娘，女人太清高，太较真，可不讨人喜欢。” “你没有什么朋友吧？” “交过男朋友吗？对方喜欢你吗？” “你有兄弟姐妹吗？我敢打赌，如果有，你肯定是父母最不喜欢的那个。” 她的话，句句戳在言初的死穴上，她顿时失去了全部的战斗力，不知道怎么去反驳。 林芍嗤笑了一声，摆弄着手机，继续道：“我呢也不讨厌你，不过是想提醒你，看问题眼光别那么死。我如果火了，这里就会被大众看到。到时候捐款的旅游的人会变多，这里的经济一被带动，村民的好日子不就来了？” 说着，她拍拍言初的肩膀，开口：“我去外面拍点照片，你继续吃吧。” 屋子里只剩言初一个。 她一口一口地将饭菜都吞咽下去，然后将碗筷收好。 这时候，她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言初走到外面，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正探着脑袋，朝屋里张望。 “怎么不回去吃饭？”言初露出温柔的笑容，小姑娘呆了呆，然后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言老师，你真好看。” “谢谢你。”言初摸了下她的头发，然后说：“明天要学习的内容，今天预习了吗？” 对方吐了吐舌头，带上了点顽童的稚气：“我马上就去预习。” 说着就小跑而去。言初目送着她，哪知道小姑娘突然回头，冲着她招了招手。 “言老师，我叫周青，我很喜欢你的，要加油啊！” 言初感觉一直包被裹得如同铜墙铁壁的心脏，撞开了一个口子。 周青小跑着到了村里的卫生所，推门进去后，看到林随舟正拿着本册子，正对着架子上的药物，做登记。 “林医生，我能来找你吃饭吗？” 林随舟放下册子，走到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功课有没有预习了？” 周青嘟囔着嘴：“你怎么和言老师说一样的话啊！” “言老师？”林随舟垂眸思索了一会，才记起那是村子里新来的支教老师。 来这里支教的人有不少，但大多坚持不了多久，所以他对来支教的人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既然老师让你用功了，吃好饭了就回去看书。” “知道了。” 林随舟吃饭时动作都是慢条斯理的，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所以平时和他一起吃饭时，周青都很文静，从不会说什么，但今天不知怎么的，话匣子怎么都关不上。 “林医生，我觉得村子里的人都好没有眼光哦。他们都喜欢林老师，说她热情脾气好，可我觉得言老师人更好。” 见林随舟没什么反应，她继续说道：“言老师可好看了，而且今天秦叔送过去的饭，我看到她全吃完了，林老师只吃了一点点就全倒了，真浪费唉。” 林随舟动作滞住，抬眸扫视了一眼周青，对方立刻咬着筷子不说话了。 板着脸的林医生，超级吓人的。 “好好吃饭。”林随舟警告了一声，见周青乖乖吃饭了，他刚要动筷子，就听周青咬着筷子，闷声闷气地起说：“林医生，你以后碰上言老师了，你态度好点哦。她在村里没人喜欢，好可怜的哦。” 林随舟…… 正式开始上课了，一个学校也就两个班，除去老校长偶尔来上两节，其余时间，她和林芍两人几乎把所有的课都包办了。 言初原本以为这里的孩子求知欲望是很强烈的，哪知道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只有个别孩子在认真听课，大部分都是懒懒的随意的样子。 相比之下，林芍的课比她热闹的多。 班上的周青跑开告诉她，说林芍那个班上课奖励巧克力球，大家都特别高兴。 果然，课间活动的时候，她就看到隔壁班的小男孩正聚在一起吃巧克力球。言初原本也没多想，突然听到几声惊呼，她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小孩子倒在地上，几个孩子围着他，个个都是惊慌失措。 “怎么了？”言初焦急地跑过去。 “他刚刚吃那个巧克力球，然后就这样了。” “是不是卡住了啊？”一个孩子脸色惨白地说。 言初看倒在地上的男孩脸涨的通红，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她没有多犹豫，立刻把他扶起来，绕到他身后后，双手放在他的肚脐和胸骨之间，开始按压。 重复了好几次动作，终于，孩子重重一咳，然后异物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掉到地上，滚了好几圈。 孩子呼吸通畅过后，言初觉得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海姆立克急救法，她虽然做过培训，但是真正操作，还是第一次。 幸好，孩子救过来了。 “言老师！！！” 她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就听到周青的声音。言初机械地转过头去，就看到周青正朝着他们这跑来，旁边跟着林随舟和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脸的焦急，扑过来后，就来查看孩子的情况。 “柱子，没事吧，能说话不？” 林随舟蹲下来，检查了下孩子的状况，再看看地上的巧克力球，出声：“没事，急救很及时，没有造成窒息。” “是言老师帮陈柱把巧克力球弄出来的，不然他就憋死了。” 陈柱的爸听了，恨不得当场给言初跪下。他老婆死的早，就这么一个儿子跟他相依为命，要是儿子死了，他命也不要了。 “言老师，谢谢，你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以后有什么事您尽管跟我说，我肯定帮。” 陈柱的爸格外激动，朝着言初走了两步，蹲下来朝她伸出了手，言初满脸抗拒，惊恐地看着他。人离她越来越近，她已经忍不住要尖叫了。这时，林随舟上前将人拉住，他看了言初一眼，然后面向陈柱的爸：“先把陈柱抱到卫生所去，我帮他再检查一下。” “唉。” 把孩子抱起后，陈柱的爸对着言初又是鞠了一躬。言初身体还僵硬着，排斥反应还在，只能礼貌地颔首。 林随舟跟在陈家父子后面，走了几步后突然转过身。 言初恰好抬头，两人的目光汇集。漆黑的眸色，让人移不开眼。只短短的一瞬间，他的眼神，似乎穿透了她的身体，在她的心脏处撩拨了一下。 又疼又麻的感觉。 言初感觉到呼吸有些不受控，梦中的感觉又来了。 然后他的目光又转到了周青身上。 “带言老师去找医生。” 言初愣了下，她手撑着地要起身，突然觉得掌心一阵刺痛。 “言老师，你的手掌上都是血。”周青出声提醒。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跌下去的时候，手掌被地上的碎石头割破了。 她倒也没觉得多痛。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林随舟而去。 她向来排斥异性，这是第一次，她的心跳，因为一个男人，而乱了节奏。身体的反应不受意识的控制，对于自己的反常，言初感觉到了困惑和迷茫。 第4章 第 4 章 撞见 言初愣神的片刻工夫里，周青已经在她耳边喊了好几声了。她反应过来后，才慢慢地起身。 “言老师，我带你去找孙医生。”周青热络地说。 “不要紧的，一点小伤，等会用水冲冲就好了。”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就拒绝了。哪知道这周青实在是热情，拉着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拖走了。 卫生所在村子尽头，但因为村子不大，所以她们没一会儿就走到了。 这里医疗条件一般，说是卫生所，其实就是一间刷的通白的瓦房。言初进去后，就看到林随舟正在帮陈柱检查。初见他时，他脸上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一副把自己隔离在尘世之外的模样。可此刻，他弯着腰，盯着陈柱，观察着他的状况，冷淡的眉眼里，多了几分专注。 他动作看着很轻，说话的语调也分外耐心，这让他的形象又鲜明了一些。 言初不由地想多看几眼，想多了解他。可周青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使劲拉着她往另一间屋子去。 “这个村子就两个医生吗？” “对的，孙医生和林医生，孙医生是看大人的，林医生是看小孩子的。” 言初也没想到像这样资源紧缺的地方，医生分工会这样细致。 “林医生只看小孩子吗？” “是。”周青回答地干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林医生不喜欢给大人看病的，上次村长伯伯拉肚子了，找他看病，他让村长伯伯去找了孙医生。” “可能不是不喜欢，是林医生只会治小孩。” “才不是，村长伯伯说林医生很厉害的，救过好多人的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医生现在只肯给小孩看病。” 言初对他产生了好奇，控制不住去想他曾经是怎样的人。她想得太入神了，自己怎么到了孙医生跟前她都不清楚。 等手上传来了刺痛，她才回神。 “帮你消过毒了，没什么大问题，这两天尽量不要碰水。” 这孙医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性，长着一双吊眼，脸上也没什么笑容。和林随舟的冷淡不同，这人无论是表情还是说话的腔调，都透着股不耐。 言初也没有深想，缴了费就出去了。 出去后，就看到林随舟正要往屋里走，周青甜甜地叫了他一声，林随舟回过头，停住了步子。 “陈柱没问题吧？”言初出声询问，她害怕自己刚刚的处理不恰当，孩子会留下后遗症。 “他没什么事，你的动作很专业，孩子一切都好。” 言初舒了口气。这时林随舟已经把目光放在了周青身上了。 “快回去，下午的课马上就开始了。” “知道。”周青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言初就跑。 经过林随舟身侧的时候，他们的距离变得很近，眼看着就要碰上了。 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因异性的靠近，而产生排斥反应。 她甚至还有几分向往，言初瞳孔微缩，她被自己这一瞬间的想法给吓到了。 只是，林随舟反应很快，在她衣袖要碰上他的时候，他立刻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步，瞬间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干脆又直接。 他身体挺得笔直，目光一丝波澜也没有，言初被周青拉着朝前走，眼神黯淡了几分。他刚刚这一再自然不过的动作，让她的情绪变得低落。 对于这朦朦胧胧的好感，言初心里是向往又排斥的。 她从来都没有对哪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想法。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新奇又刺激。 可如果太深入，谁知道事情会发展到怎样的地步。 她克制自己，不能再被牵着走了。 她为了逃婚而离家出走，放下了一切，就是想过自在又轻松的日子。 单相思对她来说就是累赘。 言初救了陈柱的事，立刻在村子里疯传，言初的风评立刻变好了，大家都夸她又负责又有本事，她的风头一下子就盖过了林芍。 林芍对此很不是滋味，于是在日常里想着法子给言初使绊子。可偏偏对方性格随意得很，她就算给她甩脸色，把事情都推给她，她都不会露出丝毫的不快。 这让林芍有种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周三的时候，校长来她班级门口找她。 “林老师，我急着去外地开会，这挂号信你帮我转交给林医生吧。” “行，我等会就给他送去。” “不用这么麻烦，林医生下午会来给你们班一孩子检查手臂，你到时给他就行。”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周三上午，林医生要在自己家休整，除去急事，我们都不会打扰他。他这人也比较讲究，很不喜欢别人窥探到他的私生活。” 林芍一口答应，等校长走后，她端倪着手上的东西，心里有了恶作剧的想法。 言初连着上了两节课，喉咙干的要冒烟，她正准备趁着午休回宿舍喝口水休息一会的时候，林芍来了，手上拿了个类似挂号信的东西。 “言初，校长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林医生，你帮我送一下吧。” 顿了顿她又接了句：“我身上不太舒服，懒得跑了。” 言初看着那封挂号信，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她并不知道林随舟下午就要来学校。 等人走后，林芍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星期了，这两个星期她想尽办法对林随舟示好，可对方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林芍虽然很不自在，却也没有钻牛角尖太久。 她自小周围就不缺男人，而且这林随舟性格孤僻怪异，找这样的男人，以后只有女人倒贴的份，她才不想做这么没出息的人呢。 不过，林芍感觉的出，这言初对林随舟是有点想法的。 只是她今天这一送，怕是会给林随舟留下很不好的印象。林芍笑得得意，她最近一直寻着法子找林随舟搭讪，已经让他很不耐烦了。言初今天去了，肯定会让林随舟觉得，这是言初故意接近他的一种手段。 他应该会露出厌恶的表情吧！ 林芍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她真想看看言初送完信后的反应。 林随舟住的地方就在卫生所旁边，上次周青指给她看过了。 言初想快点回去休息，所以她的步子很快。到他家门口的时候，考虑到礼貌，她轻轻敲了下门。门是木质结构的，看着有些年头，她只轻轻一敲，就听到吱呀几声，整扇门都充斥着腐朽的气息。 门是虚掩的，被她敲过后，就开了。 言初本想在门口把人喊出来的，哪知道门一开，她就看到了正站在院子里的林随舟。 他站在一口水缸旁，赤着上半身，上身线条流畅完美，肌肉精瘦，腹部还有人鱼线。 右腰侧，还有一条不长不短的刀疤。 他应该是在擦身，右手上有一条白毛巾，身上还有水渍。言初的视线落在了他的上半身，她看到一颗水珠从他下巴处滚落，顺着他的喉结，落在了锁骨上。 明明是很寻常的场面，言初却在那刻，感觉大脑里有轰的一声。 对方听到了动静，朝着这边看来，两人的视线交汇。 林随舟握着毛巾的手紧了紧，好看的眉皱了起来。 头颅里烟花炸裂，她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血液沸腾，她的大脑，她的四肢，都变得不受控了。 什么理智，通通烟消云散。 第5章 第 5 章 人生 言初脸上发烫，大脑一片空白，她盯着林随舟赤着的上半身，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脚下像是灌了铅，眼睛也不受控，她的视线怎么都移不开。 林随舟拧着眉，防备地盯着突然闯进他视野里的言初，他对这意料之外的场景，本能的排斥。 见言初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他的眉皱了起来。 “看够了没？”说着，他将手上的毛巾随意地扔在了台子上的脸盆里，脸盆里的水，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他不带感情的语调让言初回了神，她连忙拿起手上的东西，伸向他：“齐校长要我转交的。” 林随舟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他几步上前，将言初递上来的挂号信抽走。 他动作很快，等言初反应过来，她的手还直直地向前伸着，模样特别可笑。她忙缩回手，脸色讪讪的。这时指间传来微微的刺痛，刚才他将东西抽走时速度太快，纸张摩擦时刺激到了皮肤。 见她手指不自然地摩挲着，林随舟薄唇微启，脸上虽然还有愠色，却还是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言初正在思索要不要再说什么时，林随舟的手已经搭在门上了。 “还有事？” “没了。” 他微微点头，说了一声辛苦了，就把门给关上了。 嘎吱一声，将两人的世界隔绝开来，接着传来一道清脆利落的落锁声。 言初并不是一个喜欢多想的人。但她这时也意识到了，林随舟对她产生了反感。 她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够倒霉的，居然正好撞上了人家擦身。她哪知道这门关的这么不严实，她一推就开了。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言初在讲桌前批改作业。这时候周青跑过来，在她周围绕了一圈后，出声：“言老师，你心情不好吗？” “怎么会。”言初挤出一丝笑，放下笔：“怎么不跟其他同学去玩？” “因为我觉得你不太开心，所以想来安慰你。” “老师没有不开心。” “你有，老师平时嘴角那都有个小小的酒窝的，可今天没有。” 言初没想到她观察这么细致，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骚动声，言初起身，朝外面张望了下，开口：“周青，你知道他们在玩什么吗？” “是林医生来了，大家在欢呼呢！我们都很喜欢林医生的。” “他来有什么事？” “给林老师班上的一个孩子检查手臂啊，上午我还听见校长和林老师说呢，让她趁林医生来的时候，转交个东西给他。” 言初怔住，大脑飞速运转，瞬间明白了一些事。 “周青，你去把他们都叫进来吧，马上要上课了。” “好的。”小孩到底还是比较单纯的，言初给她交代了个任务，她就欢快地奔了出去，完全没注意言初脸上的恼意。 晚上，言初在房间备课，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她径直走到了房间外。 林芍刚拍完照回来，此刻正在摆弄她的手机，所以没有发觉言初正盯着她。言初看了她几秒后，直接了当地开口：“你知道林医生下午会来给你班的孩子做检查，是吗？” 林芍愣了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抬起头，就见言初面容平静，那神色，近似于冷漠。 “知道又怎么样？” “那你还让我把东西给他送过去？” 林芍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直接顶了回去：“那又怎么样？你去给他送少你半块肉了吗，才几步路！” 顿了顿，她又笑盈盈地补了一句：“况且你不是喜欢他？” 带着些许的调侃和沾沾自喜。 言初目光如平静的湖水，清清冷冷的，完全没有被她的话干扰。林芍被她这么看着，莫名就犯怵了，咬着唇就要回房间。 就听身后的言初开口。 “我来这里，是来教书的。” “我不想惹麻烦，也不希望麻烦招惹我。” “你别把我逼急了。” 她回过头，怒极反笑：“你威胁我？” “没有。”言初表现的很淡定：“只是告诉你一声。” 她沉着脸，继续道“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没有什么是怕的。 林芍半笑不笑：“你这人，架子还挺足。” 言初侧了下头，眼睛被垂下来的发丝遮住，昏暗的灯光下，半张脸都陷入了阴影里。 林芍没想到这好脾气的言初，倔起来那么冲。想着这小村子偏僻，要是出点事，通知她家人都要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她怕是都臭了。 “好了好了，我就给你开个玩笑，别当真，以后不会了。” 言初点点头，林芍给了这台阶，她也就顺势下了。她也不在乎林芍对她的印象变差，反正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交朋友的。 只是，想到林随舟那冷漠防备的眼神……… 言初苦笑，那一点朦胧的好感，也只能让它无疾而终了。 虽然为这事她不开心了几天，但她把状态调整的很好。认真备课上课，尽力做到最好。 班上有个女孩叫张妍，是个非常开朗好学的孩子，她的家在村子外的山坡脚下，条件比村里大部分孩子要糟糕。不过，小姑娘每天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衣服上什么污渍都没有，脸上的笑容也很开朗。 只是，这孩子几天没来学校了，前天她去她家找她，她妈妈和她说，张妍身体不好，要在家歇两天。 言初决定去她家家访，了解下孩子的家庭情况，顺便看看孩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晚上六点，言初批完作业，回宿舍拿了几个果子，就往张妍家走去。 去她家要出村子，要走将近五六百米。她家的房子是很老旧的木板房，看着摇摇欲坠。 言初怎么也没想到，她刚走到她家门口，就看到张妍正在打扫卫生，她背上还背了个孩子。 “张妍，你病好了？” 看到言初，张妍的脸一红，犹豫了会，她点点头：“已经都好了。” “那为什么不回学校去念书？” 张妍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合理的理由。这时候，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那是张妍的妈妈，见到言初，她陪着笑脸道：“言老师来了啊！” “张妍妈妈，张妍病已经好了吧，明天能上学了吗？” “是这样的言老师，我想让张妍再多请几个月的假。” “她爸进城打工了，我要在家做编带贴补家用，她弟弟年纪小没人带，所以……” “这怎么行，这样孩子功课会落下的。” “哎呀言老师，我们山里的姑娘认识几个字就行了，没必要读那么多书，比不得你们大城市出身的。” “话不是那么说的，她是您女儿，您也希望她能变得更好不是吗？” “她弟弟还小呢，没她在家里帮衬着，怎么行？况且读书有啥用啊，你们村的那个王倩，几年前也是拼了命的读书，结果考到县里，高中毕业就跟野男人跑了，她爹妈哭都没地方哭去。” 言初也不知道怎么劝她，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张妍，小姑娘正背着哭闹的弟弟，边走边哄。 几秒钟后，她开口了：“言老师，我还是在家里带弟弟吧，我妈妈太辛苦了，为了做工，手都磨破了。” “那是大人的事，不该你这个小孩子来牺牲。”言初觉得张妍已经够懂事了，结果她家人还嫌不够，连书都不让她读了。 “可是我继续读书，弟弟就要挨饿，他是男孩子，是我爸妈的宝。” 这是什么道理！言初气急，刚想再说几句，张妍的妈已经不耐烦了。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我女儿都说了她不读了，你别来教坏她！” 对于母亲的突然发作，张妍没有半点反应，默默地背着弟弟进屋去了，言初看着她的背影，难受的要命。 言初是被张妍的妈推出去的。 她一步一挪地往村子里走，走了一会，就跟泄了气似的，往山坡旁一坐，然后就抬头看起了星星。 这里的夜空，名不虚传，真的非常的美。 可星空下，居然是这样的世界。言初希望这里的孩子能飞到更广阔的世界里，去看不一样的风景。 她有些烦躁的蹭了下地面，嘟囔了一句：“都那么难了，干嘛还再生。” 这时候，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这么晚了，你待在这里想干什么？” 看到林随舟，言初愣了下。 他身上背着个不小的包，身形挺直，月色下他整个人看着风尘仆仆的，应该是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他眸色漆黑，面容和刚见是一样无波无澜。 言初看愣了，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见她没动，林随舟又开口了。 “回去吧，这里晚上不安全。。” 言初哦了一声，随即慢慢地起身。。 脚下的沙子和鞋底摩擦后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言初心情变得很烦躁了，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那不远处的小破屋子。 她仿佛看到了。 里面的女孩，被埋葬了的一生。 最可悲的是张妍陷入了一种应该自我奉献的氛围里。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林随舟也停下了步子，转过身就看到言初望着远处，在发呆。 他看了一眼那间房子，一下子懂了。 “这里的人只要活着，你的理想主义在这里格格不入。”很不近人情的批评。 言初是明白的，人最基本的需要，就是生存。 可是她很讨厌人生被他人拿捏。 “可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选择人生的机会。” 她的脑海里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手攥得更紧了，指尖陷入了掌心的肉里。 林随舟看向她，他看到了她眼里复杂的情绪。 有悲恸，也有巨大的恨意。 第6章 第 6 章 对峙 因为张妍的事，言初心情差到家，连那天和林随舟偶遇的事，都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多少痕迹。 她和校长说了这事，校长说这在他们这很常见。县里的人常常会来村里给村民做思想工作，普及义务教育。不过效果都不是很好，家长大多是让孩子读两天后，又歇长病假了。 过了两天。张妍竟然回到了学校。言初高兴极了，课余时间就帮她补课，还叮嘱她有什么不会的就来问自己。 晚上，言初正在宿舍里批作业，林芍突然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跟前来。和她发生冲突之后，言初并没有主动和她接触，可林芍的态度却很微妙，常常凑上来和她闲聊，模样自然随意，好像她们从来没有闹过矛盾一样。 言初对她的好心态十分佩服。 “你们班那张妍，原本是不读了吧？” “嗯。” “我听说县里面来人了，给她家做思想工作了。”言初恍然，难怪张妍突然回来了，不过她也担心，等人一走，张妍的妈会不会又逼着孩子回家帮衬。 “之前孩子们都是回家吃午饭的，我听校长说，有民间慈善机构给我们学校提供帮助，每天都有营养午餐。那张妍的妈觉得这便宜不能不占，就送孩子过来了。” 言初……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林芍嘴巴闲不住，继续往下说道：“都说这事能成，林随舟出了不少力，动了不少人脉。我早就说了，他肯定有背景，搞不好是个跑出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可惜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我怎么勾搭都没用。” 说着她又感叹起来：“你看他那腿，再看他那腰，还有那副禁欲的死样子，真是性感的要人命。” …… 她吹嘘了林随舟一通，不过后面的话，言初没有听进去。 她不禁开始回忆那天和林随舟偶遇的场景了。当她说希望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时，林随舟的表情是怎样的？ 她遗憾那时候没有再仔细看看，意识到自己想入非非、自作多情的时候，她又强迫自己就此打住。 和林芍说得一样，学校果然开始提供营养午餐了。 饭菜很不错，一大荤两小素。饭后还有一盒牛奶和一个鸡蛋，营养均衡。 孩子们都吃得很香，言初注意到，张妍将鸡蛋和牛奶都都藏到了自己的小书包里，她觉得奇怪，就走过去问她是不是不想吃。 张妍抿抿嘴，似有些不好意思，然后红着脸道：“我妈说了，我弟在长身体，让我给他带点。” 说着她乐观地笑笑：“我是姐姐，让着弟弟是应该的。” 言初面露无奈，她也不知道怎么去评价她的行为，就把自己的拿给她，看着她吃下去了。 晚上回了宿舍，言初看到放在她桌上的牛奶鸡蛋，面露诧异。林芍刚洗完头，正拿布擦头，路过言初房间的时候看她拿着那包吃的在琢磨，便和她解释：“我不要吃，给你了。” 说着轻笑一声，道：“你的不是让给你班上那小丫头了吗？我要减肥，以后我的份，你拿去好了。” 言初没有马上接话，林芍早就习惯她的沉默了，所以也没有感觉尴尬，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听到身后轻轻的一声：“谢谢。” 声音虽然轻，但却十分真心实意。林芍越来越确定了，这言初之前的日子肯定过的不好。 她当初可是给她使了绊子，让她在林随舟闹了个没脸，结果一盒牛奶一个鸡蛋就把她打发了。 这人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林芍摇摇头，只觉得好笑，却也没表现出来，抬手扬了扬，让她别太当一回事。 半夜里，言初听到隔壁一阵呻/吟声，她向来浅眠，一下子就坐起来了。 “怎么了？”她走到林芍房门那轻声询问。 回答她的是浅浅无力的喘息声。 言初意识到情况不太好，忙进了她的房间，打开床边的小灯，就看到林芍脸色苍白，嘴唇哆嗦，模样很吓人。 “你怎么了？” 林芍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胃难受的厉害，心脏那也很难受。 言初当机立断：“我去帮你找医生。” 说完，她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她去找孙医生，可到了卫生所，看到门上贴的通知才知道孙医生外出了。想到林芍的样子，言初咬咬牙，去了林随舟那。 他家就在卫生所隔壁，几步路就到了。言初停在那扇小木门前。 她想到了上次那事。记忆里林随舟眼里的防备和愠怒让她有片刻的退缩，但考虑到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她还是用力敲起了他家的门。 门已经被锁上了，她敲了半天都没敲开。现在已经是深夜，他应该已经睡熟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能搏一搏了。她咬咬牙，叫道：“林医生，拜托你去看看林芍，她现在状况很不好，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现在孙医生不在，村里只有你一个医生。如果问题严重，得把她送到县里的医院啊！” 她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言初怎么都不信这林随舟会睡得那么死，之前周青和她说的，林随舟以前是很厉害的医生，因为发生了些事情所以不再给成人治病了，她气急了，就喊道：“你是医生，职责是治病救人，你不能见死不救！” 她反思了自己这是不是道德绑架，但眼下这种情况，也容不得她考虑对错。 她又重重地敲起他家的门，模样执拗，不死不休。 她用的劲太大，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完全被淹没了。 林随舟看着眼前不顾一切的女人，和印象里淡泊没存在感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干什么？” 听到声音，言初的手僵住，夜晚又寂静了下来。 她僵硬的转过身。这时候遮挡月亮的云彩突然移开了，面前的人清晰了起来。 他还是一贯的装扮，只是身上多了个医药箱，应该是才出诊回来，好看的眉眼下都有了淡淡的疲意。 想到刚刚自己的所为，言初的脸发烫。不过她也顾不得难堪，忙开口：“林医生，林芍样子很不对劲，你能去看看她怎么了吗？” “我只给孩子看病的，她的病我没办法。” “可孙医生不在村子里。”言初急的要命，声音都大了许多。 “你就去看看吧！” 言初实在是没办法了，她也知道术业有专攻。可是在这落后的村落，信号都没有，电话都打不出去，她能想到的，也只有林随舟了。 眼看着林随舟经过她的身侧，要开门时，言初脑子一热，伸手拉住了他的白大褂衣摆。 她讨厌和异性接触。可现在，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切全凭本能。 林随舟低下了头，就看到自己的衣摆上的那双手。 她使得力气很大，衣服都起了褶子。但对于这一行为，言初明显是没什么底气的，那手颤抖个不停。 林随舟正要伸手将衣服抽出来，却因为她接下来的话，而顿住了。 “你是医生。” 声音虽然不响，但格外坚定，林随舟瞳孔微缩了下。 他在盯着她，言初虽然犯怵，但没有半分动摇。 “你想放弃病人的生命吗？” 夜晚的风很大，卷起了地上的泥沙。 他们就在这夜色下，博弈着。 双方僵持不下，最终，林随舟认命地闭了闭眼，开口：“走吧。” 言初一愣，反应过来后，林随舟已经抽出衣服，转身走了，她忙跟了上去。 进了林芍房间，她的状况没有改善，依然是没有血色的脸，神色都涣散了。 林随舟拿出听诊器，听了会心跳声，问她有什么症状。 林芍好半天，才挤出来几个字。 “心脏难受。” 他盯着林芍，发现她比刚见面时瘦了许多。他又看了下她的手，发现手背上有咬痕。 “你在催吐？”冰冷又公式化的语气。 林芍嘴唇抖了抖，嗯了一声， 林随舟起身，对着言初道：“你去弄碗糖水让她喝下去。” 言初哦了一声，马上照做了。 言初扶着林芍，小心地把糖水灌了下去。 林芍躺下后，言初看林随舟站在那，忙给他搬了个凳子。 “林医生，坐一会吧。” “不用，谢谢。”林随舟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然后走到林芍床边，问：“感觉怎么样了？” “好……好点了，就是感觉肚子有点饿。” “你应该是没有摄入足够营养，所以导致了低血糖，不过，我建议你去大一点的医院再做一次系统的检查。以后三餐一定要按时吃，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自己的身体要爱惜。” 他平静的叮嘱完，无视了林芍花痴的表情，收拾好东西就出去了。 言初跟着他到了门口，脸上有窘态。 她怎么都没想到，林芍居然是因为减肥减过头了，才这样。 她注意到了。林随舟的手刚刚不自然地颤抖了几下，现在是呈现一种很僵硬的状态，垂在身体两侧。 她自己也是有心理障碍的，每次被异性接触后，身体就会产生强烈的应激反应。 他都这样了，她还逼着他来。 言初在反思她刚刚的态度是不是太强硬了，就差指责他没有医德了。 “对不起了林医生，麻烦你大晚上还跑一趟！” “没事。” 她望向他，问：“出诊费多少啊！” “不用。” “那多不好意思啊！” “你大晚上还跑过来，我们不能让你白跑。” 见她神色慌张，他开口：“不用不好意思。”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举手之劳。” 见言初还是没动，他又提醒了一句：“快点回去，把门锁好。”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不再给她道谢的机会。夜色下，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他的影子因为月光而越拉越长，迷茫间，言初觉得这影子延伸到她脚下，又延伸到她心里，是温柔又安定的感觉。 她眯了下眼睛，她这是太困了吧，所以产生了幻觉。 可是心脏的跳动却骗不了人。 她的心脏越跳越快，她欺骗不了自己。 在她人生的二十五年里，她第一次有了争取的念头。 第7章 第 7 章 生日 林芍身体恢复后，没有再急功近利的减肥了。对于言初是怎么把林随舟请来的，她非常好奇。 “你怎么把那块石头请来的？我可是听说他油盐不进的，只给孩子看病。” “情况紧急，他是医生，有职业操守，不会见死不救。”言初平静地阐述着事实。 对于她这伟光正的回答，林芍是不信的。她歪着头盯着言初看了会，似笑非笑道：“该不会他对你有意思吧？” “别胡说。” “还害羞呢，喜欢么就追，多大点事。” 对于言初这别别扭扭的性子，林芍是真挺无语的。不过，这人现在怎么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觉得以后还是和她和睦共处比较好。 见她正在用彩铅画画，林芍凑了上去，挑起眉：“哟，这是你班上的学生吧，画得可真像，你学过的？” “恩，周青马上过生日了，这个是给她做生日礼物的。”之前那小丫头撞见她在画小鸟，满脸的向往，眼睛里都盛满了星星。恰好明天是她生日，她打算画了给她做礼物。 “我听说那姑娘爸妈都死了，靠村里的接济过日子，也真是可怜。之前她妈瘫在床上时，全是她在旁边照顾的，是个懂事的孩子。” 林芍感叹完，就从自己包里拿一盒巧克力派给她：“喏，明天你送礼物的时候，把这个给她，算我送的。” “谢谢。” “客气什么。”林芍甩了下头发，边走边嘀咕：“这地方真没劲，连个网都没有，无聊死了。” 她每天都要发牢骚，看着负能量满满的，但言初还挺羡慕她这种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 到周青家的时候，小姑娘开心地扑向了她：“言老师！” “生日快乐。”言初摸摸她的头发，然后把礼物递给她。 “这是林老师送你的巧克力派，这是我给你画的画。” 周青把礼物接过，一副开心的模样。 “言老师你好厉害啊，你是画家吗，画的可真像。” “你过奖了，就是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你想学，我以后教你。” “谢谢。”周青开心地说，言初正要拉着她进去，就见她突然蹦了起来，然后手挥了挥，眼里满是欣喜。言初一愣，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到来人时，她呆住了。 林随舟居然来了。 言初低头去看周青，疑惑道：“你不是说你一个人过生日太孤单了，所以才让我来陪你的吗？” 周青冲着她吐了吐舌头，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然后她就朝林随舟奔去，对方望向言初，目光里有疑惑，然后也低头去看周青。 周青装作没看到，拉着林随舟进去了。 “林医生言老师我们快进去吧。” 言初低下头就看到周青在偷笑，她心里有数了。在和林随舟目光对视的那刻，言初无奈地冲他笑笑。 怎么每次和他接触，都是在这么窘迫的情况下。 希望他不会觉得，这是她故意的。 三个人进屋后，林随舟把手上的盒子放在桌上。 周青看到盒子，开心地嚷起来：“蛋糕！蛋糕！” “这个哪里买的啊！”言初面露意外。来这里支教时，李辰就和她们说了，他们的物资会有专门的人采买。这个村庄因为四面环坡，所以很闭塞，村民门大多是自给自足，这周遭她都看过了，根本没有商店和超市。 她原本以为他会无视她的话，却不想他竟真的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了。 “翻过山坡后，坐陈柱爸的车，可以到县城，那里比这里繁华很多。”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操作，言初了然，她也的确有出去逛逛的心思。 “林医生我好饿哦，可以吃蛋糕了吗？”周青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蛋糕，舌头不住地舔着嘴唇，像只贪吃的小猫咪。 言初摸摸她的额头，笑着劝阻道：“直接吃甜食不好的，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来弄吧，言老师。” “寿星不用动手，你等着就好了。” 言初到了她家的厨房，这里弄得很干净清爽，看得出周青做事很有条理。她四处搜罗了下食材，只找到了些大米、胡萝卜，还有些青菜。窗边挂着的那一串风干了的腊肉，应该就是周青家唯一的荤腥了。 言初想了想，打算给周青闷一锅腊肉菜饭。她打了水，正清洗着，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她转过身后，就看到林随舟朝她这走来，没等她开口，他就特别熟稔地拿过食材，清洗起来。 “没事的，我来做就好。” “两个人能快一点。”还是那清冷的语调，可此时他语气平和，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隐去了不少。言初侧眸望了他一眼，他正低着头，神情专注，和他给林芍看病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厨房很小，两人并肩站着，言初觉得心里痒痒的。 于是，她胆子也大了一些。 她问他：“林医生你是不是有洁癖，你能吃别人做的东西吗？” 林随舟动作一滞：“为什么那么问？” “因为我看你给林芍治病后的样子，挺不对劲的。” 想着这么揭别人短不太好，言初就把自己也给卖了：“我也是这样，没办法和异性接触，一碰就身体僵硬，身上会发冷汗，动都没法动。” “没去看心理医生？” “看过了，没什么用。” 和林随舟搭上话了，言初觉得轻松许多。她脑子飞速运转着，想着该找什么样的话题。 她虽思考着，但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这里的灶台她用的不是很习惯，点了好几次火都没有点上。她只能凑上去去看，却不想锅底下的火居然突然冒了出来，她没有准备，愣愣地等着热浪袭来，然后就感觉手腕被人握住，接着被人用力一扯。 言初站定后，林随舟把手松开了。他的表情和平常一样，非常的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言初，心里已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了，脸上也十分不自然。 从前她和异性接触时，她只有身体僵硬呕吐的症状。 而现在感觉，是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她呆了一会，想到自己还没有谢别人，忙开口：“谢谢了，林医生。” 林随舟望着她，没有立刻接话。言初想他这应该算无视她了，就转过身准备继续做饭，背后又响起了那道清冷的男声。 “不是说被人碰了，会动都动不了的吗？” 言初…… 空气像是一瞬间凝结了，言初身体僵硬着，都不敢回头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这气氛实在是僵持的可怕，想着得活跃下气氛，言初干笑了两声，以一种玩笑的语气开口道：“可能……是你体质比较特殊呢？”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身后一片寂静，那人根本没有回应她的打算。 很明显，她的笑话并不好笑。 言初尴尬不已，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菜饭出锅的时候，氤氲的香气把周青给吸引来了。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满眼都是期待：“看着好好吃呀！” 林随舟让她们站远点，说热气太烫。周青拉着言初的手，把她往外面拖。 “言老师，我们去外面等吧。” “可以吗？” “当然可以，林医生常常来帮我做饭，他很熟练的。” 言初坐定后，就见周青戳着蛋糕盒子，笑的天真可爱。 “你现在可以想想等会要许什么愿了。” “许了愿就能成真吗？” 言初一愣，想到周青是个孤儿，没有父母的陪伴。她要是说都能实现的，周青许了不切实际的愿望，反倒会让她失望。言初正组织语言的时候，周青突然就开口了。 “我希望林医生能早点有个女朋友！” 她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许这样的愿望。 “周青，你应该许和你自己有关的愿望啊！” 周青摇摇头：“我就想许和林医生有关的，林医生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 说着，她轻声嘟囔了一句：“爸爸妈妈其实不是很喜欢我。” 有了张妍那事，言初知道了不是每个父母都能给孩子完整的爱。她摸摸她的头，继续道：“那也不一定要许有个女朋友啊，你可以许让林医生身体健康的愿望。” 顿了顿，言初出声，语气不自觉的低沉了些，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落寞：“说不定林医生有女朋友了呢？” 周青听了，立刻摇摇头，很坚定地说：“林医生才没有女朋友呢！上次他哥哥来这里，还催他快点回家找个对象！” 言初瞳孔微缩，身体被一种奇特的愉悦感充斥着。等她回过神来，就看到周青正盯着她看，眼神里有探究。 察觉到自己情绪太外露了，言初身体一僵，忙开口：“小孩子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不要总操心大人的事。” 周青嘟了嘟嘴，一本正经道：“大人都这样，被小孩子看穿了，就拿学习说事，太没劲了。” 言初无话可说，她觉得自己在这孩子面前是败下阵了。她这时候就该什么都不说，老老实实地等对方的注意力转移。 哪知道周青只安静了一会，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更让她崩溃。 “言老师，你喜欢林医生的吧？喜欢就主动去追啊，林医生是不会主动的。” 言初头痛地望着周青，她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无奈，突然感觉气氛不对，她的背后有一道极强的压迫感。她僵着头，慢慢地转向门口。 就见林随舟站在门口，手拿着碗筷，面无表情。 言初很想和他解释。 她来陪周青过生日，是真的一点私心都没有的。 第8章 第 8 章 勾引的心 陪周青过完生日后，言初是和林随舟一起走的。他在这个村很受敬重，一路上不少村民都主动和他打招呼，模样热情。林随舟会礼貌的颔首，但很少开口，沉默寡言到极致。 回到宿舍，言初趴在桌上，想到林随舟的事，她懊恼不已。 怎么就不能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不过，好像一直是这样的。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不讨人喜欢的那个。 思绪不禁兜兜转转回到很久之前。 在孤儿院长大的那些年，她的学习一直是那些孩子里最优异的，院长总是称赞她又认真又踏实。她也曾天真的以为她是最好的那个。 可是，回到家后，靠着父亲的关系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言初才知道什么是现实。 她的英语口语在班级里是最差的，只会死记硬背单词，无法像那些人一样，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对话。不仅如此，她的作文在班里也是非常一般的水平。没有见识，写出来的东西远不如其他人的精彩。 她后来才知道，宋千羽在八岁的时候，妈妈就带着她环游世界了，除此以外，每周都有外教老师上门给她辅导，教她钢琴的老师，是现在国内外知名的钢琴家。 父母带着她和宋千羽去社交时，大部分人都以为宋千羽才是真正的宋家女儿。在私下里，言初也听到很多议论她和宋千羽的话，无一例外的，她得到的都是不好的评价。 那时候她在班上是也是最格格不入的，唯一对她抱有善意的，就是宁政了。 他成了她的同桌后，经常给她辅导。知道她不喜欢别人靠近时，宁政也没有表现出厌恶，在日常时会注意两人之间相处的距离，非常懂分寸。 所以，读大学时宁政和她表白了，她虽觉得意外，但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她对宁政虽然没有那种怦然心动感觉，但至少是心怀感激的。所以，即使他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宋千羽，她也没丝毫的恨他。 她也时常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糟糕了，所以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要说人缘，还是林芍更好。她对谁都很热情，整天笑吟吟的，村里喜欢她的人很多。这不，今天下课后，她就拎了个袋子给她，言初打开一看，是一袋子鸡蛋。 “又是谁给的啊！”言初无奈，最近林芍拎回家的东西很多，有鸡蛋、肉干还有些大米。 “没办法，姐姐魅力大，惹人喜欢。” …… 不得不说，言初是个很好的听众。林芍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把自己从头到尾的吹嘘了一通，对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 “这鸡蛋你带好了啊，回去了做那个烙饼，特好吃。” 这烙饼是言初的尝试之作，用了玉米面再加上鸡蛋，吃的时候可以往里面加些酸豆角，特别的开胃，林芍爱吃的不得了。 “今天我没有时间呢。” “有事？” 言初点点头：“要送个新学生回隔壁的村子，顺便家访。” 林芍皱了皱眉，面色古怪地笑了笑：“要不要这么认真啊姐妹？这里又不管你升学率，差不多就行了。” 言初固执地摇摇头，她觉得既然做了就得认真去做。况且这里孩子的学习资源本就比不过大城市里的，出头的机会要少很多。要是她再混日子，那这些孩子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好了，知道你心肠好。不过我提醒你一句，隔壁村子的风气很差，大晚上的你小心点，兜里最好揣块石头，看到不怀好意的人就砸上去！” …… 放学后，言初和那个孩子并肩走着。他所在的那个村子离他们村不远，步行的话，十五六分钟就能到。 那个孩子叫钟刚，是个长相秀气的男孩子。一路上，他一直说个不停，说自己想好好读书，以后去县里的初中，还要考大学。 言初和他说了不少鼓励的话。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很愉快，却不想在快要到他家的时候，孩子突然浑身抽搐了起来。 言初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孩子开始吐白沫，舌头往外伸，眼看着牙齿就要咬上了。她来不及多想，把自己的手帕拿出来，塞到他嘴巴里，就开始呼救。 村子不大，她叫了几声后，立刻有人围了过来。不过那些人围上来后，都没有来帮忙。言初抬起头想求助就被一个男人的目光给吓住了。 他在冲着她笑，眼睛瞪的大大的，舌头还舔了下嘴角。 她当即觉得毛骨悚然，那个人明明没有碰到她，却让她的身体产生了应激反应。她觉得想吐，身体开始发冷汗，浑身动弹不得。 好在，没一会孩子的父母就来了。 让言初惊讶的是，林随舟也在。她只觉得这世界真是太小了，怎么走哪都能碰上他。 钟刚被抱起后，林随舟看了一眼地上的言初，开口：“不起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坐在地上。说来也奇怪，此刻，僵硬的感觉已经消退，她忙起身，跟了上去。 钟刚的妈妈是个很热心的人，言初一进屋，她就给她倒了水。 “真是麻烦你了老师，这手帕我给你洗了吧，等钟刚好了，我让他给你带过去。” 对方的态度特别谦卑，言初不太会应对这样的事，结巴地回了一句没关系。 “唉，也是我娃命好，林医生今天正好在我们村里。” 言初心弦一动，问道：“林医生常常会来你们这吗？” “是啊，我们村有几个小孩有遗传病，他常来帮我们看。我娃癫痫的药也是他带给我们的，还让我们不要用老法子的偏方，说对身体不好的。” 言初突然想起以前宁政和她说的话。他说，人都是精致利己主义者，无论是想问题还是做事，都会偏向于自己的有利的一面。 她忘了之后和宁政说了什么，只隐约记得他们为这事产生了争执，看着眼前的林随舟，她不知道怎么的，心脏处像是注入一股暖流，嘴角处也有浅浅的笑。 ——不是什么人都是那样的。 她觉得自己在这待着也没什么用，就跟钟刚的妈说她要先走了，结果对方拉住了她。 “言老师，再等等吧，林医生很快就好了，你和他一块回你们村吧。” “不用，就几步路，我自己走就行了。” 对方拉着她的衣服，死活不同意。 言初仍想回绝，林随舟开口了。 “你等下，我很快就好。” 他语速很快，没有转身，注意力依旧在床上的钟刚身上，言初呆住了，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钟刚的妈拉着她的衣服，叹了口气：“言老师，你不知道我们这的情况，以前也有几个和你一样负责任的好老师，都在这出过事，都是好姑娘啊！” 她面露羞愧，艰难的出声：“我们这有几户人家，真的不是东西。” 言初平时也是上网看电影的，她再怎么迟钝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她看看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想到刚刚某人看她时的古怪眼神，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打消了自己回去的念头。 钟刚的情况稳定下来后，林随舟就开始收拾东西。他动作不慢，很有调理，医药箱里的东西被归纳得整整齐齐的。 他起身后，交代了钟刚父母一些事情，然后就走到了她身边，出声道：“走吧。” “哦。”言初应了一声，林随舟走出钟刚家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今天是来家访的，重要的事还没说。 她忙转过身，和钟刚妈妈交代孩子的情况。 她说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两三分钟。言初追出门去的时候，本以为林随舟已经走远了。哪知道他背对着身，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忙跟了上去。 “不好意思啊，林医生。” “没事。” 路上，言初时不时会偷瞄他。心里一直在想，到底应该怎么和他搭讪，她在这方面真的是一窍不通。 她向来是个怕主动开口的人，去餐厅吃饭时，水杯没水了，她都不好意思叫服务员来加水。 出乎意料的，林随舟先开口了。 “你经常家访？” 言初点点头，想到上次林随舟和她说的话，她弱弱地辩驳了一句：“我知道我有点理想主义，可这里也有很多像钟刚这样想走出山里的孩子，我应该对他们负责。” 林随舟停下两步，言初觉得一股压迫感朝她袭来，心跳顿时快了几分。就见他转过身来，低头看她，目光里有审视。 “你别把人性想的太美好。” 他停顿了下，继续说道：“这里远离繁华，大部分人都缺少教育，只凭本能生存。” “你确定你能承受后果？” 言初心脏那好似受到了重击，刚刚钟刚妈妈也和她说了，她明白现实是什么。 她觉得好无力。 明明是一样的孩子，为什么要被折断翅膀？ 钟刚今天兴致勃勃地跟她说，想考到好的大学，在那里和大城市里的孩子比比谁比较会学。 他永远不会知道，有些人的起点，早已凌驾于他的终点之上。 她的低落，都落在林随舟的眼里。这时候起风了，风沙很大，他的心里泛起了怪异的感觉，很不舒服，很压抑。 言初的沮丧，像是铺天盖地的浪潮，干扰到他了。 不想看她继续萎靡了，林随舟轻咳一声，道：“以后想家访，提前和我说。” 言初一怔。 林随舟：“我经常到那个村子出诊，可以和你一起去。” 原本情绪低落的她，突然觉得心里的太阳升起来了。 她想起之前林芍跟她说的，想要引起一个男人兴趣，首先要学会赞美这个男人。 “林医生，你真是个好人！” 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可他好像没什么反应，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林芍好像又说了，要学会发挥女人的魅力。 用眼神去征服对方。 林随舟的个子是要比她高一些的，言初仰头去看他，努力表现出仰慕的神情来。 在林随舟眼里，言初正瞪大了眼睛看他。她神情太不自然了，那双眼睛也是一颤一颤的。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面无表情地回道：“你眼睛里进沙子了？” 第9章 第 9 章 想追 言初回到住处，今天的林芍难得回来的早，正在对着镜子保养。林芍往脸上涂抹着保养品，边弄边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样子。 言初注意到了，进屋时桌上放着一个瓜，应该是当地的特产。 林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这肯定不是她下地去摘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人家送的。 又是送瓜又是送蛋的，她的异性缘真的是很好。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言初还是鼓起勇气去问了。 “有没有办法能让异性喜欢？” 林芍噗嗤一声笑了：“男人就男人，说什么异性，你要不要这么端着？” 言初接不了她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林芍一脸的揶揄：“是想追林医生吧？” “你别瞎说。”她知道林芍也对林随舟有意思，当即否认。 “你也别不承认，我眼光毒着呢，早看穿你了。不过你放心，我对他已经没兴趣了，这人我追不上，我不会在没有回报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的。” 言初脸上讪讪的，连林芍这么会的人都追不上林随舟，她估计更难。 见她一副没信心的模样，林芍轻笑：“你也别这么低落，可能人家就不吃我这一款，就喜欢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呢！” “应该不会吧。”言初叹了口气。林随舟这个人，其实人很好，很有善心。但是他这人划分界限划分的很清楚，他不会让人轻易走进他的世界的。 “不过林随舟这人性子是挺冷的，傲得不行，是挺难追，一般的撩人技巧估计不太管用。” “那该怎么做？” 林芍思考了下，故作严肃道：“我觉得不能主动勾搭，要学着制造意外。” “怎么制造？” “碰个瓷吧，假装被他的自行车撞了，然后慢慢等发展。” 言初真想对她翻白眼，这什么馊主意，也难怪她追不上。 村小 林随舟在校长办公室里，看着校长愁容满面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他知道他的想法。 他出声叫住了他：“校长。” 待人面向他后，林随舟没有犹豫地开口道：“我会一直留在这里。” “林医生，我知道你的为人。这不是孙医生一去不回，我和村长都在着急吗？”说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哎，我就希望这两个老师能多教些时候，至少把这一批孩子送毕业了。等公路通了，新学校造好了，我也就不慌了。” 林随舟望向窗外，学校的沙子空地上，孩子们和言初正在玩老鹰捉小鸡，言初是老鹰，她动作很灵活，没一会就把全部的小鸡给抓住了。 孩子们和言初的脸上都是很灿烂的笑容。 言初平时总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此刻她像是完全放开了，眼睛笑得和月牙一样。 林随舟向来对什么都不在意，他没注意到自己，这次注目的时间有些久了。 校长见他看得认真，也走了过来，脸上的神情缓和许多。 “言老师真的是很好的老师，对孩子特别热情负责，孩子们都喜欢她。”说着，他面有无奈：“不过她和村民关系就一般了，虽然上次救陈柱那事让大家对她改观了，可大部分人还是有些怕她，觉得她不太好相处。这也难怪，言老师都不太和人接触，话也少，不像林老师……” “校长，我先去给孩子们体检了。” “哦哦，好的，真是麻烦你了。” 他出去的时候，言初和孩子们的游戏结束了。孩子们意犹未尽，非得逼着言初再和他们来一次。言初摇头，一脸严肃地说林医生马上要给他们体检了。结果孩子越闹越凶，一拥而上，言初脚下一个没站稳，身体直直的朝后倒。 没有如预料中的那样摔在地上，言初感觉自己被稳稳的托住了，后背那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撑着，她整个人被圈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她大脑空白了几秒，回过神的时候，对上了那双如寒潭的眼睛。 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大脑里也有各种古怪的想法。等她把思绪捋匀了后，耳边回荡的是昨天林芍说的话。 ——碰个瓷 ——慢慢等发展 她这应该不算碰瓷，算意外吧！言初暗暗地想着，半分心虚的想法都没有，整个人甜得想打滚。她正揣摩着，该怎么发展，就听到了小孩子们的起哄声。 她忙推开林随舟，站直了身体，可那群小鬼头居然不嫌事大的鼓起掌来，把言初气的够呛。她本想批评他们几句，不想被林随舟抢了先。 “作业做完了没？” 和性子软的言初比起来，他声音冷淡，表情严肃，气场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在场的孩子明显都很怕他，一下子都噤了声。没一会，他们就都散了。 言初盯着林随舟看了会，发现他没有什么异样，她有了个想法，林随舟似乎不排斥她。 就和她不排斥他一样。 言初很想让林随舟知道她的想法。只是，她对搭讪这事实在没什么经验，很害怕说的不好，惹得林随舟不满，起了反效果。 又或者他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贸然说了，让林随舟对她有了防备，那今后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的纠结不安都落在了林随舟眼里，可他却以为她是洁癖症发作了，于是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言初一脸懵，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林随舟开口道：“抱歉。” 言初？？ 林随舟：“你有洁癖。” 言初？？？ “我会注意保持距离。” 她想解释来着，可那人冲着她点头致意了下，就转身走了。 晚上，林芍回了宿舍，就看到言初趴在桌上，一身的低气压。 “干嘛，失恋了？” 言初：“没谈哪来的失恋！” 林芍挑了挑眉，这人居然会反驳了，有点小脾气了嘛！ “怎么，是追求林医生不顺吧！” 言初没答话，见她变得跟焉了的茄子似的，林芍也不开她玩笑了，安慰道：“他这人肯定是难追的，再接再厉吧！” “也不全是他的问题，我觉得我问题也很大。” 言初郁闷不已，她知道自己性格别扭，从来不主动争取什么。所以喜欢林随舟这事，她一直是很小心翼翼，注意分寸。 只是，事情并没有朝好的方向发展。 她揉了揉头发，林芍眼见着她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了一个鸡窝。她倒也没担心，低低笑了声，道：“你别说你现在有点人样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真的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跟个人偶娃娃似的，脸上都看不出表情的。” “现在。”林芍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点点头：“有烟火气了，人也生动了。” 言初按了下自己的脸，林芍被她这动作萌到了，咯咯笑出了声：“在林医生面前也这么表现，别太端着了。我跟你说过的，男人喜欢有意思的女人。” “先尝试着和他多接触，聊聊人生，谈谈梦想，等时机成熟了，大胆表白。” 言初咽了咽口水，今天林芍说的话特别洗脑，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努力再试一把。 过两天就是周末了，言初有了想出去逛逛的念头。 她想起之前林随舟说的，去县城的话可以去找陈柱的爸爸。她去了对方的家，陈柱的爸爸非常的热情。 “周末方便出去吗？我想去县城里逛一下，买点东西。” “当然可以了言老师，你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这点事算什么。” 陈柱爸转念一想，又说了一句：“不过言老师，我那小货车只能载两个人，周六周日都有人要出去，您想选哪天？” 言初第一反应，就是不能选异性，就开口道：“这两天都有谁要出去啊！” “周六是村长他老婆，周日么是林医生。” 言初立刻接话：“那我选周日。” 第10章 第 10 章 情动 周日早上，言初忐忑地起了床，她从昨天起就没有睡好，一直在想今天和林随舟的出行，能否顺利。 梳洗时，言初对着镜子发了会呆。她的确和妈妈很像，宁政以前就夸过她，说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林芍也总说外貌是打开男人心的第一把钥匙。 要说以前，言初是不在意长相的，可如今她想在林随舟面前，展现最好的自己。 当手伸向化妆包的时候，她又踌躇了。 这样，是不是太刻意了？ 纠结了片刻，言初在出发前，用眉笔画了个眉毛。 想去县里，首先要翻过一座小山坡，陈柱爸的车子就停在山脚下。 言初翻过山后，就见陈柱的爸正倚在车上，见了她，他立刻站直了身体，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早啊，言老师。” “早，陈叔。”言初微笑着和他打了招呼：“你来的真早。” “这不是怕你们等急了，所以早早在这里等了。”陈柱的爸年纪应该才四十不到，但生活艰辛，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白头发，看着和她爸年纪差不多。 有了上次的事，他很注意和言初的距离，所以缩着手，站得离她远远的，生怕又吓到她。 言初看着这个淳朴善良的人，产生了自我厌恶的情绪。坦白说，她现在和陈柱的爸站在一起，她还是会觉得不安，手心上已经沁出了不少的汗。她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她无法控制身体的应激反应。 “林医生来了啊！” 言初从思绪中回神，看到来人，那种不适的感觉消失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紧张。 林随舟看到她了，虽有少许的意外，却还是冲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言老师，你和林医生坐后头，记得坐稳了，别站起来，山路比较颠。” “好的。” 这辆电动三轮车应该有些年头了，上面都是斑斑锈迹，车子发动起来声音特别的大。言初坐上车后，握着把手，一动都不敢动。林随舟好似已经习惯了，面色平静。 言初开始时还会偷瞄林随舟，可很快她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这车晃得要人命。 到了县城，言初下车的时候觉得腿都软了，虽然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她晕车了，很严重的那种。 陈柱的爸挺担心她的，却也不敢接近她，只能说：“言老师，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和林医生买完东西，就到这里来找我。” 林随舟点头，对他表示了感谢。言初也想说话，可她现在难受的要命，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想着不能耽误时间，她指指前方，示意可以走了。她捂着嘴巴，特怕自己会发出难听的声音，过后她实在撑不住了，就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 迷糊间，她感觉到林随舟好像在看她，头顶上人影幢幢的。过后。影子不见了，言初睁开眼睛，远处有个挺拔的背影，已经变得模糊。 这情形很明显。 他没有等她，自己先走了。 其实是预料之中的事，言初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有魅力的人，一腔热血的喜欢到最后，肯定只是失望。 可是，她就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劲，就是想看着他，追上他。 不是因为他的触碰不让她反感，而是因为她单纯的喜欢。 人生中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她不由自主地心动，说不上具体的原因。 就是想努力地争取一次。 正想着，突然眼前一暗，她硬撑着仰起头，是林随舟。 他递过来一瓶水，言初接过后，喝了一口。然后就听到塑料袋子打开的声音。 “在太阳穴上抹一抹，会舒服。”她呆了一下，然后听话地接过他递上来的东西。 “袋子里有一些话梅陈皮，不舒服可以吃，缓解晕车的。” “谢谢。” 林随舟交代完，又恢复到一贯的寡言模样了。言初从塑料袋里拿出一袋陈皮，放在嘴里。酸酸的味道，让恶心的感觉消去了不少。 他的举动让她又重新燃起希冀，她胆子也大了一些，就主动和他说起话了。 “林医生，孙医生不会再回村里了吗？” “嗯。” “那……村民们怎么办？”她小心翼翼的出声，然后看他的脸色。 林随舟眸色微敛，扫了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了一句：“你怕我？” 言初惊得都快忘了自己晕车了，她想解释，但嘴里像是含了颗枣子，说出来的话含含糊糊的，连她自己也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言初挫败不已，她想嘴笨的人还是闭嘴比较好。 林随舟并没有细究言初的反应，轻描淡写地就把话题带过：“在新的医生来之前，我会负责。” 想到他上次治疗林芍后，不自然的模样，言初觉得他真的是个有奉献精神的人。 她发自内心地夸奖了他：“林医生，你真是个非常好的医生。” 这次的赞美应该算水到渠成吧？林芍说，多夸奖能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她上次试过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也不知道他吃不吃这样的路子，又或者是她说话的方式不对。 她又仔细揣摩了一下，觉得她刚刚那句话说的还可以的。在拉近两人距离的这条路上，她出了大多岔子了，丢脸的她都不想回想。 只是，接下来并没有让他们之间的气氛热烈起来。 “我不是。” 他突然出声让言初呆了一呆，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着明显的自嘲，她第一反应就是——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林随舟垂着眼，眼睛有两三秒钟时间是失去神采的。 很快他就敛起全部的失态，表情恢复到一贯的平静，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就是那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言初好像感觉到了他很多种情绪。 很压抑，让她懊恼自己刚刚不该那样说，同时也让她想知道他曾经发生过什么。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林随舟就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点了没，我们要抓紧时间，不能让陈叔等我们太久。” “我好了。”她起身后，林随舟就径直走了。她和他的距离并不算远，一前一后。 县城还算是热闹，有不少摊贩在吆喝，言初看看价格，都很便宜。 她跟着林随舟进了超市，见他买了牙刷牙膏等日常用品，她也静下心来挑捡。突然间，她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她，灼热的气息喷在了她露在外面的脖子上，是股难闻的味道，夹杂着烟味和酒味。言初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动弹不得。 她感觉到那个人还在靠近，言初汗毛耸立，那人的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腰窝上，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时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用余光看了，林随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他正攥着一个男人的手腕，男人的手腕被折成一个怪异的角度。 林随舟脸色淡然，一副根本没使劲的样子。 而哪个男人，疼的脸都扭曲了。他不停地挣扎，可是根本没用。 碾压明显。 片刻后，林随舟甩开了那个人，对方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指着林随舟甩了句狠话：“你们等着。” 言初正要感谢他，就听林随舟问了一句：“刚刚，为什么不反抗？” 言初对上他的目光，感觉到了隐隐的责怪。她知道的，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越是沉默越是助长坏人的气焰，可是她……动不了。 除去自己心理上的障碍，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言初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一闪而过的是很多年前的记忆。 一堆人围着她，她成了众矢之的。 她感觉自己陷入了过去的漩涡，突然耳边响起的声音，把她又唤了回来。 “别想了。” “不高兴的事，就把它给忘了。” 她抬起头，少见的，她与林随舟对视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她开心不已。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一下子就没有了。 她璀然一笑：“好，我不想了。” 林随舟低头看了下手表，道：“抓紧时间把要买的东西买好，刚才那个人可能会回来再找麻烦。” 言初了然地点头，两人拿了东西就往外面走，刚走几步，人群中就传来惊呼。 他们寻着声望去，就见一个人倒在地上。 言初下意识地看向林随舟，他是医生，按照常理，他应该上前提供帮助。 只是，他…… 她还没来得及深想，林随舟已经过去了。他蹲下来，单膝着地，仔细观察了地上人的情况后，就开始对着那人的心脏按压，给他做心肺复苏。 一下一下又一下，言初看到他额头上有汗珠渗出来。这时候人群散开，救护车过来了。 那人被抬上救护车后，言初凑上去问：“他会没事吗？” “不知道，要看医院的急救了，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 她还想再说，林随舟突然攥着她的手腕，把她给拉走。 “怎么了？” 她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刚刚被林随舟教训的人，身后带着一帮人，正东张西望地搜寻着什么。 很明显的，他们来寻仇了。 言初脑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林随舟带着，穿过小巷子一路的跑。 言初盯着前面的他，心里一点恐惧都没有。她想起了小时候院长给她讲的故事，恶龙降临人间的时候，勇敢的骑士挥剑出征，披荆斩棘，无所畏惧。 明明身体抗拒，外加知道有人会找他们麻烦，可他还是选择尽自己的职责，救死扶伤。 这样的人，她为什么不能付出全部的勇气？ “林医生。” “怎么了？”他没有回头，依然紧紧地拉着她不停地跑。 “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我觉得你绝对是个好医生。” 第11章 第 11 章 窃喜 回到村子后，两人之间好几天没有产生交集。言初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出击。 只是，追求这事，她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加上村子里信号太差，网都连不上，要不然她还能在微博上搜搜情感博主，看看有没有什么攻略能参考。 但不管怎么样，得找机会多接触吧？她看向外面，时间已经晚了，太阳都落到了山的另一头。外面还有孩子在跑动的声音，她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周青。 她总是班里最后一个回家的孩子，她经常会在学校把作业做完。 周青说，早点回去也没有意思，一个人太无聊了。言初觉得她可怜，不过这两天昼夜温差太大了。她得趁天还没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把她赶回家。 她走出教室，没走几步，突然听到了周青的哭喊声。她忙跑了过去，就见几个孩子围着她，在往她身上扔东西。 言初忙冲上去赶人，她护住周青的时候，突然感觉胳膊上一疼。她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划破了，胳膊上好长一道口子，血不断地渗出来。 那群孩子一下子就散去了。周青看到她的伤口吓得不行，忙说：“我们去找林医生。” 见到林随舟的时候，她先对他挤出了一丝笑。可等他帮她消毒伤口的时候，言初笑不出来了。 她超级怕痛的，平时挨上一针都要她半条命。上次手掌的擦伤，跟这次这个根本不能比。 “要缝针的话，能给我打个麻药吗？”她倒抽着凉气，真的好痛，消毒药水在皮肤上的刺激，让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原地送走了。 林随舟手上的动作一滞，却也只停下了一秒，很快他又面无表情地继续他的操作了。 “不用缝针，伤口虽然长但是不深，包扎就可以了。” “三天来换一次药，不要碰水。” 帮她处理好后，林随舟去看言初的表情，发现她低气压到极致，好像在极力压制着眼泪。 “疼？”他问了一句。 “太疼了。”她没忍住，声音都打颤了。 “怎么回事？”林随舟低头去询问坐在一旁，看着惊魂甫定的周青。 周青抽了抽鼻子，样子委屈。 “是隔壁村的坏孩子们，他们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是野孩子，还来打我。” 林随舟皱着眉，表情严肃，整个人身上的气场都冷了下来。 “以后你放学了，不要再学校逗留了，直接到我这里来，我辅导你作业，给你做饭。” “好。”周青弱弱地应了一声，然后看向言初：“对不起言老师，害你受伤了。” “没事。”言初爽快地应了一句，然后就起身，拿过外套想披上。可她现在左胳膊受伤了，不敢动，只凭一只手穿外套来实在是困难。 她正在琢磨该怎么穿的时候，林随舟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拿过她的外套，展开。 这一通操作，言初惊呆了。 “伸手。”林随舟干脆直接，言初的动作比大脑还快了步，听话利落地伸出了手。 林随舟注意到她受伤的左手，所以穿左边的那边时，他调整了下角度，好让言初的手不用大幅度的抬起。衣服穿好后，言初并没有感觉到疼。 她为他的细心感到开心，开口时，眼神里都带着雀跃：“谢谢林医生。” “三天后，记得来换药。” “好。” 周青和言初一起走时，就看到言初笑眯眯的，一副完全忘了疼的样子。明明来的路上，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怎么觉得她的言老师，有些没出息呢？ 刚刚林医生，也没做什么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啊！ …… 回去后，林芍看到言初的伤吓了一跳，听了来龙去脉后，她咋舌：“这破地方的人素质也太差了。” 言初：“也别这么说，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这个村子的人就挺好的。” 林芍不以为意：“我现在关心的就是我的视频能不能火，要不是这里没网，我都想直播上课了。” 言初虽然对林芍的一些做法不是很赞同，但她也是很认可她的能力的。她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认真备课后，会把每天上课的视频录下来回来研究，剪辑。力求做到最好。 她为了自己能火，每一样事都拼尽全力去做，言初很佩服她的旺盛精力。 言初不接话，林芍以为她是不欣赏自己的为人处世，就把话题带过。 “周青爸妈虽然走了，可她也应该有监护人的吧？” “好像是她二叔二婶，住在村东边的，一周会来看她一次。” “真可怜，不过听说林随舟对她不错，她也挺依赖他的。” 说着她和言初开起了玩笑：“要不你从小姑娘入手，直接打入敌人内部？我看那孩子也挺喜欢你的，你让她在林随舟跟前多提提你，刷刷存在感。” 言初严肃地摇摇头：“怎么可以这样，她还是孩子。” “那你怎么勾搭他？” “靠自己。”言初笃定地说。 林芍从头到脚扫了她一遍，笑出了声。 “抱歉姐妹，我不是看不起你。” “你过分自信了。” 言初心里暗暗较着劲，却也没顶回去。和他认识也有段时间了，林随舟人虽然冷，但不是冷酷的那类人。而且她感觉的到，他并不讨厌她。 有了这两次的经历，言初多少有了些信心。她看着胳膊上的包扎，乐观地想三天后又有机会见面了。 换药的时候，所有的想入非非都化为了乌有。 言初是强忍着疼的，纱布解开时很疼，涂药水的时候也很疼。林随舟盯着她的伤口看了几秒后，出声：“你的伤口愈合的很慢，完全恢复，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我好像体质就这样，破皮了都要好久才愈合。” 说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怔怔地开口：“那我是不是好长一段时间都要来你这换药了啊！” 林随舟正在收拾东西，闻言手一顿，嗯了一声。 言初觉得自己像是被硬塞了口蜜糖，甜味从嘴里化开，慢慢渗透到身体里，连心脏都感觉到了甜味，手臂上的疼痛感都隐去了不少。 林随舟抬眸看了她一眼，言初脸上的笑意尽收眼底。 他多嘴地问了一句：“不怕疼了？” 言初实话实说：“怕的。” 可是，这样就有机会能多见他了。想到这，她又偷笑了下。 言初害怕自己的小心思会被看透，所以克制自己不要表现的太夸张。可是，她伪装能力着实不怎么样，时不时微扬的嘴角把她的心思出卖了的彻底。 林随舟将东西放好后，就去洗手。言初回过神来后，想起了重要的事。 “林医生，现在整个村子的病你都要看，压力有没有很大？” “还好。”回答符合他一贯的作风，言简意赅。 “那……给成人看病，手还会抖吗？”她记起那天，在路边给人做完心肺复苏后，他拉着她一路狂奔。等跑远后，他松开了她后，手开始颤抖。 和那次治疗林芍后一样。 那是不受控制的，就像她被异性触碰后，产生的一系列应激反应。 林随舟正用毛巾擦手，背对着她答道：“没有难操作的，所以没什么反应。” “那忙的过来吗？” 林随舟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她刚想问人多不多时，就听他回道：“目前就你一个。” 就她一个啊！言初惊呆了，不知道怎么的，她竟为了他这句话，心跳漏了两拍。 他只为她治疗过，手也没有抖。 喜悦怎么都抑制不住，却又怕对方察觉，她不自然地扯开话题：“大家身体健康就好。” 林随舟这次没有接话。 她感觉自己的表现不是很自然，偏偏林随舟这时正盯着她。眼镜背后的那双漆黑的眼，洞察力十足，让言初有种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自导自演的小丑，林随舟就像是知道故事流程的观众。他淡然处之的看着她的表演，内心毫无波动。可他的表现又不像是讨厌她，这让言初克制不住想再努力。 说不定多试几次，他也会对她产生一点点的好感呢？ “那我先走了林医生，三天后再来找你换药。” “嗯。” 傍晚，周青正趴在小桌子上做作业，和林随舟说起了学校的事：“言老师的手好像还是很疼唉，上课写粉笔字的时候，身体都很僵硬。” “林医生，言老师是不是还要换好几次药才能好啊！” 林随舟正在准备晚饭，听到她说的话，动作一顿，脑海里竟浮现出言初偷笑的模样。 周青歪着头看着林随舟的反应，小脸皱了起来。 她的林医生，好像变得怪怪的。 以前他就像是木头人，生气时是一副表情，遇到高兴的事时，也是那副表情。 “林医生，你刚刚是在想言老师吗？” “没有。”林随舟将饭菜放到她面前，很平静地应对。 怎么会，难道是她看错了？可刚刚，林医生真的是走神了啊！ 周青有些怀疑人生，却又忍不住再求证：“林医生，你觉得言老师怎么样？” 林随舟坐到她对面，伸手将她的作业本和文具收好，然后将饭菜摆到中间。 “吃饭。”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才多大。”林随舟垂着眼，没有将周青的逼问在放在心上。 “又这样，你都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周青气恼地说道：“你就不想找个对象吗？你知不知道，村里好多人想撮合你和……” “不想。”林随舟随意地应道，然后将碗筷放到她面前：“可以吃饭了吗？” 周青咬着筷子，感觉到了委屈。她萌生了一种想法：喜欢林医生，应该是世界上最辛苦的事。 第12章 第 12 章 宝藏 周青回去后，林随舟将东西收拾干净。他检查了诊疗器具，金属碰撞的声音此刻有些刺耳。他蓦地停住，片刻后，他抬起手，盯着手掌心若有所思。 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 即使已经过去了很久，那幅画面还是清晰的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手术台上，仪器显示人已经死亡。 接下来，是鲜血四溅。那个人眼里只有绝望和疯狂，最后从五楼一跃而下，他扑上去拉的时候，只碰到了她指间的余温。 林随舟瞳孔微缩，瞬间又回到了现实，手又不可控地颤抖起来。这是从那次后，就落下的后遗症，导致了他无法在上手术台。 他慢慢踱步到门口，冷风吹在身上，身体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经过修建的地面，不远处的山坡上只有稀疏几棵植株，坐落在这个村子里的房屋也是最老旧的砖瓦房。 很落后却又很纯朴的村庄，没有那么多的是非，生活平静顺遂。 他已经打算好了，要在这里一直定居下去。他没有想过要让谁离开她原有的生活，陪他驻守在这。 言初看着手臂上迟迟不好的伤，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因为这里的物资比不上大城市，她营养摄入不够，伤口好得就更慢了。以前觉得这体质烦人，可现在却庆幸起来。她多了不少机会，能和林随舟相处。 她记得，以前她受伤的时候，她的妈妈会叫人给她炖乌鸡汤，说养伤口最好。 其实凌苒对她很好。总是在问她想要什么。她给她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也给她买了昂贵首饰。但是，凌苒从没和她亲热的交谈过。 宋峥表现得就更淡了，他总是很忙，他们父女这些年来也没说上什么话。 让言初明白自己比不过宋千羽的，源于那场绑架。 那天是周六，宋千羽因为和当时的男朋友分手了，所以心情非常不好，便硬拉着她去逛街。 言初其实是很不情愿的。她才刚刚到新学校，根本跟不上班级的正常进度，所以，她想利用周末，多复习巩固。可宋千羽不顾她的意愿，硬是把她拉了出去。 那次她们逛得时间晚了点，结果就被绑架了。整个过程，她脑子都是空的。后来绑匪联系凌苒和宋峥时，她才稍稍回神。 宋千羽的哭喊声特别的大。 “爸爸妈妈快来救我，我好害怕，我膝盖都流血了。” “千羽别怕啊，你爸爸已经把钱都准备好了，会没事的！” 那时候，电话里的凌苒并没有提到她。 她们被救出的时候，凌苒第一反应是扑过去抱住哭到崩溃的宋千羽。她并没有注意她的胳膊也受伤了，伤口比宋千羽膝盖上的可怕很多。 后来，言初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 那时绑匪调笑着说两个只能活一个的时候，凌苒崩溃地大喊要宋千羽。 她也听说宋千羽出生后，她父亲的事业就开始蒸蒸日上，所以宋峥经常会把她带在身边，说她是小福星。 所以她很清楚了。感情这事，不靠血缘。 她做事处处小心，父母常说她懂事，那是因为言初明白，她没有任性的权利。 如果要做出选择，她肯定是被放弃的那方。就像当初在孤儿院时，她已经和领养人培养出了感情。但最后因为宋家来寻她，原本要成为她养母的温柔女人，不带一丝犹豫的就放弃了她。 回忆结束，她没有过分的纠结，现在的她，有了新的目标。 言初放下纸笔，看着纸上的文字，她心里只觉得甜。 离开家，行驶了几百公里，来到了这小小的村庄，见到了那个人后，她终于有了主动做出选择的勇气。那种来的莫名其妙，却渐渐深入骨髓的喜欢，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幸福是什么滋味。 林芍回到家，看到言初坐在桌前对着张纸傻笑，她就凑过去看。看着纸上条条框框的如同树状图一样的攻略，她惊呆了。 “这是你的追夫攻略？” 言初被吓了一跳，嗔怪道：“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是你看的太认真了。”林芍说着，拿起那张纸，噗嗤一声笑了。 “姐们，你哪个时代的，也太老套了吧？” “哪里老套了？”言初不甘示弱地说。 “送饭、写情书、看星星，你小学生啊。”说着揶揄的又来了一句：“你撩男人的手段真的是太尬了。” “那能怎么办，这里信号很差，连加微信都不行。” 林芍认可地点头：“也是，条件不给力，你这追人难度是大了点。这里就那么点大，都不能找借口搭车，连电影院咖啡店都没有，约会都约不起来。” “先那么进行着吧，随时改正，多积累经验。”言初想的很开，她现在是干劲满满。 “不过，林随舟那个古板性子，说不定就吃老套的一套。” 想到这一茬林芍就有气，嚷嚷道：“我勾引他那会，各种言语暗示，眼神勾引。可那块石头，连个正眼都不给我。” 她边说边甩了把头发：“我还从来没吃过那么大的亏，以前都是男人追我的份。” 言初还在研究自己攻略，对林芍的感情史，并不是很感兴趣。林芍觉得没趣，本想转身就走，可看言初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忍不住想揶揄下她。 她凑到了她耳边：“我昨天看了本。” 言初礼貌性地回了句：“嗯。” “书里的男人表面看着冷，跟林随舟一个性格。” 言初随意地应了一声，没当回事，就在这时，林芍凑得更近了，用暧昧的语气道：“可在床上，妖得要命。” 言初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又到了换药的日子，看着面前的林随舟，言初自认为自己表现的还是很淡定的。可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他那淡然随意的眼睛，林芍的话又在脑袋里浮现。 “可在床上，妖得要命。” “妖得要命。” …… “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下次再换次药，就可以把纱布取掉了。” 见言初没接话，林随舟抬眸问了一句：“怎么了？” 见林随舟在盯着她，言初忙回神，把脑子里的奇怪念头赶走后。正襟危坐：“没事。” 空气似乎凝结了，充斥着淡淡的尴尬。 “那可以回去了，记得三天后过来。”说完，他就起身，去整理东西，言初找不到话题，只能站起来，却不想刚抬脚就踩到了一根长棍形的东西，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脚下一滑。 林随舟听到一身尖叫，他回身，伸手就去接。 他手碰上言初腰的那一刻，本想顺势将她扶起来，哪知道对方的双手直接搂上了他的脖子。 林随舟…… 言初勾住他脖子，完全是本能驱使。喜欢上林随舟后，她每天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离他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 言初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直了，手还搂在林随舟的脖子上。 想起林芍说的，她去勾引林随舟，对方连个正眼都不给她。她不能不怀疑，林随舟是个古板的人，不喜欢人太外放。 她忙把手收回来，动作大了些，扯得她伤口疼得厉害。 她听到林随舟啧了一声，然后她被他生硬地按到了椅子上。 他解开了她的绷带后，皱了下眉：“又裂开了，你知道自己的伤口不容易愈合，怎么还不小心一点。” 他难得说那么多个字，虽然是训她的，言初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快，反而挺高兴的。林随舟端倪着她的表情，移开了视线，沉沉道：“身体是你自己的，自己注意。这里医疗条件一般，不注意容易引起感染，会很麻烦。” 言初终于明白她班上的那帮孩子怎么就那么怕他了，他训起人来的时候真的是吓人，微蹙着眉，镜片反着冷冷的光，压迫感十足。 “哦。”她应了一声，然后低头看向地面。 那个害她险些摔倒的罪魁祸首，正平静地躺在地上。 是一支木色的铅笔，上面还画着一朵花，显然，这是周青的杰作。 这小丫头，好像总有意无意地给他俩创造机会。 她的视线又转回到林随舟身上。 他正在重新帮她处理伤口。 他在工作的时候，神情都是非常的专注的，一丝不苟。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越来越明显，言初强忍着，眼睛朝四周转了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转移注意力。 她看到了他的记录簿。 在她观念里，医生的字都是狂野不羁的。可林随舟的字却意外工整，苍劲有力，很有风骨。 记录的最后是他的名字。 ——林随舟。 原来是双木林，和她妈妈不是一个姓。还有是随风飘扬的随，一叶扁舟的舟。 原来他的名字是这样的。 言初像是窥探到了奇妙的宝藏，内心雀跃不已。 第13章 第 13 章 共鸣 言初的伤口慢慢的愈合了，在去敷药的日子里，她和林随舟的进展平平。言初还是放不开手脚，仍旧畏首畏尾。 班上有几个隔壁村的孩子近来表现不佳，于是她打算进行一次家访。 上次林随舟和她说的，如果要去家访，可以和他说，他和她一起去。 放学后，她处理完作业，就去林随舟的诊所找他。言初低头看了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五点十分，应该还没有到吃饭的时间。 进了诊所，周青也在。她和林随舟并排坐在一张长桌前，桌上堆了一堆作业。周青眉头解锁，似乎是遇上了难题，而林随舟正指着作业本，耐心地跟她讲解。 言初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这个画面，只觉得心脏那变得柔软。她微微笑着，轻轻出声：“林医生。” 林随舟抬起头，目光与她对视。 “有事？” “恩。” 和他比起来，周青情绪要激烈很多。抛下手上的作业，朝她奔去：“言老师。” 言初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是不是作业不会做？” 周青嘟着嘴，一脸的委屈，然后小跑着回去，拿起自己的作业，再跑向言初。 “言老师你看，这是林医生教我写的作文，我说他的思路不好，他还训我，说我不虚心。” 言初低头去看，莞尔。 这作文是绝对的林随舟风格，严谨、逻辑性强，但是缺乏人情味。读完后，言初脑海里浮现的，竟然是一把冰冷锋利的手术刀。 她不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逗笑了。 “周青，这作文的逻辑挺严谨的，值得学习，不过，不够真情实感，下次把你心里的想法写出来。” 周青乖巧的点头，然后转向林随舟：“我就说嘛，林医生你教的作文有问题。”顿了顿，她无视了林随舟的脸色，又补了一句：“言老师对你太不严格了，居然还表扬你！” 她仰起头又强调了一声：“你可不能骄傲。” 言初看着小丫头太闹了，就把正事和林随舟说了。 “林医生，我明天想去隔壁村家访，你方便和我一起去吗？” “方便。” “那好，明天放学了，我们在村口见。” 言初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事情好像比她想象中要容易很多。和他们俩个告别后，她就转身出去了。 言初走后，林随舟看了下时间，准备要去做饭。周青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跟在了林随舟身后。 “林医生。” “怎么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周青，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言老师明天应该会去赵松和方钱家。” “恩。”林随舟随意应了一句，没有怎么在意。周青叹了口气，说：“赵松家还好，他妈妈就是比较喜欢骂人。可方钱的爸爸，喝醉酒就打人，他妈妈都被打了好几次了，很吓人的。” 林随舟手上的动作慢下来了，他没有开口，周青以为他不懂她的意思，又怕他是一点都不在意言老师，就弱弱地提醒了一句：“你一定要保护好言老师哦！” 第二天 因为和林随舟约好了，言初今天很早就把手头的事处理好了。 想到马上就要和他见面，言初不禁雀跃起来，喜悦充斥着全身。 林随舟到约定地点的时候，看到言初正在用脚蹭地面。她刚来这个村子的时候，不起眼的如同一张白纸。面无表情，总是低着头。 可现在，她站在夕阳下，落日的余晖衬得她脸绯红，整个人多了几分娇俏。那双带笑的眼睛，很灵动。 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 言初是比较警觉的，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立刻转过去，下意识地就惊喜出声：“林医生！” “嗯。”林随舟应了一声，走上前，没有将刚刚片刻失态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当他走近她，近距离地对上她的脸时，他的眉皱了一下。 “怎么了？” 他打量了下言初，见她穿着长袖外套，下身是海蓝色牛仔裤，严严实实的，连脚腕都没露，他脸色放缓了些。 “没什么。” “哦。”言初明显感觉他有隐瞒，可是自己要是问了，反倒使气氛变尴尬了。 “林医生，隔壁村子好像没有我们村子风气好。” “嗯，出过不少事。” “刑事案件吗？” “对。” 言初咽了咽口水，不安道：“受害的都是女的对不对？” 林随舟点头。 “没有人管吗？” “抓完一个还有下一个。” 他面无表情地批判了一句，继续道：“他们大多数人没有接受过教育，没有正常人该有的进取心和羞耻心。” 言初想到了一个词——恶性循环。 他们的血脉，一代代的生活在这个这个大山里。恶的观念口耳相传，父母的言传身教，那些孩子早晚也会走上父母的老路。 言初想着，感觉到了不寒而栗。 “那林医生为什么还要到他们村，去给那里的孩子治病？” 也许，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萌芽掐死在摇篮里，慢慢任其灭绝。 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言初不禁嘲笑自己，居然也会有这样偏激的想法，也不知道林随舟会怎么看她。 他沉默了半分钟后，回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家访？” 言初一愣，突然感悟到了什么，随即一笑：“放不下。” 她低头看着地面，轻轻地说：“我可是一名老师。” 教书育人是她的责任，她要尽最大的努力，将孩子导向正途。 而他是医生，有治病救人的使命。 那一瞬间的感觉，很奇妙，言初竟然会觉得和他在精神上，产生了共鸣。 到了目的地，言初对林随舟道：“林医生，我进去了，你先去忙，我们等会在村口见。”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 “唉，你不用忙吗？” “不用。”他低头看了下时间：“抓紧点，天马上要黑了。” 言初只觉得受宠若惊，他今天来这里，全然是为了她。言初进去后，透过窗子又看了眼林随舟。他身体颀长，背影坚实，就这样站在原地等她，没有抽烟，也没有玩手机。 专心地……在等她。 言初抿抿嘴，忍不住笑了下，这种感觉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然而，这高兴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 她刚讲了几句，赵松的妈妈就指着她破口大骂了。