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房少女重建指南》 第一章 倒霉蛋 宋桉前脚踏上地铁门，后脚这暴雨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地铁有段通车段走路面，上站台得踩着楼梯往上走。 天气阴沉有种乌云压顶的趋势，空气沉闷到一种几乎凝滞的状态，只有跑起来的时候，才因为身体的移动带起一阵风。 宋桉出门忘了带伞，其实她妈提醒过了好几遍，但是这归罪于早上闹钟不知为何没响。 勤勤勉勉的早八人宋桉看了眼时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她妈进来叫过好几遍，宋桉都迷迷糊糊没睡醒，昨晚有个投票快要截止了，是一个最佳人气奖的榜单。这榜单卷得很，她加入数据组领了很多号，等躺下的时候已经到了三点，睡眠严重不足。 没睡几个小时，醒来头还有点晕。 她着急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压根没听到她妈跟在后面提醒今天有阵雨。 还好赶得及时，这雨给了她个面子，飞快跑进站台上了地铁，才看准时机重重砸下来。 宋桉被早高峰拥挤的车厢挤到了角落里，刚买的鞋已经不知道被谁踩了好几脚。 手机短信就在这时候进来，滑开屏幕是中国银行例行公事的生日短信。 简短又官方，宋桉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体面把中国银行的短信界面滑开。 往上划拉了一点，工资一点没涨，余额少得可怜。再怎么盯都不会跳动的数字，像是案板上已经死去的鱼。 啧！没意思！生日短信还不如涨工资让她感兴趣 宋桉又体面得把短信界面关掉。 她觉得她现在也像一条鱼，罐头里的沙丁鱼。 没错，今天是她二十七岁的生日。 下雨了没带伞，为生日准备的新鞋已经脏了。看时间马上就要迟到，这个月的三次晚到卡都用完了。 这倒霉生日…… 车窗玻璃被暴雨打得模糊不清，从里面看出去整个城市都呈现一种扭曲的姿态。 算了，好歹自己及时赶上了这班地铁，还没淋到雨。况且昨晚还原价抢到了林萦生日会的门票，有种瞬间省了几千块黄牛费的感觉。 宋桉心态很好，这么安慰自己道。 但是又默默吐槽，现在抢个后援会团票都要规定之前集资买过多少钱商务。 林萦是她最近新爱上的小爱豆，说是小爱豆，唱唱跳跳了没几个舞台，就打包进了部网剧剧组。 不得不说，角色滤镜很有用，林萦剧里深情守护为爱放手的意难平男二形象，让他小火了一把。 以至于这生日会门票，刚开售就秒空。 抢到票后，宋桉沉浸在鬼哭狼嚎的兴奋中，她妈进来瞅了一眼，手里还拿着阳台上刚收下的换洗衣物。 “你怎么不去把票卖了，还能赚点钱？”杨时亭把衣服放在床上，看自家闺女问道。 被宋桉甩手回复：“那不一样，不是钱能衡量的。” “你这票多少钱？”杨时亭问道。 宋桉不敢往高了报，随便报了个最低的票面价：“580。” “这么贵？”杨时亭脸一下子就垮了，“有这钱你还不如给家里添点啥，或者给你爸买点保健品。” 杨时亭唠叨一开始就停不下来，边皱眉，开始边老生常谈：“你年纪也不小了，还要疯疯癫癫到什么时候？“ 她一向把宋桉的追星统称为疯疯癫癫不务正业。 “知道知道，我要加班了。“宋桉及时转了话题，把她妈哄着往外走，关上房门才松了一口气。 地铁里的空调开很大，就在宋桉头顶呼呼吹，吹得她头晕脑涨。原本关掉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手机顶部来了条新闻推送。 宋桉没来得及打开，地铁播报前方到站，她还被挤在车厢最里面，前面的人堵得仿佛水泄不通的铜墙铁壁。 好不容易挤出一条缝，低头一看新买的小白鞋上有两个明显的脚印。 手上还抓着手机，想随意看一眼时间，就看到最上面的微博推送： “有女子向媒体爆料新生代流量林萦，在与自己恋爱期间多次出轨，并且盗用她的信用卡......“ 一行标题，极具震撼力，微博热搜一路飙升，稳在了一位。 宋桉有种被当头一棒的感觉，脑袋懵得很，站子原地反反复复看这条新闻。营销号很快就联动了，一模一样的文案，宋桉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一条条点进去，像是要把每个字都抠出来。 林萦？劈腿？他竟然是人品这么差的人？ 她很难把剧中那个腼腆温柔的男生，和眼前新闻爆料图中嘴里还叼着烟的人联系在一起，尽管这两张脸一模一样。 但是透过屏幕展现的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果然角色滤镜容易让人产生偏驳感。 不仅如此，仅仅十分钟过后，宋桉看到林萦后援会已经黑了头像落荒而逃。底下评论全都是在询问之前的集资和团购怎么办？ 宋桉突然想起来，前两天打投上头的时候，自己也往里集资过1000，为了那个该死的人气奖打榜。这下不用人气奖，热搜上挂了半天，看起来人气不低。 这塌房塌得猝不及防，还有自己所有的时间精力像在一瞬间白费。宋桉只感觉身上被热气蒸得黏乎乎难受，连带情绪上也被带得烦躁起来。 脑子里像是被塞满了连稠的破棉花，沾了水，把所有的理智都抽光。 宋桉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大脑一片空白暂时无法调控四肢，她浑身僵住一时思考不了其他事情。 刚刚跟她一起下车的人群早就已经散去，就她一个人留在原地对着手机挪不动步子。 地铁工作人员见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要寻求帮助。 从远处走了过来，好心问道：“您需要帮忙吗？“ 工作人员是位嗓音很好听的青年，宋桉被他的声音召唤回神，头顶在播放下一辆列车即将到站。 宋桉看了眼时间，绝望发现距离上班打卡时间还剩两分钟，现在飞过去都来不及。 晃晃脑袋强制自己回归现实，宋桉对着地铁工作人员轻微点下头，说：“我没事了。“ 站在地铁站的电梯上，周围景色缓慢平移，外面雨声依然如注。 宋桉在浑浑噩噩中突然想到，还不如按她妈妈说的，把生日会的票卖了。 走到地铁口仰头看，暴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从地铁口到公司还有600多米的距离。 蹲在地铁口卖伞的小摊贩，像是磨刀等待羔羊自己走过去的屠夫。 宋桉这只小羔羊拖着步子走过去，指着一把透明伞问：“多少钱？“ “四十。“小摊贩笑得特狡诈，摇了摇手里的收款二维码。 妈的！奸商！宋桉在心里破口大骂，这质量的伞放平时要十块钱吗！ 工资卡里所剩的余额不多，宋桉开始后悔前两天咬牙给林萦那个人气奖集资。 “一千块对着空气说打就打，四十块的伞反倒是犹犹豫豫。”宋桉自嘲道。 最终她还是乖乖扫码付了款，手里的高价小破伞在暴雨中看起来格外柔弱。宋桉没走出几步就被吹得东倒西歪，她注意力全在收回伞面上，又一脚踩进了个水塘。 等到公司的时候，膝盖以下湿了个透。被公司常年跟不要钱一样温度很低的空调一吹，打了两个喷嚏。 早就过了打卡时间，收拾了一下狼狈样子回到工位上，看到旁边同事正在朝自己疯狂使眼色。 就听到身后有个声音传过来：“宋桉！你怎么才来？“ 第二章 不对付的上司 宋桉听到这个声音就头疼，又不能不理上司，转过身露出个专业尬笑。 她说：“不好意思啊，雨下得有点大，路上耽误了。” “又不是你一个人碰到下雨，”何蔚果然没好气，“明明就是出门晚了，你这个月都迟到几次了。” “是是。”宋桉乖巧得跟个孙子一样被她训。 她跟何蔚向来不对付，明里暗里因为大大小小的事互呛了好几次。但人家到底是自己小组组长，宋桉大多数时候能忍就忍了。 这让她很憋屈，何蔚成为她上司也就是去年才发生的事情，两个人不对付倒是持续了好几年。 何蔚比宋桉大一岁，刚入职那会儿进组就是何蔚带的她。两个人年纪差不多，何蔚却比她圆滑得多，公司里哪个部门的人何蔚都能叫出名字来，哥长姐短得打招呼。 虽说宋桉那时候跟何蔚为人处事方面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理会就好了。 直到有次开部门会议的时候，宋桉发现自己提出的中插营销方案，出现在了何蔚的提案里。 当时宋桉目瞪口呆，刚准备弹起来揭穿，就被旁边的露西硬拉下，朝她疯狂摇头。 “老总和客户都在这儿呢。”趁着播放ppt会议室内灯光不亮，露西用气音跟她说话，“没人在意这是不是你的构思，只在意整个组呈现出来的最终结果。” 看着客户逐渐露出满意表情，宋桉有种被偷东西的不爽快感。 “可是......”她反驳道，“我现在不说，不就成她的了？” 露西看一眼会议室内，抓住她的手没松开。 “忍住。”露西说，“一会儿找个机会。” 宋桉的公司属于娱乐传媒业，她所在部门负责客户产品和各类节目的推介，每次开会都能冗长无比。 何蔚一个人滔滔不绝讲了将近一个小时，讲到后来嗓子都带着点哑。 正拿起会议桌上的矿泉水喝水，客户浑然没察觉到她的疲态。 这时候提问：“你刚刚说道这种植入式中插转化率和内容割裂的问题，我看你的提案中有新的演绎法？” 这正是原本宋桉想法的那一段，她仅仅只是和何蔚提过，对方依葫芦画瓢写在自己的提案上。 被突击提问，正在喝水的何蔚差点呛到。 露西这时候插嘴：“这要讲到ip和品牌的联合效应。” 一会议室的目光被吸引过来，露西推了推旁边的宋桉。 “宋桉来讲吧，”露西说，“这一开始也是她提出来的点，她来讲会比较详细。” 她年纪大资历重，在公司待了近十年，虽说职位不高，眼熟她的领导也愿意听她讲话。 宋桉就这么顺理成章被她推出来，经理看着屏幕上的ppt，随口问了句：“这是你的想法？” 场上都是千年的狐狸，不开口都能说聊斋。 何蔚喝完水刚想说话：“那个......” 被经理截断话头指着宋桉：“那你说吧。” 整场会议暗流涌动，出会议室的时候何蔚看过来的眼神略带不和善，被宋桉恶狠狠瞪回去。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宋桉刚打算过去找她算账，被露西拉到了一旁。 “你怎么把自己的构思随便告诉别人？”露西问。 “我本来还觉得她人挺好的。”宋桉说得愤愤。 露西端着咖啡杯，眼神往后看了一眼刚散会出来的人群，又盯着宋桉看了一会儿。 她悠悠说道：“你可真单纯。”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是在夸你。“ 宋桉跟何蔚的结怨，就是这时候开始的。 此刻何蔚手里还拿着一支中性笔，夹在手指间，在宋桉的桌上一点一点。 “收拾一下来会议室开早会，”何蔚跟她说话的语气毫不客气，“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 裤子上的水渍还没干，黏糊糊贴在小腿上极其不舒服，因为晚上没睡好外加冷风吹，头胀得厉害。 