说她多管闲事，她儿子原本在家老老实实的干活的，就是受了她的蛊惑，脑子里动了歪念头，整天就想着要读书。 言初跟她说了很多，告诉她孩子应该有选择的权力，她不应该束缚他，扼杀他。 当然，最后的结果，她是被赵松的妈妈连拉带扯地给赶了出去。 言初被赶出门去的时候，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才停下。她情绪低落地转过身，突然鼻子撞上了什么又胀又痛，她赶忙朝后退，看到眼前的人，她才意识到刚刚撞在他胸口上了。 言初揉着鼻子，感觉到了狼狈，她干笑了两声，不自在地说道：“白来了呢。” 林随舟端倪着她，能感受到她情绪的低落：“不顺利？” “嗯，孩子妈妈不配合，说干活比读书重要。” 言初苦笑：“真的很可怜，他是家里的老大，底下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他爸爸好像丢下他们一家不管了，她妈妈只能把事情都推给他。” 她不是不理解她的妈妈，只是为孩子可惜。 “他是我们班上最聪明的一个孩子。”言初情绪低落，那个孩子真的很好，不管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 “你尽力了。”林随舟低头，正好看到言初头顶的漩涡。她应该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身体都在颤。 他注视了她一会，开口。 “其实，来这里扶贫的人有很多。” 听到林随舟的声音，言初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了。 “知道为什么没成功吗？”林随舟继续说道。 “扶贫的工作人员想教他们生存的技能，可他们要的只是物资。” “他们就希望有人能一直养着他们，他们没有努力的想法的。” 言初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他难得说那么多话，言初不免自作多情地想着他这么安慰她，说不定对她也是有一点好感的。不过转念一想，林随舟只是本性使然。接触的时间越久，言初越能体会到，这个外表看着冷漠的男人，其实内里是细心又善良的。 她对他的执迷喜欢，可能得不到林随舟的反馈。但眼下，言初还是为了他善意的举动，开心不已。 第二家的家访同样也很不顺利，言初刚说了几句，就被对方的一个酒瓶子给砸出来了。也亏得林随舟反应快拉开了她，不然那瓶子就砸她脑门上了。 酒瓶砸在墙上激起了一片墙灰，弄得两人满身灰尘，狼狈不堪。 最让言初难受的，是那个孩子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埋怨，好像是在指责她多管闲事。 回去的时候，言初情绪不高，一直在怀疑自己做得对不对。快离开这个村子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叫她。 “言老师。” 言初转过身，朝着她跑来的是赵松。 他气喘吁吁地在她面前停下。 “言老师，你刚刚跟我妈妈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嗯？” 赵松似有些不好意思，他低着头，抿了下嘴巴后，抬起头，鼓起勇气道：“大山的外面，真的有很美好的世界吗？” “是的，有高楼，有各种现代的交通工具，还能用手机电脑和别人联络。”言初细细地和他描绘着。 那个孩子眼睛亮了下：“那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说着他朝言初鞠了一躬：“对不起言老师，我最近上课表现不好。不过从明天起，我一定会好好用功。” 赵松走后，林随舟看向言初，见她眼睛的神采回来了，就问她：“什么感觉？” “挺满足的。” 她的工作，有艰辛，有困惑，有不理解。但是所有的惆怅、烦恼，都因为一个孩子肯跟上队伍而烟消云散。 那一瞬间，言初心间敞亮了不少。一直浑浑噩噩的人生，好似瞬间找到了理想的目标。 她多了几分勇气。 回去的路上，言初从随身的袋子里。抽出一张纸。 “林医生。” 林随舟闻声停下了步子。 言初将东西递给了他，然后又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 “谢礼。”言初雀跃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期待：“谢谢你陪我来这一趟。” 第14章 第 14 章 拒绝 周青来林随舟那做作业，看到压在桌上的彩铅画时，兴高采烈地捧了起来。 “是我和林医生哎，画得可真好。” 说完她拿着画跑到林随舟那，对他道：“是言老师给的吗？” “恩。” 林随舟的视线落在画上。画面上，他正低头辅导周青写作业，这幅画画得很传神，他们俩的神情、服饰都画的很细致。 他盯着画，那幅画上，他眼镜背后眼角处，赫然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林随舟的眸色黯了几分。 这颗痣位置不是很显眼，再加上很小，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过。还是一次去眼科检查，同事玩笑地说了句他眼角有颗痣，他才知道。 周青见林随舟一直盯着那副画，就笑嘻嘻地问他：“林医生，你是不是很喜欢言老师送你的画啊？” 林随舟收敛住情绪，目光投向她：“你喜欢的话，这幅画就给你了。”他说出口的话，平静又随意。 周青倏地一下瞪大眼睛，她急了：“那怎么行啊，这是言老师送给你的，你应该珍惜。”周青憋着嘴，眼睛里都起了雾气：“你一点都不喜欢言老师吗？” 她不甘心地又说了一句：“她真的很好唉。” 屋外静静的，偶尔传来几声风卷起沙尘的声响，周青焦急地等待着答案。 林随舟眼神微动，不过很快又归为平静，他踱步到另一边的架子旁，拿出记录本准备开始记录。 很明显，他不愿意回答她。 又或者，他觉得这个问题一点意义也没有。 周青不依不饶地又喊了他一声：“林医生！” 林随舟没有回头：冷淡地应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简单地一句话，就把她挡了回来了。周青又说了好多，可他一点都没有理她的意思。她觉得委屈，把画放下后，跑出去了。 言初把画送出去后，胆战心惊了好长时间。但紧张归紧张，却也觉得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甜。她已经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样去和林随舟接触了。 最后一次换好药后，她的手臂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言初休整了一段时间，等手好利索了，她下厨做了烙饼。 林芍看到后馋的要死，手指放在唇间，不断地向她散发着我想吃的信号。言初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将烙饼移开，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给周青的。” 林芍不信地问了一句：“真的？” “当然。” 对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周青最近都是在林医生那里吃晚饭的吧？” “那又怎么样，反正就是给她的。”说完，她不自在地舔了下嘴角。 “你也真是，坦诚点不行吗？” 言初想了想，问她：“我这样不会很奇怪吧？也没接触几次，就对这人有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太外露了，是不是应该含蓄点？” 林芍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这年头谁爱看你含蓄，大胆撩就对了。不过，追归追，姿态不能放太低，男人会不把你当回事的。” 言初哦了一声，将烙饼封好后，就捧着盘子出门了。 到了诊所门口，周青正趴在桌子上看书，不知道怎么的，她看上去情绪不高的样子。 她在门口敲了敲门，周青抬起头，惊喜道：“言老师。” “给你送点好吃的。”她走进去，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下。然后帮周青把桌子理了理：“你先去洗手。” 周青回来后，她指着自己带来的烙饼道：“把这个酸豆角包到饼里去，尝尝好不好吃。” 周青照着做后咬了一口，吃的时候，眼睛笑得弯弯的，像两个小月牙一样。 “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言初说着，视线在周围巡视：“林医生呢？” 周青本来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卷饼，闻言动作一僵，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她低着头，闷闷地说：“他出诊去了。” 言初哦了一声，脸上有略微的失望。不过她很快就调节好了，对着周青道：“那我先回去了，这个饼你留点给林医生，让他也尝尝，我明天再做了给你送过来。” 说完，言初又看了看四周，目光里有隐隐的期待，却不好多待，和周青告了别就转身走了。 周青欲言又止地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言初走后不到五分钟，林随舟就回来了。他进去后，看到周青趴在桌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走上前，敲了敲桌子：“还不高兴呢？” 得来的回应是一声冷哼。 林随舟转过身去放东西，没有急着出声。周青愤愤地看着他，在比冷战这件事上，她当真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气得牙痒痒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林医生，这个饼是言老师刚刚给我送来的。” “那你就多吃一点。” 这叫什么回答啊！周青很不高兴，但为了言老师，她决定把脾气压下来。 “可言老师说这是就给你的，她还说明天会再送。” 林随舟背对着她，所以周青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她很想问问他到底喜欢不喜欢她的言老师，可又怕他会发火，只能把话都咽到肚子里去。 “话带到了，我先走了。”说完，周青就背着她的小书包，一溜烟地跑了。 林随舟将架子上的东西都整理好后，缓缓地转过身。 桌上的东西很简单，一小碟酸豆角和一盘烙饼。摆盘很精致，看得出花了心思。 林随舟坐下后，拿起饼，将酸豆角包进去后，尝了一口。 饼很柔软，口感非常好。配上酸豆角，十分开胃。 吃完后，他将餐盘洗了，在一旁晾干。做完一切，林随舟就平静地回到位子上，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如往常一样，整理着病历资料，却在搬动资料时，一张白纸飘飘落落到地上。 是那张言初画的彩铅画。 林随舟望着地上的画，将手上捧着的病历记录放回远处，抬脚离开位子走了几步，慢慢地蹲下来，将那张纸捡起。 画面上，每一处细节都是用了心的。连衣服上的褶皱，都清晰可见。 林随舟突然很想知道，那时她站在门口，看了有多久。 他是个善于管理情绪的人，没有让这片刻的失神干扰到他，起身后找了个文件夹，将画夹了进去。 第二天，言初又来送饼了，这次，诊所里只有林随舟一个人。言初盯着他，有些开心，但更多的是窘迫。 “周青不在吗？” “恩，刚刚出去玩了。”他抬起头，望向她：“一会就回来。” “她挺喜欢吃这个的，所以我又做了点，给她送来。” 林随舟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话题似乎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言初不甘心就这样打住，鼓起勇气道：“我做了两份，这一份是给你的。” 林随舟抬头看她，审视的目光，让她的心脏一紧。言初觉得嘴里干干的，舔了下嘴唇，出声：“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你。” “谢礼之前不是给我了？” 说完他垂下眼，继续手里的工作：“你不需要谢我那么多次，我并没有为你做什么特别的事，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多花时间充实自身。”语气飘渺冷淡，全然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她对感情的事虽然迟钝，但这时也能感觉到他隐隐的拒绝了。 林随舟本想再说得直接点，却在抬起头看清她表情的那一刻，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了。他轻咳一声，询问：“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就是那个饼......要趁热吃。” 言初说完就转身出去了，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林随舟手里还拿着笔，想要继续照常工作，可大脑这时一片空白，手头的事也不知怎么再继续。他感觉到了不知所措，将笔放下，走出了门。 言初在路上碰到了周青，小姑娘脸灰扑扑的，想必刚刚玩得很疯。 言初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去哪里玩了，身上都是灰。” “刚刚和几个同学去捉虫子去了。”周青实话实说，抬起头来歪头望着言初：“言老师刚刚去找林医生了吗？” “恩。” “去送饼？” “是。”她轻叹一声，语气不受控的低沉了下去。不过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帮周青理了理头发：“快回去吃吧，现在应该还热着。” 看到言老师这个样子，周青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到心口那酸酸的。 “言老师。” “怎么了？” 周青欲言又止，挣扎了一会，出声：“你要不.....别喜欢林医生了。”说着她叹了口气，眼底都是后悔：“那时候都是我不好，让你去追林医生。”她别扭地晃了下身子：“林医生就是块硬石头，根本没反应的。” 言初眼里的光暗下去了些。周青在林随舟身边看了什么，又或者是听到什么，才会让她说出这样的话。 “我没有不高兴周青。”说着她弯下腰来，刮了下小丫头的鼻子：“你这小姑娘，才多大的年纪，怎么整天就操心这些？要好好学习啊！” 周青嘟囔着嘴：“我心疼你嘛！” 她似乎是想到什么，又来了精神：“言老师，你要不喜欢池应哥哥吧！” 言初知道池应，他是这个村出去的，考上不错的大学后，现在回来帮着建设家乡。 “池应哥哥很好的，他长得也很好看，书读得又多，你和他肯定合得来。而且他对你印象很好的，我还听到他在村长那夸你呢！” 言初抿着嘴笑，没有把周青的童言无忌放在心上。她侧过头，眺向远方，目光放空，但唇边有无奈的笑。 “喜欢人这件事又不是挑衣服，哪能说换就换的。” 第15章 第 15 章 躲避 言初回去的时候，在路上想了很多。她一直有意无意地向林随舟表达她的好感，他洞察力那么强，不会不知道。 他今天说得那番话就是在提醒她，不要再花无用功了，他是不会接受她的。 言初经历了很多，所以她对人情方面的事向来看得很开。 回到宋家后她交到一些朋友，她很用心地经营与她们的友情。可后来她知道了，这些人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利益，其实背地里都嫌弃她嫌弃得要命 听到她们议论的时候，她表现的特别淡定，都没有上前去跟她们理论，只是默默地转身，从此不再和她们往来。知道这事后，宋千羽还笑话她太怂了，一点宋家人的气节都没有。 宁政和她谈了四年的恋爱，在分手的时候，她也表现的很无所谓，就差送他一句百年好合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软弱无用，其实她真的只是不在意而已，她原本以为她一辈子都会这样冷情冷性，活得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但这次，和以前几次都不一样。 那种细细碎碎的疼痛慢慢从细胞里滋生，融进血液里，浑身的每一处都叫嚣着疼。 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滋味。她还没有告白呢，人家就婉拒她了。 也许她身上真的缺乏吸引力吧！ 回去后，言初消沉了几天，却没有表现出来，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认真的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努力让自己变得忙碌一些。 星期五放学的时候，村子里特别的热闹，竟然还响起了鞭炮声。言初走到路口边张望，抓了一个小朋友过来问：“今天什么日子，村子里出什么事了？” “是齐芳姐姐一家回来了。她弟弟生了白血病，在大医院治好了，大家都在帮他们庆祝。” “那是好事啊！”虽然不认识对方，但听到这个消息时，言初还是面露喜色。 “大医院是林医生联系的呢，住的地方也是林医生安排的，林医生人可好了。” 这两天刻意不去想的人和事，又因为孩子的一句话，开始在她脑海里盘旋。言初没有多停留，回到教室准备把剩余的作业批完，不想一进教室，就看到周青桌上那被遗忘的作业。 丢三落四的毛病总是好不了。言初感觉头大，只能拿了作业往外面跑，本想叫还在路口看热闹的孩子把作业送去给周青，哪知道她过去的时候，人影都没了。 言初心跳莫名乱了几分，她深吸了几口气后，拿着作业，往周青家的方向去。今天的村子，比平时都要热闹几分，即使言初刻意克制，也不免被大家的交谈声吸引。一溜溜的对话往她耳朵里钻，其中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那三个字——林医生。 她面上平静，内里已经波涛汹涌。言初狠狠地咬着牙，她终于懂了背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缝是个什么感觉了。 她在自我疗伤，这人偏偏存在感这么强。她懊恼自己这么轻易的就被影响，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到了周青家，里面空无一人。 言初叹气。她早想到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在林随舟那做作业。她攥着周青的作业，低头看了一会，最终做了决定，透过窗子，把作业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要是之前，她肯定会欣喜地把作业送到林随舟那。 还是不要再做惹人误会的事了，毕竟人家已经那么明确的.....拒绝了她。 言初低着头往回走，周青的声音突然响起。 “言老师！” 言初抬起头，就看到周青.....和背着她的林随舟，她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 周青一脸的委屈：“刚刚去找林医生的时候，被他门口的门栏绊倒了，崴到了。” 林随舟睨了一眼身后的人，平静地责怪道：“谁让你走路不看路。” 她告状似的望向言初，眼里都是泪光：“言老师，我都受伤了林医生还说我。” “你是糊里糊涂的，今天还把作业落学校里了，我刚帮你放在桌上了。” 周青感觉到她受到了双重的伤害，言老师居然帮着林医生训她。 她现在不光脚疼，还心疼。 言初摸摸她的头发，安抚了她一会，然后问她：“星期一还能上学吗？不行的话就在家里休息吧，我下班了到你家帮你补课。” 周青干脆地摇头拒绝：“不用的言老师，我是脚受伤了，不是脑子受伤了，我可以去上学的。” “那早上你.....”没等她问完，林随舟就接话了。 “我送她去学校。” 言初点点头：“那麻烦你了林医生。”言初看了一眼林随舟后，就立刻把注意力都放在周青身上，克制着自己不与他视线交流。她害怕自己的眼神，又会流露出渴求。 她拍拍周青的脑袋：“那你好好休息，周一见。” 交代完后，言初就和他们告了别，默默地从林随舟身边走过，强迫自己朝前看，没有再看他一眼。 等言初走远后，林随舟背上的周青嘟囔道：“言老师都不看你了，她现在肯定已经不喜欢你了！” 林随舟微微侧过头，朝身后看去，没有接话。不知怎么的，他的表情看着比平时要阴沉一些，周青也不敢多说了，就趴在他的肩膀上，揪他的衣领子玩。林随舟把周青背回她家，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后，说：“我去联系你叔叔阿姨，让他们最近多照顾你一些。” 周青一脸的不情愿：“我不要。”顿了顿她又说：“他们肯定会对我不好的。” 林随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不会的。” 林随舟去了周青叔叔阿姨那，她阿姨一见他就笑得开怀。 “林医生来了啊，有事？” “周青腿扭伤了，最近这段时间你多照看她一点，照顾她的起居。” “这是应该的，我是她阿姨嘛！不过我家也有几个孩子要养呢，我去照顾她了，我家里的事怎么办呢？” 她堆起笑，谄媚十足。林随舟知道她的心思，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几张给她。 “哎哟，林医生您真大方。放心好了，周青那丫头就包在我身上，我保管把她养得干干净净的。” 林随舟没有再和她交流，回去的路上，他经过学校旁边的那栋小平房，恰好看到言初在院子的水缸旁边淘米。她把长发扎起来了，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因为忙碌，她脸颊处泛起了红晕，整张脸都清晰生动了起来。 林随舟蓦地想起，周青总爱在他旁边唠叨言初长得有多好看。 他失神的片刻，让言初注意到了他。言初吓了一跳，疑惑地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随舟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淡定地应道：“路过。” 见言初面露怀疑，他平静地解释：“我去见了周青的叔叔阿姨，让他们这段时间多照顾她一些。” “你想的真周到。”言初夸奖了他一句，但也想不到什么好说的了。 再待下去，就要尴尬了。 她忙撑起精神，利落地抓了两把盆子里的米，道：“林医生我先回去煮饭去了，你路上小心，天马上就要黑了。” “好。” “再见。” 她平静地和他告了别，转身就走，不再向之前那样，满眼的留恋。 如他所说，她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他身体没有移动，看着那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薄唇微微抿起。 回到屋子里，言初身体才松懈下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在强撑。 林芍这时凑了上来。 “我刚刚听到林随舟的声音，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就随便聊了两句。”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自暴自弃，林芍揶揄道：“看你这样，是不准备追了？” 言初没有回答她，林芍又问了一句：“你这就不喜欢他了？” 怎么会不喜欢。言初垂着眼，想了一会，开口道：“我就是想先把心态整理好。他的意思很明显了，我再拼命往前凑，不成倒贴了吗？” “再喜欢也不能这样。”言初认真地说。 林芍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精辟。” “那你想好怎么做了没？”林芍又问。 “先改改我这性格吧，我觉得我应该学着和人相处，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 “看来是真爱了。”林芍目光笃定：“为了别人想成为更好的自己，你这绝对是真爱！” 第16章 第 16 章 在意 真爱什么的，言初现在并没有想得那么远。林随舟会拒绝她，她本能的反应就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引。 她的日子一直过的糊里糊涂的，也没什么具体的目标。为人处世方面也不够优秀，在家的时候，不爱出门社交，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呆。 和宁政恋爱的时候，他就说过她性格无趣，还暗示她让她和宋千羽多学学，要变得开朗一些。 她盯着桌上她自己写的追求攻略，想了很多。手段再多也没有用，重要的是她这个人。 第二天，林随舟很早就背着周青来学校。他来的时候，言初已经在教室了。 她每天都来的很早，来了后就在教室里练写板书，把今天要上的内容简单的先过一遍。 听到声音的时候，言初停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随舟，他背上的周青先和她打了招呼。 “言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言初笑着和她打了招呼，然后看向林随舟，礼貌地开口：“早。” “早。” 礼貌地客套完后，林随舟背着周青进了教室，在她的位子前，把她放下。 周青见言初看林随舟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心里很气，撅着嘴一个劲地瞪他。言初见了，出声：“周青，还不快跟林医生说再见。” “林医生再见。”周青心里愤愤的。 瞧瞧，人家都开始赶你走了。 林随舟把视线转向了言初，对上他的眼睛时，言初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又漏了一拍，她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庆幸的是，林随舟没一会就走了。 林随舟走后，卸下力气的言初不可避免地露出了失落。周青见了，去拉了拉她的手，言初知道这个人小鬼大的小朋友想说什么，她弯下腰冲着她笑了下，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别总想这些事了，要好好学习啊！。” 言初说完，就回到讲台前，专心做上课准备。看到她这样，周青也不好再说什么。 放学时，林随舟进教室接周青，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个言初没见过的人。 周青先出声了：“齐芳姐姐好。” 言初恍然，这个就是弟弟得了白血病的人。她看向齐芳，发现她正笑盈盈地望着林随舟，那样毫不掩饰爱意的眼神，很明显是对林随舟有意思的。 她收回视线后，就看向了周青。 齐芳：“好久不见了小青儿，你长高了不少呀！”说着，她望向了言初，对着她道：“言老师好，我常听村民们说起你，听他们说你很负责任。” “大家客气了。”言初谦虚地说，她这时才注意到，齐芳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孩。 那孩子看着和周青差不多大，但瘦弱很多，苍白的小脸都没什么肉，眼睛显得很大。那小孩躲在齐芳身后，正怯生生地望着她。 “那个言老师，这是我弟弟齐俊。牛牛，快叫人。” 小孩躲得更严实了，齐芳怎么拉都没用。 “你这娃怎么那么不懂事的！”齐芳恼怒地说。 言初刚想说话，一旁的林随舟先开口了：“他才刚刚回村子，怕生正常，要慢慢适应。” “林医生说的是。”齐芳语调立刻放柔了不少，抿着嘴，头低着，脸上有几分羞涩。她又看向言初，礼貌地笑着道：“那等我弟弟来读书了，就麻烦言老师了。我们家都希望孩子读书能出息的，他在学校有问题的话，你尽管和我们说，我们肯定教训他。” 言初礼貌地应着，可看到齐芳和林随舟站在一块，她心里涌出来的酸涩，连她自己都尝到了，像是喝了满满一瓶的山西老陈醋。 她感到自己都耳鸣了，嘈杂的声音混在一块，让她无比难受。言初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心眼也会有这么小的一天。 不想有人站在他身边。 不想有人爱慕他。 更不想看他耐心地听别人说话。 …… “等会我们一块吃饭，牛牛和小青儿也很久没见了，你们两个小伙伴正好一块聊聊。” “林医生你可不能不去，牛牛治病的时候就说想你，他今天还能有命，多亏了你，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牛牛，快叫林医生，让他和我们一块吃饭。” ....... 接下来他们说的什么，言初都没有细听。他们离开前，周青礼貌地和她挥手道别，言初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来，和她挥了挥手。 明明就是个不爱和人接触的人，居然任由齐芳和他说了那么多话，他怎么不警告齐芳两句的。 这个晚上，林芍难得没有出去拍照。两人面对面吃饭的时候，她都注意到了言初的心不在焉了。 “又失恋了？” “又没有恋过。” 林芍轻笑，咬了下筷子，随即道：“我听说那个齐芳，喜欢林随舟喜欢的不得了。” “你知道的可真多。” “不光她想嫁，这整个村的人都希望她能嫁。这村的人虽然挺淳朴的，但私心还是有的。这里医疗资源短缺，就没好医生肯来，他们当然希望林随舟能娶了媳妇留在这。你看看，林随舟多有本事，齐芳那弟弟能有命，都是他去托的关系。” 言初默默地听着，林芍收起笑容，难得的正经：“你要不要采取点行动？” 言初嘴角抽了抽：“我能采取什么行动？” 如果林随舟之前没有说那句话，她应该会大胆许多。想着法子地凑到林随舟跟前，让他的注意力都放到她的身上。 说的没出息点，她的勇气就是他给的。 林芍实在不想看她为了男人的事纠结，出声道：“别想林医生了，周末帮个忙？” “什么？” “知道那个池应吧！” 言初点头。 “他不是大学毕业了回家乡建设吗？他现在在搞个扶贫的项目，想把这里的特产推广出去。现在正愁着包装设计，想弄个特别的。你画画不是不错嘛，要不去试试？” “这行吗？画画和设计不是一码事吧？” “有什么行不行的？这地方要啥啥没有，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况且，你不是想学着和人相处吗？这不就是个机会？” 隔天 齐芳来到林随舟的诊所，脚边放了很多包装精美的盒子。 林随舟坐在桌前，镜片下的那双眼睛，平静到几乎淡漠。 “东西拿走，还有不用再谢我了。” “可林医生，你饭也不和我们一起吃，东西再不收，我们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啊！” “我弟弟的命是你救的！” “我们全家真的想报答你！” 齐芳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的通红。见林随舟眉皱了下，齐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撩了下长发，放柔了语调：“抱歉了林医生，我太激动了。”她羞涩的看向这个男人，高挺的鼻梁，精致的眉骨，眼睛形状美好，虽看人冷淡，但却会让人心颤。 男人的英俊，是她在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见过的。 林随舟迎向齐芳的目光，对方先是一喜，可瞬间又陷入了失望。 林随舟看她的眼神，十分疏远。 “我是医生。” “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不是你弟弟，也会有别的人。”一句话，就将她营造的特殊关系彻底打碎。 齐芳面露失望，却还是不愿就这么放弃。可眼下她也想不到别的什么来接近他，只能暂时作罢，和他先告了别。 周青正在林随舟的诊所里做作业，她这两天的心情很差，差得想打人。 齐芳总是带着她弟弟到林医生的诊所来，每次找的理由都是齐俊想跟她玩。 骗谁呢，她就是想和林医生培养感情。 这不，周六一早她又来了。齐俊坐在她对面玩积木，齐芳找了把椅子，在那织毛衣。织毛衣也就算了，可她织着织着，眼睛就往林医生那里瞟。 林随舟看了眼周青，见她脸涨的通红，问她：“是不是脚又疼了？” “没。”她应了一声，然后实话实说：“我就是被气的。” 齐芳堆起笑脸但：“谁敢给我们小青儿气受？” 周青冷哼了一声。林随舟盯着她看了会，面向齐芳：“你带你弟弟回去吧。他才刚刚恢复，不能太劳累。” 齐芳呆了一下，只能把齐俊叫过来：“跟林医生说再见。” 齐俊很内向，畏畏缩缩地和林随舟告了别。这时候，周青突然跳下了位子，一下一下地往窗边去。 “怎么了？”林随舟怕她摔了，忙过去扶她。 “是言老师。” 林随舟循着周青的视线看去，就见言初正和一个男人，并肩走在一起。 “那不是池应哥哥吗？他怎么会和言老师一起走呢？” 周青歪着头，怎么都想不明白。正想问问林随舟知不知道什么，哪知道抬起头，就看他微抿着唇，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言初和池应。 第17章 第 17 章 未婚妻 言初心里慌得不行,她实在是忍不了身旁站着一个男人。对方身材高大，皮肤虽然不白，但呈现的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池应是个健谈的人，正在和言初说他的扶贫想法。 “我们村子的老奶奶们,经常做一些编带出去卖。我在外面读大学的是时候,这些有地方特色的手工艺品,还挺受欢迎的。” “是准备批发生产吗？”言初询问。她其实并不善于沟通,尤其是与异性。此刻，心脏跳得飞快,胃部也是翻江倒海，排斥反应非常的严重。虽然很难受,但言初再努力忍受着。 至少要先学会与人正常相处,她要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 “批量比较困难，村里会做这个的，也就几个老人了。我和林芍商量过了，到时候做个纪录片,也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这儿是什么样的！” “漂亮的星空，朴实传统的人文风情,外加充满野性的的自然风貌，应该还算挺有看点的吧？” “挺好的。”言初由衷地说，她之前虽然不赞同林芍的一些做法，但如果能改善村里的生活条件，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善事。 “我就是想请你帮忙，给我们的产品,弄个包装。”池应爽朗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言初面露难色：“设计方面我不是专业,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你理想的作品。” “没事,你先画个样稿，到时我到城里让专门的设计公司再做。主要是外人也不了解我们村子，我怕他们不能画出我要的效果。” 池应很会说话，安慰言初让她大胆去弄，说他们现在也只是在尝试，摸着石头过河，需要的就是慢慢积累经验，言初多少踏实了些。 “这就是我们的晾晒农场，把收下来的菜弄成腌菜。那个是扶贫的干部，我们都叫他张叔。” 言初循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一个近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上身是白衬衫，下身是西装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此刻正和忙着晒菜的工作人员交谈着什么。 她的记忆似乎转回到很多年以前，耳边仿佛听到了重重的喘息声。她身体一下子就变得僵硬，身旁的池应注意到了什么，望向她：“出什么事了吗，言老师。” “没，没事。”言初干巴巴地回了句，然后随着他一起参观制作流程。 “我希望设计上能体现出自然风貌，最好再把我们这儿人的纯朴善良表现出来，你看看这些做事的老人们，看着多和蔼可亲。” 言初认真地在心里记着要点，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起来了。 参观过后，言初要回去了。其实她挺想一个人走的，无奈池应说正好跟她顺路，她也没有回绝的理由。 一路上，言初压抑着身体的不适，尽量使自己表现的正常一些。池应一直在跟她说话，可因为她排斥反应厉害，所以看上去格外的心不在焉。 见池应看她的表情不对，言初忙和他解释：“不好意思，我在想设计稿，所以不太专心。我一想起事情来，就听不见别人讲话。” 池应是个性格爽快的人，听她这么说了，就一点都不介怀了。 “言老师真是认真的人，我相信你设计出来的作品一定是非常出色的。” “你别急着夸我，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行。” 言初调节着呼吸，尽量使自己以平和的模样面对池应。 她头低着，正思索着话题，突然听到池应激动的声音：“林医生！” 她猛地回神，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林随舟。 下一秒，她本能地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林医生是去出诊吗？”池应礼貌地问了一句。 林随舟没有立刻出声，沉默应对。池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过林随舟的脾气他也是了解一些的，性格比较孤傲，他也就见惯不惯了。 不过林随舟并没有像他预料到的那样，一言不发到底。过了十来秒，他开口了：“是。” 林随舟正望着他们，目光疏离冷淡。 池应？？ 他怎么觉得气氛不大对，他看了眼林随舟，再看了眼言初，面露疑惑 池应干笑了两声，出声：“那林医生，您先去忙，我和言老师先回去了。” 他也只是礼貌一声，并不指望能得到林随舟的回答。然后侧过头看向言初：“走不走，言老师。” “走的。” 言初头低着，和池应一起，从林随舟身侧擦肩而过。 怕自己的情绪会泄露，言初没有看他一眼。 她回到宿舍，林芍也在。对方问她：“你和池应聊得还顺利吗？” “还可以，我先构思好，然后再动笔。” 林芍：“怎么光想着画画的事了，你对池应没点想法？” 言初奇怪地看她：“我为什么要对他有想法啊！” “他长得还挺帅的。” 言初被她说笑了：“长得帅了，我就要对他有想法啊！那帅的人可多了去了。” 林芍在心里默念：那你看上林随舟什么了？ 不过她也没明说，她之所以对言初旁敲侧击，就是因为这池应委婉的和她表示了他对言初有意思。 林芍虽然不太喜欢自己的风头被人盖过，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言初长得是挺好看的。她平时也只做简单的保养，不太化妆，但皮肤光滑紧致，让人羡慕。 也难怪池应一眼相中了她，来问她能不能想办法撮合他们。 考虑到言初算她半个救命恩人，林芍就想着给她多制造点机会。如果言初看池应看的对眼，她也算撮合成功。如果看不对眼，那身边有个异性了，也能让林随舟有点危机意识。 当然，前提是林随舟对言初有意思。林芍自认为自己还是挺懂男人的，但是林随舟真的是冷情冷性到极致。他无论看谁，都跟看村头的歪脖子树一个眼神，她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林随舟出诊后，回到了诊所，就看到倚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男人。 他缓步上前，没有刻意停下，径直从对方面前经过，边走边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林晔笑笑：“来看看自己的弟弟，还需要理由吗？” 林随舟没有回答，进去后，就将东西一一放好，然后打水洗手。 林晔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环顾四周。墙壁也不知道多久没刷了，呈现一种泛黄的白。周围的摆设也极其简单，就一张长方桌，两三把木凳。唯一可取的就是干净，连灰都看不见。 他不禁嘴角抽搐，对着林随舟道：“你能不能活得有点人味？才多大年纪，就无欲无求了？” 林随舟坐在桌前，平静应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待一会儿就走。等会还要去看看云城的药厂，来这里就是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他停顿了下，脸色也严肃了许多：“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林随舟脸色平静，眼神里没有半分的波动。他这样的状态，是林晔最担心的模样。自从那件事过后，他就成了这个样子。本来就冷淡的性格，如今跟成仙了似的，什么七情六欲也没有了。 “你就一个人躲这里？准备永远不回去了？” “爸妈怎么办？你待在这没网没信号的地方，他们想给你打个电话都不行？” “随舟，做人不能光顾自己，也得顾顾别人。” 林晔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说了半天，突然觉得口渴了，他冲林随舟扬了扬下巴：“来点水啊，我在这坐了半天了，你也不想着请你哥喝点水，会不会招呼人啊！” 林随舟默默地起身，拿了杯子给他倒了水，放到他跟前，林晔喝了一口，不禁皱眉，他真喝不大惯这用煤炉烧出来的水，一股怪怪的味道。 “过段时间，我会回家一趟。” “就一趟？”林晔气极反笑：“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妈为了把你弄回去，已经在给你张罗亲事了，就准备趁你回去的时候，让你把婚结了，然后死心塌地地留在景城。” “我对结婚没有兴趣，你帮我回绝掉。” 林晔皮笑肉不笑：“我可没有这么大本事，两家人现在特重视这事，要退婚也得你自己去退。” 说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上去：“喏，这就是你那未婚妻，宋家的姑娘，亲生的那个。” 林随舟并没有去看照片，平静地望着对方。林晔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这弟弟根本就没有负起责任的想法。他气急，忍住想摔桌子的想法，努力维持着平静：“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要定下来。这姑娘我看着挺好看的，名字也好听，叫宋言初。” 出乎林晔的意料，他那弟弟，眼神好像有波动。 他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那个……你要不要见见？” 林随舟没有出声，伸手拿起了照片。是一张合照，宋父宋母端坐在沙发上，身后站着他们的两个女儿，左边的就是言初。 她当时的头发比现在的短很多，刚到肩膀，稚气地微笑着。只是，眼神看着怯生生的，远不如旁边那位明媚张扬。 “你说这宋家奇不奇怪，联姻给照片给我们看，居然连张单人照都没有，该不是没有吧？” 林随舟没有接话，仍旧盯着那张照片看。过了一分多钟，他将照片放下，依旧是平静的模样。 林晔…… 这是个什么意思？满意还是不满意？他正想要问，林随舟先开口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插手。” 他竟然会想处理这事，里面没有猫腻，林晔怎么都不信。 难不成看人照片好看，对人家一见钟情了？他很想再问，可看到林随舟那张脸，他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真不想结婚，趁早回去一趟，把这婚给退了，免得耽误人家。” …… 林晔往村口走的时候，路过学校，听到了孩子咿咿呀呀的笑声，他循着声看去，看到不远处的沙地上，一群孩子搬着板凳，人人手上拿了块画板，似乎是在画画。 林晔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能看到这种上课方式。一时好奇心起，多看了几眼。然后看到在上课的女老师时，他愣住了。 这不就是他弟弟正牌的未婚妻嘛！ 他的表情先是诧异，然后慢慢地转为了然。林晔轻笑一声，摇摇头。 看来不是看了照片一见钟情的，而是时间待着久了，日久生情了。只是，看林随舟那慢悠悠无欲无求的性格，想要把人追到手，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林晔本想上前和人打个招呼，戳破这层关系，顺便给自家弟弟说点好话。可转念一想，两个有婚约的人能在这里遇到也算是一种缘分了，既然这样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林晔走后，林随舟的生活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依旧是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他那么淡定，周青是气的要命，她已经从小伙伴那听说了，言老师最近常和池应哥哥一道，两人看起来很合得来的样子。 周青穿好衣服鞋子，背好小书包准备去学校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了动静，她抬头看去，就看到林随舟站在那。 她嘴巴微微翘起，瞪着他，气呼呼地说：“我的腿已经好了，我自己能上学。” 林随舟进门后，不动声色地弯下腰，在她受伤的脚踝处按了按，然后抬头看周青的反应。 “疼不疼？” “真的不疼了。”周青嘟囔着嘴，不乐意地说：“林医生，你别老关心我的腿了，你也多想想自己。再不抓紧，言老师就……” 话没说完，周青就捂着嘴不敢出声了。林医生正抬头看着她，眼神虽然还是往常那样子，但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也委实吓人。 林随舟背着周青去了学校，时间还比较早，教室里仍只有言初一个人。她正拿着扫把扫地。因为扬起的灰尘很大，她被呛得直咳嗽。 “言老师！”周青担心地叫出声，言初听见她的声音，忙出声警告：“先别进来，这里灰大。” 林随舟背着周青站到外面，现在太阳刚刚升起，地面上两人的影子没有被拉得太长。周青看着地面上的影子，林随舟高高大大的，她小小的一坨，窝在他背上，真的很有安全感。 林医生是她最喜欢的人。 所以她很想他能收获幸福，在她所有见过的人里，言老师是最漂亮心地最好的那个。所以，她从心底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她现在好想跟言老师说，她之前说的让她考虑池应哥哥，都是气话。 怎么办，言老师真的不喜欢林医生改喜欢池应哥哥了。 她越想越伤心，觉得这都是她的责任，就开始抽泣起来了。 听到动静，林随舟侧过头去看她，出声：“怎么了？” 言初这时候也收拾好了，走出教室来叫人，看到的画面就是周青趴在林随舟身上正哭的伤心欲绝。 言初…… “怎么了啊！”她凑上前，疑惑地问道。 周青又抽泣了两声，来回看了两人，偏偏说不出口。 她害怕说错话了，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我……腿已经好了，林医生还非要送我，我不要送，我……自己能走。”她下意识的撒了个谎，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林随舟把她背进教室，把她放回位子上后，静静地看着她。言初拿出纸巾，替她擦眼泪，她边擦边说：“林医生也是为了你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哪有那么容易能好？” 周青继续抽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言初感觉到了什么，直起身体面向林随舟。 “林医生，你先回去吧，小姑娘情绪上来了，我陪她说会话，让她冷静冷静。” 林随舟收回落在周青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言初。两人面对面的站着，一个如雪山般岿然不动，一个已经心神搅乱，正在极力的克制着。 “好。”随着林随舟出声，即将离开的时候，言初乱跳的心安定了一些。本来以为他直接就会出门，却不想他迟迟没有动作。 言初疑惑地望向他。 林随舟沉默片刻后，出声：“需不需要口罩？” 言初一脸茫然，不懂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粉尘对肺的伤害比较大，平时要注意防护。”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表情太公式化，言初真要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在关心她了。 “谢谢林医生。” 谢完他后，她没有再说别的，把心思都放在了周青身上。林随舟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才转身离开。 …… 等他走后，言初才彻底松懈下来。她盯着还在抽泣的周青，无奈地笑着：“干什么啊小丫头，眼睛都哭肿了。” 周青抽泣着，结结巴巴地说道：“言老师你千万别听我的，我上次都是瞎说的，都是气话。” “什么气话啊？”言初拿着纸巾，继续给她擦眼泪。 “就是让你喜欢池应哥哥的事。”周青小心翼翼地盯着言初，泪眼汪汪地开口：“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他啊！” 言初无奈地笑着，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合着是为了这个。 “你这个鬼灵精，怎么总把心思用在这事上面，你还要不要好好学习了？” “我会好好学习的。”周青吸了吸鼻子：“可我还是担心你会被人抢走，那样林医生以后就只有一个人了。” “怎么会。”言初叹了口气，神情有一丝落寞，但说出来的话却很坚定：“林医生很优秀的，会遇到更好的人。” “可你就是最好的。” “那是你的想法，每个人的想法是不同的。你这样，会给林医生带来困扰。林医生喜欢谁，应该由他发自本心的做出决定。” “你不该为了这事去闹他。” 周青面露迷茫，言初的话她听不太懂。但她好像也明白了，自己这样是不懂事的。 但她仍然觉得不甘心，思来想去，她准备再问一个问题。 “言老师，你是不是真喜欢上池应哥哥，不喜欢林医生了？” 看她那么执拗，言初弯下腰来，点了点她的眉心。 “最后一次了，以后不可以再想这种问题了。” 周青虽然不甘心，却还是咬着嘴唇点点头。 “老师不喜欢池应，老师就喜欢过一个人。” 第18章 第 18 章 醋意 大概她上午的一番话起了作用,周青今天上课很认真。有好几次，她都主动举手回答问题，学习态度十分积极。就连交上来的作业，也完成得很好,一个错都没有。 言初顿时松了口气。周青这个年纪,马上就要步入青春期了,她这时候的情绪是比较敏感的,所以她很怕她会为了她和林随舟的事钻牛角尖。 如今看来，事情应该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了,这样就没事了，反正原本就是她的一头热,等时间久了,一切都恢复如初。 不会有人记得，她曾经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课，言初带着孩子们到空地上画画。离放学时间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林随舟来了,他不近不远地站着，没有来打扰他们上课。可孩子们看到他了,一个个都兴奋不已，挥舞着手上的彩笔，和他打起了招呼。 言初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对学生说：“把东西理一理，准备放学了。” 孩子们搬着椅子一哄而散。周青起身后，林随舟就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椅子。 “我可以的。”小姑娘固执地说。林随舟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但面上的表情是很明显的不容置喙。 他按了下周青的脑袋：“再养半个月就让你自己搬。” 他让周青在原地等他,然后就拎着椅子往教室去了。他步子不疾不徐,言初走在他旁边,和他保持着距离。 却不想林随舟先开了口。 “周青早上为什么哭？” 还是无法坦然的面对他。声音明明是无形的，但他简单的一句话，却能让她的心脏舒张澎湃，不受控的乱跳。血液仿佛要从血管处涌出，让她的身体分崩离析。 “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言初心里崩溃，面上却十分坦然。林随着这时候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是略带探究的目光。言初攥着手心，视线游移到一边，不去看他。 幸好，他并没有追问下去，将椅子放下后，就开始收拾周青的东西。他做事又快又有条理。没一会，书包就被他整理得整整齐齐。 言初无法让自己的视线移开，她看着林随舟的动作。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是冷白的。不知怎么的，她莫名觉得他的那双手很适合拿手术刀。 她愣怔的片刻，面前的桌子上多了样东西。言初回神后，低头去看。 是一包口罩。 她想起了他早上的话，将口罩拿起后，和他道谢。 “谢谢。” “不用客气。”林随舟说完，就将书包背起。言初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是有多震荡，但理智告诉她不能想得太多 他是医生，这些善意的提醒不过是职业病而已。言初不住地在心里提醒自己，是因为她知道，只要林随舟再对她好几分，她就再没有理性控制她和他保持距离了。 林随舟拿了周青的包，背着她出学校的时候，看到池应迎面朝他们走来。池应性格热情，见了他们立刻挥手，冲他们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周青，林医生。” 他走上前，热情地笑笑后，望向周青：“腿好点了没有。” “好点了。”周青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又问：“池应哥哥你怎么来学校了？” 池应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来找言老师的。” “言老师？”周青情绪上来了，加重了语气。 “是，找言老师有点事。”他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依旧笑得爽朗。却在对上林随舟目光的时候，不由得犯怵了。 “那我先去找言老师了，下回再聊。”说完，他就小跑着，往学校里去了。 林随舟没有立刻迈动步子，站在原地不动。周青觉得奇怪，就拉了拉他的衣服，出声提醒：“林医生？” 过了几秒，她又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林随舟应道，表情平静，好似刚刚他的不对劲，只是她的错觉而已。周青觉得很奇怪，却又想不通哪里奇怪了，叹了口气后，就趴在他肩上发呆。 她答应过言老师的，以后不再想这事，要好好学习。 言初正在整理东西，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言老师！” 听到声音言初抬起头。视线越过窗外，看到池应正朝着她挥手。他似乎刚刚干完活回来，脸上灰扑扑的，沾了不少的灰。 “是问设计的事吗？”言初高声询问，就见池应小跑着进了教室。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太好看，池应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 “那个言老师，就想来问问你有没有灵感了。” “有一点了，我稿子在卧室里，我拿给你看看吧。”言初边说，边捧起桌上的教学书以及一叠作业。池应见了，热心地凑上前想帮她。 “我来拿吧，言老师。” 他离她越来越近，言初克制住身体的不适，在他手要碰上她时，迅速地朝后退了几步。 “就一点东西，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就回去拿图纸，你在这里等一下。”言初说完，就跟一阵风似的，快步走了出去。池应伸出的手慢慢的缩了回去，有些尴尬地舔了下嘴角。 言初很快就回来了，将图纸递上来给他：“你看看怎么样，不好的地方我再改改。” 池应一看，满眼都是惊艳。画是用水彩画的，背景是村庄周围的那一圈山坡，用色大胆，很夺人眼球。再往下看，是他们村子的俯视图，古老平凡，带着岁月的痕迹。在村口位置，她画的是一群孩子，正在奔跑。 言初面露艰难：“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如果打广告的话，是不是把产品画上去更好？” 池应摇摇头，脸上有激动：“不，我觉得这种很好，很有民风特色。” 言初舒了口气：“那就好，因为我不是设计专业的，所以也怕不能达到你的要求。” “言老师你真是客气了，这事本就是我麻烦你。”说着，池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还有件事想麻烦言老师。” “我想把村里的编带带到外面展出，需要一些宣传画。模特我已经找好了，就是我们村子最年长的奶奶，你帮她画个画像，你看行吗？” “这不是难事，没问题的。”言初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言老师你有手机的吧？拍下来再画会方便点，老人坐不了多久的。” “有的，不过现在没有电。” “那我明天带你去找她，你今天回去先充好电。” 和池应约好时间后，言初就回去做准备工作了。林芍知道后，抱怨了一句：“他也真好意思让你当免费劳动力，平白给你增添了多少工作量。” 言初抿嘴笑笑，摇摇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前我都没想过我的画还能有这样的用途。” 林芍面露好奇：“你怎么学的画画？你爸妈给你报的兴趣班吗？” 言初心弦一跳，却也没觉得多难过，很坦然地说起过去的事：“好像是天生的，我对色彩图形比较敏感。开始记事起，就是画什么像什么了。” “这么厉害，天才啊！” “也不能算吧。后来遇到一个阿姨，她是个画家，看我有点天份，就指导了我一段时间。”想到那个温柔的女人，言初嘴边的笑容也温和了许多。那段日子，应该是她人生里最阳光的一段。她和那个人愉快的相处着，感情越来越融洽。她日日都期待着被她领养，进入新的家庭，开始新的人生。 却不想这时候宋家来人了，告诉她，她并不是孤儿，她是景城宋家的真千金。 她被接走的时候，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是充满了羡慕。 但她那时候只有悲伤，她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那个阿姨，不要她了。 所以，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敢对谁交付出感情，真的很怕又重蹈覆辙。 第二天，言初和池应在约定的地方见面了。出门的时候，林芍跟她正好顺路，看到池应的时候，她忍不住揶揄一笑。 他这也太刻意了吧。一身铁灰色的衬衫，不知道烫了几烫，一丝褶皱都没有。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和他往常的随意大相径庭。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的心上人，根本一点都没发觉。 “走吧。”言初一边低头整理一袋子，一边开口。见池应没有回应，她抬起头疑惑地望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了。”池应干笑了两声，然后道：“我带你过去吧。” 言初嗯了一声，就抱着东西头低着走到旁边。 “言老师你是哪边的人？” “景城。” “哦，我知道的，大城市啊，那里好多好大学呢。” “嗯。” “那言老师平时喜欢做什么，有什么爱好吗？” “就……看书画画吧。” 池应感觉的出言初和他说话时的兴致不高，却又不甘心就这样一点进展都没有。他想离她近一些，却不想他刚往她那挪了一步，言初就往旁边退了三步，坚定地和他保持距离。 池应…… 他听村里人说了，言初不喜欢别人靠她太近。可池应总觉得，他能成为特别的那个。 他偷偷的去看她，言初低着头不说话的模样，真的很好看。眼睛大而有神，轮廓处微微上挑，多了几分媚态，肤色如雪，嘴唇嫣红，配上她淡泊的神情，让他想到了出尘的仙女。 言初没想到，池应带她去的地方竟然是齐芳的家。 也是真不大巧，林随舟竟然也在，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给齐芳的弟弟检查身体。 看到林随舟的时候，言初克制不住地多看了他几眼，池应注意到了，心态莫名不稳。 齐芳的奶奶穿上传统服饰后，有特别的味道。不过老人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池应和她打招呼，她也听不见。 言初先用手机给老人拍了张全身照，然后就用笔在画纸上打轮廓。 她做事的时候很认真，池应想跟她搭话，但说了几句，言初都只是礼貌地回应了，并没有想深入的意思。 “言初，林医生对这一家人都挺好的。” 他望向言初，和他预想中的一样，言初停下了笔。池应觉得烦躁，面上还是那副阳光的笑容：“林医生帮齐芳挺多的，前些年她奶奶摔伤了，也是林医生联系的大医院，还有她弟弟那事，也都是林医生帮忙的。” “他俩关系也挺好的，我看那齐芳，经常往林医生那里跑。也真的是不知道矜持，女孩子怎么能那么主动？不过林医生性格那么冷却一直帮他们家，我感觉他俩关系不一般。” 言初突然开口：“林医生是医生，帮人很正常。”蓦地又转向他，神情还是如往常那样平静，没有起伏：“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简单的一句话，语气里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却让池应感觉到了无地自容。 “那个……我就是想和你聊聊，随便说说的。” 只听言初哦了一声，声音清清冷冷的，片刻后她继续道：“不过聊天说自己的事就好了，没必要谈论别人，这样不好。” …… 在言初那闹了个没脸，池应踱步到了外面。林随舟已经给齐俊看好病了，正在跟齐芳交代事宜。 齐芳看林随舟的眼神，有很明显的爱意。 见池应出来了，齐芳随口问了他一句：“最近忙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池应看了一眼林随舟，说道：“挺好的，言老师很帮忙，我提什么要求都肯帮，她人真不错。” “哟，把人姑娘夸得这样好，心里打什么主意呢！” 池应嘿嘿一笑，正要开口，突然感觉到周身一股凉意。 他抬起头就看到林随舟正看着他，目光是少见的冷淡。 第19章 第 19 章 套路 池应感觉到身上阵阵的凉意了。虽然林随舟只扫了他一眼,视线就移向别处了。可就是那短暂的一瞬间，让池应意识到了一些事。 他觉得心堵，同时也感到了恐慌。他所期待的人，在他们之间,好像突然多了一座高塔,而且是他无法逾越的高度。 在村里,池应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特别的人。 他长相英俊,有学历，谈吐不俗。 可是在林随舟面前,他会自惭形秽。 这时候，言初出来了,她边走边收拾东西,池应见了立马上前：“我来帮你。” 言初身体躲开，礼貌地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池应缩在一边，脸上满是尴尬。言初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林随舟也在收拾东西，齐芳正在一边热络地和他说话。 “林医生,留下来吃饭吧。我们后院养了两只鸡，我待会去把它们宰了。” “不用。”林随舟回了一句，将东西收拾好后，他将药箱背在身上，准备离开。 “你跟我们太客气了，我们一直想谢你,可你偏偏什么都不收。” ...... 齐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言初走上前和她道了别,对方客套性地应付了一下,注意力又转移到林随舟身上。言初也顾不得别的了，拿着东西就往外走，步子比平时快了很多。她脑子这时候很乱，就是下意识的想远离这个地方。 池应见了，立刻追了上去，都没来得及和齐芳打招呼。林随舟盯着已经走远了的两人，视线一直没有移开，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注意到他样子不的对劲，齐芳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怎么了，林医生。” 那人仿若没有听见，拿着东西径直出去了，速度还很快。齐芳追出去了，在后面叫了他好几声，可林随舟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意思。 齐芳捂着胸口，难受地咬了下嘴唇。 她感觉的到，林随舟刚刚是失控了。她从来没想过，他还会有这样一面。 言初一路小跑着，她听得到池应在她身后叫她。 “言老师，你等等。” “我回去有急事，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言初察觉到他的意图了，身体的排斥反应，逼迫她尽快远离他。 “不是，你慢一点，这条路不平，很容易摔倒的。” 池应的速度要比她要快一些，一眨眼的工夫就绕到了她前面， 言初停下了步子，恐惧让她本能地朝后退了几步。池应看她排斥他的模样，脑门子一热，心里话就脱口而出了。 “言老师，我真的挺喜欢你，给我个机会行不行？” 言初皱了下眉，随即直接地拒绝了。 “对不起，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我只拿你当朋友。” “为什么？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不然为什么不能试一下？”池应朝着她走来，言初一步步地朝后退。 池应盯着言初。她因为紧张，脸色泛红，看着比平时娇俏几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鬼使神差地朝着她伸出了手。 那一瞬间，言初炸了，过去的种种，一下子涌出来，是那段让她痛不欲生的记忆。 “走开！走开！” 林随舟正走着，突然间就听到了言初的惊叫声。他加快了步子，朝着声音的方向去。 看到言初时，她正蹲在地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正瑟瑟发抖。他凑近了看她，就见她额头上都是冷汗，脸上只有恐惧之色。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反应这么激烈。 他看向池应，眼神冷冽，看的池应以为林随舟下一秒就要把他结果了。 他赶忙解释：“林医生，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就是想………拉一下言老师的手。”他吞吞吐吐地解释着，然后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言初，面露歉意。 他没想到会把她吓成这个样子的。 正想说点什么安慰她一下的，耳边响起了林随舟的声音：“你先回去。” 池应愣了下：“什么？” “我让你先回去，你在这里会吓到她。”声音还是如平时那样，不近人情。但此刻，莫名多了几分压迫感。池应不敢多待，结结巴巴地开口：“那这里就麻烦你了，林医生。” 池应走后，言初仍然蹲在地上，瑟瑟地发抖。这时已经是中午了，太阳很烈，林随舟走到她跟前，将她与阳光阻隔。 他的影子，将蹲下地方的人，包裹了起来。 言初没有抬头，就知道接近她的人是谁。他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冷冷的，有些像薄荷，闻了让人清醒。 她现在很清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林医生，我没事的，蹲一会就好了，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她希望他快些走，免得她又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这样蹲着，不利于血液循环的，起来吧。”说着他朝她伸出了手。 言初咬了下嘴唇，拒绝：“林医生你不要这样。” 她努力地在与他做出分割。只要他狠下心来，对她不管不顾，那她就会收起她所有的想入非非和妄想。 “你说的，让我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的。” “你明明知道，我在想什么。” 言初发觉自己的声音变得闷闷的，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既然拒绝了，你就狠心点。我这人很有自知之明的，肯定不会再缠着你。你要是狠不下心，就不要怪我了。” “快起来。”林随舟见不得她拿自己的身体胡闹，伸手要去拉她起来，就听她幽幽地出声：“林医生你不排斥我吧？” 林随舟动作一顿，盯着她看。这时她也抬起了头，目光与他对视：“就像我，异性里我只能接受你碰我。你也一样，你碰我的时候，手不会颤抖。” 林随舟感觉到了她的步步紧逼，却没有生出后退的念头。 言初只想试这一次。她胆怯，自卑，从不主动争取。 唯有他。 他是她愿意为之付出全部勇气的人，只要他肯跨出一步，那剩下的九十九步让她来走好了。 “林医生，你是医生做不到见死不救。但后面就有人家，你可以去叫其他人来帮我的。”她继续暗示。 “你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 一秒，两秒，三秒，言初看到他弯下腰来。 “快起来。”林随舟撑着她的双臂，把她整个人架了起来。那一刻的感觉，叫一个酸爽。言初只觉得脚底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爬，她站不住了，往他怀里扑去。 他身上的味道更加清晰了，言初仰起头，看向他，满眼都是笑意。 “林医生，这不能怪我了，我已经很努力的和你保持距离了。” 林随舟低头看她，就见言初笑得开朗。 “话说你怎么那么快就跑过来了，担心我吗？” 林随舟没接话。 言初也不恼：“林医生，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做你的女朋友吧？”她望着他，目光里有一抹狡黠。 林随舟还是没有出声，言初毫不在意。她笑的露出了酒窝，郑重其事地和他宣布：“你要做好准备了。” 林随舟…… 言初：“接受我热烈至极的追求。” 第20章 第 20 章 纵容 路上,言初向林随舟展示了她是怎么热烈地追求他的。 “林医生，你走慢点，我有习惯性扭伤，还有,我脚还麻着呢。” 语调婉转,她在撒娇。 林随舟回头睨了她一眼,就见言初尴尬地抽动了两下嘴角,显然她也很不适应这样娇俏的说话方式，自己都被恶心的不轻。 他脸色未变,却还是放慢了行走速度。 言初长舒了一口气，她正在试探他。 看他的底线怎么样,能不能受得了她的主动。 她不禁回想起宁政和她摊牌的那天,吃完饭后她看到宋千羽拉着宁政去了个角落，在电闪雷鸣间宋千羽扑了上去，在宁政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亲完后，宋千羽冲着宁政甜甜的笑了下,宁政当即就化了。她这个旁观者见了，都觉得满屋子都是粉红泡泡。 所以,还是要主动些才行。 可当言初在脑子里模拟着她这样勾引林随舟的画面时，肉麻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她晃了下脑袋，心想她绝对不能那么干，还是要正经些才行。 她正自我斗争着，林随舟在这时突然问了一句：“脸怎么红了？” 她身体一僵。 顿了顿，他又问道：“是天太热了？”虽然还是平常的语气,可这两个问题放在一起怎么看都很不怀好意。 言初诧异地面向他,就见他目视前方,目光平和,情绪不为所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言初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虽长了一副正经的皮囊，但是骨子里，却是有些恶劣因子的，她顿时生出几分不甘示弱的情绪来。。 “为什么脸红啊！”言初拖长了调子：“大概是因为……我在想你。” 她侧过头去看林随舟，就见他身体一僵，显然是被她的这一番直接给惊到了。 不过言初还是很注意分寸的，不敢撩得太过。怎么才能恰到好处的勾引，她现在还在摸索阶段。 先到的是林随舟的诊所，他停下后，侧过头问她：“腿还麻不麻了？” “不麻了。” “那路上小心。” “好。” 虽然她挺想以腿麻的名义，让他给检查检查的。不过她现在的脸皮还没那么厚，所以不敢表现的那么外放。林随舟要转身进去的时候，言初又叫住了他。 “林医生。” “恩？” 言初目光盈盈，她点了点嘴角：“你这里有点破皮，多喝点水” 说完，她冲他笑笑，就转身走了。林随舟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才往诊所里走。 他进去的时候，周青正趴在窗子那张望。他的突然出现，把她吓了一跳。 “腿好了？” “早好了，是你太夸张了，还天天背我去学校，同学们都笑话我了。” 林随舟听了蹲下身去，在她的脚腕处按了按：“疼不疼？” “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林随舟起身：“那明天你自己上学，走路的时候慢一点，不要跑，不要跳。” “知道。”周青和他保证过后，星星眼地望着他：“我刚刚看到言老师和你一起回来的。” 林随舟表情未变：“顺路。” 周青要被他这个样子气死了，气鼓鼓地说：“你这个样子，会失去言老师的。” 林随舟没有把她孩子气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去整理东西。周青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我跟你说个秘密啊，你千万别跟言老师说是我说的。” 林随舟停下脚步，周青端倪了下他的脸色，认真道：“言老师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林随舟是背对着她的，所以她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周青很想跟上去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林随舟却突然回过身， 他轻敲了下她的头，一直冷着的脸多了一抹无奈的神情：“小孩子不要管这些事情。” 周青气鼓鼓地说：“你总跟言老师说一样的话，她也这么说我。”说着，她脸上露出了心虚：“我也答应过言老师的，不想这个事情的。” “那还想？”放松下来的时候，林随舟的眼里都会流露出倦意。他坐回位子上，用手背按了按眉心处的位置。周青觉得不好让他费神太久，决定速战速决。 “我这不是怕你找不到媳妇嘛！” 林随舟睨了她一眼：“你担心的还挺多。” “能不担心嘛，村里的婶婶阿姨们常说，你岁数不小了，应该定下来了。他们都想把自家的姑娘介绍给你，尤其是.....那......”周青没把齐芳的名字说出来，她记得，言老师在思想品德课上说的，在背后说人坏话是不文明的行为。 “少去听这些话，你应该去学习了。” 周青仍然有疑惑，她望着林随舟，就见他已经在做自己的事了。他还是如平时那样，严谨、认真、专注，她刚刚说的那些，好像根本没有激起他半点的情绪。 她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这个猜想让她格外难受。 “林医生。” “怎么了？” 周青想了又想，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言老师不好啊！” 她真的不理解他，在她看来，言老师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但凡是人，都应该喜欢她。 可是林医生，真的好冷淡。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有不好。”林随舟正动笔写字，周青扒着他的胳膊，硬要他给个解释。 “既然觉得她好，干嘛不在一起啊！” 林随舟笔停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在想事情，几秒钟后，他开口：“你可以认为是我不够好。” 林随舟看了她一眼后，就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了。 周青…… 什么跟什么啊，她觉得他根本是在敷衍，答非所问。 接下来，不管她怎么说，跟这个话题有关的，林随舟都没再接半句话。 她拗不过他，吃完晚饭后，情绪低落地回家了。 周青走的时候，因为生气，她在他跟前重重地跺了下脚。林随舟只顾自己处理手边的事，对她闹出的动静充耳不闻。 只是，等屋子里只有他一个的时候，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林随舟放空了几秒后，将桌子右侧的抽屉抽了出来，里面静静地躺了张照片。 他低头看了一眼。 那时候的言初，比现在看着还拘谨。 宋家的亲生女儿长在孤儿院，这件事景城很多人都知道。 她在圈子里几乎没有存在感，以至于他到现在才知道她的全名。他现在在想，今天做的事是不是多此一举了，明明可以让事情回归到正途。等她支教结束了，她可以重新回到她的世界里去。 可那时看着她的眼睛，心脏处萦绕着一股莫名的的情绪。 就是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林随舟第二天去了学校，原因是一孩子跑到他诊所里，说有孩子摔伤了。 那孩子还强调了一句——老师也受伤了。 却没说是哪个老师。 林随舟刚要细问，这人一溜烟的就跑了，林随舟眉拧了起来，收拾好东西，就往学校去。 出事的是林芍的班级，那时候他们班正在上体育课，玩游戏的时候一个孩子速度太快刹不住脚，撞上了林芍。 林芍的肘关节那蹭破点皮，流了点血，问题不大。她班上那孩子伤得比较重，小腿处划拉了一条口子，他去的时候，地上一滩的血。 林随舟给两人处理了下，交代了他们一些事宜后就要离开。处理好后，空地上突然热闹了起来。 原来是下课了。 言初班上的孩子一哄而出，言初在叮嘱他们小心游戏。 她似乎是看到他了，冲他扬了扬手。林随舟背着药箱，淡然地朝前走，刚刚因为帮林芍处理了下伤口，此刻他手颤抖的毛病又开始了。他本想赶快离开，目光却突然一凛。 他几步上前，出声询问：“手怎么了？” 言初愣了下神，抬起手看了下，这才注意到手背上有血渍。 “刚刚班上一孩子流鼻血了，我帮他处理了一下，应该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言初望向林随舟，见他脸色平静，她生了揶揄的心思。 “林医生，我可以把你刚刚的话当成是关心吗？” 林随舟敛目，没有接话。 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反应，言初也不在意，厚着脸皮继续道：“我听周青说的，下周六是你的生日。” 林随舟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迷茫，言初立刻确定他把这事彻底给忘了。 “林医生不要拒绝哦，周青和我商量好了，一起给你过生日。” “不用。” “可是小姑娘很期待，她连计划书都写好了。”言初端倪着他：“你总不想看她失望吧？” 林随舟打量着她，言初说这话的时候舔了舔嘴角，目光有游移，很明显的没有底气的表现。 而言初看到他审视的目光，就知道自己找的借口被他看穿了。 周青是跟她说了林随舟生日的事，可她明显在生他的气，气呼呼地说她才不要给他过生日呢，也不会给他送礼物。 可她很想给林随舟过生日啊！在孤儿院生活的那么多年，只有生日那天才能吃上蛋糕，所以在她的认知里，生日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身边当然要有重要的人。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可千万别戳穿她。言初发觉自己很不擅长撒谎，此刻她心态几乎全部崩盘。 “那个……你要是实在不想过，那……那就算了。” 林随舟看她故作轻松的样子，感觉到自己的底线又松动了。 “周青想过的话，那就随她吧。” 第21章 第 21 章 撩他 要给林随舟过生日了,言初开心不已。周六一早，就约了林芍，坐着陈柱爸爸的车，去了县城。 林芍买完了生活用品后,注意力就放在拍照上了,她边拍边感叹：“终于有网了,颠了一个多小时,还是值得的，我终于又能体会现代人的快乐了。” 她把自己的照片发在自己的主页上,然后递给言初看：“你看看，我家粉丝都在夸我好看呢。” 言初很实诚地回了一句：“嗯,真棒。” 林芍…… 真是一点都不洋气的夸奖。 她拍完后,看到言初左一个袋子，又一个袋子的，买了一堆的食材，嘴角抽搐了下。 “姐妹,过于卑微了啊！你看看你，给他过个生日就兴师动众的,会把他宠坏的，知道吗？” 言初心态超好，自得地应道：“可我宠得很高兴。” 林芍…… 神回答，她无言以对。 以前和宁政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会学着网上的那样，给他做一些吃的。每次吃东西的时候,宁政都一脸幸福,言初挺喜欢这种投食的感觉的,但他们也仅限于这样。 等他吃完,言初收拾好后，就去洗碗池洗碗。她也不知道自己触发他哪个点了，每次看到她围好围裙，带好手套的样子，宁政都喜欢凑上来和她亲热。他喜欢把手搭在她的腰间，但每次要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她都会反应激烈地推开他！ 她时常反思自己，当初她做的最不对的一件事，就是在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宁政的情况下，还答应他做他的女朋友。 心可以欺骗，可身体的本能骗不了人。她排斥他的靠近，不想跟他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可林随舟就是不一样。只要看到他，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愉悦，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追求一个人，会是这样一件让人觉得开心的事。 想看到他，触碰他，听到他跟她说一句话，都会觉得高兴。 她和林随舟说好了，生日在他家的小院子里过。她把桌子搬到院子，把她买的瓦斯炉放在正中间。周青没见过这个，好奇地看着她：“言老师这个是什么啊？用来做什么的？” “瓦斯炉，我们今天吃火锅。” 周青瞪大了眼睛，对这个名词感觉到新奇。 搭好架子后，言初就去清洗食材。县城的蔬菜还不少，她买了点白菜、番茄和一些菇类，她还称了几斤猪肉，打算待会做手打丸子。 来支教后，言初最想念的就是火锅了。她最喜欢番茄味的了，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不过县城虽然比村子里繁华很多，但材料还是较少，称心如意的火锅底料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动手弄。 “周青，喜不喜欢吃番茄？” “喜欢。” 得到肯定回答的言初就毫无包袱的开始制作她的番茄锅了，反正她问过林随舟想吃什么了，他说都好。 她把番茄切碎了熬了好久，直到汤头熬得红红的，才端出来。 林随舟回来的时候，是晚上六点了。他一推开门，就看到院子热气腾腾的，言初正前前后后的忙碌着，周青正帮她端盘子，脸上笑容洋溢。 他有片刻的失神。 “林医生，快过来！”周青正冲着他挥手，一副开心的样子，全然忘记之前跟他闹的别扭。 林随舟进去后，周青拉着他兴奋地说：“林医生，我们今天吃火锅，言老师还买了蛋糕哦。” 他望向言初，出声：“辛苦了。”顿了顿，看向放在椅子上的蛋糕：“怎么还买了这个？” “当然要买。周青过生日有蛋糕，你过生日当然也得有。”言初笑眯眯地回道。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周青第一次吃火锅，很兴奋。 “言老师，火锅好好吃哦，酸酸甜甜的，我好喜欢。” “喜欢就好。”言初再看向林随舟，他还是平时那模样，吃火锅这么热闹的事，他愣是吃出了一副喝稀饭的派头，当真是无欲无求到极致。 “好吃吗？”言初问他。 林随舟筷子一顿，点点头：“好吃。” 她就当他是发自内心的了，言初笑的眉眼弯弯，然后抬起头。 只见万里星河，星星如颗颗钻石，镶嵌在黑幕布上，璀璨夺目。满天的星星延伸到好远，怎么都望不到头。 她在景城时，是看不到这么美丽的星空的。她心弦一动，望向林随舟，随口一问：“林医生是哪里人？” 林随舟转过头与她对视，不知怎么的，就这一眼，让言初有种心脏乱跳的感觉。 带有深意的眼神。 片刻后，他又低下头，动了下筷子后开口：“景城。” 言初眨了眨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望着林随舟，惊喜道：“林医生，我们还是同乡唉！” 林随舟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言初也没在意，和他说起了家乡的事，问他有没有去过城北的那座寺庙，还说那里许愿特别的灵。 周青从来没去过外面的世界，兴致勃勃地听着，见林随舟没有立刻接话，她还伸手去拽了拽他的袖子。 林随舟敛目，思考了片刻后，出声：“和我母亲去过，她比较信这个。” “真的挺准的呢。”言初难得流露出怀念的神情，手支着下巴，面带笑意：“我那时候许愿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最后真的考上了。” 周青面露惊奇：“这么厉害啊，那我想去许愿。” 言初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能太异想天开，学习还是要脚踏实地才行。” “我知道。”周青不甘示弱，然后头低下来，嘿嘿两声：“我想许别的愿。” 言初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真的是服了这个小丫头了。 这顿饭吃了半饱了，言初的兴致也上来了，看着周青红扑扑的小脸，她有了个想法。 “周青，我们刚刚学了儿童诗，你现在现编一首，老师看看你课堂知识掌握的怎么样了！” 周青一脸的崩溃，哭诉着道：“言老师你过分。” “怎么过分了？” “今天是周六，而且今天是林医生的生日。” “做学术是不分时间场合的。”言初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激了她一句：“是不是不会啊！” “谁说我不会的。”她向来不服输，被言初一激，立刻就开始思考起来。 嗯—— 星星在天上眨眼， 我们在院子里聊天， 小白菜在汤水间嬉戏， 嗯…… 周青想不到了，用手敲了敲额头。诗歌本来就不容易创作，而且言初觉得她已经创作的很不错了。和她以前教过的孩子相比，这里的孩子更保留了一份原始的质朴，他们经常会说出一些惊为天人的句子。 言初面带笑意，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 有可爱的孩子，纯朴的村民，还有林随舟。她不自觉的地望向他，他也在听周青读诗，嘴角处有浅浅的弧度。 然后她就听到周青惊喜的声音。 “想到了！”周青大叫一声，然后一字一句，一本正经道：“林医生在言老师的眼睛里微笑。” 言初…… 林随舟……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把头转向了一边。言初惊得咬到了舌头，疼得她直抽气。 童言无忌，能原谅的。 吃完火锅后，林随舟做了一个葱油拌面，好吃的言初觉得自己的眉毛都要掉下来了。 一个男人，拥有美貌还不够，他竟然还拥有厨艺。 林随舟身形特别好看，长腿窄腰，黑色的衬衣把他的体型勾勒的特别好看。他站在灶台那，眉眼清冷专注，那专心做饭的样子，真的很赏心悦目。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散发他的魅力。 过后，他们三个一起吃了蛋糕。林随舟对许愿没什么兴趣，就把机会让给了周青。小丫头这次许愿许得特别的诚心，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是有趣。饭后，他们一起收拾了残局。林随舟做事很干练，洗碗洗得比言初还是利落，都没什么水滴溅在外面。 言初常觉得林随舟身上的气质很矛盾。他气质不出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可偏偏他很全能，各个生活技能都是满分。 她不禁好奇林随舟的人生经历是怎样的。 收拾妥当已经将近八点了，两个人一起送周青回家。周青走在中间，看看左边的林随舟，再看看右边的言初，心里甜丝丝的，手捧着脸，笑个不停。 到她家了，她小跑着到了门口，转过身冲他们挥了挥手。 “言老师再见，林医生再见！” 目送周青进去后，两人相顾无言了一阵。 林随舟回去是走左边，而她是右边。言初天人交战了一会，见林随舟没有先走的意思，她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气道：“林医生能送我回去吗？” 顿了顿，她又接了一句：“路上还挺黑的。”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答了一声：“好。” 一路上，言初也想不到说什么，一直都保持着安静。不过她很享受这样的状态，和林随舟并肩走在这小小的村落里，四周农舍的窗户上，倒映着暗黄色的灯光，窗户上时而有人影跳动。 前方的路细细长长的，延伸到远处，因为灯光不够，所以看不大全。 有种安静的、朦胧的暧昧感。她身体不自觉的放松了，和他的距离也变得近了些。 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林随舟开口了。 “今天麻烦了。” 她忙接话：“你太客气了。” “多少？”林随舟问了一句，他是真的没想到言初会把这个生日弄得那么隆重，他原本以为只是一顿饭的事情。 言初面露不高兴：“林医生要给我钱，太伤人了。” “可让你破费了。” 言初看出他的不自在，她微微一笑，朝他面前走了一步：“下下个月我过生日的时候你还我。” “要比这次我给你的更隆重。” 她狡诈微笑的样子，让林随舟心一跳，他侧过脸去，想掩饰自己的失态。 言初目的达到后，胆子变得大了一些。她又朝前走了一步，绕到林随舟跟前，直勾勾地盯着林随舟的眼睛。 他不自在地微微蹙起眉，问道：“你在看什么？” 言初轻笑：“想看看你的眼睛里，有没有我。” 第22章 第 22 章 救她 言初回到家后,心脏跳得飞快。今天的气氛太好了，好到她都口不择言了。 她竟然会和林随舟说这样的话，看他愣在原地的模样，想必也是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紧张归紧张,但那股甜蜜感怎么都消不下去。 言初到家后的笑容一直没有停过,林芍见了,打趣道：“是不是进展明显,他答应了？” 言初摇头。 “那就是牵手了？” “哪有那么快。”言初又笑了一下，笑容明媚：“就是觉得高兴。” 林芍嗤笑：“没出息,真是个小学鸡。” 言初也不在意，躺在床上后,脑子里如同放电影般将今天的场景一遍一遍地重映。林随舟虽然还是冷冷的,但言初能感觉到他的一些变化。 他的态度在软化，虽然也不是很明显，但在一些事上，他会顺着她的心意。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张妍回到学校后,学习上还是比较刻苦的。但是这一周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退步的很明显。言初问了她原因,才知道她妈妈最近生病了，家里很多事都要她去弄，还说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 为了能给她妈妈补身子，她连学校的营养午餐都省下来了。言初看她可怜。就从家里整理出来一些吃的，打算放学的时候，给张妍家送去。 放学后,言初拿了东西和张妍一起走。走在路上时,她想起林随舟说的,邻村不安全,让她没事不要一个人出去。她看看外面的天色，还不算太黑，太阳还高高的挂着，再想到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言初觉得还是不要去打扰他比较好。 况且张妍的家，离隔壁村还有一段路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把一大袋子东西拎到了张妍家，她妈妈看到了特别高兴，一个劲的说给她添麻烦了。张妍送她出门的时候眼泪汪汪的，向她表示自己一定会用功读书的。 言初能体会这里的孩子想成才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学习资源的贫瘠以及原生家庭的拖累如同山一样压在他们身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这些孩子的心暗下来。 困难虽然有，但是不能自暴自弃。 让他们心中的蜡烛一直长明，不放弃前进的希望。 离开张妍家后，言初朝着村子里走。四周空旷，能听到也就只有她鞋底和沙子摩擦的声音。 幽静中，带着一丝诡异。 她突然觉得汗毛耸立，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种不好的感觉萦绕全身。 她连头都不敢回，忙加快了步子，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怪叫，言初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晃到了她跟前，张开双手，一个劲地往她面前凑。 男人脸上黑黑黄黄的，不知道是脏东西还是故意涂上去的。他手上都是泥，冲着她咧嘴笑，一口黄牙。 言初尖叫了一声，忙往后跑，哪知道男人跟了上来，围着她转圈，嘴里嘟囔着：“做媳妇，给我做媳妇。” 言初躲着他，可那男人一边笑一边追得更加起劲了，他就像是在玩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她玩弄在爪间，时而在左，时而在右。言初一味地躲避，连方向感都没有了。 男人似乎玩出了兴致，也不急于抓住她，咧嘴笑着，伸着手臂去挡她。言初像是成了无头的苍蝇，只能满地乱转，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躲。 身体充斥着恶心感，言初连气都要喘不上了，她根本不敢去看那个男人。突然那个男人扯了下她的胳膊，言初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她干呕了几声，身体的排斥反应越来越大了。 “哈哈，漂亮媳妇，漂亮媳妇！”男人围着她转圈，边转边拍手。言初强忍着恶心站起来，但头昏脑涨间，她这时已经失去了方向感。 脑海里仅剩的念头，就是她要快点回去才行。 “言老师，这边！”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少见的还带上了焦急。 那一刻，她的视力好像又恢复了。原本黯淡无光的世界，又一次投进了光芒。言初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拼了命地朝着声音的方向去。林随舟的脚步很快，先一步上前扶住了她，然后撑着她，像拎小孩似的，快步回到了他们的村子。 走了一段后，确定人没跟上来，林随舟才停下了脚步，松开了她。林随舟的热度离开了她的身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言初抬起头来看他，眼神里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只剩下雀跃，但因为刚刚消耗太大，她的喘气声比平时大很多。 但是林随舟眼神冷冽，全然不见生日那天的温和，言初不禁发怵起来。 “我和你说过的，这个地方很危险，让你不要一个人离村，有事你可以叫我。”语气冷硬，完全的不近人情。 “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吗？” 言初低了头，出声：“我没去隔壁村，我以为没问题的。”然后又抬头去看他，认真道：“而且天还没黑呢，我想着你也有事情要忙，所以不好意思打扰你。”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会突然跑出来。”她解释了一通，见他还是铁青着脸，她放软了调子，问他：“那个人是谁啊，好吓人。” 林随舟低头去看她，见她惊魂甫定的模样，嘴边责怪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被他训了一通后，她满脸的委屈。林随舟感觉胸口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他感觉到了无所适从。 他平复了下情绪，和她解释：“隔壁村子的，是个疯子。” 言初哦了一声，她感觉到他挺吃她这一套的，此刻他说话的语气明显好了不少。 “你今天怎么出村子了，有事？”他能这么恰好的赶来，言初觉得很神奇。 “周青说的，你要去给张妍送东西。” 原来是这样，知道她要出去，不放心她所以到村子外看她是否安全。 她的笑容怎么都抑制不住。 见她脸上又染上了笑意，他情绪舒缓了下来了。 “早点回去休息。” 言初望向他，雀跃道：“林医生能送我回去吗？” 他瞥向她，目光意味深长，好似已经看透了她的所想。言初这时候也不管不顾了，想要追到人家，脸皮就得要厚一点。 “我腿软，我今天吓坏了。”说话的语气可怜巴巴的，又问了一句：“可以吗？” “走吧。”林随舟似是认命地点了点头，又侧头看了她一眼：“用不用扶？” “不用。”她倒还没有厚脸皮到这个程度。两人并肩一道走，言初时不时会仰着头去看他，她自认动作做得不明显，却还是被他看透。 “有事？”他主动开口，见言初面露迷茫，他又问了一句：“一直看我。” “你刚刚头发上有东西。” 林随舟……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林随舟…… 言初尴尬地咽了咽口水，思考片刻后，她望向他，装作随意的模样，向他发出了邀请。 “林医生，下周六有空吗？” 林随舟..... 他不说话，她就当他是空的了，微笑道：“陪我去县城一趟吧，刚刚给学生家里送了好多东西，我库存不够了。” “今天的事我有阴影了，我不想一个人去。” 他目视着她，言初也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两人无声地斗争了一会后，最后还是林随舟松了口。 “好。” “谢谢。”她笑得眉眼弯弯的。 周六。 言初收拾好后，就出门了。哪知道一打开门，就看到林随舟背对着站在她家门口，看样子，他一早就来等她了。 幸福的感觉在蔓延。 言初很喜欢看他穿日常的衣服。褪去白色大褂的林随舟，穿了一件黑色薄夹克外套，里面是白色的t恤，看着没那么有距离感。 两人一起翻越了山坡，陈柱爸爸已经在等他们了。 因为坐了两次这车了，言初多少有了点抗体，这次到目的地的时候，她没有了晕车的症状。 陈柱爸爸对林随舟道：“林医生。我现在要去别县运些货过来，今天估计要晚些才能回去，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好。”林随舟点了点，面容平静，而言初则是抓住了关键信息。 陈柱爸爸笑眯眯地，对着林随舟道：“那言老师和林医生今天在外面多玩一会儿，玩得开心点。” “好，谢谢您。” 陈柱爸爸走后，言初和林随舟就去了集市。今天因为不急着回去，言初决定好好逛逛。集市上有很多有特点的手工制品，她觉得有趣，就买了一些回去。 言初感觉自己彻底放飞了，看到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林医生，那个你吃过吗？” 林随舟看向她指的地方。 “没有，那是蒸糕。” “我买点我们一起尝尝吧。” 看着她一脸的雀跃，林随舟视线掠过：“不用，我不爱吃糯米类的东西。” 真的还不解风情，言初没有在意，自己跑过去买了一块来，边走边吃。 “林医生，这个真的挺好吃的，又香又甜。”说着，她又眺望远方，又是一脸的惊喜：“那个看着也很不错，” 她悠闲自得的样子，显然她已经完全融入这里的生活了。林随舟思绪深远，目光变得深邃。察觉到他变得不对劲了，言初绕到林随舟跟前，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了林医生，你在想什么？” 林随舟回过神，低头去看她，片刻后，他开口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啊？”言初一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回你的家乡，这里，你总不会想一直待下去吧？” 言初嘴巴微张，动了几下后，摇摇头：“我不回去。” 诧异于她的回答，林随舟拧起眉：“为什么？” 她想到了以前的生活，情绪低落了许多：“我觉得这里很好，日子轻松随意，我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说着她抬起头，望着林随舟，一脸的认真：“林医生，不怕你笑话。我在我家没什么存在感的，就算没我这个人，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改变。” “而且，他们……”言初欲言又止，这事让她觉得难堪，思来想去，她还是把话出来来了：“我爸妈想把我嫁给一个变态，所以，我绝对不会回去的。” 林随舟…… 第23章 第23章 共处一室 言初觉得奇怪,她说完那句话后，林随舟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虽然还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淡模样，但莫名比平时多了几分......僵硬来。 她是说了什么虎狼之词了吗？ “怎么了，林医生？”言初问了一句,对方低头扫了她一眼,审视她的眼神特别的高深莫测。言初不由地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说错什么了。 片刻后,他出声：“没什么。”话毕,他视线转向别处，没有再看她。 言初只当他是一时的情绪不对,并没有当一回事。她很开心地继续逛着街，林随舟跟在她后面,离得不近不远,她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 言初买了不少东西，除去买了日常用品，她还买了些小零食,还给周青买了发饰。她难得购物欲旺盛，不知不觉就买过头了。林随舟帮她拿了不少,这里的包装袋款式都比较老旧，看他左手一个红袋子，右手一个黄袋子，言初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样清清冷冷的人，突然变得有生活气息了，他这个样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过。 听见她在笑,林随舟看向她,问：“笑什么？” 她还是表现得太露骨了。 她学着他高深莫测的样子,冷着脸回道：“没什么。” 两人对视，言初不甘示弱，就这么盯着他，开始时她还能强撑着冷着脸，到后来就不行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林随舟显然不适应别人离他那么近，先朝后退了一步，言初蓦地开口，伸手指了指：“林医生，头发上沾着灰了。” 林随舟手上拿着两个袋子，一时间腾不出手。言初抬头看着他，很认真地和他建议：“我来帮你弄掉吧？” 他没有说话，言初就当他是不拒绝了，便伸出手，将粘在他头上的东西弄了下来。拿的时候，言初克制住自己的小心思，没有再做多余的事。 两个人一下子靠得很近，四目相对。言初眼睛颤了颤，她显些醉死在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 虽然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但是言初还是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不一样。她的手靠近他时，能隐隐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现在她收回手了，还觉得指尖发烫。 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好一会都没回过神，就听林随舟开口了。 “怎么了？”言初抬眸，林随舟还是那副没有笑意的脸，一本正经问出来的话，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故意的。 他明明都知道的。 但是和他相处了那么久，言初已经掌握了应对的窍门，对付他这样的人，越直接越好。 “没想什么。”她停顿了下，大方地笑着：“就是心脏突然跳得快了点。”她语气一转：“林医生有没有待过心内科，会不会治疗心脏？” “我的心跳得好快，现在该怎么办？”语气扭扭捏捏地，显然这样露骨的话，她还不适应说。 林随舟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闪过一抹得逞后的精光。 明明撩起人来一点都不熟练，可她似乎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 他呼吸一滞，却还是直截了当地开口：“不会。”随后，他便移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还是那副撩不动的样子，可言初却觉得心情愉悦。她对林随舟已经有些了解了，如果是他讨厌的人这样，他肯定直接甩脸走人了。 他们现在应该算是暧昧阶段吧，是不是再相处一段时间，就能有质的飞跃了？ 她正高兴着，突然毫无预兆的，言初感觉眼前一亮，接着就看到天边一道闪电掠过，然后是阵阵惊雷，天也暗了下来。 言初怔怔地说：“这是……要下雨了？” 林随舟看向天边，眼底深沉，言初又接了一句：“我们没带伞哎？” 老天像是故意的一样，大雨突然倾泻而来，又猛又烈。路上的行人四处躲藏，她和林随舟退后了几步，躲在了店家的招牌下。 “这怎么办啊！”言初看着这雨，感觉一时半刻停不下来。林随舟没有她那么焦虑，他平静地看着天，这时候她听到了手机响动的声音，言初侧过头，就看到林随舟在接电话。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竟然皱起了眉。 因为雨声太大，林随舟的声音被淹没，言初只能勉强听清他说了个好。等他挂了电话，言初开口：“出什么事了吗？” 林随舟侧过头来看她：“我们今天回不去了。” “唉？” 他转过头，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解释道：“陈叔的车子坏了，修了才能用。不过现在雨太大了，修车店要明天才运营。” “那怎么办啊！” “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他们本想等雨小点再找店，哪知道雨势根本没有小下去的意思。这时候已经要八点了，林随舟觉得再待在外面不安全，就开口道：“对面拐角那有个旅社，今天就住那里吧。” 言初点头。 林随舟把她买的东西扎紧后，就提着和她一路狂奔。到了目的地的时候，两个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了。 这还不算最惨的，最让言初尴尬的，就是只剩一间房了。 前台告知他们这个事实的时候，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最终言初先红了脸，撇过头去。林随舟顿了下，冷静地询问对方：“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旅社？” “得四五公里吧，这么大的雨，车都叫不到。” 林随舟沉默了。 言初看了他一眼后，道：“要不就将就一晚吧，外面雨下的太大了。” 林随舟没有意见，两人办好了入住手续就拿着东西去房间了。 房间不大，不过庆幸的是里面有两张床。言初浑身湿答答的，难受的要命。林随舟瞥了她一眼，开口道：“我出去买换洗衣服，你先去洗澡。” “那……麻烦了。”言初结结巴巴地回道，心跳地更快了。 说起来，她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好好洗一次澡了。滚烫的热水撒下来，四周都是氤氲的热气，言初感觉身体一下子就变暖了。 这时候门口响起三声敲门声：“言老师，衣服我放在外面的椅子上了。 他声音冷淡，但莫名地就是能把她撩拨的心脏失控。 简单的一句话。 却是……隐隐的、无声的勾引。 “好，谢谢。””她慌张地接了一句，关了水，裹上浴巾，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后，把衣服拿了进来。 是一件棉质的长款带帽裙，她比对了一下，大小正合适。 再看看别的，她脸上开始发烫，今天真的是为难他了。 穿戴整齐后，言初走出了浴室，视线游移着。他身上全湿了，衣服紧贴在身上，将他的好身材勾勒出来。 她不敢看他。 “林医生，你去洗吧。” “嗯。” 他从她身边走过，身上还带着外面雨水的寒气。看他浑身湿答答的，言初真怕他会感冒。 她坐回到床上，百无聊赖间，她想起了这里有信号，可以用手机。 她打开手机后，连了网络，微信上跳出了消息，言初舔了下嘴角，手心开始出汗，手颤抖了几下后，才把消息点开。 只有一条消息。 是宋千羽发来的。 ——“爸爸妈妈说，你要是不想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半晌，心渐渐地冷了下去。 永远不要回去。 除去这条消息，她的家人没有再给她只言片语。 林随舟洗完后，从浴室出来时，正在用毛巾擦头，然后就见坐在床上的言初，正抱着膝盖，目光无神的盯着前方。 “怎么了？”林随舟走到她跟前，出声询问。 言初没有立刻回答，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林随舟也没有追问，坐下后，安静地看着她。 过了一分钟，看到她的脸颊处有眼泪划过。林随舟拧着眉，异样的情绪在胸间泛滥。 言初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用手指抹了下眼泪，自嘲地笑笑。她这些年一直在父母面前装乖卖巧，压抑自己，她以为对他们，并没有多深的亲情。 可知道了他们的想法后，还是有了撕心裂肺的感觉。 她望向林随舟，挤出一丝笑：“林医生，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是离家出走的吗？因为我不想嫁给没有感情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眼里的神采消失了大半：“我爸妈说，如果我不想回去的话，就永远不要回去了。” 那一刻，林随舟感觉世界变得格外寂静，外面的雨声消失殆尽，耳边只有她落寞无措的话语。 见林随舟不动，言初看向他，吸了吸鼻子，没有把悲伤泄露出来，反而冲他笑了下：“你不安慰我一下啊！” 他难得没有冷着脸，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想怎么安慰？” 言初认真思考了一下，道：“把你的手机号和微信号给我吧。” “村子里又没有信号。” 即使他给了她号码，也不能相互联系。 言初摇摇头，执拗地说：“那不一样。” 有了联系方式，就证明了他们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即使不是恋人，也变得更亲近了些，不再是只有点头之交的陌生人。 看她一脸的期待，林随舟虽然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拿到了林随舟的联系方式，言初笑得眉眼弯弯的。 “谢谢林医生。”那一刻，她感觉到心里的阴霾消去了不少。 看她心情好了一些，林随舟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出声：“早点睡吧。” “好。” 关了灯后，言初先睡了过去。她睡觉的姿势很老实，缩成一团。 那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林随舟盯着她看了一会，拿出手机，翻看起她的朋友圈。 她发朋友圈的次数并不算多，一个月也就一两条。大多数拍的都是花花草草，仅有的一张自拍，是六个月前，和一只萨摩耶的合照。 她抱着小狗的脑袋，在阳光下，笑得恣意张扬。 他又想起刚刚她被负面情绪包裹的样子。 林随舟察觉到了，他很在意。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在迁就她了。 明明之前想好的，要无声的远离她。想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将那份没有意义的婚约取消掉。 可现在，他竟然萌生出了一种想法。 他希望言初无论想要什么，都能得偿所愿。 第24章 第 24 章 发烧 第二天,言初是被林随舟叫醒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本是睡眼惺忪的，可看到那人，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淋了雨的关系,林随舟的发型比起之前的一丝不苟,多了几分随意。发丝垂在他额前,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分。 言初心里突然有了些奢望,她很想看他读书时的样子，那些她未曾参与过的人生里,他是什么样的。 她从床上起来，动作慢吞吞的。林随舟正在收拾,身后响起了她的声音。 “林医生是怎么近视的？” 林随舟动作一滞,回过身凝视她：“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好奇。”言初盯着他：“是因为读书太辛苦了吗？” “可能吧。” “学医是不是很辛苦，要读好多年吧？” “也还好，过去的事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他的眼神变得阴沉沉的，视线转移,不想继续谈论这个问题。言初没有注意到，又说了一句：“当医生真的挺好的,高尚的职业，救死扶伤。” 她话一出口，就感觉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林随舟身上的气场一下子就改变了，不再是平常的随意无波，感觉多了几分阴郁感。 “也没什么好的。”一句话出口，就让言初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她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语气还是平常的样子,可却让言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压抑感。 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了吗？ 不过也就短短几秒,很快他就敛起所有的情绪,又恢复到往常的样子了。 “抓紧时间，陈叔过一会就到。” 言初哦了一声，利落地开始收拾起来。她有些后悔去触碰他的过去，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近。 简单的吃了早饭，言初和林随舟坐着车回去了。因为昨天下了雨，所以气温变得低了些，一路上，风很大，言初早上起来时就觉得喉咙疼得厉害，现在回去吹了一路风，更是难受。她很想让陈叔停下来歇一歇，可昨天已经耽误了林随舟一天了，今天得抓紧时间回去才行。 到了目的地，她翻越了山坡后，整个人都站不住了，视野变得模模糊糊，勉强跟着林随舟走到村门口，突然听到了一个惊喜的女声。 “哥哥。” 言初抬起头，看到一个姑娘，身材高挑，皮肤很白，一双眼睛水光盈盈，模样清纯的不得了。 她叫的应该是林随舟吧。言初望向他，询问：“林医生，那是你妹妹？”话一出口，言初才意识到她的声音哑得厉害。 “不是。”林随舟突然侧过头，端倪了她一会，就见言初脸颊绯红，说话时喘着气，眼里都是雾气。 “哥哥。”言初看到那姑娘又叫了一声，刚想提醒林随舟回应人家一下，突然一阵眩晕，她朝后退了几步，感到腰间多了一股力，后退停止。 林随舟揽上了她的腰，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抵在他的胸前。 两人目光对视，言初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果下一秒，林随舟的操作更是让她错愕。他把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因为离得近，他身上的气息仿佛缠绕在她周身，压迫感十足，忽视不了。 言初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呼吸也更急促了。 “哥哥，她怎么了吗？”那个女孩凑到了他身边，努力想引起他的关注，这让言初更加好奇她是谁了。 林随舟没有回她，将手放下来后，对着言初道：“你发烧了。” 言初恍然，难怪那么难受。 “哥哥，我……”那个女孩还想再说，林随舟随意瞥了一眼道：“林雪，有事等会说。” “哦。” 林随舟的注意力再度放在了言初身上：“跟我去诊所。” 他给她量了体温后，让她张嘴。言初最怕检查这个，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每每按压舌苔，她都会想吐。言初迟迟不动，林随舟睨了她一眼，出声：“快点。” 顿了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林随舟又补了一句：“我会轻一点。” 像是受到了蛊惑，言初张开了嘴。林随舟看了下她的喉咙后出声：“有点扁桃体发炎，应该是昨天淋了雨受凉了。” 言初静静地听就诊结果，林随舟看了她一眼，继续道：“现在的体温是38度5，可能晚上还要再升高，我给你开些退烧药和消炎药，记得按时吃，另外水也要多喝。” “好的。”她发现嗓子又干又疼，难受得要命。 林随舟抬眸望向她，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尽量少说话。” 言初垂下眼：“这哪行啊，明天要上的，都是这学期的重点。”在这种地方，一人一个岗位的，根本没有偷懒的资格。 说得夸张点，就算要倒下，也只能倒在讲台上。 林随舟理解地点了点头，叮嘱道：“那课后多喝水，另外药也按时吃。” “好。” 交代完毕后，林随舟起身：“我送你回去。” 言初抬眸偷看了他一眼，还是平时那副冷淡样子，笑容这种东西于他而言真的是奢侈品。言初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她已经体会到他藏匿于冷漠外表下的温柔，她甚至有了贪心的念头，希望他的不同寻常，只有她窥见过。 林随舟把她买的东西全数接过，和她一起出去。言初走路摇摇晃晃的，像只企鹅似的。短短一段路，就撞到林随舟三次。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放慢了步子，走在她身侧。 出门后，那个叫林雪的姑娘还在。她靠在墙边，头抵着头，表情羞涩里带着期待。 女人的预感，言初觉得她和林随舟关系是不一般的。 “哥哥。”林雪迎上来，轻声地叫他，声音又软又甜。林随舟看了她一眼，出声：“你去里面等我，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好的哥哥。”那姑娘笑起来有两酒窝，看着格外的娇憨。 言初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很微妙。原本因为林随舟送她回去而雀跃的心，此刻仿佛浸在一滩死水里。 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个人会到这里来，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很亲密。 她情绪低落，落在林随舟眼里，他只当她是因为身体原因而导致的精神不济。 他把她送到家后，按照她的要求，帮她把东西放在了指定的地方。 林随舟把药放在她的床边，告知了她服用事项后，盯着她吃下一顿，就要离开了。言初憋了半天，最后忍不住了。 “林医生，那个叫林雪的人，是你认识的人吗？” “是。”他不带犹豫地承认了。 “她为什么叫你哥哥？” 林随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盯着她看。言初知道自己被看透了，他知道她在吃醋。可她就是在意，在意的要命。她脑子发热，也不管林随舟会不会觉得她多管闲事了，她一脸执着地迎向他的目光，但气势没有维持几秒，她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林随舟沉下脸：“你现在应该休息。” 见她还想问，他冷着脸，声音带上了些冷酷：“你想明天上不了课吗？” 她被戳中了软肋，虽然不甘心，可还是闭嘴了。她觉得委屈，林随舟在感情这事上，真的是一点都不体贴人。 药效渐渐开始上来了，言初头昏昏沉沉的，她半眯着眼开始找床，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身体一歪，脑子里生出了些想法。 ——什么都不管了，就让她这么睡好了。 林随舟见她要倒了，忙搂住她。言初的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身体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他揽上了她的腰，没有犹豫地将她拦腰抱起。言初强撑着睁开眼，看到那人，眼睛不自主地就睁大了。 他也低头在看她，言初视线变得模糊，看不清他此刻是什么神情。 他把她放在床上后，替她盖好被子。 见林随舟要走，她本能地伸出手攥住了他。 嘴巴张了张后，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太自以为是了，就把手松开了。她不是他的谁，也的确没有资格向他要一个解释。 “我睡了，谢谢林医生送我回来，这两天麻烦你了。”说完，她就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的关系，她比平时脆弱好多，总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林随舟盯着她缩成一团的样子，心脏处开始不平静，过了会他出声道：“她是我家司机的女儿，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言初身体一僵，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她来这里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 言初敛目，青梅竹马，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她多少能猜到是为了什么。 她又偷看一眼林随舟的表情，只见他表情淡定，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她多少安心了些。 她在意的是他的态度。 “林医生。” “怎么了？” 言初舔了舔嘴角，犹豫了片刻后说：“如果你有对象了，或者……你有喜欢的人了，你跟我说一声。” 林随舟低头审视她。 言初攥了下被子，组织了下语言后开口：“我做人有底线的。”她望了他一眼，继续道：“那样的话，我就不追求你了。” 就不追求你了，这几个字，不住地在他耳边回荡。 林随舟没有应她，言初只当他不把这事当回事，没有注意他的脸色比来时阴沉了几分。 “你休息吧。” “哦。” 他走后，言初就沉沉地睡了过去。隐约间，她听到了林随舟走时的关门声，但是这时候神志已经完全被抽离，声音悠悠转转的，很不真切。 林随舟有出门后，在言初房间的窗口那驻足了回。确定窗帘拉得足够严实，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才离开。 回到诊所的时候，林雪正站在墙边等他，见他来了，她惊喜地迎了上去。 “哥哥。” “你怎么过来了？” “我现在在一个慈善组织工作，这次过来是为了工作。” “我来这当义工。”林雪雀跃地和他解释着，她扬起头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欣喜，很希望能得到他的一声赞美。 林随舟应了一声，踱步到一边，给她倒了一杯水：“要在这待多久？” “三个月吧。”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没？” “村长安排好了。” 林随舟点点头，看了下时间，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 林雪面露失望，她爬山涉水地过来，好不容易才见他一面，结果话还没说几句，他就没有耐心陪她了。 “哥哥。”她糯糯地叫了一声他，林随舟这时正弯腰捡东西，所以好一会才回她。 “怎么了？” 林雪委屈地咬咬嘴唇，走上前，看到林随舟手上拿了条手链，很明显是女孩子的东西。 “哥哥，这是刚刚那个女孩子丢的吗？” 林随舟盯着看了一会，嗯了一声，然后把手链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林雪……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恐慌过，努力挤出一丝笑来：“哥哥，那个女孩子是什么人，是你的女朋友吗？” 林随舟正要往门口走，闻言停住步子，回过身后看向林雪时，目光分外冷淡。 林雪一下子就理解了。 “对不起，我忘记哥哥不喜欢别人过问你的私事的。” 第25章 第 25 章 雨夜 言初第二天还是照常上课的,虽然出了一身的汗，摸额头也没那么烫了。可她还是浑身无力，嗓子也疼的厉害。 根据以往的经验，她肯定还要再烧起来。她现在真挺怀念城里的大医院的,有问题一针下去,一瓶盐水一挂,就没问题了。 林芍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开口道：“你要不今天就别上课了，让他们自己自习。” “没事。”她回了一声,吃了药后，又给自己猛灌了一杯水。结果因为喝得太快,呛吐了, 林芍忙给她递纸巾：“你也真是可以的，难得和心上人出去约个会，结果出去了就被困那了，回来还发高烧,简直可以演电视剧了。” 言初没力气和她贫，就听林芍自顾自地开口道：“我听校长说学校来了个义工,说可以帮我们代代课，这样也挺好，总算不用从早上到晚了，我每天的喉咙都要冒烟了。” 言初心弦一动，她好像知道是谁了。 “听说和林随舟有点关系，也不知道是他的什么人。” 顿了顿,她语气凝重了些：“那女的我远远的看了一眼,个人经验,不是个善茬,你小心一点。” 言初应了一声，可她现在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精力细想这件事。 因为身体不适，言初今天到学校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班级里已经有好多学生了，言初进了教室，就看到林雪在和学生们玩游戏。 她的模样很有亲和力，此刻已经和那群孩子打成一片了。 听到声音，林雪回头，冲着言初笑了下：“你就是言老师吧，昨天我们见过了的，你有印象吗？” “有的。” “你身体还没好吧？今天最后一节活动课，我来带小朋友们上，你早点回去休息。” “这太麻烦你了吧。” 林雪笑得温柔：“没事的，这也算我工作的一部分，你不要有负担，等会我跟你一起，去和校长打个招呼就行了。” 这一天，林雪都特别的热情，课间午休的时候，常来帮言初倒水，中午还和孩子一起打扫卫生，帮言初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因为有林雪的帮忙，言初轻松了许多，早早回去睡了一觉。因为太累，她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但是很不巧的，这天半夜就狂风大作，言初被惊醒时，惊觉屋顶竟然漏雨了，没一会儿，她头发都被打湿了。 屋顶响起了敲击声，林芍在屋里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这破屋子，还漏雨，这让人怎么睡啊！”林芍声音都模糊了，言初看她这样子就想笑，她的刘海垂在脑门上，紧接着脑门，特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海带。 “你还有心思笑，瞧瞧你，身上都湿透了，你病还想不想好了？”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村长的声音：“言老师林老师，不好意思啊，这次的雨太大了，村子里好多房子都漏了。不过你们别慌，我叫人帮你们修了。” 这时候风声更大了，村长在外面嚷嚷着：“小心啊，林医生。啊，你的雨衣都破了。” 言初心一跳。 虽然有人在修，但屋子还是漏得厉害，不但漏雨，还在掉泥巴。林芍受不了，说要出去看看情况。言初心弦一动，也动了出去的念头。拿好伞后，她视线游移到角落处，然后走过去，将那件雨披拿起。 到了外面，狂风大作，言初手上的伞被吹翻了，扑面而来的雨将她的身体打湿。这时候，她看到有个人影从屋顶上下来。此刻的视野虽然不是太好，可看到那挺拔的身影，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是谁。 林随舟拿过村长递过去的毛巾，凌乱地擦了下脸。他没有戴眼镜，黑发垂在额间，大雨冲刷后，他脸色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这让他多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林随舟穿得是一件单薄破旧的透明雨衣，此刻衣服紧贴身上，能看出腹部的肌肉线条，言初害怕他冻着，忙去给他送雨衣。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娇娇的声音：“哥哥。” 言初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林雪跌跌撞撞地朝着林随舟奔去。 她本就病着，头昏沉沉的，见此情景，大脑当机了，反应不过来该做什么。 最后是林随舟先注意到了她。 他略过林雪，直接朝着她跑来。 “你出来干什么？”声音不似平时那么淡然，带着很明显的不快和焦急。 言初看他身上的雨披实在是劣质，忙把手上的递上去：“你用我的，这件雨披厚实一点，你看你身上都湿了。” 林随舟打量着她，脸色难看。她身上只一件单薄的睡衣，衣服被打湿了大半，贴在身上，里面都透出来了，肌肤若隐若现。 林随舟寒着脸，他拿过言初手上的雨披，套在了她的头上，用力一拉，雨披就穿在了她的身上。 最后，还替她把帽子也盖上了，她顿时就被捂得严严实实的。 言初？？？ “干嘛啊，你用。”言初想脱下来，被他拦住。 “你生病了。” “我马上回去，走两步路就到了，淋一会没事的。” 林随舟目光一凛，没有理她，折返回去继续修屋顶了。林雪叫了他几声，让他换厚点的雨衣，他只说了句不用然后就催促她快些回去。 言初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能穿着雨衣回去了。 而在屋顶上的另外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了一会。重新回来的林医生，气场格外不对，看着似乎对他们很不满。 不过，刚刚言老师在底下，被雨水打湿的样子真的是好看的不行。我见犹怜的，身材也是玲珑有致。他们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谁曾想，没一会儿工夫，言老师就套上雨衣回去了。 林雪看着屋顶上的林随舟，她抿着唇，气息紊乱，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此刻大雨冲刷下来，她伞都没有拿正，身上湿了大半。 身体冷得像一块冰，可是更冷的，是她的心。 她熟悉的林随舟，明明对外界的人和事是从不在意的。 可他，竟然会对那个言初，做到那一步。刚刚他跑向她的样子，是那样的不顾一切。 屋顶很快就修好了，不漏雨后，言初和林芍给帮忙的人道了谢后，就开始收拾屋子。 弄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言初的头又晕了起来，忙回床上去躺着。 第二天起床，她觉得浑身酸痛，喉咙口剧痛，一摸额头她就知道，又烧了起来。 虽然难受的要命，但言初还是强打起精神，去了学校。熬过半天后，她整个人已经跟瘫痪没有两样了，趴在讲台上，眼睛都是花的。 其他孩子都出去活动了，周青看她难受，就上来问她要不要紧。 “言老师，我去找林医生过来帮你看看吧？” “不用麻烦了，等老师下班了，自己会去的。” 她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自己说了什么，都是前讲后忘的。周青看她趴在桌上难受的样子，怎么都不放心，这时候林雪进来了。 “林老师好。” “周青，你去外面玩会，让言老师好好休息。” “可是……”周青面露难色。 “没事的，我会照顾她的。” 周青走后，林雪给言初倒了杯水，对方接过，跟她道了声谢。 林雪搬了把学生的椅子，在她身侧坐下。椅子碰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言初闻声抬起了头。 看到坐到她身侧，正直勾勾盯着她的林雪时，言初吓了一跳，大脑都清醒了几分。 “怎么了啊！”她怔怔地出声。 林雪冲她一笑，是很温柔的笑容。 “言老师和我哥哥，很熟吗？” 言初想了下她和林随舟的关系，开口：“还好吧。” “那言老师喜欢我的哥哥吗？” 言初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不悦道：“这个问题，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吧？” 林雪仍旧直勾勾地盯着她，然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从小到大，哥哥都很疼我的呢。” 言初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林雪仿若未觉，自顾自地说下去：“小时候有人欺负我了，哥哥会帮我出头。我功课不会做的时候，哥哥还会教我功课。我高中毕业那年，哥哥还给我送了礼物，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 见言初没接话，林雪很认真地又说了一句：“我和哥哥的感情很好的，他的父母也很喜欢我。” 她的言外之意，言初是清楚的知道了。 “你和我说这个，想干什么？” 林雪保持着微笑，这次说出来的话，就直白很多了：“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离我哥哥远一点。” 言初也没炸，平静地反问：“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和你哥哥感情好是你的事，我有权力决定我怎么做。” 林雪恼了，上前：“你要不要脸了？”她攥紧了手指，忍住想将面前的人撕碎的**。 “你这是在做第三者，知道吗？”她固执地强调了一句。 被骂后的言初毫不在意，手支着头，很平静地应道：“我和林随舟说过了，他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只要告诉我一声，我立刻离他离得远远的。”顿了顿，她勾起唇望着她：“可惜，他没提过你。” “和你比起来，我更愿意相信他的话。” 林雪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一片。她拳头握得紧紧的，那张小白花一样的脸，瞬间变得怨毒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初战告捷的关系，言初突然觉得精神好了不少。她站起身，低头看林雪。 先是一句反问：“你喜欢林随舟？” 她的反应，验证了言初的猜想，她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我们才见了几次面，你就这样大费周章的来提醒我，这让我不能不怀疑，我的存在，让你感到了威胁。” 言初感觉自己说话的语气婊里婊气的，可真的是莫名地爽，她扬起笑容，面上还是很真挚的样子，她又问了一句：“难道是林随舟表现出什么了，让你慌张了？” 林雪脸上的不甘心，已经是藏都藏不住了。 言初蓦地一笑：“能跟我说说吗，他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他喜欢我？” 看到对方期待的样子，林雪再也忍不住了，愤怒地站了起来。这时候教室里响起啪嗒一声，两人皆是一怔。 “林老师，言老师，你们在吵架吗？” 是周青。她站在门口，正怯生生地望着她们。 林雪知道林随舟很看重这个孩子，温柔地开口：“老师没吵架，在商量事情呢。” 周青点点头：“时间不要太久哦，言老师身体不舒服呢。” 林雪莞尔，走出教室的时候，摸了摸周青的头发。她走后，周青迎上来打量着言初，见她面露笑容，也不像是被欺负了的样子。 “言老师，你不是生病了吗？为什么还笑呢？” “因为有高兴的事啊！”她开心不已，她感觉自己窥见到林随舟的心了。 第26章 第 26 章 选择 周青因为担心言初的病,所以一路上都郁郁寡欢的。到了林随舟的诊所，她更郁闷了， 林雪竟然也在，见到她,对方立刻堆起温柔的笑容：“周青回来了啊！” 虽然不是很喜欢她,可周青还是礼貌地跟她打了招呼：“林老师好。” 林雪把她叫到旁边,摊开手,将手伸向了她。周青一看，睁大了眼睛。 是一个很漂亮的蝴蝶发卡,上面有闪闪的小钻，蝴蝶的小翅膀还会动,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东西。 周青犹豫再三,没有接过。 这时林随舟开口了：“喜欢就拿吧。”周青看了一眼，然后摇头：“我不是很喜欢。” 林雪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她求救般地看向林随舟，对方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波动。 他平静地望向周青,开口道：“去把手洗一洗，先写作业,作业做完了吃饭。” “好的。”她点点头后，就小跑着出去洗手了。 “小孩子心性，你不要在意。” “好的，哥哥。”她其实是有些委屈的，林随舟这么说，并不像是在安慰她,而是在帮周青说话,让她不要责怪对方不礼貌的行为。 林雪看了一眼林随舟,心克制不住地快速跳动起来。突然林随舟看向了她,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 “还有事吗？” “哥哥。”林雪舔了舔嘴角：“这顿饭，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吗？” 林随舟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盯着她看，那双漆黑的眼，仿佛能洞悉一切，林雪觉得自己被看透了，惴惴不安起来。 十来秒后，林随舟开口了：“不好意思，准备的量不够，只有两人份的。” 林雪…… 她当然知道这不过是说辞而已，她能吃多少，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虽然感觉到了他话里的拒绝，可她还是不甘心。 “那哥哥，下次我可以和你一起吃饭吗？我来准备好了。”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记得以前，她因为爸爸工作的关系，时常去林家大宅。林随舟的妈妈因为没有女儿，所以格外的喜欢她。经常给她买漂亮衣服，时常还留她吃饭。 那时林随舟是跟着他爷爷生活的，但每个周末他都会回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林雪就喜欢上了他。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净英俊的少年。他穿着洁白的衬衫，黑发垂在额间，捧着一本书，专注着看着。 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照在他身上，仿若给他镶上了一层金边。 这么多年过去了，记忆不断地被她美化。如今林随舟在她眼里，如同天神一样，由不得半点亵渎。 她不甘心地攥紧袖子。 明明是个无情无欲的人。可他，竟然为了那个言初，流露出了焦急的情绪。 看她被雨淋了，居然急得先给她套上雨衣。不过是个山区老师，凭什么能得到他的特别青睐。她正出神的想着，林随舟突然开口叫了她名字。 “林雪。” “啊，哥哥！”她回过神来，失措地喊了一声他。见他神情严肃，她露出不安来。 “怎么了，哥哥？” “林雪，你不是一直说想考编制的吗？”顿了顿，他又道：“既然这样，你应该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 “等义工的工作结束了，你马上就回去。” 他这根本是在赶她走。 她呼吸急促了起来，一时间有好多话涌上心头，可最终什么都不敢说，只能点头：“我知道了，哥哥。” 她怕表现得太出格，他会更不喜欢她。 林雪走后，林随舟侧身，看到周青正对着一张纸发呆，他走上前，敲了敲桌子，肃声道：“不认真。” 周青先将那张纸按在胸前，然后又举得高高的，一脸神秘地对他道：“林医生，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林随舟摇头。 周青偷笑了两声，继续道：“这是投票。我们学校的小伙伴们在选，谁是最受欢迎老师。” 她将纸放在桌上，兴致勃勃地和他介绍起来：“现在林雪老师有二十票，言初老师有二十票，林芍老师十九票。” 林随舟：“数据还挺均衡。”说着，他看了一眼周青：“这个不公平，肯定都投自己老师的，这怎么能分出胜负？” 周青固执地摇摇头：“我们很认真投的，是发自内心的。”说着，她就恼怒起来：“我们班上有几个小叛徒，就因为林老师给他们发了糖果吃，他们就把言老师给出卖了，真没骨气！” 她竟然还能用上骨气这种词，林随舟忍俊不禁地摇头。 他动作突然一顿，垂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刚刚为什么不拿林老师的东西？你不喜欢她？” 周青别扭地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觉得她对言老师有敌意。” 她知道林雪管林随舟叫哥哥，害怕他们关系好，她这样当着他面说人家坏话会惹的他不高兴，就扯开了话题。 “要不是言老师身体没好，最近没有力气陪我们做游戏，她的票数肯定是最高的！” 周青气鼓鼓的模样就像一只河豚，哪知道，她突然把问题抛给了他。 “林医生，你选谁？” “我怎么能选，这是你们小孩子的活动。” “你可以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很喜欢你，所以你可以。” 林随舟有时真是拿他们的逻辑没办法。见周青正期待地看着他，他盯着那张纸看了半晌，最后出声：“那我投林芍老师吧。” 周青！！！ 她以为林医生会和她统一立场，投言老师的呢。 “为什么啊！”周青很不解，他和林芍，也没什么交集啊！ “因为这样大家票数都是二十票了，不是很好。”他难得来玩笑，嘴边有淡淡的笑意，神情也透着股温柔，这让周青呆了呆。 过了片刻，周青又恼怒起来。 林医生根本不懂她的心，不知道她多想让言老师拿第一。 她呆了一下，就看到林随舟背起了药箱，似要出门的样子。 “要出诊吗？” “对。” “那什么时候能吃饭啊，我有点饿了。”周青可怜巴巴地说。 林随舟拍了拍她的头发：“你不是说了，言老师的病还没有好吗？” 周青身体先是一僵，随即面露喜色：“你是要去看言老师吗？” 林随舟点头。 周青立刻和他挥手：“那快去吧林医生，我等你回来吃饭哦！”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多晚都没关系的。” 林随舟…… 他到言初家门口的时候，是林芍给她开了门。一见是他，她有些激动。 “是林医生啊！”顿了顿：“来看言初的吧？快进来，她现在正躺着呢。” “病情没好转吗？” “怎么能好转啊，她上课又拼，昨天又淋了雨，越来越严重了，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林随舟闻言皱了皱眉。 他走进言初的房间，看到她正在咳嗽，脸颊绯红。 言初看到林随舟了就要坐起来，被他一把拦住。 “别动。 林随舟给她量了下/体温，眉头紧促，接着拿听诊器给她听肺。言初咳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这时也生不起什么旖旎的心思了。 “换衣服。” “啊？” “现在去医院，你现在这个情况需要抽血化验，这里条件不够。” “可是……” “没有可是，你现在是病人，不要考虑别的。” 她披好衣服以后，林随舟弯下腰来：“上来。”语气不容置喙。言初愣了下，突然被人一推，然后整个人就趴在林随舟的背上了。 她朝后面一看，是林芍。 “你别扭扭捏捏了，身体要紧。要是再恶化下去，这地方的医疗条件肯定不够你治。为了教育事业，你真的想把自己奉献在这了？” 林随舟背起言初，对着林芍道：“你去帮我通知一下周青，让她自己先吃饭。” “没问题的林医生，交给我好了。” 他冲着她点点头，就背着言初往外走。通知了陈柱爸爸后，三人往山坡那去。 到了山坡脚下，言初挣扎着要下去，被林随舟呵斥住了。 “别动。” 言初觉得委屈：“这样怎么过去啊！” “你勾紧我脖子。”说着，他就背着她向上攀爬了，一丝气喘都不带，言初顿时惊呆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而且他体能也未免太好了。 翻过山坡后，坐上了陈柱爸爸的车。林随舟从带的东西里，翻出一条薄毯，踢她盖上。 言初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车子启动，有风吹在她脸上。言初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就往旁边的林随舟身上靠。他睨了她一眼，言初脸皮厚的对上他的眼睛，两人对视了一会，见林随舟没有表现出厌恶，她就心安理得地靠着他了。 到了医院，林随舟帮她办了手续，又陪着她做了检查。 检查的结果，言初要住三天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挂上水的那一刻，言初觉得身体松了一松。 她看着林随舟，对他道：“麻烦你了，林医生。” “没事。”轻描淡写的一句。 言初习惯了他这副样子，盯着他看了片刻后，问：“林医生去当过兵吗？” 林随舟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言初嘿嘿一笑，因为病着，她脸格外的红，这一笑，人都娇憨了不少。 “就是觉得你体力好好，背着人也能爬坡，一点都不带喘的，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 见林随舟不接话，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林医生？”话毕，她想起上次那场不欢而散的对话了，就闭上了嘴巴。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她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话说多了，她又咳嗽了几声。 林随舟盯着她看了片刻，出声：“我小时候是跟着我爷爷生活的，他当过兵，以前总训练我。” 原来是这样，言初听明白后，惊觉他这是在跟她分享他的过去。 她定定地望着他，嘴角处不禁微扬。 “你好好休息，护工我已经帮你找好了，等你出院，陈叔会来接你。” “学校的事情不用担心，校长会有安排。” 言初盯着他看，能听见他的声音，但说话的内容就不过脑了，此刻，她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她记起了林雪仇恨她的样子，还有说的那些话。 她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再看看林随舟如今的态度。 虽多少有点自作多情的意思在里面，可现在言初还是甜的想打滚。 林随舟交代完后，见言初只是盯着他，也不说话，跟入定了似的。 他向来不喜欢管别人的事，可这时却鬼使神差地多问了句。 “看什么？” 还是平常的语气，却不知是不是她发烧的关系，她愣是听出一丝暧昧的味道来。 她大脑浑得很，根本没办法细想，她表情迷茫，结结巴巴道：“想看看从你身上，能不能找到喜欢我的证据。” 林随舟…… 他确定，她现在肯定烧得不轻。知道归知道，可他的心还是乱了一拍。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得混乱了，林随舟轻咳一下出声：“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林医生再见。” 他微微颔首，轻轻地帮她把门关上。 回到村子，确认周青安全到家了，林随舟回了诊所。 他打开灯，处理善后工作。然后就看到周青忘在桌上的东西。 是那张给她们三个投票的纸，明明刚刚一副信誓旦旦很在意的样子，结果说忘就忘。林随舟将纸拿起来，本想找个地方放好，突然鬼使神差的细看了起来。 标题是一行工整的字——你最喜欢哪个老师。 言初下方是端端正正的四个正，和旁边的林雪一样。 “林医生，你选谁？”周青的话在耳边回荡， 林随舟拿起笔，等他反应过来后，言初的名字下方，是四个正，再多一横。 言初，二十一票。 第27章 第 27 章 直撩 第二天周青来问他那张投票纸哪去的时候,林随舟很干脆地说不知道。 周青气得要命，翻来覆去地找，被林随舟说了一句：“谁让你东西总是不放好？” 他态度太过坦然，所以对方完全没怀疑到他头上去。 周青郁闷不已,只能放弃了搜寻,准备重新再写一张。 吃饭的时候,她抬起头问林随舟：“林医生,言老师的病有没有好一点啊，我好担心她。” 林随舟吃饭的动作顿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神色如常。 “你有言老师电话吗？能帮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吗？” 林随舟睨了她一眼：“吃饭的时候保持安静。” 周青冷哼一声：“你转移话题,你肯定有言老师的联系方式。” 见她仍然瞪着他,林随舟干咳了一声：“你先吃饭。”顿了顿，他出声：“我帮你去问。” 周青放下心来，心满意足地开始吃饭了。 周青回去后，时间是八点。林随舟爬上山坡最顶处,拿出手机开机，他举着手机搜寻了会,找到了有信号的地方。 犹豫了会，他打开了微信，点开了言初的微信头像。 出乎意料的，一打开就看到一行字。 对方正在输入中...... 这个状态持续了一分钟，还没有停，所以她到底想要说什么。林随舟蹙着眉,先发了段话过去：“你想说什么？” 点了发送后,那头没动静了。 言初看到林随舟发来的话,震惊不已。 不是说没信号的吗,他怎么能发消息过来？顿了顿后，她冷静地打了一段字发过去：“我想试试看信号好不好。”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段。 “事实证明，信号很好，我还没发，你就知道我在找你了。” 他发了六个省略号给她，带着他固有的高冷，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她谎言的拙劣。言初懊恼不已，她感觉自己被鄙视了，就用被子把自己捂了起来，片刻后，她探出了脑袋，盯着手机屏幕。 林随舟又发了一段话过来。 “还不休息？” 言初犹豫了半晌，打了两个字过去：“马上。” 本以为话题就这么扯过去了，哪知道林随舟突然又杀回马枪了：“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言初紧张不已，舔了下嘴角。病房里，护工已经入睡，四周静悄悄的，她的所有感官好似一瞬间放大了。连带着鼻翼间的药水味道都重了几分，她的心脏也越跳越快。耳边似乎响起了他说话时的声音，清冷又勾人。 刚刚她是想给他发告白的话的。她大概真的是生病烧坏了脑子，想着趁着没信号的时候给他发个信息过去，等他哪天打开手机，看到那段穿越时间的告白信息，说不定会在心里留下点痕迹。 言初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去撩拨他，但这次突然被撞破，她感到了无所适从。 她打了好多腹稿，可怎么都想不到合适的话，此刻她脑子已经清醒很多了，知道自己动了个蠢念头，原本都想把手机收回去了，谁知道林随舟居然又发消息来问了。 “想跟我说什么？” 他怎么这么讨厌的！ “我以后告诉你。”揣摩片刻，她硬着头皮发了这几个字过去。林随舟那，好一会都没回。 他其实应该明白的吧？她想说的，但现在还不合适说的话。言初看向窗外，窗帘没有拉上，所以能看到外面。只可惜窗玻璃脏得要命，连带着那片星空都变难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喜欢待在陌生的地方，言初现在竟萌生出了些许思乡的的情绪来。 想那些孩子，也想林芍，还有点想他。 “林医生，你还在不在了？” 几秒钟后，他回道：“在。” 片刻后他回：“有事？” 他真是一点都不懂女人心，就不能温柔点，善解人意一点吗？她现在还是病人呢。 但指尖摩挲着他发来的文字，言初还是会有心动的感觉。 喜欢他，只要是有关他的一切，都让她无比的欢喜。 “林医生，能把你身后的天空拍来给我看一下吗？我想看星星。” 因为网络变得不是很好，消息有一段时间的滞后。等林随舟看到那条消息时，距言初发消息时，已经有五分钟了。 她以为他不会理会她这无理的要求了，已经都缩到被子里，准备要睡觉了。 林随舟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是身后的。他也没有多想，转过身，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后，就发了过去。 手机再度响起来的时候，言初眼睛已经闭起来了。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她快速爬起来，拿过手机，点开微信。 是一张璀璨的星空图，满天繁星，真的是漂亮。 林随舟还挺会设置的，竟然把星空拍得那么清楚，都可以传到网上，给人做素材了。 只是，她的重点不是这，都说了是他身后的星空图，他这样，怎么能证明是他身后的？ “这是你身后的星空？” “是。” “你怎么证明？” 林随舟…… 他发了一串省略号给她，那六个小点，愣是被言初看出了一丝无措的味道来。言初捂着嘴笑了会，开始打字。 “你应该把你自己拍进去。” “这样我才能知道那是你身后的星空啊！” 其实，想看的不是星空，而是你。 你想象不到的，在这寂寞的夜里，陌生的环境下，我有多想你。 过了几秒，林随舟的信息来了。 “可以睡觉了。” 言初浅笑，她现在真想看看林随舟是个什么表情。 应该是有点不自然的吧？也不知道她这种尬撩，能不能让他再心动几分。 虽然最终没有得到林随舟的自拍，但这一晚言初睡得特别的好，身上的不适少了大半。 三天后她出院，陈柱爸爸来接她。坐上车的时候，言初只觉得这车开得慢急了，归心似箭，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心境。 进村子时，周青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言老师。”周青扑上来：“你身体好了吧？” “已经完全好了。”她摸摸周青的小脸：“最近的作业没有偷懒吧？” 周青摇头：“完全没有，我很认真的。”说着，她就拉拉她的手：“言老师，今天的中饭跟我们一起吃吧，给你接风洗尘。” “不用吧，我就上了趟医院，不用那么隆重的。” “要的要的，我已经和林医生说好了，今天的饭菜我来弄。” 说完，她就把她拉到了林随舟那。 小诊所里，她和林随舟面对面的坐着，不远处响起了周青做饭的声音。别说她切菜时的动静，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菜刀和砧板碰撞时的声音，清脆又有规律。 “那个……要不我去帮她一下吧。”言初觉得这样和他干坐着，实在是尴尬，就想了个招。 哪知道没等她站起来，林随舟就叫住她：“不用，她可以。” “哦。”一时没话说了，言初十指交叉，手指无聊地动来动去。正当她迷惘的时候，林随舟开口：“你刚刚出院，最近不要下厨做饭，烟雾对你的身体不好。” 言初偷瞄了他一眼：“林医生是在关心我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依旧是那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只是正当的建议。” “哦。”顿了顿，她又接了一句：“我信你。” 很一本正经的样子，但落在旁人眼里，就显得欲盖弥彰了。 她偷看了一眼林随舟，就见他脸色沉下去了一些，似乎是对她极为无语。 言初正思索着她撩的度合不合适的时候，突然门口有了动静。 “哥哥。” 言初回过身，就看到林雪站在门口，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言初有些迷茫，她也没做什么吧？ 林随舟起身：“你怎么来了？” “人家给了我一些果子，我给你送来。” 林随舟没接，出声道：“不用，你自己拿回去吃。” “哥哥。”林雪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睛已经蓄满了眼泪，一副小白兔的模样。 要不是言初见过她怨毒的模样，她肯定会觉得林随舟这人实在是太没人情味了。 “林雪，我说过了，让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顿了顿：“你早点回景城，过两天我就帮你联系。” 片刻后，又加了一句：“不要再来找我。” “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也别赶我走，我是真心想留在这积累经验的。” “我现在就回去，你们慢慢吃。”说着她转身离开，离开前和言初对视的那一眼，把她看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人真可怕，表里不一到这种境界。 等她走后，言初端倪了下林随舟的脸色，见他的面容比平时严肃了几分。 想必，他也感受到了。 “那个林医生，你这个妹妹的心理状态，应该关注下了。” 林随舟抬眸，和她对视，言初忙摆摆手：“我不是说她坏话啊，只是合理建议。” 见林随舟没有表现出反感，言初又道：“要不你别表现的那么冷酷了，说不定她能好接受点？” 林随舟：“有次她跌倒了，我给她处理了下，她就把那张带血的创口贴，裱起来了。” 言初…… 林随舟继续道：“我给她送了毕业礼物，我们家每个人都有送，可回头她就跑来问我是不是在跟她告白。” 言初…… 好可怕！ “所以必须要跟她保持距离，过两天我就让人把她接回去。” 言初倒是没想到他会跟她说那么多事，她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片刻后，发表了意见：“林医生对她挺好的。” “你虽然是拒绝了她，但是你的手段不是很冷硬。给她留了面子，没有想过要去践踏她。” 言初凑近了看他，手支着下巴：“林医生你发现没有，你其实挺温柔的。” 林随舟移回视线，目光坦然：“我幼年的时候，她的父亲救过我。” 这只是说辞吧。言初感觉的到，在林随舟冷漠的外表下，其实很会为每个人考虑。他不是那种图自己一时的爽快，就将别人贬到尘埃处的人。 只是，林雪这样的偏激。怕是会将他的善意，当成是对她的特别。 这样的人真的是可怕。言初想，除非林随舟捅她一刀，否则她只会沉浸在自己的脑补里。她读书那会接触了一些心理学知识，她觉得林雪这样子，挺符合钟情妄想的症状的。 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林随舟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她：“周青说，林雪对你有敌意是吗？” 他神情肃穆了许多：“她有对你做什么吗？” “林医生关心我？”言初星星眼地说。 “林雪是因为我才来这的，我要对她的行为负责。” 这话够一本正经的，也够伤人的。 言初没在意，她支着头，空着的手指在桌上敲击。 “也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只是在和我商量些事而已。” 她抬眸迎向林随舟的目光，眼神里带着狡黠。 “她是在嫉妒我，觉得我对她造成了威胁。” “可在那之前，我并没有和她有什么接触。”言初停顿了一下，凑近了他一些：“所以林医生，是谁让她觉得，我对她是个威胁的？” 第28章 第28章 占有欲(第一更) 林随舟盯着言初的眼睛,好一会都没出声。 言初看着他拧着眉的样子，自知自己这话出格了。她偶尔也会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含蓄了。可林随舟的性格，实在是太冷了,她要是不主动点。他们俩能大眼瞪小眼地互瞪一个下午,谁也不说一句话。 “言老师。”林随舟出声了,语气相比之前,不自然了许多。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不然你让我怎么撩你？”言初盯着他,模样格外的正经，大概意识到自己这模样有点僵硬了,她又软下调来：“要不你教我？” 见林随舟要开口,言初打断了他：“你还是不要说了。” “免得我伤心。” 林随舟…… 他意识到了，他拿她没有办法。 僵局最后是被周青打破的，菜上来的时候，小姑娘特别的兴奋。 “你们可要多吃一点哦。”她乐呵呵地开口道。 周青这孩子独立惯了,做起饭来还是很拿手的。只是这里因为条件原因，食物不易保存,所以食材大多是腌制品。 而言初，最怕吃的就是腌制品。她来了这后，大多是面食为主，腌菜什么的只是偶尔吃吃。如今看着一桌子的腌肉腌菜，她没什么食欲。 可看到周青那么期待的样子，她还是拿起了筷子。 林随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开口道：“你病刚好,不适合吃的太多,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周青听了立刻改口：“那言老师你稍微吃吃,我和林医生多吃点。” 言初笑着应着，偷看了眼林随舟，就见他已经拿起筷子，低着头吃起来。他吃饭的样子也是如他性格那样一板一眼的，碗筷碰撞不会发出声音，每次夹得菜也都是适量的。言初盯着他看，想数数他是不是每吃一口菜，连咀嚼次数都是一样的。 她正看着，林随舟抬起头。 “干什么？” 一轮/暴击。 没等她想好理由，周青又来了句：“言老师你干嘛盯着林医生看啊，他脸上又没有脏东西。” 二轮/暴击。 言初也不知这小丫头是怎么了，平时很有眼力劲的，可碰上有关她和林随舟的事，就变得格外会拆台。 言初屏着气，片刻后开口：“老师没有在看林医生，老师只是在想事情。” 她说得一本正经，她现在吹牛都不用打草稿了。周青将信将疑，还想再问，林随舟镇住了她。 “吃饭。”声音不响，语气也很平常，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反抗的压迫感。 周青默默地吃起饭来，言初都怂了不少。 他真凶，她都快不敢撩他了。 离开诊所时，林随舟正在里面洗碗，周青送言初出门。临走前，小姑娘很认真地交代了一句：“言老师你要小心林老师，我觉得她不是好人，会伤害你。” 言初听了，弯下腰来轻轻地点了下周青的额头：“你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说人家坏话了？” 周青跺了下脚：“反正你就听我的嘛，这是我的直觉。” “知道啦，好了这里风大，你先回去，我们周一见。” “恩，言老师再见。”小姑娘开心地冲她挥挥手，两人愉快地告了别。 言初回去后，就拿出课本开始备课了，她听林芍说了，这两天的课都是林雪带的，说她课上得很好，要不是林随舟跟她说了那些事情，她真要被假像欺骗，觉得她是人美心善小天使呢。 林雪对林随舟，真的是很执着。她横亘在她和林随舟之间，虽然她很确信林随舟不喜欢林雪，但是有这么一号可怕的人在，她心里还是不由地犯怵了。 应该会有不少麻烦吧？说不定会被人当小三打。 她仔细想了想，打定了主意。 管他前路艰险，跋山涉水也得把林随舟追过来。 周日的时候，言初去了教室一趟，见讲台和课桌有点脏了，她就打了水，拿了抹布细细地擦洗起来。 正擦着，她一抬头竟然对上了林雪的脸。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那双大大的眼睛特别的空洞，就跟机器人一样，言初吓得跌倒在地。 “你吓死我了！”言初心有余悸，慢慢地从地上起来。 “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我不是故意的，言老师，”她幽幽地出声，竟又对着她笑了下，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言初见了更是觉得毛骨悚然，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她强打起精神，问：“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 言初忙开口：“我都忙得差不多了，你去休息吧，这两天麻烦你了。” “言老师你太客气了。” 言初受不了她这样笑，正当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小孩跑了过来。 “林老师，言老师，出事了！” 进来的是林芍班上的一孩子。言初上前，耐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我弟弟突然晕过去了，口吐白沫，好吓人！” “在哪里啊！”言初闻言，语气带上了几分焦急。 “就在村子外面，言老师你跟我去看一下吧，我害怕。” 得先去找林随舟。 言初刚想说，林雪出声了：“我去找我哥哥，你先跟这个孩子去看看怎么样了。” 言初心一跳，潜意识感觉到了不对。可这时情况很危急，容不得她多想，她就跟着那孩子去了。 “小朋友，你慢点。”言初不知道他是不是太着急他弟弟了，跑的速度奇快。言初紧赶慢赶地在后面追，眼见着离他越来越远。 他们跑出了村子，言初也没注意，追着那孩子跑。不知道怎么的，那孩子突然消失了。言初惊呆了，她环顾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 言初觉得不安，又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很熟悉的喘息声。那一瞬间，言初的身体立刻僵硬了。突然，面前闪过一张狰狞的笑脸，没等言初反应过来，她就被人扛上了肩膀。 …… “哥哥。”看着一直在忙，也不给她一个正眼的林随舟，林雪委屈的要命。 听见她在叫他，林随舟看向她：“有事？” “没事。”顿了顿，她仰起头，微微笑着说：“哥哥有没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正空着呢。” 林随舟望着她，片刻后收回视线：“没有，你做自己的事吧。” 她这次没有再纠缠，甜甜地笑了下，说：“那哥哥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林雪转身离开，没有看到林随舟的脸色变得凝重了，此刻他正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她。她刚走到外面，就看到周青急急忙忙地往里冲，林雪心里一颤，脸上惨白一片。 “林医生，不好了。刚刚隔壁班的张宏告诉我，看到言老师被隔壁村的张疯子带走了。” 林随舟面色一凛，没做多想，立刻跨步而出。林雪见了，连忙伸手去拉他。 “哥哥不要去，危险的！”结果刚揽上他的胳膊，就被一把甩开，林雪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林随舟夺门而出。 周青跟在林随舟身后，她也要去救言老师。林随舟回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去找村长，让他多找些人过去帮忙。” 周青听了立马点头：“我现在就去。” 林随舟出了村子，隔壁村离他们这不远，他快步跑过去，三分钟不到就到了。张疯子家在村尾，林随舟从后面翻墙了进去，然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快步朝着张疯子家的方向去，刚推开门，一根木棍就朝他砸来，林随舟朝右侧一躲，袭击他的人扑了个空。林随舟趁势按住了他，提膝对着他腹部来了一脚。 张瞎子闷声一声，跪在地上直不起腰来，只一个劲地怪叫。林随舟环顾四周，看到四五步外有一个水缸，水缸周围有好几滩水，上面还夹杂着不少沙子和碎石。 林随舟内心泛起一抹从来都没有过的恐慌，他急步上前，揭开水缸上面的盖子，只朝下看了一眼，心脏像是被什么给攥住一样。 他立马俯下身，将水缸里的言初拉了出来。 她脸色惨白，紧闭着眼，一点生气都没有。 他忙俯下身，给她做急救。首先是胸外按压，他强撑着，才克制住手没有颤抖。林随舟很确信，这跟以往的排斥反应都不一样。 按压过后，他按着她的额头，将她下巴抬起，俯下身来给她渡气。做了几次后，林随舟观察她的反应，她的胸腔仍然没有起伏。 言初就这样躺着，浑身冰冷，他仿佛能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失。 他继续开始按压。 终于，她有了反应，呛了一下后，开始咳嗽。 她喘着气盯着林随舟，阳光此刻很刺眼，她略眯了下眼睛，隐约看清了林随舟的轮廓。 他的情绪好像变得激烈了些了，呼吸声比平时要重好多。她的大脑先是一片空白，而后想到了什么，脸上尽是恐惧，刚想问，林随舟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没事了。”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她包裹住，然后一把抱起。 言初感觉自己的头疼得厉害，靠在林随舟的怀里，昏昏欲睡。 那个张疯子强撑着起来，朝着林随舟扑去。他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一脚，把他给踹翻了。 那一脚又重又急，那疯子跪趴在地上，重重咳了几声，嘴里都是血腥味。 出门的时候，有几个人围住了他。林随舟知道他们，是张疯子的家人，他们拿着各种农具，冲着他挥了几下，似乎在威胁他， 林随舟目不斜视，径直朝前走。围着他的几个人，看到他冷着脸的模样，心里莫名犯怵，一个胆子大些的，冲上来想把他怀里的言初抢过去，林随舟直接一个肘击把人打翻在地。 他傲然站立，神情冷冽，气魄逼人。 其他几人顿时不敢动了，只敢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林随舟出了村子，他们村长已经领了一帮人在村门口等了。 见他们人多势众，那几个跟着他们的人也悻悻地离开了。 池应看到言初成了这个样子，心脏不住地抽疼。这时，他看到林随舟手背拉了一个口子，正在往外冒血。 “林医生你受伤了！” “没事。”林随舟淡淡应道，这应该是刚刚那人抢言初时，抓伤的他。 “那个你辛苦了，我抱着言老师回村吧。”池应结结巴巴地说，想接过言初，却被林随舟一闪。 他盯着池应，表情冷若冰霜。 “不用。” 顿了顿，他低头去看怀里的人，目光深邃专注：“言初不喜欢被别人碰。” 第29章 第 29 章 男朋友(第二更) 林随舟帮她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她身上基本没有外伤。不过由于她才刚生过病，这次这么一折腾，又有了复发的趋势。 林芍看她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喷嚏，一脸的同情。 “我说你也真是够惨的,竟然摊上这么个事。这次多亏你班上那小丫头机灵,不然你真要去给那疯子做小媳妇了。” 言初想想也是觉得不寒而栗。当时的情况虽然突然,但她现在仍清楚地记得那个疯子狞笑的样子。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还干呕了几声。 “好了好了，别想了,快喝药，再不喝药要凉了。” 言初嫌弃地看了一眼那黑黢黢的药,嘟囔道：“看着好苦。” 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喝。” “别嫌东嫌西了,这是你亲爱的林医生开的药，说是驱寒的。” 言初瞄了一眼，捧起药后，老老实实地喝干净了。 不过,还真的是苦啊！她喝完后，觉得舌头都麻了。 这时候,林芍突然来了一句：“林随舟好像报警了，那个林雪和张疯子，要被警察带走了。” 言初愣了下。 林芍嗤笑一声：“这女的看着是朵小白花，心可真是够脏够黑的。竟然利用个小孩把你骗出去，也都怪我忘了提醒你，你病的那几天,村长就叮嘱我们最近最好别单独出村,说是那疯子老是在外面徘徊。” “她就是故意的,要不是那小孩回味过来,来通风报信，你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呢！” 事情的经过，言初基本都知道了。根本没有小孩晕倒，是林雪给了那孩子一包糖果，让他说谎，为的就是把她带出村子。 只要离开村子，那她很有可能被张疯子袭击带走，那样一来，林雪的目的就达成了。那个村子，很多人有着兽性，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林随舟来救她的时候，还会有人来围攻他们。 她差点就成为他们的板上鱼肉，任他们拿捏。 明明是年华正好的女生，竟然能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 林随舟的诊所里，林雪神情空洞，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白瓷娃娃。 像平时一样，她突然软悠悠地喊了他一声：“哥哥。” 林随舟和她平视，目光是从来没有过的冷淡。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啪塔一声，空荡的诊所里似乎能听到隐约的回声，而林雪的心也越来越荒凉。 她知道的，他在生气。 林随舟不会歇斯底里的咆哮，也不会因为生气而变得面目狰狞。他表现得很平静，慢慢地朝她走来，在她面前停下后，低头俯视她。 林雪害怕极了，她望着他，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样，抓住了他的胳膊。 “哥哥，你不要把我交给警察，我不想坐牢。” 他抽出了他的手，盯着林雪的眼里，全是寒意：“自己做了什么，代价只能自己承受。” “等出来以后，你就离开。” 林雪呼吸一滞，身体不停地颤抖，她不住地央求他，求他原谅她这一次。林随舟仿若未闻，继续说道。 “我已经联系好了，你出狱后，离开这里，也不许再回景城。林伯在我们家工作了很多年，我会给他一笔费用，靠着这笔钱，他养老没有问题了。” “哥哥，我爸爸很疼你的。”林雪的眼里聚集了泪光，眼前模糊一片：“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显些被车撞了，是我爸爸扑上去救了你，为了这，我爸爸胳膊都断了。” 他神色未变，继续道：“所以，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只是让你在我眼前消失。” 林雪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虽然冷漠，不常笑，但是不会那么冷酷的。 她爸爸已经要退休了。给林家工作了那么多年，林家上下都很照看他。他们给他们买了地段不错的房子，她现在的工作，也是林家托了关系让她进来的。 因为有林家的庇护，他们这些年的日子一直过得很舒心，而如今，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女人，他竟然要做得这么绝。 不光报警抓她，还要把她赶走。她一个女孩子，留了案底，以后还怎么活啊！ “就因为那个言初吗？哥哥和她才认识多久啊，怎么可以为了她，这么对我。” 林雪哭得越来越厉害，大颗大颗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她的身体也不停地发颤：“我就是讨厌她，为什么哥哥对她那么特别，她有什么好的。再说了，她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她话音刚落，林随舟就接话：“你应该要庆幸，她什么事都没有。” 那一刻，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雪愣住了。 他的眼底仿若一谭幽深不见底的暗泉，盯着久了，就有被吞噬的危险。她颤巍巍地朝后退了几步，直到身体抵在了墙上才停下来。 他虽然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但林雪却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滔天的怒意。 如果言初真的死了，她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林随舟不会放过她。 他的冲动、怒火，都是为了那个人，林雪不甘心地攥紧手指，当她的嫉妒心表现出来的时候，她发现了，林随舟的目光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那种感觉，林雪这辈子都不会忘。她好像一件危险品，林随舟正在估计她会带来的威胁。如果她的危险程度超出了一定的数量值，林随舟会毫不犹豫地把她销毁。 怎么可以这样爱她呢。 她的哥哥，怎么能对别的女人动心。 她不甘心，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指向他。林随舟没有露出惊讶和恐惧，就这样看她。 下一秒，她把刀放在手腕上。 “哥哥。”不再是软软糯糯的语气，此刻她的模样格外坚定。 “为了哥哥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哥哥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林随舟望了她一眼，沉声道：“你这样做，想过你爸爸吗？” 林雪呼吸加重，林随舟虽然看她了，却只有淡淡的一眼。 “只有他会为你难过。”他神情疏离淡漠，毫不在意。 即使是死，她都激不起他半点的情绪。 哐当，她手里的刀掉在地上。林雪张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她明白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钟意的那个人，心里一点位置都没给她留。 言初的身体稍微好些了，闲暇的时候，就往林随舟那里跑。 她听人家说了，林随舟救她回去的路上，池应想把她接过去，林随舟不让，说她不喜欢被别人碰。 他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很为她考虑。 但是言初自作多情地又从这话里，听出了更深刻的含义。 他不喜欢别人碰她。 她觉得，再努力撩林随舟几下，说不定就能心想事成了。 “这里疼？” “有点。” “那这里呢？” “也有点。” 林随舟…… 他看着她的左手臂，上面白白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再看看她的表情，虽然极力装作吃痛的模样，但肯定是假的。 他没有出声，不动声色地等着她继续表演。观众不配合，言初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念头了。 “林医生。” “嗯？” “我身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了，来你这的原因………嗯……你懂的。” 林随舟抬眸看她，两人视线对上的那刻，言初也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太矫揉造作了。只是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她有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冲动。 知道她被抓走，他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有多焦急。 他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对池应说言初不喜欢被别人碰这种话的。 她目光灼灼，林随舟被她盯着，感觉自己处在溃败的边缘，一直坚持的某种信念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他察觉到隐藏了很久的蠢蠢欲动。 想将她……占为己有。 “林医生。”他久久不出声，言初出声提醒：“你在想什么？” 他敛目，将情绪隐藏起来。 “没什么？”顿了顿，他出声：“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你还想一直待在这里？” 言初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这里医疗资源匮乏，生个小病可能就有生命危险。还有，那里的人。” “你不害怕吗？”想说服她，也想说服自己。可在事实面前，这样的理由不堪一击。 言初望着他，好像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松动了。她觉得这时候如果她表现出一丝一毫地犹豫，他肯定又会竖起屏障，拒绝她的靠近。 其实，他可以少考虑这些现实的问题的。她这些年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就没有什么是得偿所愿的。 如果她在意优越安逸的生活，那她就不会离家出走，一个人到这里来。 “不害怕。”她郑重其事地回答他，不带半分遮掩。 “我就是想和你待在一个地方。” 林随舟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感觉到无力感。 拒绝的话一句都说不上来。言初看出他态度的软化，笑吟吟地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他旁边。 “林医生，我们试试吧？” “试什么？”他声音压抑，和平常的样子很不一样，有些沙哑。言初喜欢听他这样说话，弯下腰来凑近他道：“试试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啊！” “你……” “想说我不够含蓄吗？”言初问。 “不是。” 她笑容绽放地更加明显了：“原来林医生喜欢我主动啊！” 林随舟……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沉默应对。言初觉得这男人真的是不坦率到极致，她真的撩得好辛苦。她正郁闷着，抬头时发现林随舟在看她，她的心就点燃了。 “我们尝试着接触看看，如果可以，你再当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怎么尝试？” 言初想了想：“一周一起吃两次饭，然后偶尔一起散步？” …… 沉默了一会，他答道：“随你。” 他没有争夺过本心。 他这是同意了。 言初开心地都想原地转圈圈了，然而下一秒，她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看她不停地打喷嚏，林随舟递了纸给她：“药有没有按时吃？” “吃……吃的。” “不过不好吃，超级苦。” “你多大了？”他嗔怪了一句，话里满满的无奈。他说完起身，走到架子旁，从最高的一层上拿下了一包东西。 林随舟拿了东西后，交给言初：“嫌苦的话吃一颗。” 言初接过，是巧克力。 这东西和他的画风真的是非常的不搭。 “你怎么还藏着这个啊，你喜欢吃甜的？” “给周青买的。”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她也嫌药苦。” 把她当小孩子哄了呢，言初打量着拿包巧克力，没立刻收。 林随舟望着她，开口：“不要？” “我要。”言初干脆地说，“还在半道上的男朋友第一次送的礼物，当然要。” 第30章 第 30 章 摸头(第一更) 虽说和林随舟的关系进展迅速,但言初也没想到什么好契机能让两人多相处。 如果他们现在在景城，那闲暇时，还能约着一起逛个公园或者上电影院看个电影。 相亲的人培养感情就是这样的，在日常的点滴中,让感情慢慢发酵,从无到有。 言初觉得他俩现在的关系差不多就是那样,或者说要比相亲的强那么一些,但是距离恋爱还差一截。 其实感觉已经到了，林随舟对她应该是有些好感的。只是大概是他性格使然,做事太过严谨，所以才会顾虑那么多。 又或者说,他对她的喜欢还没那么深,深到可以让他主动。 不过没事，她主动一些就好了。 他们平时各有事情要忙，能闲下来相处的时间不多。周六，言初来找林随舟吃饭。周青已经明白些什么了,饭桌上一直在偷偷地笑。 “吃饭。”林随舟声音冷淡，周青比较怕他,老老实实地低头扒饭。吃完饭后，乐呵呵地和他们挥手再见，就一路小跑出去。 言初帮着林随舟一起收拾，把碗筷放在盆子里。她刚要撩起袖子去弄，被他挡开。 “我来。” 他声音平静，手停顿了一下,看向言初：“你去我位子上坐一会。” 言初摇摇头,然后就站在他旁边,看他洗碗。他做事又快又利落,似乎这些事已成了他的习惯，刻在骨子里，无论何时做，都是那样的自然。 怎么办，干家务活都能干得这么优雅、赏心悦目，也就他了。 “林医生，你在景城的时候，也是自己洗碗的吗？” “嗯。” “真好，我认识的人，从来不自己洗碗，懒得要命。” 宁政骨子里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他认为男人就该在商业场上厮杀的，做饭洗碗这种事，该是女人操心的。 其实细想过后，她发觉她和宁政就不是一类人，他们的价值观念在大多时候都是有冲突的。只是当初她从来没在意过，平平淡淡地和他相处着，所以没有察觉这些问题，也没有想过去纠正。 在对待感情的事上，她当初真的略有些渣。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察觉林随舟略带深意地望了她一眼，等他将手头的事忙完，将碗筷摆放整齐后，言初才回过神来。 见林随舟盯着她看，言初显些咬了舌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干什么啊？”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男朋友？” “嗯？”言初迷茫地看着他，林随舟没移开视线，接着道：“你说的认识的人，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他竟然瞬间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不过也是，她那么恐惧异性，男性友人肯定不多，而且关系还能好到知道人家不洗碗，也就只有男朋友这一个选项了。 本来想糊弄过去的，但言初并不想撒谎，点点头：“是的。” 她有些紧张地望着他，见他面目平静，反应很浅的模样，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没有生气，但是也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突然问了一句，言初忙点点头，但心里此刻却是七上八下的。 村里的人是没有晚上外出的习惯的，所以一路走下来，言初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夜色宁静，唯一的亮光只有天空的月色和小道边人家窗户上映出来的光，两人的影子在地上都显得模糊。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原本找话题这事应该是言初做的，可她现在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找话题的心情。 是不是不该让林随舟知道她谈过恋爱。 她以前也从网上看过，恋爱的时候提及前任是大忌，因为你不知道你对象的心是否豁达，他会不会介意，说了以后，对方可能从此心里就有了个疙瘩。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了村子门口，如果要回言初的住处，左拐几步就到了。 或许，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她有些失落，想着得回去好好整理下思路，关于如何正确的恋爱，她现在还没有形成完整的计划。 她转过身面向他，但头却是低着的，正要出声告别，林随舟开口：“要不要去村子外面走走？” 唉？没想到他会那么说，言初一下子抬起了头。 该是欣喜的，可当走到村门口的时候，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那天的经历，又浮现在脑海里。她根本没有时间反抗，就被强行带走。村子外面比里面要黑很多，她朝着远处望去，黑黢黢的一片，像是只黑色的怪兽，随时要将她吞噬。 林随舟看出了言初的不安了，问了一句：“可以吗？” “不要紧，走吧！” 语气完全出卖了她的不安，她甚至没有等林随舟，就自己先走了。言初现在很迷茫，那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 突然，她感觉手腕处一紧，被人用力扯了一下后，她清醒过来了。 “等一下。”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一起。” 恐惧一下子消失的彻底，他虽然已经松开了手，可手腕那似乎还留有余温，言初的心脏不可控地飞速跳动起来。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没出息，怎么会因为他的一些小举动，就这样开心？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容易满足的人会因为一些小事情就变得开心，这样一来，她日常的快乐应该能多很多。 两人并肩走着，言初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他：“林医生，你上次是怎么给我发消息的啊！村子里不是没有信号？” “站到山坡顶层，有时候能收到一点信号，不过不是很稳定。” “林医生为了给我发消息，那么辛苦啊！”林随舟扫了她一眼，见她面露惬喜，刚刚的失落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 他眺望远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神情，在那一瞬间柔和了许多。 “林医生，我可以上去看看吗？”她冲着他莞尔一笑：“你上次给我拍的星空挺好看的，我想凑近点看。” 于是大晚上，两个人肩并肩的，开始爬坡。 站到顶处的时候，言初脚下不稳，显些摔倒。林随舟托住她的腰，两人一瞬间离得很近，气息交缠，气氛一下子暧昧了许多。 不过林随舟看着要从容不迫许多，他脸上平静，很快就撤回了手，情绪也没有异常，看着格外的正人君子。反观她，怎么都像是饿狼，随时做好了准备要扑上去。 不应该啊，不应该！撩归撩，但也要注意矜持才行。 想要掩饰内心的悸动，言初拿出手机，按了开机键。 她拿着手机转了一圈，终于收到了信号。言初点开了微信，并没有人给她发微信，她神情没什么异样，点开了朋友圈。 刷出来的图，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是宋千羽发的。 【最美好的订婚典礼，感谢亲爱的爸爸妈妈，感谢我最爱的宁先生。愿一生，和所爱之人，都能平安顺遂。】 文字下配了一张图，是全家福。爸爸妈妈坐在长沙发中间，宋千羽和宁政站在后面，宋千羽正一脸幸福的挽着宁政。宁政的样子和平时也不太一样，带着金丝边眼睛，头发经过打理，露出饱满的额头。他笑容内敛，矜贵气质十足。 她的爸爸妈妈也慈爱的笑着。 很完美的一家人 林随舟见言初对着手机看了很久，就问她怎么了。 两人靠的很近，他余光一瞥，就看到了她的手机屏幕。 他是认识宋父和宋母的。 言初也不知道心底泛起的那股悲凉感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她自己当初要逃走的，现在又矫情地在意起父母亲情了。 “我妹妹今天订婚了。” 她望向林随舟，深吸一口气：“她旁边站着的，就是我前男友。” 林随舟蹙起了眉，眼神闪过一丝意外。言初干笑了两声，冲着他道：“很复杂的关系吧？” 言初莫名的起了倾诉的**，林随舟就站着，安静地听她说话。 “我和他谈了四年的恋爱了，其实......说恋爱，好像对他有点不太公平。”言初停顿了下，酝酿了下语气后才继续说：“我不能接受和他靠近，连牵手都不行，其实那几年他很迁就我，也挺不容易的。” “而我妹妹，又漂亮又活泼，他会喜欢她，是自然而然的事。所以，他和我提分手，说要跟我妹妹在一起，我觉得很正常。我的性格之前是不太好，不过我现在在努力改正。” 这一句说完，言初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不是自卑，而是一种很坦然的求表扬的表情。 “林医生，我现在表现得还可以吧？” 一秒，两秒，三秒，正当言初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他突然伸过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的掌心触及到她头顶的时候，她感觉身体犹如过电似的，产生了酥麻感。 言初..... 怎么办，她好想学土拨鼠尖叫。林医生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有男友力了。 可这一举动做完，他的表情仍旧是那副淡然无波的模样，或许他只是随意为之。 她头低着，手不觉得摸了下头发，偷笑了一下后，心里小鹿乱撞。正在思考该说什么的时候，他先开了口。 “你不要总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好。” 言初抬头怔怔地望着他。 “你的性格一直是这样，如果他不能忍受，应该早早和你说清楚，而不是和你妹妹在一起后，再单方面的通知你。” 那张照片上的男主角宁政，林随舟对他有了解。景城谈论他的人很多，说好听点是科技新贵，说得难听点就是靠女人才能发家那么快的。 宋家在资金上，给了他不小的助力。 别人茶余饭后的谈笑，林随舟听后，并没有当一回事。而如今才知道，这人竟然是言初的前男友，在这之前众人知道只宁政和宋家的一个女儿走得很近，别的就不了解了。想来，当初她的父母也是为她考量过的，希望她以后能过得不错，所以给她男朋友那么多支持。 结果对方转头就和她家另一个女儿好了，宋父宋母竟然也没有意见。 林随舟突然有些懂了，她当初为什么一定要跑。在那个家，好像没有人会认真考虑她的心情是怎样的。 他继续道：“我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 言初呼吸急促了几分，她明白了，林随舟是在为她抱不平。 欣喜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那瞬间的感觉很神奇，她竟然觉得自己也是有任性的权利的。 人生中第一次，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不用总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 不要总为他人的错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第31章 第31章 牵手(第二更) 林随舟和她说了那番话后,暧昧感一丝一丝地在他们周围蔓延。言初时不时会抬眸去偷看他。林随舟眸色漆黑，在满天星空下，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他骨相极好，只可惜他不太爱笑,不然他笑起来肯定是一点褶子都没有的。 真的是好好看的男人。 言初傻傻地想着,舔舔嘴唇,不敢再偷看下去了。 她的脸越来越烫了,再继续下去她会失态。 她转移了话题，指着南面的方向,开口道：“林医生，那边是什么？” 林随舟随着她指得方向看去,在山坡的另一头,是两栋房子。虽然不是多么豪华的风格，但是规模看着还不小，便出声：“是新造的学校和卫生所，等那边的公路通了后,村子里看病和读书就去那里。 言初恍然，她记得的,那时候带她们来的人说过的，等公路通了，新学校造好了，他们会舒服很多。 她忙问道：“林医生到时候会去那边工作吗？” 他没有避讳，点点头，继续道：“我们院会来一批新的医生,到时候我要过去做指导。” “林医生真棒！”她喜欢这样和他坦诚地对话,笑容都藏不住了。 她觉得气氛不错,就继续问他：“那林医生,你现在给成人治疗时，手还会颤抖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气氛有明显的改变。林随舟侧过头去，看到言初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正忐忑地等着他的回答时，他很坦然地开口了。 “不会抖了，已经基本没问题了。” “怎么突然就好了？”言初感到神奇，诧异地望着他。 “就是突然好了，没有原因。”林随舟眺望远方，这时候风大起来了，迎面而来的风，刮在脸上有些许刺痛感。 言初生过一次病后，就格外的单薄。风一吹，她瑟瑟地抖了起来，还立竿见影地打了个喷嚏。 “回去吧。”林随舟开口。 “好。”她吸了吸鼻子，跟在了他后面。路上，言初又打了两个喷嚏，她发觉自己的体质真的变差了，以前一年都不会生几次病的，可来了这却一直生。 正想着，她突然觉得身上一暖，回过神来，发现林随舟正在给她披衣服。 言初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林随舟坦然地和她对视后，十分从容地再给她整理了下。 这是什么操作？ 言初盯着林随舟，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林医生？” “怎么了？” “你这样……算…什么？” “你不是冷吗？”理所应当的语气。 言初？？？ 她到没有看出来，他还挺有绅士风度。 她自顾自地胡思乱想，没注意到林随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片刻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们不是在试试吗？”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试着交往。” 言初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深邃得仿佛见不到底。此刻像是带着古惑性，正一点点地把她拉去他的世界。 “那我这样做，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说得一脸坦然，反倒衬的她矫情了。 言初脸一下子烫得绯红，她突然觉得她之前那些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撩人**实在是太浅薄了。 什么才叫撩。 这种自然而然，很日常的无意识地撩，才是真正的撩。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好想求抱抱啊！ 她的贪心，正不断地向外滋生。 林随舟把她送到家门口后，言初把外套递给了他。 “林医生，明天见。” “好。” 他又恢复到平时的模样，好似刚刚的情动，只是他突然的灵光一闪。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看，她现在是怎么都看不够她，睁开眼想见他，闭眼睡觉前也想见他。 她正看得认真，不想他突然停住了。言初没反应过来，他就转过身了。 好像……早就预见了她所有的举动。 “回去。”漆黑的夜色下，他眸色深沉。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夜里风大。” “好。”感觉到了他的关心，她冲着林随舟璀然一笑，就听话地开门进去了。言初一进门，就看到林芍正一脸坏笑地盯着她看。 “哟，进展明显啊，都一起出去遛弯了。” 言初恼怒道：“你偷看！” 她发起火来，真的是奶凶奶凶的，林芍是一点都不怕她，便接着道：“不过你们的节奏也太慢了吧？我刚刚都看到了，你们连手都没有牵到。” “这种事哪能上来就做，要循序渐进的。”言初一本正经地说。 林芍嗤笑：“你哪个年代的？”她上前，敲了敲她身侧的桌子：“听着，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洁的柏拉图恋爱，越是爱的深，**越是重。想要肌肤之亲，想亲亲，想抱抱，想.....” “停！”言初做了个打住的姿势，脸羞得通红通红的：“你怎么都不害臊的！” 林芍觉得逗她太有意思了，这言初就是个反差萌。 刚见面的时候，以为她是朵高冷之花，结果接触下来，这人单纯的一塌糊涂，于感情之事上就是一小白，明明喜欢人家喜欢的要命，还在那装正经。 她有种预感，这言初，早晚会被林随舟拆吃入腹，被吃得连渣渣都不剩。 她才不信男人这种生物，能真的坐怀不乱。 言初完全不知道林芍想的那些事，她正沉浸在和林随舟日常的相处中。每天的生活都甜甜的，像是加了糖霜似的。 周三晚上她去找林随舟吃晚饭，他正在给人看病，对象是齐芳。 他看到她了，对她道：“你去里面等会儿，我马上就好。” “好的。”言初应了一下，径直往里面去。她侧眸去看，发现齐芳也在看她，对方的眼里闪过一抹不甘心来。 看来，她对林随舟还是没有死心。言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到齐芳是胳膊受伤了，位置和她上次受伤的地方差不多。 林随舟在帮她处理伤口，神情专注，动作利落细致。 那瞬间，言初突然觉得心脏处抽搐了一下。 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的手不会抖了。原本好像就不排斥她的，现在他能正常地给每个人看病了。 言初是由衷替他高兴的，但是那一瞬间，有一丝小心眼的想法闪过。 她好希望对他而言，她永远都是最特别的一个。 言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这乱七八糟的念头赶走。 他很快就回来了，先去洗了手。言初问他：“周青今天怎么没来？” “她去她二叔那了，今天有个远方亲戚要过来，他们把孩子接了过去，一起吃团圆饭。” “切，还不是不想被亲戚说闲话！真心疼这孩子，平时就该对她好一点。一个月都不去看她几次的，算什么监护人！”在周青的事上，她不由自主地就感同身受了，说话时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愤慨。 林随舟将碗筷摆放好，见她还气着，伸手在她面前敲了敲。 “吃饭了。” 言初哦了一声，然后带的盒子打开。林随舟低头一看，竟然是饺子。 “你做的？”他问了一声。 言初点点头，献宝的把饺子举到他面前。我上次在县里买的面粉，自己和的面，味道应该还可以的。顿了顿，她问：“你这里有醋吗？” 林随舟朝外走了一步，过了一会，拿了个小碟子过来，里面装着褐色的液体，闻着酸酸的。 见他只拿了一个，她疑惑地问：“你不蘸醋啊！” “我不爱吃酸的。” “那你还买？” “周青喜欢吃糖醋味的菜。” 她哦了一声，了然了。饭桌上，没有周青活跃气氛，两人之间显得沉闷了些，一顿饭吃了五分钟了，愣是没人说一句话。言初想，还是她主动些吧，就问他：“饺子好吃吗？” “好吃。” “我馅料拌得还可以吧，不咸吧？” “正好。” 言初长舒了一口气，见他吃饺子什么都不蘸，她非常的不理解。 在她的观念里，饺子和醋是天生一对，就该生生世世地绑在一起。 干吃饺子，还有什么滋味？ 她就问他：“林医生，你要不要蘸醋试试，这样味道更好。” 林随舟停下筷子，定定地看着她。言初吞咽了下，干干地说：“当然，你不想试也没事。” 接下来他的做法超出了她的预期，他夹了一个饺子，伸到她面前的碟子里，蘸了一下。 言初…… 这个……她用过了唉？ 她想，大概是林随舟比较有节约的意识，反正也不爱吃，就懒得再去倒一碟了。 虽然她这么催眠自己，可她浑身还是燥热起来，这样亲密的、带点暗示性的行为，超乎了她的预期了。 在她目前的认知里，她和林随舟的关系应该还只是停留在聊天不尴尬的阶段里。 见她停下来不动，林随舟出声：“怎么不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此刻的声音都低沉了几分，言初觉得嘴里干得很，慌乱道：“我想喝水。” “好。” 林随舟说完，就起身给她倒了一杯。她拿过杯子后，就猛灌了一口，还想再喝，就被林随舟拉住了手。 “少喝一点，对消化不好。” 言初抬头，林随舟低头在看她，模样镇定。 他的手还搭在她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却好像是火种，要将她点燃。 “怎么了？”他将手放下，转身回到位子上，平静地望着他。 他还是不为所动的模样，而她已经溃不成军，言初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竟然妄图想着用手段把他撩到手。 林芍说的没错，她就是个小学鸡。 目标还没有达成，她已经要瘫在半路上了。 林随舟目光沉沉地望着她，言初对上了那双眼睛。 嗷，她好想原地打滚。 饭后，林随舟收拾妥当后，两人像往常一样，准备外出散步。哪知道刚走出去，就碰上了齐芳。对方堆起笑容，冲着林医生道：“不好意思啊林医生，这胳膊刚刚不小心碰桌角上了，在往外渗血，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看？” 林随舟快步上前，领着齐芳坐在了位子上。替她把纱布拆开后，重新处理。 “你要注意点，你的伤口比较长，很容易感染。” “我知道了林医生，我会再小心些的，谢谢关心。” “饮食清淡点，对恢复伤口有好处。” “好的。”齐芳一脸羞涩地望着林随舟，不自觉地就看得入神了。 “你早点回去休息。”一句话，齐芳所有的粉红泡泡都消失的彻底。她咬咬唇，看了看林随舟身后的言初，冲着林随舟又堆起了温和暧昧的笑容，又跟他聊了会，才转身离开。 她走后，林随舟去洗手。见言初静站着不动，跟入定了似的，就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哦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路上 林随舟看了眼言初，出声：“你不开心？” “也不是。” 林随舟垂眸思忖了片刻，出声：“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 言初抬头望向他，看他正用探究似的眼神望着她，她心里不免复杂了几分。 “就是觉得林医生……你好受欢迎。” 林随舟的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言初很坦诚地说出了她内心的想法。 “林医生，是不是追你的人太多了，你见得多了，所以才那么淡定？”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你就当我今天矫情了吧！”顿了顿，言初继续说道：“你现在能坦然地帮人治疗了，我有些在意。” “我是医生。”他强调了一句。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我矫情了嘛！” 曾经，她是个喜欢把事情都压在心底的人。无论是开心还是不痛快，都不会向人倾诉。 可在他面前，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想让他知道她的所有，积极也好，消极也罢，还有那难以启齿的私心。 “林医生，你现在能正常给人看病，我为你高兴，我希望你越来越好，变成最优秀的医生。” “不过，你原来只能给我看的，只有在为我治疗时，手不颤抖。” 话说到这，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所以……我有点……小心眼了。” 在意，我于你而言，好像已经不是特别的了。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好，却还是克制不住。 谁让我……是这样的喜欢你，喜欢到情绪失控，在意你所有的言行。 他没有接话，言初忙抬头和他解释：“不过只是暂时的。” 她停下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你可别对我有坏印象啊！” 几秒后，她听到一丝轻笑，很不明显。言初愣了下，看向林随舟，就见他那双深邃淡然的眼睛，竟然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言初。”他叫她。 “要不要和我牵手。” 第32章 第 32 章 抱抱 什么？ 要和他什么？ 言初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林随舟的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好像卸下了所有的冷漠。那双眼睛，掺杂了些难以言喻的情愫。 漆黑到深邃诱人，让言初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今天的月亮很圆,朦胧的月色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在慢慢地升温。言初攥着手指,盯着林随舟看,呼吸急促了许多。 林随舟凝视着她，明明撩起他来,大胆露骨的话说了不少，可真要和她有点进展了,她竟然瞬间怂了。 言初舔了舔嘴角,看了林随舟，再低头看看他的手，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他又问了一句：“要不要？” 声音带着蛊惑性，激发了言初潜在的冲动。 她似乎怕机会就此溜走,焦急地喊了一句：“要.....要的。” 她攥着的手指慢慢地松开，然后伸向了他。林随舟比她利落些,干脆地伸手，握住了她的。 两人十指紧扣，言初另一只手抚上脸，发觉自己脸烫得不行。 “再走走吧。”林随舟说。 “好，好的。” 言初此刻已经失去了方向感，她任凭林随舟牵着她走。他的手心原本是很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捂过了的关系,此刻竟然升温了。 “在想什么？”林随舟先开口问她。 言初一脸恼意地瞪向他,她觉得他今天的话特别多。难不成,他真想让她在他跟前，把自己剖析得明明白白的吗？ “你脸好红。”说着他摸了摸她的额头。 言初…… “还好，没有发烧。”他自顾自地说着，说完还低头盯着她看了一会，若有所思道：“怎么越来越红了。” 还是平时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暗示性十足。在他们俩的这段关系里，他比她要游刃有余的多。 言初猛地抬起头，脸上有委屈。 这人.....是在故意欺负她吧？ “林医生，你是不是经验挺丰富的？” “为什么那么说？” “你看你这淡定的样子，经历肯定挺多的。我就谈过一个，也没认真谈，所以不如你感悟深。” “所以你别借机.....想看我笑话。”言初郁闷地把头撇向另一边。 林随舟盯着她，眼神很认真：“我怎么会想看你笑话？” “你这样子就是，明明就知道.....我经不太住。” 林随舟紧握了下她的手，说：“抱歉，给了你不好的体验。”顿了顿，他继续：“我没有别的经历了，你是第一个。” 言初愣住了。 说完，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不过，我会改进。” 这种话，他竟然能一脸平静地说得顺溜，也委实是个人才。 言初单手捂脸：“你.....你别说了。” “怎么了？” 言初哭卿卿地说：“你再这样子，我鼻血都要喷出来了。” 林随舟送她回去后，和她互道了晚安。临走前，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叮嘱她早点睡觉。言初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发生了改变。林随舟适应得很好，无论做什么，都很坦然。而她，于这感情的事上，真的是个学渣。 她跟不上他的进度！ 日子过得很快，村子南面的山坡通公路了，从今以后，他们离村就不用再翻坡了，孩子们读书环境也改善了很多。 只是公寓还没有完全装修好，他们要住进去，还要过一段时间。 去新学校的那天，班上的孩子都特别兴奋。崭新的教室里，摆放着漂亮的课桌椅。黑板是可移动的，有一大块，言初看了很满意，这下，她板书再也不愁没地方写了。 学校教室很多，除去她和林芍两个班，还有个其他学校的孩子。情况和他们村的差不多，都是留守儿童，学习环境极度恶劣。 加上其他学校的，他们这学校里一共有六个班了。其中，言初带的班级是年级最高的，是六年级的。 换了新学校，那位驻守在村里的老校长就退休了。新来的校长姓张，听说是从其他学校调过来的。 开学第一天早上，校长就给他们几个开了会。 “上面马上要拨一批新老师过来，到时候你们就不用包班上了，能轻松一些。” 众人听了都是长舒一口气，言初也是面露喜色，这样，她就能更专心地备课上课，努力把这些孩子送上好的中学。 “课量减少了，意味着你们在备课上要更严谨细致。课堂上可能出现的问题，在课前一定要先做好预设。” 会议上，张校长对学校的发展进行了展望。言初知道了这学校的规模还会扩大，周边一些贫困县的孩子都会来这读书。张校长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她定下了目标，希望学校百分之五十的孩子，都能考上县重点中学。 会议结束后，她叫住了言初。 “言老师，坐。”她指了指她身边的一张位子，示意她坐下。言初虽然疑惑，却还是照做了。 “有事吗，张校长。” 对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表情透着三分严肃。 “几个老师的材料我都看过了，你和林老师都不是正式编制的老师。” “我们都有教师资格证的，而且我之前也是有教学经验的。” “话虽然那么说，但这个中的差别，我们都是知道的。我也不是对你有偏见，我从你们那校长那听说了，你是个很负责很有爱心的老师。但光有这些是不够的。” “我要的是成绩。” “我会好好给他们抓成绩的。”言初急于辩驳。 “那请问你怎么抓？你拿过哪些证书，有没有被授予过什么称号？是教学骨干还是优秀学科带头人？你有没有上过市级以上的公开课？拿过奖了没” “你带过毕业班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言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说不出反驳的话。 对方缓和了下脸色，继续道：“我知道我的话重了点，我对你没有偏见，就是希望你能离开你现在的这个班，他们都是六年级的孩子了，最后一段时间，应该要拼一拼。” “你可以从事副科的教学，这里的其他老师都是从别的城市调来有正式编的老师，他们的经验要比你丰富很多。” “为了孩子们好，我希望你能听取我的建议。” ........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后，言初郁闷的不行。回到办公室时，林芍正对着镜子化妆，还很起劲地问她她今天的妆化得好不好看。 见言初垂着头不言语的模样，她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被校长说了？” 言初把事情和她说了。林芍听了，没有多大的感触：“这不是挺好，不教主课教副科，压力小多了。” “可是我很喜欢我班孩子的，而且我都教了那么久了，怎么说不让我教就不让我教了。”言初越说越难过，声音都哽咽了。 林芍忙给她扯纸巾：“你别这样啊，多大点事就哭哭卿卿的，勇敢点行不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难过的要命，这其中还有不甘心。 她当初因为考上事业编了，开心了好几天。但最后因为出了事，她爸硬是让她辞了职。 然后硬生生的耽误了两年。两年间，她父亲让她在宋氏集团里挂了个闲职，可那不是她喜欢的工作。 她喜欢和单纯的孩子们在一起，不想去应付成人社会的勾心斗角。 如果给她两年的起步时间，她或许也能成为张校长口中的那种优秀的老师，一身殊荣。 “好了，我听说上面要有不少骨干老师交流到这，可能我最后也跟你一样，被人给取代了。不过换个角度，这也挺好。这些孩子从来没接触过优秀的师资力量，能有这个机会也不错。你虽然努力，可是和那些评上特级的人比，那是差了一节了。” 她低着头。 其实她是明白的。 言初走进教室，班上的孩子今天格外的乖巧，一个个都把腰挺得直直的。言初压抑住酸楚，走进教室后，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梦想。 她问他们：“你们有什么梦想？” “我想去大城市里读大学。” “我想当警察。” “我想当科学家。” “我想把我们村子建设得更现代化。” ……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了好多，言初微笑着，在梦想旁边又写了两个字——努力。 “实现梦想的唯一途径，就是努力。老师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记住自己的梦想，为梦想付诸于努力，坚持到底，拼搏到底。” “今天的作文，就以梦想为题。” …… 这就是她给这些孩子上的最后一节课，她把班级交接完后，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村里的宿舍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咚咚咚，是敲门声。言初精神恍惚，没有放在心上。 “言初，是我。” 听到声音，她眼睛颤了颤，然后起身去开门。 林随舟进来后，跟着她走到床边后坐下。 “还好吧。”他问。 言初点点头，但林随舟已经听到微微的抽泣声。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言初红了眼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新来的老师很好，我也知道自己有好多的不足，我只是……不舍得啊！” 那些孩子她带了都快半年了，感情很深厚。她每天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让他们变得更优秀。课后帮他们补课，时而还去孩子家里家访，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校长的意思，为了让这些孩子尽快适应新老师，即使她带副科，也不能再去教那个班。 这是把她和那些孩子，彻底分割开了。 “我担心新老师会不喜欢他们，我害怕他们会不习惯，会产生厌学情绪。” 林随舟静静地听着，开口：“他们还有一个学期就毕业了，到时他们也会有自己的人生，你也不可能永远守着他们。” “适应新的老师，这也是他们人生的必修课。” 言初点头，她知道自己太过感性了。 “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他们，没办法带他们都最后。” 林随舟望着她，放柔了语调，继续说：“我想那些孩子，肯定不会忘记你这位老师的。你教给他们的道理，今后一定能让他们受益终生。” “这不就是你这份职业，存在的价值吗？” 言初咬着唇，吸了吸鼻子，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林随舟望着，心脏处隐隐地抽搐着。 “谢谢林医生。” 他垂眸：“你怎么……那么爱说谢谢的。” 他又问了一句：“还难受吗？” 她嗯了一声：“还有一点，不过马上就好了。” 他注视着她，脑海里萌生了一个想法。 “言初。” 言初望向他，就见他冲着她伸出了手。 “过来。” “干什么啊！” “抱抱。” 第33章 第 33 章 任性(第一更) “抱抱？”言初重复了下他的话,险些咬了舌头。 林随舟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一本正经地点头：“你不是心情不好吗？” “是不好，可你......”她颤巍巍地看向他：“林医生，你不会是被魂穿了吧？” 林随舟？？？ 言初怔怔地看着他,而后认真地说：“我觉得吧,像你这样的正经人,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她边说,边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道：“你这样的人,至多每天跟我说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然后叮嘱我每天按时睡觉,按时喝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跟我说些人生哲理，让我积极向前看。” 她望向他，坦诚道：“我就没指望你跟我说这些。”说完，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眼睛漆黑深邃，那眼神,让人捉摸不透。言初顿觉失言，人家想着法哄她高兴，她哪能这么给人泼冷水啊！ “林....林医生？”她弱弱地叫了他一声，就见林随舟往她这坐了坐。 他目视前方，脸上表情依然不多，却没有一贯的疏离模样了：“原来我给你的印象,是这样的。” 言初忙辩解：“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是好印象。”她舔了舔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不善言辞的模样,挺令人着迷的。” 言初傻傻的笑着，她在想这样是不是太不矜持了。林随舟注视了她一眼，平静地开口：“我本来想改正的，想在你面前，变得善于言辞一些。” “其他女生，在恋爱的时候，不是都想听这样的话吗？” 他依旧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把她撩拨的，脸红心跳。 言初..... 这她哪里挡得住啊！ “你怎么变得那么快啊，都没有铺垫的。”言初真没想到进展会那么快的，照着她原来的预期，他们俩在一起后，两个月内牵手，再过个三四个月，再有下一步进展。 结果现在，手也牵了，人家还要跟她抱抱。 “言初，我想让你高兴。你追了我那么久，我希望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能让你开心。” 他在感情这事上，似乎是真的没什么经验，说出来的情话，并不花哨。 但是，万分真挚。 让言初有种自己......真的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爱的感觉。 “林医生，我很高兴。” 林随舟低头看她，思忖了片刻，出声：“那现在还要不要抱了？” “你别征询我的意见啊！”她闷闷地说着：“这样会显得我……很饥渴。” “好，我不问。”他顺着她的话说，顿了顿，他欺身向前，伸手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是我想抱。” 一直压抑着的念头。 如今，如同洪水开闸，倾泻而下。那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想法，其实早就蠢蠢欲动。 本希望你能拥有更好的人生，但是你，勇敢的你，让我褪去了所有的怯弱。 希望能尝试一次。 将一个人揽在怀里，和她一起期待，灿烂的明日。 言初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林随舟身上好闻的薄荷气息，萦绕在她鼻间。她感觉身体好像通了电流，她不住地发颤。 片刻后，他松开了她，端倪了她一会，见言初一脸迷茫的样子，认真地给出了评价：“你好容易害羞。” 言初：“你……讨厌死了。”她半嗔半喜地说着，然后把他推到了门口。 “你先回去！” “怎么了？” “我还得再消化消化。” 房门关上后，两人的世界被隔绝开。林随舟站在门口，没有马上离开。而言初，则是靠在门板上，不断平复情绪。 门口又响起了林随舟的声音。 “言初。” “嗯？” “晚安。” 很简单的一声问好，却让言初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 “晚安。” 工作交接过后，言初就不再带周青他们班了。她每周的课务比起之前要少了很多，只要教四个班的美术和一个班的体育。周青跑来告诉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好多同学都哭了。 言初也很心酸，躲在被窝里，流了几天的眼泪。 周一，她带着班级去上体育课。旁边就是她原来的班，给他们上体育课的，是个姓周的中年男人。为人比较严格，班上有上不少孩子还跟言初打招呼。每个人脸上都有不舍，但都被周老师呵斥了。 言初并不喜欢这个周老师。他看着傲气十足，打量了她一番后，目光满是不屑。 言初想，难不成是因为她细胳膊细腿的，人家觉得她不适合上体育课？ 课上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候，发生意外了。两班孩子在自由活动的时候发生了冲撞，几个孩子摔倒在地，最严重的俩孩子，撞得满脸都是血。 学校的校医就是从林随舟医院调来的，姓杨，是个很书卷气的男人。给孩子处理后，对着她和周老师道：“没什么大问题，俩孩子的骨头都没有事情。” 言初松了口气，然后周老师态度强硬地把班上的孩子招了回去，神色很不好看。 言初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时候，旁边那位杨医生边收拾东西，边开口：“周老师脾气有点大嘛！” 言初没有在背后议论他人的习惯，只是礼貌地笑笑，并没有接话。 “言老师也是景城人？” “是。”言初目光游移逃避，她和杨医生今天是第一次见，对待陌生的异性，她现在仍旧是排斥的。 “真巧啊，我也是景城人，咱们是同乡呢。” “那个杨医生，我先带孩子们回班级了，今天谢谢了。” 说完，她就带着班上的孩子走了。 杨澈望着言初离开的背影，目光里有隐隐的痴迷。 他就喜欢这种长得好、性格乖的女孩子。而且两人又都是同乡，应该能有话题。 体育课上完后，言初把孩子的情况，和他们班的班主任李老师反映了，对方说会加强班级的安全教育，言初也说以后会更注意些。 她回到办公室没多久，校长就把她叫到校长室去了。 “言老师，周老师跟我反映，说你原来那个班级的学生不服管教。”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听说那班孩子，现在还很认你，周老师的课上，还在跟你打招呼。我知道我当初做得决定让你不愉快，但我也希望你能尽快从那个班级抽离出来。” “你现在已经不是他们的老师了，不应该再影响他们。这对你，对他们，都很不好。” 张校长一板一眼地说着，目光严厉。 言初静静地听完，然后抬眸迎向张校长的目光，没有躲闪。 “张校长，这是周老师跟你说的吗？能让我把我的想法说一下吗，这件事，你应该听听双方的意见。” 对方拧起眉，面色不悦，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我认为教书育人，除了要抓孩子的成绩，也要让孩子成为有感情的人。他们喜欢我，说明他们认同了我的工作，我不认为这种感情是需要被扼杀的。”顿了顿，她又继续道：“今天班上出事了，我有责任，我监管不力，我下次会注意。” “而周老师，他没有管住那帮学生，他是不是也该从自己的身上，找找问题呢？我觉得成为一名老师，是需要不断学习，不断反思自己的，而不是一味的找外界的原因。” 张校长盯着言初，好一会都没说话。 言初也没有躲闪，挺直了腰板，和她对视。 对方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最后出声：“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好。” 大概是因为她总是被随意支配，所以憋着一股气吧。等言初发泄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面临一个怎样的境地。 大概率会被开除。 她舔舔嘴角，已经在脑海里思忖自己的前景了。 是赖在学校当个保洁人员呢，还是去林随舟那当帮工。 中午午休时，她溜到了林随舟那。卫生所比起林随舟在村里的那个，亮堂了不少。洁白的墙壁，锃亮的地面，里面好几个房间，言初好半天才找到林随舟待的地方。 他当时正在写东西，见到她，他停下了笔，迎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 “可能要下岗了，现在来跟你做告别。” “怎么回事？”他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进里屋，顺手把门关上了。 言初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跟他说了。林随舟没有马上发表意见，言初拽了拽他的衣服袖子，问他：“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他凝视了她一眼，出声：“也没有。” 言初：“你就糊弄我吧，有句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是boss哎，我怎么能跟人顶？然后那个周老师一看就是个自大脾气臭的人，校长找他谈话，他肯定会把矛头指向我，到时候不知道要怎么为难我呢！” “我并不觉得这事你有做错，你们校长如果为了这事把你给开除了，那说明她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即使你这次躲过去了，下次她一样会找你麻烦。” “她本来就对你有偏见。” “话虽那么说，但是我的确应该再慎重些的。”说着，她有些崩溃地抓了下头发：“我以前都很能忍的，鬼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脾气竟然这么大。” 林随舟拉过她的手，不让她再继续自虐。他深思了片刻，出声：“就做你认为是对的事好了。” “你说得倒是简单，可人活着，哪能那么任性。” “为什么不行？”他抬眸凝视她：“言初不用活得那么小心翼翼。” 他这话是挺令人心动的，可言初想了又想，还是面露苦恼。 “不小心翼翼的结果就是我会失业。” 她仰头看他：“该怎么办啊！我来这本来就是志愿者性质的，工资不多，日常的物资都是派发的。” 言初：“如果被开除的话，我个人的资产应该撑不了多久。” “以后会有工作的。” 林随舟难得这么理想主义，言初很不留情面地戳破了这个幻想。 “那一直都找不到工作呢。”她语气低沉了下去，最后的结果她只能离开这里，去工作机会更多的地方重新开始。 异地情侣也就算了，林随舟这信号还不好。他们可能会因此……慢慢断了联系。 林随舟拉过了她的手：“短时间内，有我。” 言初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你养我啊！” 林随舟没有接话，模样不予置否。言初听了觉得感动，但还是考虑到现实因素。 “总不能让你一直都养我吧。” “好像一条咸鱼。”她不想自己变成一个毫无价值的人。 “是不能这样。”他的话让言初愣了下，没等接话，就听林随舟继续说道：“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言初愣住了。 这里有他的理想，他的使命感，让他为这个村子竭尽心力。 可现在为了她。 她的林医生，竟然要为了她，自私一回，放弃这里的一切。 言初猛地摇头：“不行，你不能这样。” “村子需要你。”说着，她咬咬牙：“我会再想办法的。” 第34章 第 34 章 暗示 (第二更) 言初已经想好了,校长要是再找她谈话，她就服一回软，说都是自己的错。 她胆战心惊了几天，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没有被再谈话,也没有被开除。 周老师这人平时人缘就不好,所以当他要来找言初麻烦时,办公室的老师们大部分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事情解决后,言初就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新的教学任务中了。 现在的上课条件比之前不知道好多少。黑板宽敞,各种色彩的粉笔也十分充足，靠着这些,言初能在黑板上面画一大面板书。 她已经完全调整好状态了。 今天她美术课的主题是植物,言初画植物很拿手，边和学生讲植物的构成，边在黑板上画出相应的植物。 孤傲的梅花，婀娜的水仙,艳丽的牡丹……一朵朵美丽的花在黑板上绽放，底下的孩子都在赞叹,课堂氛围非常的好。 言初示意完后，就让学生自己动笔画，而她则下去巡视。孩子们都很喜欢美术课，每个人都画得很认真。有个别同学不善于画画，画出的植物比例不是很好，对于这样的学生,她会走到他们身边一对一的辅导。 张校长在走廊外巡视,路过言初上课的班级时,看着满满一黑板精致的板书,再看看言初认真上课的样子，她一脸的深思。 上完一天的课后，言初的心已经飞出学校，飞到了隔壁的卫生所里。 她昨天问过了，林随舟今天不值晚班。也就是说，他们能一起下班回村子了。 言初喜欢这种同进同出的感觉。 临下班前，她看到林芍还在对着镜子鼓捣她的脸，就问：“不回去？” 对方把气垫合上，笑盈盈地望着她：“我现在回去干什么啊，做你俩的电灯泡？趁着我不在，你在家里该干嘛干嘛吧！” 看她笑得不怀好意的模样，言初丢下一句讨厌，就小跑着出去了。 她实在是太想马上就见到他了，所以跑出去的时候，速度快了一些，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人。 她捂着额头，反应过来后，马上跟面前的人道歉：“对不起杨医生，我没看路。” “没事。”看清是她后，杨澈露出了笑容。再看她迷糊的样子，他心底不禁泛起了涟漪，忙问道：“没撞疼吧？” “没......没事。”言初不适地朝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这落在杨澈眼里，他只当她是因为害羞。 他觉得这个言初，每个点都戳中了他。真的是又单纯……又可爱。 “言老师，自我介绍下，我叫杨澈，和你一样，我也是景城人。” 想着礼貌，言初也介绍了自己。 “我刚来这，言老师，能跟我介绍下这里周边有什么好玩好看的吗？” 言初着急着下班，但她这人向来不太会拒绝别人，就耐心地和他说了：“这里晚上的星星很好看的，另外想买东西可以去县里，现在公路通了，挺方便的。” 杨澈还想再问几句，就见言初在低头看表。他还是比较拎得清的，就说：“言老师有急事？那我们下次再聊。” “好，杨医生再见。” “再见。” 和言初道完别后，杨澈的心情格外的愉悦。他以前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可现在不得不信了。 有些人，就是完全长在他审美点上了，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只是，这位言老师好像相当的害羞，杨澈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人家。 卫生所离学校很近，言初走一会就到了。她这次没有进去，在卫生所门口等林随舟。这时，从里面传来了声响，她下意识地就透过窗户去看。就见一楼的房间里，林医生和几个医生在一起。他脸色很难看，看样子是在训人。 被训的几个医生，有两个态度看着很好，低着头模样很虚心。但有个吊儿郎当的，好像完全不拿林医生的话当回事。 训话结束后，其他人都出去了，有个女医生留在那。言初开始时并没有在意，在她看来，工作上有接触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那个女医生越说笑容越多了，言初莫名地在意起来。偏偏他们现在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言初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讨论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言初觉得他们聊了好长时间。她只觉得心烦，所以转过身朝外走了几步。 她没有看到林随舟开口后，那位女医生一脸的失望。 林随舟从卫生所出来，就看到言初站在不远处，他叫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转过了身。 “想什么呢？”他走到她面前，低头问她。比起刚刚，此刻他的神情舒缓了很多。工作了一天的倦意，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言初回神，抬头望向他的脸。就见他目光清清冷冷的，从容得不行。 她突然很好奇，林随舟有没有过失控的时候。他们俩在情爱这事上好像她更不冷静点。 人家就跟同事聊两句她就不高兴了，那以后有人倒贴上来，她不是更受不了？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林随舟这张脸，真的是个祸水。 高挺的鼻梁比杂志上的模特还要好看，那漆黑到仿佛深不见底的眼，一对上就让人移不开眼，他看人时虽然是冷淡疏离的模样，却勾人的不行。穿上那身白大褂，浑身的禁欲气质，也难怪她当时会“见色起意”了。 林随舟察觉到她有小情绪了，就问她：“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 言初歪头想了想，开口：“挺顺利的，美术上起来很得心应手，就是上体育课会觉得累。”说着，她忍不住跟他抱怨起来：“你看我这样子，哪里像是上体育课的啊，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体质又差，病也才好没多久呢。” 林随舟听了，赞同地点头：“身体是虚了点。” 言初乐呵呵地听着，刚要装个柔弱，就听林随舟开口：“以后每天早起跟我晨跑吧。” 言初？？？ 她是在跟他撒娇，想要男朋友的心疼的，结果这人怎么扯到强身健体上去了！ 她脸拧起来，愤愤道：“你这样会失去你的女朋友的！” 林随舟盯着她看了片刻，冷静出声：“不会的，我的女朋友很爱我。” 顿了顿：“所以我不会失去她。” 言初？？？ 她怎么有种不认识眼前这人的感觉呢？林随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虎狼之词，一脸淡定地牵着言初的手，往村子走。 言初气呼呼的，她发觉了，在桃花运这事上她不如林随舟也就算了。在脸皮厚上，她也不如他。 谁再说他是正经人，她跟谁急。在一起后，他的内里抽丝剥茧般的展现在她眼前。 路上，言初又问起刚刚的事来。 “你刚才是在训人吗？” 林随舟：“你看到了？” “我可没偷看，就是刚刚在窗边站着的时候，听到你的声音了。”顿了顿，她望向他：“我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凶的时候，好吓人。” 她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只是在提醒他们。”他望向远方，神情比往常时要肃穆许多：“医生这个职业，掌握了生死，理应要多用心，不可以得过且过，随意应付。” 言初脸红心跳的，她的林医生说这番话的时候，真的是太迷人了。 还没等她陶醉完，林随舟的手抚上了她的头。 言初愣了一下，就见他缓缓出声：“抱歉，吓到你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淡泊。可她的心湖，像是被丢下了一块石头，泛起一层层的涟漪。 他撩起人来，还真的是面不红气不喘的。 “在想什么？”见她在偷笑，林随舟问了一句。 “没什么。”言初舔舔嘴角。 她确定了一件事。 她果然不是因为脸才喜欢他的。她的林医生，是个做事认真，有高尚人格的人。和他在一起时，她总觉得人生充满阳光，连实现目标的勇气都多了很多。 还有一点就是，他还挺会心疼她的。 两个人牵着手回了村子。在言初原本的构想里，林随舟应该是不喜欢在人前秀恩爱的，但她没想到，他做起这些事时，竟然格外的坦然。 原本他们只说是试试的，结果这一试，她好像立刻就转正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那件事，自然而然地谈起了恋爱。 村里的人也知道了他们在一起的事了，林随舟在村里声望很高，尤其受妇女们的青睐。有些人原本打算把自家女儿嫁给他的，现在被言初截了胡，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愤愤不平。 “你说你怎么那么受女性同胞的欢迎呢？你知道村南的张大妈怎么跟我说的？” “恩？” “说让我对你好点，说你太瘦了，让我多给你煮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言初掰着手指头，向他控诉着：“还跟我说，做女人的，要顺着男人点，不能给男人气受！还说最重要的，就是早点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就觉得我的教育事业，任重道远。” “女人创造价值的途径才不是给男人生儿子呢！” “是，我们的言老师要把正能量的三观，普及给这的下一代。” 他很认真地在听她说话。在说起有关教育的话题时，言初的性格就会变得格外的鲜活。他嘴边不禁泛起淡淡的笑意。 言初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当即瞪向他：“你果然是想要儿子是不是？” “想不到你也是这种俗气的人。” 林随舟：“乱说。” 言初愤愤地，刚想再说，就见他侧眸看她，表情莫名的意味深长。 “女儿我也喜欢的。” 他此刻正盯着她看，眉眼处温柔，漆黑的眼里，像是有一汪暖暖的清泉，他突然敛目，轻笑出声。 带着强烈的暗示味道。 言初心悸不已。 她有些茫然。 不是才在一起吗，怎么已经谈论到生猴子上去了？ 第35章 第 35 章 独占欲 临近过年了,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在讨论这个年准备怎么过。大部分的人，都要回自己的家乡，等下学期开学了再来。 林芍也说起了自己的过年计划。 “等放假了我就回我老家去，到时候把视频一发,保准能红。” “你回去吗？”林芍问。 言初摇头：“我不回去了。” “你父母同意？”林芍感觉到不可思议：“我前先天找了个有信号的地给我妈打电话,被她一通乱吼。一个劲地催我让我快回去,说她想我想得要死。” 言初眼神游移,故作正经道：“我和我妈说过了，她同意我留在这。” “真好,我也向往这种没有人管的自由的生活。”林芍感叹了一句，没有注意言初失神了几秒。 她又继续问道：“那林医生呢,他总要回去的吧？” “应该要的。” “你不跟他一起去,你们不是同乡吗？”说着林芍往她那坐了坐，认真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过年时，是长辈催婚的最佳时期。到时候团圆饭一吃,长辈们照片一洒，你不怕你的林医生。顶不住啊！” “他才不会呢,他要是那么好上钩，哪用得着我追得那么辛苦。”她一副相信他的模样。 “这可难讲，你们才在一起几天。搞不好他给长辈面子，去见了相亲对象，然后天雷勾地火的，两个人就搅和在一块了。” “他不会的。”她执拗地重复了一声,但却克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了起来。 他们才刚刚开始,就要经历分别。会不会真如林芍说的,他父母给他介绍了一个顶顶好的姑娘,双方条件都合适，然后林随舟就听从父母的话，和别人在一起了，然后就不回这里了？ 不会的......她在心里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林随舟是最有责任感的，他不会这样的。 言初知道两人在一块要相互信任，只是…… 不知道怎么的，就害怕了起来。 “所以你干嘛不和他一起回？顺带拜访一下父母，这样关系一确定，你们的感情也能牢固点。” 回景城？言初听了当即摇头：“我不要回去？” “你真怪。”林芍弄不懂她，甩甩手，说自己要去上课了，就走出了办公室。 上下午的课时，她刚走出办公室，就又撞上了人，定睛一看，又是杨澈。 她现在见了异性，虽然没有以前排斥的那么厉害了，但还是会不自在。 言初朝后退了两步，站定后出声：“不好意思，杨医生。” “你怎么总是迷迷糊糊的，走路要看路啊！”他低头看着她，嘴角扬起，满面的春风。杨澈越来越信缘分天定这句话了。 如果没有缘分，怎么能让他接二连三的碰上这小迷糊呢。 言初受不了他说话时那种亲昵的语气，就回道：“抱歉了杨医生，我下次会注意，我赶着去上课，就先走了。” 她像逃命似的一路小跑，可还没跑几步，杨澈就叫住了她。 “言老师！” 言初停下步子，回过身：“还有事？” 杨澈微微笑着，开口道：“你过年回不回景城？” 言初觉得疑惑，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杨澈忙和她解释：“是这样的，我回去那天，我家的车会来接我，言老师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一起走，能方便点。” 对方这么客气，言初也不好表现得太冷淡，就礼貌道：“不用了杨医生，过年我不回去，谢谢了。” 言初走后，杨澈面露深思。他在思忖着，该怎么和她套近乎。他突然想到，自家表哥在这个村子呆的很久了，说不定言老师跟他有过接触。或许，他可以去问问他言初喜欢什么，也好对症下药。 下班后，言初独自一人回家。林随舟今天要值夜班，叮嘱她早点回去。 和他恋爱的这段日子真的很幸福。林随舟的温柔给她营造了一个温暖的避风港，让她把很多的不愉快都抛诸脑后。 可现在，他要回去了。过年的时间那么长，她这里的信号又是时好时不好的。在她联系不到他的那段时间里，会不会真如林芍说得，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很好的人。 这种时候，言初才意识到她的性格竟然这么拧巴。明明当初追他的时候不管不顾的，如今在一起了，却突然患得患失的。 她不想把这样的情绪流露给林随舟。他们才刚刚开始，她希望林随舟眼里的她，什么都是最好的。 林随舟正在给老人量血压，叮嘱完对方按时吃降血压的药后，他发现杨澈在门口等他。 送老人出去后，林随舟转过身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问他：“你怎么来了？” “嘿嘿，找你聊聊。”杨澈见了林随舟，心里慌得很。他这位表哥，从小就老持沉重，比家里最德高望重的那位叔公，还要刻板。 想着直接找他问怎么追姑娘不太庄重，他想了个话题。 “哥，你什么时候回景城？” “过年前两天吧，怎么了？”顿了顿，他问：“要一起？” 杨澈想了想，摇头：“我不想回去了。” 林随舟闻言，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片刻后，他踱步到桌边，将杯子放下。杯子碰上桌面时，发出一声清脆耳额声响，杨澈身体一僵，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觉得他的这位表哥，真的好可怕。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压迫感。 “理由？” “就是......想把自己，奉献在医疗事业上。你看看这里，多缺医生，我想着......” “少来。”林随舟睨了他一眼：“留守值班表都已经排好了，你今年没有必要留在这。”他眸色深沉地望着他，杨澈突然后悔了，自己怎么就那么作死跑来问他的。 “到底什么事？” “哥，我跟你说实话吧。” 杨澈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看上了一个姑娘。” 林随舟..... 见对方背过身去，杨澈忙逼近了他：“哥，你信我，我这次是认真的，我真的超喜欢这姑娘。” “你每次都说你是认真的。”林随舟扫了他一眼，出声：“哪次坚持满一个月的？”他的声音清冷，让听的人仿佛置身于高海拔的雪山。那不带感情的嘲讽感，让杨澈的心抽疼抽疼的。 他有些委屈：“这次跟以前都不一样，我这次是真的动心了。” “你没办法想象到，世界上有这样出尘绝世的姑娘。”说着，他傻傻的笑出声：“又开朗，又害羞，跟个小白兔似的。长得也好看，又清纯又媚，勾人得不得了。” 林随舟回到位子上，微微抬眸：“人家万一有对象了呢？” “才不是呢，一看她那样子，就不像是有对象的。哪个有对象的，见到男人，会慌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从来没谈过恋爱的。” 杨澈自顾自说得高兴，没注意到林随舟的眸色冷了几分。 “哥，你在这里待得时间也久了，应该认识那姑娘吧？我听说她之前支教的时候，跟你住一个村的。” “叫什么？”他出声，声音比起平时要压抑几分，杨澈完全没意识到危险降临，以为自家哥哥真的想帮忙，就乐呵呵地把姑娘的名字报上了。 “叫言初，好听吧，嘿嘿嘿嘿。”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话一出口后，他感觉周身的温度好像一下子降低了十几度。 杨澈打了个冷颤。 心想：这里的冬天，那么冷的吗？ 林随舟突然站起来，他个子要比杨澈高几公分，此刻低着他看，杨澈莫名有种自己被俯视的感觉。 “怎么了，哥？” “不行。” 他没听明白林随舟的意思，茫然地应道：“什么不行？” “那个人你不能追。” “为.....为什么啊！”杨澈急了，他好不容易遇到心仪的姑娘，本想从自己表哥这取取经的。哪知道这人上来，就要棒打鸳鸯。 “哥，你不会是觉得人条件不行，配不上我吧？我爸妈很开明的，对我的对象要求，只要是女的就可以了。” “不是因为这。”见杨澈还要争辩，他直截了当道：“她是你嫂子。” 杨澈愣住了。 什么？嫂.....嫂子！ “你跟她？” “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 那一刻的感觉很复杂，杨澈感觉自己气都要喘不过来了。他干笑了两声，喃喃道：“哥，你.....你开玩笑的吧？” 他没有接话。杨澈望向他，见他态度笃定，就知道他说得是真的了。 他的表哥，在感情上向来没什么起伏。亲戚过年时的正常走动，他也时常看不见人影。此刻，他那么坦然地承认他和言初的关系，那想必是喜欢的不得了了。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杨澈面露抱歉，然后望向林随舟：“你放心啊，我什么都没干，就和她说了几句话。”想到偶遇那几回心动的感觉，杨澈心里难受的不行。他感觉这事实在是太戏剧化了，怎么会.....偏偏......喜欢上他哥喜欢的人呢？ “哥，你.....是认真的吗？”明明知道答案是什么，他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很认真。”他没有迟疑地回答。 杨澈低下头：“我知道了。”脸上是说不出的落寞。 杨澈对言初有好感的事，言初是察觉到了的。林芍都来跟她说，之前杨澈有来跟她打听她的事情。 生怕再跟他撞上，言初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格外的小心。 却不想世界竟然那么小，还是让她碰上了。正当她思忖着该怎么避让过去的时候，杨澈先跟她打了招呼。 “言老师你好。” “你好。” 尴尬地打完招呼后，杨澈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言初..... 她怎么觉得杨澈看她的眼睛，多了几分恭敬呢？ 下班的时候，她是跟林随舟一块走的。原本还想跟他说自己的困扰的，可如今杨澈已经不再和她套近乎了，她觉得这事也没必要提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林随舟的模样，比往常时要深沉了一些呢。 到她家门口的时候，言初忍不住出声：“你怎么了，有心事？” 林随舟抬眸看她，摸了摸她的头发：“不是。”他停顿了一下，出声：“就是我马上要走了，不放心你。” 言初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仰起头看他：“那你要天天想我啊！” 林随舟嗯了一声，低头去看她。言初开心的时候，情绪很外露。会笑，会大声地说话。 只是，在肢体上，她不大会主动与他接触。 林随舟想起了杨澈的话。 一看她那样子，就不像是有对象的。 他眸色黯了黯，言初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异样，就拉了拉他的袖子，问他怎么了。 “没事。” 言初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太上心。见时间还早，她就拉着林随舟，想让他进屋子坐坐。哪知道没看脚下的路，她踩到了一个小石子，一滑后，身体朝后仰。 言初吓得惊叫出声，下一秒她感觉自己手腕处被人拉了一把。她朝后退了几步后，林随舟拉住了她，伸手箍住了她的腰，将她固定住了。 言初心脏处小鹿乱撞，脸一红，然后本能地就要拉开他的手，却不想林随舟没有立刻松手。 她被他吓了一下，忙问：“怎么了啊！”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腰间，言初觉得一圈腰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又酥又麻，她感觉身体热了起来。 “没事。”林随舟出声，低头望着她，视线停在了她嫣红的唇上。 “我觉得你好怪？”言初将自己的疑问宣之于口：“到底怎么了？” “没事。”林随舟安抚了一句，移开视线后，他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顶，又想起了杨澈说的话。 他面上凝重，似在深思，随后一本正经地开口了。 “就是觉得……该好好教教你…怎么谈恋爱。” 言初？？？ 第36章 第 36 章 礼物 言初听完他的话,脸当即红了大半。她恼怒地朝后退了几步，出声：“谁要你教了，你别忘了当初是我追的你，我可会了。” 林随舟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说了：“你很会。”表情淡定,那轻描淡写不走心的模样,让言初噎了一噎。 这淡淡的羞辱感是怎么回事？ 她觉得他这是在嘲讽她,就不甘示弱地回道：“那你说说，该怎么谈恋爱,林医生？” 他望着她，嘴角勾起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弧度。言初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惊慌失措的模样。 “看……什么看！”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还叫我林医生呢,言初？”他反问她时，身体微弯，和她靠得更近了。那双漆黑的眼睛与她对视，明明还是如往常般的清冷声线,可说话时的语调却充满了**的味道。 尤其是当他喊她的名字时，尾音缱绻,满满的暗示，言初只觉得自己脚趾头都酥软了。 她眨了两下眼睛，身体僵硬得不行。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是溃不成军了，她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这个人之前，就是个假正经,骨子里其实比谁都骚气。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要我怎么喊？” 他一脸的正经：“你可以叫我名字。” 顿了顿：“更亲密的也可以。” 言初感觉脑门上一冲,脸也迅速得烫了起来。她瞪着林随舟,见他脸色平静，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她当即不甘示弱地喊了一声：“林随舟。” 对方片刻后才有反应，平静地应了一声：“挺好，连名带姓的。”那副捉摸不透的模样，充满了揶揄。 见言初要炸，他安抚了一句：“进步明显，再接再厉。” 见她仍旧别扭，林随舟扯开了话题：“真的不和我一起回景城？” 言初闷闷地点头：“我不想回去。” 她知道她这时候的心态挺缩头乌龟的，既然打定主意要和林随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那今后总要和他一起去见他的父母。 景城这个地方，她早晚是要回去的。 只是，现在她还是排斥，那里给她留下了太多的不愉快了。林随舟感受到了她的负面情绪，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想回就不回。” 他凝望着她，神情温柔：“等我回来。” 期末考试过后，孩子们迎来了寒假。言初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后，约着一起聚餐。 他们从县城里买了锅子和一些食材，在办公室里吃起了火锅。 大家一边吃，一边玩笑般的发起了牢骚。 言初对面胖胖的老师姓张，大家都叫他大张老师。他拍拍自己的肚腩，说自己这一身肥膘就是为了给学生摧残的，不然他早就被熬干了。 其他老师笑话他，说他那个班级够好了。有个老师说起他支教前的班级，说那才是一帮混血魔王。你要是不凶点，根本镇不住他们。言初默默地听着，想到自己教书这段时间里遇到的种种苦难，心有戚戚焉。 不过，如今回想起来，好像还是甜更多一些。 “哎，各位，为了我们的教育事业，今天我们必须要干一杯。” 言初还没回过神来，林芍就往她杯子里倒了一杯酒。 “哎哎哎，就一杯啊，不喝不合群的啊！” 众人开始举杯，言初只能跟着举杯，然后意思意思喝了几口。 她没碰过酒，所以那味道她有些受不了。她放下杯子后，就专心吃起菜来。原以为喝几口不碍事的，哪知道没一会，她的脸就烫了起来，周围的人也模糊了起来。 林芍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醉了。 “你不是吧？就那么两口就上头了？这酒没什么度数的啊！” “我也不知道哎。”言初说着，竟然开始傻笑起来。大家看吃得也差不多了，就收拾好东西，各回各家。 路上，林芍扶着她，嘴里嘟囔着怎么那么不禁喝，一杯就倒了。言初脑子晕乎乎的，只能冲着她傻笑。然后，就听见前面的陈飒，兴致勃勃地说道：“我跟你们说，隔壁卫生所里的帅哥特别多，其中一个是极品。” 言初脑子跟过了电似的，猛地抬头。 “就是他们那的女医生性格不太好，我蹲过去看帅哥，还来数落我，说我影响他们的工作。” “本来就是你不好，身为人民教师，要矜持一些。” “你懂什么，喜欢就要勇敢争取。像那种极品，你不主动就被别人抢走了。” 言初听着前面人的对话，感觉脾气上来了。 她嘟囔了一句：“不许抢林医生，林医生是我的。” 因为前面比较闹腾，再加上言初说话声音比较轻，所以她的话只有林芍听见了。 “人家只说是极品。” “没说是你的林医生。” 言初的眉毛拧在一起，小脸看着格外的严肃？ “不对，医生里，只有林医生才是极品。” 林芍懒得和这个醉鬼计较，就不理她。言初恍恍惚惚间，好像听到林随舟的声音。 此时，林随舟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和他一道离开诊所的是杨澈还有另一个女医生，叫秦玫。 秦玫和林随舟是一个大学的，比他小两届，平时都以学长称呼他。 杨澈听到学校那传来的动静，眺望了一眼后，笑道：“气氛挺high啊！” 秦玫朝那望了一眼，面露不屑：“那学校的老师师德师风都有问题的吧？” 杨澈微微蹙眉，不悦道：“你这话过分了吧？这学校的老师我都接触过，人都不错的。” 秦玫哼了一声：“人不错还闲着没事跑我们这蹲守啊，想男人想疯了！”话毕，秦玫见林随舟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忙改口。 “抱歉学长，我太激动了。只是那边有个女老师太过分了，总是到我们这偷看，都影响我们的工作了。” 杨澈嗤笑：“还不是因为我哥太帅了，当初他在附一院那会，有个女病人为了见他，想方设法地挂他的号，后来都闹到院长那里去了。” 秦玫正欲再说，就见林随舟的注意力已经被那一边给吸引过去了。 “怎么了，学长？” 林随舟没有应，径直往学校的方向去。 “学长，学长！”秦玫在后面叫他，身侧的周澈凉凉地出声：“别叫了。” 顿了顿：“他找我嫂子去了！” 秦玫震惊了，看向杨澈，一脸地不可置信：“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你自己看。”他朝着那指了指，心情郁结起来，就转到另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秦玫怔怔地看去，晴天霹雳。 晴天霹雳的，还有陈飒。 极品医生，怎么跟言初这么好的？ 见林随舟来了，林芍很识相地把言初往他怀里推。 林随舟低头去看她，就见言初仰起头，冲着她傻傻的笑。 “喝酒了？”他语气平静，但还是让站在一旁的林芍抖了几抖。 “嗯，他们灌我酒喝。”她呜咽一声，然后就缩到了林随舟怀里。他给她理了理头发，转而望向林芍，对方忙解释：“真没让她多喝，她就抿了几口，就成这样了。” 林随舟点点头，然后背上言初，就离开了。 留下一堆人在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待人走后，陈飒不可置信地嚷嚷道。 “还能是什么情况，这不明摆着嘛，他们是相好！” 林随舟没有在意身后的风波，他背着言初，步子平缓。时不时侧眸看她，生怕她有恶心感。 到她家里后，林随舟在她床边将她放下来，本想让她躺平，哪知道言初突然就勾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怎么都不肯坐下去。 “言初，休息吧。”林随舟说着就去拽她的手，哪知道她搂他搂得更紧，不依不饶地摇头。 “抱一会。”停顿了一下，她的语气失落了许多：“马上要抱不到了。” 林随舟倒是没想到，她醉酒的时候胆子会那么大，性格也坦诚许多。 “我很快就回来。” “可是，不能和你一起过年了。”言初声音低沉了很多，蓦地她突然仰起头，冲着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还没过年呢。”林随舟提醒了一句，言初小脾气上来了，嘟囔着：“我提前给你送祝福，不行啊！” “这里信号不好，我给你发消息，你说不定会收不到。”她语气又低沉了下来。 林随舟的表情不禁柔软许多，他轻揽上她的腰：“收到了，谢谢。” “想要什么新年礼物？”他问她。 言初脑子浑浑噩噩的，唯有礼物两个字。 她盯着他，喃喃道：“你跟我要礼物啊！” “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哎？” 林随舟轻叹：“你喝多了。” 他正要把她扶上床，就听言初喃喃道：“要不，我亲你一口好不好？” 林随舟身体一僵，他板着脸，看向言初，就见她在傻傻地跟他笑。 他喉结微微滚动，望着她，哑声道：“你想怎么亲？” 言初很严肃地想了想，然后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林随舟身体一瞬间僵硬了，此刻她离他是那样的近，微闭着眼，睫毛漆黑，像一把黑色的小扇子，正颤巍巍地抖动着。她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夹杂着酒气，萦绕在唇间。 没一会，她就松开了他，冲他嘿嘿笑了两声，说了句礼物给你了，就自己转身，爬到床上去睡觉了。 林随舟表情沉沉，过了会，他上前，拿过床尾的被子，打开替她盖好。 他坐在床沿，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会，若有所思道：“礼物，我收下了。” 他凝视着她，然后弯下腰凑到她耳边，嘴角勾起：“不过回礼，得等你清醒的时候，才能给你。” 第37章 第 37 章 思念 大家都收拾了行囊,奔赴属于他们的家乡。山坡那头的学校和卫生所，因为缺少了人气，都显得孤零零的。言初望着窗外发了会呆，她只觉得冷清。她本想找周青去玩,谁曾想她也被她二叔他们带走了,去外地走亲戚了。 言初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屋外隐约能听到几声鞭炮声。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过年习俗,但大致是大同小异的。 一家人团团圆圆。 言初不愿意陷入这种自我伤感的情绪中，她觉得这样实在是太过丢脸。她披上了一件衣服,就到外面去了。 张疯子已经不在这个村子里了，所以现在出去不用再提心吊胆。言初爬上了山坡,今天的风很大,她头发被吹得随风乱舞，眼睛险些都睁不开了。她打开手机，举得高高的，四处搜寻着信号。结果找了半天,一格信号也没有，她有些气恼。 明明上次在这,她收到信号的。 林随舟那时候，是站在哪里给她发消息的？又或者是他个子比较高，能接收到的信号比她多？ 言初满脑子的古怪想法，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却还是踮起了脚尖，把手举得更高一些。 看到信号的时候,言初一喜,然后微信提示音就想了起来。 是林随舟发来的,很简单的四个字。 “我到家了。” 言初看了下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的。她举高了手机，给他发：“收到。” 很快，林随舟的消息就过来了。 “在山坡上？小心一点。” “好的，我马上就下去。” 发完这句后，言初心弦一动，又发了条信息过去。 “发个自拍过来吧。”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我想看你。” 也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别的原因，她等了两分多钟才等来了林随舟的消息。 他坐在书桌前，背后是书架，这照片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拍。 “别人拍的？”言初问了一声。 “嗯，我哥拍的，我不太会自拍，拍出来的都不好。” 看到这句话，言初脑海里不禁勾勒出林随舟拿着手机不自在地自拍的画面。 一定很笨拙，但他会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觉得好开心。她把手机移到面前，仔细地看着。他穿着家居的黑色毛衣，面容清朗，背后是满满一架子的书，学术氛围浓厚。 这就是林随舟的世界啊，原来他在自己家里是这个模样的。 礼尚往来，言初发了一张自己的自拍过去， 她背后是一个很险的坡，林随舟看得太阳穴那里直跳。 “快点回去，坡上不安全。” 收到了他的消息，言初就满足了。和林随舟道了别后，她就准备回去。哪知道下坡的时候，言初脚底一滑，踉跄了几步后，就滑下了山坡，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停下来后，她整个人都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慢慢地爬起来。 第一反应，就是看手机有没有摔坏。还好，屏幕没有裂，打开相册后，林随舟的照片还是那样的好看。 她感觉到了踏实，慢慢地站起来后，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她这才意识到，手掌蹭下来好大一块皮。 言初疼得不行，倒抽着凉气，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到了家后把衣服脱下来检查时，她才发现两条腿已经变得青青紫紫的了。 言初叹了口气，然后撑着桌子去拿自己的包。她有备一些紧急物品的习惯，所以不论走到哪，她都备好创口贴的。 拿了个大创口贴，将手掌上的伤贴好后，言初就没当回事。哪知道两天后，她的伤口不但没有结痂的迹象，还化脓了。 没有办法，言初只能去了卫生所。 过年期间，卫生所里留了两名值班医生。言初今天碰上的，是个男医生，姓赵，叫赵诀。 “伤口没消毒才弄成这样的，以后要注意的。” 言初强忍着不适，不断地深呼吸，不让自己表现出抗拒来。 对方看了她一眼出声：“疼？” “还行。” 赵诀看她神态不自然，以为她是在强撑，就说：“疼也只能忍着，这伤口不弄干净，整个都得烂。” 其实相比较手上的疼痛，让言初难受的是面对这位男医生。 终于，伤口被处理好了，言初缩回手后，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赵医生。”她正要起身，对方叫住了她。 “你是隔壁小学的？” 言初应了一声，就见对方勾了下唇角，似笑非笑的模样。 她脑袋里萌生出一种不太尊重人的想法。 好败类的笑。 她胡思乱想间，对方开口了：“你是我们林医生的女朋友吧？” 言初愣了下，怔怔地点头。对方垂着头，流露出深思，随即道：“林医生平时挺照顾我的，现在大家都回去了，你在村子里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他突然咧嘴一笑，比起刚才的败类模样，竟阳光了不少。 言初礼貌地道了声好，就回去了。 两天后，她还要过来换次药。 她心里祈祷着，希望换药的时候，她能碰上个女医生。 另一边，林随舟在家里，总觉得心神不宁。 看他一副担忧媳妇的模样，林晔嗤笑了一声：“这么不放心人家，干嘛不直接带回来？她本来就是正统的林家未过门媳妇，早点见了爸妈，你俩的事情也能早点办下来。” “她不知道婚约的事情，而且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什么逻辑，自己的家乡，为什么不喜欢？” “遇到些事情吧，而且，我现在也不想她知道婚约的事。” 他希望他们的关系能够更纯粹一些，顺其自然，最后水到渠成。 “我弟这些年跟棵不会开花的老铁树似的，想不到一朝开窍，还玩起了浪漫。和自己的未婚妻从零开始谈恋爱，有一套的。” 林晔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牛。” 想了想，他又接着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大后天。” 林晔一怔：“你在家就呆到年初一啊，过分了吧？” “等过段时间会再回来的。” 林晔心弦一动：“你有回医院的打算？” “慢慢拾起来吧。”顿了顿：“做好从头开始的准备。” “那件事过去挺久了，你也该试着走出来，你们那老院长一直感叹，你这一走，是国内心脏治疗领域的损失。而且你那地方现在扶贫做的不错，很多优秀的医生都在往那派，你继续留在那，意义不大。” “你的价值，在那里体现不出来的。” 林随舟没接话，林晔看出他在考虑，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再好好想想。 言初两天后又去换药了，让她不自在的是，医生又是赵诀。 “伤口恢复的很好，再换次药就没事了” “谢谢赵医生。” 言初起身要走，不想赵诀开口了：“言老师来这多久了？” “大半年了。” “女孩子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挺不容易的吧？连个正经洗澡地方都没有。” 言初不太适应和不熟的人谈论私事，笑笑而过。 “你和我们林医生……什么时候开始的？”赵诀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个问题……我能不回答吗？” 赵诀看那人抵触的模样，笑笑：“抱歉，我这人好奇心比较重。而且，咱们林医生这性格，我真难想到他会交女朋友。” “他这种人，怎么可能认真对待一个女孩子？” 言初竖起防备，她感觉到了赵诀对林随舟的恶意。 她想起来了，上次林随舟训话时，就是他，吊儿郎当的，完全不把林随舟放在眼里。 “言老师，你知道林医生为什么会离开我们医院，来这里吗？” “他曾经有个很要好的女同事，可那女同事死在了医院，很可笑的理由吧？” 赵诀面露不屑：“说实在的，你还是别跟他谈了，他啊，就是个……” 懦夫两个字还未说出口，言初先开了口。 “闭嘴！” 她声音比刚才高了八度，气势十足，赵诀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林医生是怎么样的人，不用你告诉我！一个大男人，在背后嚼舌根，恶不恶心的！”她说完，就拿起东西气冲冲地往外面走。 言初心里气得厉害，不是因为林随舟曾经和个女同事要好，而且气赵诀用这种轻蔑态度看待林随舟。 在她看来，林随舟是个认真敬业，对生命很敬畏的人。 他不应该被人这样羞辱。 林随舟曾经遇到过事情，让他对治疗病人产生阴影这事，言初是感觉到的。虽然在意，但林随舟没有和她说，她也不愿意多纠结， 她希望一切都能向前看，再者林随舟现在已经不排斥给成人治疗了，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赵诀，真的是有病的。 回到家后，言初决定了，下一次换药，她绝对不找赵诀。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腕，发现手链不见了。 这手链她上次落在了林随舟那，他捡到后送还给她了，现在竟然又掉了。 看来是搭扣太松了，所以才那么容易掉。她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没当回事，谁曾想下午的时候，赵诀上她家了，还带来了她遗失的手链。 他来送东西。言初第一反应就是防备。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我问了村民。” 赵诀堆起笑脸：“言老师，我早上的混账话你别当一回事，这手链是你的吧，给你，我帮你把搭扣修好了。” 言初并没有觉得高兴，她现在恶心的要命。自从和林随舟在一起后，她对异性的排斥感降低了不少，基本能正常和异性/交流了。 可这个人，她见了就是难受。 赵诀以为她还在生气，就把手链放在了窗沿上，礼貌道：“那我先走了。” “请相信我，我的道歉是很真挚的。”他堆起笑容，冲着她挥了挥手。 他走后，言初把那条手链拿起后，随意地扔在了抽屉里。 赵诀走到山坡上，打开手机后，将刚刚拍的手链照片放在了朋友圈里。 设定是只林随舟可见。 【可爱的女孩，一条手链牵出了我俩的姻缘，感谢你的主动。】 发出来后，他收回手机，嘴边噙着笑，眼神里尽是嘲讽。 林随舟看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回村农县的路上。 他蹙了下眉，想到赵诀以往的表现，他发了条消息给杨澈。 “赵诀发的朋友圈，你看了没。” 杨澈：“？？？” “哥，你什么时候关注别人朋友圈了？” “你看得到吗？” “我刚刚看了下，只有半年前的了。大老爷们的，不爱发这玩意。” “知道了。” 和杨澈聊完，他更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赵诀是故意的。 到了目的地，林随舟翻了山坡后，急匆匆地往村子里赶。这时候天空飘起了雪，雪花很大，像是一片片鹅毛。 景城是南方城市，下雪的日子很少。即使有，大多是雨夹雪，雪花落在地上，没一会就融化了。 他急匆匆地到了言初的住处，就见她站在屋外，昂起头望着天空，伸着手接雪花玩。 她的笑容璀璨耀眼，眼神里带着欣喜雀跃的光芒 那一刻，林随舟的心安定下来了。 他丝毫不在意赵诀幼稚地挑衅，他担心的只有她的安危。 言初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她想再过不久地上的雪就能结起来了，到时候她可以在屋前堆个雪人了。 她伸手接雪花，身体转了个圈，看到不远处的人，她愣了一下。 男人一身黑色长款大衣，长身玉立，面容清朗如月。此刻正静静地望着她，目光温情缱绻。 身体比思维的反应更快。 等言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朝着他奔去了。 第38章 第 38 章 回礼 言初扑到在林随舟怀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顿时红了一大片。 她太激动了，连矜持都顾不上了。 林随舟低头看她，凝视了两秒后,出声：“怎么脸又红了？” 他又在打趣她,言初低下头,闷声闷气道：“天气冷,冻的。” 林医生嗯了一声，似乎对她的理由很是接受,便开口：“那我们进屋去谈。” 言初任他牵着，和他一起进了屋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的,明明之前撩他的时候,什么大胆的话都敢说的。结果真正在一起后，竟然能怂成这样。 相比较而言，林随舟坦然很多，就跟个老司机似的。头也摸过了,抱也抱过了，情侣之间该怎么进行,他比她会好多。 她突然想起了赵诀说得那番话，但很快，她就把那番话抛诸脑后。既然她做好了和林随舟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准备，那她就会信任他到底。 正想着，林随舟突然停下，拉过她另一边的手,细看起来。 他的面容,越来越严肃。 言初马上反应过来了,和他解释：“没关系的,就一点小伤，马上就好了。” “小伤？”林随舟盯着她，洞察力十足的双眼，让言初打了个冷颤。 在医生面前，说自己受伤不严重，好像跟关公面前耍大刀没什么区别。 她别扭了一会，坦诚道：“一块皮被撕掉了，然后我刚受伤时没有处理好，所以有些发炎。” “怎么受的伤？”他盯着她的手直看，言初被他看得，觉得受伤处都灼热了起来。 她吞吞吐吐地开口了：“就是那天和你微信聊天，回去的时候，我从坡上滚了下去。” 言初感觉到林随舟拽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紧了一紧，脸色也沉了下去。周围的空气也像是在一瞬间凝结了。 她忐忑地望着他，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片刻后，林随舟放下了她的手，问：“疼不疼？” “还好，不是很疼。” “说谎。”他睨了她一眼：“你明明最怕痛了。” 那句话一出口，言初感觉心脏那好像有片片羽毛扫过，她的心变得又酥又软，脸也烫了起来。明明说起情话时，他还是那副正经、古板的模样，可是却总撩拨的她心乱不已。 “以后，一个人别去那，危险。” 言初心里甜丝丝的，抬起头看他，实话实说：“可是你去别的地方了，我会想你，我受不了不联系你。” “我不会离开太久，最多两三天。” “所以，忍耐一下。”林随舟一本正经地说。 他又摸了她的头发，模样亲昵，言初笑了下，然后鼓起了勇气，把脸埋在他的怀抱里。 “你虽然才走了三天，可我已经要忍不住了，真的好想你呀。”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里并没有特别的情绪。言初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不矜持了，此刻他一定是万分的得意，结果，下一秒他说出来的话，让她身体猛地一僵。 “我也想你。” 言初猛地抬头，没有丝毫玩味的模样，他的表情坦然又认真。 言初并没有和他说赵诀的事，这么倒胃口的人，她觉得没必要说出来惹得两人心情不好。 林随舟睨了一眼她的手腕，问：“那条手链呢？” “我去换药的时候又掉了一次，好像是搭扣松了，容易掉。我把它丢抽屉里了，不打算戴了。” 林随舟敛目，眼神冷冽，但在言初转向他的那刻，他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下去了。 “还要换药吗？” “再换一次就行了。” 林随舟嗯了一声：“我来帮你换。” 言初笑眯眯地点头，她乐意至极，终于可以不用碰上那倒胃口的人了。 林随舟回来后，言初就不感觉寂寞了。他休假的几天，两人整天呆在一起。这两天雪下得很大，言初喜欢看雪，有一天还闹着要和林随舟打雪仗，结果他以她的手受伤了为由，严肃地拒绝了她。 作为补偿，他给她在房子门口堆了一个雪人。林随舟是个将完美进行到极致的人，雪人的身体被他制作得滚圆滚圆的，简直可以参加展出了。 他把雪人的身体搭起来后，言初找了两根树枝插上，又用了两颗纽扣做眼睛。成型后的雪人，别提多可爱了。 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做这些幼稚的事情的。每天都像是泡在糖罐子里，只剩下开心。 这天依旧很平静，两人在言初的房间里消磨时间。 村农县的冬天非常的冷，再加上没有暖气，言初冻的要命。裹了一堆衣服还不够，她还把围巾给带上了。 比起她来，林随舟就没那么畏寒了。他里面是一件白色羊毛高领毛衣，外面是长款的黑色大衣，看着格外清爽。 言初在桌前画画，林随舟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书。 他应该是完全放松下来了，身体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交叠在一块。明明是慵懒的姿势，可怎么就那么让人.....心潮澎湃呢？ “怎么了？”察觉到她在看他，林随舟放下手中的书。 言初舔了舔嘴角，然后把手里的画推向他。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爱情电影里，女主角和暗恋的同桌诉衷肠。 女生将她写下的情书，轻轻地推向坐在另一边的男生。 男生拆开信封时，意味深长地看向女孩。 暖暖的暧昧感。 她现在也是，只是表达爱意的方式不是写信，而是画画。 林随舟拿起纸，是言初画的画。画上的他神情严肃，正在看书， 和上次写实的风格不同，这次是卡通画。 “你还会画这种？” 言初嗯了一声：“我从小就喜欢画画，每种风格都有涉猎。” “画得很好。”林随舟表情很少，此刻盯着画，嘴角竟微扬了起来。卡通画在表现上，会夸张点，他板着的脸上，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一本正经得有些好笑。 “原来我是这个样子。”他了然地点点头，就见言初手支着，笑眯眯地道：“这是礼物。” 林随舟眉眼深沉了些许，重复了言初的话：“礼物？” 言初没有察觉到气氛变得不对，眉眼弯弯地点头：“新年礼物。”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祝你新年快乐，林医生。” 听到话末的称呼，他敛目，随即缓缓起身。 他原本离她就离得不远，所以没两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言初坐在椅子上，林随舟身材高瘦，影子仿佛将她整个都包裹起来了。 “怎么了啊！”言初觉得奇怪，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林随舟：“礼物，已经给过了。” 言初呆了一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他仍旧盯着她，缓缓开口：“你和同事在学校聚餐的那天？” 言初？？？ “你喝醉了酒。” 林随舟语速不快，他眼神深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言初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总有种她是在森林里逃窜的羔羊，而林随舟是最精明的猎人。 “我发酒疯了吗？”她小心翼翼地出声。林随舟仍旧凝视了她：“我不知道那算不算。” “你祝我新年快乐。” 言初舒了口气，还算正常。 还没高兴多久，林随舟又开口了：“然后你就亲了我，说是礼物。” 言初！！！ 她嘴巴微张，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竟然干出过这种事，冷静了两秒后，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我亲了哪里？” 言初自认自己是个比较含蓄的人，她想，她至多就亲了下他的手背吧。 却不想，现实是残酷的。 林随舟没出声，点了下嘴唇。 “你亲了我这。” 言初捂住脸，她想钻到地底下去。他们才刚交往没多久啊，她怎么能那么生猛，林随舟会怎么想她？ 她捂着脸，背过身去后开口：“你先别理我，让我自己先静静。” 她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越来越清晰。言初将捂在脸上的手拿开，发现他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你的新年礼物，我收下了。” 她怔怔地抬头，林随舟向来淡漠的眼里，盛满了情绪。她不自觉地被吸引，感觉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被他带到她未知的领悟。 她想起了林随舟不久前和她说的话。 该好好教教你……怎么谈恋爱。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林随舟微微低头，离她又近了些。他开口了，声线撩拨着她的耳膜，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开始发烫了。 “言初，我的回礼，你要不要？” 他眼睛盯着的，似乎是她嘴唇的位置。那一瞬间，言初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在举行烟花大会，一朵朵形态各异的烟花炸裂开来，绚丽夺目。 迷了她的眼，也迷了她的心。 他又问了一句：“要不要？”嗓音不再是平时那般的清冷，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情愫。 她的理智抵不过心底的渴望，点点头：“要。” 她感觉周遭的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此刻唯一能看清地就是他。 他离她越来越近，他伸出手，抵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了他。 这是言初第一次在神志清醒时的轻吻。他吻得并不深入，唇只是轻轻地贴着她的。温润的触感，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逐渐变得火热起来。 言初当时的反应就是——林随舟的嘴唇，真的好适合接吻。 吻上的那刻，她身体酥麻的要命，仿佛有微微的电流，穿透全身。 他很快就松开了她。 余韵未散，言初仍在喘着气。 他的手抵在她的后脑勺上，还顺势帮她理了理头发。 “叫我什么？” 言初一愣。 他出声提醒：“名字。”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又把称呼变成了林医生。 “林随舟。”声音和蚊子叫似的，几乎要听不见。 林随舟似乎很满意，将她又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他说：“新年快乐。” 第39章 第 39 章 动怒 春节过后,林随舟又投入到工作中。言初的寒假还没有结束，闲暇时她就在家里画画。 那天给林随舟画了幅卡通画后，她萌生了为孩子创造一部作品的想法。 言初想，和文字比起来,图画带给人的冲击力应该是更直接一点的。 她希望能为这里的孩子创造一本绘本,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是有多美好的。如果想要时获得收获,那就必须要付出汗水和努力。同时也想以儿童能接受的方式,告知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有哪些危险和挑战。 她拿出纸，在上面细细勾勒描摹。她之前接触的绘本,都是学龄前儿童看的，图画构成都是比较可爱的。如今,要给快步入青少年阶段的孩子创作,在构思主角上，言初费了很多脑细胞。 画风既不能太高冷，也不能太幼稚。一天下来，她废稿都一堆了。 太阳渐渐落山了,见外面天色暗了下来，言初猛地起身。 林随舟应该要回来了。她和他约定好了,今天下饺子吃。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言初心里一喜，忙去开门。 谁知道，站在门口的，竟然是赵诀。 她排斥地看着他，下一秒就要关门,结果被他的手挡住了。 “言老师,听我说两句。” 言初：“我不想听。” 赵诀挑眉一笑,他眼睛很花,笑起来整个人都格外的荡漾。明明都是医生，可他和林随舟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邪里邪气的，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言初盯着她，只觉得浑身跟长刺了似的难受。她极力压制着，才让自己没有反胃干呕。 “言老师，我是来赔罪的。”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赔罪礼物。” 言初低头一看，是一条手链，款式和她的那条很像。 言初毫无波动：“我不要。”说着又要去关门，对方突然哎呀一声。 “言老师，你弄痛我了。” “我根本就没有用力。” 闻言，他挑眉一笑，将自己的手举到她面前。 言初定睛一看，他手背那有一道划痕，正在往外渗血。言初想起了之前林芍说的，这木门边上有不少的碎屑，很容易划伤手。 她瞪着赵诀，戒备地看着他。对方冲她摆摆手，说：“言老师，给个创口贴吧，我流血了。” 言初面无表情地回到屋子里，拿了创口贴后丢给他。 赵诀笑嘻嘻地接过，开口：“言老师可真是冷漠唉，我的手是因为你才受的伤。” “我又没让你堵我的门。”言初冷若冰霜地说：“我可以告你骚扰。” “言老师，你可真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 她实在是懒得听他继续往下说，就把门一关。 只是他们房子的隔音不是很好，她关了门还是能听到赵诀的声音。 “言老师，我是见你人不错才想着跟你多说几句的。” “林医生这人，我觉得不适合处对象。” “你跟他在一块，迟早有一天会后悔。”他的声音越来越飘渺，外面的脚步声也变轻了，言初知道他走远了。 心情瞬间变得很糟糕。 过了半个小时，林随舟回来了。言初给他开了门后，就去下饺子。他跟在她身后，发觉她比往常要沉默。 他走到她身侧，此刻锅子里的水已经煮开，她小心地将手工水饺一个个放到沸水里，氤氲的热气蒸腾上来。 “怎么了？”他按住了她的侧腰，在她耳边轻声询问。 他声音低沉醇厚，让人倍感安心，言初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就朝他倾斜。 她相信他，不相信那个赵诀。 可是，她又不想把赵诀的事说给林随舟听。她害怕，说了这事后，会唤起林随舟不好的回忆，然后得来一句他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 毕竟他们的恋爱才刚开始没有多久，言初希望能进行得稳妥点。 她不希望有旁人干扰他们。 言初仰着脸，冲着他笑了下：“没事，就是今天画了一天的画，累了。” 林随舟没有立刻接话，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 “画了什么？” 言初来了兴致，兴冲冲地对着她道：“我给同学们设计的绘本读物，等会给你看。” 关火后，林随舟让言初往旁边站了站，他拿过盘子，将水饺装盘，言初则是开心的去拿醋。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林随舟的口味竟然慢慢地向她靠拢，他吃饺子也开始蘸醋了。对于他的这个变化，言初特别的高兴。 饭后，林随舟洗完盘子后，言初就拉着他去看她画的画。 “你看看这个小男孩还有这个小女孩，是不是很可爱。” 言初如数家珍地跟他介绍：“我打算多画几个主题，有反对父母暴力主题的，还有安全教育主题的，防溺水主题的。”言初边说边掰着手指头，“先暂时画这些，其他的慢慢再想。” “嗯，很好。” 言初：“好简单的夸奖，你要是当老师，学生肯定会失去自信心的。” 林随舟垂眸想了下，又补充了一句：“言初真棒。” 言初…… 她突然觉得他好像一只听话的小狗狗。 林随舟不知道言初脑子里脑补了些什么，他盯着她的画，感觉她的画里有很强的生命力。 应该能为这里的孩子，做出一些改变。 “等画好了，想办法联系出版吧。” “这夸张了吧？”言初不自信地摩挲着手指：“我就准备私底下印一点，给学校孩子看看。” “我觉得你的想法挺好的，画得也很好，应该有更大的平台。” “可以吗？”言初面露退缩，她习惯待在安全区了，不太敢争取。 “要是反响不好，怎么办？” “你不展示给别人看，怎么会知道反响？” 言初怔了怔，陷入了深思。林随舟也没有逼她，静静地等着她考虑。但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鼓励，仿佛能给她注满能量。言初想了又想，开口：“那我就先试试？” 林随舟神情放缓，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好画，我觉得你可以的。” 言初突然觉得自己干劲十足的。此刻，她把赵诀的事，全抛到脑后去了。 林随舟出门后，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了。 见他转过身来，言初一头雾水地问：“怎么了？” 他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开口。 “言初。” “嗯？” 他停顿了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言初心弦乱了，脱口而出：“什么都没有！” 如此急切的否认，反倒是印证了他的猜想。他凝视了她一会，最终没有再逼问。 “我知道了。” “你早点休息，不要画得太晚。” 他说完后，就转身走了。言初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了后悔。 她好像应该把事情，都告诉他的。 年后，学校也开了学，言初又投入到教学工作中了。她现在比较忙，既要备课，也要画画，完全不记得有赵诀这个人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人竟然又阴魂不散地缠了上来。 开学初，学校要进行体检。主要是查孩子们的视力还有龋齿情况。 负责这个事的，是杨澈和赵诀。检查的地点，是在教学楼一楼的大厅那。 孩子们由班主任带队，言初则是负责安全情况。 因为流程比较简单，所以很快就检查完，等孩子们被班主任带走后，言初就开始进行善后工作。 她要将两个医生刚用的桌子，搬回到器材室里。 她刚着手，杨澈就抢先来帮忙：“我来吧，嫂子！” 这个称呼让言初一愣，杨澈见状立马解释：“林随舟是我哥。” “这.....这样啊！”弄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言初的嘴角忍不住偷偷的弯了起来。哪知道下一秒，她突然感觉身体被轻轻一撞，她朝前踉跄了几步，眼看着要摔倒了，突然感觉腰间一紧，她被带得朝后退了几步，跌进了一个怀抱。 言初余光扫视了一眼，立刻用手掰开了那双手，然后朝前跑了几步。她呼吸急促了起来，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言老师，你怎么那么害羞的。”赵诀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嘴角噙着笑。 杨澈瞪了他一眼：“你能正经些吗？言老师是我哥的女朋友。” 赵诀面露不屑：“只是女朋友，又不是合法夫妻，谁都有追求的权力不是吗？” “言老师，你真可爱，要不要和我试试？” 言初被他的话恶心到了。 好久没有这样的排斥感了。她双手握着拳，喉咙那像是被一双手掐着，她连一个滚字都说不出来。 杨澈撩起袖子要去跟他算账，赵诀吹了个口哨，转身就走。杨澈想去追来着的，可看言初状况不好，就问她：“没事吧，嫂子？” “没事，能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吗？。”言初盯着地面，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杨澈点了点头：“那嫂子你自己注意着点，我先把东西搬回去了。” 杨澈走后，言初站在原地慢慢地平复自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过了好久，窒息感和恶心感才慢慢地消退。 自从和林随舟在一起后，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杨澈回去后，把赵诀的事和林随舟说了。对方听了神色严峻了几分。 他从位子上起身，周身都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杨澈怕自家表哥真要跟人打起来，忙拦着：“哥，这不好看吧？这混蛋心里精着呢，你要是真打了，跟上面一报告，保不定要把你召回去做检讨。” “这事你不要管。” “我心里有数。” 他身上并没有肃杀的气息，但神情凝重，很明显是动了怒。杨澈一愣，还想再问，就见林随舟已经走出门了。 他去了赵诀办公的地方，他正在给病人看病。对方一直在咳嗽，从他的样子看，应该是在发烧。 赵诀看到林随舟了。 他一直很不服气林随舟。他自己抛下了理想和名号，跑到这穷乡僻壤的臭地方当个乡村医生，结果还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批评教育他们。 他凭什么听他说教。 他对着病人道：“你这病挂两天盐水就好了，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帮你取药。” 赵诀没一会就回来了，看着他篮里放着的东西，林随舟出声：“等一下。” 赵诀停住脚步，转身，面露不屑：“林医生有什么要指教？” “你不给病人做皮试？” “只是个头孢而已，又不是青霉素，林医生你夸张了吧？” 林随舟的脸色肃穆了许多：“要是过敏了，怎么办？这里的医疗条件你不清楚？万一出事了，来得及抢救吗？” “你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板起脸，他很不满赵诀的做法，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中，作为医生，这是很不称职的。 这时候秦玫正好经过，看里面剑拔弩张的，她出声问了一句：“没事吧，林医生？” 林随舟侧目去看，对着秦玫道：“你把病人带到你那去，先给他做头孢皮试，如果没问题，给他挂水。” “我知道了，林医生。” 等人走后，不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自己的病人，没经过他同意就被带走，赵诀只觉得受了极大的侮辱，手握着拳头，仇视着林随舟。 最让他气的，是林随舟根本不为所动，凛然又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装腔作势地，让他想吐。 赵诀靠在桌子上，冷哼一声：“林医生这样为难我，未免有些公私不分了吧？” “我怎么公私不分了？” “就是你那可爱的小女朋友，要我，不要你。”赵诀勾勾嘴角，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来。 “你回家的那几天，我们可是经常见面。” “她来找你看手，然后她的手链掉在你这了，你还给了她。” 赵诀嗤笑：“她和你说的？你也信？说实在的，你那女朋友不喜欢你这一挂的，她外表看着纯，内里骚......”话音刚落，赵诀感觉腹部被重击了一下。他刚刚的话才说了一半，林随舟就几步上前，对着他腹部来了那么一下。 赵诀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好一会才回过神。 “你气急败坏了是吧？在医院里对同事动粗，你算医生？” 林随舟面无表情地低头盯着他，赵诀不甘心地抿了抿嘴唇，他恨死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言老师早晚会和你分手。”