但是总不能在公司说昨天晚上因为打榜都没怎么睡觉。 宋桉自知理亏，捧着个电脑很怂得钻进了会议室。 每个部门周一的早上都会开个早会，总结一下上周工作，布置这周工作，还有就是会轮流派人总结这周娱乐相关新闻政策热点。 还好这周没轮到宋桉，她报告完自己上周的工作总结后有点出神。 爱豆塌房的冲击碰上一早上的兵荒马乱，让她没一点缓冲时间。此刻待在安静的会议室，何蔚开会的声音在她耳旁嗡嗡左耳进右耳出。同时困意袭来，宋桉上午的工作状态很差，控制不住放空整理自己情绪。 手机放在桌子下面划拉，抱着期待剧情反转的心态重新打开微博界面。 然而并没有等到没有新的发展，烦躁的心情又涌了上来，注意力很容易不集中。 散会的时候宋桉又抱着电脑浑浑噩噩走了出去，一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 吃完午饭在茶水间等咖啡机，宋桉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无聊得不停刷新手机。 身旁的同事还在聊上午的工作，话题转移问了宋桉：“上午让你准备的案例分析，能不能提前一点，在明天之前给我？” 什么案例分析？ 宋桉开会的时候压根没专心听，现在才隐隐约约想起来有这事，已经早就被自己忘到脑后。 甩了甩脑袋，怎么就影响工作了？ 心里紧张得一咯噔，面上还得保持神色冷静，不让同事看出来。 看一眼时间说：“我尽量快，不耽误你。” 也不再继续待在茶水间，收拾杯子往工位走。同事还在后面聊天，看到宋桉往外走，问道：“怎么这么快走了，你不午休啦？“ 宋桉叹口气，疲惫笑笑。 另一位同事像是想起来什么，对正在走出去的宋桉说：“今天是你生日吧？” 没想到同事会记得自己生日，宋桉停下脚步转身点点头，一整天的糟糕心情有了一点小开心。 同事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从茶水间带了杯咖啡回来放在宋桉桌上。她刚刚没来得及排上队，就匆匆回来弥补差点出错的工作了。 抬走看了眼同事，露出个感谢的眼神。 手机响了，宋桉人缘不错，一整天来祝她生日快乐的人不少。 介于手上工作加急没来得及一一回过去。 此刻看到发来微信的人后，倒是终于舍得停下手里的工作。 对方问：“今天准时下班吗？” “可能有点晚，计划不变，老地方等我。”宋桉回。 第三章 当场社死 宋桉想了想又播了通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女声，踩着高跟鞋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 “常喻，”宋桉说，“你先去ktv吧，我争取早点到。” “给你过生日结果你晚到。”常喻嘴上不饶人，刚说出口又立马松口，“那我先拿蛋糕过去。” 情急之下容易发挥潜力，宋桉难得没有工作上拖拖拉拉的毛病。盯着电脑一个下午，在眼睛充血前，把需要完成的案例分析做好发过去。 看了眼时间，早就过了下班的点。宋桉环视一圈，周围同事还埋头在电脑前，纠结了一小会儿才拿起包走到门口。 余光瞥到何蔚刚从会议室走出来，看到她提包走人，刚准备叫住她，宋桉一抬脚飞速跑到电梯口。 到了和常喻一直去ktv，比原本的约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进去的时候常喻已经一个人播完了一整张专辑的歌。 ktv劣质屏幕上没有买到mv的版权，用的是演唱会的live版本。有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少年，在千万人簇拥中对着台下唱歌。 常喻没拿话筒唱歌，她开了个小包房就干在这儿听歌。 看到宋桉进来后抬了下眼皮，顺手把放在沙发上的话筒递给他。 可能是知道早上林萦塌房的事情，常喻看她的表情欲言又止。 她不太会安慰人。 指了指屏幕上的红发少年说：“这歌我特地放着等你来唱。” 宋桉看了一眼屏幕，红发的柯丛正拿着话筒唱跳完一整首，对着台下笑盈盈得将眼睛眯成弯弯的形状，和刚刚舞台上的样子完全反差。 她歪过头，对着屏幕傻笑起来，一整天垂头丧气的心情在这一刻得到缓解。 “我今天可倒霉了。”宋桉拿起一杯饮料坐了下来。 常喻挑了下眉毛：“怎么了？我听说那事了，你那个小偶像塌房了是吗？” “哎，”宋桉窝进沙发里摆了摆手，“何止啊。我昨天晚上还在给他打投为了争那个什么人气奖，弄到半夜三点没睡。今天上班时候还困着，差点出事。结果我在努力的时候，他在舒舒服服骗人家小姑娘感情。早知道不给他后援会集资……” 她说到这里顿住，一起说漏嘴了，她看了眼常喻的眼色。 对方向来不支持她如此耗费时间和精力追星。 果然看到常喻脸色一变，问：“集资？你又去为了打榜对着空气打钱了？” “也……没有很多。”宋桉声音有点心虚。 见常喻扭头不相信，宋桉说：“因为一直在鼓动这次人气榜必须要拿下……下次不会了。” 常喻叹了口气：“我不是不让你追，我也追星。但是如果过了临界点，为追星耗费的精力和金钱过于影响自己的生活了，那就是有点畸形了。” 宋桉原本浑浑噩噩的状态，被她说得好像能抓住了什么。 她随口问了一句：“追星应该说什么样的呢？开心或者不开心？认识更多的人，或者成为更好的自己。” 常喻摇摇头，她说：“追星应该是从他身上汲取能量，获得动力。是心动后努力跑向阳光的感觉。而不是一味想要得到什么，想要一呼百应成为粉头，甚至你牺牲了自己的生活想让他变得更好，这些都已经成了有目的性。” 她缓慢得眨了眨眼，宋桉看着她不说话，想起了很早之前在高中时候的影子。 “你说得对。”宋桉手指摩擦着杯面点点头，“而且你确实做到了。”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常喻紧巴巴的表情终于消失，也朝着前面屏幕笑了一下。 和宋桉刚才张扬的笑容不同，她笑得腼腆，隐隐得将爱藏在眉眼间。若是放在平时，绝对看不出常喻和宋桉一样的追星女孩。 常喻也想起了自从宋桉在高中时带她一起追星后，无数个黑暗破碎的夜晚，门外依然是无尽的争吵声，但是她好像能从柯丛悠扬的音乐电台中，获得了无形的力量。 ktv的小包厢在走廊尽头，宋桉进来的时候服务员要了两个拍手棒，说是做气氛。 摇一摇就发出噼里啪啦的拍手棒，常喻嫌幼稚，不过也没拒绝，接过来随意摇了两下放蛋糕旁。 她把桌上的蛋糕盒打开，认真插上蜡烛说：“切蛋糕吧，今天你过生日。” “先等一下。”宋桉往包里掏东西。 又怎么了？ 包厢里的灯光暗淡，烘托气氛的霓虹灯到处转动，在脸上照射不同颜色的光。 常喻盯着她手里的动作，看宋桉从包里拿出早上特地装进去的应援棒。 挺小一个，长得像个锤子，一闪一闪比手电筒亮得多。 “你要干嘛？”常喻问她。 倒是宋桉一仰脖子，问：“你的呢？” 常喻缩回沙发里没说话，宋桉就知道她没带。 蛋糕上摆放了27两个数字，竖在奶油上分外显眼。 宋桉左看右看不顺眼，干脆把数字蜡烛换了，摆上一圈细长螺纹烛。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宋桉在常喻开口前先眨眨眼提问。 有时候是有点，常喻很想这么回答。特别是在不理智，总是把追星看得大于自己生活的时候。 不过她只是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你很可爱。” 宋桉这个生日过得简单，就跟闺蜜在ktv的包厢里吹了个蛋糕。 上个月的时候，杨时亭突如其来提议要不要请个亲戚好友办场流水席热闹热闹。 一想到一堆亲戚围着她转，还会有不听话的小孩在一旁蹦跶，宋桉就一个头两个大，及时制止了她妈这个想法。 没想到回家后打开门，发现刚刚脑子里团团转的恐怖景象，正真实得发生在自己眼前。 勉强叫得出名字的二姨和一位宋桉压根没印象的阿姨，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坐在她刚买的沙发垫上。 瓜子皮掉得沙发垫上都是，还有前几天托人买回来准备送给常喻的比利时巧克力。此刻已经被拆了包装，凌乱摆在茶几上。 “这个巧克力太苦嘞。”二姨边吃边说，说话带着一股浓郁的沪腔普通话，“有没有点甜的东西吃吃啊。” “我去给你倒点果汁好伐？”杨时亭热情起身，从厨房探出个头，“要苹果汁还是橙汁啊？” 看这情形，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不是来客人，是来债主了。 宋桉推开家门走了进去，原本正热闹聊天的几个人目光齐刷刷盯过去。 杨时亭看一眼挂钟，也才八点多。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看到她这么早回来，杨时亭还露出个大吃一惊的表情。 您怎么那么吃惊，我才应该吃惊吧！ 宋桉看了眼满地狼藉，极力克制住面上表情。 两位中年妇女一看到她就来了劲。 “桉桉现在有对象伐啦？” “年纪也不小啦！” 两位一搭一档说得起劲。 看一眼她妈脸色，宋桉稳住挂上一抹假笑说：“谢谢关心，我现在还不想找。” 两位阿姨还不死心，宋桉听到自己房间里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谁在我房间里？”她突然警惕，拔高音量。 杨时亭解释说：“你表侄女想玩电脑，我让她去你房间。” 二姨一听热情跟她介绍：“晓雯你还记得吗？今天也要三年级了。” 三年级……最是让人头痛的年纪。 宋桉脑袋上青筋突突跳，呈现出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悲伤的预感永远不会错，房间里传来一声兴奋尖叫。 那个还没到自己肩膀高度的小女孩，拿着一个跟人那么高的等身抱枕跑了出来。 高高举起炫耀道：“看我发现了什么？” 一个露出腹肌的林萦等身抱枕，都快跟她人差不多大了。 抱枕上借用他剧里的造型，上半身没穿衣服，八块腹肌明晃晃趁在他看起来奶呼呼的脸下。 看起来性感又可爱，怪不得宋桉那时候看了几集就迷恋上了。 不过此刻这个性感的抱枕不那么可爱。 空气中有那么一瞬间凝滞，原本话痨似得两个中年妇女，正尴尬盯着那裸上半身腹肌图没说话。 宋桉僵硬转过头，看到她妈嘴角控制不住有点抽搐。 她们不会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偏偏那小女孩还不知足，又把抱枕往上提了提，还伸手摸了摸。 发出一声“哇塞！” “咳咳，”二姨问，“小桉……你这哪来的？” 第四章 沉默的对峙 宋桉房间被入侵的怒火一下子变得支支吾吾。 “我……那个……朋友送的……” 旁边几位中年人显然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宋桉还没说完，小女孩在一旁煽风点火。 小姑娘看起来小小身板，嗓门特别大：“姐姐，你房间的抽屉里还有好多跟这个印着不同样子的明信片，可以送我两张吗？我想在儿童节给班里同学送贺卡。” ……你可以闭嘴吗？！ 宋桉用眼神盯着她，越过正抱着她抱枕一脸无辜的小女孩。宋桉发现身后她房间的地板上，躺着个看起来被蹂躏过的娃娃。 心中警铃大作，也顾不得旁边几位家长怎么看。 大步一跨就往房间里走，路过小女孩的时候恶狠狠剜了她一眼，把她手里的等身抱枕抽过去。 进了房间才发现，刚刚那一眼根本不够她消气。 地上躺着的是根据柯丛的q版形象量身定制的娃娃。 因为做得很像让人购买欲望高，又偏偏是限量款。 宋桉当初调了个零点的闹钟，准时准点去抢的珍贵娃娃，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娃娃半边脸被涂上了腮红，身上的衣服袖子被扯坏，歪歪扭扭倒在地上。 宋桉两步一跨把娃娃捞起来，小心翼翼检查还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右边书柜里买回来的周边笔记本日程本被翻了一桌子，印着q版模样的周边圆珠笔在她舍不得翻开的笔记本上画了个大大的……鸡蛋。 整张桌子都是一派台风过境的样子。 宋桉觉得此刻自己气得能生吃三个鸡蛋！ 怒从胆边起，冷脸朝罪魁祸首看过去。 杨时婷的声音虽迟但到，带着三分冷漠三分不屑，还有四分和事佬的惯有糊弄套路。 “晓雯说她要学习，我就给她找了几本笔记本给她写写弄弄。”杨时亭的语气听起来满不在意，“你房间也该理理了……” “妈，”宋桉打断她妈的话，极力克制脾气，“我有没有说过不要乱动我房间的东西？” 她浑身的低气压让杨时亭有点愣住。 晓雯悄悄贴在她姥姥身后，扯着衣角不说话。 余光瞥了眼旁边两个亲戚，杨时亭清清嗓子，朝宋桉使了个眼色说道：“一本笔记本而已，你别上纲上线，我回头再给你买几本。” “嘿嘿是啊，”二姨也来凑热闹，“小孩子不懂事，看到好看的本子就喜欢，二姨给你买啊。” 宋桉感觉自己一听到她二姨尖锐的嗓音，脑袋突突发涨。 “这本笔记本是二巡的限定款周边，当初买来的时候就280，现在已经绝版了。”宋桉拿起封面已经被晓雯乱涂乱画的笔记本，再强调一遍，“现在市场上收得上千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板着脸，脸上的不爽已经挂不住。 晓雯被这么一吓，大声哭了起来。 小女孩连绵不断的哭声让宋桉头更嗡嗡得响，只觉得一股烦躁的怒气涌上来，箍住脑袋扯得头疼。 “要死了！”二姨一下子把声音拔高，“什么笔记本这么贵啊！” 这一声把杨时亭也叫得回过神来。 露出个责备的表情：“一本笔记本就280，你怎么乱花钱！怪不得你每个月一点存款都没有。” 宋桉还在尝试弥补被晓雯涂坏的笔记本封面，一整天的倒霉事让她心力憔悴。 或许此刻她应该说，这是她自己拼死拼活加班挣得工资，又或者可以解释她公司周围的物价和每天加班后的打车费，她这点微薄的工资并不足以支撑。 不过很多话到了嘴边都没力气说了。 修补了半天发现什么都擦不掉后，宋桉抓了把头发，把笔记本用力砸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门口二姨和她妈反而在安慰晓雯，杨时亭又把她的巧克力拿了过来。 宋桉看了眼撕得稀碎的包装纸，最后一块巧克力被晓雯拿着塞到了嘴里。 她靠在桌子，提起一口气说：“妈，这是我买来要送给朋友的巧克力。您怎么能不问一声就直接给别人吃呢？” “招待一下客人……”杨时亭解释说。 话说到一半，又被宋桉打断。 “还有，”她继续说，“我有没有跟您说过？不要让人乱翻我房间里的东西，我里面每个东西都有他自己的价值，你们不懂还把它破坏了。” 一口气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露出这么不耐烦的音调来。 杨时亭被她一通怼得没面子，干脆换了个话题：“你每天不务正业都在倒腾些什么东西……” 家里的防盗门传来被打开的声音。 宋林森一进家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他闺女房间门口。 把钥匙挂在墙上的勾子，赶紧跑过来问：“怎么这是？哪儿伤到了？还是哪儿被砸到了？” 宋桉有时候会佩服她爸的脑回路。 两个亲戚倒是自来熟，看到宋林森过来，扯过他袖子还是唠家常：“哦哟！林森啊！你回来啦！最近怎么样啦？” 宋林森随便敷衍几句，因为他发现房间里的气氛不正常。 逐渐变成了宋桉和杨时亭谁也不让谁的无声对峙。 余光暼到旁边残留的巧克力纸遗迹，宋林森初步判断出怎么回事。 张口打破沉默的对峙，做出个一拍脑袋的动作，对宋桉说：“哎呀，这巧克力不是你一直说要给我吃的吗？爸爸太忙了，给忘了，还一口没吃上。” 他这么一说，反倒上旁边两个吃到现在的亲戚有点不好意思。 宋林森的突然插嘴让杨时亭瞪了他一眼。 他又问了一遍：“怎么了这是？” 看到桌上的笔记本残骸，提高音量：“哟，这本子还挺好看的，看起来还挺贵的。怎么成这样了？你这满屋子帅小伙的照片，怎么也收起来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杨时亭倒是先一步变了脸色。 “你知不知道她这破本子多少？”指着宋桉的笔记本说，“280！还说什么什么绝版了，要1000块。” 宋林森吓得差点平底一个拖鞋摔，手捧着笔记本，变成很虔诚的姿势。 看到自家闺女在旁边求救的眼神，宋林森清清嗓子说：“你爸我看场球赛都要五六百，也还好啊。” 第五章 家庭争吵 关键时候唱反调，杨时亭藏不住心里的憋屈气，又看到两个亲戚正立在旁边。 也不是说家丑不可外扬，杨时亭总得维护在亲戚中的形象。 她摸摸鼻子在退出了宋桉房间之前又说道：“虽说你自己赚钱自己花，但是不要把钱浪费在一些以后想起来会后悔的事情上。” 这段话语气说得很重，一下一下敲打在宋桉的后脑勺。 她本就心情不悦，长舒一口气后，朝他爸露出个感谢解围的眼神。 宋林森已经乐呵呵跟着走了出去。 “晓雯都长这么大了！上次看到的时候她还在幼儿园呢！” 宋林森的大嗓门贯穿整个屋子。 他在事业单位待惯了，特别会处理人情世故，三两句就把亲戚哄住。 终于安静下来，宋桉待在房间里，看着一房间狼藉脑袋放空，委屈感涌上来突然有点想哭。 哎，因为房间被弄乱了而流泪，这算什么？ 宋桉这么安慰自己，强行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虽然她内心深处知道，这些被破坏的周边，对她意义绝不止金钱那么简单。但是她妈总觉得这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房间的隔音一般，宋桉在里面听到亲戚们走了才从床上爬起来。 收拾好心情又收拾房间，门口传来敲门声，杨时亭进来又给她收好的衣服。 她妈就这点好，凡事不记仇，时间一过就过去式了。 不过这次衣服放在床上没走，在她房间晃来晃去，看起来是要准备谈话的开场白。 宋桉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跟她妈争论争论物品所有权的问题。 结果杨时亭不按套路来，一开口就来了句：“你最近忙不忙？有时间吗？” “？” 宋桉有点不敢接这话，紧惕得眯起眼睛。 手指敲打桌面，想了想说：“有点。“ “那就抽出点时间。“杨时亭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刚刚你二姨跟我说，她有个同事的表妹的朋友的侄子前段时间从国外回来了，我感觉还不错，你要不跟人家认识认识？“ ......您这关系能再远一点吗？再多加几个前缀词，不用国外回来了，讲不定能认识真俄罗斯人。 宋桉在心里默默吐槽。 正在飞速盘算找什么理由拒绝，她妈已经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始竹筒倒豆子。 “人男孩子现在在一家外企工作，比你大一岁，家里有两套房，爸妈都是上海本地人。“杨时亭说完见宋桉没反应，又补充说，“据说人挺老实的，脾气也蛮好。“ 听她妈一顿说完，宋桉发现少了关键点：“他多高啊？叫什么？长得怎么样？“ 杨时亭一下子语塞，啧了一声说道：“这个得你们年轻人自己去了解。“ 宋桉现在知道这么多年她爸吵架为什么永远吵不过她妈了，杨时亭永远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见房间里面说话时间有点长，宋林森也带着老花镜走了进来，凑出半个身子看过来。 宋桉跟看到她爸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忙求救：“我觉得我还没到要结婚的年纪，而且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来。“ 话都铺垫好了，只需他爸一个点头打配合。 没想到宋林森关键时候“反水“，摸着下巴说：“27岁也不小了，多去认识认识人也是好的。“ 看到宋桉当场立在原地说不出来，宋林森露出个慈祥的笑容。 又说：“你妈也是为你好，别老跟你妈置气。“ 不提还好，提到这个宋桉刚刚按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 开始旧事重提：“为我好就让别人随便进我房间动我东西？我也有个人空间和个人隐私好不好？“ 宋桉说这话的语气明显带着委屈，但是杨时亭完全不吃这一套。 原本想把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一听到宋桉提起来，她也跟着怒火中起。 “你还好意思说！“杨时亭指着她满屋的相框海报，还有刚刚那个等身抱枕，“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整得跟个花痴一样，你都27岁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杨时亭一开始教训人开始乱飞的逻辑又跳了出来。 宋林森一见苗头不对，及时开始劝架。 “哎呀，我觉得这屋子这么摆得不是挺好看的嘛。“他拉拉老婆袖子。 “好看什么好看，“杨时亭嫌弃环视一圈，目光定在刚刚那个出现社死事故的腹肌等身抱枕上，“你看看这正常吗，一个小姑娘还没出嫁，床上放的都是什么东西。赶紧给我扔了！“ 宋桉原本正心虚，听到最后一句，扬起眉毛想反驳。 看到他爸在后面疯狂使眼色，忍了回去。 宋林森开始带着老婆往外走，边走边说：“她房间里怎么布置是她的事，你不要总干涉过多。“ 杨时亭应该是气急了口无遮拦，人已经走远，声音却拔得特别高。 