赵诀不死心地继续激怒他。 “听着赵诀。”林随舟弯下身来，表情冷冽无情，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我女朋友可看不上你。” 他刚想反驳，就听林随舟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你靠近她，只会让她觉得倒胃口。” 赵诀瞳孔皱缩，强撑要站起来要打过去，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秦玫。 “林医生，我刚刚帮那位病人做了皮试了，过敏反应很大，如果真挂了水，肯定要出事。” 赵诀身体僵硬，脸色变得惨白。 第40章 第 40 章 坦诚 林随舟听完报告后,就让秦玫去照顾病人了。然后他转过身，看向已经愣住了的赵诀。 “你扪心自问，你有资格当一名医生吗？”顿了顿，他开口：“我对你无聊的把戏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今天来找你,为公不为私。你这样的疏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有个病人是村子里的最酗酒的,你给他挂了头孢后，有没有提醒他治疗后不能喝酒？” 赵诀说不出话了。 “你是医生,你不知道你轻微的一个疏忽，会让病人丧命吗？” 赵诀低着头,再多的不甘心,也因为刚刚自己犯下的错误，而变得苍白无力。 “我马上会通知医院，找人替换你。我认为你需要回去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林随舟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的赵诀大喊起来。 “我不算医生,你算吗？你曾经那么优秀，心外科的第一把刀,可你却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方！”赵诀大吼着，他曾经是那么的崇拜他，为了和他能在一个医院工作，努力去了市附一院，结果，就得知他为了点私事,放弃了手术刀。 他曾经视为神的男人,竟然是这样的软弱无用。 “你居然到这种地方来当医生,你也只是个不敢正视自己的废物罢了。” 林随舟只是驻足了一下,没有回头，平静地出声：“都是治病救人，没有高低之分。” 说完他就离开了。 他毫不在意赵诀的歇斯底里。 赵诀昏昏沉沉的，秦玫来告诉他，接下来的时间他都不需要出诊了。让他收拾好东西，等着交接。 他出了卫生所，觉得没劲透了，就点了支烟，狠抽了几口后，他被呛得咳了好几声。 袅袅的雾气下，他记了自己初为医生时的喜悦。也记起了第一次听到林随舟事迹时，那种震撼和崇拜的感觉。 林随舟，是真正的天才，是他曾经最向往的那种人。 赵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边，这时候学生正好放学了，他看到了言初，她正在跟每个孩子说再见。 她脸上笑容浅浅，看着十分温和。夕阳下，她周身仿佛罩着一层光，赵诀看得呆了呆。 等学生都走了以后，言初本想回学校，结果刚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赵诀，她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赵诀想到了林随舟说的那句话，手握了握拳，不甘心地朝她走去。 他上前是想和言初打招呼的，哪知道她像是受了惊吓刺猬，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言老师，我有话要跟你说。” 言初吼了一声：“你别过来！” 赵诀脸色煞白，然后就看到言初佝偻着背，开始干呕起来。 这时候他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没等他回头，就感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影，他定睛一看，是林随舟。 他抱起言初，把她搂在怀里，亲昵地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安抚了她一会后，言初停止了颤抖，不再干呕了。 她双手搂上林随舟的腰，越搂越紧，看着是那么的依赖和害怕。 赵诀是知道有些人因为心理障碍，会表现出一些过激的反应。那言初，也是这样？ 再想起那个药物过敏的病人。 赵诀突然萌生出一种自厌情绪来。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了？ 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他踉踉跄跄地逃走了。 林随舟没有去管身后的赵诀，他抱了言初一会，感觉她的颤抖停止后，他捧起了她的脸，就见言初脸上都是委屈。 “我讨厌他！” 林随舟抚摸她头发的手一顿，然后出声：“那为什么不跟我说他的事情？” “他和你接触过好几次了，是吗？”他声音里听不出怒气，平静的语调，却让言初感到了无地自容。 言初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就几次，时间也不长，我觉得我自己能处理好。” “你以后打算一直都这样吗？” 言初猛地抬头，看到林随舟神色晦暗地盯着她，她被他盯着，心不自觉颤了颤。 “遇到事情都想着自己解决，什么事都不来告诉我？他已经让你那么难受了，你为什么不说？” “言初，你觉得我不可信吗？还是觉得，你的事情我没必要参与？” 赵诀虽然手段不光明，但他还不是大恶之人。假设，她以后再被骚扰，对方比赵诀恶毒几倍，她不说，那后果是什么？ 想到这些，林随舟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不是的。”言初辩解道：“他跟我说了你的坏话，我不想影响你的心情。” “我知道的，你以前遇到点事情，我不想因为他，你的伤疤又被揭开，你好不容易才好转的。” 她越说声音越轻，到最后说话的调子都变了。 林随舟盯着她，看她一脸的愧疚，可怜兮兮的样子，责怪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知道了。” 林随舟此刻的神情已经缓和了不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问她：“还觉得不舒服吗？” 言初摇摇头，冲着他开心地笑了：“没有了，看到你以后，一切都好了。” “那回去吧，等会下班了，路上小心点，我今天要值夜班。” “知道了。” 两人告别后，言初的心还是忐忑不安的。 脑海里总是回想起林随舟的那个眼神，她萌生出一种感觉。 他这次好像真的是生气了，而且好像也有点难过。 她……好像真的做的不太好。 和林随舟的恋爱，她是非常认真去经营的。她真的不想有一点杂质影响到两个人的关系。 她曾经……有过一段很不好的回忆。 成为众矢之的，惹得所有人厌恶。所以言初时而会想，坦诚好不好。 回到学校后，林芍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了。想到她对恋爱这事比较有心得，言初就去请教她了。 “你说，谈恋爱的时候，男女是不是应该完全坦诚？” 林芍支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要看哪方面的吧。其实我觉得，各自还是要留点小秘密的，完全坦诚，可能会让彼此失去新鲜感。” “那如果是遇到了不好的事呢？你不觉得，自己处理好了，不给对方添麻烦是很好的方式吗？” 林芍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嗤笑道：“好个屁啊！” 言初一愣。 “什么都不麻烦别人，请问你是拿对方当你男人，还是把对方当邻居啊！” 她这话虽然直接，却好似醍醐灌顶般，让言初瞬间就懂了。 林芍继续往下说：“没有哪个男人不想把自己女人捧在手心里的。你什么都憋着，不告诉他，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会让他觉得你不信任他。” “只要是男人，都受不了这的。” 言初点了点头。 林芍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你这人挺好的，就是有事就爱放在心里瞎琢磨。这样给人一种你不好接近的感觉，男女之间这样，会影响感情的。” …… 言初回去以后，一直在想林芍的话。 以前，她喜欢把事都装在心里，是因为没有遇见给她安全感的人。 可林随舟是不一样的。只要他在，她就会觉得无比的踏实和坚定。 她不应该把他屏蔽在心房之外。 想清楚后，言初就决定以后遇到事情了，就都要跟他说了， 只是，也不知道上天是不是故意来挑衅她的。她刚打定了主意，就给她送了一个大饼。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张校长就给他们开了早会。说学校早上会有慈善家来，让各位老师带领好各班学生，以精神的面貌，欢迎来资助他们的善心人。 言初不是班主任，所以在这件事上，她只需要充当一个吉祥物，在列队欢迎的时候，站在人群里保持微笑就好了。 这天的天气很好，天空蓝的纯净透明，一点杂质都没有。阳光和煦明媚，照耀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学校正对大门的步道上铺着一条红毯，言初站在人群的最后。和所有人一样，她望向校门口，表现出热情期待的模样。 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句来了。 然后，每个班的班主任开始整队，提醒学生注意纪律。 原本窃窃私语的队伍们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向一个方向。 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了校门口，先下车的是司机，然后车后门打开后，一个四五十岁，有些胖的中年男人下了车。 他穿着一身铁灰色的西装，里面是白衬衫。衬衫因为男人的肚子挺着，褶皱很明显。 看到人，言初身体一下子僵住。 她捂着嘴，呕吐的**越来越强烈。 她认识他，他叫李琛。 十二年前，资助他们孤儿院的，也是他。 李琛慈祥地冲着小朋友们招手，学生们按照排练好的那样，对着他喊到：“李琛伯伯好。” 李琛笑着一路走来，在走到言初面前时，他愣了下，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 张校长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热情地对他道：“李先生，我们一起去参观教学楼吧。” “好，好。” 等人走后，言初浑身依然僵硬，等其他人都走后，林芍撞了她一下，她才回神。 “发什么呆啊，走了。” 言初脚步沉重，她感觉自己的步调都机械了许多。此刻，她脑子就快要炸了，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思绪。 她希望那个人快点走。 然而，下课的时候，言初刚走出教室，迎面就撞上李琛。 他身后没有别人，手背在身后，带着眼镜的胖脸上，看着油腻腻的。 他突然冲着她咧嘴一笑：“我的小初初，变得好漂亮啊！” “当年不肯给我抱，现在给叔叔抱一抱好不好？” 第41章 第 41 章 光 言初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过去的种种在脑海里浮现。 这个男人狞笑着靠近她，边笑边搓手，舌头还暗示性地舔了舔嘴角。她被他逼到一个昏暗的小角落,跌坐在了沙发上。 那个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窗帘半掩着,只有一道光透进来。 “初初,你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叔叔疼你,好不好。” 她尖叫着挥手让他不要过来，男人似乎很享受她恐惧的模样,嘴裂开地弧度更大了,他还解开了衣服扣子。 回忆起过去的事，言初捂住嘴干呕了一声，朝后倒退了几步后，一路小跑。 学生们口朝她这看来,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变得不正常了。这种被人集体注视的感觉，让言初心底的恐惧越来越深。 那一次,他扑向她的时候，言初使出全身的力气，对着李琛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一口。 李琛疼当即得大叫起来，对着她的脸，狠狠就是一巴掌。趁着这个空档,言初夺门而出。 她跑到了院长办公室里,让她帮她。 院长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她平时总是称赞她夸她懂事。可是那一次,她脸上闪过了一抹惊恐，捂住了她的嘴：“初初不要乱说话” 李琛手受伤了，流了不少的血，看了一眼躲在院长背后的人，笑眯眯地对院长说：“没事的张院长，小孩子年纪小，脾气大点也没事。我就是想看看小姑娘画的画，哪知道小姑娘不肯给我看。” 言初听到他的说法，气得直摇头。 不是这样的，她不是不懂事咬他，是他要对她做不好的事情，她只是想要保护自己。 院长忙给李琛赔礼道歉，说会再教育言初的。 最后，李琛给孤儿院捐了一百万。还给每个孩子，送上了漂亮的新衣服，还有可口的零食。 幼儿园的孩子都说李琛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叔叔。 最后，李琛还上了电视和报纸。得到的，全都是积极正面的评价。 而她咬人的事，却在幼儿园传开了。 她当初在幼儿园里算是一众孩子里出众的。长得好看，还能画一手好画。孤儿院其实就是个小型的社会，虽说都是孩子，但其中也是有不为人知的黑暗面。 孩子们都想得到领养，所以会暗暗地较劲。那个时候，因为院长偏爱她几分，她在幼儿园的人缘不是很好。 裙子被人“不小心”打翻汤汁，睡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剪碎了，就连自己心爱的画，也会莫名其妙地被丢进水塘里。 她听到了院长的夸奖后，曾经打定主意要成个最优秀的人。可那点心气，也在漫无天日的折磨下，一点点的被磨光了。 李琛的出现，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们不要跟言初玩了，她乱咬人。” “是有疯狗病吧？” “李琛叔叔那么好，她还污蔑他，真过分。” “就是啊，还好李琛叔叔好，还是给我们送礼物了。不然，我们都要被言初害死了，穿不上漂亮衣服了。” “没办法，人家觉得自己长得漂亮是真公主，所以公主脾气大了些。” “我们以后不要跟公主玩了。” 从那以后，她时常躲在角落，将自己抱作一团。她日渐沉默，不再和人袒露心扉。直到那个善心的阿姨出现了。 她会握着她的手，教她怎么画出树叶上漂亮的纹路。 她会夸奖她，说言初天生就是画画的料，是能成为了不起的画家的。 她还会抱着她，对她说妈妈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只可惜，她那点幸福的日子实在是太短暂了。 言初跑到操场上，深呼吸了好久，才平复了一些。她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教学楼里，李琛站在三楼，正望着她。 还是那个笑容，他微眯着眼睛，好像在无声地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言初陷入一种混乱的状态，她浑浑噩噩地走着，没注意看路，撞上了人。她略微回神了些，才发现那人是校长。 张校长微微蹙起眉头，开口：“言老师，李先生这次来是来资助我们学校的。你这样的精神状态，会让对方对我们产生不好的印象的。” 言初无法像平时那样，像对方坦诚错误。她微抿着唇，脸上有恨意。 张校长搞不懂她这是怎么了，就继续往下说：“李先生这次来，会帮我们学校安装电子化设备。他刚刚还说，要给村子里面捐钱，建信号塔。说不定再过不久，这里的人人人就能用上手机和电脑了。” 言初本想开口的，可那一瞬间，她说不出口了。 她想起了院长捂住她的嘴，不让她乱说话。 过去的记忆和现实交织在一起，言初茫然了。 应该怎么做，到底该做什么？ 她蓦地想起了，答应过林随舟了，以后遇到事情不会再瞒着他了。 午休的时候，她去林随舟那找他，结果刚进了卫生所，就被个女医生拦住了。 秦玫打量着她，认出了是那天林医生背走的人。她心里有气，表情就变得不耐烦起来。 “你有事？” 言初一愣，对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感到意外。 “我找林医生。” “林医生正在给病人看病，现在是工作时间，他不随便见人的。” 言初踌躇了片刻，难得的坚持：“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一会就好。” 秦玫冷哼一声，直言：“成了林医生的女朋友，你就觉得你是特别的吗？” 言初怔住。 “林医生最恨公私不分了，现在工作时间，你却要和他谈私人的事请，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他是医生，治病救人是首要。你把个人的情绪带给他，会影响他的判断，这对病人来讲，是致命的。” 言初脑子本来就混乱，被她如刀子般的言语一激，脑子到场就一片空白了。 她想了想，觉得就这样打扰他好像是不太好，就转身出去了。她走后，秦玫绷着的心松懈了下来。这时候林随舟看诊完了，见秦玫站着不动，望着外面，就问她怎么了。 他的出声让秦玫吓了一跳，忙将状态调整好。 “我没事，学长，就是刚刚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工作的时候，专心一点。”林随舟交代完后，转身就走。 他并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上司，无论做什么都一板一眼。不像之前她科室的郑主任，闲暇时还会买些小零食犒劳他们。 但是，秦玫就是喜欢他这种不可亲近的模样。学生时代，她就知道林随舟这人了。专业成绩第一，优秀至极，是天之骄子。 从那时候起，她就总是远远地看着他。像是在远眺雪山，她心向往之。只是，他竟然会在这种地方，对个女人动心了。 她曾经以为林随舟是为了高贵的信仰才来这的，却不想他竟在这里恋爱了。于秦玫而言，这是他身上的污点。 她也不怕那女的回去和林随舟告状，她刚刚的警告，完全是合情合理的。秦玫到是希望那女的和林随舟闹上一通，最好能闹到分手。 言初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学校。 到底该和谁说。 但是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她，毕竟那件事都过去了十几年了，她什么证据也没有。 进学校时，随处都能看到孩子热情洋溢的笑脸。 他们高兴地谈论着，都在说很快他们就要有电脑了。这让言初，心里更不是滋味。 那种人的东西，她想想就恶心。可是之前也是，所有人在意的，都是从林琛那得来的好处。她的指控，根本没有人放在心上。 她一进办公室，林芍就凑上来了。 “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还真挺厉害的。” “周青吗？怎么了？”今天她的神经绷了一天了，说起话来声音有气无力的，还带上了几分沙哑。 “她外向，校长就让她做小导游，带着李琛去参观校园了。李琛还跟校长夸她呢，说这个小姑娘形象好，为人活泼，以后能有大出息的。”言初眼睛越睁越大，林芍还在说，突然听到门哐当一声砸在了墙上，言初跑得连影子都没了。 言初一路跑，一路问，问孩子有没有看到林琛。有个孩子想了想，说看到他们往一楼去了。 她脑海里响起了那个狭窄昏暗的地方，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 器材室！ 她快速朝那里奔去，连呼吸都顾不上了。 到了器材室门口，门虚掩着，言初拉开门冲了进去，就看到周青躺在垫子上，已经晕了过去。 林琛上衣的扣子已经解了两颗，此刻他正在解裤子。听到动静，他侧过头，迎面而来就是一块砖，那东西一下子就把他拍懵了，等他反应过来。感觉眼前湿濡一片，用手一碰，全是红的。 “你妈的......活腻了！”林琛上来就来捉她，言初想着，只要他不在了，周青就没危险了，就往外跑。 她刚跑到门外，林琛就抓住了她的肩膀。言初反手一抓，掰过他的手，对着他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下去。 多年来的恨意一招爆发，他是她恐惧异性的来源，是她多年的梦魇。 也许，她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吧。 可在这时，她想起了林随舟把她搂在怀里的感觉。他的怀抱厚实又温暖，让她感觉就算全世界都把她抛弃了，也没关系。 她在那一瞬间似乎成了猛兽，要将他彻底撕碎。 林琛吃痛地大喊，拉着言初的头发，可怎么都拉不开她。刚刚言初那一板砖的效果出来了，林琛觉得头越来越晕，突然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言老师，你在干什么！”闻讯赶来的校长看到这一幕吓得要命，忙让人把他们拉开。言初身体像是脱了力似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校长看着满脸是血的林琛，怒从中来，怒视着言初，质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言初抬眸，目光阴冷，和平时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知道。”她咬着牙，啐了一口：“他是个人渣！” 校长一愣，回过神来，对着身边的人道：“快去隔壁卫生所找医生来看看，出这么多血，可怎么得了。” 言初踉跄着起身去器材室看周青，小姑娘迷迷糊糊地，但好在衣服还整整齐齐的，言初这才松了口气。 外面很嘈杂，言初懒得去应付外面的事，握着周青的手，等她醒来。 还好，迷药的份量并不重，周青很快就醒来了。 醒来的第一句就是：“言老师我怕！”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她把周青搂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安抚着。眼前仿佛出现了多年前的自己，她缩在阴冷的角落，却没有一丝光和温暖，没有人能让她依靠。 她扶着周青出了器材室，这时林随舟他们已经赶来了，此刻正在查看李琛的状况。其他人原本还在疑惑言初怎么突然就发狂了，可看到她领着周青出来，小丫头浑身颤抖，再看林琛衣衫不整的样子，众人都懂了。 张校长脸惨白一片，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进展。 李琛这时悠悠转醒，看到面前围着的一堆人。再看看不远处一脸漠然的言初，当即怒火中烧？ “言初你个贱人！” 众人一脸震惊，正思索着两人的关系，就见李琛起身要往言初那去，而林随舟突然伸手拉住李琛的衣领，只是随意地一拽，就把这个将近两百斤的男人拉倒在地。 李琛吃痛地叫起来，嘴里嚷嚷着要把他们都弄死。 林随舟冷若冰霜，眼底带着丝少见的戾气。他看都没有看李琛，让人继续给李琛处理伤势，然后起身朝言初她们走去。他弯下腰查看了下周青的情况，询问道：“要不要紧？” 周青心有余悸，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摇头。 他又去看言初，就她情绪激动，看李琛的眼里有深深的恨意。 周围已经响起了窃窃私语声，有人好奇言初和李琛的关系。各种声音都有，其中不乏恶意的猜测。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时间似乎又回到过去。她被其他人议论，所有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她。但只是短短几秒，她的身体就跌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别怕。”他搂着她，轻抚着她后脑的头发。 “我在这里。”说完后，他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那一刻，阳光重新回到了她的世界里。一瞬间，所有的勇气都回来了。 她在他怀里蹭了几下，闷声道：“我没事，先带周青去检查。” 她轻轻将他推开，见林随舟皱着眉，似要开口，她冲他笑了下，在他耳边低语：“等事情处理完了，就去你家找你，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42章 第 42 章 缠绵 学校报了警,李琛被警察带走了。 张校长处理事情是比较利索的，在看到李琛昏过去的那一刻，就让人把所有的学生都召回了教室，所以大部分孩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言初跟着警察去录了口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回村子后,她先回家了一趟,然后才去了林随舟家,在离他家还有十几步路的时候，就见他正在家门口等她。 “回来了？”林随舟上前打量了她一番,出声：“饿不饿？” 言初点点头：“我饿死了。” “我饭做好了，先进去吃饭吧。” 两人一道进了屋,林随舟把灯打开,橘黄色的灯光让屋子染上了一层暖意。周围的陈设虽然老旧，却也让言初感觉到了家的味道。 林随舟给她准备了南瓜炖小米粥，特别软糯可口，一尝就知道是熬了好久的。言初觉得香,一下子就喝了大半碗。 “慢点，锅里还有,吃点菜。” 言初放慢了速度，一口一口地喝着。林随舟在一旁看着她，没有急于询问今天发生的事。 言初吃饱后，胃感觉暖洋洋的。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她精力都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此刻吃了林随舟给她准备的饭菜，她感觉力气在慢慢地恢复。 “周青没大碍吧？” “身体上没什么问题了,主要是受了点惊吓,现在已经睡下了,我让卫生所里的女医生陪着她。” 言初闻言脸色一黯。 她希望周青不要像她那样,被阴影纠缠很多年。那种陷入骨子里的阴霾绝望，每个夜里都会化身为可怕的怪兽，折磨她一次又一次。 她抬眸望向林随舟，言初读懂了他的眼神，知道他应该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是，那个李琛，我认识他。”言初靠在椅背上，模样倦倦的。她眼神变得幽远，似乎在回忆什么。突然间她瞳孔微缩。整个人剧烈地颤了一颤。 林随舟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不想说就别说了，过去的事都忘掉。” 言初执拗地摇头：“我们说好的，以后有事了要跟你说的。” 她咬咬牙，继续道：“我没跟你说过吧，我以前是个孤儿。” “十几年前的事了吧，他来资助我们孤儿院。李琛跟院长说我画画好，希望我能画幅他的画像送给他，然后他把我带进了一个小屋子里。” 言初迟疑了片刻后，出声：“他先是对我说他喜欢我，然后说他想要抱我，就开始脱衣服了。” 言初闭上眼睛：“他身上的烟味特别重，我闻到了就想吐，他把我逼到了角落，朝着我扑来，我把他狠狠地咬了。” “我逃了。”说到这，她好像梦魇结束了一样，长舒了一口气。望向林随舟的眼里，也轻松了许多。 “可是，最后他一点报应都没有。我跟院长说了，他想侵犯我，可院长让我不要乱说话。孤儿院因为他的钱，被装修的漂漂亮亮的，小朋友拿到礼物后，都说李琛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所有人都在怪我，说我乱说话，乱咬人。” “没有人相信我！”言初掩面，声音里染上了哭腔。那是她所有阴影的来源，从那以后，她恐惧异性，缺乏安全感，全是因为那件事。 后来，言初就给自己定下规矩。不要多开口，要尽力降低存在感，保持低调。她不想再经受被人指指点点的痛苦了。 “言初。”林随舟哑着声叫了声她的名字，心脏处像是针扎般的刺痛着。 接着他没有犹豫的起身，走到她身侧后，将她揽在怀里，箍得紧紧的。 “没事了。” “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得到他的安抚后，言初觉得舒服一点了。 “我应该早点把李琛的真面目说出来的，可我犹豫了。” 想到周青当时昏迷了，躺在器材室垫子上的场景，言初真的是恨死自己了。 她的犹豫、迟疑，差点害死了一个孩子。只是因为十多年前的阴影，她竟然没有立刻提起勇气，去将恶人的真面目揭露出来。 见她自责，林随舟出声。 “可你救了她。” “言初，因为你勇敢，所以周青现在还好好的。” “不要怪自己。” 言初靠在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他的话让她不安的心慢慢地平复下来，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的声音因为陷在他的怀里，而变得闷闷的。 “我有去卫生所找你。” 林随舟闻言神色一滞，他低下头，问：“什么时候。” “中午的时候吧，不过你们那的女医生说你在忙。” “你可以等我一会儿的。” 言初想起了秦玫说的话，摇摇头：“我不想干扰你的工作，我怕你因为我分神。你的工作很重要，关乎病人的生命的。” 林随舟听着她的话，心里已经了然了发生了什么。 “言初，不要瞻前顾后。” 她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定定地望着他。 “以后遇到急事了一定要跟我说，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给病人看病，另外，该我做的事我一定会认真做好，你不会影响到我工作。” 言初听了，笑得眉眼弯弯：“林医生最棒了，工作态度第一名。” 他又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了：“你不会影响我的工作，可你会让我担心。” 她眼神颤了颤。 “我今天一直在后怕。”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即使知道她平安无事了，他仍然感到恐慌。 要不是李琛年纪大了，要不是恰巧有人赶来，那她会怎样？ 言初吸了吸鼻子，又埋到他的怀里：“以后我遇到事情了，一定先跟你说。” 林随舟抱着他，此刻他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她，不让她颤抖，不让她害怕。 言初再抬起头时，表情里有担忧。 “李琛能得到报应吗？” “当然，他这次一定都逃不了了。”林随舟眸色黯沉，在言初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闪过一丝戾气。 “所以，你以后不要怕了。” 言初突然笑出了声，仰起头来看他：“你这样子，好像是在哄小朋友哦。” 林随舟没有说话，言初直勾勾地盯着她。他的眉眼，他的鼻梁，还有他的唇形，她都好喜欢。 他现在穿着的说一件v字形的深灰色毛衣，她突然忍不住起身，然后伸手摸了下他露在外面的喉结，然后就见到林随舟皱了下眉。 “这样摸会疼吗？”言初问。 林随舟没有应她，而是低下头来看她。此刻他的眸色，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看着要黑，像是暗夜里的天空，一点星星的影子都看不到。她感觉像是有个漩涡，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了。 林随舟静静地盯着他，她听到了他的呼吸声，轻微地几乎辨别不清，但她还是感觉到他呼吸的节奏正在慢慢变乱。 浅浅喘喘的，在小小的屋子里，是那么的清晰。 言初倒抽了一口凉气，十多年的恐惧造成的压抑此刻一朝消失，她突然觉得身体里空荡荡的。 她捧起他的脸，难得地主动：“你亲我。” 林随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言初已经仰起头亲了过来。她于这种事上真的是毫无经验，这么猛地一磕上去造成的后果就是她嘴撞上她的牙了。 言初呜咽了一声，刚想分开，后脑那突然被紧紧地按住，林随舟压了上来。 那一刻，她的世界里好像只有他。原本一直空虚无趣的人生，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圆满。 言初尝试着用舌尖去舔舐了一下，然后下一秒林随舟就反客为主，探了进来。 小小的屋子，被暧昧的声音充斥着。 言初感觉身体里像是有火在烧，她感觉自己缺失的东西，正在一点点的被点燃。她想要他，想要被他亲吻，想要被他拥抱，想要他满满的爱。 林随舟怕她不能呼吸，想先松开她，哪知道言初不让，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再亲一会儿。” ...... 也不知道亲吻了多久，言初慢慢有了倦意。林随舟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俯下身，缱绻地在她的额头上，鼻尖上，唇边落下了一个个细细碎碎的吻。 “我的嘴肿了没有啊！”言初想起了重要的事，蓦的又模糊地说了一句：“还好明天不用上班。” “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比平时要低哑了一些，言初暗暗地想，原来这就是男人动情后的样子，眼里充满了欲/念，夜色下仿若能勾魂摄魄。如此的直白，她盯着他的眼睛，竟想到了个字——妖。 “多陪我一会。”她攥着他的衣服，不想松开。虽然现在已经困倦的要命了，可她不想跟他分开。 林随舟抱着她，恩了一声。 言初想了又想，问：“我今天能不走吗？我想你一整个晚上，都能陪着我。” 林随舟望着她，从表情看，是没有拒绝的意思的。言初又补了一句：“我在家洗完澡过来的。” 他呼吸停顿了下，与她对视，目光里显露出诧异。言初细想过后，也察觉到自己刚刚的那一句话，是多么的露骨。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随便？ 言初天人交战了一会，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立刻回去，可感性上她就是不想走。 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想任性地去做一件事。 她正要再求，林随舟嗯了一声，说了声好。 没有责怪她，也没有拒绝她。 他这里有多余的洗漱用具，言初洗漱好后，就和他靠在床上。 这里的夜晚，没有暖气空调，即使盖着厚厚的被子，但初始时依旧是非常冷的。林随舟是她唯一的热源，她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 她勾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她这时候已经很困了，却还在跟他说话，嗓音软软糯糯的，却很含糊不清，听着像是在呓语。 “会把他抓起来的吧，他不会再出来了吧？” 林随舟肯定了应了一声。 “你不要离开我，我想你抱着我。” 林随舟地手紧了一紧。 他蓦的想起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跟他说的。像她这样姿势睡觉的人都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渴求温暖和情感。这样的人，大多都是童年有阴影，父母亲情极度匮乏。 他轻抚着她的背，感受着她说话声音越来越轻，呼吸声越来越平稳。 林随舟低头看着她，言初的嘴角，此刻有浅浅的笑意。 即使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一点都不好，可脑海里还是有了这个念头。他希望除他以外，也曾有人给她过这样热烈的拥抱。 第43章 第43章 爱意 言初做了一个梦,梦的开始是黑白色的。有李琛，有那些欺负过她的孤儿院孩子。 接着又梦到了那一天，她正在孤儿院等领养她的阿姨，突然宋家的人来了,告诉她当年因为医院的失误,两家人抱错孩子了,她并不是孤儿。 梦里面,她在宋家的大宅子里，每天都无所适从。她目睹了凌苒亲昵地抱着宋千羽,在和她分享她们合作完成的烘焙蛋糕。凌苒抱着宋千羽时笑得好满足，却在她靠近时,问了她一句想吃什么,妈妈让阿姨去给你做。 再后来，梦到她被安排联姻，逃走的那天。 而后，画面渐渐明快了起来,她的梦境出现了色彩。 林随舟摸着她的头发，林随舟牵起她的手,林随舟把她抱在怀里。 从那以后，她开始渴望黑夜快点过去，黎明快些到来。她想和他见面，去和他体验每个与众不同的日子。 言初是被太阳光给亮醒的。 冬天的太阳，照在人身上也是暖洋洋的。言初有片刻的失神，有种想这样躺上一天的冲动。等回过神来,想动一动的时候,才发现在自己被人紧紧地圈在怀里。 那人醒的明显比她早,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言初呆了呆,眨了下眼睛后，跟他道了早安。 “早上好。” “早上好。”在言初起身的瞬间，林随舟将他的手撤回来。 言初盯着他的手臂看了半晌，问他：“我枕了你一晚上了，没麻吧？” 林随舟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没有，就慢条斯理地拿过旁边的眼镜，戴上。视野变得清楚后，他发现言初正盯着他看，看了一会没看够不说，还舔了下嘴角。 “怎么了？”林随舟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戴眼镜的样子也好好看。” 她像是又回到了之前追他时的状态，说出来的话大胆又直接。林随舟神情不禁柔和了很多，自然地应了一声：“谢谢夸奖。” 两人并肩洗漱，那种亲昵感让言初澎湃不已。 林随舟今天不用去工作，言初想着可以和他一起去看望周青了。哪知林随舟说现在时间还早，周青还没有起床，然后履行了之前的约定，拉着她去晨跑了。 他身材挺拔，跑起步来的样子也格外潇洒。言初刚开始时，还能保持淡定淑女的模样，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可是跑了十五分钟后，她就不行了。佝偻着背，就差要把舌头伸出来了。 “我跑不动了，我大学八百米也才压线过。” “体能靠锻炼就能上去的，再坚持一会。” 言初呜咽了一声，他好狠心。 跑了四十分钟，林随舟终于饶过她了。言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有些委屈。看着林随舟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她心里更气。 “林随舟你讨厌！” 这倒是难得，她之前一直都是端着的，叫他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怎么讨厌了？”他淡定地询问她，半分恼意都没有。那笃笃定定的模样，反倒让言初有种自己是无理取闹的感觉。 “我不喜欢跑步，你还让我跑，不跑又不会怎么样！” 林随舟手按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言初仍旧气鼓鼓地看着他。 他顿了一顿，开口：“把速度练快了，以后坏人就追不上你了。” 很理直气壮的理由。 她竟然有种林随舟很适合说冷笑话的感觉。他一本正经得地说无厘头话的时候，她完全想不出反驳的话。 林随舟一脸坦然，牵起了她的手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说：“先去吃早饭，周青应该要醒了。” 想到周青，言初的心跳了跳，然后利落地跟着他走了。 到卫生所的时候，周青才刚醒，看着迷迷糊糊的。 秦玫见林随舟进来，面露喜色地迎上去，叫了一声学长。 林随舟应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言初心急，也顾不得等林随舟了，小跑着就往周青那去。 他忙出声提醒：“慢点，地上滑。”他跟在言初后面，手挡在她身后，看着小心翼翼的样子。秦玫失神了片刻，想到刚才他从自己身边经过，却没给自己一个多余的眼神时，她的心越发的黯淡。 他竟然，也变得有烟火气了。会把目光聚集在一个女孩子身上，会提醒她注意安全。 以前的秦玫，一直觉得林随舟就应该是被摆在高高的位置，让人仰视的。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注意这种生活中琐碎的细节。 全因为这个女人。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出去后，在走廊的尽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亲眼目睹，才明白现实是怎样。 “你感觉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言初急切地问。 “好点了，昨天还有点头晕，今天没有地方不舒服了。”周青仰起头冲着她笑，见她还是那么开朗的样子，言初的心总算是定了定。 林随舟在站在言初身后，打量着周青，询问：“等会警察会接你去做口供，你有没有问题？” 周青摇摇头：“没问题的。” 言初面露担忧：“不要强撑。”她害怕周青回忆起那天的细枝末节，又会二次伤害。 周青晃了晃脑袋，很笃定地说：“不怕！我要把坏人关进监狱里，让他接受惩罚！” 言初这才放心下来。 两个人陪着周青一同去了医院，周青叙述能力很好，把事情的经过说得很清楚。 李琛先是夸她漂亮，然后诱导她，把她带到了人迹罕至的器材室那，用迷药迷昏了她。 警察从李琛的手机里，还发现了很多照片。都是些未成年的少女，尺度都很大。有些很明显的神志不清，看得出他今天做的这些都是有预谋的。 言初只觉得想吐。如果这次不是周青的事曝光了，那这个人渣是不是会一直逍遥法外下去。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言初看到林随舟正在打电话，神情肃穆严峻。 等他挂了电话。转身见到她们时，脸上的戾气也全部收起。 周青脸上有茫然，言初问她怎么了。 “言老师，为什么这个人那么坏，那些小姐姐怎么都不报警捉他？” 言初…… 这个问题她很难回答。 可能是屈从于李琛的势力，也可能是难以启齿，想把这污秽的经历长埋于心。 就连她，也曾仿徨无措过。 言初想了想，摸了摸周青的头发，开口：“不是每个人都像周青这样，这么有勇气的。” “那怎么能让大家都变得有勇气呢？”周青睁着大眼睛，满脸都是求知欲。 “这比较复杂吧，和遗传有关，和人的成长轨迹有关，也和教育有关。” 这个问题对周青来说有点复杂，所以听完后，她的表情只剩下迷茫。 两个人都担心周青的状态，为了让她开心点，林随舟和言初带她去县城里逛了逛。 孩子爱玩是天性，到了繁华热闹的地方，周青跟出笼的小鸟一样，看什么都很新奇。林随舟和言初也都宠着她，给她买了很多小零食，言初还给她挑了件漂亮的裙子。 三个人手牵着手，周青走在中间，她现在心情超级开心的，看看言老师，再看看林医生，她觉得一切都很圆满。 “言老师，刚刚那个泥人摊的师傅说，我的爸爸妈妈好年轻啊！”她说着傻笑了两声：“他把你们当成我爸妈了，还说你们两个很有夫妻相呢！” 言初看了一眼林随舟，浅笑：“我都想去问问那师傅了，我们哪里有夫妻相了，我可看不出来哪里长得像。” 没等林随舟接话，周青就一本正经地开口了：“好看的人都是共通的，丑的人才千奇百怪的呢！” “哪来的歪理。”言初失笑。 周青冲着她咧嘴一笑，看上去已经没有阴霾了。 送周青回到自己的家后，两人并肩往回走。言初记起了以前听人说的，林随舟很照顾周青。 “你来这村子多久了？”她出声询问。 “比你早一年。” 言初哦了一声，然后问：“周青的性格，一开始就是这样吗？”言初觉得很不可思议，那样一个自信乐观勇敢的孩子，完全像是富养长大的。 “不，我刚遇到她的时候，她很敏感，也很胆小。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直视别人。她那个时候常受伤，我给她包扎了几次后，她就开始依赖我了。” “我给她带了很多书，人物传记的，还有些历史文本，常跟她讲故事。” 言初会心一笑：“林医生不但会医病，还会医心。” 林随舟摸着她的头发：“比不上言老师的，你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书育人。” “你丰富了孩子们的内心。” 他总是这样，让她感觉自己是很好的人。她望着林随舟的，突然感觉两人的精神世界靠得很近。 他让她相信，他们俩是势均力敌的。 “那我们要继续加油。”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丰富了孩子的内心，可我的心是你丰富的。” 林随舟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揉了揉。 “嗯，我的荣幸。” 这亲昵的动作让言初的脸红了红，她蓦地想起昨天自己是有多不受控制。 只是，看到他，就是忍不住想亲近。 十几年的冷淡一下子化为了火焰，言初吞咽了下，然后步子朝前迈了一步。 离他更近了一些。 她盯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慌乱，生怕自己表现得太出格，会让对方觉得她心理不正常了。然后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手心处被人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触感游走于全身。 “不要怕。” 他凝视着她。 “你怎样我都喜欢。” 她的包袱一下子消失的彻底，抬起头，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第44章 第44章 并肩 因为在外面,所以言初不敢亲得太过火，只一会就和他分开了。他唇色比刚才红了一些，带着水渍，诱惑的人更想深入。 林随舟低头看她,此刻他的眼神和往常不一样。像是刚刚经历了捕猎的猎人,眼底有一丝嗜血的兴奋感。 风吹过,言初慢慢地平静下来,林随舟眼底的情绪也尽数褪去，又恢复到往常的平静淡然了。 冷静过后的言初也觉得尴尬,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积攒的久了，眼下看见他,就是想不管不顾地扑上去。 说的直白点,她是饥渴的有些过度了。 林随舟已经恢复冷静了，言初看着他那张禁欲的脸，想起刚才她对他的一顿□□，她更加无所适从。 “那个我这两天可能情绪不太对,你……担待点。”她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得来的回应是他轻揉了下她的头发后，一本正经地来了一句：“我们言初长大了。” 言初…… 合着她以前的手段很小儿科是不是？ 她瞪着他,正要开口，却被他堵了回去。林随舟一手按着她的后脑，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 言初不知道在这种事上，男人是不是天生就比女人擅长。他侧着头吻她，引导她如何回应,湿软的舌尖,她跟着他的节奏,融合,纠缠。 寂静的夜里，回荡着暧昧的声响，言初脸红的要命，和他分开后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生怕有人经过。 蓦地唇边突然多了一抹温润的触感，她一愣，回过神来，林随舟指的尖擦过了她的嘴角，他正在将那些暧昧的痕迹一点点的抹去。 “下次亲的时候别那么用力。”他点了点她的嘴唇：“容易磕破。” 轰的一声，言初的脸一下子烫熟了。 林随舟把她送回家后，和她道了晚安。这次，言初没有表现的恋恋不舍，她飞快地奔回了家。 她需要好好冷静冷静。 周一去上班。中午的时候，林芍跑来跟她说出事了，周青和一男孩打架，打到校长办公室去了。 言初听了脸色一变，立刻赶了过去。刚到门口，一个女老师正好出门，见了她，立马出声：“你快进去吧，周青在校长那打人了，校长让我叫你去看看。” 言初忙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周青像个小豹子似的，将个男孩压在身下，她伸出拳头，左一拳头，右一拳头，那男孩子被她打得嗷嗷叫。她眼睛都红了，张校长在拉她，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周青！”言初叫了一声，听到她的声音，周青的动作停下来了，张校长忙把她拉开。 言初上前去查看周青的情况，紧张地出声：“怎么了啊！” 周青看到她，眼泪就下来了猛地扑倒她怀里：“他说我坏话。” 地上那男孩站起来，气鼓鼓地说：“你就是坏，我妈说了苍蝇不叮无缝蛋，肯定是你自己去勾引那老男人！” 言初听了脸色发白，她没想到这事竟然会传出去。刚要训斥那孩子，周青自己就反击了：“那个人才是坏人，我是受害者。你说苍蝇不叮无缝蛋，那你被我打你是什么，臭鸡蛋吗？” “是，你是臭鸡蛋，还是臭的不得了的那种。只会站在坏人那一边，言老师教过我的，有个词叫助纣为虐，说得就是你。” 很明显，那男孩的词汇量差周青一大截，被她骂了一通后，只会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校长把那男孩子拉起来，很严厉的问他这事是谁告诉他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了一会，说是从窗口看到警车来了，然后看到周青被背出了学校。说这事好多人都知道，他们村的人都在讨论。 言初把周青搂在怀里，想把她的耳朵捂起来。她倔强的摇头，出声：“我才不怕，我又没有做错。” 周青死死的盯着那男孩，她气场很强烈，那男孩被吓退了。 校长让言初把周青带出去，然后单独留下来，找那男孩谈话。 言初把她带到了无人的角落，等确定没有其他人了，周青扑倒了言初的怀里，小声的抽泣起来。 “言老师，我好气。” “我们不气。”言初捧起周青的小脸，用纸巾小心得替她把眼泪擦干。 “我是不是太凶了？” 言初摇头：“周青很棒，会保护自己了。”她垂眸浅笑，然后又抚了抚她的头发：“老师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没有你那么勇敢。到现在，老师都很胆小。” 周青听了，环住了言初的腰：“那言老师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林医生一定也会保护你的，他很厉害的，肯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你这个鬼灵精。”言初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 之后，校长找言初谈话了。 “言老师，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言初思忖片刻，直言：“周青一点错都没有，她很勇敢。” 校长低头面露沉思，过了片刻，她看向她，开口道：“言老师，之前你跟我说的话，我想了很多。” 张燕的脸色凝重了许多：“的确，教育不光要抓成绩，教书育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想起那个男孩子被家长引导后，对着一个女孩子说那种污言秽语，张燕感觉自己任重道远。 言初怔了怔。然后把藏在自己心里的想法和她说了。 “校长，我希望每周的晨会课上，都能抽些时间对孩子进行生命教育。我想通过绘本，让孩子分善恶，知理想。” 学校的班级并不多，一周，每个班级一次对言初而言压力不是很大。她明白一味地灌输并不能马上改造一个孩子，但润物细无声，春风化雨，应该能为这里的孩子，播撒下善的种子。 因为并没有占课务，对于她的提议，校长是有兴趣尝试的。如果能成功，或许能成为他们学校的一大特色。 周青今天气的不行，晚上，林随舟和言初陪她一起吃了火锅，在林随舟家的小院子里，就和那次给他过生日时一样。 周青胃口不错，一锅子的食材，被她吃了大半。她仍不满足，还想继续吃下去的时候，被林随舟拉住了。 “不能吃了，再吃下去胃要不舒服的。” 周青气呼呼地回道：“可我今天跟人打架了啊，用了好多力气呢。” 想到这事，言初就佩服她，对着林随舟道：“周青真的厉害呢，对方是个男孩子，她竟然不落下风，居然打赢了。” 周青凑上去，指着林随舟道：“是这样的言老师，我打架的技术，是和林医生学的，他教过我的，遇到坏人的时候该怎么反抗。” 言初听了显着咬了舌头，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林随舟，不敢想象他那么古板严肃的人，竟然会教周青这些。 送周青回去后，和平时一样，林随舟送她回家。 月色还是很美，言初看着圆圆的月亮，开心地指着，让林随舟去看。 “你看今天的月亮好白好圆啊！” 林随舟应了一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言初侧过头去看他，笑吟吟地接话：“你眼睛里的月亮也好好看。” 林随舟闻言身形一顿，而后转而去看她。只见她神采飞扬，微笑时竟然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脸颊两侧有明显的酒窝，眼睛笑得弯弯的，眼角处微挑，像只憨憨的小狐狸。他凝视了片刻，平静地开口道：“现在才好看。” 现在，他又没在看月亮？言初愣了下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时候是在看她。 言初脸红了一红，半晌后挤出了一句讨厌，语气里满满都是娇嗔。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已经做过了更亲密的事，却还是为了会被他的话撩拨的失态。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手靠在一起，林随舟自然而然地牵起。 言初有些窘迫，就问他：“你怎么会想教周青那些的。” 他给她的回应是越是恶劣的环境，越是要掌握生存的技能。 这一本正经的说教姿态，言初觉得他不去当老师真的是可惜了。 “可万一她碰到的是难缠的人呢？今天是孩子她还打的过，要是碰到个地痞流氓呢？”言初其实不太赞成以暴制暴，她不希望周青成为一个好凶斗狠的人。 看出了她的顾虑，林随舟继续道：“我只教了她自保，没有教她主动惹事。” “另外我跟她说过的，要是碰到明显打不过的，就抓紧时间逃。” “那你怎么不教教我的？”言初一脸认真地问他：“我也需要防身技能的，现在外面坏人那么多。” “就抓着我练跑步了。”言初气呼呼地，想到那次晨跑后累的要死的感觉，她就生气。 她的怒目而视引来的是林随舟的轻笑，他们相处的时间越久，他脸上的表情就越多。刚认识时他是只能仰视的巍峨雪山，如今成了她掌间的涓涓细流。 “我们言初不是不喜欢碰别人的吗？” 她一怔。 “除了我以外。” 言初一僵硬，竟从他平静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得意来。林随舟帮她理了理发丝，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你只要会逃跑就行了。” 言初真想对他说一句——你真狗。 回到家后，言初拉着他进了她的房间，然后把她画的绘本拿给他看。 “你看，这是我根据周青这次的经历，画的绘本。” \“恶魔降临村庄后，将勇士抓走。勇士最终战胜了恶魔，但身上的恶魔之血却清洗不掉。村民们将勇士视为恶魔的化身，想要将其铲除。最后智者站起来为勇士说话。\“ “我们要分清善恶对错，如果将错误归结到无辜的人身上，那我们都成了恶魔的帮凶。” 言初细细地和他讲自己的故事，接着道：“这个主题比较沉重，我打算给高年级的学生用。不过我很注意配色的，用得是明快可爱的色调，你看这个恶魔也长得萌萌哒的，这样孩子们也比较容易接受。” 林随舟认真地听着她说话，言初全身心投入的样子，好像会发光。 见林随舟陷入深思，言初拉了拉他的衣袖：“是不是我的想法不够好？” 林随舟回神，轻叹：“不是。” 顿了顿，他开口：“接下来，我在这里的时间可能会变少。” 言初一愣：“你要去哪里？” “去周围各个县，对他们这的心脏手术做指导，也会和过来的专家交流心得经验，这也是我学习和提高的过程。” 言初虽然觉得难受，但感受到他努力的态度后，她一点都不想说拖后腿的话。 “那你加油，去外面的话，要注意安全。” 他看出她的不舍，把她圈外怀里：“要照顾好自己。” “嗯。” “另外……你也加油。” 他鼓励地低头望着她：“做你想做的事情。” 第45章 第 45 章 胆小 林随舟外出的频率并不是很稳定,有时一周去个两天，有时候整整一周都不回来。刚开始时，言初是极度的不习惯的。 下班走到他的卫生所门口，她下意识地会停下步子等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的人时。她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外出三天了。 在他离开的时间,她总是会想很多。担心他吃得好不好,身体是否健康。偶尔也会胡思乱想,生怕会再也见不到他。 思念一点点的聚集,然后在他回来的时候，一下子迸发出来。 一见他,她就往他的怀里扑。 林随舟搂着怀里的人，看着她头顶的漩涡,仔细打量了会,出声：“怎么瘦了。” “想你想的。” “还撩我呢？”还是那平静的语气，但语调却比平时要拖长了些，显得暧昧了许多。 “这是心里话。”因为埋在他的怀里，她的声音闷闷的。 真的很想他,分开的那几天，她的心一直不安着。在见到他人的那一刻,才趋于平静。 林随舟听得一阵心动，捧起她的脸，端倪了会后，就牵起了她的手，往他家的方向去。 “等会我给你做排骨吧？”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特地给你买的。” “我想吃糖醋排骨，等会我去叫周青,她肯定也喜欢。” 两人聊天的内容都是平淡随意的家常话。林随舟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言初说,他再答。但她说话的时候,无论说的是多琐碎的小事，他都听得很认真。 “你去外面住得还舒服吗？看人做手术时会不会紧张？” “还好。” “你的手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吗？是不是可以给人动手术了？” “还没有，之后要进行系统的培训，把感觉一点点地找回来。” 言初点点头，林随舟看看四周，出声：“这两天的变化好大。” 言初笑眯眯地说：“这次村子的产品在外面卖的很好，所以村长带着大家在翻新了屋子。我们教师宿舍也装修好了，过些天搬进去。” 林随舟认真地听着，接话：“我听说了，你这次给产品设计的宣传图，反响很好。” 说到这个，言初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大家会那么喜欢，校长还说在外面还评了个什么奖，现在奖杯还在我那放着呢。” “大概是参评的人少吧，就随意挑了个评奖了，然后就选了我的。” 她一副这只是碰巧的样子。 “说什么呢！”林随舟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这么好，大家当然会喜欢。”他目视前方，平静且自然地对她说着夸奖的话。 她眼睛颤了颤，睫毛如同小扇子似的抖动了下。 和他在一起后，言初总觉得有一束光在照着她，她看清了前路，也渐渐认清了自己。 她是值得被爱的，也是值得被喜欢的。 这时候，林随舟停下来，看到几个人聚集在一家人家门口，就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言初闻言，叹了口气，开口：“村里这两天进贼了，咱们这的青年壮汉们晚上天天巡视，不过这个小偷很狡猾，到现在还没有抓到，警察都上门排查好几次了。” 林随舟低头看了她一眼，问：“怕不怕？” “当然会了，这小偷还挺变态的，村头张大爷家的姑娘，外面忘收的内衣裤都被偷了呢。” 林随舟停下脚步，侧头去看她，言初觉得作为一个女朋友，小鸟依人是必修课。 她挽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怕死了。” 林随舟还挺吃她这一套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不怕。” 停顿下，继续：“我帮你守夜。” 言初呆了呆，然后下意识的回答：“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你多累啊！” 说完，她垂着头，低头看路的同时，一本正经道：“我刚刚也就是随口说说的，我晚上会把门窗都锁好的。” “警察也在，村长他们警惕性也很高，没什么事的。” ……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诸如自己是没问题的，让他去休息，不要再费心别的事了，她自顾自说着，林随舟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言初。”他喊了声她的名字，继续道：“我想陪陪你。” 言初诧异地看向他，就听他开口，嗓音温润清冷：“几天没看到你了，我也想多看看。” 他目视前方，但从侧面，言初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缱绻眷恋。 言初身体哆嗦了起来，林随舟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后，问：“冷的？” “不是。” “哪里不舒服？” 她仍旧摇头，踌躇再三后，她望着他，不好意思道：“就是你越来越肉麻了，我不太习惯。” 大概就是矫情吧，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生怕他以后就不跟她这样了。 其实，她很喜欢听他说这样的话。 言初正想说点什么弥补一下的时候，林随舟先开了口了。 “多听听就习惯了。” 言初？？？ 她去揪他的脸，林随舟脸色未变，低头看他：“怎么了？” “想看看你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那现在确定了吗？”他浅笑，那双漆黑的眸子，绽放出让她心动的神采。 “我是谁？” 言初摸了会他的脸，最终出声：“我的林医生。”她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他拉长了语调，点点头：“这个词用得很好。” 她真是要被他撩拨得没有脾气了。她头越来越低，吸了吸鼻子。 分别的时候，言初叮嘱了他好几次，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许来给她守夜。他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言初也不确定他听进去了多少。 晚上十来点的时候，言初睡不着。正坐在床上对着窗画画，突然窗帘那一道人影闪过，她当即吓得毛骨悚然。 那影子佝偻着背，不可能是林随舟。人影一闪而过，她隐约间看到那人手里还拿了把类似镰刀的的东西。言初僵坐在床上，动都不敢动。片刻后，窗外面响起了林随舟的声音。 “言初。” 听到他的声音后，言初立刻回神，颤着声音喊他的名字。 “林…随舟……” “别怕，我在外面，你待着别动。” 话已经都到喉咙口了，可他离开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没时间说。 想跟他说别去追那人了。 想说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你的安危重要。 言初听到了外面有各种悉悉索索的声响，渐渐的声音变大，外面好像嘈杂了许多。 她听到了人的惨叫声，怒骂声，接着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听声音，人还挺多。 言初不免担心起来，她好怕林随舟会跟人打起来。虽然他身手、体能都很好，但是意外这种事谁都说不准。万一碰上个亡命之徒，人家下了死手，那可不是小事。 她正不安着，没注意到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几分钟后，窗外响起了脚步声，言初倏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言初。” 听到他叫她的名字，言初才稍稍安心，飞快地跑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他站在窗外，漆黑的夜色下，他的脸一半被阴影遮挡住。他朝前走了几步，借着房间里的灯光，他的样子才清晰了起来。 言初看他肩膀那都是灰，恨不得立刻翻窗翻出去，急切地问他：“有没有受伤啊！” “没有，把人扑地上的时候沾到的灰。” 见言初还惊魂甫定的模样，他又安抚了一句：“别怕。” 言初吸了吸鼻子，心底的酸涩此刻怎么都抹不去了。 “真的没事啊！” 她委屈起来的样子，像是可怜的小猫似的。相处的时间越久，林随舟越能体会到。 言初，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她对自己很没有自信，也特别害怕幸福会转瞬即逝。 “真的没事。”说着又补了一句：“我不对你撒谎。” 她原本还心悸的心，好像瞬间得到了平复。她盯着林随舟直看，原本藏匿于眼眶中的泪，一个没留神就落了下来。 林随舟看到了，心脏一紧，下意识地就帮她去拭泪。 “怎么还哭了，不是跟你说了，我没事？” “我怕你强撑，刚刚外面的声音好大，我怕变态会有武器，害怕他会……” “真没有，就是个胆子小的小偷，那把镰刀也是吓唬人的。” 她眼睛抑制不住的红了，林随舟探身向前，许是本能作祟，他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便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 那一刻的感觉特别刺激，言初半个身体都探在窗外，身下悬空着，要是没有林随舟的支点撑着，她应该会直接跌下去。 身体像是被托起，悬在云端。浑身轻飘飘的，她醉死在这个意外的吻里。 窗子很矮，林随舟轻而易举地托住了她的腰。几秒钟后，他竟然顺势，将她从房间里抱了出来了。 言初愣了下，等林随舟松开了她，她的第一句话。 “你的力气好大。” 林随舟微喘着气，他也顾不得回她的话，俯下身，又吻了上去。 唇舌交缠，林随舟强硬的朝前走了几步，把她按在了墙上。 外出了好多天，在看到她，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积攒起来的思念一下子泛滥。 想要把她揉在他的骨血里，想要和她再亲近一些。他握着她无处安放的手，引着她揽上他的脖子。 言初呜咽了两声，然后就紧紧搂着他，积极地回应他。 热情过后，两个人头抵着头，都没先说话，微微地喘着气。 等平复后，林随舟直起身，将她搂在怀里。 “真没事。” 像是要确认，言初紧紧地抱住他，手环在他的腰上，一点点地收紧。 “你这辈子都得跟我说实话，不许骗我。”这个承诺，她要的太大。一辈子太长，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 可她现在，就是想紧紧地抓住。 “好，不跟你撒谎，一辈子都和你说实话。” 等平复下来后，言初好一会也没抬头。就像是只缩头乌龟似的，一直把头埋在他怀里。 “你怎么现在爱哭起来了。” 她自己也觉得窘迫，但也不想落了下风，回道：“你也变得挺多的。” 林随舟：“哪里？” “越来越没底线了。”说着她看了看身后那扇大开的窗户。 “居然就从里面，把我给抱出来了。”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你说我怎么回去？” 林随舟不假思索：“再把你抱回去？”见她眼睛还红红的，林随舟起了都弄她的意思。 “放心，我力气很大的，肯定能稳稳的把你抱回去。” 言初…… 最后，她还真就是被他给抱了回去。等在里面站稳后，本想跟他告别的，哪知道林随舟先出声了。 “你……是不是有心事？” 言初：“是有一点。” 说好不再瞒他的，言初想了想，出声：“你知道村子里有个姐姐，和男朋友私奔的那个？” “听说过一点。” 言初情绪低落了下去：“我听村里人说，那个姐姐一个人回来了，肚子都大了。她喜欢的男人本来说要娶她的，可突然就消失了。” “现在……又被她爸妈给赶走了。” 说着她脸上有了恼意：“怎么能这样？” “这里人的观点，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林随舟摸摸她的头发，她太容易被他人的事牵动情绪，本就是敏感的性格，如此一来，怕是又会和自身的经历联系到一起。 言初相信林随舟，知道他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可是，她害怕各种不可控因素，会让他们就此分离。 害怕他外出的时候，她的父母会突然出现，把她捆回家后，硬逼着她嫁给那个变态。 隔着窗子林随舟拉住了她的手：“别担心，言初。” 她望向他，就见他眼神沉静笃定，给人满满的安心。 “我们会一直好好的。” 第46章 第 46 章 孩子 得到林随舟的安抚后,言初的心里多了些慰藉，又变得有安全感了些。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他们前两天谈论的那个女孩,死在了村子门口。 村民发现她的时候,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可是孩子妈妈却没有了气息。送到医院后,孩子进了保温箱，孩子妈妈直接被送去了太平间。 女孩的父母都没有去,说是丢人。言初和林随舟跟着村长去医院看了那孩子，村长连连叹息。 “这王倩可惜了,长得漂亮读书又好。结果高中的时候跟个建筑工私奔了。前两天回村子,敲她爸妈的门跟他们认错，说是男人不要她了，谁能想老王连门都不开。” 那时候言初在上课，回到村子的时候,大家都在谈论这事，大多都是在数落王倩不懂事,伤了她父母的心，揣了个野种回来。 即使言初受了村子里的人很多照顾，但她还是气愤他们这样对待一个姑娘。 她问了周围的人谁见了这姑娘了，但没有人知道。言初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她。 她觉得遗憾。她很想在那个时候给她倒杯热水暖暖身子，安慰她,想告诉她好好活下去,说不定能看到希望的。 可她没有找到她。 言初以为她离开了村子,去了别的地方。哪曾想,王倩，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死在了冬天的最后几天。 明明……马上，就要到春天了。 最狠心的，还是她的父母。 明明应该是全世界最包容她的人，但最后却给了她致命的一刀。言初对这事，实在是难理解。 那个孩子在保温箱里，小小的一坨，皮肤红红的。 虽然他闭着眼，但言初觉得，那一定是个很好看的孩子。 “可怜，这么小，只能送孤儿院了。这王倩也是看错了人，为了个负心人把自己弄到这个境地。”村长喃喃自语叹息着，摇摇头，就往另一边去了。 孤儿院三个字戳中了言初心里扎着的刺，林随舟望着她，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 他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摸摸她的头：“我们帮他找个好点的领养人吧。” 言初靠在他怀里，问：“能找到吗？” “会不会养了两天就不喜欢了，又抛弃了？” 林随舟定睛望着她，手轻轻地帮她把头发理顺。 他想，应该是他最近外出的次数多了点，她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才会这么患得患失的。 “不会的，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好人的。”林随舟耐心地哄她，言初仍为这事纠结，他就俯在她耳边，一遍遍说没事的。 孩子出院后，原本应该由王倩的父母照看的。但他们俩个都有严重的心脏疾病，再加上年纪也大了，村长也不好强迫他们。 这天是周末，言初就主动承担了照顾孩子的责任。 孩子软软小小的躺在她怀里吃奶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他睡着的时候，她忍不住戳戳他的小脸，真的是软的和糯米团子一样。 林随舟中午午休的时候，到她这来了，她刚把孩子哄睡，正把他慢慢地放在床上。见他来了，她还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 林随舟放轻了脚步，到她床边坐下。言初手还在轻拍着孩子，刚开始时，床上的小人还蠕动几下，慢慢地，他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不再动了。 言初总算松了口气，抚育一个孩子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刚刚才抱了一会，胳膊就酸得抬不起来了。 林随舟见她抬起胳膊时不适的模样，很自然地扯过她的胳膊。言初望向他，他平静地应道：“给你按一下，会舒服一点。” 林随舟的手法很好，按上去的时候，她只初始那一下有酸麻感，之后只剩下舒服，感觉身体从肌肉到骨骼，一下子都松懈了。 言初放松下来，看了看孩子，再看了看林随舟，面露好奇：“你小时候长什么样？” 林随舟愣了下，答道：“我不记得了。” “照片总得会有吧？”言初有些遗憾，早知道他过年回景城的时候，她该让他拍一张给她的。 “嗯……我妈说我从婴儿时就比较严肃，不太爱笑。”林随舟并不是个喜欢回忆的人，这些事他也从没在意过。可看言初一脸好奇的模样，他还是在脑海里，搜索着和这有关的记忆。 言初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黑发的、不爱笑的小婴儿形象。她忍不住捂住嘴，偷笑了两声：“一定很可爱。” 他神色也跟着变柔和，然后就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下去：“等有机会，我一定要看看你婴儿时是什么样子的，不过你就要亏一些了，你看不到我的了。” 闻言，林随舟倏的一下抬眸，望向了一旁的言初。她并没有流露出伤感的神色来，神色平静，好像在诉说着一件不痛不痒的小事。 “我小时候的照片在孤儿院的档案袋里，不过有次孤儿院发生了火灾，都烧没了。” 也正因为有了这个插曲，宋家找她的时候经历了点波折。 她本来差点要被那个温柔女人领养了，院长突然告知她，让她和另一个女生一起去做血液检测。 她那时候年纪还小，想事情还没有那么深入，以为这只是领养前的必要手续，为的是证明她身体健康的。 后来传来的风声，她才知道，她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要成为景城宋家的千金的。 对于这，言初并不是很期待。 宋家对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那个阿姨给她的温暖和爱，才是实实在在她所向往的。 所以等待结果时，她远不如另外一个女孩那么期待。 只是，大概这就是命运吧，谁都没有得到她想要的。 检测结果，她是宋峥和凌苒的亲生女儿。 宋家要把她接回家，而她期待的那个阿姨，迅速地领养了另一个小孩，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挺丢脸的吧，我长那么大，就没几张照片留下来，就算有，拍得也不太好看。” 回到宋家后，凌苒带着她和宋千羽旅游时，她们有拍过几张照。但每张照片，她都拍得很不自然，就像多余的一样。 那些照片里，凌苒虽然会搂着她们两个，但一看，就会发现她和宋千羽更亲昵一些。 “我们言初，真的不太爱拍照呢。”翻看照片时，凌苒指着她的照片，笑着点评。 “千羽笑得更自然些。” 那时候年纪也小，比较敏感，听凌苒那么说后，她就开始排斥拍照了。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她拿起旁边的手机，继续道：“以后要多拍一些才行。” 想到这，她心弦一动。打开拍摄模式，搂过林随舟：“我们拍个照。” 林随舟真的不太会看镜头，屏幕明明正对着他了，可屏幕上的他，眼睛永远是瞥向另一边的。不过好在人长得好，他怎么拍都很好看。 言初细细地看着，然后仰起头对林随舟说：“等以后有条件了，我们把照片都洗出来，放在相册里珍藏起来好不好？” 那么，从此以后她也是有回忆的人了。 林随舟点头说好，言初没有注意到他眼神深沉了许多，似陷入了思绪中。 他记得当初林晔把相亲照片给他的时候说了一句哪有相亲给对方看照片，是用家庭合照的。 是真的，没有被人放在心里珍视过吧。所以才会这样，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激起她骨子里潜藏的不安。 林随舟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拢住。 “怎么了？”言初疑惑地问。 “没什么，我们再拍一张。”他松开了她的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 这次的照片拍的特别的好，两个人的头靠得很近，镜头里的林随舟神情温和，她笑得眼睛弯弯的。 其实，她也挺上照的。 言初盯着照片，又再看看林随舟。她现在想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太难过，因为他陪在她身边，从认识到现在，他给她的所有的感觉都是很好的。 追逐他的时候，她觉得充实。 真正在一起后，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虽然现在，还是会因为过去的事，而萌生出些许负面情绪，但言初觉得，早晚有一天，她能完全地走出来，拥抱幸福的。 她喃喃道：“其实，我挺想给你看看我小时候的照片的。院长那时候一直说，说我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小姑娘。” “本来可以画给你看的，不过以前的事，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言初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明明现在已经有那么多开心的事了，却还在计较那些不可能实现的妄想。 “其实，还是有机会看到的。” 言初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不可能再看到的，我小时候的资料，都被烧没了。” 林随舟盯着她的眼睛看，言初被他突如其来的直视，吓得连眨了好几下眼，干巴巴地道：“你看我干嘛，真的没了。” “不是。”他收回视线，稍稍坐正了些，这姿势莫名的正式。 言初觉得奇怪，凑上去问：“你怎么了啊！” “因为基因的关系，子女和父母会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言初？？？ 林随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想知道你小时候的样子，可以看以后孩子长什么样。” 他说话后，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言初…… 她真的是对林随舟服气了，怎么总能说出那么多惊人之语。 偏偏他表情淡定的很，她脸红气喘的，反倒显得她渴望这些事了。 “你怎么总拿孩子说事。”说着语气闷闷的：“我才多大。” “做人做事都要先制定计划。”林随舟盯着她，仍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早晚的事。” 言初不禁恼了，却想不出半句否定的话。见她耳朵那羞得通红，林随舟心弦一动，揽过她，盯着她看了两秒，扣着她的后脑，跟她深吻起来。 他们这样的亲近，次数其实很多了。言初真的相信熟能生巧这个词了。 之前，她要么是僵硬着不动，要么就是横中直撞地磕的两人都疼。 现在，她已经会缱绻地回应他，会勾着他引得他更深入。 林随舟松开她停下了片刻，盯着她的眼睛，眼神满是暗涌，他的情绪少有那么激烈。 他微喘息气，声音低哑：“言初，孩子像你，一定很好看。” 言初感觉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脸烫了起来。 她勾着他的脖子，脑子里突然又多了一个念头。 光是这样，似乎还是不够。 想要跟他再亲近些，更亲近些。 只是，还没等她说什么，屋子里就响起了孩子滔天的哭喊声。 第47章 第 47 章 套路 两个人的身体同时僵住,言初看向床上哭得声嘶力的婴儿，冲着林随舟尬笑了一下，松开了环着他腰的手，去哄孩子了。 林随舟面色看着冷静,但晦暗不明的眼神,已经把他的心境出卖了。他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内心的躁动后,走到言初身侧，和她一起看孩子。 言初抱起小婴儿,哄了一会后，问他：“你要不要也抱抱？” 看着她期待的样子,林随舟垂眸思索了片刻,点点头，伸过手将孩子接过。言初本以为他不会抱孩子的，哪知道他姿势自然，一点都不僵硬。孩子在他身上扭动了一会,就又沉沉的睡去了。 言初看他如此的专业，诧异地问道：“你在妇产科呆过？” 林随舟摇头：“没有。” “看过人家怎么做了,就记住了。”他说得一脸坦然，言初揉了揉他的脸：“我们舟舟医生真棒，无论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 见她高兴，林随舟对这个称呼并没有什么意见，很自然地接受了。 和林随舟在一起时，她总能忘记不开心的事。望着她脸上甜甜的笑容,林随舟心弦一动,有了个想法。 “言初,五一的时候我要去海城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言初细想了下，仰起头看他：“是为了工作上的事？” “嗯，有一个医疗圈的学术会议要参加，差不多要大半天。” “到时候你自己先在外面转，等会议结束后，我和你一起去逛逛，好不好？” 言初一听就心动了，这不就是正儿八经的约会吗？ 她迅速的点点头，和小鸡啄米似的。林随舟脸色放缓，正要接话，外面响起了用唢呐吹奏的乐曲。 很悲伤的调子，接着言初听到了类似念经的声音。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悲凉感诡异感十足。 原本在林随舟怀里安然入睡的小婴儿，也被吓得号啕大哭起来。林随舟边摇边拍，耐心地哄着孩子。 声音渐渐远去了，可言初仍旧感觉身体不适。 就问林随舟：“这是什么声音，好吓人！” 林随舟听着声音，脸上阴沉，他低头思忖了片刻，出声：“这里的一种仪式，希望横死的人灵魂能飘向远方，不要回来纠缠他们。” 他远远眺望着，看到了窗户外面，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王倩的父母。 也就是他手上这个孩子的外公外婆。 听到这话时，言初只有一种感觉，仿佛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尾， 王倩最后死在了村子门口，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家。 可是她的父母，竟然会驱逐她到这一步。 他们不要她了，彻彻底底的，放弃了活生生的女儿，现在连灵魂也不要了。 王倩的遭遇，让言初不得不想到自己的情况了。 她也总是在被抛弃。 所以，眼下和林随舟在一起的幸福，她时常会害怕是转瞬即逝的。 因为太耀眼，太美好，所以害怕会有黯然失色的一天。 言初一直很向往宋千羽的性格。她是那种即使在逆境里，也能无所畏惧继续前进的人。 可她现在，和林随舟短暂的分别，都会让她觉得害怕。 言初恨死了自己这矫情的性格了。 林随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事，他低头看了眼熟睡的孩子，突然弯下腰，微微侧头轻轻地吻住了她。言初眼睛倏的一下睁大，下意识的想挣扎，可顾虑着孩子，她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 刚开始时他动作还很温柔。可一会后，他动作就猛烈了起来，撬开了她的牙关，探了进去。 言初都不敢发出大的声音，呜咽了两声后，就随着他去了。 和她纠缠了一会后，林随舟慢慢地松开她。直起身子的时候，他唇上有暧昧的水渍，眼神暧昧露骨，染满了情/欲。 在这一轮的纠缠中，言初处于弱势。 她压低了声音，恼怒道：“你干嘛？手上还有孩子呢！” “看你胡思乱想的，转移下你的注意力。”他说得一脸坦然，似是完全不知道羞这个字怎么写。 林随舟见孩子睡熟了，抱着他到床边轻轻地放下。替孩子盖好被子后，林随舟转身，看到言初站在原地脸还红着，竟起了揶揄的念头来。 “还羞呢，上次也不知道谁，不管不顾地扑上来。”说着他指了指嘴角：“这里还给你磕破了。” “你这是在给我翻旧账是不是？”纠结的情绪好像在瞬间烟消云散了，此刻她像是又恢复了斗志，和林随舟辩驳起来。 “不是在翻旧账，而是在提醒你……”他拖长了调子，面色却格外淡定：“我们的关系。” 意思就是，他们做的这些亲密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言初气急，她突然就不想理他了。他面上虽还是副清冷禁欲的模样，但骨子里的勾魂气息挡都挡不住，她根本招架不住。 她背过身去，想冷静一下。哪曾想，林随舟几步上前，就把她搂在了怀里。 “你干嘛？” “抱抱你。”停顿了下，他又问：“是不是我最近常常出去，你害怕了？” 言初没答话，但别扭的表情已经把她的心境出卖了个彻底。 “信不过我？” “不是。”言初否定，她也不是不信他，就是……就是……她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词来形容她的心情，就别别扭扭地来了一句：“你就当我脑神经不正常吧。” 林随舟搂着她腰身的手又紧了紧，随即出声：“言初怎么会不正常。” 他说着，把她掰过来，让她面向他：“你会不安，肯定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还不够好。” “你别这样。”言初声音都低了几度，很明显的没有底气的模样。 “你已经够好了，是我自己……还不懂向前看。” “不过我有在改正，每天都有进步一点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开口：“你刚刚走的那几天，我整日整夜的失眠，总是胡思乱想。现在已经好多了。” 林随舟静静地听完，了然地点头。替她理了理头发后，顿悟般的嗯了一声：“原来是想我想的。” 言初…… “那我是不是该把你装在口袋里，带你一起去？” 她不想和这个没节操的男人说下去了。见真把人气到了，林随舟捧起她的脸，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言初被他盯着，脸都烧起来了，下意识地要挣脱，却被他又揉了一下。 感觉自己的脸要变形了，言初气鼓鼓地来了一句：“别弄，会丑的。”声音都比平时，要怪异了几分。林随舟神情温和，忍不住捧着她的脸又亲了一下。 “不会，言初什么样……都很好看。” 他脸色平静，旖旎之色都很少。但一本正经说出来的，确是最肉麻的情话。 待他松手后，言初终于问出了她藏在心底很久的疑问。 “说吧。” 林随舟：“说什么？” “你以前那副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 整天冷若冰霜的，一副绝情绝爱的模样。谁曾想，这套路深得很，会的不得了。 林随舟没有半分吃惊，把玩着她的头发，模样看着不经意的，但他的焦点都在她的身上：“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我合理怀疑，你曾经用同样的手法，骗过很多无知的小妹妹。” “我可没这么大本事。”林随舟目光温润：“就你一个。” 说着他揉揉她的头发：“以前没经历过，所以为了哄你开心，所有的话都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可能会有点不自然，你将就着听吧。” 虽然已经被他撩过很多次了，可听到这种话，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酥成一片一片的。 “怎么又脸红了，以前追我的时候，可不是那样的。”林随舟想到了过去的事，脸上有浅浅的笑。林随舟这张脸，不笑得时候给人的印象只有疏离感。而在对着她的时候，他脸上常有笑意，虽然很浅，却如同冬日的暖阳， 过去的种种，瞬间就变得不值一提了。她的人生原本一片黑暗，但是突然间，视野里出现了一颗闪耀的星星。 她朝着星星的方向走，黑暗被甩在了身后，再朝前看的时候，视野里都是耀眼的光。 她低着头，突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觉得我自己挺好命的？” 林随舟听到这话，眼神一顿。 “干嘛这么说。” “那么多人喜欢你，可你却喜欢上了我。” 林随舟没有立刻接话，似是在平复情绪，半晌后才出声。 “如果这么说的话，应该是我命好。” “能让你这么喜欢我，这么认真的追求我。” “我觉得我的命，太好了。”他喃喃自语，言初情不自禁地望着她，感觉身体如飘在云端。 两人对视着，气氛浓稠了许多。双方周身的热度也在慢慢上升，言初觉得有什么要一触即发了。 林随舟盯着她看了会，揽住了她的腰。言初本来以为他会亲她的，哪知道他半天没有动作，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又突然来了一句。 “你来。” 言初诧异，林随舟却半分退却都没有，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是试过了吗？你主动。”他突然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言初听到了他呼吸声，比平时要重一些，带着浓稠的欲念。被他带的，言初自己的呼吸都失控了。 “言初，你追我那会儿，我其实挺高兴的。” 她身上一个激灵，血液里像是通了电流。 “只不过，之前顾虑太多，现在，不想忍了。” “想让你成为离我最近的人。” 她被他勾引的欲罢不能，主动地吻了上去。林随舟搂着她，热情地和她回应。 言初吻的投入，但余光一瞥，还是让她脑袋里有了怪念头。 床上有小宝宝，今天只能先接吻了。 第48章 第 48 章 美好 言初制作的绘本在学校里反响很好,张校长已经准备把这当成是学校的办学特色，大力推广了。 就连林芍，也时不时拿着摄像机对着言初的绘本拍，美其名曰是为了增加她的纪录片素材。还说到时候她网上直播的时候,会给她好好宣传宣传的。 大家都有要忙的事,最忙的应该是林随舟。 他时常要出去,言初也不知道他具体是在忙什么。有次杨澈随口说了句我哥要重新崛起了,她才稍稍有些明白了。 “你不知道吧，我哥握手术刀的样子有多帅。当初他在医院里,可是教科书般的存在。” 谈起林随舟，杨澈脸上一脸的向往。又絮絮叨叨地感叹了很多,诸如他哥终于从困境中走出来了,是医学之光，百姓有福了。 杨澈真的是格外的不正经，听他说话时，言初总觉得想笑。林随舟和他,真的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 也许，林随舟是随了他爸？他妈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言初也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很神奇。好像不管什么事,最后她都会往林随舟那发散，会去想很多很多与他有关的事。 这次他们分别的时间有些长，足足要两个星期。那时，言初已经搬到了新的教师宿舍了。他回来的那天，恰巧是在周六。当时言初正在宿舍里备课，突然听到外面有敲击玻璃的声音。 她拉开了窗帘,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那双眼睛漆黑有神,言初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正盈盈地笑着,满脸都是喜悦。林随舟的头发比上次见的时候短了一些，碎发垂在额间，干净又清爽。 “剪头发了啊！” 林随舟嗯了一声，就看到言初笑眯眯地回道：“好看。” 他绕到房门那，言初小跑着去给他开门。一见他，就开心地拉过他的手，把他拉进屋子后，立刻把门关了，然后又走到窗边，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起来。 林随舟注视着她的举动，也没有表现出疑惑，只是眼含笑意地望着她，问：“大白天的，房间弄那么暗做什么？” 她原本的念头很单纯，就是想清清静静的和林随舟说会话。可当他用暧昧的语调问出这话时，言初眨了两下眼睛，也萌生出了勾引的念头。 “当然是想做坏事了。” 这个点，周围的人是很少的。屋外静悄悄的，衬托的屋内的气氛更加浓烈起来。言初盯着这久久未见的人，内心越发的燥热。两人之间的温度，好像也在不断地上升。 比起她的不自然，林随舟模样镇定许多。他微闭着眼，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模样看着有些高深莫测， “那……你倒是说说，想对我做什么坏事，嗯？” 语调拖长，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他的不怀好意。 “好多好多的坏事。”她硬着头皮又来了一句，但脸已经不可控制地红了起来。 林随舟观察着她的反应，嗯了一声，继续道：“那来吧。” 言初…… “什么坏事……我都接受。” 言初…… 她咬着唇，片刻后，别扭地转过去。在比脸皮厚这件事上，她输了。 林随舟被逗笑了，拉过她的手，和她一道坐到床边。 “不生气了，我们来说说话。” 言初也没真的生气，就是因为他的厚脸皮，而有些恼了。她侧过头细细地打量他，发现他似乎清瘦了许多。 “你瘦了？” “还好，就最近有些忙。” “有没有按时吃饭？” “有。” “那还瘦了！”言初一脸的不高兴，戳了戳他的胸口，似是要报复他的不够坦诚。 “没骗你。”林随舟抓过她的手，握在掌间：“就是吃不惯外面的饭菜，想你做的卷饼了。” 言初一愣，随即娇嗔了一句：“你真矫情。” “心里话。”林随舟笑笑，思忖了片刻后，笑意敛起，模样正经了许多。 “怎么了？”言初心慌地问了一句，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林随舟放缓了神色，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了一下后，出声：“李琛的案子，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 听到那人的名字，言初怔了怔，还没等回想什么，就感觉手心里一紧。 他的手不算暖，掌心间粗糙，他摩挲着她的手心，慢慢的，热度在他俩手间升温。 “是不是很难办？他这些年的发展好像很好，听说他的律师团队很专业。”言初的声音闷闷的。李琛是她心底的阴暗面，虽然很不愿意回想和他有关的事，但这些年鬼使神差间，她总会忍不住去查他的状态。 她很希望在搜索他的消息时，能跳出暴毙新闻。 只是，大概真的是祸害遗千年吧，每每搜到他的消息，基本都是正面评价。 x城优秀企业家，志存高远，心系祖国下一代。 新闻里，李琛带着红领巾，被一帮受他捐赠的孩子围在中间，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新闻里对他大肆赞扬，在采访时，李琛说了这样的话。 希望给每个孩子都带去幸福。 可去他的吧，这人虚伪到极致。看到他的这些新闻，言初除了不甘心，也没有别的什么是能做的了。 他活得比谁都好，名利，财富，他通通都有。日复一日间，言初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 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是要存在点黑暗的。 是她自己承受能力太差，所以才会受那么多年的折磨。 负面情绪下，言初害怕这次又会前功尽弃。 林随舟握住她的手，开口：“别担心。” 言初望着他。林随舟拿出手机，点开。 “知道你害怕，所以我截图截下来了。” 言初看到了那条新闻。 【著名慈善家真面目暴露！】 李琛在法庭接受着审判，底下是关于他的爆料。 受害人用得都是化名，而李琛被定在了耻辱架上。 林随舟截了好多评论给她看，言初看得很认真，每个字都翻来覆去的看。 “真是个禽兽，那些女孩子太可怜了。” “受害者们应该早点说出来的，这样之后也不会有那么多小姑娘被这畜牲糟蹋了。” “怪受害人干嘛？错的不是畜牲吗？” “重要的事说三遍！你不是受害人，没资格说漂亮话！请把矛头对准这个畜牲。” “以前这种事挺多的，碰上这种事都是女的倒霉，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有色眼镜下，走到哪都要被指指点点的，其实该死的是这丑男人。” “希望各位小姐妹们以后都不要遇到这种变态，也希望那些小姐姐们能走出阴影，不要为了这老畜牲纠结仿徨。” 李琛具体会被判什么罪，现在该没定。但评论里有律师分析了，量刑基本不会轻。 李琛年纪不小了，有三高，又有糖尿病，等进去后，基本是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言初看完几张图片，感觉悬在心口的石头，彻底地落了地。 她把手机还给了林随舟，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林随舟牵起她的手，注视着她的表情，安抚道：“所以别怕，已经没问题了。” 言初点头。 她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曾经，她以为李琛是一座她永远都逾越不过的高山。如今看到他这座高山坍塌、崩裂，言初只觉得畅快无比。 他会被公正的审判，偿还他的罪孽。 但让言初没想到的，这事会发酵的那么快。 “李琛是在我们这被抓的，怎么……会闹得这么大？” “他……居然就这么……被打倒了。”言初温温吞吞地说，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他们这地方地大人少，以前没来这的时候，言初压根没听说过这。 这里很闭塞，外面的人不了解这，而这里的人也不了解外面的事情。 言初以为李琛被抓后，她要过很久才能收到他得到报应的消息，却不想，竟然会这么快。 而且，这次没有人再站在她的对立面了。 “我好高兴，大家终于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自顾自地说了好多，似是在发泄。林随舟静静地听着，等她发泄完了，才开口。 “言初，时代在变。” 她抬眸望向他。 “现在的人和过去不一样，人的观念在变，有独立思考的人也在变多。” “这个世界会越变越好。” 很理想化的话，但言初莫名就想相信他。 “会越来越好的。”言初重复着他的话，露出了发自内心地笑容。 林随舟将她揽在怀里。 这次的舆论势头这么大，他这次回去，联系了不少人，有动到家里的关系。 李琛当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林随舟希望越快越好，他不想这中间再有波折，徒增她的不安。 他要让他被所有人唾骂，他也希望能尽快结束，李琛对她的影响。 他把评论截取下来给她看，就是想让她知道。这次世界是站在她那一边的。 不要再仿徨，也不要再自我怀疑。从此以后，她可以大胆地昂着头，肆意地拥抱阳光了。 不想她再想这件事，林随舟扯开了话题。 “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言初想了想，说：“你表弟有来跟我说你的事，说你是人类的救世主，医疗届的灵魂之光。” 说这话的时候，杨澈一副自信心爆棚的模样，中二之魂满满。 林随舟不动声色地听着，脸上基本没什么波动。言初盯着他看了半晌，露出怀疑的情绪来。 “他真的是你弟弟啊！” “嗯，表弟。” “感觉你俩的性格完全不像呢，你那么严肃。” 林随舟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就见她的手，指向他的眉心：“这里经常皱着，严肃的要命。” 她的手指在他脸上游走，又指向了他的嘴角：“这里也是，难得才能看你笑笑。” 林随舟抬眸望向她，眸色沉静，言初也不犯怵，大胆地和他对视。 他突然垂眸，似是回想到之前的事，嘴角轻扬。 “我以前比现在更不爱笑，你不是照样追我？” 言初不高兴地捏他的脸：“不准转移话题。” “没转移，就是说了个事实。”当他摆出一本正经的说话态度时，总会让言初有种自己是在无理取闹的感觉。 “你这臭脾气，也不知道随的谁。”言初气呼呼地抱怨着，接着道：“杨澈是你妈妈那边的亲戚吧？你妈妈的性格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是开朗型的？” 林随舟呼吸顿了顿，然后望向她，神情莫名透出一股高深。 “怎……怎么了？” 他神色未变，伸手在言初的嘴角处抹了抹，蓦地抬眼，和她来了个对视。 “言初。”他语气沉沉，眼神格外的勾引人：“现在就开始研究未来婆婆的喜好问题了？” 言初…… ” 第49章 第 49 章 耀眼 她现在深刻的怀疑,他之前那副正经到不食烟火的模样，都是假象。 “怎么这副表情？”他一脸镇定地摸摸她的头发，开口：“我妈人挺好的，你不需要那么紧张。” 谁—紧—张—了！ 言初气得要冒烟,她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嘴,怎么到这男人那里,自己就成了饥渴的那一方了？ “你别瞎说,我可没想过要嫁给你。” 林随舟面色微变，却也没有立刻说出反驳的话。言初看他正经地坐着,目视前方一言不发的模样，忍不住咽了咽。 她刚刚那话,是不是说错了？ 正当她思忖着,要说些什么打破这僵局的时候，林随舟先开了口。 “言初。” “嗯？” 他望向她，神情看着，比往常都要郑重。 “在对待你的事上,我没想过半途而废。” 言初愣住。 她不答话，林随舟身体向她那倾：“不明白我的意思？” 言初因为他的突然靠近,脸蓦地红了，她想躲，哪知道林随舟的手突然伸过来，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无处可逃。 他那双漆黑的眼，正盯着她看,眸色里满是认真：“等一切都安定好了,跟我回景城,好不好？” 景城这个词,让言初的心跳了一跳。 如果回去了，那势必会碰上她的父母。他们会怎么做呢？ 是干脆不认她这个女儿，还是限制她的自由，逼着她嫁给联姻对象。 要言初选，她宁可选第一种。 这时，她感觉手心处紧一紧，是林随舟的手。 “放心，我会处理好，不会有问题的。” “可我爸妈他们……”言初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她出声：“可能会给你添麻烦的。” 宋峥的作派，言初是很了解的。为了达到目的，他会使用一些强硬的手段，逼人就范。到时候碰上了，说不定会砸钱在他身上，逼他跟她分手。 言初当然知道林随舟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可她一点……一点都不想让林随舟遭受侮辱。 林随舟脸色镇定，摇头道：“不会。”他态度笃定，似乎是有十成十的把握。言初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面露疑惑。 林随舟捏了捏她的脸：“别想那么多，你只要每天开心的上课、画画就行。” 处于自我保护的目的，言初没有再深想这件事。反正这事也不是马上就实行的，说不定隔个大半年回去，她和林家的婚事就吹了，她爸妈因为生气，从此再也不理她这个女儿也说不准。 不知怎么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杨澈和她说的话。她突然拉过林随舟的手，细细地摩挲起来。 他的手掌要比她宽大许多，言初想到了在一起后的每个夜晚，散步时，他牵着她的手，紧紧地将她包裹住的感觉。 她摸着他指尖的茧，突然若有所思地来了一句：“你的这双手，救过很多人的命吧。” 林随舟神情一僵，言初看他神色不对，细想了一下，伸手搂住了他的。 林随舟没有立刻接话，沉默了一会后，出声：“也还好。” “别那么谦虚，我知道你很厉害的。”思忖了片刻，言初仰起脸望着他，她并没有马上开口，似乎还有犹豫，望着他的眼神，带着丝迟疑。 “想问什么？” 言初舔了舔嘴角，静默了片刻，开口：“你之前为什么会离开你们医院到这里来？” 想了想，她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你那时候，只能给孩子治病？是发生了什么吗？” 林随舟神色变得淡淡的，他低垂着眼，神情里半分笑意也没有。言初顿时后悔问他这个事了，忙开口：“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不好的事情都忘掉。” “没有不想说。”林随舟仰起脸看她，嘴角轻轻一扯，脸上表情不明显，但隐约间也能看出几丝苦笑。 这一点都不像他。 那段过往，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 但她承诺过他要坦诚，那他，也不该对她有所保留。 “我跟你说过的吧，我小时候是在我爷爷身边长大的。” 言初点头。 “我父母那时候忙，没有精力照顾我们兄弟两个，然后我就被送到了我爷爷那。”林随舟目光幽深，似乎回忆起了许多往事。 炽热的午后，严肃古板的老人指着他怒声训斥着。他那时也很倔，死活不认错，然后就被罚在太阳底下练站姿。 “我爷爷对我很严格，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他也不允许我和其他孩子多来往，说会耽误事，所以在他那的时候，我就靠写字和看书打发时间。” “应该就是从那时候起，我的性格就变得不是那么好了。” 言初脸上流露出心疼，她记起了初初见他时，林随舟孤僻不近人情的模样。她刚想安慰两句，林随舟就出声了，他接下来说的，让她把话都吞了回去。 “我爷爷当时领养了他战友的女儿，那个小姑娘常常跟在我后头。”这句话刚出口，林随舟就感觉不大好。 想了想，他拉住言初的手，和她解释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言初怔怔回神，忙否认：“我可没有瞎想，我心眼大着呢。” 林随舟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嗯，我们言初很大度。” 言初……欲盖弥彰的发话，根本是坐实了她小心眼之名。 林随舟又继续说下去：“她叫苏凡，我们关系不错，我那时没什么朋友，习惯了照顾她。她比我小两岁，遇到事了就喜欢问我。” 他说得越多，声音就越低沉。脸色也多了几分落寞和悔意。 “她高考填志愿那年，我已经是医学院的学生了。她问我，填什么志愿好，我跟她说，选择医生。” 林随舟记得，苏凡从小就有救死扶伤的愿望。他领她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她拉着他，压低了声音跟他说。 “哥哥，我觉得当医生真好。我长大后，也想当医生。帮病人包扎伤口，不让人死掉。” 林随舟知道，她父亲就是因为执行任务时，伤口没有处理好，才牺牲的。 他知道她有心结，所以希望她当了医生后，能治愈心里的创伤。 可是…… 言初见他好一会没出声，出声道：“那她成为医生了吗？” “嗯，她很用功，专业成绩也很好，毕业了就到我那个医院来了。” 言初心一跳，意识到接下来发生了不好的事，下意识拉住了林随舟的手。 “她成为医生后，遇到了几个难缠的病人。”他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言初从没看到他露出这种类似厌恶的情绪，一怔。 “是……医闹吗？” 林随舟点头：“那些病人对治疗结果不满意，天天来医院堵人。我那时候在国外，等回来的时候，她精神已经不好了。 她因为从小父母双亡，所以周围的人都很疼爱她。刚工作就面临这样的事情，小姑娘当即就崩溃了。 她没有告诉周围的人，林随舟回来的时候，她正站在病房的窗户边，神情恍惚，手上是斑斑血迹。 她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林随舟停顿了下，低了头，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来。 她说：“哥哥，你为什么要让我当医生？明明……一点都不好。” “我当时去拉她了，她把手伸到我面前，说她的手被弄伤了，以后再也不能握手术刀了。” “她说后悔成为了医生。” 言初没有去评价故事里这个女孩的所为，诚然林随舟在这件事里是完全无辜了，那女孩把错怪在他身上根本没有道理。但是不是当事者，没有权利站在道德的高处指责别人。 “她捅了我一刀。”言初倏地一下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望向了他的腹部。她记得的，那次意外撞见他擦身时，看到了腹部那有一道伤疤。 怎么可以这样！言初气愤极了，正欲说话，林随舟摇摇头，神色倦倦的。 “捅了我一刀后，她就转身跳楼了，我没拉住她。” “她从五楼摔下去，当场死亡。” 言初身体僵住，阵阵寒意从心底往外冒。 他愧疚自己给那女孩选择了医生这条路。 那女孩当着他的面自杀，他站在高处往下望时，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身体，冲击会有多大。 是埋怨自己的吧，所以之前才会跟她说他不是个好医生这种话。 言初很后悔让他回忆这样的事了。 见她眼睛红红的，满脸都是愧疚，林随舟从自己的情绪里抽身出来，双手抚上她的脸，轻轻地捏了捏。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已经都过去了。” 言初摇头：“我不该问你这样的事的。” “别难过。”林随舟垂眸望着她：“说出来后，我心里也舒服点了。” 言初此刻脑子很乱，所有行为，全靠本能支配。她站起来，把林随舟揽在怀里。 “抱抱。”她说。 “把我当你班小孩哄啊！”林随舟靠着她，情绪比起刚才，舒缓了许多。 “才不是。”言初别别扭扭地摇头：“你是我爱人。” 这个新称呼让林随舟愣了下，随即嘴角轻扬。寂静的屋子里，言初似乎听到了他低低的笑声。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忙松开了手，朝后退了几步。就见林随舟仰头看他，眼神不再似刚才那般黯淡，又重新燃起了光。 “言初，你总是有办法让我高兴起来。” 她的身体颤抖不已，接着感觉自己的手被牵起。她低头去看，就看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攥住，他头也低着，似乎在看他们牵着的双手。 “我之前觉得，当医生恶心透了，根本不值得。”他停顿了下，又抬起了头：“我这么负能量，吓到你了吧？” 言初摇头：“有什么不痛快的，你尽管说，我愿意听你倾诉。” 他拽着她的手，脸上虽然没有笑，但也没有之前的阴郁了。 “苏凡死了以后，我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那个病人，手术能成功的可能本来就微乎其微，其实很多专家前辈都劝她不要做这个手术了，说没有意义了，不过她说不能放弃每个病人。” “她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但结果.....却不大好。她死了之后，那个医闹又带人来了，拉着横幅在医院门口静坐示威。” “我那时候在想，为什么要当医生，为什么要去治疗病人。只要一闭上眼，就看到苏凡怨恨的表情，还有她跌下楼的那个瞬间。” “给人看病时，手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手上仿佛沾满了苏凡的血，是我害死了她。” “看了好多心理医生，都没有办法。” 他眉一直紧紧拧着，说完这句时，他闭上了眼。 “我钻牛角尖了。” 他语气低沉，抬眸望向她：“很丢人是吗？” “不会。”言初摇头：“是那些人不好。医生又不是神，哪能每个人都医好？”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可你还是没放弃当一个医生。” 从一开始只能给孩子治病，到现在渐渐步入正轨，言初觉得林随舟已经很棒了。 “言初。”他突然出声叫她的名字，又继续道：“你来这里以后，看到你对学生那么拼命，对自己的职业那么有热情，我觉得自己……” 他思考了一会，想到了一个词。 “很狭隘。” 言初愣了下，下意识地否认：“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一些很平常的事。” 她不想看到那样林随舟贬低自己，来抬高她。在她看来，他是最好最好的。 林随舟这时也站起来了，言初仰头看他。他目光深邃，情愫像是一团化不开的黑墨，浓烈至极。 “你很迟钝，总是察觉不到。”话毕，他语气里带着丝叹息。 静默了片刻后，出声：“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光芒万丈。” 第50章 第 50 章 开房 那一刻的感觉很神奇。 言初先是愣着,接着欣喜感油然而生，到后来，就转向震撼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在林随舟眼里是这样的。疑惑的话脱口而出：“你说的是真的？” 林随舟垂下眼：“不是说了,我不骗你的吗？”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你在我这里,就是最好的。” 言初闻言,脸红了红。半晌，她也回应了一句：“你在我这里,也是最好的。” 林随舟今天说了好多的事，再加上刚回来,他看上去一副很累的样子。言初只觉得心疼,忙开口：“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林随舟应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想了想，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也早点休息,不许再胡思乱想。” 言初哦了一声，就送林随舟出门了。 他走在路上,不急不缓地走回村子。回家后，他先打了水，擦拭了下身体后，将毛巾扔回水里。 林随舟手撑着台子，低头俯视，盆中的水映照着他的脸。 带着微微的疲意,但眼神淡然平静。 片刻后,他举起手,看向自己的掌心。 之前的幻觉已经没有了,手抖的毛病也没有再犯过。 今天的谈话，让他又想起了之前的事。 但和以前又有了些不一样的。他这次懊悔的，不是当初替苏凡做了决定，让她选择当一个医生。 他后悔的，是没有教她应该怎么疏导自己的情绪。 学医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这其中的压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即使成为一名医生，也不一定是受人敬仰的。病人治愈后，能收到一声感谢，那是最好。如果得不到，也不该自我怀疑。 很多时候，会被埋怨，会被怨怼。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本心，做自己该做的。 他想起了苏凡跳楼前，歇斯底里的模样。 她说，成为了医生，没有让她感觉到理想中的快乐。 他想，那个医闹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当初，没有早早意识到她情绪不对了。 “我那个时候，也不懂这些，所以没有好好教你。”林随舟喃喃道，似是与过去的苏凡对话。他脸上有愧疚，他遗憾自己当初没有抓紧她， 眼前又浮现出言初去家访时，被赶出来后灰头土脸的样子。 样子虽然狼狈，虽然她也抱怨过，也感觉到了无力感，但之后，她还是会努力去做……她能做的， 虽然背后满是阴影，但她还是努力想传递阳光。 “如果你早点认识她，或许事情也会有不一样。她其实，比我厉害很多” 林随舟猛然间抬头，意识里，苏凡的影子一闪而过。 但不再是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她正在对他盈盈的微笑。 林随舟直起身，慢慢地朝屋子里去。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今晚的月亮也被云给罩住了。他的身后一片漆黑，外面的几户房子，都像是被一块黑幕布给罩住，辨不清棱角。 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但是和屋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黑暗，被他抛在了屋外。 时间一天天的过着，言初的生活平静而又充实。转眼间就要到五月份了，言初想到要和林随舟外出，心情就特别雀跃。 周末时，她把周青带到了自己这，给她辅导功课。她马上就要小升初考了，县里面的城嘉中学，是师资力量最好的中学，这是周青的目标。 只是，小姑娘实在是太拼。她听人说了，她现在回了家，每天都要用功到十一二点。 虽然她很支持她去拼一拼，可是不管怎么样，身体是最要紧的。 “歇一会吧。”言初把她的书拿开，然后给她盛了一碗她刚熬的红枣银耳羹。 周青接过碗，小口小口的喝着。这碗羹汤香香甜甜的，她觉得喝下去了特别舒服。 言初怕她闷，就和她聊起天来。 “最近怎么样，听人说你最近一直用功到很晚，是不是功课太难了？” 周青跟坦诚地点头：“是挺难的。教我语文宋老师说，进城嘉就要进尖子班。说他们的入学考试很难的，不多做点练习，根本就没机会。” “要强是好，可你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周青听了嘟起了嘴：“言老师你之前不是一直说的嘛，要坚持，要拼搏。” “而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们的班训。” 言初被怼的一愣一愣，好一会才接话：“你现在的道理是一套一套的了，老师都说不过你了。” “那是，我是要小升初考的人，我最近很用功的。” 言初虽然很欣赏她的拼劲，但觉得还是应该劳逸结合的，就问她：“这次五一有五天假，要不要跟我和林医生去海城？我们带你去放松放松。” 周青听了，面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言老师，哪有和男朋友约会，带孩子一起去的。”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不会打扰你们恩恩爱爱的。” 言初脸红了大半，忍住想敲她一记的冲动。周青突然站起来，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道：“言老师你就安心和林医生去约会吧，玩得开心点。我五一要在家多用功，打算多看看书。提高提高我的作文水平。” 潜台词就是——我不和你们一起玩物丧志了。 说完以后，她把自己的书理了理，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前，捧着本书认真地看起来，学霸气质明显。 言初对此是又好气又好笑。 五一假期前的一天，言初下午没有课，所以用了公休，提前下班。她和林随舟约好了，要早点出发。 她东西收拾的并不多，就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防晒用品。出发前，她在学校旁的宿舍门口等他，扎了个马尾，看着干净又清爽。 林随舟从远处走来，言初感觉自己的心情跟孩子期待春游一样，兴奋地冲着他挥手。 林随舟走近了，看她一脸雀跃的模样，嘴角微扬：“这么高兴？” 言初笑眯眯地回道：“当然高兴，我好久没有出去了。” “那这几天你得玩得高兴点。” 做了车去了县城后，两人转大巴到了市级市，然后搭上了去海城的飞机。 一路上颠簸的时间很久，所以言初感觉很不舒服，头晕得厉害。林随舟给她盖好毯子，替她按了会太阳穴。 “要三个小时才能到，睡一会吧。” 言初嘟囔着应了一声，晕晕乎乎地又说了一句：“到了你叫我。” “好。” 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梦到了小时候，要领养她的那个阿姨。梦里面，那个人的表情很温柔，她和她并肩坐在画框前，一起画画。 “言初很会画画啊，是个天才呢！” 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能得到一句夸奖，都会高兴好多天。所以，那段短短的相处时光，她很快就喜欢上了她。 “言初啊，等领养手续办妥后，阿姨就带你去海城生活。那是个漂亮的城市，有很棒的艺术学校，阿姨相信，以你的天资，一定能在美术史上大放异彩的。” 海城，那个她曾经承诺过的城市。 她如今是真的来了。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言初的眼神空空的。林随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 “怎么了，做噩梦了？” 听到他的声音，言初回到了现实，神情渐渐清明起来。 “不是，就是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见林随舟盯着她看，她忙摇头：“你别多想，不是多不好的事。” 她低头抿嘴笑了下：“其实在回到宋家前，我也有过一段快乐的时间的。” 言初和林随舟说了那个阿姨的事情，脸上露出了遗憾。 “如果我爸妈不来找我就好了，说不定，我会比现在过得开心点。”她转念一想，又摇摇头：“那说不定我就遇不到你了，想想也是，人活着，哪能什么便宜都占啊。” 她一副看惯了的人生洒脱模样，林随舟忍俊不禁，目视前方，不动声色道：“没事，我以后的便宜都给你占。” 言初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几秒后，她才想明白林随舟话里的意思，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言初转过头看他，眼神古怪，好一会才出声：“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 想了又想，她挤出了一个词：“流氓了。” 林随舟表情未变，侧头看了她一眼：“有吗？” 顿了顿，又道：“可我说的是心里话。” 理所当然的模样，让言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对于林随舟的厚脸皮，她无话可说。 下了飞机后，言初和林随舟坐上了出租车。透过车窗玻璃，细细打量着这座城市。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但这座城市依旧是繁华且热闹的。 各座高楼上，是错落有致的灯火，跨江大桥上，行驶着形形色色的车辆。言初打开车窗，能听到各式各样的声音。 她似乎是离开喧嚣太久了，有些不习惯，但也十分新奇。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了，言初下了车后，仰起头去看今天要住的地方。 “言初。”她听到林随舟喊她，自然地转过头去：“什么事？” “定几个房间？” 言初眨了眨眼，愣住了。 林随舟神情平静，没有半分**的意味，好似在问今天晚上吃什么那般随意。 那一刻，言初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定两间！可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这太欲盖弥彰了，怎么都觉得她是在假正经，他们……又不是没在一间房里呆过。 定一间，可又……是不是太快了。 想起他们恋爱后的进度，言初忍不住咬了咬唇。 他们俩哪有资格觉得快啊，该干的已经差不多都干了，就差临门一脚了。 所以，他干嘛要问她！这种事他自己做决定不就行了吗？ 言初恼怒地望着他，觉得他就是想故意看她笑话才问她的。 “怎么不高兴了？”林随舟微微俯下身来，与她对视了片刻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然后蓦地撇过视线，看向一旁。言初盯着他的脸看，竟看出了一抹不好意思来？。 见言初不说话，林随舟又望向她，迟疑了一会，出声：“是我不好，这种事不该问你。” 言初冷哼一声，心想亏你还知道。 “其实，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林随舟直起身子，言初下意识地抬起头。 他嘴角边有浅浅的弧度，酒店门口的明黄色灯光照在他身上，明亮又温暖。 “想跟你住一起，又怕你会介意。” 说着自嘲地笑了下：“怕你真觉得……我是个流氓。” 言初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这她哪里经得住啊！ 她都要脱口而出了——我们今天睡一张床吧。 但很快，理智又把她逼回了原处。 “开个双人床的房间吧！” 第51章 第 51 章 热度 林随舟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来,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淡定地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入住手续办得很快，两人进去后,安安静静地将东西放好。 想到这个晚上他们要同处一个屋檐下,言初地心慌张不已。她望向不远处的两张床,怎么看怎么觉得欲盖弥彰。 太矫情了。 她舔了舔嘴角,内心天人交战时，林随舟出声了：“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不正常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她都觉得他是在勾引她。 “你……先洗吧,我还有点累,想再休息一会。” “好。”林随舟应了一声后，就拿了换洗衣服进去了。他这时候已经脱了外套了，身上只一件衬衣。肩宽腰窄，腿又长又直,白色的衬衫很修身，腰线都勾勒出来了,言初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记起了那一次，因为林芍的恶作剧，她推门而入，看到了他在擦拭身体。 她记得的，林随舟的身材是很好的。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腹部有肌肉,不是夸张的那种,线条极为好看。 言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有。 她觉得她应该是之前的二十几年里太过压抑了,所以现在，体内的欲/望才会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收都收不住。 浴室里已经响起了水声，言初忙拿过桌上摆着的矿泉水，打开后，猛地灌了好几口。 冰冰凉凉的水溢满喉间，她感觉情绪平复了许多。她还没有庆幸多久，没一会，肚子就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了。 林随舟出来的时候，正在用布擦拭头发，见言初捂着肚子，他把布扔了，直接跑了过来。 “怎么了？” 言初实话实说：“肚子有点疼。” 林随舟皱眉，然后就要去拿丢在一边的外套：“我们去医院。” 言初突然感觉身下有熟悉的感觉，忙摇摇头：“不用。” “别逞强。” 言初望着他，就见林随舟眉紧紧拧着，一副担心她生大病的模样。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她还是坦然地说了：“没事的。” “我生理期来了。” 林随舟一愣，片刻后他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那个，我包里有那个，你帮我拿一下吧。” 言初起来后，牙齿打起颤来。她生理期一向挺准的，平时也不怎么疼。这次提前来了不说，还疼的要人命。 林随舟把东西拿了过来，看言初脸色发白，出气声都大了许多，问道：“要我帮忙吗？” 他这么急的模样，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还挺好笑的。言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无奈道：“这事你能帮什么忙啊！”说着她脸红了红：“我自己弄就可以了。” “真的没问题？” “可以的，洗个热水澡会舒服很多，以前也有过的。” 说完，她就拿了换洗衣服，往浴室里去了。 热水冲刷下来时，腹部的疼痛感好了一点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挺背的，本来她还想入非非的，觉得今天应该有个挺难忘的夜晚的。 结果……她叹气，大概老天爷也觉得他们的进度太快了吧，所以才给设置了个障碍。让他们缓一缓，别太操之过急了。 换衣服的时候，言初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她有些疑惑，林随舟这是出去了？ 待她慢慢吞吞地收拾好出去的时候，林随舟正好推门进来。因为浴室就在门旁边，言初一出去，就和林随舟撞了个满怀。 言初脚底下有些飘，林随舟扶住了她，出声：“小心点。” 言初望着他的脸，问：“你出去了？” “就去拿点东西。”言初低头一看，是红糖还有药。 “你怎么想到买这个的？” “问了同事，说吃这个好的。”他回答地一脸坦克然，言初神情古怪地看着他，林随舟睨了她一眼：“怎么了？” “你同事肯定被你吓坏了。” “说什么呢？” 言初问问吞吞道：“你这样的人，去问别人女朋友生理期该怎么处理，人设都崩了。” “一点都不高冷了。” 林随舟把她拦腰抱起后，放到了床上，问她：“高冷是个好词？” “应该不算。”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你高冷的样子，很帅的。” 林随舟注视着她，听她说完后，垂下了眼睛，喃喃道：“那你以后要嫌弃我了。” 言初征征地望着他。 “对着你冷不起来了。”他又抬眼望向了她，还浅浅笑了下，摸了下她的头发后，就转身去给她泡红糖水了。言初心里小鹿乱撞，手捂着心口。 他现在……怎么随意的玩笑话，都说的那么撩人呢？ 红糖水泡好后，林随舟把被子拿到了言初面前。闻着那味道，言初皱起了眉。 “我不喜欢喝这个。” “忍忍，就当药喝。”林随舟哄着她，又继续说道：“我给你买了糖，等会喝完了含一颗，嘴里就没味道了。” 他都那么哄她了，言初也不好再任性。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林随舟还在和人聊微信，言初透过余光去看，就看到他发上去的一段文字。 “痛经应该怎么调理身体。” 看到那一行字，言初嘴里的红糖水差点吐出来。 医生，都是那么直接的吗？ 她看了下对方的微信名，看名字，应该是个女医生。 大晚上的，林随舟和一个女医生，聊痛经的话题。 还真的是……很与众不同。 林随舟聊完后，看见言初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手机屏幕看，他了然。 “这个是内分泌科的专家，等以后回景城，去她那里挂个号，调理下身体。” 他万分的理性，言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你同事怎么回？” 林随舟大方地把聊天记录给她看。 “就是给了些建议，让你以后少吃生冷的。”顿了顿，他面色深沉了几分：“村农县那里寒气湿气都比较重，这次正好出来，帮你配点药回去。” 言初哦了一声，接下来林随舟没有接话。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手机上，时不时在上面戳戳点点，言初偷瞄了几眼，都是医疗方面的文献论文。 主题很明确。 关于——如何治疗女性痛经。 言初尴尬地别过头去！ 她想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呢？ 正常的男人，总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吧？ 难不成医生在这些事上，已经修炼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了？又或者，因为职业性质的关系，他已经没有性别意识了？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就摇摇头。否定了心中的猜想。 她觉得林随舟在男女之事上，应该不是不热衷的。 言初躺在床上，看着另一边的林随舟，表情很安详。喝药红糖水又吃了止痛药，她基本没有痛感了，只是她觉得冷。 五月份的海城，温度其实不算低了。室温二十七八度，怕热的人还会嫌热。 可言初，把床上的被子都裹到身上了，还是觉得冷。 林随舟注意到她的状况了，放下手机走到她床前查看状况。 “觉得冷？” “嗯，有点。” “要不要开空调？” 言初想了想，摇头：“不行，你会热的。” “我没事，你舒服要紧。”说着他便起身，要去拿遥控器。言初实在不想看他委曲求全。就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不开空调也行的。”似有些难以启齿，言初犹豫了半晌，才出声：“你抱着我睡。” 林随舟目光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言初嘴动了动，心想自己这次是真的丢大人了，就丢下了一句：“你不许说我不害臊。” 然后她就把自己缩在被子里了。想了想，她觉得光这么说还不够，就又补充了一句一句：“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她闭上眼睛，逼着自己赶快入睡，好从这个尴尬的境地中抽身出来。哪知道没一会，身后就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 她感觉被子被掀开，床垫下陷，身后多了暖暖的触感，他进被窝了。 林随舟把她搂在怀里，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道：“现在舒服点了没？” 他很坦然的……充当她的…人形热水袋。 再想到他那么淡定地询问别人痛经的事，言初思考再三，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们医生，是不是都……没什么性别意识的？” 林随舟眸色微敛，定定地看着她：“怎么这么问？” “不是有种说法，医生见得多了，看谁都跟看猪肉一样吗？” “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猪肉？” 林随舟沉默了片刻，垂下眼：“说什么呢。”他手紧了紧，然后手按住了她的手，捉着她的手，抚向了他的脸。 “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言初愣了一会，意识到他手心烫的吓人，就连呼在她耳边的气息，也炙热的要命。 “烫不烫？” “呃……挺烫的。” “有没有感觉到我和平时不一样？” “有……有点。”她结结巴巴地说：“你好热。” “所以，怎么会把你当猪肉。”他的声音低沉魅惑，说话间他的唇撩过她的耳边，转移到了后颈。言初现在穿的是一件比较贴身的黑色打底衫，后颈裸露在外，被他的唇划过，瞬间烫了一片。 言初感觉到了窘迫，结结巴巴地说：“我就是听别人说的，有点好奇而已。” 林随舟含糊地应了一声，接着道：“那我满足了你的好奇心没有？” “满足了。” 林随舟停下了动作，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手撑在她头两侧，低头望着她。眸色漆黑，微闭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的，他嘴唇都比平时红了一些。 看着有些败类，也挺欲的。 “你了解到了什么？” 言初望向他，很认真地开口：“医生也不都是坐怀不乱的。” “就譬如你。”言初伸手指了指他：“下流得很。” 第52章 第 52 章 笑容 言初说完后,就去看他的脸色。 不过，她可不怕他。见他一脸深思地望着她，言初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你不许跟我生气。” “不生气。”林随舟拍拍她的手，就翻身躺在她的身侧。 两个人的被窝,暖烘烘的。 床并不是很大,他们靠的很近,指尖几乎都要碰在了一起。 林随舟侧头看向她：“还冷不冷,要不要再抱会？” 言初摇头：“不用，够热了。” 林随舟哦了一声,语气平静，好似很无所谓的样子。言初也没去看他自顾自地说道：“那我睡了啊！” “嗯。” 依然是很平静的一声,言初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既然真不想抱，那就别碰她了。 言初下定决心不再理他。 两三秒钟的工夫，言初感觉手心一热，她倏的一下睁开眼睛,侧头去看他，发现他眼睛紧闭着,神情平静，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可他的手，却紧紧地牵住了她的。 她的手是比较小的，此刻被他的手紧紧地包裹住，她能感受到他的皮肤纹理。言初也不知道怎么的，会因为他这一小小的动作,而热血澎湃。 刚刚萌生起的那一丢丢的不高兴,瞬间化为了尘埃,变得不值一提。 所以这就是喜欢吧,即使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会让人觉得很甜和甜。 “你睡着了吗？” 他依旧闭着眼，却还是很快地回答了：“马上。” 言初哦了一声，又问：“明天我想去看画展，我查过导航，那个地方离你开会的地方挺近的。” “好，等我结束后，我去找你。”说着他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她。他不带眼镜的时候，眼神看着比平时要迷离一些，微眯着，言初被他盯着看了会，心里警报大响。 她吞咽了几下口水，把视线瞥向一边。 “怎么了？”林随舟问她。 “没什么。”言初干巴巴地应着，然后感觉手心一片濡湿，就问他：“你怎么还牵着啊，不热？” “是有点。” 言初刚想说要不松开吧，林随舟一出声，又把她到嘴边的话堵回去了。 “最近外出的次数比较多，好久没和你好好牵手了。” “我再握一会。” 言初心颤了颤，忍住了想尖叫的**。林随舟这时候已经闭上了眼。他最近很累，一直外出，在村子时也不停地看诊。整个人都瘦了很多，气色都不如之前好了。 他脸虽然苍着，但禁欲气质更明显，多了几分病态的美感，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不过，言初还是希望他能更健康些，脸更红润些才好。 她侧过头去看林随舟，他已经沉沉地睡去了，呼吸平和。她小心地翻了个身，空着的手轻抚他的脸颊。 这个男人是她的了。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仿若被蜜糖包裹着。她轻抚着他的眉毛，鼻梁，最后在嘴角停下了。而后，她的指尖，又在他的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她好期待明天，期待和他的每一个日子。 第二天清晨，林随舟先醒的。原本牵着手的人，现在已经钻到了他怀里。她手紧紧揽着他的腰，安静地睡着。 林随舟本想先去洗漱，好让她多睡一会的，哪知道他一动，言初就醒了。 她睁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后，出声：“天亮了啊！” 林随舟：“要不要再睡一会？” 言初摇摇头：“不要，想和你一起去吃早饭。都说海城的小笼包最好吃了。” “那等会一起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都市的约会，言初挺兴奋的。假期有五天，等林随舟今天的事忙完后，他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言初已经做好攻略了，要去逛街看电影。 两个人洗漱好后，就出了酒店，去觅食了。 言初今天身上穿了件白色卫衣，头发披着，化了个淡妆。林随舟这次去参加的会比较正式，所以穿的是西装。 言初在网上搜了下，找了家人气最高的早餐店。 这家店店小，桌子也没几张，两人排了好一会才轮到。幸亏今天起的早，所以他们吃早餐的时间还是比较宽裕的。 只是在挤挤的店里，林随舟由于身高比较高，所以坐在桌前就显得格外局促了，言初忍不住朝桌下望望，想看看他两条腿有没有地方放。 “要不要换一家啊？” “没事，你看看要吃什么。” 言初见他一脸的坦然，就不再多想，盯着菜单点了起来。 “小笼包，泡泡馄饨，炸春卷，豆腐花，再来个鸭血粉丝汤吧？”她觉得每个都好吃，不知不觉就点多了。等服务员下单后，言初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会不会吃不下？” “没事的。” 言初手撑着下巴：“可是浪费不好的，我上周才用我画的绘本，教育小朋友们爱惜粮食呢。” “你吃不下了，我帮你吃。” 言初定定地望着他。面前的男人，虽然已经把西装脱下，但里面的白衬衫，还是衬的他矜贵气质十足。他双手交叠放在桌前，身体坐得很正，模样看着格外正经规矩。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宠溺又撩人。在这装修的特别有年代感的店里，他的五官都被晕染得更加深邃。 言初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嘴巴：“小嘴上抹了蜜了，这么会说话。”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唇，本只想浅浅的碰一碰，结果刚要抽走，就被他按住。 他握着她的手，垂着眼盯着她的指尖，将她的手又往他唇上按了按。 那一瞬间，他眼里仿佛盛满了星辰大海，暧昧、眷恋交织在一起，仿佛能爆裂出点点火星，将她整个人点燃。 “干嘛啊，公共场合。”言初猛地把手抽走，压低了声音数落了他一句，然后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吃早餐上，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事，就一会。”林随舟已经把情绪收敛起来了，言初又恼又羞，还没等说话，小馄饨就上来了。 “这个馄饨看着挺好的。”他神情平静自然，好似刚刚的擦枪走火，只是言初的错觉而已。 她愤愤地拿起勺子，舀了一个泡泡馄饨就要往嘴里塞，哪知道勺子刚到嘴边，就被他挡住了。 “不怕烫的？”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要不要我帮你吹一吹？” 言初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她瞪着林随舟，轻声呵斥道：“低调一点行不行？” 林随舟面色平静坦然：“我没高调。就是想对你好点。” 言初讪讪地喝了一口汤，干笑道：“已经够好了。” 言初觉得，他对她的好，比她这辈子别人对她的好加起来还多。 独一无二的，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以她为先。 她已经觉得好的不能再好了。 “别那么容易满足。”林随舟垂着眼，将她面前地那碗小馄饨往他那移了移，平静开口：“你值得最好的。” 言初呆了一下，然后就见林随舟拿了个小碗，帮她把小馄饨盛出来晾着。这时候其他吃的也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他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夹了一个春卷：“先吃这个。” 一顿早饭，林随舟特别贴心。先帮她把想吃的晾着，等温度都适宜了，才夹到她碗碟里。 等她都吃了七八分饱了，林随舟自己才开始动筷子。 吃完后，林随舟去结账，言初整理了下衣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林随舟身边围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女的面露羞涩，手上拿着手机，似乎是想和他拿联系方式。 他向来是招桃花体质，那张脸杀伤力之强，在村农县那么小的地方，都能惹得一帮姑娘为他疯狂，现在到大城市了，小姑娘多了，估计走哪都要招惹上一堆了。 言初郁闷地将东西都扔进了包里，再抬头时，就见林随舟已经朝着她走过来了，那两个女的也没影了。 “走吧，现在打车过去，时间正好。”林随舟上前自得地牵起她的手，仿若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刚刚……围在你身边的女孩子呢？” 刚才的事林随舟完全没有在意，他拉着她的手，边走边平静地说：“走掉了。” “没跟你说什么？” “说了。”他自得地接话：“问我要微信。” “然后呢？” “拒绝了。” 言简意赅，半点修饰词都没有。 “就这样啊！” “嗯，别的我都记不清了。” 言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就哄我吧！” “不骗你，真没仔细听。”林随舟目光淡淡的，牵着她的手小心地下了台阶。站定后，林随舟站在路口打车，言初这时候看到右边拐角处站着两个女的，就是刚刚问林随舟要微信的那个。她们扭过头，看到他们时，脸色立刻变了，转身就小跑走了。 言初…… 这林随舟是野兽吗？ 她拉了拉他的衣角，问：“你对她们做什么了吗？” 这时候车子已经来了。上了车后，车子一路行驶，林随舟也注意到了已经被甩的身后的那两个女人。 “什么也没有做，就是跟她们说不行。” “怎么说的？” “就两字。” ——“不行。” 他好像回到了那场景，说话的时候冷着脸，不近人情到极致，言初都被吓得抖了一抖。 她记起了那次撞上他洗澡时，他的样子有多吓人。其实相处久了，她就知道林随舟这人是没什么戾气的。对待异性，他也算是进退得宜，很知道分寸感。 只是，他端着脸不笑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产生心理阴影。 “怎么了。”见她心有余悸的模样，林随舟握了握她的手心。 “没……没什么。”顿了顿，她呼了一口气，伸出手按了按他的眉心：“以后别一直这么严肃。” 想了想，她补了一句：“会不合群的。” 林随舟侧头看她，目光里有意味深长。 “你这是……真心话？”林随舟凑近了看她，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明显，但他的态度，坦然又笃定。 好像早就把她的心思，全部看透。 “当然是真心话。” “哦。”林随舟淡然地应了一声，没有立刻接话。言初端倪着他的神情，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我以后多笑笑。” 言初心一悸，然后就看到林随舟靠在车窗边，手支着头，看向窗外，嘴角边扬起一抹笑容。他眉眼里的波光晕开，整个人多了几分春天的暖意。 荡漾的……让人挠心挠肺。 言初嘴微张着，她看呆了。 林随舟侧视着她，问：“这样可以了吗？” 她回过神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她的脸变得严肃：“你还是不合群点好了。” 第53章 第 53 章 遇见 言初感觉自己完全跌入了他的陷阱之中,看到他怡然自得的模样，她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头转向窗外，自顾自地看起了风景。 先到的是言初想要看画展的地方,她下车后,林随舟叫住了她。 “自己一个人小心点,等我结束了就来找你。” 言初点点头,林随舟又补了一句：“有急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可你在开会。” “那也得打。” 他望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你最重要。” 周围行人来来往往。这里正对商业街,对面的大屏幕上播放着某牌新款口红的广告。 只是，在他对她说话的那一刻,周围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 像是一场无声的电影,场景除了出租车里的他，其他地方都像是涂上了马赛克。 而他带给她的感官，都在不断地……放大……再放大。 言初舔舔嘴角，虽然不太想承认,可她还是被他撩得……心花怒放。心脏处满满当当的，幸福的感觉就要溢出来了。 她嘴角控制不住地微扬,和他挥手说了再见。正想转身，林随舟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放心。” 她抬眸迎向他。他眸子里仿佛有点燃了的星火，璀璨到夺目。 “只对你一个人笑。”他嘴角微扬起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如泉水般清列。 那一刻，言初又感觉心脏处被人重重地敲击了几下。 她目送着车子离开，手按在心口,然后抓紧。心脏已经跳动的失了节奏,好一会才恢复正常。她脑海里一直闪回着林随舟的笑,言初头低着,然后慢慢上了台阶，但控制不地偷笑了几下。 言初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傻透了。 进去后，看到展厅里各种形形色色的画，言初想到了很多事。 她从小就很喜欢画画，回了宋家也就靠在房间里画画，打发点时间。 宋千羽接受的是精英教育，会说多国语言，各个才艺也有涉猎。有次凌苒进她房间，看她在画画，就随口说了一句让宋千羽教教她。 宋千羽会得东西很多，但是画画是最一般的。她不管是人物比例，还是光影线条的构成，都处理的不是很好。 或许在凌苒眼里，她不管做什么，都不如宋千羽优秀。 她也从来没有认真地看她画完一幅画。 凌苒在她的成长里扮演了一个温柔的角色，她和她说话时，总是细声细语的，她很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完美的妈妈，能端平一碗水，能对亲身女儿和养女都一视同仁。 理想是挺美好的。 但言初始终无法真心实意地接纳她，或许就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想去了解她。 又或者是……她自己太过别扭了。 言初想，是不是她太不主动，不像宋千羽那样嘴甜会撒娇，会讨凌苒关心，所以妈妈才不那么爱她。 当她脑海里有这个傻念头时，她想起了林随舟对她说的话。 “你不要总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 她记起了那个夜晚，他对她说这话的样子。 他的一句话，让言初释然了很多事，身体里也多了很多力量。 性格不对盘这也没办法，她个性已经定型了。再说连林随舟这样和她完全没有血缘的都能治愈她的心，为什么身为妈妈的凌苒却不行？ 嗯，都是她不好。 她自我催眠般地点点头，觉得这样任性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边走，边欣赏墙上的画作，然后在一幅名为《叶子》的画前，停下了。 画的大部分都是留白的，在画纸的中间画了一片栩栩如生的叶子，画处理得很好，仿佛有一抹阳光透过，叶子中间的脉络都特别的清楚。 绿盈盈的颜色，暖意横生，让人充满了希望。 言初的思绪飘飘荡荡地回到了从前，她记起了那个女人握着她的手，教她画叶子的场景。 “我们言初真棒，画得叶子，比我画得还要漂亮。” 她盯着叶子出了神，身后响起了轻微地脚步声，等言初回过神来，转身要走时，视线里多了一个人。 很熟悉的人，她稍稍回忆了一下，就记起来了。 是曾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 因为多年不见，虽然认出了对方，但言初和她打招呼时，语气还是带上了迟疑。 “李梅？” “我现在叫齐筱。” 齐……言初记起来了，那个阿姨放弃她后，转而收养了李梅。 齐筱，是她的新名字。 齐筱打量着言初，这么多年不见了，她变化挺大。模样看着好像阳光了一些，不像之前那样，自闭不爱理人。 “你在宋家过得不错？” 很奇怪的语气，不像是关心，也不像是好奇，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地探究。 言初客套地回了一句：“还可以吧。” “你家的另一个女儿近期订婚了吧？怎么都没你的消息？” 齐筱说着面带笑意：“我跟宋千羽在国外的时候碰过几面，聊过一些你的事。” “你画画没有再深造？” 言初平静地应了一声。 齐筱垂下眼，脸上似笑非笑，蓦地抬头，感慨般地叹息了一声：“也真是可惜，妈妈经常跟我说起你。” “说你……是个天才，怎么没……去学美术呢？” 言初回忆起了过去的事，也明白了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一事无成。 只是，她好像并没有觉得多可惜。 “你现在在干什么？进宋家的公司了？” “当老师。”言初心平气和地应道。 齐筱没忍住，嗤笑了一声，然后不可置信地反问道：“当老师？你回你亲生父母家，就干了这个？” 言初直视她：“有什么不好吗？”她的模样太过坦然，这让齐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言初继续说了下去。 “当老师很好啊，教书育人。你能成才，不也是老师教的吗？” 她嗓音清清冷冷的，直视着齐筱，半点退让都没有。齐筱气得握紧拳头，刚想反驳她回了亲生父母家都不招人喜欢，背后突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筱筱，和谁说话呢？” 听到声音，言初一愣。齐筱转过身去，堆起了笑容：“妈。” 齐霜盈盈一笑，正欲说话，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言初。她愣了下，随即眼里有惊喜：“是……初初吗？” 言初胸腔里似乎有千万种情绪，先是惊喜，然后又有怨怼，但一瞬间后又坦然了。 对方并没有做错过什么。 她有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了，齐霜自然是不能再领养她。 她这些年耿耿于怀的，应该是在齐霜知道她是宋家的亲生女儿后，转而就领养了齐筱。 基本没有犹豫，在她还没有被宋家接走的时候。 那天的事，言初记得很清楚。齐筱打扮得很漂亮，穿着漂亮的茶绿色长裙，挥着手和孤儿院的伙伴再见。 言初蹲在楼梯的拐角处，羡慕地看着她坐上了齐霜的车。 原来……她是那么容易被取代的。 明明几天前，那个人还搂着她，说一辈子都会对她好。 回忆里的自己，懦弱，总是陷入自我怀疑中。可现在，在记忆里看到过去的自己，言初好像……并没有觉得多难受。 就像是在看一个……和她完全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幼年时心性还不成熟，总是会埋怨。如今一切都如风如云般消散，她彻底释然了，同时也理解了齐霜过去的做法。 她迎向齐霜的目光，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阿姨好。” “好久不见了，初初。”齐霜疾步上前，在齐筱身边停下，望着面前的言初，齐霜嘴巴抖动了几下，眼角处都有了泪光。 她太激动了。当初和言初相处的那段时间，齐霜怎么都不会忘。 小姑娘贴心地依偎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画画。她笑起来的时候，样子又甜又软。 “你过得还好吗？” “嗯，挺好。” 没等齐霜开口，齐筱抢先了一句：“妈，她没再继续画画，现在在当老师。” 齐霜一听，面露疑惑：“为什么不继续画画了？你家里条件那么好，怎么不再学下去？” “没有学的兴趣了，就想自己瞎画画。” “怎么可以这样？”齐霜皱着眉，一脸地不理解：“你天赋那么好，如果去学艺术了，肯定会有大的成就。你的父母不知道你很会画画吗？” 言初暗想，他们的确不知道。 以前会难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不重要了，现在这样也挺好。”言初一丝急躁的情绪都没有，这落在齐霜眼里，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事。 齐霜似乎还有话要说，言初垂眸思索了下，组织了下语言后，开口道：“谢谢阿姨为我操心了，不过您不用这样。” “我过得挺好的，这就是我的人生，我很满意。” 她强调了我的两字，齐霜心颤了颤，嘴巴动了几下后，没有接话。 言初继续说了下去：“您不用为我觉得可惜，我现在的想法和过去的已经发生了很多的改变。” “画画还是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言初心态平和，脸上洒脱，半分不甘都没有。 看着齐霜纠结的模样，齐筱不甘地咬唇。这些年，她妈妈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时常会想以前的事。 这幅《叶子》，是齐霜最喜欢的一幅画。齐筱记得，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齐霜时常会带着言初，到树下画画。 她看言初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齐筱一直很嫉妒。 这些年，齐霜给了她优渥的生活，最好的教育，但让齐筱不平的是，齐霜对她并没有像对言初那样，付出了百分百的爱。 她曾经看过齐霜的日记，知道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很可笑啊，明明没有血缘，但言初竟然和齐霜的亲女儿，有七八分相似。 而她，也是那么会画画，简直像是……冥冥中注定的。 如果不是她亲生父母来找了，齐霜是不会收养她的。 她齐筱，就是言初的替代品。 三个人各怀心事，言初看画也看得差不多了，就和齐霜告别。对方本来浑浑噩噩的，听到言初要走，齐霜忙拦住了她。 “初初，旁边有家咖啡店，和阿姨一起去坐坐吧。” 齐筱一听就急了：“妈，你不是约了郑先生谈画馆的事吗？” “没关系，就一会，不耽误事的。你先去帮妈妈和郑先生谈，妈妈马上过去。” 齐筱愤愤地离开，言初本想拒绝，可看齐霜眼泪婆娑的模样，她还是答应下来了。 咖啡店里，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齐霜的情绪还是很激动，不住地抽泣着，言初给她递了纸巾。 齐霜平复了下情绪，出声：“你和你父母相处的好吗？” “还可以。” 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过问，可齐霜还是很在意。 “宋家的另一个女儿刚刚订婚，筱筱和那个人认识，我就陪着她一起去了，去看了一眼。” “初初，你那时……怎么不在？” 齐霜那时候很期待的，想再见见她，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我在外地。” 她扬唇一笑：“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我和我父母现在没有联系。” 齐霜一惊。 言初平静地喝了一口杯里的东西：“如果您再去景城，请不要和别人说起……见到我的事。” 齐霜急了：“初初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以为回到生父生母那，她会过得很好的。结果现在竟然自己在外面飘荡，连家都不想回。 “初初你应该过得很好的啊！”齐霜感觉愧疚感快要把她压倒了，言初看着她后悔的模样，出声。 “您别这样，您真的不用为我难过的。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我做什么，我都可以自己承担。” 言初感觉自己平静又安定，身体里像是充满了力量。对待过去的事，她能冷静地看待，还能安慰陷入负面情绪里的齐霜。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把联系方式给阿姨吧，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阿姨帮忙。” 言初其实想说没必要的，但看她这么期待，她还是和她互换了联系方式。 “不过我在的地方比较偏僻，信号收不到，所以您会很难联系到我。” 齐霜又纠结了，这时候手机响了，言初看齐霜为难的样子，开口道：“您有急事就先走吧。” “可你一个人，这……” “我不是一个人。”言初微微笑着，眉眼里都是雀跃和欣喜。 “有人会来接我。” 离开咖啡店没一会，齐筱就迎了上来，亲昵地挽上齐霜的胳膊。 “妈妈，我资历不够，和郑先生合作的事，还得您出马。” 齐筱望向言初，似乎是在宣示主权般，紧紧地挽着齐霜的胳膊。一如当初她被领养时，望着楼梯角落的言初，骄傲地昂起头。 “那言初，我和妈妈先走了。你自己在海城玩得高兴点，另外，祝你工作顺利。” “谢谢。” 言初平静地应着，齐筱害怕还有变故，拉着齐霜就走。齐霜不舍地回头望向言初，就见她拿出了手机，接了起来。 她们的距离已经隔得远了，齐霜听不到言初的声音。 “筱筱你慢点，初初现在一个人在那里，妈妈不放心。” 齐筱心想有什么不放心了，她都多大的人了。可面上，还是装作乖巧的模样。 “没事的妈妈，海城治安很好的。郑先生等得急了，你快去吧。” 齐霜怎么想都不舍，齐筱害怕妈妈和言初接触的多了，又会起别的心思，就想拉住她，不让她过去。齐霜左右为难，因立场还没有坚定，所以就被齐筱拽着动弹不得了。 “这里！” 齐霜和齐筱听到了言初惊喜的喊声，同时回头，就见言初奔到一个男人怀里。 男人西装挂在手臂上，身上一件白衬衫，窄腰长腿，阳光下特别惹眼。 看清男人的长相后，齐筱心悸了下。 那人头发乌黑，长相清逸隽秀，眉骨生的极好，整个人的气质硬朗了几分。他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学术气质明显，但在看向言初时，冷淡生疏的眉眼里，竟然会多了一抹柔情。 这样的神态，放在这样的男人身上真的是格格不入。 但却莫名的……吸引人。让人不由得想征服他，好让他只看她一个人。 言初和林随舟说了几句话，告诉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侧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齐筱和齐霜。他微微颔首，算作招呼。 齐霜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了。 “初初，这是你男朋友吗？” 言初看了一眼林随舟，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一看这人，齐霜就知道他有多优秀。 她感觉到了高兴，出声：“你好。” 本想简单地介绍下自己，但齐霜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就垂着手不开口了。 “您好。”林随舟声线清冷，但态度礼貌适宜。 齐筱的视线钉在林随舟身上了，根本移不开。 “言初，你们怎么认识的？” 虽然觉得她有点冒昧，言初还是和她说明了下情况。 “我去支教的时候碰上他的，他是那里的医生。” 山区医生…… 齐筱听了这话，兴趣淡了一半。不过目光仍旧在林随舟身上贪婪的游移。 林随舟站在言初身旁，目光淡淡的，根本没有在意对面的齐筱。 “阿姨，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齐霜点头：“你们玩得开心点啊，有事打我电话。” 她礼貌地应了一句后，就拉着林随舟的手转身走了。 齐筱和齐霜两人各怀心事的走进了画馆。见齐霜仍旧想着言初，齐筱不高兴地开口了。 “妈，这言初和个山区医生恋爱了，她家能接受？” “初初知道分寸的。” “你总说她好。”蓦地，齐筱想起了一件事，就道：“上次我不是去参加了宋千羽的订婚典礼吗？在她的化妆间里，我听到说言初已经定亲了。” “应该是商业联姻。”说着，她嗤笑了一声：“结果跑出家门，跟个山区的穷医生勾搭在一起。你看看他挂在手臂的那件西装，这言初也真是舍得给小白脸花钱。” “你别乱说，那个医生看着不错的，不像是不靠谱的人。” 齐筱又嘟囔了一句：“用钱堆起来的行头，看着当然不错。” 见齐霜生气了，齐筱忙服软：“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我们走吧妈妈，郑先生要等急了。” 虽然这件事过去了，可齐筱心里还是憋着气。 那个男人的样子，让她有些想入非非。她忙摇头，将自己的怪念头赶走。 穷乡僻壤的医生，她才看不上眼呢。 不过，她马上要去景城参加一个时装秀。 会和宋千羽见面。 如果让她知道，言初在外养野男人了，应该还挺有意思的。 第54章 第 54 章 约会 和齐霜分别后,言初有种很放松的感觉。 好似多年的一块石头被放下了，心脏处都变得舒服了。时间的力量真的很强大，曾经，在宋家孤独无依、仿徨无措的时候,齐霜带给她的温暖,是漫漫长夜的煎熬下,唯一的一点甜。但那颗糖里是掺杂了玻璃渣的,每次言初回忆完齐霜对她的好，她又会记起齐霜迅速的领养了齐筱的事。 她的人生一直挺混乱的。抱怨过自己,也埋怨过别人。 不过现在，她已经彻底走出阴影了。今天见了齐霜,她挺高兴的。 高兴她过得挺好,生活很富裕，身体也很健康。 言初感觉到齐筱对她的敌意，也知道对方介意什么，所以她很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手机里虽然储存了齐霜的联系方式,可她不会去打扰她。 反正等她回了村农县信号也不好了，她联系不上她,她也不去联系她，两个人慢慢地……就相忘于江湖了。大家都回归到原来的生活，这才是最好的。 林随舟见她一直没出声，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就开口：“遇到什么事了吗？” 言初摇头：“不是坏事，就是遇到了之前很照顾我的那个阿姨,我心里挺高兴的。” 说完,她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你刚刚见到她了,她很漂亮吧。” 林随舟嗯了一声：“挺漂亮的。” 说话时,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开口道：“你跟她挺像的。” 言初愣了下，随即笑出了声：“你又哄我啊。合着只要漂亮的，我都跟人长得像？” 她停下脚步，绕到他跟前，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你这是变着法地夸我漂亮吗？” 林随舟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窘迫的事。在他看来，夸奖她是理所应当的。 “嗯，言初最漂亮。”他的模样坦然又镇定，言初被他的直白给噎了一噎，再也生不起揶揄的心思。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话能说？ 去撩表面一本正经，实则内里闷骚的人，最后都会败得连渣渣都不剩，林随舟根本不知道害臊两字怎么写。言初低着头，脚蹭着地面，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 林随舟捧着她的脸，见她瞪着她，嘴巴翘着，就问：“不高兴了？” “有一点。” “因为我夸你漂亮？”林随舟轻笑：“可我说的是心里话。” 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玩味的表情，他眼神里都是认真，被他这么看着，她又要败下阵来，脸上也跟火烧过似的，烫的要命。她伸手去捂他的脸：“你别这么看我，我要受不了了！” 他抓过她的手，按在胸前：“这样就受不了了？” 这还不够吗？那他还想....干什么？ 言初对上他的眼，林随舟眸色漆黑，沉静得如古井里的水。明明是不带□□的模样，可她耳边似乎能听到潜台词。 言初脸红了红，娇嗔般地抬手打了他一下。 林随舟抓过她的手，自然地就牵了起来。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海城很繁华，远不如村农县那般宁静。走在街边，时常能听到汽车鸣笛声。这样和林随舟相处，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让她觉得他们更像是平常的情侣。 谈着和所有人一样的，很接地气的恋爱。 “接下来先要做什么？”言初满是期待，然后掰着手指头，和他说起了她之前做的攻略。 “先去这里的地标建筑看看吧，那座塔高的要命，据说站在上面，能看到很远的地方。然后这里的游乐场好像也很有意思，说那里的过山车特别刺激，360度旋转，有好几个大拐弯。再晚一点我们可以去看个电影，另外海城的特色小吃很多，我们可以慢慢逛逛。” 林随舟点头说好。 他们回了酒店，林随舟先换了衣服，将衬衫和西装换下后，他换了件t恤衫，再在外面加了一件深蓝色的薄外套。 言初盯着他看了一会，察觉到了的林随舟侧头看她，问：“这样穿不好？” “也不是，挺好看的。”她歪头看了看，又继续问：“你是不是所有的衣服都是冷色系的？” 言初观察很久了，林随舟的常服大多是黑的蓝的，她好像就没见过他穿明亮点的衣服。 林随舟对买衣服没什么执念，看顺眼了就买几件回去。深色系的衣服在搭配上也不用花心思，方便又节省时间。 “应该是，不过我也记不清买过什么了。” 言初捏了捏他的脸：“长得好就那么任性啊！”顿了顿，她开口：“那以后我给你买衣服了，不是深色的你穿不穿？” “穿。”他低头凝视她，直截了当地出口，不带半分犹豫的样子，让言初有种自己是被骄纵的感觉。 气氛所致，言初笑眯眯地踮起脚尖，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想自然地和他做所有情侣会做的事情。 她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地来一下的，哪知道她刚要抽身，突然感觉后脑上多了一道力，她被他按着逃脱不了，就这样多亲了半分钟。 等林随舟松开后，言初后退了好几步，紧张地连眨了好几下眼。 “紧张什么？”他走上前，食指轻轻地蹭了下她的脸：“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你还说，明明就是你不要脸！”言初气呼呼地说。 “哪不要脸了，房间里不就我们两个？”林随舟模样坦然，他的手指游移到她的唇边，指尖细细地勾勒起她的唇形。他的手一直比较冷，言初这时候因为害臊而身上发热，被他冰凉的手指触碰了下嘴唇，浑身也跟通了电流似的，战栗起来。 “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再.....慢一点。” 她以前勾引他的时候，胆子虽然挺大的，肉麻的话也说了不少。但从来也只是在嘴上讨到些便宜。 身体上的接触，她是想都不敢想的。哪知道在一起后，林随舟就跟豺狼虎豹似的，凶残的要命。 “好，我改。”他答应得很快。 他点头后，平静地望向她。见言初长舒一口气，林随舟垂眸思忖了片刻，又对上了她的眼睛。 被他直勾勾地盯着，言初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愣愣地看着她。 “可怎么办，你一碰我，我就忍不住......” 言初心里警铃大作。 林随舟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笑，缓缓向她又靠近了一些，把没说完的话，补齐了。 “想再和你多亲近一会。” ....... 言初受不了了，又想去灌冷水，林随舟看出她的意图，直接把矿泉水瓶拿走了。 “你喝热水。” 他帮她倒了热水后，又折回到浴室，拧了毛巾回来。言初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见他手里拿了毛巾，面露意外：“你拿毛巾干什么？” “你不是热吗？”他扫了她一眼，垂下眼低声笑了笑：“给你降降温。” 言初身体僵住，任由林随舟拿着毛巾，给她擦脸。 “你刚刚去喝了咖啡？” 他竟然看出来了，言初愣愣地出声：“是啊，和阿姨一起去喝的。” “怎么跟孩子似的，嘴角上还有。”说着，他毛巾移到她嘴角边，轻轻地擦拭着。林随舟动作轻柔细致，冰冷粗糙的毛巾贴在她脸上，让她的心脏如在擂鼓似的，半分平静都没有。 “好了。”言初听到声音回过神，林随舟拉着她的手，将椅子上拉了起来。 “走吧。” 他摸了摸还呆愣着的言初的脸：“出去约会。” 海城的地标建筑是一座高塔，高度将近四百米，站在顶端往下俯视，底下的车和行人都和蚂蚁一样。言初站在窗边，用观光望远镜，欣赏这座美丽的城市。 林随舟在另一边，也在看风景。 “你看到了什么？”言初兴奋地问。 “看到了海还有海岸线。” “这座城市真好，有山、有海，还有现代化的建筑。” 她似有些怀念，直起身，长叹道：“以前在景城的时候，我常常去爬山呢。” “喜欢哪座山？” “平临山。” “那山挺高的，爬得动？” “别小瞧我，我很有毅力的。”她转向林随舟，盯着他的脸注视了一会，出声：“我突然挺想念景城的。” 以前，总觉得那里给她的都是悲惨的回忆。 孤儿院的生活。 李琛的骚扰。 齐霜的放弃。 以及回到宋家后，患得患失的生活。 可现在，提到景城，想到的竟然是一些很好的事情。 平临山很高，爬到山顶后，可以看到云海翻腾。太阳出来的时候，万道霞光，云海也变成了金色。 景城的夜景也很漂亮，七彩灯火，绚丽夺目。 那里的小吃也很好吃，说来，她现在很想念家乡的红豆沙了。 言初笑吟吟地望向林随舟，伸手拽着他的手摇了摇：“林随舟，你真厉害，和你在一起后，我都有思乡情结了。” 林随舟知道她还有话要说，就凝视着她，没有急于出声。 “我们以后应该会……一起回去的吧？” 今天见到了齐霜，言初释然了好多事。 之前提到景城时的恐惧和排斥，也好像都没有了。 “嗯，会的。” “你高中是在哪里读的？” “三中。” 言初诧异地睁大眼睛：“那你跟我是在一个高中啊！”言初算了岁数，林随舟要大她四岁，要是他们年龄差再小一点，说不定高中就认识了。 “真可惜，我上高中的时候，你已经读大学了。” 林随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想和我早恋？” 言初：“你别说得那么直白嘛！”她娇嗔了一句，然后嘿嘿傻笑了两声，接着又故作正经道：“不过我那时候才不会喜欢你呢，肯定是忙着读书。” 其实高中的时候，是她最不开心的一段时间，初回宋家，她对什么都不适应，敏感又怯弱。 那时候即使和他在一所学校，怕是也没有勇气追上去的。 不过，林随舟的脸……她盯着直看，好半天都没有收回视线。 林随舟见她不出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想什么呢？” 言初想到了自己初见他时的沦陷，对自己刚刚的猜想产生了怀疑。 说不定那时……她也会被他给迷上呢？ 有了这个认知，言初不禁泪目，委屈巴巴地开口：“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好肤浅。” “嗯？” 她指了指他：“我看脸。” 林随舟了然，捏了捏她的脸：“我那时候的性格可不怎么样，你不会喜欢的。” “我那时候也是。”言初吐槽了自己一句，很快又变得高兴起来 “那么说我们是在合适的时候遇到的咯。” “是。” 言初觉得开心，也不再去计较以前的事了。她挽着他的胳膊，凑近道：“以后和你回景城了，我们一起回三中看看好不好？” “也不知道学校对面的那家小馄饨还在不在了，以前我常去那里吃。” 言初絮絮叨叨地和林随舟说了很多事，两个人离开高塔，又去这里有名的商业区逛了一圈。言初看到展示在橱窗里的衣服时，有些心动。 橱窗里展示了两套卫衣，一套男款，一套女款，颜色是米色的，上面有一串很特别的外文字母。 “你看这两件衣服，好看吗？” “挺好看的。” 他向来都是顺着她的话说的，言初也没怎么信，接着问：“那买下来吧？” “我们一人一件。”她兴致勃勃地说。 林随舟看了下那件衣服，很家居风的设计。 “我没穿过这个类型的衣服。” “你答应过的啊，我选什么衣服，你都穿的。” 你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你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吧？” “当然算话。” “那我想要买。” “嗯，都买。”林随舟跟没有原则似的，被她硬拉着进了店里。她问店员要了自己的码，然后侧身转过头问林随舟：“你穿哪个码？” 林随舟报了，言初告诉了店员，等人家走远了，言初回过身来搂住他。 “我们有情侣装了。” 林随舟垂着眼看她，伸手将她乱了的头发理了理。等衣服拿来后，两人一起穿了，站在试衣镜前，言初头朝着他那靠了靠，林随舟在镜子里看见了，也朝着她那靠了靠。 两个人的头靠的很近，如果不是身高差，就要碰到一处了。 “你看，你穿这种暖色调的衣服，也很好看，多帅啊！” 镜子里的男人眉眼处温情，浅色的衣服衬得他多了几分温润的气质。林随舟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揽住言初的脖子，将她往自己胸口处压了一压。 “言初的品位很好，很会挑衣服。” 她正要说话，就见镜子里的男人突然俯下身来，凑在了她耳边。 “我的尺码记住了吗？” “唉？”她呆了一下，才点点头。 “记住了。” “那以后看到了好看的，再给我买。” 镜子里的男人，神情魅惑暧昧，声音深沉低哑。不远处还有一堆情侣在试衣服，目光投向了他们，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的所为。 林随舟也注意到了，可他……不为所动。 他离她太近了，从别人的角度看，根本像是在亲吻她的耳朵。 镜子里的言初，捂住了脸。 她脸皮太薄了！ 第55章 第 55 章触摸 买完衣服后,言初飞快地出了店。 实在是太没底线了，刚刚在结账的时候，店员看他们的眼神里，都充斥着八卦。吹了一条街的冷风,言初才稍微平静了些。捏着林随舟的脸,和他约法三章,以后在人前的时候注意点。 两个人一起去了游乐园。因为好奇,言初想每个项目都来了一遍。 这是她第一次来游乐园。宁政不喜欢这种幼稚的地方，他约会时更喜欢挑在音乐厅。而她那时候也没有对约会上过心,所以即使不喜欢，她也不会提反对意见, 可现在,无论做什么，她都很期待。 将东西寄存后，言初就拉着林随舟进去了。 鬼屋、跳楼机、过山车，这些都是她曾经没有体验过的。 因为是假期,所以游乐场里，有好多父母带小孩子来。 人群挨挨挤挤的,林随舟怕她走丢，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言初拿着地图看了又看，面露兴奋道：“前面就是过山车了，坐不坐？” 林随舟嗯了一声。 出发前，林随舟取下了眼镜。言初坐在他身侧，兴奋道：“有没有感觉怕怕的？” 他见她兴致勃勃地模样,应了一声：“一点点。” 言初一副放宽心的模样,安慰道：“没事的,这个没多少时间的,一会儿就过去了。” 车子慢慢地启动，又慢慢地向上爬升。言初不禁咽了咽口水，侧头看了看底下。 真的不是一般的高，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恐怖片，过山车掉下来了，死了一片人。 她又看向林随舟，他面色平静，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 呃……好一个有一点点怕。 这时候过山车已经行驶至顶点，身后也响起了其他人的尖叫声。言初呼吸开始急促，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想下去。 轰的一声，过山车俯冲下去。失重感超级强烈，感觉心脏都要跳出体外。这一刻，什么矜持，什么仪态全被她抛诸脑后。 她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 她最后是被林随舟扶下去的。林随舟把她扶到椅子上，然后给她去买了杯热饮。 喝了几口后，言初感觉恢复一些了，她这时候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很直接地往林随舟肩膀上一靠。他身体一顿，却没有露出诧异，慢条斯理地帮她将喝过的热饮盖子盖好。 言初眯着眼，盯着他冷静的俊脸，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你怎么完全不怕的啊！” “也有点，冲下去时还挺吓人的。” “你骗谁！”言初冷哼了一声，她刚刚看得真真的。 刚刚在过山车上，林随舟从头到尾，连眉都没皱一下。再想起自己毫无形象大叫的样子，言初感觉到淡淡的羞辱感。 “你以前……该不会常来玩吧？”她对他的心理素质实在是佩服，怎么能这么淡定，不管怎么看都像是身经百战的。 “没有。”林随舟看着前方，神情轻松：“这是第一次。” 他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接着出声：“我爷爷小时候对我比较严格，不想我玩物丧志。他希望我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和**，做个足够理性的人。” 言初一听就火大了，愤愤道：“哪能那么教育孩子，小孩子爱玩是天性。” 她气得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林随舟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笑着，开口：“嗯，我们以后不这么教。” 言初点头，又义愤填膺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潜台词是什么。 “不要脸。”她暗骂一声，就撇过头不理他。 林随舟嘴边噙着笑，拿了游乐区送的扇子，很贴心地帮她扇起了风。感觉自己舒服点以后，她就拉着林随舟，要去坐跳楼机。林随舟知道了她的意图，劝道：“别勉强。” 言初固执地摇头：“我要玩。” 她很认真地仰起脸看他：“你不是没经历过吗？” 想了想，言初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没经历过，所以今天每个都要体验一下。” 几个刺激的项目玩下来，言初瘫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很安详。 因为游乐场人流量很大，所以他们每个项目都排了很久的队。一圈玩下来，天已经黑了大半。四周的建筑上都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红的、白的、紫的，各色颜色都有。璀璨又梦幻。 言初感觉到自己的少女心被满足了，精神又回来了。她拉着林随舟就走，边走边兴致勃勃道：“我们去做摩天轮吧。” 想了想，她又问他：“你不会觉得幼稚吧？” “不会。” 言初笑呵呵地继续道：“读高中那会，我同学很迷这个的，说在摩天轮上约会接吻，能一辈子在一起。” 说完，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这种说法？” 他仔细回想了下，摇头：“我没印象了。” “你是没注意过吧。”回想起刚见面时，他冷淡的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言初都能猜到他读书时是什么样的。 “你那时除了看书，就没有对什么是感兴趣的吗？”言初望着他，面露好奇：“就没有特别在意哪个女生？” “真没有。” 言初不依不饶起来：“那有没有哪个女生在意你，给你送过情书什么的？” 林随舟默了一默，才道：“真不记得了。” 言初哼了一声，然后侧目瞪了他一眼，赌气道：“看你这样子，肯定有。” “那你呢，你有没有？”林随舟反将一军，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会，缓缓出声。 “长那么好看，肯定有人喜欢。” 言初正跟他闹呢，一听这话，身体瞬间卸了气。 她支支吾吾地不说话，林随舟起了揶揄的心思，帮她撩了撩头发，凑近道：“说说吧，有人追你吗？” “也是有几个的，我以前的男朋友，就是被我妹妹抢走的那个，那时候还给我写过情书呢。” 林随舟面无表情地听着，等她讲完后，他剪短地哦了一声，算是给了评价。 言初说上瘾了，继续和和他分享自己的过去。 “有个隔壁班的也追过我。带个大黑框眼睛，身材高高壮壮的，面向特别憨厚，就是那种给人很多安全感的那种长相。” 林随舟目视前方，但听得却很认真，他接话：“怎么追你的？” “天天给我买小零食啊！有次吃午饭的时候，跑我教室，把一个全家桶丢我桌上了。” 他嗯了一声，点点头：“还挺热情。” 他发言简短，言初睨了他一眼，就见他眸色淡淡的。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和现男友谈论自己的追求者，好像并不是一件多美好的事。 林随舟没再说话，言初就贴了上去，凑近地问他：“你没有吃醋吧？” 林随舟将视线移回到她身上。 “你希望我是吃醋还是不吃醋？” “希望。”言初笑得眉眼弯弯的，蓦地又补了一句：“可是我会不舍得。” 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一丝一毫的芥蒂和误会。其实吃醋挺不好受的，言初觉得自己特别会体谅人。她记得在村里的时候，看到他跟齐芳说上两句话，她就不高兴了。 既然她不喜欢，那也不能让林随舟也经历。 “那人粘人的很，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他，他还缠着我。送全家桶那次，他竟然要拉我的手，我直接把他撂倒了。” 她一副求表扬的表情：“他体重将近一百八呢，我当时衣服被他拉住了，难受得要命，反手就是一掌。” “这么厉害？” “排斥反应嘛！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结果你猜怎么样啊！”言初被回忆给逗笑了，捂着嘴直乐：“那个大块头捧着脸，边哭边喊妈妈。” 林随舟轻笑一声，眉眼间轻松。言初又和他说了很多以前的糗事。那些原本想都不愿意去想的回忆，如今不但能说出来了，她还能把这些当成有趣的笑话来看待了。到摩天轮了，这时候正好人少，两人排了一会队，很快就要轮到了。 言初正拧开盖子喝水，突然队伍耸动，她被前面的人轻撞了一下，手上的瓶盖滚走了。 还好，瓶盖滚的不是很远。言初正要叫林随舟看着队伍，她自己去捡的时候。前方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拿着的，正是她掉落的瓶盖。 对方是个接近三十岁的中年男人，气质儒雅，此刻正对着言初礼貌地笑着。捏着瓶盖的手，十指修长，指节分明，非常好看。 言初利落地接过，对着那人说了一声谢谢。林随舟站在她身后，目睹了全程。 言初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排斥。 一坐稳，言初就兴致勃勃地开口道：“等会转到最高的地方，我们来个合影。” 林随舟嗯了一声：“要不要干点别的？” 言初忙去推他的脸，气呼呼地说：“你还能不能要点脸啊！” “这不你说的，坐摩天轮有很多传说。”顿了顿，他出声：“想验证下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在上面亲了，就会一辈子在一起。 言初都想给他竖个大拇指了。 到底是爱读书的林医生，坐个摩天轮都要来段学术研究。 摩天轮上，言初感受着自己越来越高，看着底下的人越来越小，她有点害怕了。 她是有点轻微恐高的。 眼看着要到最高点了，突然起风了。言初感觉到车厢有轻微的晃动，她害怕得抓住了林随舟。 “没事的。”他轻声安抚着。 言初舔舔嘴角，颤着声音道：“你说点什么，转移下我的注意力。” 林随舟想了想，出声：“你那时候怎么就……不排斥我接近你的？” 这根本是在明知故问，他还想得到什么答案？ “还能为什么啊，当然是因为看上你了！” 他没有表现出窃喜，想起刚刚的事，若有所思地回了一句：“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 “刚刚不是有个人给你捡瓶盖了吗？” 言初盯着她，林随舟也在看她。 “你怎么也没排斥他？” 言初仍在盯着他，好一会才出声，声音干干的。 “林随舟，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个那么小心眼的男人？” “嗯，小心眼。”顿了顿：“那时候是谁，看到我能给齐芳看病了，有情绪了？” 言初…… 很好，有理有据，相互伤害。 “言初。”他突然叫她，声音低哑深沉。言初回过神，就看到林随舟凑到她眼前，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暗示。 “要到最高点了，我们要不要验证一下？” “不过我觉得……应该会很灵验。” 林随舟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暧昧的气氛在他们四周晕染开，这时候车厢晃动了一下，言初害怕得抖了抖，然后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被炙热的气息覆盖住，大脑在一瞬间放空。 摩天轮到了最高点，底下灯影幢幢，绚丽的灯火，让言初想到了童年时看过的童话故事。 接着几道光柱升上天空，那一瞬间。言初睁大了眼睛，然后就看到烟花炸裂。面前林随舟的眼睛，都被烟花的光芒，映照得明亮了几分。 他的眼神潜藏着温柔和占有欲，那是只给她一个人的。 她感觉自己仿若置身云端，周身都是明亮的、灿烂的光。 悸动的感觉直到回到酒店里还在。林随舟拉着她进去，将门关上的那刻，就将她压在了门上。 他的动作比平时重了一些，可没让她感觉到丝毫的害怕。手不受控制地去扯他的衣服，将他的外套脱下后，里面是一件短t。 耳畔响起了林随舟的笑声，又低又不怀好意：“怎么学坏了？” 气氛所致，她也不恼，手指在他的胸口处打着圈圈：“反正你现在也不能对我做什么，就当我白占点便宜好了。” 她挑衅般地戳了戳他的胸口：“给不给我占？” “给。”他拉下她的手，手伸到衣服下摆。 掀开，脱下。 言初呆了下，盯着他赤/裸着的上身，脸越来越烫了。然后林随舟抓过她的手，按到了他胸前。 “占吧。” 言初盯着他腹部的肌肉，再碰了碰他的那道伤疤。 她听到了林随舟的呼吸变重了，抬眼就看到他喉结滚动，发出了一声低吟。 接着，她感觉自己的腰部被箍着，他的掌心在她尾椎的地方轻轻地摩挲着。 他压了上来，身体和她紧紧的贴着。他目光深邃，指尖在她的唇边流连。 “言初。” “嗯？” “喜不喜欢我碰你？” 言初凝视着他，脱口而出：“喜欢。” 她看到他眉眼处舒展，嘴边笑意明显。他凑到了她耳边，呼吸声缱绻灼热，弥散在她耳边，接着出声。 “你只能让我碰。”耳垂被他轻含了一下，酥麻的触感如过电般。言初身体一颤，还没回神就被他一把抱起。 她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发颤：“我现在……还在……不……不行的。” “知道。”林随舟把她放在床上，又压了下来。 “就抱抱你，别怕。” 他的手在她的衣服下摆处流连，她对上他灼热的视线，感受到了他的渴望，言初鼓起勇气，引导着他，探进来。 然后不甘示弱地说了一句：“你……也只能碰我。” 第56章 第 56 章 醉酒 身体的贴合,气息的交缠，言初手抵在林随舟的胸口上，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他的心脏格外有力，一下一下,震的她掌心发麻。 林随舟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手指打了个圈,将她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指尖。 一刻都没有停歇的,是他落在她脸上、身上细细密密的吻，灼热又熨帖。 明明只是接吻,可她的身体里像是有阵阵热浪，激荡地她四肢百骸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两具躯体仍旧紧紧相拥。言初的上衣滑落在地,和他的身体贴紧，她感觉到两人身上的肌理纹路格外契合，热度在身体间传递。 一轮亲吻后，林随舟松开了她。双手撑在她头顶两侧。 言初呼吸急促,盯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要溺死在他的眼神里。 “累不累？”他边说,边帮她理了理头发。 言初冷哼一声，凉凉道：“烦人。” “还有力气骂人，说明不累。”他轻笑一声，问：“不过时间晚了，要不要洗澡？” 言初撇过头：“我自己洗。” 这话说的有点欲盖弥彰了。林随舟打量着她，视线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游移,言初条件反射般地双手抱肩,把重要部位遮挡住。 林随舟缓缓起身。房间里只亮着一盏黯淡的床前灯。林随舟的眼神明亮,像一匹待狩猎的豹子。言初感觉自己就像是他利爪下的一块肥肉,随时等着他吞吃入腹。 “我抱你过去吧。” 言初忙摆手，出声：“你先洗。” 见林随舟仍要拒绝，她抢声道：“你应该比我难受。” 话一出口，言初就后悔了，双手捂住脸，但是还是忍不住在指缝间露出一道缝，偷偷地看他。 “我没事，你早点洗了，先睡。”说着就一把抱起她，步子平缓地往浴室里走。到了后，他将她放下，去淋浴间帮她调试好水温后，开口：“可以洗了，我帮你去拿衣服。” 他说完就转身出去了，言初到嘴边的话都来不及说。 步子干嘛那么快嘛，她其实想…… 可人都出去了，她也不好大声地再把人喊回来。言初别别扭扭地洗着，等洗得差不多时，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隔着磨砂玻璃，言初看到他将一摞整齐的衣服，摆在洗手台上。 “小心滑倒。” 交代了一声后，林随舟就出去了。刚刚因擦枪走火而萦绕在他身侧的炽热已经没有了，他又恢复到以往那副冷静淡泊的模样了。 这人的情动真的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心里突然跳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该不会……他体能看着挺好的，实际上其实挺一般的？萌生出这想法的时候，言初真想挖开自己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 今天很多事都开始失控了。她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脑补林随舟不说，竟然还主动去脱他的衣服。她边换衣服，边想刚刚的事。要不是“亲戚”给力，今天怕是不止这样了。 言初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刚洗过澡的关系，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泛着红晕。锁骨处，还有肩膀那里，都留着细细碎碎地红痕。她又想起林随舟刚刚的样子，目光里是虔诚的爱意，双手触碰她时，他的身体也会颤抖。 他很紧张，却也意外的性感。 言初觉得别的都不重要了，只要是林随舟，他什么样子的，她都喜欢。 她出去后，林随舟正坐在床边看他带来的书。听到动静，他将书合上，起身。 “你快去洗吧。” “嗯。”他走到了她面前，摸摸她的头发：“你先睡，别等我。” 言初道了一声好，她也不是跟他客气，她现在真的是累的要命。倦意如海浪般朝她拍打而来，她爬上床后，没一会就睡死过去了。 林随舟在浴室里待的时间有些久，洗了好一会的冷水澡，才从浴室里出来。 坐到床边，他盯着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团球的言初，嘴角边有淡淡的笑。他身上还有刚冲完凉的寒气，怕冻到她，他没有马上进被子。 然后就看到言初嘴里嘟囔着，似乎是在说什么梦话。隐约间，还能听到他的名字。 她这无害的样子，让林随舟心轻松了不少。便不由自主地凑近她，想听听她说了什么。 “没事，别……别怕。” 因为还在睡梦中，所以她咬字不是太清楚。为了听清言初梦话说了什么，林随舟凑的更近了些。 “就算你那方面不行，我也不嫌弃你的。” 林随舟…… 第二天，言初十点多才起床，整个人精神好的要命。 林随舟起的明显比她早，她坐起身时，他已经穿戴整齐了，正坐在椅子上专心看书。 大早上看到这幅画面真的是赏心悦目。他捧着书，长腿交叠，身上套着的是她买给他的卫衣。屋外的阳光照进来，透在他身上，暖意横生。但他周身那层因阳光形成的光边，还是让他整个人变得不真实了些。 “醒了？”他的声音响起，然后起身朝她走来。 梦幻朦胧的感觉被打破。此刻，他是如此的真实。他离她越来越近，言初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服袖子。 “你怎么都不叫我的？” “看你睡得香，不忍心。”说完，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今天就随便逛逛，休整下。” “好。”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放松的游玩。走到哪算哪，一路上倒是探寻到不少有特色的店。言初买了些彩铅和画纸，还给同事和孩子们带去了小礼物。 坐上归途的长途车，看着窗外的景色，言初心情惬意。 “我想看那边的星星了。” 顿了顿，她用手指了指窗外：“你看唉，公路都铺起来了。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只是山路，颠簸的要命。” “国家现在在大力扶持村农县，可能再过不久，这里的旅游业会兴盛起来。” “大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言初就像一只雀跃的小鹿，脸都红润了几分。 回到村子，言初和林随舟先去看了周青，并把礼物给她了。 林随舟打量着她，出声：“怎么瘦了那么多，脸都发白了。” 言初也跟着数落她：“就是啊，都不知道休息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周青笑眯眯地开口：“我知道哒，我今天就给自己放假了，林医生和言老师，你们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言初轻戳了下她的额头，然后从背包里，把给她的礼物拿给她。 “这个是海城的特产小酥饼，很好吃的。这是给你买的纪念品，好看吧。” 纪念品是一个小熊坐在灯下看书的造型。小熊身体是棕色的，皮毛都塑造的栩栩如生，周青一拿到就爱不释手了。 “等你毕业考过了，还有礼物呢。”言初拍拍包：“现在先在我这放着，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周青表示她会好好准备考试的。 林随舟话一向少，周青忍不住去拉了拉他的衣服：“林医生，你怎么不说几句鼓励的话的？” “嗯，你很棒，好好努力” 周青小嘴微微翘起，似乎对他无聊的鼓励不是很满意。林随舟突然弯下腰来，视线和周青平视，然后伸出手，按了按她的后脑勺。 “长大了。” 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表情。 顿了顿，他又问：“你想去的那所初中，住宿的吧？” 周青点头：“我们老师说的，那所学校很严格的。不过只要按照要求去做，肯定能上好高中的。” 她一脸雀跃地望向他们：“等以后考大学了，我要去林医生和言老师家乡的学校。” 言初闻言心跳了跳，然后望向林随舟，就见他似乎也在深思，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周青见了，去拉了拉林随舟的手。 “林医生要离开这里了是不是？” 林随舟神情一凛，面露诧异地盯着她。言初也担心她会因此有小情绪，影响了小升初的考试。 谁知小姑娘笑得灿烂，出声：“林医生是最棒的医生，一定要去最棒的医院的。村里人如果不理解，你也别怕哦，我支持你的。” 言初眼睛颤了颤，想到可能要面临的分别，她心抑制不住地酸涩。 周青又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言老师，现在村子越来越好了，有好医生，也有好老师，房子都被翻新了呢。而且村长伯伯说了，马上就要建信号塔了，到时候打电话也方便的，说不定再过几年我们就有电脑了，言老师你不是跟我说过的嘛，有视频聊天这种东西的。” 言初摸摸她的头发，这个孩子总是那么懂事、早熟。明明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她却还是像朝阳一样，灿烂地想为每个人都带去光明。 言初现在开始担心了。 她害怕周青去住宿了会受到欺负，都没人能撑腰。 害怕她和林随舟离开以后，她会想他们，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她越想越难过，有种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看着她长大的冲动。 这时候，她突然感觉手心里一热。 