宋桉听到她妈说了一句：“那这房子还是我们俩买的！什么她的个人空间......“ “你这是什么话嘛！“宋林森也跟着开始嚷开。 两个人有种即将吵架的趋势。 这话一出，宋桉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把还留着一条缝的门悄悄带上。 宋桉心里清楚，其实她妈说得也没错，事实就是这样，工作了四五年年，她至今还住在父母的家里。 到了晚些时候，万籁俱寂。 从窗户看出去，能看到万家灯火像是完成了夜晚的使命感那般逐渐熄灭。只剩下悠悠几盏，跟宋桉一起值岗。 像是海雾中的灯塔。 宋桉被自己想出来的这个比喻逗笑，她给自己的熬夜找了个金碧辉煌的理由。 窝在房间里百般无聊打字，卧室门传来规律的敲门声，抬头看了眼时间。 凌晨十二点半。 谁这个点还没睡？ 宋桉把正在打字的电脑屏幕关掉，才说了声：“请进。“ 哦她爸。 宋林森披着衣服走进来，看起来像是睡到一半又醒来。 看到她爸进来，宋桉已经端坐好做好了准备。 她爸最喜欢这种深夜温情谈心环节。 从初中有一次她考试考砸开始，宋林森就开始孜孜不倦一有点什么事，就会大晚上跑来找她谈心，像是真怕宋桉会记恨上父母似得。 以往的时候他爸还会端着一盏茶壶，不枉他几十年国企科室要员的身份。 不过近几年睡眠一直不好，也就不敢大晚上喝茶。 进来后搓搓手，开始了万年不变的第一句话。 “小桉啊，爸爸妈妈一直很爱你。“ 第六章 奇葩相亲对象 初二那年宋桉正值叛逆期，因为这句开头哭的稀里哗啦。 然后十几年宋林森一点没创新，每次都是同一个开头，以至于此刻宋桉趴在椅背上，不小心打了个哈欠。 宋林森又嘿嘿笑了两声，看起来特老干部。 他说：“你妈刚刚语气有点冲，她也不是故意的。她这个人就这样，有些话说急了你也别忘心里去。“ 宋桉有时候觉得她爸也挺不容易的。 乖巧点点头，承认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原以为她爸该劝的劝完了，能回去睡觉了，不过看宋林森还没走的意思。 笑意更加加深，问道：“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吧？钱够用吗？ 宋桉：“......“ 她爸越这样，宋桉越害怕。 果然听到宋林森下一句话说道：“你妈说那个相亲对象，你也别太排斥。到年纪了，该做的事就去做做。“ 宋桉对她爸这套说辞略微反感，不过没表现出来，垂眼看窗外零零碎碎的夜灯，对面又关了一盏，有人进入梦乡。 然后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人家也挺有诚意的，你到时候见到别人的时候别板着个脸，稍微热情一点。实在看不上就当交个朋友.......“ 宋林森一教育起来就刹不住车，宋桉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没跟她爸唱反调。 把眼神从窗外收回，小幅度点点头说：“行。“ 然而两天后当宋桉坐在餐厅极力保持住假笑，为了维护最后的礼貌素养时，她才发现面对奇葩相亲对象，简直比碰到烦人客户还难熬。 相亲安排在周末，宋桉早上起来洗完脸出来，就看到杨时亭盯着她仿佛有话说。 “你要不去化个妆吧？问看你新买的那个眼影挺好看的。“杨时亭开始明示。 “……” 不至于不至于 宋桉咧咧嘴，她最近只新买过一个日落盘，因为金色细闪过于夸张而被她妈嫌弃过。 在杨时亭的叮嘱下，宋桉磨磨蹭蹭化了妆，又风风火火出了门。 比预计时间早到了十分钟，站在店门口的屋檐下，看夏季的暴雨说下就下，街上的人们匆匆忙忙四处奔散。 手机“嗡''得响了一下，杨时亭热情来了条微信。 “他叫周晓政，这是他照片。“ 又紧跟着一条：“你对人家态度温和点。“ 她妈这千叮咛万嘱咐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天是来讨债干架的。 宋桉看了眼照片，头上戴了顶鸭舌帽，帽檐遮住上半张脸。还带着一副墨镜，整个人以一种几乎是瘫坐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就差把“装逼”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这能看得出个啥，脸都只有三分之一。 宋桉无语得把照片关掉。 “对了，你们见到没？人怎么样？“杨时亭又开始实时追进。 宋桉被这雨下得有点烦躁，更烦躁得往后靠一点，避免路边水滴溅到自己脚上。 看一眼时间，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 “他还没来。“宋桉给她妈发过去，“我已经等了他二十分钟了。” “那可能是因为路上堵了，而且你还早到。你也别催人家，下雨天开车危险。”杨时亭这次发了个语音过来，背景音还有麻将抓糊的声音。 宋按很想也给她发个语音过去，让她听听室外的雨声有多大。 又在门口等了五分钟，没忍住问杨时亭要了电话打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声音有点粗狂的男声，接起电话后愣了一下，语气中没有丝毫歉意。 他说：“今天下大雨，刚刚前面还碰到个女司机，被人连着插队，害我堵了好一阵。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几分钟。” 言语之间都是别人的错，这让宋桉有点恼火，对他的印象一下子减了好几分。 语气维持着最基本的客气，宋桉手指不耐烦得敲打着手机壳背面。 她说：“不要紧，我也没等多久。下雨天慢慢开就行。” 礼貌性在门口等了他二十分钟，现在宋桉准备进到餐厅里。管他来了以后会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她受够了。 手刚撑到门上，那边周晓政又发来一条语音。 “你能帮忙看看这附近有停车的地方吗？雨下太大了，我不好找。” “……” ……您还真好意思 宋桉听完这段差点翻白眼，直接关了微信没理她，毫不犹豫推开门走了进去。 自己想办法停车吧！宋桉恶狠狠想。 她在座位上又慢条斯理点了十几分钟菜，周晓政才急急忙忙走过来。 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服务员叫过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套餐外加两杯大麦茶。”他直接开始点菜，看起来经常来这家店。 仿佛全然看不到宋桉已经在对面点餐了一段时间。 服务员拿着菜单一下子有点尴尬，周晓政才想起来说：“刚刚点的那些也加上吧。” 宋桉觉得自己需要深呼吸来调节情绪。 外面雨声如柱，旁边那一桌正在大声喧哗，各种噪音堆在一起，刺激得她有点不耐烦。 从桌上抬起水杯，接着抬头的机由看了对方一眼。 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不怎么保养的缘故，坐在她对面的人比她老了十几岁。 发际线靠后在一个危险的位置，往往后一点就可以直接上阵清宫剧。 眼镜小的仿佛鸡蛋上敲了两条缝。 周晓政刚坐在就起身问服务员洗手间的位置。在他起身说话时，宋桉观察了一下，跟穿着平底鞋的女服务员没差多少身高。 她现在确信这张相亲照片不是随意发来的了，合着这张照片完美避开了他所有的缺点。 宋桉趁着对方还没回来，把这件事跟常喻在微信上一个劲吐槽。 直到周晓政又重新回来坐下，宋桉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继续保持礼貌性假笑。 “先说一下基本情况吧，”周晓政开门见山，“其他的我阿姨应该都跟你说过了。我也知道我挺优秀的，我这人找女朋友没什么要求，希望对方漂亮温柔贤惠一点。” 第一盘菜已经摆了上来，他边说边毫不客气先夹了一筷子。 “哦对了，”周晓政又抬起头，“我妈对我的要求，以后要生两个孩子。” 第七章 来带你走 宋桉放下了筷子，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人是真情商低还是故意来找茬的。 “那祝你妈心想事成。”宋桉敷衍回答道。 正在盘算要怎么才能在这顿饭后顺利脱身。 周晓政又开始提问了起来：“你以前有男朋友吗？” 有种被侵犯隐私的冒犯感，宋桉皱起眉来。 过了两分钟才回他：“有一个。” “啊……”周晓政发出长长的叹息音，看起来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眼神溜溜转，开始支支吾吾问道：“那你们……没同居吧？” “……” 如果打他不用负刑事责任，宋桉手里的筷子已经甩过去了。 宋桉开始故意跟他对着干，呵呵一笑，说道：“同居了好几年呢，就是同居后发现彼此生活习惯不合适才分开的。“ 说完又补充道：“我这个人，对生活要求比较高，跟人不大好相处。“ 她说起谎来面不改色，真实度极高。 宋桉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鱼，看到对面的人当场脸色就变了，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周晓政听完后没再逼逼叨叨，沉默的把筷子在眼前的菜盘里搅啊搅，还时不时拿起手机发微信，看起来心事重重又很忙的样子。 不说话正好，宋桉乐得清闲，也开始发消息。 “现在怎么样？“常喻问她。 “度日如年。“宋桉回，还跟了一个崩溃小人的表情包。 “那要不要我来拯救你？“ 宋桉想了一下，把餐厅的定位发过去。顺便还发了个“多谢大侠“的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周晓政才放下手机，又开始面试式提问。 “你现在工资怎么样啊？“他问，“加班多吗，绩效如何，你们这个行业应该年终奖挺多的吧？“ 宋桉脑海中在“关你什么事“和“你怎么还没放弃“这两个答案中反复徘徊。 最终给了个模糊其词的答案：“就这样，还行。“ 不过周晓政看起来并不打算放弃，又开始夸夸其谈：“我现在一个月工资是一万二，我对女生呢就有个小小要求，工资不能太低。像我上一个女朋友，工资就4000，然后吧.......“ 他说道一半往嘴里塞了块肉，肉质太硬，怎么咬都咬不动，塞得满口，说话都说不清。 “然后她就一直问我要钱，“周晓政吃得龇牙咧嘴，吃相有点难看，“她跟我在一起也就六个月吧，我整整给了她4180块，都超过她一个月工资。“ 宋桉随口问了一句：“你不会分手后又问她要回来了吧？“ 周晓政终于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了，露出个惊奇的表情，对宋桉这个提问表示不解。 “不然呢？“他反问，“我还白送吗？情感和金钱还是分开来比较好。“ 宋桉：“......“ 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终于吃不下饭了。 外面如注的大暴雨有逐渐变小的趋势，宋桉用看起来无意的语气问道：“一会儿这顿饭钱，我的那份是给你微信还是支付宝？“ “都行，看你方便。“周晓政说。 宋桉默不作声，干脆扫码把饭钱全都付了。她已经放下了筷子，周晓政还在继续吃。 “对了，“周晓政吃饭发百忙之中抬起头，“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做什么？看电影吗？还是去周围的公园散散步？“ ......下雨天你去公园散哪门子步啊！！宋桉在心里怒吼。 调整好情绪说：“我一会儿可能有事。“ “什么？“周晓政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宋桉换了一种问法：“你一会儿是不是有其他事？“ “没有啊，“周晓政露出个无辜的表情，“我特地空了半天时间出来，我妈让我跟你好好相处。“ 宋桉不说话了，她有点头疼。 在原地如坐针毡，终于看到窗外有个一闪而过的人影，仿佛带着“救命“二字从天而降。 大雨淋漓中，常喻今天穿了一袭红色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悠然自得走进来。跟她身后灰蒙蒙的阴沉天气下匆匆撑伞而行的路人，形成鲜明对比。 店里的背景音乐转到了一首摇滚曲，高跟鞋的声音极具节奏感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节拍上。 宋桉还坐在原地，抬起头，看到迎面走来的常喻朝她眨眨眼。 “嗨，没想到你怎么也在这儿？“常喻做出偶遇的表情，就是语气做作的让宋桉差点笑出来。 周晓政抬起头，对这位不速之客满脸疑惑。 “我是她同事，“常喻很自然熟得往宋桉那遍沙发凳子坐下，转头问道，“你快结束了吗？张总刚问我你下午能不能去加班？“ 张总是谁？宋桉感叹道常喻不愧是律师，被她张口就来的话术惊叹到。 于是开始打配合：“啊，今天要加班啊！“ 宋桉的语气有点夸张，转头看了眼周晓政：“我今天本来还有点事，既然加班那就不得不去了。“ 她拿起包就准备走，临走前和周晓政说：“饭钱我已经付过了，后会有期。“ 这么简短一句话，又不知道哪里让他不爽。 周晓政突然把筷子放下提好音量说：“谁让你请我吃饭了，你是在内涵我小气吗？“ ？？？ 宋桉和常喻对视一眼，不懂他此刻是什么意思。 周晓政看起来像是生气了，盯着常喻看了一会儿，也不客气说道：“你真的是她同事吗？那你们是哪个部门，最近做的一个项目是什么，你刚刚说的张总是以什么理由叫人回去加班？“ 一通话咄咄逼人，他又看向宋桉继续说道：“相亲没有诚意就不要过来，亏得我还空出半天时间。我妈还听介绍人说这次的小姑娘体贴温柔大方，从刚刚起就一直是我在找话题吧。“ 原来这是互相看不顺眼。 宋桉翻了个白眼。 周晓政还嘟囔：“真是浪费我时间。要不你再说个时间，我去跟介绍人说一下？“ 这人怎么没完没了了？宋桉不想理他，深呼一口气准备跟他讲清楚 身旁的常喻比她先一步开口：“我确实不是她同事，下午也不用去加班。“ 周晓政喝口茶，露出个“我就知道“的表情。 常喻突然搂住宋桉肩膀，红色连衣裙印入眼底特别显眼。 “我是她女朋友。“ “噗——“周晓政一口水喷了出来。 第八章 人果然不能乱说话 别说周晓政，宋桉自己都震惊无比，嘴张大得仿佛能生吞一个鸡蛋。 转头看向常喻悠哉悠哉的眼神，这下她没法打配合了，她都不知道这演得是哪一出。 宋桉这边被吓得眼神有点微微颤抖，周晓政则是直接瞳孔地震。 瞬间跳了起来，指着宋桉说：“你你你......你有病吧！“ 他反应特别大，跳起来还后退三舍，周围桌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周晓政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才把声音降下来。 一脸嫌弃看着宋桉和常喻，最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了一声：“你真让人无语。“ 就扭头从座位上走开，说来神奇，原本都快停下来的小雨，在周晓政快要离开的时候又突然下大。 闪电划破云层，呼啸而下，有种几乎是贴着窗户闪过的错觉。几秒过后，雷鸣声在头顶轰隆闪过，沉重又极具威慑力。引得餐厅里有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小幅度惊呼起来。 透过沿街的落地窗，宋桉看到周晓政撑起伞去找停在露天停车场的车。 他这把伞好像跟他不合，打开还没走两步就被一阵风吹得骨架折起，伞面全翻了过去，让他瞬间淋成了个落汤鸡。 看状有点惨，又有点凄凉的好笑，像是默片里的喜剧行为艺术。 宋桉觉得自己这样有点缺德，但她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这伞架太软了，一看就是买的便宜货。大风大雨天带出来，不掀翻才怪。“常喻客观评价道，她已经重新又坐了回来，叫了服务员来收桌。 看到宋桉这表情，她问：“哎你笑什么？“ 宋桉想起了自己前几天那场大雨中，在地铁站门口从黑心小贩手里买来的高价雨伞。很贵，但好歹没坏，把她安安稳稳渡送到了公司门口。 “我在笑怎么有人比我还惨。“宋桉说。 看到对面好友脸皱在一起，无语得看着她，常喻毫不客气评价：“你好变态。“ 宋桉当场就怼了回去：“你不也是？刚刚还说什么，你是我女朋友，我就这么被迫跟你出柜了？“ “开个玩笑而已，“常喻漫不经心开始划拉手机，“再说了，我这不是为了帮你把他打发走吗？“ 说完看了眼周围环境，手指点点桌子，问：“你还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啊？走，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周晓政中午选择的这家本帮菜馆口味偏重，宋桉吃了两口就停下来没继续。 重新吃了点下午茶，又逛了一会儿街，心情还没恢复愉悦多久，手机微信又开始在包里嗡嗡嗡震个不停。 “不会是我妈吧？“宋桉边拿手机边愁眉苦脸，“这么早就来兴师问罪。“ 拿出手机却愣住一下，是工作群的群聊在响个不停。 何蔚在群里发了一封刚改好的策划书，同时艾特了两位同事布置任务，又叫了新来的实习生做个案例分析。 一整套的流程，让宋桉忍不住看了眼日期，确认今天到底是不是工作日。 刚刚常喻随口一扯，是不是说过张总让她加班来着…… 宋桉想，人果然不能乱说话。 然后手机又震了一下，何蔚突然艾特她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方便把上周的投放计划书再完善一下发过来吗？ 宋桉看一眼手里的奶茶，还有方圆十里找不到一台电脑，这加班来得也太突然了。 “不太方便，“宋桉硬着头皮回，她每次面对何蔚这个上司撒谎，都有点心虚，“我现在在医院挂号。“ 她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理由，来应付这场突如其来的加班。 说完这句话后工作群有那么一阵沉默，何蔚没再说话。 宋桉突然想起一个点来，常喻从试衣间走出来就看到她手忙脚乱鼓捣手机。 “怎么把微信步数关掉？“宋桉一脸抬走问她。 生病的人日行两万多步，鬼才信。 鼓捣了一会儿无解，果然群里的消息再次响了起来。 何蔚没直接回复她，反而在群里召唤了新来的实习生：“那你今天辛苦一点，接替一下。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可能会有点累，但也是一种能力的磨练。“ 指桑骂槐一段话把群里的气氛直接压抑到了低点，宋桉删删减减不敢说话。 又沉默了好几分钟后，实习生才回：“好。“ 虽然知道这是何蔚在故意给她难堪，宋桉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位实习生。找了组里另一个组员问道：“圆姐，今天你们加班？“ 被称作圆姐的人回道：“其实今天没你什么事，这项目不是你跟的那个。“ “什么情况？“宋桉从被突然抓到要加班起就摸不着头脑。 正在办公室的圆姐从工位上探出个头来，实时汇报：“看样子昨晚方案没过，心情不好。“ 商店里的空调温度打太低了，吹在后脖颈上脑袋有点疼。 宋桉叹了口气，跟圆姐说：“我桌面上右下角有个文档，里面有她要的投放计划书，上周五的时候正好多做了一点，把最后时间改一下就行。“ 发完这段又开始纠结，想了想说：“要不我现在过来吧？“ “别去了。”常喻不知何时站在她旁边，一把抓过她手机，“你现在去了，她能找到别的理由来找你麻烦。” 她提着购物袋重新坐下来，继续说：“她们是被提前通知的加班，她现在临时找你，就是知道你肯定过不去，在找你茬。明天去的时候跟实习生好好谈谈，感谢一下她。” 明明她俩一样大，为人处世这方面，常喻比她有经验的多。 宋桉觉得自己这个性格不太好，总是会对一件事纠结得不行。 圆姐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行，我找到了，我看你弄得也差不多了，一会儿就给她发过去。” 圆姐这个向来喜欢发语音的人，规规矩矩打字起来特别慢。 宋桉都能想象到她窝在自己工位上，一边找文件夹一边抬头看一眼何蔚眼色的场景。 刚跟圆姐说完，宋桉又放心不下。优柔寡断开始研究何蔚的朋友圈，本想研究研究她这是又怎么了。 手机下一秒就被抽了过去，常喻拿过她的手机，干脆按了关机。 第九章 现实与理想 看宋桉这郁闷的模样估计她也没心情逛街了，常喻把关掉的手机还给她。 她想了想说：“算了你跟我回家吧。” 宋桉思绪还有点懵，接过手机纠结了一下没开机，问：“回哪儿？” 常喻笑着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购物袋，就把坐着的宋桉拉起来。 她歪头说：“你现在回你家，你猜你妈会不会从介绍人那里得知今天的情况，给你耳旁开始念经。” 宋桉一挑眉，哦对，她忘了这事了。 按照周晓政三句话不离开他妈的风格，八成会去介绍人那里告状。 虽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是好歹能躲得过初二，十五的事情十五再说。 这是宋桉这么多年的快乐生活座右铭。 她挽上好友手臂，啧了一声，感叹道：“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就是好。” 