周青拉住了她的手。 “言老师你有你的家，我知道你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陪我的。” 她挤出一丝笑容，想借此给言初力量：“我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而且这也是我的目标呀，要努力考到景城的大学，到时候，就可以见到林医生和言老师了。” …… 时间过得很快，周青考试结束后，很顺利地考到了县城最好的初中。 成绩出来的那天，村长直接在村里办了宴席，大伙们都来给周青庆祝。她的叔叔阿姨脸上特有光，还给她买了新的书包和文具。 言初和林随舟给她送了钢笔和字帖，希望她以后能练字修心，能更沉得住气。 宴会的气氛很热闹，周青笑眯眯的，好多人都对她说了祝福的话。桌上觥筹交错，村长藏着的几坛好酒，都被喝空了。因为林随舟在村里的声望很高，再加上他一直很照顾周青，所以他被敬了好几次酒。 言初坐在他边上，略有些担心。 没想到他侧目望向她，安慰了一句：“这点没事的。” 哪止一点啊，将近十几个人来灌他的酒，那量可不得了。 可他好像真的酒量极好，脸竟然一点都没红。但眼睛比平时要亮了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亢奋了。 这时候周青跑了过来，举起她杯子里的牛奶，要和林随舟碰杯。 林随舟举起杯子，和她碰了碰。 “林医生，我已经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 “做什么？” 周青甜甜的笑着，开口：“我要做医生，像你一样的医生。” 林随舟动作一顿，眼神里先是诧异，随意情绪翻腾。 周青没有察觉到，拿着杯子，又跑到别桌了。言初面露担忧，他知道林随舟想起苏凡的事了。 应该是会怕他起了错误的师范。 会担心周青以后过得不好，后悔做出的选择。 宴会结束后，林随舟先送言初回去，而后才离开。她在自己宿舍待了会，越想越不放心，就又跑去找林随舟。 敲了好几下他家的门，都没有人应，看样子，人是不在里面了。 她想了想，脑子里有了个念头。 她去了村子里的卫生所。 门没有锁，她推门进去后，就看到他坐在椅子上，指尖前段有一点红光。 他在抽烟，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目光深沉，心事重重。 他正侧目去看对面的一张小桌子，言初知道，那是周青以前来这做作业的地方。 林随舟听到声音，抬头望向她：“怎么过来了？” “不放心你，就来看看，你果然在这。”她走到他面前，密闭的空间下，她才意识到他今天喝了多少酒。 他身上有很重的酒气，虽然不难闻，却也很醉人，言初凑近了去闻了几下，感觉自己头都晕了。 “你喝了好多，快休息吧。”这个卫生所里有床，林随舟现在大多时间都是在村外的卫生所办公，但偶尔也会回来这，帮村里的老人们量量血压。 所以这里他收拾的很干净，被褥也常换。 她朝里面望了一眼，出声：“今天就住这吧，你能不能走？我扶你进去。” 她说着就去揽他的腰，想把他扶起来，哪知道突然被他一扯，就跌坐在她身上。 她目光和他平视，昏暗的屋子里，他的眼里好像压抑着什么。 “心情不好？” “没有。” “那是……担心周青？” 他虽然没接话，但言初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心事。 她也是。 相较于周青的叔叔阿姨，她和林随舟更像是她的监护人。 看着这个孩子不断成长。 如今她要抉择自己的人生了，他们自然有诸多顾虑。 “我没想到……她居然想当医生，还以为她会随你。” “你对她很重要的，她一直都很崇拜你。” 说着言初搂住了他的脖子：“我们的林医生是光，让人向往。” 这种话他也和她说过。 让她愿意有勇气前行，让她相信自己有多好。 她也想让他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不必怀疑自己的言行和为人，周青以他为榜样，绝对不是件坏事。 “言初。”他叫了她的名字，视线凝结在她脸上。言初望着他，凑上去亲了亲：“你就是最好的，不要被过去的事影响。” 她语气执拗，表情认真。在这个屋子里，她以这副倔强的模样安慰他，鼓励他，让所有的仿徨和犹豫都消失殆尽。 “你才是最好的。”他把她搂在怀里，嘴唇在她的耳廓游移，随即喃喃出声：“我爱你。” 她心一颤，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话是他第一次跟她说。 果然是喝醉了，酒醉壮人胆。 “你先松开我。”她掰开他的手臂，从他身上起来。 “这里有醒酒药的吧，我去给你拿。” 她记得上次村长喝醉酒了，他就是到正对门的柜子里拿药的。她走到柜子前，将柜门打开，迎面对上的，竟然是一盒计生用品。 言初呆了。 然后突然感觉身后一热，她被他搂在怀里。 “怎么不拿，找不到吗？” 言初…… 他是真的喝醉了，竟然轻声笑了下，语气调侃里带着丝暧昧，似乎是在无言地提醒他。 他目光投向柜子里，她看的那一层。 “很奇怪吗，这里有这个。” 言初……她脸已经烧了起来，根本说不出口一个字。 他突然欺身压了上来，将她压在了柜子上。言初手撑着，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越来越高，她的身体也战栗了起来。 林随舟的意图，很明显。 他离她很近，身上是淡淡的酒味，和他自身的薄荷味道融合起来，醉人的要命。 “这里是卫生所，当然有这个。” 他一本正经地和她科普，说话时热气游荡在她脖子间，她痒得缩了缩身体。 她意识到，今天，是不会轻易就过去了。 果然，下一秒，他又开口了。 “所以言初……” 他的手又紧了紧：“今天要不要留下来，陪我？” 第57章 第 57 章 交缠 要……要什么？ 言初大脑当机了片刻,感觉到他的手慢慢从她的腰际，划向了她的手腕，然后和她手指紧扣。 林随舟现在的掌心滚烫，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 “你……你喝醉了。”言初没什么底气地抵抗了一下,然后感觉他的下巴枕在她的肩上,她耳朵都被他呼出的气给烫的有了痛感。 “没醉。”顿了顿,他又问：“留下来吗？” 言初感觉心脏处跳动地越来越剧烈。其实上次去海城,两个人已经水到渠成的就差最后一步了。如今，她也是没有拒绝的必要。 “你希望我留下来啊！”她轻声问了一句。 林随舟把她掰过来,和她面对面平视。 “想和你……每个早上……每个晚上都待在一起。”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几近叹息,嗓音低沉婉转,仿佛像是有一道绳索，将她的心牢牢地捆绑住。 “言初，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他说出口的醉话，缠绵又勾人。漆黑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挑逗的笑意。 两个人待在狭小的空间里，身体上所有的感官都在不断地放大。林随舟突然扣起她的下巴,看了一会后，就拥着她深深地吻了下去。 唇齿间都是酒的味道，言初笨拙地回应他，林随舟身体颤了颤，攻击性变得更强。 身体的本能，她的手滑到他的领口处,把他衣领处的衬衫扣子给解开了。 言初一直很喜欢他的锁骨,盯着看了一会,伸手碰了一下。 “痒。”林随舟轻叹一声,嘴角有浅浅的笑意。他躲开后，就抬手，从她身后的柜子上，拿下一盒东西。 言初呆呆地看着，还没等她反应，自己就被打横抱起。 诊所里面的床是张一米五的单人床。现在是七月份，所以身下只垫了一张凉席。床边有一扇窗户，今天的月色很美，如同一个玉盘，映射着柔和的光。 她看到林随舟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扣子，等扣子都解开后，他也没有急着去脱，就上了床，双手撑在她头的两侧。 “干嘛啊！”她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嘟囔了一声。 她意思很明显。 都上来了还不脱，太端着了吧。 “不太好意思，衣服就先穿着。”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耳朵，然后手就伸向她的腰侧，勾起了她的衣角。 他端倪着她的反应，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唤了一声。 “言初。” 她身体一凛，就听他继续道：“我爱你。” 最简单却是最深情的话语，萦绕在耳际，敲击着他的心脏。 她记起了初见他时，他对谁都很冷漠的样子。想到他曾经经历的残酷的过往。 言初眼前浮现一层雾气，就听林随舟又说了一句：“你也跟我说。” “我想听。” 她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我爱你。” 本能的反应，言初控制不住地叫了一下，林随舟动作一顿，却也没有停下来，只道了一声别怕，作为安慰。 寂静的夜色里，每个声音都很清晰。不太牢固的木床，稍微一动，就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都这种时候了，言初还挺想吐槽一句这床的质量实在不行，要是等会坍塌了，那可就搞笑了。 她的胡思乱想没办法继续下去了，她感觉到了异样的感觉。嚷了一声，然后伸手拽了他一下。 林随舟听见了，忙安抚道：“马上就好。” 她委屈地盯着林随舟，就见他额头上都是汗，眼神里满是压抑。 他似是心疼她，指尖抚向她的眼角，轻轻地将那里渗出的泪擦干。 过了一会儿，言初感觉事情步入了正轨。她抬手勾住林随舟的脖子，慢慢地和他一起。两人视线相对，彼此的眼里只有对方。 他们在这一刻，只拥有彼此，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鼻间掺杂的是他身上的酒气加薄荷味，外加诊所里特有的消毒酒精的味道。这些气味仿佛是催化剂，将这个夜晚彻底的点燃。 言初听着耳边混杂的各种声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茫然地拥着他。这时，遮挡住月亮的那片云也慢慢地飘走了，屋子里因为透进来的月光，又明亮了几分。言初盯着俯在她身上的林随舟，月光下，他那张染上红晕的脸竟然透着股魅惑，让她更加渴望和他进一步接触。 她不再多想，抬手将他身上的衬衣扯下去，落在地上的那一堆衣物上。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托住，接着，天旋地转。她原本是躺在床上的，突然就变成了趴在林随舟的身上。 言初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怎么了啊！” “床板太硬了，我怕硌着你。”他说的一脸坦然，完全不顾这时候的姿势，有多让她窘迫。 他凝视着她，又问了一句：“刚刚背没被磨疼吧？”他轻拍了下她的后背，声音又哑又低。 言初不想接他的话。 她低头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腰被搂住，一切和刚刚又不一样了。 这是言初从来没有领略过的世界，如同漂流在海上，身体不受控制的起伏。最后一次后，一切都归位静止，言初大脑一片空白，垂着眼不说话。 他搂着她，慢慢地把她放回到床上。 她实在是太累了，眼皮都睁不开的那种。她现在才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不懂节制。 一次一次地哄着她，逼着她配合他做这不要脸的事。还不知疲倦地一次次地对她说我爱你。 所以，他那张禁欲的脸，根本就是假象。 哪里冷淡了，哪里不行了！ 人家行的很！ 她和林随舟回诊所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在九十点之间，言初估摸了下时间，这时候应该是深夜了。 身上都是汗，言初这时候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就想这样沉沉的睡过去。 意识朦胧间，林随舟的声音响起，语气有些飘渺和捉摸不定。 “所以还嫌弃我吗？” 言初觉得迷惑，他这是说的什么话？ 林随舟把她被汗打湿了的头发理了理，缓缓开口，提醒道：“不是你说的吗？就算我不行，你也不嫌弃我。” 她眼睛倏的一下睁大了。对上林随舟的眼，她竟然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言初身体抖了抖，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想，她想，难不成自己在没意识的时候，把自己的心里话透露出去了？ “所以，我行不行？” 言初感觉到他的手又不规矩起来了。意识到男人在某些时候的胜负心有多强烈，她忙认怂，头一个劲地点着，夸奖道：“林医生最行了，最棒了，精力技术第一名。” 林随舟嗯了一声，“满意就好。”声音里的情/欲已经褪去，可他用这么淡然的语调说出这种事，更让人心脏乱跳。 又闷又骚气的臭男人！ 然后她感觉床板一颤，就看到他起身，略微收拾后，套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言初听到了打水烧水的声音。她挺想去帮忙的，可现在身体又酸又软，她实在是懒得折腾，就自得地做起了懒人。 林随舟烧了热水，拿了纱布沾着水，小心地给她清理着。他动作轻缓，言初感觉到了舒服，等收拾妥当后。言初像只小猫似的呜咽了一声，翻了个身后，就沉沉地睡去了。 林随舟轻抚着她的长发，然后小心地替她将被子盖好。 月色下，她肩膀处的红痕格外显眼。林随舟盯着看了一会，忙将东西端了出去。 等她清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身边人已经不在了。言初记得凌晨时他回来后，她是被抱着睡的。 知道这人起的早，可言初还是有些落寞。她觉得经历了最亲密的事后，应该一起迎接太阳的。 然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言初侧过头，就看到林随舟站在门口。穿着样子简洁的黑色t恤衫，模样清爽。 言初咽了咽口水，脑海里开始回想昨天这人，穿着没扣扣子的白衬衫，额发被汗水打湿后，勾人魂的模样了。 她干笑了一声，和他打了个招呼：“早。” 一出声，言初才发现嗓子沙哑的厉害。 林随舟进来后，伸手按了下她的额头。 “没有发烧，张嘴。” 言初听话地张开嘴，林随舟看了看，出声：“喉咙也没有发炎，没着凉。”说着，他望向她，言初正一头雾水，疑惑他大清早为什么要给她做身体检查的时候，那人突然俯下身来，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脖子，一脸认真地叮嘱：“以后声音轻一点，伤嗓子的。” 言初…… 她受不了了，抄起身后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去。 她这才发现，旁边的桌上有他刚拿进来的换洗衣服，就猜到他是去她宿舍里拿的。 言初眼睛眨了眨，问：“你没被看见吧？” “没有，我去的早，而且很多老师都回去了。” 言初明白地点头，林芍在暑假当天就回去了。一副雄心壮志的模样。 她在这里呆了大半年的时间，积累了好多素材。 言初笑笑：“希望她能红吧。” 对林芍，她也在慢慢地认同她。虽然她有自己的私心，但做起事来却很坚韧，言初也能体会到人都是有两面性的。 以前，她都是在拒绝了解别人，总把自己缩在壳里。 如今来了这个地方，她领悟了很多。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要分别的人，除了林芍还有很多很多。 林随舟见她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拿起一旁的衣服，帮她穿了起来。 言初回神，觉得尴尬，忙说：“我自己来吧。” “没事。”他帮她把搭扣搭好，然后把一件带帽衫套在她上。 “有心事？”他问。 言初默默地点头：“就是有点不舍得这里。” 虽然这里因为落后的原因，有些思想她还很难接受。但这里人的热情纯朴，还是让她很不舍。 她抬眸望向林随舟，问：“你还有多久回去？” “等工作都交接好了，就走。” 言初把裤子穿好后，林随舟弯下腰，把她把鞋子套上，然后有条理地帮她系好鞋带。 “不舍得？” “有点，以前都没遇到像这样让我喜欢的人。” 陈柱爸爸总给她送这里的特产，遇到事的时候，他会很热情地帮助她。 村里的几个大娘，在冬天的时候，还给她送了手套围巾。 还有周青，真的是个贴心的小天使。 林随舟仍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以后会遇到的。” “会遇到你喜欢的，也会遇到喜欢你的人。” 言初望着他的眼睛，心脏跳动剧烈。 他意有所指地出声：“我家里人都很好的。”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言初轻拍了他一下：“讨厌。” 林随舟握住她的手，放在他脸边。 “言初，等我处理好一切，跟我回家去见我的家人吧。” 第58章 第 58 章 归去 林芍的视频真的火了。村长来告诉大伙,说过不久会有省城的电视台来拍这里，让大家注意点。 晚上，言初和林随舟坐在山坡上看星星。言初靠在他的肩膀上，这里的信号还不错,有网络,于是言初就在微博上搜索林芍的消息。 “你别说,这林芍签的工作室还挺厉害的。你看她那微博号,都十几万粉丝了，真厉害。” “还有这照片拍的真好,是用专业工具拍的吧？”你看这星星，多亮啊！” 言初连连感叹,然后滑动网页的手指突然一顿,然后就像见了鬼似的，不停地戳着手机屏幕。 “这……这不是我的照片吗？还有，这是我的绘本，怎么她都放网上去了？” 林随舟凑过来,自然地和她头靠着头，一起看网上的视频截图。 林芍竟然还给她单独开辟了一个模块。 名字起的都特别的诗和远方。 ——来自遥远城市的天使老师。 ——用爱为孩子铸造出前行的康庄大道。 言初看到主题名时,只觉得牙齿都酸了。 怎么以前，她没看出林芍是这么的……诗情画意。 几张截图，她的身影被特效处理过了，只能看到朦胧的人影。一张图片她正在给学生上课，地点是之前的教室，一间土瓦房,破旧的要命。言初也不知道是不是林芍拍照技术特好,明明看不见脸,可她竟觉得自己在照片里自带圣光。 她的绘本也被做了特效,看着特别可爱。 底下的留言，也是把她吹嘘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小姐姐一定是仙女本人了，光个影子都这么好看。” “这些绘本好可爱啊，求问哪里有买，我想买来收藏！” “想收藏1。” “我好喜欢这样的老师，这个绘本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做的，有好几个系列呢。相比于枯燥的说教，如果我是学生，我更喜欢这样的教育方式。” “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好想看看真人长什么样子！” “1，寻找最美教师小仙女。” …… 对于如潮水般涌来赞美，言初有些茫然。她严肃地盯着手机看了会，望向了林随舟，问他：“真的是在夸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林随舟被她迷糊的样子给逗乐了，忍不住伸手摸她的头发。自从在一起后，他就特别喜欢对她做这样的动作。言初呆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即脱口而出：“你家里养狗的吧？” 林随舟？？？ 言初嘟囔了一声：“要不怎么整天给我顺毛。” 林随舟看了她半晌，短暂地移开了视线。 “没良心的。”林随舟突然低语了一声，没等言初反应过来，就被他扯到怀里去了。 林随舟低头去看她。他因为背着光，所以大半边脸都被阴影笼罩，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有神，带着些许不怀好意地探究。 “嫌弃我摸头发，那你说说喜欢和我……” “做什么。”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行为及其的恶劣。 做—什—么！这三个字让言初呼吸都不畅了，她真想问他一句你脸去哪里了。 偏偏这人表情出奇的一本正经。言初被他盯着。从他的眼睛里，她能看到自己面露惊慌。 又落了下风。 这人……就不能不用这性冷淡的脸，说出这种撩拨人的话嘛！ 这让她怎么接！！！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做。”林随舟凑到她耳朵边，低语了一句，暧昧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传递。 “说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言初受不了了。 “还要不要脸了你！” 言初轻斥了一声，哪知道林随舟嗯了一声，坦然地承认了自己不要脸。 言初…… 下一秒，他勾住她的脖子，把她往怀里按，随即低头吻了下去。 吻了好久，他才略微松开她，含含糊糊地把刚刚的话接下去：“我要你。” 他的声音在两人的唇齿间荡漾，言初被他撩得晕晕乎乎的。林随舟像是跟换了个芯子似的，败类的要命。言初揪着他胸口的衣服，接受着他直白又□□裸的视线，最终自己也受不了了，扑上去一顿猛啃。 停下来后，林随舟指了指她的嘴唇，一本正经道：“有点破皮了。” 言初…… “下次劲小点，会疼。” 言初…… 一通胡闹后，言初变得不那么想理他了。林随舟搂着她的肩膀，手伸过来把玩着她的手指，细细小小的动作，似乎是在哄她。 言初也生不了多久他的气，抱怨了几句后，开口道：“我的绘本真有那么好啊！” “还怀疑啊！”林随舟望着她，继续道：“我之前帮你问了出版社的朋友，他们有意愿帮你出版。这次网络反响那么好，肯定没问题。” 言初呆了呆，问：“你什么时候去问的，怎么都不跟我说？” “半个月前吧，当然要有好结果了，再告诉你。”他坦然地说着，侧目望向她。言初感觉到心里满满当当的，然后靠在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 “怎么那么会撒娇了？” “就是觉得你好。”说着，她声音闷闷的：“你后天又要走了啊，这次走了，是不是要好久才回来？” “嗯，要把那里的事情都处理好。”林随舟思考了片刻，出声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景城？” 见言初低头不语，他继续道：“你在这里的工作合约已经到期了，学校这次也有不少新老师调过来，但张校长对你很满意，她希望你能留下来。” 他盯着言初，对方也在看他，眼神里有纠结。 林随舟情绪平和，没有生气，也没有急于要求她改变主意。 “你自己决定，做你想做的事情。” 他总是很尊重她的意愿。言初沉默了一会，心里打定了主意。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后，言初意识她在很多地方，都是能发挥作用的。而林随舟，他应该在更广阔的地方发光发热，她愿意陪着他，去接受这个世界。 “我跟你一起回去，不过不是现在。” 言初笑眯眯的：“这个暑假，我想呆在这，就当度假。” 如果回去了，那就要做好和家人见面的准备。或许会被责骂，也有可能会彻底地和她划清界限。想到了种种的可能，言初心头只有一闪而过的不安，很快就变得坦然了。 她有足够的勇气和底气去面对。 “那自己在这里当心点。等我那边的交接工作做好，就来这里找你。” 停顿了一下，他接下去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好，回去以后，我想时不时地回来，到这里当义工。” 林随舟嗯了一声，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他走后，言初的世界里又变得安静了。在这段时间，她做了很多充实自己的事。到村子的各个地方写生。 以前画画，纯粹是打发时间。所画的东西，大多压抑，无趣。如今，世界变得明亮了。周围的事物，小到一块石头，一片叶子，她都觉得很有意思。 这是周青去初中前的最后一个暑假，言初带着她疯玩了一通，去了周边的县里，玩了几天才回村子。 回去的那天，她们刚到村子，就看了站在村口的池应。见了她们，池应很激动 “言老师，你可算是回来了。电视台的人来了，说想采访你。” 言初愣了愣：“采访我？” 池应点头，笑呵呵地继续道：“你不知道你现在多火。电视台的人说，很多人给他们写信，想看看天使老师长什么样！” 说着，池应感叹了一声：“林老师是真的厉害的，自媒体现在的流量太强大了，竟然一下子就传播的那么广，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能让我们村子好好宣传一下，让旅游业发展起来。” 这时候，言初看到不远处有拿着摄像机的人。池应回头看了一眼，再看向言初，最终恳求道：“言老师，你就接受下采访吧。你如果不喜欢出镜，和他们打个招呼就是了。就说几句好话，给我们村子宣传宣传。” 言初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在得知她就是网上现在很火的画绘本的老师后，记者们采访了她。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架势，就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诸如这里的孩子都不容易，希望大家能关注山里的孩子，能让他们接受更好的教育。 记者答应她后期会进行处理的，言初多少安心了些。 她的生活没有发生什么改变，继续在村子里安逸的生活。虽然她和林随舟每天都会发消息，可对他的思念却与日俱增。 言初掰着手指头，焦急地想，林随舟应该要回来了吧？ 只是，意想不到的事先发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采访视频的关系，宋家派人来找她了。 那天她正在村子里，和孩子们一起玩游戏，一个穿着西装，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出现了。 他叫洪深，年轻时有不少传说，如今一直在帮她爸爸做事。 “小姐，跟我回去。” “我如果说不行呢？” “希望您不要让我难做。”对方冷着张脸，语气强硬。 言初最终被带上了车，当她拿了手机，想先联系林随舟时，却被对方直接没收了。 言初怒了！ “小姐，您在这里做了什么，宋先生已经都知道了？” 言初呆住。 对方继续往下说：“您是宋家的小姐，当然不能再和这里的人有联系。” “如果您不想让这个医生过得不好的话，希望您能和他就此了断。” 这句话一出，恐惧在心底里泛滥。 为什么她父亲会知道林随舟的事？ 而且竟然就…….这么直白地威胁她。 第59章 第 59 章 请求 回到宋家的时候,是晚上七点钟。 站在宋家大宅门口，言初冷若冰霜。那座豪华气派的别墅，于她而言就是牢笼，她一点都不想踏进去。 “走吧,小姐。”洪深帮她拿着行李,走在她前面。言初手插在口袋里,知道自己没办法反抗,只能闷头走着。 进去后，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歇斯底里地大叫。言初稍稍回神,就见大厅里，宋千羽正抓着头发大叫着,她满脸是泪,脸上的妆都花了，看着像是个染色盘子。 言初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宋千羽精致惯了，最注重形象。平时不化妆都不愿意出房门,言初从来没见过她这样蓬头垢面的样子。 她不远处站着的是宁政，此刻他也是一脸的疲意。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身上穿着衬衫。领口那垮跨的，整件衬衫也是皱得不行。 她纳闷地盯着这两个人，这时听到动静的宁政，突然转过身，见了她，他竟然面露惊喜。 “言初！” 这一声喊,彻底激怒了宋千羽。她指了指宁政,又指了指言初,歇斯底里道：“你们俩那时候就没断干净吧！耍我好玩？她离家出走这段时间你们是不是还有联系,宋言初你脚踩两条船恶不恶心啊！” 言初蹙了蹙眉，毫不避讳地露出了厌恶。 什么毛病啊这是！ 言初略过他们，朝里面看去。就看到宋峥黑着张脸，正端坐在沙发上，深思着什么，看得出他这段时间过得也不是很好，整个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凌苒站在他的身后，一脸的六神无主，正不住地落泪。 最终，还是凌苒先对她开了口， “回来了啊，言初。” 然后就听到宋峥重重地哼了一声，手拍在沙发扶手上，声音又响又闷。 “你别生气，女儿才刚刚回来。”似是想打破这个僵局，凌苒上前，拉着言初的手，开口：“先跟妈妈上去，把东西放好。” 言初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拿了东西就上楼了。 回到房间后，言初随意的把自己的东西丢到了角落，回过头，看凌苒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开口道：“什么时候把手机还我？” 凌苒着急出声：“言初你听话点吧，别再让你爸爸生气了。” 言初望着她，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凌苒没有察觉她的情绪，继续往下说。 “你妹妹和宁政最近闹得厉害，你就别气你爸爸了。现在你的事传的到处都是，都说你去了山区里，和那里的医生勾搭上了。你怎么能这样言初，你有婚约的啊！你让我们怎么和林家交代？” 言初默默地听完，望向凌苒，她的眼神让凌苒觉得陌生，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个女儿乖巧懂事，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言初眼里，看到这类似嘲讽的眼神。 “宋千羽气我爸了，为什么要我乖乖听话？” 凌苒一噎。 言初没有看她，径直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她盯着对面角落处的装饰花架，自顾自地说着。 “你们是不是觉得养了我七八年，给我吃饱喝好了，就可以随意支配我的人生了？让我嫁给从来都没有相处过的人，还是个风评不怎么样的。” 言初自嘲般地勾了勾嘴角：“哦对了，你们还生了我，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言初看着地面，喃喃出声：“凭什么呢，凭什么我要听你们的。如果可以选，我也不想做你们的女儿。” 她望向凌苒，她还是那副柔弱胆怯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戳中痛处的关系，她逃避般的移开了视线。 明明她是她的妈妈，可她从来没有动过要保护她的念头。 她爸说什么，凌苒都是照做的，连点犹豫都没有。言初想，能激起凌苒的反抗意识的，应该只有宋千羽了。 凌苒虽然看着温柔，但总是不经意间往她心口戳刀子。 她或许觉得，把她从孤儿院接回后，她给她的生活，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了。这种近乎施舍的想法，让凌苒完全没明白身为母亲，该有的立场是什么。 把心里的真实想法一股脑地全说出来后，言初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她不必害怕失去，而再去故意的讨好。 “你们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言初冷着脸，对上凌苒的眼睛后，继续道：“不然，我就算是爬，我也会爬出去的。” 凌苒嘴动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下楼了。 宋峥限制了她的自由。言初一日三餐，都待在房间里。她的房间在三楼，从窗外向下看去，就能看到站在底下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得如石像一样，几个小时都一动不动，她的房间门被锁住，只有到了饭点，屋外才会响起开锁声。 她所有能逃生的口子都被堵死了。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言初就靠看电视和画画打发时间。她忍不住想，林随舟现在在干嘛，他收不到她的消息了，会不会担心。 这时候，门外又响起了宋千羽歇斯底里地哭声。凌苒在哄她，听她的声音，也满是疲态。 “宁政凭什么甩了我，要是没有爸爸的钱，他哪会有今天？” “你懂事点吧千羽，妈妈让你收收脾气，和宁政好好相处。你总是跟他发脾气，还动手，哪个男的能受得了？” “我不管，他拿了我们家那么多钱，就应该对我好。” ...... 从她们的对话里，言初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宁政和宋千羽的感情出了问题，宁政想把宋千羽给甩了。 宋千羽自小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性格比较娇纵。好的时候，小鸟依人天真可爱，脾气上来了，就不依不饶，一点都不肯服软。 宁政其实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他们会闹成这样，其实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千羽，集团最近出了点问题，资金周转不灵。宁政说了，只要跟你退婚了，他会帮着你爸爸一起渡过难关。他现在发展的很好，要不是这样，你爸爸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宋千羽一声冷笑：“所以爸爸现在才厚着脸皮去求林家不要退婚？她宋言初都到个乡下地方和个穷医生好上了，林家还能要？” “我不好过，宋言初也别想着能嫁的好，我到时候非得......” 宋千羽的嘴被按住了，言初隐隐约约听到凌苒在数落她。 “你还说！要不是你自己在外面乱说，林家能知道吗？你爸爸最近心情很不好，你就不要惹他生气了好不好？妈妈求求你了，再这样下去，你爸爸可能真的不要你了！” 言初想起了之前见到齐筱的事了。估计她和林随舟的事，就是齐筱告诉了宋千羽，然后宋千羽把这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言初对这事倒是并不怎么担心，她巴不得林家嫌弃她主动和她退了婚，到时候，她爸厌恶她了，她就能恢复自由，重新和林随舟在一起了。 此刻，林随舟刚刚下飞机，十几个小时的连轴转，他眼底也有淡淡的疲意。 他拿出手机，给言初发了条消息。没等她回，林随舟就看到来接他的林晔。 “你怎么有空过来的？”他把行李放好，就坐上了副驾座。 “妈让我来接你，说有重要的事。” “什么事？”林随舟侧目望向窗外，手机握在手里，他时不时会低头去看，看看有没有新消息进来。 “妈这人你还不知道吗？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就配合着好了。” 车子停下来的那刻，林随舟也没有收到言初的信息。想着她那里信号不好，林随舟也没有怎么担心。 他们的目的地是在本市的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林随舟本来以为是亲戚家的聚会，哪知道推开包厢，看到他妈身边坐着的的年轻女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来了啊随舟，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你陈伯伯家的女儿，琳琳。” 林晔被她妈这乱点鸳鸯谱的行为惊呆了。 恰巧这时林随舟看向了他，虽不说话，但这无声的质问还是让林晔的心抖了一抖。他忙压低了声音，凑到林随舟耳边跟他解释：“这事我真不知道！” 周钰红看到自家二儿子，高兴的不得了。拉着他的衣袖，把林随舟往椅子上按。 然后对着陈琳道：“琳琳想吃什么自己点，不要跟阿姨客气。” “谢谢阿姨。” 饭桌上，陈琳时不时偷看林随舟，目光暧昧。只是对方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连筷子都动的很少，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 一顿饭过后，陈琳和周钰红并肩走在前面，眼底有失落。 “阿姨，他好像对我没有意思唉？” 周钰红对儿子今天的表现也很不满，怕把人就这么吓走了，就安慰她道：“随舟一直是这样的，不太爱说话，多相处相处，会好的。” 陈琳只能礼貌地点头，但心底却打起了退堂鼓。 林随舟的长相是很对她的胃口，可他实在是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冰，靠近的人都要被那股寒气冻伤。 她自小就众星捧月，陈琳不觉得自己有倒贴的必要。 所以分开时，周钰红邀请她下次再聚，她只是客套了一下。 回到家以后，周钰红噔噔噔冲进了屋，默了一默后，把包往沙发上一砸，气势很足的模样。 林晔看气氛不对，忙上来打圆场。 “我说妈，你没事乱点什么鸳鸯谱。你不是给我弟找好未婚妻了吗？今天干嘛还来这一出？”说着指了指林随舟：“就他这木鱼性子，胃口可没那么好，应付不了两个人。” 周钰红叉着腰，气得不行：“还说呢，宋家那姑娘，我们家受不了。” 林晔一愣，林随舟瞳孔微缩了下，不悦的情绪遍布全身。 林晔忙追问：“妈，你是不是又从哪听了什么闲话了？我跟你说过的，你那帮小姐妹嘴上没个把门的，她们说的话，你就当空气。” “是真的，现在传的到处都是。说宋家的那个姑娘，自己跑到山区去，去跟个穷医生好上了。知道有婚约了还做这种事，能是正经人吗？”周钰红说着重重叹了口气：“也是我当初不好，急着给随舟找对象，没有仔细考量考量。到底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这家教什么的，就是不行。” “别说了。” 儿子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让周钰红呆了一呆。更让她惊讶的，是林随舟眼里弥漫的类似于怒气的情绪。 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对什么都不在意，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高兴，也没什么能激起他的怒火。 “怎么了，随舟？” 林随舟望向周钰红，模样认真，又格外的郑重。 “言初很好。” “啊！”周钰红惊呆了，不懂他怎么会这么亲昵地称呼宋家的女儿，还一副护短的模样。 “你们认识？” 林随舟点点头：“她的恋爱对象，是我。” “我们在村农县的时候，在一起了。” 周钰红惊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脑子里塞得满满的，有诧异，也有不可置信。想了想，她问：“是她知道了婚约，所以去那找你了吗？”想想她又觉得不对：“你去那里，除了我们，没人知道啊！” “不，她不知道我们有婚约。”想到言初，林随舟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嘴角边有微微的弧度。 “只是单纯的喜欢我。” 说话间语调里流露出的温柔，让周钰红惊讶，可她还是有顾虑。 “可不是都订下婚约了吗？那她还跑到山区去，和不认识的男人发展恋情。” “那是你们订下的，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是独立的个体，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人生。” 见周钰红茫然的模样，林随舟又补充了一句：“我很爱她。” 林晔也上来帮腔，搂着周钰红的肩，笑道：“您还纠结什么，这不是好事吗？小两口两情相悦，以后结婚了肯定也是和和美美的。您就别干这恶婆婆的事了，我弟碰上个喜欢的不容易。” 周钰红点点头，又嘟囔了一句：“随舟喜欢就好。不过我不太喜欢宋峥那人，最近好像资金周转不灵，老是来找你爸爸，想要投资，还有意无意地想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她说着叹了口气：“虽然我们不喜欢她家人，不过你既然喜欢这女孩，妈妈不会反对的。只要你以后过得好，不后悔就行。” “谢谢妈。” 林随舟的脸色终于放缓了些。 周钰红微微一笑，站到林随舟面前，拍了拍他的手臂。 “妈妈一直担心你这性格不会疼人，也真是不可思议，居然让你在那么远的地方，遇到了自己的未婚妻，还喜欢上人家了。” “好好对人家。” 林随舟嗯了一声，然后望向了周钰红。 “干嘛这么看我，一本正经的，说吧，有什么要跟妈说的。” 林随舟垂着眼，思忖了许久。想到那人时，他眼神温柔，似乎是在思及最珍贵的宝物。 抬头看向自己母亲时，他眼里的，是很认真的请求。 “她父母更偏心家里的另外一个，对她不是很好。” “您以后一定要对她好点。” 第60章 第 60 章 带走(大结局) 林随舟和母亲交代了言初的事后,周钰红就表现得极有精神，她已经在思考要下多少聘礼，婚宴要在哪里办，婚纱要几套了。 想到这次差点错点鸳鸯谱了,周钰红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做个善解人意的婆婆。 林随舟手机突然收到了消息,是言初发来的。 “我们分手,以后你不要找我了，你配不上我。” 看到消息,他瞳孔微缩，脸色凝重了起来。 文字里透露出的语气,和平时的完全不一样。 这时,林随舟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从村农县打过来的。 打电话来是周青，她借了陈柱爸爸的手机。 一接通，周青焦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林医生,林医生，不好了,言老师被坏人带走了！” 林随舟一听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踱步到门口，让她说得再清楚些。 “来了一个很高大的叔叔，然后把言老师带走了。对了，他还开了一辆看着很贵的黑色的车子。” 林随舟心稍微定了些。 应该是宋家的人。 言初上新闻了，虽然做了特殊处理,却还是被宋家人认出来了。 “林医生你快去救言老师啊,我好担心她。” 林随舟告诉周青这件事他会处理,让她不要担心,还叮嘱了她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挂了电话后，林晔见林随舟表情不善，凑上来询问：“出什么事了吗？” “言初被宋家带回去了。” 林晔一愣，然后问：“你现在要过去？” 林随舟点点头：“我不放心。” 那条消息应该是其他人用言初的手机回的。她给他的备注一直是林医生，没改过。 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单方面的替言初做决定，让他们一刀两断。 言初恐怕已经被限制了自由。 宋峥为人现实，现在生意受挫，想要的就是他们家的投资，言初对他来说就是工具。 她妈妈，比较偏心，也不会切身的体会她的感受。 他不想她多经受一秒，精神上的折磨。 下午的时候，言初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突然房门被打开了，她一下子爬起来，戒备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凌苒。就见她陪着笑脸，柔声道：“言初，出来吧，我们有事要跟你说。” 她虽然奇怪，却还是跟着她出去了。 慢慢地下了楼梯。 客厅里的茶几边，摆了三边的沙发。她爸坐在一边，宁政坐在他对面的那张上。 宁政今天收拾的还挺清爽，穿了一件polo衫，头发处理了下，很利落，除去脸颊处还有凹陷，但整个人比之前是精神了不少的。 言初不懂，宁政来了，她干嘛要下来，另外，宋千羽去哪里了？ “坐吧，言初。” 凌苒把她拉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宁政就在她斜对面，两人的距离很近。 言初略带嫌弃地扫了他一眼，惊讶地发现他正在看她，视线都要黏在她身上了。 这段日子，宁政过得是生不如死。他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经常要加班出差，所以陪宋千羽的时间少了很多。 可宋千羽却跟魔怔了似的，老是怀疑他出轨。天天打电话查岗不说，还跑到他公司里面闹，有次秘书给他递合同，她见两个人靠的近了点，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他秘书一巴掌。 宁政至此再也受不了了。 果断要解除婚约。 好在宋峥最近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当他暗示他能帮忙时，退婚的事也变得容易了些。 只是，他没想到言初在这时候回来了。 她变了很多。目光不再躲闪，那副温吞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她唇色本来就比一般人要红一些，配上她冷若冰霜的脸，整个人多了几分冷艳感。 她原本就漂亮，如今，更是魅力十足。他记起了之前生病时，言初在厨房里给他煮粥的样子。 她虽然不让他碰她，可她一直，都对他很温柔。 想到最近这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宁政想把过去的感觉都找回来。 “言初。” 宋峥先发声了，言初对上他的视线，就见他板着脸，一脸的强硬。 “我和宁政讨论过了，既然你和林家的婚约维持不下去了，那你就和宁政结婚吧。” 言初？？？ 她嘴角抽了抽，看向一旁一脸深情款款的宁政，她难得地爆了句粗话。 宁政舔了舔嘴角，认真地和她道歉。 “对不起言初，以前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发觉你的好，伤害到你了，你给我个机会，我会改的。” 言初理都不想理他，看向了一边的凌苒，就见她视线投向另一边，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言初不管她，直接开口：“这事你怎么看？” 凌苒没敢接话。 “你的宝贝宋千羽她能忍？” 凌苒握了握拳头，转过了身，抱歉地看向言初。 “言初啊，你爸爸的生意最近不太好，去求了几次林家，他们现在对你的印象很不好，所以不愿意投资。” “你和林家的婚事，算是吹了，不仅如此，你的事在景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以后再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也难了。”她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宁政说，他愿意和你在一起，并且能帮着你爸爸一起度过难关。我和你爸爸都觉得他是真心的，要不你们就试试？你们之前的感情，不是很好的吗？” 言初受不了了，只觉得倒胃口的要命。她倏的一下站起来，宁政见了，也站起来，伸出手，想要拉她。 言初恶心的要命，和林随舟在一起后，她已经没有那么恐惧异性了。正常的人际交往都没问题。 可现在，她见了宁政只想吐。她都不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里。 她朝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了距离后，才开口：“你有病是不是？在两姐妹中间跳来跳去，你不嫌你自己恶心？” 说着，她看看宋峥，再看看凌苒，气极反笑。 “你们算什么父母？其他人养只猫儿狗儿的，这么多年了也该有感情了吧？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宁政都和我妹妹定过婚了！现在他俩掰了，你们就把我塞给他？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要脸就不会离家出走，还跟个野男人好上了。”宋峥气得脸色发红，丢了一个东西在茶几上，言初一看，是她的手机。 这样的局面也不是凌苒愿意看到的。宋千羽现在精神状况很不对，被宋峥送到别处去疗养了。因为一堆事积着，宋峥的脾气很不好，非常的易怒。凌苒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如今的困境。 她向来习惯依附宋峥的，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的女儿也应该找个能依靠的男人。在她看来，宁政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他长相英俊，又有能力。怪只能怪她把宋千羽给宠坏了，才会逼得宁政要退婚。 如今，言初的名声已经不好了，如果能跟宁政凑一对，也算件好事。 圈子里也不是没有这种事，和女朋友谈崩了后，转而跟对方的姐妹在一起。刚开始可能会被人指指点点，但时间长了，就都好了。 凌苒自认自己考虑的很周全，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言初死心。她咬了咬牙，对着言初道：“我已经用你的手机，和那个林医生联系过了。我说他配不上你，你们不合适，那个人也没再发消息过来。听话言初，你和他现在分手了，以后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言初没接话，看都没有看凌苒一眼，拿起了手机，点开了林随舟的短信。 她直接略过凌苒冒充她发的那条，看林随舟给她发的消息。 “吃了吗？睡得好不好？” “画画不要画得太晚，要按时睡觉。” “我马上就回来了，安心等我。” 言初摩挲着手机上的文字，呼吸急促了几分，激动又开心。眼泪控制不住地泛滥，可她并没有觉得难过，反而充满了力量。 “我不会跟他分手的。”顿了顿，她又继续道：“而且，他知道的，那条消息不是我发的。” 凌苒见丈夫要起来，忙去拦他：“你脾气别那么大，我再跟她好好说说。” 宁政死死地盯着言初。刚刚她在看手机时，那娇嗔欣喜的小女人模样，要把他逼疯了。 即使他们关系最好的那段日子里，她看他的眼神也是淡淡的。说的再准确点，她看谁都是淡淡的。 言初从来没有特殊的喜好，可现在…… 宁政感觉他要被嫉妒逼疯了。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凌苒擦了擦眼睛，让人进来。 “先生，夫人，林家来人了，是要和小姐订婚的那个。” 凌苒一怔，宋峥先反应过来，对着阿姨来了句：“快去把人请进来。” 宁政接受不了宋峥的两面三刀，明明说好要撮合他和言初。现在见了林家人，那么激动是什么意思？ “宋叔，你答应过我的事，你不会忘记吧？” 宋峥面露不悦，却还是压着脾气，沉声道：“可她不想嫁给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我们和林家的婚事还没有取消，对方如果有这个意愿，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言初气得都想笑出来了，她爸这是把她当白菜了吗？谁想要就给谁！ 言初愤愤道：“不管是林家的，还是宁政，我都不想要。你别觉得我会听你的摆布，等那个变态进来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恶心我。” 宋峥气急了，手举起来就要打。凌苒见了，连忙去拉。 “别打，人马上就进来了，被人家看到不好的。” 说着去求言初：“言初，你就乖一点吧！你就见见那人好不好，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言初理都没有理她，她在思考该怎么让那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夫厌恶她。 要不装疯？在地上滚个两圈，或者等那人来了，直接上去给人一耳光？ 言初的反应激怒了宋峥，举着的手仍然没有放下。这时候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利落又沉沉的脚步声，言初身体突然一僵，感受着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改变，熟悉的感觉和气氛，是和那人在一起时，才有的甜蜜又安心的感觉。 林随舟进来时，看到言初头低着，宋峥举着手作势要打她，他疾步上前，挡在了言初身前，抬手按住了宋峥的手。 高大又令人安心的身影，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 言初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怔怔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林随舟侧目朝后看了一眼，出声：“来接我的未婚妻回家。” 言初惊呆了。 所以，林家？？ 她所谓的结婚对象，就是林随舟？ 宋峥和凌苒也一脸的诧异，看情况，两个人是认识的。 林随舟松开了宋峥的手，宋峥收回手，端倪了下手腕，就见上面一圈红印子，此刻他骨头疼得发麻。 刚刚林随舟盯着他时的眼神，有不加掩饰的怒火和厌恶。 正想说话，林随舟突然转过身去，捧起言初的脸，仔细端倪。 “有没有被打疼？” 言初摇摇头：“没有，他还没来得及打。” 他稍稍定心，轻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样子，言初心莫名一酸，随即眼泪就下来了。 “别怕。” 林随舟摸摸她的头发，然后转过身面向宋峥，将言初挡在了他身后。 凌苒先开口了：“你们认识啊！” 林随舟：“是，给她发短信的人就是我。” 凌苒震惊，忙解释：“你别误会啊，那条消息是我回的，我们不知道和言初谈恋爱的是你。” “我知道。”林随舟声音冷冷的。相处了那么久时间了，言初知道他是在生气。 他继续说下去：“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顿了顿，他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知道她被限制了自由，那条短信，不是她的本意。” 这话一出，根本是在打宋峥和凌苒的脸。宋峥虽然不悦，却不好发作，阴沉着脸不说话。 凌苒忙来打圆场：“这不是误会吗？既然你们俩感情好，那正好，两家人可以约出来，一起见面，商量下结婚的事。” 言初冷笑一声，宋峥又要发火，可碍于林随舟在场，他只能强忍着问：“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林随舟神情未变，直接出声：“我要带言初离开。” 两个人都愣住了。 凌苒不敢置信地出声：“她是我们女儿啊！而且你们还没结婚呢！” 言初直接怼了上去：“你们觉得像？” “我可不觉得我像你们女儿。” “也是，让我过了七八年的好日子，给我吃穿，就觉得可以限制我的自由，支配我的人生。” “真廉价。”言初讥诮着，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厌恶自己的父母。 林随舟默默地听着，在她说完后，拉过了她的手，轻轻按了下的掌心。 宋峥的情绪也慢慢地平复下来，又恢复到之前一家之主的作派，不苟言笑的模样了。 “言初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女儿，你要和她结婚，场面上的事总得办好。” 林随舟脸色未变，很多事在之前，他就已经考虑好了：“我父母改天会上门拜访，要娶言初，我们肯定会很慎重地对待。我父母都很看重言初，您有什么要求，到时候可以谈。” 言初急了：“你不用听他的，不用给他投资，不要为了我，去答应他们的要求。” 她可以和宋家彻底脱离关系，她不想因为她的关系，林随舟一家被她父母敲诈。 言初话说得又急又快，他把她搂在怀里，拍拍她的背，轻声安慰。 “没事的，父母双方总要见面的。” 见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他轻笑：“不然怎么下聘礼？” 言初呆了呆。 林随舟拍了拍她的脸，郑重其事道：“一定要礼数周全，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虽然真的很不喜欢她的父母。 但是，宋家在景城还是很有存在感的。他要娶言初，那和宋家的关系肯定是无法割裂开的。 外人不会在乎前因后果。 她和宋家断绝关系，别人只会当她不认父母，没有良心。 以后，不想让她遭受一点的非议。 宋峥和凌苒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旁的宁政，感觉自己跟多余的一样。 他死死盯着和言初靠得很近的林随舟，恰巧这时他也朝他这看来。 表情淡定，很快他的视线就移开了。 好像……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宁政想开口，却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说话的立场。 这时林随舟帮言初理了理头发：“去收拾东西吧。” 言初心一跳，然后马上点头，飞奔到楼上去了。 凌苒一直在叫她，她充耳不闻。 她无措地站着，事情完全脱离了控制，她脑子完全是混乱。 言初回来后，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 当年，得知自己抱错了孩子后，她是完全崩溃的。 她的千羽那么可爱，又漂亮又会撒娇，怎么会不是亲生的呢？ 脑袋里当即就有了个念头，就错上加错好了。千羽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就是她的女儿，她才不愿意换回去。 可当知道亲生女儿在孤儿院长大时，她的心也是很难受的。 在见到言初的那一刻，凌苒感觉到了血脉的力量。 那是她的孩子，和她长得是那么的像。 宋家条件很好，养两个孩子根本不是难事。接回言初后，她下定了决心。 不亏待宋千羽，也要学着对言初好。 虽然她们全无感情，但毕竟是她的亲女儿。 这么多年下来，凌苒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她认为自己是很好的妈妈。 结果，事情居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亲生女儿看她的眼里，只有恨意。 林随舟盯着凌苒，看清了她眼里的不甘心，出声：“你知道言初有心理障碍吗？” 凌苒一愣。 “她不喜欢异性，准确来说是很恐惧。被人触碰会尖叫，会恶心，会歇斯底里。你们不顾她的意愿，让她嫁给不认识的人，你想要她的命吗？” “另外，她喜欢画画，你们知道吗？她制作的绘本，很受欢迎，网络热度很高，马上就要出版了。” 凌苒一脸的茫然，宋峥拧着眉。 “你们是言初的父母，首要考虑的，应该是她的心情。” “否则，做的一切，只是自我感动而已。” 林随舟移开视线，脸上只有漠然。 他不屑的态度，让凌苒无地自容。 她面露羞愧，宋峥深思了片刻，出声：“你对我们很不满是吗？” “是。”林随舟万分坦然：“我对你们尊重，只是不想给言初带来困扰。我希望，等宋家的事业步入正轨，你们能和言初保持距离。” “就当……你们没有找到她，你们只有宋千羽一个女儿。” 言初收拾好东西后，飞奔下楼。经过凌苒和宋峥身边时，她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的自由，还有她的心上人。 林随舟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对着凌苒和宋峥道：“那我们先走了，结婚的事宜，到时候再商量。” 宋峥没有说话，背过身去。凌苒纠结了一会，喊了她一声。 “言初。”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手缩在唇边，眼神复杂。言初并没有在意，反正她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再见。”她礼貌地打完招呼，就和林随舟一起离开了宋家。 她被关了好几天了，一出门，她深吸一口气，眉眼间都是雀跃。 阳光倾洒下来，院子里的绿植都像是镶上一层金边。 院子里种了各色鲜花，风吹过，娇嫩的花瓣盈盈点头，鼻翼间溢满了清香。 她的人生，又有了色彩。 她看看面前的林随舟，再看看身后的宋家大宅。 那个囚禁她，让她压抑的地方。 如今，终于可以可过去划清界限，奔赴未来。 虽然很开心，但心底还是有一丝恼怒，便伸手轻轻锤了他一下。 “你混蛋！” 知道她在意什么，林随舟坦然地接受。 “嗯，我混蛋。” “看我笑话好玩吗？你明明早就知道。” 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知道我一直有多纠结。 如果早知道他们的关系，她就不会害怕被宋家带回家。 “没看你笑话。”林随舟温柔的捧起她的脸：“本来想回去接你的时候告诉你的，结果出了意外。” 言初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林随舟将她轻搂在怀，在她耳边低声道：“对这个婚约，我从来没有在意过。” “因为言初是我自己选的，所以婚约的事，并不重要。” 言初心砰砰乱跳。 她抬起头，从他的怀抱中抽离出来，对上他的眼神，就看他无比的郑重，认真。 “想让你经历一点杂质都没有的恋爱。”顿了顿，他又接着问了一句：“作为男朋友，你对我，还满意吗？” 言初想开口，发现喉咙口仿佛被堵住了。她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么激动啊，都说不出话了。” 言初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那接下来的话你听着，点头就行。” 言初茫然地看着他。 “宋言初小姐，你愿意接受我成为你独一无二的伴侣吗？从此以后，到老至死，再也不分开。” 这是求婚吗？ 言初以前看人家求婚，女方哭到泪崩的模样，只觉得夸张。 现在自己体验到了，才知道这种感觉根本控制不住。 她想号啕大哭。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牵起，然后无名指上被套上了一个戒指。 简单的造型，但在阳光下，戒指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很素雅。 “在国外买的，本来想给你做做礼物的，现在先应个景。” “还有，就当是庆祝你的新生。”他看了看她身后的宋家大宅，意思不言而喻。 言初一瞬不瞬地盯着戒指。 “愿意吗？”林随舟问。 言初抬起头，身体的本能比思想更快。 她搂住了他的脖子。 “当然想。” 谢谢你，带我逃离。 谢谢你，这样爱我，让我体会到世界上最美好的爱。 她笑着，眼里有泪，但目光里都是笑意。 “第一次见你，就想嫁给你。” 你是我人生里唯一的一次钟情。 正文完 第61章 第 61 章 家人 林随舟载着言初去了一个地方,言初昂起头，是一座公寓楼。 “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 言初一怔，没等她出声，林随舟就补充道：“是我们的家,我父母不住在这边。” 言初稍微安心了点。 坐了电梯上楼,林随舟开门牵着言初进去。她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陈设,大平层的结构,布局很开阔。里面的陈设很简洁，都是必要的生活用品,她转了一圈，基本没看到装饰品。 很符合医生的性格,效率至上。 言初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开始犹豫了。 是睡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呢？虽然这个想法矫情了些，但毕竟还没有结婚，是不是应该保持点神秘感比较好？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林随舟突然过来了，接过她的行李,就往屋子里走。言初跟在他后面，发现他带她去的是主卧。 他拉开衣柜，示意这是给她放衣服的地方。言初盯着柜子里，一排黑白t一排衬衫，愣了片刻，反问：“你是让我跟你住一间吗？” 林随舟将脸转向她,万分的淡定。 “不应该吗？” 言初…… 真的是好理所当然。 “可不是还没结婚嘛,是不是该保留点新鲜感比较好？” 说着,她跟他分析起了利弊。 “你天天穿一样的衣服肯定会厌吧,同样的，天天见同一个人肯定会无聊。我们每天睡一起，睁眼闭眼都是一张脸，多没劲啊！” 林随舟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淡定出声：“不没劲。” 说着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们可以多做一些新鲜点的事。” 言初一怔。刚想问他想干嘛，林随舟就直起了身，又恢复到一本正经的模样了。 言初想追问他刚才话的意思，对方不露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先收拾东西。” 他动作干练迅速，很快就把东西整理好了。言初全程基本无事可干，因为好奇，不住地在房间里转悠，然后就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 是他们的合照，在村农县时拍的。 他揽着她，两人靠在一起。照片上她笑得开朗，旁边的林随舟比较含蓄，但是笑意却是入了眼的。 很有生活气息的照片。 “你去印出来的啊！” 林随舟背对着身，正在帮她整理衣柜，闻言嗯了一声。 “真贴心，一般男人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林随舟闻言手顿了顿，然后开口：“在房间里面摆合照，不是更有家庭氛围？” 他微微回头看向她，问：“你喜欢这样吗？” “我们的家。” 言初噔噔噔跑过去，趴在了他的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喜欢。” 声音闷闷的，夹杂着些许哽咽：“喜欢的不得了。” 林随舟将她所有的东西放好，然后就一把将她背起，稳稳地背着她往外走。 到了最北边的那个房间，他停下来，打开门进去。 一看到里面的陈设布局，言初就愣住了。 是一间画室。 “你什么时候弄的啊！” “刚回来几天的时候，不过时间还太短，所以房子只是简单的做了整改。” 他把她放了下来，让她自己看。 言初兜了一圈，房间的面积不小，里面放了很多画具，都是她平时用顺手的牌子。 “你那么忙，其实这个可以先放一放的。” “没耽误多少时间。本来这次回来，还想再帮你开辟一间房，做衣帽间的，不过计划被打断了。” 他自然地勾住她的脖子，环顾四周：“不过这样也好，你自己看该怎么布置。” “随你喜欢。” 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就戳中了言初的少女心。 她仰头去看他，笑得眉眼弯弯的：“这么快就把家庭大权交到我手里啊！” “嗯，交给你，我家的女主人。”他凑到她耳边暧昧地说完，就自得地侧过头亲了上去，视野里，他的脸一瞬间放大，言初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房间的窗户打开，外面的风吹起来，掀起了窗边透明的轻纱。 因为闭着眼，所以其他的感官在放大。窗外的花香飘进来，醉人的要命。 她蓦地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一本很矫情的书。 果然，恋爱的味道，是香甜的， 久别重逢，就是比较容易一触即发。刚开始只是浅尝辄止的亲吻，但慢慢地两个人都克制不住了，林随舟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言初突然使劲咬了他一口，林随舟动作一顿，蓦地一把将她按在了门上。 只是，刚要有进一步的动作时，林随舟的手机响了。 林随舟身体一顿，然后松开了言初。 她舔了下嘴了，见林随舟仍旧盯着她，眸色漆黑深沉，就干笑着说道：“先接电话。” 林随舟缓缓地走到另一边，拿出了手机，言初靠在门板上，手按在胸口，慢慢地平复心情。 她好像已经有预感了。在今后的日子里，和林随舟共处一室，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应该是火星四射的吧？ 林随舟没一会就挂了电话，言初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点点头，望向她，出声：“我妈让我们一起去吃饭。” 言初啊了一声：“今天吗？” 林随舟点头。 言初面露难色：“一定要去吗？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唉！”言初拉了拉林随舟的衣服下摆：“你也知道我最近名声不大好，叔叔阿姨会不会觉得我不庄重啊！” “哪里不庄重了。”林随舟上下打量着她：“挺好的，而且就是去吃个便饭，不要怕。” 知道自己逃不过了，言初先低头审视了下自己，然后飞快地跑回房间。 “我先换个衣服。” 林随舟勾勾嘴角，然后跟着她进了房间。言初这时正把身上的t恤衫换下来，准备换上一条碧绿色的长裙。 长裙在脖子出是绑带设计，言初慌张，所以总系不上。这时候突然感觉到脖子处多了一道冰冷的触感，她身体一颤，抬头看向镜子，就看到林随舟正站在身后，他手指抚过她的后颈，出声：“我来。” 言初松开了手，在镜子中，目睹了他动作的全过程。他十指修长，指尖挑起带子绕了个圈，收紧后，他又调整了下打的结的角度。 她后颈那特别怕痒，被他碰了几下，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偏偏这人仍嫌不够，手游移到她的胳膊那，握住后将她往后一带，她就这样，落到了他怀里。 言初感觉到后颈那多了抹灼热的气息，就见镜子里的人俯下身，在她裸露在外的脖子那亲了亲。在即将离开的时候，他抬眸，在镜子里，言初看到他目光里的不加掩饰的挑逗和勾引，身体颤了颤。 感觉又要擦枪走火，她忙挣脱开，推了他一把后，怒声道：“别闹，还有重要的事呢！” “嗯，现在不闹。” 他乖乖地应着，言初刚开始没当回事，但细细品味了一下，就回味过来了。 现在 不闹 现在…… 两人的关系明朗化后，林随舟的不要脸指数就就与日俱增。如今两人的婚约曝光后，他看她时眼神里透着的占有欲越发的明显了。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小羔羊，随时要被他吞吃入腹。 收拾妥当后，林随舟开车带着她去了他父母家。 大门打开，车子开进去，看着周遭的布置，言初感叹了一句：“你家是书香门第吧？” 林随舟专心地开车，却还是抽出了精力回她：“还好吧。” 看着面前这座很有历史底蕴的大宅，言初心脏紧张地都快要跳出来了。 刚认识林随舟时，他就格外的正经。一板一眼的，举手投足间都很符合规矩。 该不会，他父母也是这样的吧？ 会不会很严肃，一点笑容都不给的？ 进去后，言初发现自己想错了。 林随舟一带着她进去，楼梯上一个打扮地很精致的妇人就一路小跑着下来，满面春风。 “这就是言初吧，长得真漂亮。” 周钰红完全无视了一边板着张脸，跟块木头似的儿子。拉着言初就往里面走：“别在门口站着了，多累啊！” 说着，扬起声音，开口道：“阿媛，快点切水果，再准备点花茶。” 言初坐在林随舟身边，默默地端起茶杯，接受着林随舟妈妈灼热的视线。 “言初和我们随舟是在村农县认识的？” “对的，我去那里支教，就碰上了他。” “哎呀，真的是巧呢！当初订婚约的时候，我就合过你们的八字，说你们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对，果然有缘分，这都能碰上。” 言初想到了他的那位兄弟杨澈，突然觉得他满嘴跑火车的模样，和林随舟妈妈的样子，真的是如出一辙。 周钰红来回扫了圈两人，就见言初低头，一副害羞的模样。再看看自家儿子，靠着沙发上，神情倦倦又冷冷的，一副高冷不接地气的样子，她好奇地问道：“你们俩谁先动的心啊！” 言初想了想，诚实道：“应该是我吧，是我先追他的。” 周钰红听了，感慨道：“我就知道。” 说着望向言初，一脸地沉痛：“委屈你了，孩子。” 言初？？？ 林随舟抬眸，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周钰红可不怕他，和言初数落起他来。 “你是不知道他这性格有多糟糕，他二十出头的时候，我就开始给他张罗女朋友了。结果，看他照片还挺好的，一看到真人就都吓跑了。” “不温柔不体贴不会说甜言蜜语，唯一过得去的，就是随了我的那张脸。” “言初，他长得还挺好看的吧？”周钰红笑眯眯的问。 言初看向林随舟，恰巧他这时也把目光投向了她，目光深沉悠长，言初脸一红，却还是实话实说道：“好看。” “也就脸过得去了。”周钰红嫌弃地扫了他一眼。 言初不由自主地护起短来：“没有，他很好，很温柔的。” 周钰红：“言初，在我面前不需要撒谎，就实话实说吧。” “不用给他留面子。” 林随舟…… 林随舟的妈妈特别的热情，而且也很会寻找话题。吃饭前，还去拿了相簿，献宝似的给言初看。 “你看，从出生起就这臭德行。眉毛总拧着，严肃的要命，还不爱笑。我当时真怕自己生了二傻子出来，吓得我天天掉眼泪。” “不过长大后，他一路都顺风顺水的，读书好，事业也好，除了那件事情。” 意识到失言了，周钰红担心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林随舟，就见他目光淡然，好似完全释然了。 言初的注意力都在照片上，所以没发现什么异常。她指着他小时候的照片，笑眯眯地对他说：“这是你去夏令营的照片啊，戴着帽子好可爱啊！” 林随舟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很坦然地接受了可爱这个词。 周钰红一直在观察林随舟，发觉他的确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在看言初处，目光总是异常的柔和宠溺。 她激动的泪目。 自家鬼见愁终于知道疼人了。 晚饭时，周钰红和她解释，说林随舟的大哥和爸爸临时有事，所以今天见不了了，等改天再见。 “言初你不知道，我和他爸一直就想要个女儿，结果运气不好，连着两个都是小子。你能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我真的很开心。” 周钰红眼里有光，眼里的喜悦都溢出来了。 这话一出，言初眨了眨眼睛，只觉得酸涩的厉害。 很少有的感觉，这样安心的归属感，是她从来没体验过的。有人能为她的存在，而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这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奢侈。从孤儿院回到宋家的那天，凌苒见她时的局促和不安，她至今都记得。她和宋峥都没对她说上一句你回来了，我们真高兴。 出门前，周钰红还恋恋不舍地拉着言初，叮嘱她常来玩，还约着她过两天一起去逛街。 言初在车上，还一直回忆着今天的种种。 回到两人的住处，言初头低着，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不高兴吗？”林随舟捧起她的脸，摩挲了几下后问道。 “没有不高兴。”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你妈妈人好好哦。” 林随舟闻言手顿了顿，然后拇指按到了她的眼角，轻轻抹了抹：“以后也是你的妈妈。” 言初点点头，张开双臂扑向了他：“抱抱。” 林随舟搂紧了她。 言初心挺乱的，想到了好多事情，然后说出口的话也啰嗦了起来。 “你别太担心，我真没什么事，就是生活变化太大，有点不太适应，你就当我矫情好了，不用太当一回事的。” “别想了。”林随舟出声打断了她。 “你只要享受当下的快乐就好。” “我尽力。不过脑子还有点不听使唤，总会想起前几天的事。” 她大概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被亲生父母囚禁，限制自由，还差点被逼着和宁政那恶心的人在一起。 见她蹙着眉，林随舟俯下身子，低下头，和她的额头碰在一起。 “真忘不掉？” 她诚实地点头：“再给我点时间。” 他突然垂下眸，脸上的表情都幽深了起来，让人琢磨不透。 言初的心跳了跳。 “我来帮你忘。” “言初。”他哑着嗓叫她：“你不是说怕没有新鲜感吗？” 唉？她不懂他干嘛突然说这个。 “我们尝试着做没做过的事怎么样？” 他的手滑下的腰侧，轻轻按了按，似是暗示。 “等会，一起洗澡吧。” 第62章 第 62 章 宠爱 林随舟真的是个身体力行的人,他主动而又热情地向她展示了什么叫新鲜感。 言初趴在床上，一床薄被覆盖在她身上，后背露了一半在外，隐约间能看到几抹暧昧的红痕。 刚刚在浴室里,水汽氤氲,却还是遮不住他败类的行为。她还记得他刚刚俯身在她耳边,诱哄着她做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 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言初现在整个人的都特安详,身体软得连跟羽毛都拿不起。 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接着是房门拉开的声音。林随舟走了进来,他正在擦头发，上半身裸着,下身是一条黑色薄呢睡裤。他应该算是冷白皮,这乍一看，黑白两色的冲击力，还挺大的。 可言初现在是半分旖旎的想法都没有了。她浑身都酸，动都不想动, 林随舟把头发都擦干后，往身上套了件黑色的t恤,走到言初的身侧，摸了摸她的头发，问了句：“还好吗？” 言初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新不新鲜？”他揶揄地问了一句，模样高深莫测。 这话一出，言初就顾不得酸痛不酸痛了,抄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林随舟敏捷地接过,然后搂过她的腰,让她坐起来。 “先把衣服套上,别着凉。”说着，就将睡裙给她套上了。言初将衣服穿上后，盯着林随舟，想说两句反击一下的，却根本想不到能说什么。 要比脸皮厚，她根本比不过他。 骂他一句他能撩回来十句，最后受不住的还是她自己。 林随舟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她是累的，就自觉点的帮她按摩起来。 按了按手腕又按了按肩膀，边按还边问她难不难受，有没有哪里还觉得酸。言初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这个小区挺开阔的，以后早上你可以天天跑步。” 言初…… 他自顾自地又说了一句：“练练体能。” 她瞬间就来了精神，从床上跳起来，扑到他身上猛地去掐他的脖子。 “还要不要脸了你！” 她力气小，林随舟就由着她闹。手箍着她的腰，生怕她掉下床去。 等言初闹累了，林随舟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给她顺了顺毛：“瞎想什么呢，就是觉得你该锻炼一下，你太单薄了。” 言初才不信他这番说辞，她指着他的鼻子，不甘示弱地骂道：“你就是道貌岸然，明明就是想蹂/躏我，少装正经了。” “蹂/躏？”林随舟重复了她说的那个词，目光投向言初，似是在探寻着什么，片刻后再度出声：“我觉得蹂/躏这个词用的不是很恰当。” 言初怒目：“你是想和老师讨论用词准确的问题吗？” “不是，我只是比较有探索精神。”林随舟歪着头，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凑近她，昏暗的灯光下，笑容魅惑，漆黑的眸子像是会吸人的漩涡。 他盯着她，缓缓开口：“不觉得疼爱这个词，更合适吗？” 言初…… 她移开视线，拼命地用手扇风：“你就是个骗子。” “我骗谁了？” “骗所有人，惹得别人都以为你是冷血动物。” “实则骨子里……骚气得很。”她边说边用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懊恼自己当初看走了眼。原本以为是个正经人，结果居然是只大灰狼。 “全世界，就数你最不要脸了。” 林随舟握住她的手，圈在怀里。 “对别人可没这样过。”他露出一丝不怀好的笑来：“谁让言初以前，太会撩我了。” 见他要翻旧账，言初忙捂住他的嘴：“你不许说！” “我也是要面子的。” 她想起刚追他时的那段日子，他真的好冷好冷，让她总有种自己是在倒贴的感觉。 她其实也是有虚荣心的，也想享受被自己喜欢的男人，追捧的感觉。 “嗯，不说。”林随舟说着亲了亲她的耳朵：“现在是我离不开言初，想时时刻刻地勾引你。” 砰砰砰！！ 心脏炸了。 言初想在床上打滚，她根本把持不住，又一次地被勾引了。 林随舟第二天要去医院，所以起了个大早。言初特别嗜睡，完全没有起床的意思。所以林随舟跟她道别，她也只是敷衍了几声，就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了。言初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后，缓缓地下了床。 桌上有林随舟出门前准备的早餐，她拿去热了一下，就坐在桌前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她边吃边玩手机，这时候手机里进了一条消息，是林随舟发来的。 “出版社的人要和你谈谈绘本出版的事，我把你的信息给他们了，你有什么想法，就跟他们说。” 言初一听就慌了，回了一句：“我一个人吗？” 得到的回到是很简洁的一个嗯字。 言初忙发了一段话过去：“我一个人不行的，要不约下次吧，你陪我一起去。” 她其实还是有点社交障碍的，和成年人沟通相处，于她而言真的是很难。 “没关系的，那个人是我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不要害怕。” 过了会，一段语音进来了。 言初点开来，林随舟的声音响起。 冷冷的声线，可他的语调却软软的，带着些哄人的意味。 “勇敢点言初，你没问题的。” “等成功了，我带你去庆祝。” 过了一会，一条消息又进来了：“言老师不是常对学生说，要勇敢尝试吗？” 言初握着手机，虽然心里仍有别扭，但却动了试一试的念头。 她给他回了条消息过去：“我才不是胆小鬼呢。” 得到的回复是一个表情包。一个长得特别搞笑的小人在跳草裙舞，边跳还边撒花，模样妖娆得要命，言初看了就笑喷了。 不是这个表情包有多搞笑，而是这发的人……想起他在人前不苟言笑的样子，言初觉得她要是把这聊天记录发给别人，一定能震的他们牙齿都掉了。 没过多久，出版社的人消息就来了，问她今天有没有空，能不能见一面。 言初答应了下来，两人在一家咖啡店里见面， 那位出版社的编辑看着比林随舟要大一些，很憨厚的长相，让人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 “宋小姐是吗？我叫程刚，你叫我老程就行了。” 言初礼貌地和他打了招呼。那人笑得随和，很自然地就打开了话匣子：“我和林随舟认识很多年了，以前他帮了我不少，我没想到他女朋友，就是画成长系列的画家。”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宋小姐你不知道，他把绘本拿给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我女儿也喜欢的不得了，天天都抱着。你的画风很特别，特别有生命力，就像有温度似的。” 言初被夸得脸一阵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您过奖了。” 程刚摆摆手：“宋小姐不要那么谦虚，真的画得很好，不然网上也不会轰动。” 程刚和她说现在出版的时机很好，因为她现在自带流量，等出版了，走入主流视线，她就打响了知名度。 言初不懂这些，只说一切都听他的。程刚说，在出版前，声势要先造起来。他让她先弄个专门的微博号，让她在上面连载一些小剧场，先吸吸粉，等热度高一些后，就搞转发，搞抽奖。 程刚的情绪很热烈，一个劲的说她这书能火，言初被他带动的，也开始期待了起来。她脑子里还有很多的想法，和程刚说了后，对方的意思是可以出一个系列。 现在的家长对儿童读物的选择是很上心的，如果她的绘本能被大多数人接受，那购买力可不是吹的。到时候系列一出，打响品牌不成问题。 和程刚谈完后，已经将近傍晚了。两人道了别后，言初还想在外面走走看看。 她逛街的时候，不自觉地就走到了男装区。看到一件男款风衣很好看，就走到店里报了林随舟的尺码。 想到上次他凑到她耳边，**般地让她记住他尺码时的样子，言初眼闭起来。 和他在一起的回忆，实在是幸福又害羞。 不过真的，每一天都很开心呢。 接过风衣时，想象着他收到礼物时的模样，言初努了努嘴。 他八成又要得意了吧？ 也是，像她那么好的女朋友，哪里还找得到啊！言初自恋地想着，舔了舔嘴角。 当然，他也是很好的男朋友。 在没有遇见他时，她从来都不知道梦想是什么。可现在，她真切的相信自己是有耀眼的地方的。 她有了理想，并且愿意为之付出努力。 林随舟，林随舟，林随舟……她默念他的名字，身体里就充满了力量。 嗯！干劲满满的！ 这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宋家的真小姐啊！” 真小姐！ 景城有一个名媛圈子，言初一直不太喜欢那群人。 当然，那群人也不怎么看得上她，总是用真小姐这词来称呼她。 言初缓缓地转身，冷着脸，一言不发。 对方看了眼她手上的袋子，讽刺般地勾了勾嘴角：“包养个穷医生，用得着这么下血本吗？这牌子，可不便宜啊！” “和你无关。” 杨芝一直看不上这言初，总觉得她身上有种穷酸气。如今她成了整个圈子的笑话，她当然得来踩一脚。 “我说言初，你爸爸最近的生意好像做的不太顺利，你这样大手大脚，不好吧？” 见言初不接话，杨芝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调侃道：“高冷给谁看呢，真当自己是个冰美人了！” 说着她伸手撩了撩言初的头发：“我说宋家这些年，也把你养的挺好的，你要不报答他们一下？我跟你说，李家那个二世祖可是喜欢你喜欢的不得呢，你要不去陪他一晚，说不好能帮你爸拉点投资。” 言初握了握拳，正准备把手上的袋子砸到她脸上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哪家没家教的，嘴巴那么脏，不想活了是不是！” 言初一惊，回过头来，就看到林随舟的妈妈，气势汹汹地朝她们这冲来。 第63章 第 63 章 婆婆 周钰红冲上来后,将言初一把揽在身后，盯着杨芝那张花里胡哨的脸，怒声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试试,信不信我直接往你脸上招呼上去！” 言初目瞪口呆。林随舟妈妈打扮地很得体，气质也超级好,如今完全是一副不顾形象的模样。杨芝也吓了一跳，盯着她看了半晌,认出了眼前的这位是世济医药董事长的太太。 她差点咬了舌头,好一会才想起要打招呼，结结巴巴地开口：“伯母好。” 周钰红冷着张脸,就差对她翻个白眼了，不悦道：“谁是你伯母？” 杨芝忙做自我介绍：“我爸是创思电子的杨洪深，之前和林伯伯有过生意上往来的。” 对于这个人，周钰红是有所耳闻的,他们家是卖保健产品的，之前随着潮流赚了一波,在景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可她周钰红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向来横着走横习惯了。看到不顺眼的人,她是不会给半分好脸的，才不会因为这人稍微有点来历，而改变自己的初衷。 她依旧冷若冰霜，言简意赅地哦了一声。 对方明显感到周钰红的不悦,一时间有些害怕。杨芝知道的,她妈妈这些天想尽了法子，到处应酬,就是想跟周钰红搭上关系,从而能勾搭上世济医药,好让他们家的企业能转型成功。 如果今天因为自己惹恼了她，害的她家没办法和林家合作了，她爸爸一定会打死她的。 “伯母，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跟您道歉，您别生气。” “不用。”周钰红凉凉地应了一声，然后把身后的言初往前面拉了拉，冲着她道：“你应该跟她道歉。” 杨芝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言初在他们这圈子里一直跟个笑话似的，人人都能笑她一句是飞入金窝里的土鸡，要是让那群塑料姐妹花知道她跟言初道歉，她肯定会成为笑谈的。 “芝芝，怎么了。” 听到她妈妈的声音，杨芝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转身，求救般地看向来人，带着哭腔地喊了一声妈。 章丽走到女儿身边，看她一副伤心欲绝明显是被欺负了的样子，本想发作，可看到面前的周钰红，她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是林太太啊，上次我们在周太太组的局里见过的，您有印象吗？” “没有。”周钰红昂着头，非常任性地回了一句。 章丽面露尴尬，忙去问杨芝发生了什么，杨芝只能一一都交代了。 “抱歉啊林太太，我女儿被我宠坏了，所以做事总没个分寸，我这就让她给宋小姐道歉。” 杨芝不情不愿地道了歉，言初倒也没什么感觉，本想敷衍地回一句没关系，哪知道周钰红拉了她一把，不让她出声。 “这样的道歉，还是算了吧。杨太太，你约的那个下午茶聚会，抱歉我没时间，所以来不了了，你以后也不用给我送邀请函了。” 章丽一听就急了：“林太太，两个小姑娘闹矛盾了，她们私下里解决就行了。我们做长辈的，给她们留点空间。” “抱歉，我是言初的长辈，不是你家姑娘的长辈。” 章丽的脸僵住了。 “杨太太，你还是好好管管自己的女儿吧，什么家教，小姑娘家家的，张口闭口的让人家女孩子去陪男人，也不知道哪里学的来的。” “可她就是找野男人了啊！”杨芝年轻气盛，在言初面前闹了这么大一个没脸，早就受不了了。如今看周钰红态度强硬，完全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她自然是想破罐子破摔了。 空气似乎一下子凝结了。言初看了一眼周钰红，就见她冷若冰霜地站着，直视着杨芝，看的她心脏跳的飞快。 片刻后，她凉凉地出声，声音高冷又飘渺：“那你听好了，言初的对象只有一个。” “就是我儿子。” 章丽和杨芝都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周钰红懒得理她们，拉着言初就走，边走还边甩狠话：“言初马上要和我儿子结婚了，要是再让我听到有人说她坏话，你们试试，我可不是省油的灯。” 等走远后，周钰红看了眼言初，问她：“你以前就跟她关系不好？” 言初点点头：“玩得不是很好。” “幸好玩得不好，跟这种人待在一起，三观都要歪掉的。”周钰红冷哼一声，安慰了一句：“别把她的话放心上。” 言初早就习惯了，所以并不是很在意，微微地笑着，开口道：“我不把她们的话放心上的，她们都和我的生活无关。” 很懂事的模样，可却让周钰红觉得难受。她是众星捧月长大的，从来没吃过苦。谁要是欺负了她，她肯定是十倍百倍的还回去的。 “虽然和她们计较没什么意思，但也得让自己痛快知道吗？以后她们在这样趾高气扬的对你，你就告诉我，你未来公公婆婆都是最护短的，肯定不让别人欺负你。” “你什么都不要怕！以后只管横着走！ 格外霸气的话语，言初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向来谨小慎微惯了，消化情绪的能力一流。周钰红说的这种活法，和她曾经的认知，大相径庭。 这时候，周钰红注意到了言初手上的袋子，就问她：“给随舟买的？” 言初点点头。 周钰红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给他买那么好的衣服做什么啊，那张扑克脸，穿什么都一个样。” 语气里，满满的嫌弃之情。 言初…… 周钰红看时间还早，就拉着言初道：“再陪我逛逛吧。” 言初点头。 她原本是想陪周钰红买东西的，哪知道对方完全没有买自己衣服的打算，全程都在给她试。 “言初啊，这小裙子你穿着好看，衬得皮肤白。” “那条收腰的裙子好看，参加宴会也能穿。” “这个牌子的睡衣好看的，你别看设计的花哨，穿在身上可舒服了。” 言初看着裙子薄薄的布料还有镂空的花纹有些心惊，这个风格的睡衣，她真没尝试过。 周钰红给她买上瘾了，从衣服到珠宝首饰，不看价格，直接刷卡买下来。言初想跟她抢，哪知道根本抢不过来。 “给未来儿媳妇买东西天经地义，再抢我就生气了啊！” 言初只能思忖着过些日子，得去给林随舟的爸爸妈妈挑些礼物，要用心一些。 周钰红把她送回了家，言初看到堆满了客厅的购物袋，有些发愁。 从哪里开始拆呢。 这时候玄关那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言初跑出去一看，是林随舟回来了。 “晚上好。”她和他打了招呼。 林随舟和摸摸她的脸，看着满屋子的袋子，问她：“买东西去了？” 言初点头：“碰到你妈妈了，然后她给我买了好多好多，我拒绝不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出声：“上次去你家我都没有准备礼物，这样一对比，我觉得自己好不懂事。你爸爸妈妈比较喜欢什么东西啊，我准备一些，找机会送过去。” “没关系，这种事不用算得那么清楚的。” 言初抬眸，对上了林随舟的眼，那双好看的深邃的眼睛里，有淡淡的温柔。 “以后是一家人了，大家对你好是理所当然的” “安心地接受就行。” 一家人。 理所当然。 很戳人的话语，再想到今天的事，言初觉得好高兴。 “阿姨人真的很好，很温柔，对我也好。”言初勾起嘴角：“她凶起来的样子超级有气势的。” 林随舟静静地听着她说起今天的事，手不自觉地就圈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以后再听到这种话，我肯定不怕了。”她边说边抽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到时候我就把你搬出来，杨芝听到你是我对象的时候，脸都发白了，你这人也是够出众的，挺给我长脸的。” 言初笑意盈盈的补充了一句：“真是一个很拿的出手的男朋友。” “不给你丢脸就好。”林随舟平静地应了一声，然后凝视着她，片刻后拉着她到沙发那，坐下后，就把她圈在怀里。 他亲吻了下她的后颈，喃喃道：“用不了多久，人家说起我，肯定会说这是宋画家的老公。” “以后你给我长脸。” 言初觉得痒，稍稍躲了一下：“先别急着给我戴高帽子，绘本的事，八字才刚有一撇呢。” “没给你戴高帽子，只是我很确信。” “要不要跟我打赌。”他压低了声音。 “赌不起。” “没事，赌输了，用你来偿还就行了。”他嗓音带着浅笑，又低又哑，样子荡漾，激得言初鸡皮疙瘩都起来。 “才不要，你肯定会很流氓。” 林随舟低声一笑：“学聪明了啊，有危机意识了。” 言初冷哼了一声，一副她什么都看透了的模样。 林随舟：“很明智的决定，我这人看事情很准，打赌不会输。” 他掰过她，嗓音缱绻温柔：“我们言初，一定会有大出息。” 她凝视着他，有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又要被勾引，言初忙从他身上跳下来，走到了一堆东西中间。 “东西好多哦，你快来帮忙。” 林随舟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把东西一样样的拿出来，边拿边跟他说：“这些是首饰，放在床边柜子的抽屉里，然后那些是衣服，衣柜还有些空位，等会一起放过去。” 林随舟按着要求把东西放好，然后被一个粉色盒子吸引了注意，便打开。 言初正在整理，突然看林随舟不动了，就问他怎么了。 就见他手指挑着那间睡衣的丝带，将那件带着蕾丝边略有些性感的睡裙，举到了她面前。 “言初，这是什么？” 言初…… 然后就见他举着那件睡裙，晃了晃，脸上带着一抹深思：“你喜欢这种的？” 第64章 第 64 章 虐渣 言初一把将睡衣夺过,背在了身后，恼怒又局促地盯着他。然后就听到林随舟轻笑了一声，完全是一副愉悦的样子。 “放心,我不是古板的人。” “你喜欢的话可以穿。” 言初气得想挠他，但最后还是气鼓鼓地拿了衣服往房间里去，然后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准备把衣服藏起来。 “我妈给你买的,你就放这里积灰？” “我只是暂时放起来。”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林随舟哦了一声：“那准备什么时候穿。”他面露深思,然后蓦地点点头：“其实还挺好看的。” “你能不能别说话。”言初气得去堵他的嘴，然后闷闷地憋出了一句：“老欺负我。” 他拉看她的手，又补了一句：“怎么脸皮那么薄的？” 言初已经到炸裂的边缘了,好在林随舟比较识相,马上给她顺毛。 “好了,是我不好,不欺负你了,我们说会话。”他将她带进怀里,摸摸她的头,安抚了一会,然后就自然地把话题带过了：“今天和出版社的人谈的怎么样？” 言初回忆了一下细枝末节,点点头：“那个人很好的,很热情，跟我说了很多有关宣传方面的事,我干劲都被带起来了。” “那好好去做。” 言初嗯了一声，然后望向他，戳了戳他的脸颊：“原来你也有朋友,我以为你完全是独来独往型。” “有几个,不多。” “你性格还是挺孤僻的啊！”言初手指勾勒着他的唇形：“怎么现在变得那么不是人了呢？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原来的人设是什么样子的！” 他略微低头,凝视着她的小动作，缓缓出声：“对女朋友太冷，不是好男朋友。” 他神情舒缓，室内的橙黄色灯光下，整个人满是温情。 言初笑眯眯地，然后勾住他：“以后继续保持，我的男朋友。” 林随舟拉着她坐到了床边，林随舟很喜欢让她坐在他的身上，他从身后圈住她。两人又聊了会闲话，言初告诉他周五的时候，她要去出版社签合同，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 “周五我不值夜班，想庆祝？” 言初点点头：“我请你吃好吃的。” “不用，应该是我给你庆祝，怎么能让你破费。” 言初反问：“让女朋友出钱的男朋友也不是好男朋友吗？” 林随舟不予置否。 “你这人还挺老派。”言初撇撇嘴：“时代不同了，男女平等，经济独立。” “两个人交往，应该相互付出才对。”言初头头是道地说了好多，话毕才意识到自己的职业病又犯了。 喜欢教育人。 林随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样子很认真。等她说完后，点点头：“言老师教育的对。” “不过这次的机会得让给我，这是我们言初的大事情。”他捧着她的脸，轻轻地揉了两下，言初盯着他的眼睛，又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突然又来了一句：“怎么这么了不起的，我的大画家。”然后就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他的气息灼热又缠人，言初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属于自己的了。 “明明是你去帮我联系的。”她强调了一句，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早晚的事，我只是让有些事提前了而已。” 就算没有我，你也注定会大放光彩。 所以，不必妄自菲薄。 她盯着他，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他想要对她说的话。 她垂着眉笑了下，然后依偎在怀里，她抬头盯着他的下巴，他的下巴弧度极其好看，坚毅却不生硬。 “林随舟。” “嗯？” “我好爱你。” 他没有接话，只是轻轻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言初觉得痒，笑出了声，然后从他怀里起身，揪着他的脸道：“那你那天能来出版社接我吗？” 林随舟点头。 她又继续道：“那我还要鲜花和礼物，要有仪式感。” “好。” 言初开心得想打滚，越来越期待那天的到来。 签合同的时间是在下午四点，等一系列的流程走完，已经将近五点半了，和林随舟越好的时间恰好吻合。 出版社门外，言初正开心地用脚蹭着地面，恍然想起这出版社对面就是宁政的公司。 之前，她还常给他送饭的。 不过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刚想到这一茬，就看到宁政，出现在对面大楼门口。他也看到她了，那一刻，言初竟从他脸上看到了惊喜。 他不顾车辆，一路穿过马路跑了过来。