两个人在熙熙攘攘的商场中往外走，常喻对她说：“那你也从家里搬出来不就行了？” 又提到这个话题，宋桉噘着嘴支支吾吾：“再说吧。” 之前不是没提过这个话题，她总感觉从家里搬出来这件事需要莫大的勇气，虽然常喻一直强调这没什么大不了。 “你就是在家住得太舒服了，踏不出这个舒适圈，”常喻叹口气点破真相，“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过惯了，还不用交房租。” “我这是为了多陪陪爸妈，跟他们增进增进感情……”话说道一半及时刹车，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看了一眼常喻的脸色。 常喻眼神转了一圈垂下来，就在宋桉准备道歉的时候，然后用力拧了把她胳膊。 “嗷！” “今晚你睡沙发吧！”常喻笑骂道。 常喻现在租了个独立的一居室。出门的时候没关窗，宋桉还在门口换鞋，就听到好友突然“啊”了一声，急匆匆跑到阳台上。 因为没关窗，原本摆放在阳台上的向日葵被刚刚骤起的暴风雨吹落到地上，碎得一片狼藉。 等手忙脚乱收拾完，宋桉看着安静躺在垃圾袋里向日葵说：“它还没死呢，你就扔了？” “算了，”常喻拿着拖把在拖阳台的地板，“我不适合养花，没死也熬不过这星期，这第几盆了都。” 宋桉笑着把在垃圾袋里的向日葵拿出来，用塑料瓶剪了个临时盆，将剩下的土一起装了进去。 又从包里拿出一些随身带的贴纸，常喻从里面走出来，就看到常喻已经将塑料盆装饰得亮闪闪。 “我鼓励你养花，你为了让你陶冶情操享受生活的。”宋桉把重新装好的向日葵放在电视机柜旁边。 常喻把拖把放好，抱肩靠在墙上。 “我觉得你适合当幼儿园老师，”她带着褒义的语调说，“嗯……就是手工制作能力不错，还有耐心。” “得了吧。” 宋桉开始研究她电视机柜旁边的陶瓷娃娃，怎么断了个胳膊。 她说：“我可不喜欢小孩，做幼教只会让我痛苦。” “我看你现在的工作也挺痛苦的。”常喻转身去倒水，提高音量说，“那你喜欢什么？你说你怎么当初毕业的时候，一头热血扎进传媒业，现在天天上班挂了个痛苦面具。” 宋桉放下她拯救不了的陶瓷娃娃，叹了口气，走过来接过常喻给倒的水。 手指无意识摩擦着水杯，指腹按着上面磨砂质地的凹凸面。 “喜欢追星，所以当初会热情大过实际考虑。非要一头热血选择投传媒公司，以为在感兴趣的行业能让我提起对工作的热爱。” 说完宋桉耸耸肩：“事实证明，兴趣和实际工作不能混为一谈。不适合的行业，该痛苦的还是痛苦。” “那你怎么不转行？”常喻在自己的杯子里放了浓缩咖啡。 褐色液体进入水杯中，缓慢渗入，两种不同颜色的液体卷在一起，有种泼墨式的美感。 宋桉眨眨眼睛，重新坐回沙发上。 她不是没想过换工作这个问题，只是每次写完简历想要发出去又暂停了。 “其实现在也还好。” 宋桉给自己找了借口，仿佛前几天骂骂咧咧不想上班的人不是她。 常喻往杯子里放了冰块，杯面和冰块接触叮叮当当的声音，冰块塞满了半个杯子。 一针见血得点出：“你不是还好，你是舒适圈待太久了，温水煮青蛙没有换个环境的勇气。家里情况也是，工作环境也是。” 除了常喻很少有人会这么直白跟她说话，宋桉倒也没生气。 抓过旁边的抱枕，把脑袋靠在抱枕上，噘着嘴做出个委屈巴巴的表情看过去。 “行了，别卖萌了。”常喻笑骂道。 转身从零食柜子里拿出几块巧克力和薯片递给来。 常喻不爱吃这些，家里的这些零食是给每次宋桉过来准备的。 宋桉这个人脸上总是露出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笑容，常喻在这么多年跟她相处中知道，她有时候越有烦心事，面上就笑得越开心。 最近几天的倒霉事使得刚刚的加班信息成为最后一根稻草。 宋桉把脑袋耷拉下来，面上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同时叹了口气。 “喏。”常喻把薯片递了过去。 膨化食品淅淅索索的声音能让人心情稍微好一点。 宋桉从茶几上捞过电视遥控器，打开后发现一片雪花，电视机还能打开，就是看起来像是频道没续费的样子。 “我又不看。”常喻手也伸过来抓了一把薯片，“每个月还要付电视费干嘛，省钱懂不懂。” 宋桉把遥控器重新放下，问：“你的攒钱大业如何了？什么时候能付首付？” “快了，”常喻用平常的语气打了个哈欠，“没什么意外的话，今年下半年吧。” 宋桉没太深入关心过常喻经济情况，只知道她在为了拥有一栋房子在一直努力工作攒钱。 随口一问听到她的目标快要达成，震惊三秒后才想起来扶起惊掉的下巴后。 宋桉把抱枕一甩，“啊啊啊啊！”发着兴奋的怪音，冲过去勾起常喻脖子。 第十章 共情 重心不稳，手里开了袋的薯片差点洒一地。 常喻随手抄了个抱枕过去制止这个小疯子，没成功。 宋按又开始兴奋得跳上了沙发。 “真的吗？你怎么这么厉害！”宋桉在沙发上边竖起大拇指边一蹦一蹦，看起来比她还要激动。 她继续欢呼道：“那我以后离家出走是不是可以来你家了？” 常喻：“……” 她有时候很想敲开宋桉的脑袋，研究一下这人每天都在想什么。 “为了庆祝你马上就是有房一族……”宋桉终于从沙发上跳下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为了弥补我这两天过得实在不太顺，看点开心的庆祝一下吧！” 常喻眯起眼睛，果然看到宋桉勾勾手指说：“你上次跟我一起买的柯丛五周年演唱会dvd呢？我们晚上看演唱会吧？” 常喻边起身给她找dvd，边开始念叨：“五周年《颂》这场你都看了好几遍了，换一场吧，不如靠六周年那场《盛夏》？” “不行，”宋桉这次很坚决，“还是五周年的舞美好看，《盛夏》这场我那年没空去，你自己一个人都去看过现场。你才一直盯着一场看。” 常喻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柯丛八年前刚出道的一巡到现在，一共七张演唱会dvd，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 宋桉赤脚走过来，探出个脑袋感叹道：“同样是追星，你怎么跟我的风格差别那么大。” “谁像你每天恨不得举着个喇叭宣告全世界。”常喻说。 “不不，”宋桉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这房间，应该会得到杨时亭女士的高度赞扬，从而忽略了你也追星这件事。” 常喻手指划过一排dvd，落在《盛夏》这张上抽了出来。 “那你好好整理一下你的房间呗，”她说，“不然你妈给你打扫的时候看到这么多东西，以她的性子肯定要说。” “也是，”宋桉点头，“要不我放你这儿藏会儿吧？” 常喻一伸手，拉开了另一个抽屉：“你在我这儿藏了多少专辑和写真，你就不怕我私吞？毕竟我也喜欢柯丛。” “你不会，”宋桉又像只小狗一样贴过来，“你最好了！等你买了大房子，给我腾出个房间来放东西……嗷！” 话没说完，被常喻拿抽出来的dvd拍了下脑袋。 夜晚来临得很快，常喻把空调打得很低，两个人从房间里拿了条毯子盖在身上，前面还放着碗还大的冰激凌边吃边冻得哆嗦。 开了空调又包着裹起来，这种类似于在番茄炒蛋里放番茄酱的多此一举行为，常喻和宋桉从高中起就乐此不疲。 蓝光dvd录了整场完整版，一共有三个多小时。 宋桉记得那年演唱会正值柯丛的音乐事业进入了低谷期，被人无端造谣联动。 原本粉丝都以为今年的演唱会不开了，最后还是按时官宣。 抢票的时候，宋桉有一瞬间恍惚。 她问常喻：“这是真的吧？我没在做梦吧？” 常喻点点头，对她说了声“抢票加油”。 然后两个人并排坐在网吧的机器前，屏住呼吸随着倒计时，对着购票网页一阵狂按。 不过宋桉那天进去的时候卡了一下，整个界面一片空白，再进去的时候选座的位置就空了。 “靠！”宋桉气得在网吧高喊一声，“这是我第一次没抢到票！” 转头看身旁的常喻，正露出刚抢到票的狂喜笑容。 不过那次宋桉最终也没有去，可能缘分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她被安排去哈尔滨出差，时间就包含了演唱会当天。 两座城市相隔了小半个中国，当晚演唱会开始的时候，宋桉正在会议室面对一桌子资料忙得脚不沾地。 直到常喻给她发了条小视频，宋桉才想起来演唱会已经开始了。 她记得那时候微博上有个大粉说过一句话来形容柯丛：“他唱得是盛夏，过得却是寒冬。” 演唱会将近结束的时候，宋桉躲进洗手间，看微博上有人偷偷拍下的实时视频。 台上台下哭成一片，这种感染力隔着遥远的屏幕，连带宋桉都有点鼻酸。 这种爱豆和粉丝之间羁绊的共情能力，旁人看了可能会不懂。 洗手间的水龙头一直开着，水声哗啦啦充斥着整个安静的空间。 宋桉拿着手机在隔间和水声的保护下悄悄抹眼泪。 后来她每次重温这场演唱会的时候，都会有点想哭。 眼前挖了一半的冰激凌桶，外层已经结上薄薄凝霜，宋桉吸吸鼻子开始满房间找纸。 屏幕上已经唱完了最后一首歌，开始讲结束语，台上张扬的少年哭得眼妆花了，镜头扫到粉丝席，一群小女生跟着一起哭。 直到整场结束，宋桉伸了伸坐麻的腿，不小心碰到已经有点化了的冰激凌桶，凉得她惊了一下。 她鼻头红红的，旁边围了一圈用过的纸巾，不知是因为哭过一场，还是看完演唱会使得精神世界得到短暂满足。至少此刻宋桉乱七八糟的郁结心情好了不少。 常喻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回房间里帮她找睡衣。 一转头就看到宋桉正双眼走神，盯着冰激凌桶发呆。 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眉毛灵活的可以演一品，一看就是内心活动又在极其丰富。 常喻：“……” 她记得她的冰激凌里没放过黯然销魂散，这人又怎么了？ 宋桉抬起头，阻止了她去拿睡衣的脚步。 “我们出去一趟吧？”宋桉突然这么说。 “现在？”常喻抬头看了眼时钟，“凌晨两点？别告诉我你要这个点去吃夜宵。” “不吃夜宵，减肥。”宋桉回道。 她眼神突然亮晶晶，根据常喻对她多年的了解，一露出这个眼神，准有问题。 果然在她划拉了一会儿手机后，听到她说：“后援会在徐家汇放了应援屏，我们去打卡认证吧？” 原来是看完演唱会肾上腺素飙升，正在上头中。 常喻把脑袋凑过来见怪不怪问：“哪里？” 宋按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嘴里念念叨叨：“好像说地铁口出来的大厦楼外，原本那块常年放洗发水广告的广告屏，包了一个星期，改成了柯丛的生日祝福。” 第十一章 梦想与现实 常喻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注意力有点跑偏。 “这选的图还挺好看的。”她指着屏幕上那个笑得灿烂的男生，旁边还有一排花字写着“生日快乐”。 然后眯起眼睛看了下公告时间，说：“今天零点才挂上去，怎么已经有人打卡认证了？” 宋桉给她看得就是后援会转发的粉丝认证图。 宋桉把她跑偏的注意力又拽回来，晃了晃手问道：“去不去啊？反正闲着也闲着。” ……半夜两点明天还要上班，你管这叫闲着。 如果放在平时，常喻一定会跟她分析利弊，把人按下来让她冷静。 不过现在常喻的路线已经从拿睡衣变成了拿外出的衣服。 简洁明了说出一个字：“走！” 城市的夜晚灯光并没有沉睡，凌晨两点路上没多少车。司机师傅开着音乐一路畅通无阻，飞驰而过。 车内开着空调，驾驶座上的车窗开了一条缝。 夏季夜晚温热的空气吹进来，车内两种气流形成对冲，让宋桉的困意也被驱散了。 司机大哥正跟着车内的音乐在哼歌：“我想要怒放的生……” 最后的一个字没唱出来，前面路口绿灯转红，一脚踩了刹车。 司机大哥的车内独唱演唱会戛然而止，只剩下汪峰嘶哑的嗓音在继续唱歌。 看了眼后座上两个小姑娘，热情问道：“你们两个女孩子，大晚上这是去哪儿啊？” 司机大哥说话有种北方调的口音，话被吹进来的风吹散，宋桉一下子还没听清。 “他问啥？”宋桉轻声问常喻。 常喻大大方方回道：“我们去追星。” “现在？”司机大哥看了眼时间，满脸诧异，“你们大半夜两点多去追谁啊？怎么这么晚还有活动？” 宋桉笑笑，眼睛弯成温和的弧度。 她说：“没有真人，我们去看看应援牌。” 司机大哥听不懂：“没真人你们大晚上去干嘛？” “拍照片。”宋桉解释得很详细，“就是类似于很大的照片挂在墙上，那种地铁里面或者商场外面的广告屏知道吗？把产品广告换成爱豆照片。” 她说得过于抽象，司机大哥歪头想象了一下，看起来还是满头问号。 车厢里的音乐自动切换到了下一首，汪峰开始唱《北京北京》。 车子上了高架，驾驶座的车窗被关上，车厢内瞬间被汪峰的声音灌满。 司机大哥露出憨厚一笑，说：“你们说的我都不懂，我也有喜欢的明星，我每次开车拉活都会放汪峰的歌。” 他转动手腕换了条道，继续问道：“看你们两个的样子，是大学生吧？瞅着也不想高中生？” 常喻和宋桉对视了一眼，一时不知他这是不是在夸她俩看着年轻。 “我们都毕业好几年了。”常喻说道。 “啊！”司机大哥听完惊叹道，“我还以为这种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去追星拍照片的事，只有小女孩才会做。不过看你们俩这穿着，也不像是高中生。” 其实司机大哥的语气没有恶意，他说话的时候，每次最后的音节都会漏风。 他说完后就跟着音乐又开始敲打方向盘，车内陷入了短暂又尴尬的沉默。 宋桉刚想说话，被常喻按了下去，呵呵干笑两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像司机大哥这种旁观者来看，对于追星群体的一些行为不理解，也挺正常。 常喻很少让别人知道自己追星这件事。 汪峰和司机大哥在车厢里一路二重奏，出租车高架上飞速。宋桉靠着窗户，周围的景物灯光快速闪过。 她有点犯困，靠在座椅上垂着头打瞌睡。 常喻反倒没了睡意，她靠着窗户往外看，外面的灯光去走马般快速闪过，明明暗暗从她脸上快速闪过。 高架旁偶尔有辆车超过，趁着夜深无人开得飞快，还有巨大的汽车轰鸣声。 司机大哥啧了一声：“你车一看就改装过，胆子很大。不过他这改装得不好，启动还是慢。” 常喻随口跟他搭话：“大哥你好像很懂车啊？” “那可不。”司机大哥把音量调小，言语间都有点兴奋，“我年轻的时候在车行工作，也偷偷改装过废弃车辆，出去和朋友到山里赛车。” 怪不得这位司机大哥开车有股猛劲。 这听着很惊心动魄。 常喻来了兴趣，把脑袋往前探一点问：“然后呢？” 司机大哥豪迈一笑：“然后啥？然后我在开出租车赚生计。” “啊……”常喻发出惋惜的感叹声。 没想到司机大哥兴致却很高昂：“别叹气啊，我又不是做不成赛车手才来当司机的。” 他继续说：“那个时候本来就只是兴趣，玩这个能让我开心，我就喜欢玩。现在我开出租车过得也挺好的。哎我不大会说话，就像你们那个……那个追星对吧，就是图个开心嘛！” 常喻对他淡淡笑一下，简单回了句：“是吗？” 司机大哥回忆起青春后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不过我那时候玩赛车玩得是真溜，一群人没人开得过我。” “你又想过去当职业赛车手吗？我看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普通人追梦，完成梦想到达事业巅峰。” 宋桉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好赶上这话题，叭叭一顿问。 高架到了分叉口，出租车缓缓开下去，停在了一处十字路口。 司机大哥被她这么一问，逗得大笑：“哪儿能处处都是电影啊，追梦电影都是骗人的。爱情跟面包有时候都不能皆得，更别提梦想和现实。只有小部分幸运的人能把梦想做成一生的职业，大多数人只能慢慢消磨对梦想的热爱，同时现实中也是手忙脚乱。” 他说完还强调了一句：“这一小部分人还在背后看不到的地方，咬牙跟现实磨炼。” 通通一顿连贯的话，让常喻目瞪口呆。 司机大哥这口才怎么一下子突飞猛进？ 刚刚还在一直热情说话的宋桉，倒是像是被这段话触动到，若有所思。 司机大哥敲敲方向盘，随意问道：“小姑娘，那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我在传媒公司做策划，”宋桉又偏头指了指常喻，“她是律师。” 显然司机大哥对前者比较感兴趣。 “你怎么会找到去传媒公司？”他问，“那地方听起来很有趣。” “我曾经也这么以为过，”宋桉苦笑，“但是并不有趣，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吧，那时候追星，对娱乐圈相关行业都一腔热血，就踏进来了。” 司机大哥在前面看不到她的表情，他正目视前方看车。 问道：“那现在呢？后悔没？” 宋桉一下子没说话，她手指靠在座椅上无意识扣着。 刚想开口，突然一个急刹车，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第十二章 打卡 司机大哥的滔滔不绝又在一个急刹车中戛然而止。 惯性使得常喻一个往前飞扑，撞到前面驾驶座的后背上。转头看到宋桉也差不多境地，一头撞到前面，把刚刚触动到的思绪都给打散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司机大哥连忙道歉，“这大晚上怎么有只猫？” 宋桉听到他说的话后，脑袋从座位缝隙中往前看。 刚刚一个急刹车，确实是有只狸花猫从灌木丛突然窜到了马路中间，又惊慌失措跑开。 小狸花猫现在像是被点了穴一样蹲在路旁，尾巴竖得老高，傻乎乎得不动了。 司机大哥摇下窗户，朝着狸花猫的方向“嘘”了一声。 原本高高竖起的尾巴突然摇动，小狸花猫还没意识到刚刚自己从鬼门关路过。 凶凶朝他们这里“喵”了一声，一个转身往另一旁的灌木丛钻了进去。 “这小没良心的。”司机大哥指了指狸花猫消失的方向骂道。 突然想起来，看了眼后视镜，关心道：“你俩没伤着吧？” 宋桉动动手腕，没事，又检查了下常喻。 大晚上的不想追责，她说：“没事，还有多久到啊？” “哦快了，前面转个弯就是。”司机大哥重新启动，又开始重复念叨，“真是不懂你们年轻人，大晚上来对着个牌子拍照。” 然而他没有看到的是，还真不止宋桉和常喻她们两个有这种“闲情逸致”。 商场到了这个时间点早就停止运营，街道两侧没了白天的热闹，安静得空空荡荡，只有路灯悠悠晃着。 宋桉研究了一会儿后援会发出来的地标，这个路口又到那个路口，找了好一阵。 一抬头看到月亮高悬，没有理会人间迷路的小孩。 她走了一阵，站在原地听到不远处有说话声。 大半夜的街道，传来女孩子们的说话声，一阵轻一阵响。胆小的可能要准备开始念阿弥陀佛。 “啊！正好！”宋桉反而像找到了救星，拉着常喻往那个方向走过去。 边走边分享经验：“我之前去演唱会场馆找不到路的时候，看到附近有几个扎堆的年轻女生，就知道她们应该跟我一样，也是去追星的。剩下的路跟着她们走就能找到。” “你怎么判断的？”常喻知道宋桉一向有些小聪明。 转角就看到了那块她们准备打卡的应援牌，宋桉露出个嘚瑟的表情，转过身开始慢悠悠走过去。 “直觉！”她这么回答道。 常喻无语，没再跟她说话，然后快步往应援牌的方向走过去。 算算时间应该是刚挂出来的，旁边还有个能活动的显示屏放生日视频。 宋桉专业病犯了，站在显示屏前研究了一会儿说：“这视频后期剪得不错。” 应援牌和显示屏前都站了几个女生，拍完了围在一起说小话，然后走过来对显示屏摄像留念。 看到又有两个人走过来也见怪不怪。 常喻默默挪了过去，拿出手机摆个能拍到全景的角度。 可能是表情过于严肃，宋桉走过来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常喻露出个倾听的表情。 “有点像监督工地的包工头。” 说完宋桉立马警觉往旁边跳开，正好躲过了常喻打过来的拳头。 连方向和角度都算准了，反正常喻这些年打人的姿势一模一样。 两个人说话没刻意压低声音，旁边有个拍完后正在翻相册的橘发女生，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一声把常喻和宋桉的目光引过去，橘发女生连忙摆手解释：“我不是在笑你，也不是……确实是在笑……就是我觉得你们刚刚的对话挺好玩的。” 这女生声线很特别，是女生中难得的烟嗓。 生得一副笑眼，说话的时候眼睛会弯起来，再加上皮肤白净，看脸是一派恬静乖巧的样子。 偏偏头顶了特别显眼的脏橘发，头顶并不明亮的路灯灯光打下来，将她张扬的头发像是渡上一层温和的膜。 可能是宋桉的眼神多停留了几秒，女生注意到后大大方方甩了甩自己的头发。 “好看吧！我漂了整整三遍，才能上这颜色。” 女生抬手摸摸自己头发，伸出三根手指。用炫耀的语气笑着说，还不忘眨眨眼。 炫耀完才开始皱巴一下脸：“可痛死我了！” 宋桉觉得这个看起来比她们小几岁的女生特别可爱，不自觉朝她露出笑容。 在女生抬手的时候，注意到她腕骨上有块不大的蝴蝶纹身。 还没等她多看几眼，女生又把手伸出来，把蝴蝶纹身露给她们看。 “好看吧！”又是这句话，女生说得语调上扬。不知为何，这语调听了让人心情愉悦。 “好看。”宋桉笑着回答她，语气真诚。 常喻小心碰了碰她纹身的地方，担忧问道：“很痛吧？” 那地方接近腕骨，一看就很痛。 “但是好看，”宋桉转过头跟她说，“好看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橘发女生突然朝她热情做了个wink。 眼神落在宋桉包上的挂件，语气突然激动起来问：“这是什么！” 女生说起话来一惊一乍，把宋桉吓得差点后退两步。 