期间逼停了好几辆车，马路上充斥着汽车的鸣笛声，可宁政恍然未觉。 他跑到了她面前，喘着气，满脸的兴奋。 而言初诧异地盯着他，宛如看一个智障。 “言初。”他叫了她的名字，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你怎么会来这里？” 言初实话实说，指了指身后的出版社，开口道：“来这里签合同，我的绘本要出版了。” 宁政知道她画绘本的事，那次的新闻他也看了，虽然做了模糊处理，可一听到她的声音，宁政就知道是她。 那阶段，他和宋千羽闹得很凶。宋千羽不再是那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总是查他的手机，还歇斯底里地冲他吼，时常会到他公司，把他的东西全部砸坏。 他觉得疲倦，想分手，可宋千羽总是搬出宋家来压他。 痛苦的事经历的多了，他就会怀念过去的美好。言初虽然无趣，但让人觉得舒服，总是会默默地在他身后给予支持。 他嘴动了动，然后挤出一句话：“你的绘本我看到网上的图片了，画得很好，很温暖。” “谢谢。”她客气地回了一句，然后拿出手机，低头去看时间。 无声地把他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 宁政气息变得紊乱，他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局促地又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吃饭吗？” “我男朋友等会来接我。” 一句话，又是让他支离破碎。 宁政想到了很多事，想到了之前她亲手做了饭，给他送来。 他那时候因为应酬太多，所以肠胃变得不好，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他跟她说了，她就很贴心地告诉他，她来给他准备。 都是家常菜，以前觉得不起眼，如今回想起来，却是那么的怀念。 半晌，他出声：“对不起。” 言初抬眸望向他，神情很平静，一丝波动的情绪都没有。 “当初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的……鬼迷心窍。” “我现在才知道，我其实……” 没等他说完，言初就出声打断了他。 “有些话，没必要说了。” 她定定地望着他：“我不在意。” 宁政凝视着她，突然自嘲地笑出了声：“你其实根本没有喜欢过我吧？” “所以分手的时候不在意，现在也不在意。” 言初没有觉得心虚，坦然地承认：“是。” 宁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的自尊，被她的直白践踏地全碎了。 “宁政，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们都分手多久了，你现在来说这个，有意思？” 想起了之前他和她父母串通一气，想让她嫁给他时的嘴脸，言初冷笑了一声，把心里话一一袒露出来：“说实话，刚分手那会我对你没什么负面情绪，我甚至还自我检讨了一阵，我觉得是我不够好，没有办法让你谈上一段正常的恋爱。” 顿了顿，她吐出一口气，不耐道：“可我现在看你，只剩下恶心了。” “你觉得你自己很情圣吗？对着前女友恋恋不忘很感人是吗？倘若你当初真的爱我，也不会背着我跟我妹妹在一起，这是多丢脸的事，你当时考虑过我吗？” 说着，她冷冷一笑：“再者，你也没损失什么吧？因为和我在一起，你接触到了我爸，他给了你不少的资助。其实就冲着这一点，你也该对宋千羽好些。” “宋家的女儿，你对不起一个就够了。” 她嘲讽人的本事真的是好，宁政被她说的脸色煞白一片。他呆愣在原地，突然自嘲地勾起嘴角：“你现在厉害了，牙尖嘴利了，是因为那个男人，所以你有底气了？” “也是，世济医药的二公子，多了不起。”他眼里满是嘲讽。 “是！”言初很坦然。 宁政死死的盯着她，言初没有露出半点的惊慌。 “因为他让我有安全感，他让我知道自己有多好。” “宁政，你问我爱不爱你，那你自己呢？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你还记得那一次，就因为我不让你亲我，你就对着我大发脾气，还把手边的杯子砸了？” 宁政想辩解，言初却摇头了，她没有兴趣再听他说话。 “如果你能让我感觉到安全感，我也不会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对他一见钟情。” 他虽然没有带给她过怦然心动的感觉，但言初想，如果在恋爱的那几年里，他也像林随舟那样，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边，给她鼓励，让她感觉到被呵护的滋味，他们的结局应该会不一样。 虽然不会有一见钟情时的刻骨铭心，但细水长流间，应该也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爱情故事。 宁政说不出话来，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高跟鞋声，宁政侧头，就看到宋千羽正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跑来。 她画了个大红唇，头发烫成了大波浪卷，妆很浓，整个人透着股疯癫。 她挥舞着手上的铂金包，冲着两人砸来，宁政下意识地躲开，然后惊魂甫定地看向言初。 还好，她反应也很快，宋千羽没有砸到她。 “你疯了！”宁政吼道：“我已经跟你退婚了。” “就是她勾搭的你，你们一定偷偷在联系，我要去告诉所有人，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 说着，她拎起包，朝言初挥舞过去。 言初忍无可忍，准备收拾她一顿。哪知道有人突然扯了下她的手臂，她朝后退了几步。就看到一只手，动作凌厉地伸向了宋千羽。拽住了她的手腕。 宋千羽疼得大叫起来，手腕仿佛要被人捏断，手上的包也掉在了地上。 林随舟抿着唇，面无表情地低头俯视宋千羽，凌厉肃杀的眼神，让宋千羽身体一僵。但片刻后，她就不死心地嚷了起来：“宋言初她抢我男朋友，她不要脸，你还帮她出头，你有病啊！” 林随舟手使了劲，宋千羽疼得大哭起来。言初看周围人来人往的，忙去拉他。 “算了，我们不要理他们了。” 林随舟没有应声。他现在的模样真的好可怕，是从没有在她面前展现的——冰冷。 片刻后，他出声，话是对宋千羽说的。 “我不打女人。不过为了她，我不介意做出点出格的事。” 他漆黑的眸色里，突然闪过一抹嗜血来。 宋千羽睁大了眼睛，瑟瑟发抖。 空气似乎凝结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他眼神的直视下，宋千羽如同在接受凌迟一般，煎熬不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松开了手，宋千羽跌倒在地，恐惧地盯着他。 那个男人突然蹲了下来，盯着她看了看，出声：“再说，你有什么资格冲她发火？” “抢了她东西的，不一直是你吗？” 第65章 第 65 章 心愿 宋千羽僵坐在地,身体一动都不敢动。林随舟盯着她看了会，缓缓起身。 他蓦地把目光投向宁政，对方不想露怯,可是只是和林随舟对视了片刻，他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面前的男人神情冷漠，单手插袋，没有刻意的逞强,只是从容地盯着他看,却让宁政感觉到了难堪。 无声地谴责他当初的愚蠢以及现在的不识时务。 是啊，他和言初已经没有关系了，就不该出现在她面前。再待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宁政目光躲避,看向了一边。这时候宋千羽也从地上起来了,上来要来拉他的手,被他一把甩开。 宋千羽嘴嗫嚅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于她而言落差太大。 她原本是最众星捧月的,可现在,宁政不要她了,连爸爸妈妈都没有那么爱她了,想的都是言初的事。 就因为言初命好，被林家挑上了吗？ 林随舟没有兴趣去管那边两个人的事,轻抚着言初的脸，问她：“没受伤吧？” “没有，我可没那么容易吃亏。”言初完全不在意那两个人的事,自然地挽起林随舟的手：“快点走吧,我肚子都饿了。” 她撒娇般的将手伸向自己的小腹：“去哪里吃啊！” “等会就知道了。” 宁政看着正对着别的男人笑靥如花的言初,不甘的情绪在心底翻腾。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握了握拳头，然后目视着两人携手离去。 他脑海里浮现出浮现出了很多以前的事。言初坐在他对面，安静地低头画画。 以前觉得无趣，可现在这种安逸顺遂的生活再也没有了。 宋千羽身体冷得厉害，打量着宁政，冷笑道：“不舍得了，怎么不追？” 宁政懒得理她，转身就走，身后的宋千羽咯咯笑出声：“真的看不起我啊，难道你也认同他说的话，认为我抢了言初的东西？” 宁政没有接话，只是略带鄙夷地盯着她，这一下就触及到了宋千羽最敏感的神经。 “我抢她什么了！谁让她命不好，出生的时候就被抱错。”宋千羽不甘示弱地吼道。 “你脸皮也是够厚的。” 宁政嘲讽地勾起嘴角：“只是个父母不详的野种，靠着运气进了宋家，你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的？” 宋千羽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握紧了拳头，身体抖个不停。 她没想到会在宁政嘴里，听到那么难听的词。 “宋千羽，以前是我瞎了眼了，看上了你。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女人，鬼知道身上带的是什么基因。” “你看你那疯癫的样子，该不会你亲生父母就是疯子吧？” 宁政眼里带着一抹邪气，说出来的话刻薄又伤人。他虽然出身一般，可一直都尽力维持着教养，努力想让自己活的体面得体。 他们恋爱时，他永远都是体贴周到的，她的那些小姐妹都说宁政比那群富二代好多了，会疼人，可现在，他竟然是这样一副面孔。 “你无耻！” “是，我无耻。但怎么比得过你？“宁政勾起嘴角，凑近她道：“当初明明知道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却还跟踪到了我的住处，然后对着我投怀送抱的你，不是更不要脸吗？” “宋千羽，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你真的很喜欢抢言初的东西。” “抢走父母的关注，抢走她的伴侣，想把她的一切都据为己有。” 看着她失态、惊慌的模样，宁政竟然觉得畅快了不少。他懒得再理她，转身就走。宋千羽喘着粗气，盯着正在过马路的宁政，脑子突然一热，冲着他扑了过去。 汽车急刹车声，以及四周响起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原本井然有序的道路，瞬间乱成一团，目击者迅速报警，警察很快就赶到了。 人们都看到一个打扮的妖艳的女人，正坐在路边，吃吃地笑着。地上的男人，已经不省人事了。 ……… 林随舟带着她去了一家氛围很好的西餐厅。 言初将外套脱下，露出了里面的红色短款小礼服。礼服是收腰的设计，衬得她的腰更加盈盈一握了。 言初略微有些不自在，她很少经历那么正式的约会，这次的对象还是林随舟，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帅气得天怒人怨。 她手撑着下巴，看的如痴如醉。林随舟正接过服务员递上的菜单，见言初盯着他的脸看，就问了一句：“看什么呢？” “看你好看。”她如实地说，林随舟低头去看菜单，闻言浅浅一笑：“又撩我呢？” “别把我想得那么恶劣，我这是由衷地赞赏。” 林随舟看好菜单，征询过她的意见，点好菜后，就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 然后把刚刚的对话接了下去：“也是，现在已经是你的了，没必要撩了。” 言初…… 餐前酒上来的时候，言初看向林随舟，见他坦然地拿起酒杯，就问他：“待会不开车吗？” “叫好代驾了。” 言初哦了一声，见林随舟举着酒杯伸向她，她也忙举起，动作笨拙地和他碰了碰杯。 林随舟轻抿一口杯中浅红色的液体，动作优雅，言初盯着他的动作，看到他喉结轻微滚动，然后就见酒杯被稳稳地放在他的手侧。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晚，他也是喝醉了酒，在那间小小的诊所里，他拥她在怀，败类地问她晚上要不要留下来。 然后整个晚上，她的唇齿间都充满了酒气。他拥着她，一次一次地让她深陷在□□的浪潮里，迷醉到忘记了自己是谁。 那些片段依然那么清晰，言初还记得那些细细碎碎纠缠在一起的声音。突然回想起来少儿不宜的画面，言初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偏偏林随舟这混蛋还拆她的台，不怀好意地问了一句：“脸红什么？” “没有，光线问题。”言初又猛喝了一口酒，出声：“你酒少喝点，别喝醉了。” “不会喝醉。”他意有所指地盯着她：“我酒量很好的。” 言初不甘示弱地反驳：“容易喝醉的人，都说自己酒量好的。你可别发酒疯，不然我会很麻烦。” 他抬眸盯着她，勾起唇：“我在你面前喝多酒，也只有那一次吧？” “你倒是说说，我给你惹什么麻烦了？”他语调疏懒，拉长的调子，透着几分揶揄。 怎么办，她现在穿得很端庄，不能打人的。 可看对面的男人，身上只黑白二色，禁欲的外表下，说出口的却是最不要脸的话。 这让她气不打一出来。 好在这时候菜上来了，言初咬了一口餐前面包，顿时觉得惊艳。 “这个好好吃，好香哦。” “这家店的面包也是他们的特色了，你喜欢就多吃一点。” 林随舟把面包放到她餐盘里，言初盯着面包，问他：“你来过这家店吗？” 林随舟摇头：“没有来过。” “也是，你那么讲究效率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来西餐厅的。” 那就是现做的功课了。 林随舟开口：“你喜欢这里吗？” 言初打量着周遭的陈设。昏暗的灯光下，餐厅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暧昧的纱，隐约间能看到装饰用的画框和花架，陈设都很复古。不远处的另一桌正在求婚，四周有悠扬的小提琴声。 氛围特别的好。 好到让人心动、想和某个人到天荒地老。 她的少女心，完全得到了满足。 “喜欢。”言初欣喜地说，然后就看到求婚的那桌上，放起了烟花。 林随舟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她看的认真，就问她：“你喜欢这种的？” 言外之意，只要是她喜欢，他马上也给她搞一个来放。 言初摇头：“就是想起以前了，在孤儿院的时候，过年院长就会给我们买仙女棒。” “那时候真的是够傻够单纯的了，觉得手上挥舞仙女棒，自己就成了仙女，就能实现所有愿望。” “小孩子有这样的心理很正常。” “是挺正常的，谁不爱做梦呢？”言初支着下巴，蓦地笑了：“不过许愿那会真的超开心的，一边甩一边转圈圈，幻想自己是整个孤儿院里，最拉风的姑娘。” 如今的她，回忆起从前来，已经很坦然了。 “在遇到李琛前，我还是挺乐观的。” 她笑眯眯地收回了视线，再度看向林随舟，却发现手边多了一个漂亮的盒子。 “礼物吗？”她兴致勃勃地打开，就看到里面是一条漂亮的项链。 项链细长的链子上挂了几个坠子，透亮的深色锥面上能看到萤萤的光，好像在漆黑的夜里点起的一盏明灯。 很特别的设计。 “什么牌子的？”言初翻了下项链，看到了设计师的签名。她知道这个人，纯手工艺品大师，他的作品是万金难求。 这人早年是个画家，有很多有名气的佳作，言初是他的粉丝。 她捧着项链，爱不释手道：“你怎么知道我很喜欢这个人的？” “女朋友的喜好问题，不知道才奇怪。”他平静地应了一句，说出来的话让人格外的欢喜。 言初笑得眉眼弯弯，拿起项链，就要往脖子上戴。 “等等。”他出声拦住了。 “我来。” 就像那天他帮她系带子一样，他的指尖碰触着她的后颈，烫的要命。 她的脸不自觉地又红了。 戴上后，他凑到她耳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声：“先吃饭。”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间流连，有些事，不言而喻。 今天的晚餐，酒是鸡尾酒，味道甜甜的带着果香，言初不自觉就喝了很多。 回去后，就不安分了。 林随舟把她抱回家，把她放到床上后，正给她脱鞋，谁知她突然坐了起来，伸出手就勾他的脖子，迷离地盯着他。 “你喝多了。”林随舟拍拍她的脸，安抚了一句后，想再把人按下去，哪知道言初像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 “你去帮我买仙女棒，我要变成小仙女。” “好，明天去买，你今天先睡觉。” “不睡，我要许愿，你去给我买。” “买了要干什么？”林随舟按住她的手，耐心问她。 “许愿，我有好多好多的愿望。” 林随舟：“不需要仙女棒，你有什么愿望，我来帮你实现。” 言初咯咯笑着，模样稚气：“什么都可以吗？” “嗯。” “那我想要林医生说爱我。”她眨眨眼睛，突然流露出难过：“林医生好难追哦，怎么冷得像石头一样的。” 她是真的喝多了，记忆竟然都错乱了，回到了之前他们还没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林随舟俯下身，目光与她对视。言初这时候眼神已经变得迷离了，不是那么聚焦了，所以眼前的人，她觉得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是谁。 “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林医生很爱你。” 唉，已经实现了吗？ “那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她抱怨了一声，突然感觉身体被拥着，特别温暖的感觉。然后嘴上也传来温润的触感，带着明显的酒气，舌头也被勾着，不由自主地做着陌生却又好像很熟悉的事。 一双手顺着腰线慢慢上下来回移动，她不由自主地颤了又颤。 唇舌的纠缠短暂间的分开了，她听到了一声低喃：“我爱你。” 呜～ 言初呜咽了一下，接着又是一轮纠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唇上的触感消失后，她听到有声音在耳边响起了。 “刚刚的愿望实现了吗？” 言初迷迷茫茫的，最后点点头，乖乖地说：“实现了，林医生很爱我。” 刚刚那瞬间，她感觉好圆满，身体的每个角落似乎都被填满了，她只觉得踏实又安心。 “还有什么愿望？” 她的意识很迷糊，眼前浮现的是幼年时画的一张画。 三口之家，画上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孩子。 最终喃喃道：“想要完整的家，有一家三口的那种。” 话毕，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愿望是不是很难？” 林随舟抬眸望着她，喉结滚动了下，低头凑到她耳边。 他手绕到她后颈，托起她的头，把她按到怀里。安抚似的，轻抚着她的长发。 像哄孩子似的，在她耳边轻轻说：“不难，一点都不难。” 言初感觉身体很热，而拥着她的那个人，怀里更热。 “等我们结婚了，这个愿望就实现了。” 第66章 第 66 章嘲讽 言初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整个人是被林随舟圈在怀里的。她宿醉的感觉还在，头疼的厉害,挣扎了一下后，林随舟就醒了。 他眉目清明，低头凝视着她，开口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言初按了按太阳穴，如实道：“头疼。” “躺着。”林随舟说完，慢慢地松开她，起身去外面给她倒水。 言初窝在温暖的被窝里，里面还夹杂着林随舟身上好闻的气息,闻着让人觉得安心。她用被子蒙着脸，开心地打了两个滚,连林随舟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干嘛不安静地躺着。”他掀开了她的被子，将水递给她，温柔地嗔怪道。 言初开心地冲他仰起头：“就是觉得高兴，觉得你在我身边真好。” 她喝下水后,突然不怀好意地盯着他，问：“你昨天没有发酒疯吧？” 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面露嫌弃：“你怎么又给我穿你的衣服了？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每次一喝酒,就整得跟个禽兽似的。”说着,她夸张地扭动了下脖子,一副你酒量太差的嫌弃模样。 林随舟没有马上接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一会,直把言初看得心虚不已。 “言初，有句话叫恶人先告状，听说过吗？” 他都这么说了，外加一脸深意地盯着她看，言初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难不成，昨天晚上发酒疯的人，是她？ 她搜寻了一通记忆，却发现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盯着他的眼睛，茫然而又厚脸皮地摇摇头：“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懂。” “那我们回忆一下。” “你让我给你去买东西。” “买什么？” “买仙女棒。” 言初…… “说想许愿，你有好多的愿望，想让我说爱你，想要跟我生孩子，还想快点嫁给我……”他一本正经地重复着这些不害臊的话，言初羞耻得都想把自己埋进地里去。 她连忙摆摆手，示意他停下来。而后捂着脑袋，沉痛道：“真的是我说的？我这么二百五啊！” “言老师，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为人师表，得以身作则。” 言初被他的一通抢白弄得无言以对，她呆愣着，对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傻傻地出声：“所以，你想干什么？” 林随舟万分地坦然：“找个机会，父母见面，把婚期定下来。” 言初想了好一会，才回味过来，指着他，面露控诉：“所以，是我饥渴还是你饥渴？” 他在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很直白的，不会来那些弯弯绕绕的。他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往他怀里带了带：“是我迫不及待。” “想再快一点，给你换个称呼。” 他眉目深沉，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蓦地突然轻笑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林医生的太太，这个称呼，还挺好听的吧？” 话毕，抬眸看向她，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但他坦然地神情，很强势的表达出了他此刻的志在必得。 言初嗫嚅着，很想矫情的来上一句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嫁的。可联想到自己昨天发酒疯时的粗犷模样，这话就说不出了。 她想装个内敛人设，怎么就那么难呢？ 觉得气氛尴尬了许多，言初开始刷起了手机。手机正在插播一条化妆品广告，里面有句广告词还挺上头的。 点亮唇色，做全世界最耀眼的女王。 言初对化妆品兴趣向来不是很大，此刻盯着屏幕直看，林随舟自然能看出她是在转移注意力。 见她不说话，林随舟又问了一句：“你对这事还有意见？” 言初摇摇头，然后望向他，很想了想后，很认真地问一句：“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是不是娇羞一点会更好？” 林随舟目光和她对视，用疑问的语句，重复了一句：“娇羞？” 言初点点头。 “哪有女孩子被求婚了，马上挥着旗子说嫁嫁嫁的。” 林随舟垂眸呈思忖状，片刻后了然应道：“知道了，你想再端端架子。” 言初听到他这么说，有些怒了，正要跟他理论，突然整个人被人从床上打横抱起。 言初吓得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两条小腿晃了晃：“干什么啊，怪吓人的！” “好好表现。”他盯着她，然后一把把她抱到了刷牙的地方。他把她放盥洗台上，给她倒了水挤了牙膏，然后塞到了她手边。 “还想要什么样的服务，我的……女王陛下？”他凑到她耳边，拖长了语调，低语了一句。温热的气息，将两人之间呼之欲出的暧昧彻底点燃了。言初萌生出了一种夸张的想法，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变了味道。 感觉再这么下去，她就矫情不起来了。 她好想扑倒他怀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想着昨天自己干的那些蠢事，言初想这次怎么也得矜持点，她握着牙刷，喃喃开口：“暂时没有。” “那我等着，你刷牙吧。”他说完，就踱步朝厨房走，看样子是准备要做饭了。 言初捂着心脏，庆幸自己的立场是足够坚定的。不然，就又要醉倒在他的攻势下了。 刷完牙后，她去了客厅，就看到林随舟接了个电话，面容有些凝重。 等他放下手机，言初就提心吊胆地问他：“是谁打来的？” “你妈妈？” 言初愣了下，心想她妈怎么会越过她直接给林随舟打电话的。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那次因为离家出走的信念很强烈，所以直接把旧的手机卡丢了，换了一张新的。 被捉回宋家后，她一直是软禁状态的，全家没有一个来问她新的联络方式。 “她怎么会想到跟你打电话的？” 林随舟蓦地低头看她，对上她视线的那刻，她心底闪过一抹惊慌，忙问：“是出什么大事了吗？是生病，还是意外。” “是你妹妹。” 言初一愣，就听他继续说道：“她昨天在马路上把宁政推了，宁政的腿被汽车给压了。” “是昨天我们和他们分开以后的事吗？”这事实在是太疯狂了，言初说话时险些把自己的舌头咬了。她是看出宋千羽状况不对，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能干出这么疯的事。 在马路上推人，她是想杀人吗？ 在心里感叹完毕后，言初又想到了事情的重点。 “所以，我妈给你打电话，想干嘛？” 林随舟并没有隐瞒她的心思，直言：“你父母的意思，是想争取宁政的谅解，从而给你妹妹减刑。” “他不肯的吧，他现在又不缺钱，干嘛要忍气吞声的？” “他没有直接答应。”顿了顿，他继续道：“他想见你。” 言初一听，差点炸了：“他有病吧？” 林随舟拍拍她的肩膀：“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言初一个劲地点头：“我才不想去呢，我和他又没有关系。” 宁政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突然切实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报应。 他很想见言初，很想很想。生活好像在这一刻失去了光芒，他现在最怀念的，就是大学的那段时光。 想念和她，在学校的操场上散步的日子。 赵美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给他削苹果。一边削，一边抱怨说自家怎么那么倒霉，居然招惹上了宋千羽这丧门星。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宁政觉得烦，语气不善道：“妈，你能让我静会吗？” “你冲我凶什么啊，我为了你天天去夜市里摆摊，你倒好，说残废就残废。你以后的可怎么办哦，看你这样子，谁还来跟你做生意啊！” 宁政觉得烦躁，他啧了一声，出声：“能推我出去走走吗？” 见儿子有了出去动动的念头，赵美芳心里还是高兴的。这两天儿子跟丢了魂一样，总是满面心事的盯着窗子外，连话也很少说。她真怕他会憋出精神病，想不开从顶楼跳下去。 “好，妈推你去走走，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妈去给你买。” 宁政脸上如死水般平静，只是，他们才刚出病房没多久，就看到了在拐角处犹犹豫豫都凌苒，看到她，赵美芳当即就炸了。 “你来干嘛！还嫌我儿子不够惨啊！” “真的对不起，我替我们千羽给你们道歉了。”凌苒惊慌失措地说，她不会应付这样的场面，可是，刚从看守所回来的她，想到千羽潦倒崩溃的模样，凌苒受不了了。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要怪就怪你们这种有钱人家不会教养女儿，瞧瞧把人宠成什么样子了，在马路上把人往车轮底下推，这叫什么，这是故意杀人啊！” 赵美凤在夜里摆摊，向来擅长吆喝，这声音也是越来越响，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朝她们这看来 凌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这些年她养尊处优惯了，从来都是被捧在云端之上的，她从来没有遭受这样的屈辱。 她知道和赵美芳是说不下去了，就把希望寄托在宁政身上。 “宁政，阿姨一直很喜欢你的。这件事都是千羽的错，阿姨给你道歉，我们会赔偿，也会去帮你找最好的医生。” “求求你，别起诉千羽。她是被宠大的，受不了苦的。” 宁政觉得烦，不耐道：“我不会谅解的，你再这样纠缠我，我就报警了。” 凌苒想把言初搬出来的，哪知道赵美芳突然上前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倒在地。 “离我儿子远点，你们宋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家才不稀罕你家那点臭钱呢，我们就要宋千羽坐牢。” 凌苒跌倒的时候崴到脚了，疼得直抽凉气。她想起来，再求求宁政的，可脚疼得厉害，根本动不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周围的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凌苒狼狈地捂住脸。突然胳膊那多了道力，她被人扶了起来。 “是你？”看到林随舟，凌苒先是面露诧异，可看他一身的白大褂，他瞬间了然。 “你在这边工作？” 林随舟应了一声，继续道：“我带你去检查一下吧。” 处理完毕后，林随舟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他给她倒了杯茶，凌苒接过，欲言又止了片刻，出声：“言初她……还好吗？” “很好。” 见凌苒要说话，林随舟直接打断了：“她不会来见宁政的。” 凌苒面露失望，低下了头：“她们是姐妹啊，这点忙不能帮吗？” 林随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底已经泛起了怒火。 “您不觉得，这件事就该让您的女儿自己承担责任吗？” “她是气坏了，才做出这种糊涂事的。”想到宋千羽的样子，凌苒心疼不已。 “那里面哪是她这女孩子能待的啊，像样的床都没有，洗澡水也不知道热不热，她体寒的毛病很严重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听到了一声嗤笑声。 面前的男人一直是神色笃定，一派不怒不喜的模样。 但此刻，他目光锐利，打量着她，眼底隐藏着的嘲讽是那样的明显。 凌苒呆住了。 “她受不了，言初就受得了？” “村农县自来水都没有，要用水都要自己去井里打。那里的昼夜温差很大，但是物资不多，保暖物品很缺。” “她在山区的时候，生病生到最严重的一次，去县城的医院，还要翻过一座山。” 凌苒怔怔地听着。 “所以，您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为你的女儿出面？” 你的女儿四个字，他加重读了。那一刻，凌苒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扼住了。 她感觉到了无地自容。 第67章 第 67 章 唯一 凌苒被林随舟的一番话给震得瞳孔放大了些许。她嗫嚅了半晌,虽觉得无地自容，却还是坦诚地开口了：“我承认，对待千羽和言初,我是有不一样的。” 凌苒说着闭起了眼睛,脑海里回忆起最多的,就是宋千羽小时候，牙牙学语的样子。 宋千羽带给她的，是成为母亲后最原始和最直接的快乐。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却还是不敢面向林随舟,只是逃避地看向另一边。 “毕竟相处的时间不一样，千羽是我一手带大的，言初她……十七岁才回到我身边。”说着，她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可是，我对言初，也是很关心的。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希望她能过的好，这份心意,和对千羽，是一样的。” 林随舟望向他,他的眼睛纯黑，被他直视着，仿佛能被看透心底最隐晦的私心。 “那你觉得你的那位女儿，把言初当成姐姐了吗？” 凌苒愣住？ “你在说什么？” 林随舟毫不避讳地迎上她的视线,直接了当道：“宋千羽曾经给言初发过微信，说你们说的,如果她还不回来,就一辈子不要回去了。” 凌苒震惊。 看到她的反应,林随舟就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闭了闭眼，出声道：“你们没有说过，那也就是说，这是她的想法。” “从言初被接回宋家的那一刻，你的那位女儿，就对她抱有敌意。” 凌苒的嘴张了张，林随舟凝视着她：“你或许是知道的，只是你没有在意，是吗。” 凌苒捂住脸，逃避似的将自己藏匿于手掌中。林随舟对打击她这事毫无兴趣，留下一句你慢慢休息，就转身出去。 出了那个房间，林随舟握紧的拳，才慢慢地松了开来。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因为被怒意冲昏了头脑，而说出更过分的话来。 凌苒想到了很多事，言初刚回来的那天，她是笑着迎接她的。 和千羽不一样，这个孩子很安静，低着头，目光不愿意与人对视。那一刻，凌苒只觉得生疏，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相处。 那次，全家第一次一起吃饭，才吃没多久，千羽就在饭桌上掉起了眼泪，然后放向筷子，离开餐桌，朝房间里奔去。她那时候心疼极了，直接跟着她回了房间。千羽前一天扑在她怀里，说她害怕，说怕爸爸妈妈再也不爱她了。 她那时候心疼的要命，那是她的小棉袄，是她从小一直娇养着长大的，她哪舍得看她流眼泪啊！ 于是她就扣着她，安抚她，承诺妈妈会一辈子都爱她。 她还告诉她，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能取代她在她心里的地位。 她没有在意，当时的言初坐在餐桌前，是什么心情。 林随舟回到家的时候，是晚上八点钟。 客厅的餐桌前，摆放着封好的饭菜。客厅没开灯，唯一的一点光照，是从里面那扇虚掩的门里透出来的。 同居后，他发现了言初的很多习惯。例如，即使一个人，也喜欢把房间的门关上。她似乎比较享受一个人独处的空间。 林随舟慢慢推门进去，就看到言初趴在床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 听到声音，她利落地爬下床，然后扑向他。 “回来了啊！” 林随舟搂了搂她的腰，望了一眼床上的平板，问道：“在看什么？” “林芍的纪录片啊，现在可火了。村农县成了网红打卡圣地，不少人都去那里拍星空照。” 言初笑盈盈地说着，然后面上露出一丝怀念来：“好想那里的大家，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知名度那么高，腌菜应该已经卖得更好了吧。” “杨澈说村子的水库修起来了，再过不久大家都能用上自来水，还说村长打算建个民宿，用来接待来旅游的人。” 言初听得欣喜不已，感慨道：“真想回去看看。” “度蜜月的时候去那里吧。”林随舟真诚地说。 言初一听眼睛亮亮的：“真的呀！” 林随舟点头：“其他地方以后也能去，就是觉得那里更有纪念意义。”说着，他蓦地一笑，轻抚了下她的脸颊：“村长那时候还跟我开玩笑，说要是我俩在那里办婚礼，得把全村的人聚起来，吃一天的酒席。” 言初笑得眉眼弯弯的：“我看过那里的人结婚，虽然很简朴，但却有仪式感。那里的姑娘结婚，穿的都是民族服饰，很特别。” “那到时候一起去。”林随舟说。 言初只觉得欢喜：“得给大伙发喜糖才行。”两人兴致勃勃地说了一会话后，言初才想起了要紧事，问他：“你吃饭了没有啊！” “吃过了。” “没好好吃吧！”言初有些心疼的轻抚过他的眉心：“怎么又瘦了啊！” “忙的事比较多，一切都在慢慢起步。”林随舟想了想，垂下眼：“现在还在学习中，院里考察过了，再过段时间就要正式上手术台了。” 言初知道他严谨，该进行的培训、练习一次都没有少过。她握住他的手说：“一定没有问题的。” 他摸摸她的头：“有言初给我打气，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她觉得他今天的话特别多，但这样的他，她也是喜欢的要命，就接话道：“我本事这么大的啊！” “是，大的不得了，说什么应什么。”林随舟顺着她的话说，言初被他逗的接了一句：“你这么说了，让我觉得自己是那种运气爆棚的人。” 说着，她点点头，勾住了他的脖子：“运气是不错，不然我们的国家那么大，我怎么就在村农县，遇到你了呢！” 她拖长了调子，晃着脑袋，开心地撒着娇：“我的未婚夫。” 说到这一茬，言初忍不住好奇了。 “知道我是你未婚妻的时候，你有什么想法啊！有没有觉得很不可思议，或者感觉到命里注定的缘分？” 林随舟回忆了下，坦诚道：“我哥跟我说父母给我定亲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我没想过让任何人，支配我的人生。” 言初呆了一呆，不过他没有让她失神多久，就接了一句：“不过看到照片的时候，就没这个想法了。” 言初心跳的飞快，就见他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睛里，情意横流。 “真么漂亮的未婚妻，丢掉了多可惜。” 那双带着浅浅笑意的黑色瞳孔里，全是她羞涩惊讶的表情。 她呆住了，半天才挤出了一个词，还闲些咬了舌头。 “流氓。” 林随舟轻笑着：“你怎么就想不出点好词来形容我，又是流氓，又是变态的，之前还说我下流。” 言初已经洗好澡了，今天她穿的是一件吊带式样的睡裙。林随舟的手伸向她的肩膀，手指稍稍一勾，就解开了她的带子，睡裙就这样，干脆利落地滑下来了。 言初…… 他把她按在怀里，盯着她直勾勾地看。言初实在没他那么厚脸皮，能受得了在亮堂的房间里，来裸奔这一套。 “你还没洗澡呢。” “又不是没一起洗过。”灯光的照射下，林随舟的眼睛黑的发亮。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言初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结了，她呼吸都感到了局促。 本能作祟，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接下来从林随舟嘴里出来的，铁定不是什么好话。 “言初，知不知道变态是什么样子的？” 她眨着眼睛，感受到裸露在外的腰，正被他一下下触碰着。 “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词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了这想法了。” “你啊，欠教训。” 他这么多年里，就没被人这么形容过。结果，这人连面都没见过，就把他当成个变态。 “居然对我用这么羞辱的词，你想想你是不是该好好补偿我。” 言初连话都不敢回了，低垂着眼，心虚不已。 她被他抱到了浴室，氤氲的热水冲刷下来，她的视线被遮挡，眼前的一切，辨别不清。只有悉悉索索衣服滑落的声音，然后林随舟的身影清晰了些。 他踏进来的那刻，就把她按在墙上。他吻她的方式，热烈又痴缠，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似乎是想要把他自己，彻彻底底的奉献给她，不带半分犹豫的。 她曾经支离破碎的心，被他一下下的修复，如今，连裂痕都消失的彻底。 “言初，说你爱我。” 她的那句我爱你，模模糊糊的，夹杂在细细碎碎的呜咽声里。林随舟轻叹一声，拥着她道：“我也爱你。” 我爱你这句话，他已经对她说过很多次了。可这次，和凌苒短暂的会面后，林随舟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 他凑到她耳边，亲吻了下她的耳垂，然后用缠人的声线，又说了一句：“我只爱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自己几乎窒息。然后她又被林随舟抱着到床上，他不知疲倦的拥着她，言初恍恍惚惚的，只能笨拙地跟着他的节奏走。 一切又回归到静止，言初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林随舟支着头，手指挑起她的长发，低头端倪着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不是说我变态吗？” 言初吓得身体抖了起来，然后就又听到他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你觉得传言准不准？” 言初抖得更厉害了，忙摇摇头。 林随舟眼见着她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伸手捞过她，把她圈在怀里。 言初神情倦倦的，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脑子里窜过了很多念头，都是她平时刻意无视的。 “宋千羽如果得不到宁政的谅解话，会被判刑吧。” 林随舟嗯了一声。 她轻哼一声，糯糯道：“我妈肯定受不了，她以后铁定会天天哭。” “你不舍得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言初闭着眼睛，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其实闹的今天这一步，都是我妈太纵容她的关系。大学那会，她跟一个姑娘争风吃醋，然后雇了水军在网上发黑帖，把那姑娘逼的自杀了。” “人虽然被救过来了，可她这事做的也实在是恶心。可我妈，就用钱帮她摆平了。” 言初吸了吸鼻子：“她真的很爱她，就算她有很多的缺点。” 言初睁开了眼睛，眨了眨，眼里有一层雾气：“可我从来都没让她操心过，一直都很听话。” 顿了顿，她抬眸望向他，抚摸着他眉心的位置：“所以知道他们给我订婚的时候，我就想干一次出格的事。” 她说完微微一笑，眼底的雾气消失殆尽，脸上只有阳光。 “从结果看，做个叛逆的姑娘真不错。” 第68章 第 68 章 秀恩爱 宋千羽最后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入狱两年。 宋峥很现实，立刻和她脱离了关系，庭审那天,凌苒是偷偷去看的,据说当庭崩溃。 这事让宋家在景城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原本宋家的颓势已经让凌苒成了贵妇圈里的笑话，如今有了宋千羽这事，众人自然是拿这事一个劲的酸她。 这天,凌苒觉得心烦,所以参加了个茶会，想借此散个心的，哪知道桌上，别人当着她的面，就讽刺起这事来。 “所以啊，这流着别家血的孩子，是最不值得养的，谁知道有没有性格缺陷的。” “姐,培养这姑娘费了不少钱吧。我听我们沐沐说了，你那养女,什么都要最好的。买包，不是稀有皮的不要。不管是衣服还是首饰，都是要高级定制的。” “你那亲生的女儿现在怎么样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是叫言初吧？除了名字,我们大伙都不太记得她长得什么样。” “以后还是对亲生的好点吧，免得以后亲的养的都不在了,老了膝下都没个一子半女,这未免太寂寞了。” 众人的笑声响了起来,凌苒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奚落，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忍不了了，拿着东西夺门而出。 然而没多久，景城商业圈里，就传出一阵大事。 世济医药林家和宋家传出联姻的消息，林家的二儿子林随舟要迎娶宋家唯一的千金宋言初。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景城的一干名媛气得脸都歪了。 她们向来看不起宋言初，觉得她在孤儿院长大，骨子里都是穷酸气。如今宋家颓势已出，再加上有了宋千羽这个污点，她们自然更不把宋言初放在眼里。 哪知道突然间，就变天了。 宋家居然要和林家联姻了。 宋家二儿子林随舟虽然不继承家业，但他在心脏治疗领域的成就，足以让整个林家为他骄傲。 而且这林随舟，长相及其俊逸。只是由于这人不热衷社交，外加见过他的人都说他脾气古怪不爱与人沟通，所以才有了这人有怪异癖好的传言。 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名媛们都酸个不行。很多人都说林家是昏头了，竟然找个落魄人家联姻。也有人说这宋言初以后要受苦了，丈夫不是个会疼人的性格，家里条件也不行了，今后在婆家，肯定是要抬不起头来了。 这天，周钰红让林随舟把言初带回家，然后就拉着言初兴致勃勃地挑选晚宴要穿的衣服。设计师们直接把成衣带过来了，言初看着室内的一排排的高定衣裙，直接惊呆了。 “言初，快挑挑哪件好看。” 言初扫了一圈，微笑道：“都挺好看的。”对于穿着，言初从来都是淡淡的。以前偶尔跟着凌苒去社交，衣服也都是凌苒安排的，她给什么就穿什么。完全没有宋千羽的那架势，要把一个造型团队都请回家。 “衣服要上身了才好看，你快去试。” 然后言初就像任人打扮的芭比娃娃那样，换了一身又一身。 “阿姨，我又不是主角，大方点就可以了，不用试那么多件的。” “那怎么行，一定要穿最漂亮的，我的未来儿媳妇，得美美的才行。”言初长的好看，又是天生的衣架子。周钰红喜欢给她打扮，看着她光彩夺目的样子，她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林随舟坐在沙发上，支着头看言初在那里打扮。她换了好多身，最后当她穿上一身宝蓝色鱼尾型缎面长裙走到人前时，周钰红脸上当即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言初，这个好看，就它了。” 言初看着面前立着的穿衣镜中的自己，手指攥了下垂在肩膀处的发丝，有些局促地问了一句：“腰这边会不会收得太紧了？” “紧什么啊，正正好好，你那么年轻，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好的身材，就该展示出来。”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林随舟坐的地方正对镜子，她能看到他支着头打量她时的表情。 她没有回头，望着镜子中的林随舟，问了一句：“好看不好看。” “好看。”他应了一句，然后冲着她招了招手，开口道：“过来。” 言初提着裙摆，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朝他走过去。她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林随舟拉起她的手，又细细地打量了一圈，然后目光定在她的脸颊上。 “怎么这么漂亮的。” 言初脸红了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笑了。这时周钰红的声音又响起了，她看着正拉着言初手的林随舟，不悦地嗔怪道：“言初要做头发了，你别打扰她，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去。” 言初弄好头发后，就到楼上去找林随舟。她进去的时候，他正在书桌前看书，身上换上了白色的衬衫，挺拔精瘦的背影，不动声色地撩拨着人。 言初特别喜欢看他安静看书的样子，他戴着眼镜，神情专注，书卷气满满，有种带着书香的温柔。 林随舟听到动静，回过身去，就看到化好妆的言初。 她的妆容很清新，眼角那有勾勒的眼线，眼神看着比往日要更加的多情。唇彩偏红，娇俏诱人。发型被造型师弄成了盘发，不繁琐的设计，十分大方得体。 她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倒也不是凌苒嫌弃她上不了台面，故意不带她去，主要是因为她不喜欢。 每次看到宋千羽一早起来保养，收拾，言初就觉得好麻烦。 可刚刚在底下挑衣化妆的时候，她一丝不耐烦的情绪都没有，相反还挺期待的。 想让自己变得更好看些，她现在终于切实的体会到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了。 只想给他看自己最美好的样子。 林随舟走到她跟前，低头凝视了她片刻，出声：“嗯，不是丑媳妇了。” 言初一听，当场炸了：“你才丑呢。” 她的长相，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嫌弃过的好吗？ 见她气成了个河豚，林随舟轻笑着，安抚道：“别气了，嘴巴再这么鼓着，当心妆撑裂了。” 言初…… 他的恶劣因子，果然在一点一点地往外冒。 怎么办，她现在下贼船还来得及吗？她怎么有种遇人不淑的感觉了。 她瞪着他，气鼓鼓地吐出几个字：“我要去告诉你妈妈！” 林随舟：“嗯，挺识相，知道找人给你撑腰了。” 顿了顿，他欣慰地点点头：“以后不怕别人把你欺负了去了。” “谁还能欺负我啊！”她闷闷地出声，不想理他了，她转过打算下楼，哪知道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搂住了。他勾过她的肩膀，把她带到他怀里，然后下巴靠在了她的右肩处。 “那是，我们言初以后是螃蟹，要横着走的。” 这什么**喻！ “林同学，请注意你的修辞！” “文科不太好，言老师教教我？” “看你这样子就不是个虚心的学生。” 他把手紧了紧，然后嗅了嗅，问：“喷香水了？” “嗯，好闻不？” “挺好闻的。”淡淡的柑橘味道，不刺鼻，闻着很舒服。 这味道非常的适合她。 “知道是什么香水牌子吗？” 其实她一闻这味就喜欢上了，偷偷把名字记了下来，准备到时候买一瓶自己喷着玩。 可看林随舟现在的表现，他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味道。 “知道的。” “回头告诉我。”林随舟的鼻子蹭过她的后颈，低语了一句：“回头我给你买。” 他的声音不知道怎么低哑了一些，言初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忙一把推开他，再度面向他时，她神情多了几分严肃：“别闹，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头发，别给我弄乱了。” 林随舟纯粹是跟她闹着玩的，见她眼神闪躲的样子，他忍住了捏一捏她脸的冲动，然后视线落到了她空空荡荡的脖子那。 她脖子很好看，锁骨突出，肤质白皙，线条优美。 他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锁骨，出声：“是不是戴条项链比较好？” 言初如实道：“刚刚试了好多，可阿姨都不满意，说要自己去找。你送给我的项链，也和这条裙子不太搭。”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局促的敲门声。 言初忙去开门，就看到林随舟妈妈笑容满满地望着她，面露喜色道：“言初，快看看这个好不好看。” 言初低头去看，就看到黑色天鹅绒的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串红宝石挂坠的项链。 宝石颜色如血，链子是钻石和小红宝交串而成，别致的设计，奢华里还带着一点小俏皮。 “我别的首饰你现在戴有点太老气了，等找个时候让工匠改了都送给你。这个你现在的年纪戴正好，是我没嫁人的时候，我爸爸从国外的一个拍卖行里拍下来给我做生日礼物的。” 言初呆呆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就见林随舟干脆的拿过项链，替她戴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她肤质白，红色的宝石，被衬托的更耀眼了些。 “哎呀，真的好看，和裙子也配。” “这个太贵重了，阿姨。” “贵重什么啊，首饰就是给人戴的。” 周钰红说完，就急匆匆地下楼，说自己也得准备一下。 言初摸着项链，眼神里情绪翻腾，林随舟知道她是想起自己父母的事了。 不想她多想，林随舟拉过她，替她调整了下项链的角度。言初稍稍回神，问了个俗气的问题：“这个挺贵的吧？” 林随舟嗯了一声：“现在品质这么好的宝石，世面上很少见了。” 言初蓦地觉得自己的脖子变重了，这项链无论是价值还是纪念意义，都非常的贵重。 “不要有负担，这是改口费。” 言初疑惑地盯着他。 “你现在还叫阿姨呢。”林随舟替她理了理发丝：“我妈做梦都想有个女儿能叫她妈，这改口费她付得心甘情愿。” 言初…… 言初出门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宴会是林随舟妈妈那边举行的。周钰红家是酒店世家，家里的五星级酒店遍布全国。这次的晚宴，是庆祝他们在景城的新酒店的落成。路上，周钰红满面春风，一副要去炫耀儿媳妇的得瑟表情。 他们到的时候，林随舟的爸爸和哥哥也恰好到。他们最近在谈一个新的合作，两个人都是没日没夜的忙。眼下生意的谈成步入正轨，两个人也顾不得休息，急着赶来给周钰红捧场。 言初一直确信自己这未来婆婆一定过得非常的幸福，所以即使已经年逾五十，仍旧有颗少女心。 见到自家老公，周钰红就小跑着过去，撒娇般地挽上他的胳膊，抱怨道：“你这儿子有了女朋友了，就把亲妈丢一边去了。每次看言初脸上都那么温和，跟我说话的时候，又是那副冰块一样的脸。”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还好言初是个贴心的孩子，以后我们就当多个女儿，那个不解风情的儿子，谁爱要谁要去。” 林启升的气质很儒雅，他身旁站着的是林随舟的大哥，两个人的长相都很相似，看着都是非常好相处的人。 这是言初第一次见他们，她有些慌张的跟他们打招呼。 “叔叔好。” 林启升微微颔首，她正思忖着怎么称呼林晔，对方已经很自来熟地给自己按称呼了。 “叫我哥就行。” 林随舟扫视了他一眼。林晔不正经地勾了勾嘴角，笑道：“别这么看我，正常称呼，我可没占你便宜。” “哥哥好。”言初和他打了招呼，林晔特高兴，夸张的唉了一声，表情要有多得瑟有多得瑟。 几个人一同进了酒店，言初和林随舟并排走在最后。她侧头望了一眼林随舟，对方察觉到了，低头看向她，问：“怎么了？” 言初看了看他，再看看前面的他的父母和哥哥，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你们全家，脾气最差的吧？” 林随舟…… 言初撇撇嘴，和他翻起了旧帐。 “当初不小心撞见你擦身的时候，你那脸黑的哦，吓人死了。” “我那时候还对你一见钟情呢，被你那么一吓，那点小心思，险些全部吓走了。” 林随舟低头回忆了下，又再度看向她，很认真地问了一句：“只有那一次吧？” “我对你发火。”他低下了头，神情晦暗，言初见他当真了，忙晃了晃他的胳膊：“干嘛啊，多久前的事了，我说着玩的。” “我知道。”他接了一句，然后露出了自我反思的表情。 “就是觉得那时候的我，太混蛋了。” “怎么可以凶你呢。” 他竟然在那一瞬间，露出了一种累似奶的表情，看上去乖的要命，言初的心砰砰直跳，就听林随舟凑到她耳边，低语道：“想想，要怎么罚我。” 长辈们还走在他们前面，林随舟竟然敢在这时离她那么近，说话的语气还那么的勾人。 她就知道，生人勿近的脸只是伪装，他骨子里就是个败类。 “你去跪搓衣板吧！” 言初咬牙切齿地说。 好在进入宴会大厅，林随舟终于正常了。他在人多的地方，基本都是端着张脸，看什么都跟看墙上的装饰画似的，有人来跟他们应酬，他也只是站在父母兄弟的身后，客套地举了举杯。 周钰红和自家亲戚热情地介绍起言初，言初礼貌地一一打招呼，努力把每个人的脸记在心里。 言初中午吃的不多，再加上一下午都在换衣服消耗了不少体力，此刻，她肚子饿的不行，但也不好表现出来，仍旧端着得体的笑容。林随舟看出她的不适来，和长辈们说了一声，就拉着她往食品区去了。 “大家还在说话呢，我们这样走，会不会不好啊！” “不会。”他盯着她：“我经常突然消失，他们都习惯了。” 言初被他一本正经干坏事的模样给逗笑了，伸手指了指他：“林医生不学好，劣迹斑斑。” “所以别担心他们会对你有什么不满，你自然点就好，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言初心脏漏了一拍，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我脾气在他们眼里已经够古怪了，所以你不论怎么做，他们都会觉得你的性格非常的好。” 言初觉得，这种自贬形象，来称托另一半的行为，值得广大男同胞共同学习。 两人到了食品区，言初肚子早就饿了。就拿了盘子，开始装东西吃。林随舟问她想吃什么，她想了想，回了一句蛋糕。 甜点区在另一边。所以他们短暂分开了。 她还是做不到像林随舟说的那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注意到了，周遭有不少人，都在用审视的眼光盯着她看。 这种目光她在以前，就经历过很多次。刚回宋家，第一次跟着父母参加聚会。她在一边吃东西的时候，总是会有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句嘲笑声。 其实，她的吃相从来都不夸张的，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以前她不懂。为什么那些不认识的人，总是会用恶意的想法。来揣摩她的言行。 随着年岁渐长，她明白了很多事情。 偏见一但形成，无论她做什么，就都是错的。 对于这些天生浸渍在富贵生活里的权贵们眼里，她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而且，很多人都喜欢带着优越感去看待他人。言初觉得，通过嘲讽别人才能获得快感的人，精神世界是最贫瘠的。 应该重新去接受教育，好好把脑子洗一洗。 她正把一盅汤放在盘子里，突然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汤洒出来了一些，溅在了她的手背上。 言初疼得皱了皱眉，将盘子放下来了，然后她感觉到了恶意的目光，随即那充满恶意的调侃声又响起了。 言初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没怎么当一回事，恰巧这时林随舟回来了，她就把自己拿的东西交给他看，出声交代道：“我去洗手间一趟，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林随舟点头答应了，言初转身朝外面走，他注视着她的背影，看到她不适地甩了甩手，眉心处皱了起来。 言初到了洗手间。用冷水冲刷了下手背，灼伤的刺痛好了许多。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嘻笑声。 “那个宋言初真是笑死我了，你看看她，拿个汤碗都不会，笨手笨脚的。” “毕竟是孤儿院长大的，能有多好的教养。也不知道林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看上她了，景城好人家的姑娘那么多。”说这话的人语气酸酸的，透着明显的不甘。 “林家的二儿子林随舟是医生吧，听说混的挺不错的。不过传闻说他脾气性格很不好。家里面的长辈都不放在眼里的，我行我素惯了。” “可他的脸长的是真好看啊。” “好看有什么用，性格才是最重要的。这么个煞星，谁嫁给他谁倒霉，以后她掉眼泪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不过你看到她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了吗？珠宝我懂一点的，这品相，绝对是有年头了，没个八位数下不来。” “林家也是要面子的，总不能自家媳妇寒酸的没脸见人吧？保不齐她一回家，就被逼着把首饰摘下来了。” “这宋言初也真是惨，宋家辉煌的时候，焦点都在宋千羽身上。如今宋千羽进监狱了，可宋家也倒台了。现在碰上了个那么厉害的婆家，以后苦日子是过定了。” 外面的议论声还在继续，言初甩了甩手，冷着脸，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往外面走，看到走廊那两人还在愉快地说话，她走上前阴阳怪气地来了句：“说的还开心吗？”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言初冷哼一声，出声道：“刚刚不是讲的很开心吗，怎么现在不讲了？”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其中一个人梗着脖子，怒气道：“说了又怎么样？” 言初冷笑一声：“你们这两人真是够恶心的，背后嚼舌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家教？” 其中一个人，她看着眼熟，蓦地一笑。 “你丈夫是新元电子的总裁吧，刚刚我看到他搂着一个酒店服务员出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与其在这里议论别人嫁的人家好不好，不如花点时间管好自家的老公。” 那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提着裙摆噔噔噔就往门口冲。 言初懒得理另一个，黑着脸就出去了，刚拐了弯，没走几步，就感觉自己被捉进了一个怀抱。 她盯着林随舟，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林随舟没应，拿起她的手，直勾勾的盯着，看着手背上红了一片，他皱着眉问道：“烫到了？” 她刚刚的情绪还是愤怒的，如今被他这么一问，立刻转为了委屈，不开心地点点头。 “疼不疼？”林随舟皱着眉问，手指小心地抚过她的皮肤。 “还好，就是心里不痛快。” “为什么？” “有小人。” 他立刻了然，这时候，不远处响起了高跟鞋声，林随舟侧目去看，看到了一个女人。对方看到他，也是一愣。再看看他攥着言初的手，诧异的张大嘴巴。 言初也注意到那个人了，本能地想抽回手，谁知道林随舟握得更紧了。 她疑惑地看向林随舟，就看到他把她的手放到了唇边，眼神炙热专注，仿佛能将人融化。 “干什么啊！”言初压低了声音问。她实在不能接受，在别人的注视下，与他那么亲热。 “没什么，给你吹吹。” 她刚想说不用，然后就感觉暖意的气息，萦绕在她的手背。那感觉，仿佛是片片羽毛抚过，痛感瞬间消去了不少。男人眼里的情愫，更加的明显，带着满满的疼惜。 “好点了没？” “好……好点了。”言初结结巴巴地说。她用余光去看，发现那个人仍然在，她觉得更不自在了。 “那就好。”说完，更让她诧异的事发生了。 林随舟仍旧握着她的手，然后下一秒，他的吻，落在了她的指尖处。 第69章 第 69 章 掌心宠 景城一甘二代们最近的八卦段子特别多,其中传得最火热的，莫过于言初和林随舟的事了。 都在传言初的手段特别高明，能叫石头动了心。还有人说,林随舟又拿起了手术刀，也都是因为言初的关系。 妥妥的治愈系啊！ 然后一堆人都在说言初手段厉害，有几个一直不怎么联络的塑料姐妹，还发微信来假意关心,问她是怎么把林随舟撩到手的,还想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追男人的秘诀,还要她分享分享。 言初才不信她们是想跟她取经呢,鬼知道是不是想挖掘点她的八卦，用来当做日常取乐的笑料。 她在对着微信消息生气，身边的罪魁祸首却悠然自得地看书,淡定的不得了。言初气得要命,忍不住伸手在他胸口上拍了一巴掌。 她那点力气对林随舟来讲就跟挠痒痒似的，他拽过她的手，轻轻一拉，就这样把她拉进了怀里,言初靠在他的胸口上,嘟囔了一句：“干嘛要在无关的人面前,做多余的事情。” “是无关的人,可不是多余的事。”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是，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喜欢你喜欢的不能自拔。”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凑到她耳边,拖长了调子说话。每次话说完后,他就喜欢亲吻她的耳朵。 在一起后,林随舟就特别喜欢和她有肢体上的接触。 外面的人肯定想象不到，林随舟背地里是这粘人的样子的，就连言初自己都不太相信。 “你以前明明很冷淡的，不知道从哪天起，跟坐了火箭似的，变得那么黏黏糊糊。” 说着她又忍不住埋怨起来：“都说我本事好，他们哪里知道你有多难追，跟块冰似的，靠近了都能把人冻伤。” “也亏得我脸皮厚，才能百折不挠，越挫越勇。” 林随舟突然凝视着她，片刻后出声：“你不是第一个。” “唉？”言初一愣。 “来追我的，你不是第一个。” 言初了然，然后冷哼一声：“知道你长的好看，异性缘好。” “不过，那些人基本追一两天就不追了。”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林随舟也不避讳：“应该是我脾气不好。” 言初？？？ 他突然荡漾地一笑，望向她：“把她们都吓跑了。” 说着，他凑的她更近了。。 “对你，我已经是非常非常的平易近人了。” “你少来。”言初不信地撇过头：“我那时候送你画，你还拒绝了我，让我多花点时间在自己身上。” “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不准我打扰你的生活吗？” 说着她不高兴地抱怨了一句：“哪里平易近人了。” 林随舟大手揽过她的脑袋，轻轻地揉了一揉：“还跟我翻旧账呢，都多久前的事了。” 言初鼓着腮帮子，跟个河豚似的。她还瞪着他，一副她现在很生气的模样。林随舟和她对视，蓦地突然低下头，直接了当地亲了下去。 言初…… 一个吻下去，河豚也卸了气。 “我说完那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追我了？”林随舟突然略带深意的问了一句。 言初很直白地开口：“是啊，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其实，那时只是想把心意收起来，不敢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好感。 害怕他反感，同样也想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 “然后就跟池应……”他酝酿了一会，吐出了一个词：“走得近了。” 言初望着他，只觉得满屋子都是醋味。 她突然面露狡黠，不怀好意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林医生想翻旧账啊，可你那时候不是我的男朋友啊，我也是有交友权利的。” “嗯。”林随舟应了一声：“还好我识相，及时止损。” “识相什么，明明是我太喜欢你，一个劲地往你跟前凑。”想到这一茬，她就就觉得憋闷：“应该让你主动追追我的。” 林随舟很坦诚地认错：“是，以后一辈子我都追着你。” 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甜言蜜语，不曾想这人突然开口：“其实你追我的时候，我挺高兴。” “为什么？” 呼之欲出的话，可她还是傻傻地问了一句。 “你说为什么？”他掐了掐她的脸：“当然是因为……我早看上你了。” 在她追求他的日子里，其实他也喜欢她。 他的动心，比她预想中的，要早好多，是这个意思吗？ 可他偏偏，一直都不说。 言初愣了愣，最终吐了个词出来。 “那你也真是……够闷骚的。” 林随舟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只平静地看着她，点头：“习惯了，反正你形容我，也从来没什么好词。” ……… 言初和出版社的合同签订后，很快，绘本就投入了市场。签订合约的时候，对方已经告知她刚开始投入的量不会很大，如果后续反响好，会再加印。 言初开始紧张了，她还做了噩梦，梦见她的书一本也没有卖出去，她在店门口扯着嗓子吆喝都没有人看一眼。 她一下子被惊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林随舟已经坐起来了，正俯下身子盯着她看。 “做噩梦了？”林随舟问，替她把头发理了理。 言初点头，面上很严肃：“我梦见我的绘本没有人买，超级惨。” “不会的。”林随舟安慰她，开口：“今天我休息，一起出去逛逛吧。” 林随舟回来后一直很忙，两人的一起约会的时间少之又少。 回到景城后，她的少女心与日俱增。去逛街买东西的时候，都是买些特别少女的东西。 粉色的玩偶，还有一些特别梦幻可爱的小装饰。两个人在逛街的时候，路过了母婴店。言初看到木制的可爱婴儿床时，心里有了念头。 “家里面还有两间空房间吧。” 林随舟揽过她的肩膀，问她：“想要布置母婴室？” 言初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凡事可以先准备起来了嘛！” 林随舟眼底有波动，面上还是万分坦然的样子。两个人经过一家书店，言初突然挣脱开他的手一路小跑进去。 林随舟跟上，然后就在一个书架子前，看到一个脑袋在探头探脑的。 言初突然面露惊喜，指向了一个方向：“看，我的书！” 林随舟循着方向看去，就见言初从书架上拿下一本来，捧在手上爱不释手。 书的包装很精美，封面是硬壳设计，用塑封封好，主色调是鹅黄色，柔和又温暖。 “买一本。”林随舟说。 言初想把书放回书架，摇头道：“不用，出版社会送样书的。” “那不一样。”林随舟沉声道：“这个算我给你捧场。”他舒眉浅笑：“记得要给我签名。” 这时候有一对父母带着孩子经过，孩子指了指书架上言初的书，他母亲给他取下，孩子兴致勃勃地接过。 言初紧张地盯着对方的反应，然后就看到那孩子冲着他父母扬了扬手，一个劲地说自己想要，他的父母盯着书看了会，点下了头。 短短一分钟的事，让言初仿佛坐上了过山车，上上下下的起伏。 之后，又有好几人买了她的书。跟林随舟出了书店后，言初的心仍旧没有平静。 “感觉那些孩子还挺喜欢的，是吗？”她话里带着浓浓的自我怀疑，林随舟知道她还是不够有自信，就攥着她的手心，很肯定地回了一句：“是，他们非常的喜欢。” 说着，他又问她：“这本书的主题是成长吗？” 言初点点头，精神一下子被调动起来，和他说起自己的故事来。 “主要是讲每个孩子在童年时都有自己的小秘密，然后这些秘密就像一颗颗小小的种子，慢慢地生根发芽，然后在某天，变成了最珍贵的宝藏，本质是讲人的梦想的。” “挺好，听着就很温暖。”他摸摸她的脸颊：“就跟你人一样。” “你怎么说哪句都离不开要夸我一下的。”言初揽住他的胳膊：“你这样会把我夸得骄傲的。” “那不是挺好。”林随舟说得理所当然：“我还觉得你太谦虚了！” 他拉着她的手，畅意地走在街头。 “我理想中的生活，就是你无法无天，任性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以后就变成这样的人吧。”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动，言初突然起了个念头，拍拍他的肩膀，笑容恣意：“你蹲下来。” 林随舟没有犹豫地就蹲了下去，言初朝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加速，跳了上去。 林随舟托住她后就起身，步子稳稳地朝前走。 “怎么还板着脸？”她说着捏了捏他的脸，抱怨道：“是嫌我太重了吗？” “不是。”他将她往上托了托，如实道：“太轻了，应该再多吃点。” 言初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路上行人人来人往，两个人的长相又都很有辨识度，不少人都会驻足看他们两个。言初发现和林随舟待的久了，自己的脸皮也厚了不少。 越来越坦然的，昂首挺胸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言初的绘本销量很好，出版社决定加印。言初按照出版社说的那样，努力经营着自己的微博。 只是，她在卖萌和说段子这事上实在是毫无经验。 所以每一条微博，都发得格外的正经。 “感谢大家的支持。” “今天给大家送上小剧场。” “转发抽奖。” 言初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很无趣的人，本以为微博流量会很差，哪知道她每条的微博下面，留言的人都很多。 “啊啊，好喜欢大大的画，特别的温暖。” “我女儿爱的不行，以后出一个系列吧，我肯定买回来收藏。” “感觉大大在生活中也是很真诚的人啊，每条微博后面都会带小花花。” “好奇真人，我看过新闻报道，虽然人马赛克了，但我压五块钱真人绝对好看。” 言初看到这么多人关注，也很震惊。 她这次的出版成绩那么好，周钰红知道后，马上在家里给她举行庆祝，把林晔和林启升都招了回来。 她觉得这阵势实在是太大了，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一边桌子上，堆着的是满满当当的礼物，跟一座小山似的。 然后周钰红就开始数落起林随舟来。 “你也真是的，不早点跟我说言初的绘本出版了，不然我还可以给她去捧捧场。” 林随舟凉凉地暼了她一眼：“你早知道的话，肯定会一天之内把所有的书都给订完的。” “你妈妈才不会这么简单粗暴。” 林随舟不应她的话，无声地控诉着她就是这样的人。 周钰红还要跟林随舟杠，一家之主林启升出来打圆场了。 “好了别闹了，菜都要凉了。” 言初知道林随舟的爸爸在生意方面是很厉害的。可是，在面对家人时，他和她的宋峥一点都不一样。 没有架子，还很平易近人。 林启升朝着她举起酒杯：“言初，恭喜了。” 她忙拿起杯子，结结巴巴地回道：“谢谢叔叔。” 放下杯子后，林启升突然开口：“言初，找个机会我们和你的父母一起吃饭吧。” 言初一愣。 林启升继续道：“你父亲前两天和我谈了投资的事，正好……” 他话音刚落，言初就抢声道：“叔叔，你不用太在意我爸爸的话的。” “没必要因为我，和他合作，他的事业，他自己想办法就可以了。” 林随舟见言初情绪失控了，忙拉了拉她哦手，示意她冷静。 林启升愣了下，露出了温和的笑。 “你别误会言初，这是两码事。” “你们结婚归你们结婚，我给你父亲投资，是因为我觉得他这个项目不错，有投资的价值。” “你不需要有压力。” 周钰红也来帮腔：“就是言初，生意上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叔叔精明的很，不做赔本生意。” 她握住言初的手：“你只需要惦记穿什么样的婚纱，怎么做个漂亮的新娘就可以了。” 第70章 第 70 章 秘密 林随舟父母联系了宋峥和凌苒,约见的地方定在荷月华庭，那是本市最有名的私房菜馆。老板是以前的国宴大厨，慕名而来的人很多,但是包间的预约，非常难。 两家人坐在一桌，言初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到父母了。想到他们之前做的事情，她看到他们,总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林随舟的妈妈是场上活跃气氛的人,一直在找话题。见言初很少动筷,还一直问她喜欢吃什么,然后把菜转到她面前。 “我们言初真了不起，绘本这次的出版成绩那么好。我的那些小姐妹，都跟我说他们家孩子喜欢的不得了,还让言初加油画,到时候都要买回来收藏。” 凌苒听了这话，强挤出一丝笑，望向言初的时候，就见她和周钰红热络地靠在一起,言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惹得周钰红笑得格外开怀,拉着言初的手拍了又拍。 这时林启升发话了。 “我和我太太商量了一下,下个月的8号18号都是非常好的日子，宋兄你们看呢,如果没有意见,挑一天把日子办了吧。” 宋峥精神看着也不是很好,脸颊处凹陷,此刻听了这话,也扬起了笑容。 “我和言初的妈妈，都没有意见的。” 双方敲定了结婚日期和场地，周钰红兴致勃勃地和言初说起了婚纱和礼服的事了。然后就见林启升拿出一份文件，递向了言初。 “言初，你和随舟结婚，我们也不知道给你什么好。这是世济医药百分八的股份，算作是聘礼。” 言初知道世济医药的市值有多高，这冷不丁地给她这么多股份，她压力一下子就变得很大。 周钰红把文件拿了过来，往言初手里一塞。 “你就拿着，这是你叔叔的一点心意。以后随舟要是欺负你了，尽管过来跟我们告状，我们帮你教训他！” 林随舟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周钰红一点压力都没有，坦然道：“就提醒提醒你，让你有点危机意识。以后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随舟看向言初，握住了她的手，恰巧她这时也看向了他，林随舟突然调侃地来了一句。 “当然清楚，清楚的不得了。” 言初脸倏的一下就红了，她可受不了在长辈的面前和他打情骂俏。偏偏这人淡定的不得了，握着的那只手手干脆和她十指紧扣了起来。 言初…… 离开的时候，宋峥和林启升走在最前面，言初盯着他们，能看得出他们是在说生意上的事。她其实很不愿意林家因为自己，而满足宋峥的要求。林随舟的爸爸妈妈都非常的好，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和自己的父母一点关系都没有。 出了荷月华庭，言初很自然地要跟林随舟走。凌苒突然叫住了她，言初回头，怪异又陌生地盯着她。 凌苒挤出一丝笑来，问她：“言初，什么时候回家里一趟？” 言初没有立刻接话，面上很平静。周钰红看了一眼言初，没有多说什么，朝着前面的林启升跑去。 周围也只有林随舟，能听清她和凌苒说了什么。 “为什么要回去？” 凌苒：“那是你的家啊，你马上要结婚了，这段时间应该回自己家里住。” 言初听了只是笑笑：“没这个必要吧。” “我之前都在外面待了大半年了，回不回自己家，也没什么不同了。” 凌苒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其实我这人挺记仇的，以前的事我都记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都觉得和你……不太像母女。” 言初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又接着道：“结婚那天，为了两家人的面子，我会从宋家出嫁，但是之后，我不想和你们有联系。” “言初！”凌苒急切地喊了她一声，但言初只是摇头。 “或许很多年后，我想清楚了，就能再和你们平静地相处，就像之前那样。” 言初说完这句后，就挽起了林随舟的手。和父母告别的时候，宋峥和凌苒并肩站在一起。宋峥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而凌苒则是面露沉痛。言初不知道她这样是因为她的绝情，又或者是为了那几年的偏袒和忽视，凌苒感觉到了愧疚。 愧疚，她妈妈应该是不会的吧。 想到凌苒，言初闭了闭眼。她好像对自己的父母，已经一点期待都没有了。 回到她和林随舟的家后，言初听到身后的落锁声，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人从身后圈住。言初拢住圈在腰上的手，头自然地靠在了他的胸口上。 “我今天够任性了吧！” 林随舟嗯了一声。言初轻笑一声：“其实有些话很早前就想说了，但是一直没有说。”她微微仰起头，能看到林随舟在看她。言初很喜欢从他的眼里，找寻自己的影子。那种感觉，让她觉得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会被包容。 “其实我都不想从宋家出嫁。”言初闷闷地说：“会让我想起被他们关起来的那几天。” “那重新找个房子？”林随舟给她出了个主意。 “不用了，不给别人说闲话的机会，忍一忍过去了。”言初说完，从他怀里挣出来，面向他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下个月后，称呼就都要改了呀！” 她笑盈盈地问他：“你想听我叫你什么？” 林随舟思忖了会，出声：“老公，亲爱的这种，我都能接受。” “真不要脸。”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耳朵。 林随舟继续道：“对我父母，要改口叫爸妈了，他们会很疼你的。” “还有我大哥。”他摸摸她的脸，继续道：“都是你的家人。” 言初在他怀里钻了钻，闷声道：“你和你的家人，给了我好多礼物。” 她感觉到开心，笑容藏都藏不住：“我小时候的理想，你都给我实现了。” 是理想中的完美的家。 林随舟平时的爱好就是看书，所以他的书房很大，光书架就占了两大面墙。书房里面有一个小隔间，里面堆着很多东西。 林随舟和她说，他以前的学习资料还有照片都放在里面。她想看的话，可以随意去看。 因为最近很多事都忙完了，于是言初就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也一起放了进去。 她的回忆并不是很多，在孤儿院时的东西，也就寥寥几张画。 画虽然是彩色的，主题也看着很愉快，但看上去莫名就让人觉得悲伤。 回到宋家后，留下来的东西也就成绩报告册以及自己平时记的一些日记。 她翻开日记的时候，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心眼也挺小的。 会把不开心的事记在上日记本上面，也会暗暗抱怨妈妈和爸爸对宋千羽要比对她好。 其实人在成为大人之前，心思真的会很敏感。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忽视，会给人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言初想，凌苒应该是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样的。毕竟回到宋家后，她过上了比在孤儿院好千百倍的生活，她对父母，应该是感激的。 可是，所有的期待和感激在一次次的失望后，全然淡去。 被绑架后，凌苒先选择的是宋千羽。 去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凌苒也总是先去宋千羽的班级，等开得差不多了，再到她的班级。 当她在站在教室外的走廊，看着走廊尽头的那个班门口，凌苒摸着宋千羽的头发，温和地叮嘱完她后，又转身进她的班级时，她有过很多负面想法。 为什么当初她会被抱错。 她又为什么，要和宋千羽分享一个家。 但成长至今，尤其因为孤儿院的那段经历，让她习惯了隐忍。 其实言初知道自己有多不高兴。 只是，她敢做出的选择，只有忍耐。一天天的积累下来，她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如果没有遇到林随舟。 那她在被父母囚禁的日子，做出的选择，一定是从房间的窗口，一跃而下。 言初蓦地想到自己创作的那个绘本了。 主人公又又藏着的小秘密就是他很不高兴妈妈总是偏袒哥哥。 所以，他事事都去模仿哥哥，希望从此能得到父母的夸奖。 在又又的人生里，有一个叫小车先生的人。小车先生说哥哥长得强壮，所以爬树厉害。而又又视力强，所以应该把力量放在射击上。 后来，又又就找到了自己的闪光点，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人。 在这本书里，她和出版社商量过了，在书里夹了一封信。 致所有父母们： 孩子的世界不一定能遇到小车先生，所以他们的闪光点，要你们自己去挖掘。 你们才是孩子的力量之源。 每个为人父母的，都应该学着，怎样去爱自己的孩子。爱自己的孩子，需要不断地去学习，去摸索方法。 不要抱怨孩子为什么不好教，与其抱怨，不如陪伴。 言初吸了吸鼻子。如今想起过去的事也只剩下感慨了。她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日记都锁起来后，放在了房间的角落。 她又打量起周遭的其他事物了，刚刚回忆了下自己的往事，她也忍不住想看看林随舟的。 果然，林随舟所有的经历，都与优秀挂钩。数不清的奖状，他所有记录下的文字，笔法有力，带着特别的风骨。 她看到了很多他获奖的照片。他拿着奖状，表情十分的冷酷厌世。 也真是神奇，他爸爸妈妈哥哥都那么随和，怎么林随舟就那么死板呢，难不成是因为隔代遗传？ 不过这个问题，言初也再没有计较的兴致了。现在的林随舟，已经完全的不一样了。 她一路看，发现他在摆放东西的时候，都很有规矩。房间最里面，摆放都是他学生时代的东西。靠近门口的，都是他近年来的东西。 言初拿下了最门口的铁盒，然后看到了一些照片。 是村农县的，有他和其他村民的一些合照。村民笑容朴实，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言初越发的怀念起那里了。 还有周青，照片上的小姑娘笑容开朗，看上去无忧无虑的样子。 言初看得起劲，就将铁盒里的东西一下子都拿了出来。从最里面掉出一张纸，纸张慢慢悠悠地掉在了地上。 言初捡起来一看，正中间写着几个工整却幼稚的大字。 你最喜欢哪个老师。 下面有她、林芍还有林雪的名字。 每个名字下面都有几个正字，很明显，这东西肯定是孩子们搞出来的，用投票的方式评选出最受欢迎老师。 言初端倪着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下面有四个正，外加一横。 她是三个人里面，票数最高的，她比林雪只高了一票。 只是，她名字下方那四个正外的最后的一横。笔法刚劲有力，笔锋明显，和其他的字迹完全的不一样。 是和刚刚她看得那些手稿，一模一样的笔法。 言初心一跳，然后手颤抖的将纸张翻到了背面。 上面赫然三个字——宋言初。 她脸上的表情先是诧异，然后慢慢地转为微笑。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悄悄的，选择了她。 第71章 第71章 婚礼 林随舟回家的时候,在客厅和房间都没有看到言初，他在房间里叫了几声，听到言初的回应,才往书房那里去。 进去后，就见她坐在里面隔间的地板上。林随舟疾步上前，将她拉了起来。 “干嘛坐在地上，也不怕着凉。” 言初举起那张纸,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么早就喜欢我了啊！” 林随舟看着纸上的内容,也不避讳,干脆地点了点头。 言初不高兴地戳了戳他：“还好我追的紧啊,不然就错过了。”她玩笑般地捏捏他的脸颊：“你也真是不坦诚。” “言老师以后慢慢教。”他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亲了亲：“我肯定是个虚心的学生。” “你真不要脸！” 两个人的生活每天都黏黏糊糊的，俨然已经是夫妻相处的模式了。言初和林随舟都没什么仪式感,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去民政局领了个证。 他们对证件都不大上心，言初观察了其他夫妻，人家都是在外面照相馆拍好了来的，照片都是精修过的,可他俩…… 最终两个人的照片是在民政局拍的,最传统的证件照。照片上两个人靠的很近,脸上都有淡淡的笑容,彼此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一种名为幸福的神采。 她端倪着照片中的林随舟，点点头：“拍的真好,所以找个好看的老公还是很重要的。” “上照。” 林随舟也在低头看照片,听她那么说,他也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浅浅地笑了：“我老婆才上照。” 婚礼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场地还有服饰，都由长辈们决定，言初都没操什么心。婚礼前，她配合着周钰红，到处走到处逛，周钰红给她准备了好多首饰，多到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戴不完了。 林家和宋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很多，所以到时的客人会很多。婚礼定在周家名下的酒店里，用的是最大的宴会厅。 在婚礼的前一天，言初回了宋家。 出发前，见她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林随舟捧起她的脸，安抚道：“明天我就去接你。” 言初靠在他的胸口上，喃喃地说了一句：“明明还没有分开，我怎么已经开始想你了。” 林随舟的心弦一颤，低头去看她，就见言初拧着眉，一副纠结仿徨的模样。 他轻轻搂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 “你怎么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我不冷静。” 说着他握着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言初感受了一会，仰头看他：“你心脏跳得好快哦！”说着她挤出一丝调侃的笑来：“心脏治疗领域最出色的林医生，这样的状况应该怎么处理？” 林随舟没有犹豫的接话：“这可治不了，无药可医。” 他嗓音低沉，醇厚的像是最烈的酒，让她醉得招架不住。 她对上他的眼睛，黑黢黢的，平静的眼神下，似乎隐藏着未知的滔天巨浪。 她知道的，他有多爱她。 言初的不安消退了不少，从他的怀里离开，深思了片刻，出声。 “那明天见了。” “恩。” “一定要把自己弄得帅点，另外，不要迟到了。” “知道。” 回到宋家，晚饭时间，宋峥也在。他的脸色依旧是没有什么笑意，远不如林随舟爸爸看着那么亲切。 但言初发觉，他好像也有了一点变化。 “这个汤是你妈妈让阿姨特别给你炖的，暖胃的。” 本能地反应，言初流露出一抹怪异的神色来。她抬眸扫了一圈在座的两个人，虽然心里堵得慌，却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凌苒吸了吸鼻子，言初听出了她的哽咽，望向了她。就见她此刻也在看着她，眼里里都是纠结，一副不知自己该怎么做的样子。 言初没想到有朝一日，凌苒面向她时，会是这么自卑讨好的样子。 可她说不出安抚的话。她这些年，对于父母，压抑的太多。她隐藏着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出一丁点的麻烦。 或许很早之前，她就没有把她当做是他们的女儿。她只是寄居在这。 一顿饭平静的吃完，言初和父母道了晚安，就慢慢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进去前，她停了下，转过身去，对面是宋千羽的房间。她们在外人眼里，是姐妹，但彼此的领地意识很明显。宋千羽不会到她的房间来，但同样的，也很不欢迎她去她的房间。 那次宋千羽闹情绪，在房间里发脾气。凌苒因为有事，走不开，就让她去安抚她。 那是言初第一次进她的房间，她这才知道，女孩子的房间精致起来，会是这个样子的。 每一处的陈设，每一处的摆件，都是十分考究漂亮。 鬼使神差间，言初拉开了房门，打开了灯。 房间很干净，一尘不染的，看着是有人打扫过的。走进房间，就看都侧面的墙上，挂着宋千羽的写真，她的床上挂着厚厚的幔帐，言初一直知道她是个有很有少女心的人。 墙边有一个橱窗，一共五层，从上到下，都是宋千羽这些年收集的珍贵饰品。因为她喜欢首饰，所以宋峥和凌苒时常会去给她买。 再往里面，就是她的衣帽间了。言初正思索着，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凌苒的声音响了起来。 “言初” 她回过神来，明白自己这样其实挺没什么礼貌的，竟然未经过别人允许就进了别人的私人空间。 “抱歉。”言初道了歉，就准备离开房间了。经过凌苒身边的时候，对方拉住了她。 “言初，你不喜欢这样是不是？” 她表情很平静：“没有。”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我知道你对千羽的感情，所以我知道，您一定会把她接回来的。不过，等她回来以后，你还是好好的约束她吧，别再让她......做事那么冲动。” 言初说完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走到窗边的时候，她抬眼望向窗外，突然勾起嘴角。 以前目睹妈妈那么偏爱宋千羽时，她会有嫉妒，也会伤心。大部分时间，她都像这样走到窗边，抬头看星星，慢慢地消化自己的负面情绪。可如今，不好的感觉都没有了。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的林随舟，会有多帅。 凌苒回到自己的房间，自己的丈夫正坐在床上看书。 他们做夫妻做了那么多年，彼此的爱好习惯都不一样。所以在单独相处的时候，难免生疏。 凌苒习惯了听丈夫的话，唯独宋千羽这事，她做不到像宋峥这样，绝情至此。两个人为这件事吵了很多次，最终宋峥顺了她的意，答应她，等千羽出狱后，接她回家，照顾她一生。 只是现在..... 凌苒坐到床上，想了想开口道：“等千羽出来了，就把她送出国吧，让她以后在国外定居了。” 宋峥望向了她，就听她喃喃开口。 “言初不喜欢。” 宋峥应了一声，似是同意了她的决定，凌苒叹了口气，她靠在床头，想了好多以前的事。 那时丈夫忙于事业，她生活中唯一的慰藉就是宋千羽了。她小的时候真的是很可爱，头发烫的卷卷的，笑起来脸颊两侧有两个漂亮的酒窝。 事情想的多了，就混乱了。凌苒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言初第一次回到宋家时，脸色苍白、满眼戒备的样子。 “如果没有发生抱错孩子的事，就好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宋峥呵斥了一句后，放下了书，叹了口气。 “明天她就出嫁了，我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个妈妈。那时候千羽订婚，你还特地拍了枚古董戒指给她。” 凌苒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可我们现在做什么，她都不稀罕了。我们反倒还要靠这个女儿，度过眼前的危机。” 这个晚上，凌苒失眠了。第二天一早，化妆师上门，凌苒去了言初的房间。 看到凌苒眼下乌青，言初诧异地问了一句：“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你要结婚了，妈妈激动地睡不着觉。” 言初不知道怎么去接话，她有些不习惯凌苒跟她那么热络，就问了一句：“要不你先回房间睡会？化妆还要化很久呢。” “妈妈不累，就想好好看看你。”语调间，又带上了哽咽。言初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就不接话了，让化妆师帮她上妆。 她现在穿得是出门纱，比较轻便，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再加头纱固定。 化妆师连连赞叹：“新娘真的是好看呢，妆才上了一点，就那么漂亮了。”凌苒在镜前打量着她，也点头。镜子里，母女俩靠的很近，眼睛那，长得几乎一样。 凌苒收敛了下情绪，问她：“肚子饿不饿，我让人给你煮点东西吃？” “我想吃饺子。” 凌苒面露喜色，立刻出门去交代人弄了。 言初这才舒了口气， 中午十一点左右，林家的车队来了。言初的朋友并不是很多，就大学的几个舍友，但她们都特别给力，气氛炒得很热烈，游戏环节也设计的很有意思，体力脑力的都有。 不过，林随舟真的是所有游戏的终结者。 脑力游戏，她舍友给他整了个一百多字的爱妻守则，让他以最短的时间背出来，本来想耗时间的，哪知道林随舟就看了两眼，就一字不落地背下来了。 众人…… 舍友凑到言初耳边问她：“你老公是学霸吧？” 言初讷讷道：“学医的，背书的能力应该都比较厉害吧！” 然后众人又要他做俯卧撑，林随舟也照做，一口气八十多，连气都不喘一下。他来到言初床边，蹲下来问：“我可以接走我的新娘了吗？” 言初笑盈盈地道：“可是我鞋子被她们藏起来了唉，走不了。” 林随舟环顾了下四周，在走到柜子边的时候，他侧头看了一眼言初，就看到了她眼底的惊喜和雀跃，然后就将柜子打开，一下子就把鞋子找到了。 她的小姐妹们瞬间卸了气。 “言初你那表情收一收啊，就差开口告诉人家鞋子藏在哪了。” “新娘急着出嫁有什么办法，人家心已经跟着新郎走了。” 言初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林随舟拎着鞋子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然后慢慢地替她把鞋子穿上。 整个过程如同慢放的电影场景，让言初情不自禁地想起童年时看过的童话电影。 穿好鞋子后，林随舟没有马上起来，仍旧单膝跪地，抬眸看向她，轻声道：“我的新娘真漂亮。” 言初伸手去勾他的脖子，林随舟顺势将她从床上抱起，抱着她离开宋家。 到宋峥和凌苒面前的时候，宋峥难得的面露笑容，对着两人道：“以后好好过。” 凌苒流着眼泪，冲着林随舟交代了一句：“我们言初，就交给你了。” 林随舟点点头，然后就抱着言初，离开了宋家。 婚礼上，宋峥牵着她的手，把她交给了林随舟。言初挽着林随舟的手，走过舞台。 在众人的注视下，林随舟替她带上了戒指。 接下来的一幕，在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都让在场的许多女性客人们感慨不已。 言初掀起自己的头纱，在仰起头的那一刹那，林随舟就时机恰好的低头吻了下来，他紧扣着她的腰，轻磨了下对方的嘴唇后，就拉过言初的手，弯下腰来，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一系列的动作结束后，他就将那人的手拉过，环在他的腰侧，转而低头去看她。 情意缱绻，眼里盛着的只有珍惜。 都说林随舟不近人情，冷冽的如同冬季的寒风。 但亲眼目睹了才知道，原本的冷漠只是因为没有遇上能放在心上的人。 婚礼结束后，两个人洗漱完后，面对面的坐在床上。 地方和人都没变，但今晚过后，好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 林随舟伸手碰上她的脸，然后凑上去去亲吻她。言初身体一颤，感觉到了紧张。 他今天好像被灌了不少酒，唇齿间仍有未散去的酒气。 “怎么了？”他声音里夹杂着轻笑，让她更加心悸。 “你不累啊，今天忙了一天了。”言初闷闷地说。 “不累，今天我高兴，兴奋着呢。” 言初…… 林随舟又低喃了一句：“今天看到的新娘，是这辈子看到过的最好看的。” “肯定是因为你参加的婚礼次数太少了。” 话音刚落，言初就感觉到自己被压到了床上。然后就感觉自己的睡衣扣子，被一颗颗的解开。 “就是最好看的，谁敢提反对，嗯？” 他语气里充斥着威胁，言初怎么都没想到，林随舟竟然也有些这么不讲理的样子。她想要反驳，但是林随舟根本不给她反驳的空档。她感觉自己身体浮浮沉沉的，醉了的林随舟特别的强势，硬是逼着她跟着他的节奏走。 “说，是不是最好看的？” 言初被折腾的没力气了，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是是是，你老婆最好看了，世界第一美。” “嗯。”林随舟满意地应了一声，然后凑到了她的耳边。 “言初。” “干嘛？” “你现在可以开始考虑今后孩子的教育问题了。” 言初…… 第72章 第 72 章 你灿若星辰(全文完) 《你灿若星辰》第72章 第 72章 你灿若星辰（全文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