看了看包上的小玩偶挂件说：“我朋友自己设计q版形象，做了两个打样玩。” 又像告状那样指了指常喻笑着说：“她不肯带。” “上班不合适，”常喻一开口就冷漠无情，“我挂在房间了。” 有人不肯带，有人看着很喜欢。 女生丝毫没有掩饰眼神中的羡慕之色。 “真可爱。”她夸赞道。 就像刚刚宋桉夸她手腕上的纹身那样，语气中真挚不带其他瑕疵的夸赞。 宋桉把背包上的小玩偶挂件取下来，大大方方递过去说：“喜欢的话送给你，我朋友送了我好几个。” 旁边显示屏视频放到了一小段演唱会的前段，围着打卡录视频的几个女孩子下意识尖叫。 女生惊异了一下，没推辞。 又从包里拿出几张小卡和拍立得，说：“不能白拿你的。” 整个传递的过程神圣与幼稚并存，特像幼儿园小朋友交换小红花。 第十三章 精神寄托 宋桉接过拍立得，小卡周围贴了一圈装饰品，可可爱爱的贴纸使拍立得精致得像个艺术品。 “这是我自己咕的卡。”女生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带着笑。 常喻没听懂：“咕卡？” “就是贴卡，装饰。”女生简单解释了一下。 常喻歪过头，觉得看着宋桉拿过卡后笑容满脸的样子，觉得她俩更像幼儿园会面了。 女生还想说什么，身后有人叫他：“婉静！” 另一个女生从商场外的洗手间走出来，对她说：“我好了，我们走吧。” 橘发女生看了眼时间，惊叹说道：“啊！这么晚了！” 又风风火火拉着同伴走了，走了几步不忘回头和宋桉招招手：“谢谢你的挂件！有缘再见！” 宋桉站在原地，看着昏黄的路灯下，女生走了两步又跑起来，脏橘色的头发随着她跑起来的动作，被带起一阵风。 风吹动鲜亮的头发，带动衣角，月光把少女的影子拉得很长。 即使是在晚上，这抹橘色头发看起来都很阳光。 “婉静。”宋桉等人家走远了，开始默念她的名字。 “怎么了？”常喻问她。 宋桉摇摇头，想起了婉静温柔恬静的长相。 “跟她的名字不太像，”她笑笑说，“挺有趣的一姑娘。” 宋桉低头看了眼还被她捏在手上的小卡，把它们塞进包里。 周围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几个女生，拍完也陆陆续续离开。 宋桉拍完应援牌后，按照分组设置发了朋友圈。 配上神神叨叨两个字“打卡！”，才满意把手机收起来。 周围一圈人只剩她们两个，宋桉看了眼时间，也不知道她俩刚刚在磨蹭什么，都快三点了。 夏季夜晚，连风吹过都是暖的，宋桉站在路旁，听到遥远的路口有车鸣声。由远及近，一闪而过，快速而高效的杂音喧哗后又恢复宁静。 她抬头看月亮，感觉这一整个夜晚月亮高悬于境，整个人间都与它置身事外。 夜里的风逐渐变大，这路段打车软件叫了半天都没人接。 常喻临走前看了眼应援牌的方向，转头问道：“突然想起来，你之前是不是你要去哪个小爱豆的线下应援？就那个林……林什么来着。” “林萦。”宋桉帮她把名字补充完，半垂着眼皮看着她，“曾经有半个月我天天在你面前提。” 常喻心虚得眼神转悠，看天看地。 宋桉每次抱着ipad过来跟她叨叨，她一律左耳进右耳出，至今没记住这部宋桉为男二热泪盈眶意难平的偶像剧叫什么。 更别说演他的明星叫什么名字。 “不去了。”宋桉半垂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把头转去，“就是个线下咖啡厅的聚会，包了一层楼和网上互关的粉丝们线下面交，把咖啡厅用他的相框装饰一番。去拍照聊天，跟咱们晚上刚刚过来打卡应援牌没什么区别。” 说着往后朝柯丛的应援牌看了一眼，目光瞬间变得柔和。 再转回来的时候，把脚边的石头踢开。小石头咕噜噜滚远，从人行道上滚落下去，很快就看不见。 “哎，没意思，不去了。”宋桉说，“他塌房后我就已经不喜欢他了。” 听她这语调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倒是并没有塌房后的难受感。 还能跟着骂两句：“怪就怪偶像剧里的人设太好了，看什么都带着滤镜。哎你别说，他剧里是真的可爱又可怜。” 当你觉得一个人可怜中带着可爱的时候，你就会对他心动。 这是宋桉多年来的至理名言。 所以才会看到这个痴情小可爱男二，一下子陷入剧情人物设定中。 常喻见怪不怪点点头，边走边评论道：“你这次又刷新记录了，喜欢一个小爱豆的时间从开始到结束花了四个月。” “……”宋桉一时不知道说啥。 常喻继续帮她补充：“上个月那个什么组合里的队长来着，是七个月。上上个……我忘了，你喜欢的太多了。不过上上个我记得挺久的……嗯？这个是不是也塌过房？” 故作深沉叹了口气：“小桉子，你怎么好像后宫多情的皇帝，到处纳妃。” 宋桉白了她一眼，顺着常喻的思路说：“那也分皇后，贵妃和答应。再说了，百花丛中过，阳光帅气的小爱豆那么多，我一个追星少女，哪能片叶不沾身。” 边说边夸张做出个花朵托腮的动作，拖在自己脸上还不够，手伸长来闹常喻。 常喻任她闹了一会儿才把她挡回去。 悠悠说道：“我不就是吗？” 宋桉摆摆手，大步一跨脚步往前，成了比常喻多半个身子的距离。 她说：“那对于柯丛我也是很专心的好嘛！从他出道就开始喜欢了，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他。这叫白月光皇后！” 常喻的后宫思想已经被她完美消化，开始举一反三。 常喻正听着乐，就听到宋桉话题又转到自己身上。 “况且你本来就不追星，你只是喜欢柯丛而已。”宋桉说得云淡风轻。 常喻却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般低下头。 天空中盈盈而立的月亮被乌云挡住一半，月光开始黯淡。 确实，那段时间她最难熬的日子里，这个在舞台上发光唱跳永远能保持笑容的少年，让她获得了不少精神寄托。 与其说是追星，她更像是在这个过程中，寻找一个精神世界的乌托邦。 宋桉余光暼了一眼，又暼了一眼，见她情绪逐渐低沉，为自己刚刚不小心说错的话开始后悔。 话到嘴角流转了好几遍，又不知该说什么话，宋桉总是觉得自己笨嘴拙舌。 干脆抓过常喻的包，就往前跑。 她这个动作快狠准，有当路边飞贼的潜力。 “你干嘛！”常喻追着她在后面一起跑。 上海凌晨的夜晚，晚风躁动得吹在身上，天气闷热，跑起来就有风。 宋桉没有跑很久，跑了几百米就停下了，撑着膝盖摆手认输：“跑不动了。” 常喻悠哉哉把她撑起来，说：“让你平时不去运动。” 夏风起，夜色晴朗，她们手挽手走到路边等出租车。 常喻打开手机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没发朋友圈？” 原本懒懒散散站在那儿的宋桉像被电到一下。 “我发了呀。”她说。 第十四章 大战开了场 常喻歪了一下头，再从自己朋友圈的界面重新刷新点进去。 确认后说：“没有啊。” 两个人交流个眼神，紧惕得像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 “我发了啊，”宋桉确信道，“我还特地屏蔽了公司人员……”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音调低了下去，宋桉脑子里快速闪现一个绝望的想法。 快速打开朋友圈检查，常喻也跟着看过来。 在宋桉自己的界面能看到那张图，一个偌大的应援背景板，还傻乎乎入镜两根手指，比了个“耶”。后面搭上一堆鬼灵精怪的emoji表情，是宋桉一向的风格。 再点开小号的屏蔽小标识，宋桉听到自己倒吸一口凉气。 龇牙做了个狰狞的表情，用颤颤巍巍的手指赶紧把刚刚那条朋友圈删了。 删完后还心有余悸站在原地发呆，常喻轻轻拉了拉她，才稍微回过神。 “车来了。”常喻冷静提醒她。 跟着上了出租车，常喻看着身旁这人纠结嘟嘴的样子。 “怎么了？”常喻忍不住问道，“你现在这样看起来，像是把慈禧太后的夜宵偷吃后，才意识到闯祸的小宫女。” 今晚她俩这后宫的话题是过不去了。 不过宋桉没心情跟她开玩笑，唉声叹气道：“还真闯祸了。我刚刚那条朋友圈屏蔽错了方向，我原本是屏蔽同事分组，结果一个没留神点成了仅同事可见。” 怪不得刷不到这条，常喻想，不过这有什么问题。 观察了一下宋桉脸上确实印着“我好倒霉”四个大字。 常喻忍不住问道：“你这朋友圈给同事看到，也不会怎么样吧？你们公司还有规章制度规定不能追星？” 宋桉摇头，随着又哀叹出的一口气。 脑袋上“我好倒霉”的四个大字都开始闪闪印着金光。 “这当然没有，”她说，“但是有个看我不爽的小心眼上司，以及我下午的时候刚刚拒绝了她的加班。” 这么一说，常喻想起来了。 何蔚下午简直将“指桑骂槐”从新华字典上扣了下来，确实小心眼到烦人。 “半夜三点……”常喻拍拍她肩膀，安慰道，“不会这么倒霉被她看到。” 她说这话的时候，出租车经过一处巷口，穿堂风流窜在狭矮墙面间发出尖锐的呼呼风声。 听起来让人特不爽，有一种老天爷嘲笑的感觉。 事实证明，老天爷可能是真的在嘲笑她这句安慰的话。 宋桉第二天一进办公室，被空调冷风吹得鼻子痒痒，吸了吸鼻子打个哈欠。 就听到身后何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大晚上不睡觉出去街上乱逛，怪不得你看起来很困的样子。”她说，“不过今天状态调整好，别影响工作了。” 何蔚越说越起劲，手中装着咖啡的杯子倒得太满，总有一种随时会泼出来的错觉。 “有的人让你偶尔加个班说身体不舒服，结果大晚上跑去打卡……打卡什么来着。我们组昨天加班都加到了半夜，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何蔚今天跟吃了炮仗一样，每句话都咄咄逼人。 宋桉垂着头余光往旁边看了看，圆姐悄悄摆手示意。 沉住气没说话，宋桉又把眼神转回来。 开始分散注意力观察何蔚今天的穿着，深紫色上衣配上银白色的包臀裙，脚上的高跟鞋还闪着钻。 整个人充斥着一种土潮土潮的氛围，打扮得像只开屏的孔雀。 她穿得像个孔雀，说话却突突像只战斗鸡。 管天管地换人家下班自由时间去干嘛！ 宋桉心里已经冒出一个小人，把她按在地上打了一顿。面上还维持住平静的脸色，憋屈得耳朵开始逐渐泛红。 何蔚还在嘟嘟嘟不停输出炮仗，对面工位缓缓伸出一只手，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转了过去，那个腼腼腆腆不怎么说话的实习生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脸唰得就红了。 眨眨眼睛，一紧张说话就不连贯：“那个，何姐，你刚刚让我补充的内容好了。” 说完她又钻了回去。 何蔚靠在柜子上的身躯终于立直，宋桉从刚刚就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姿势会不会让她脊椎弯曲。 “好了吗？给我看看。”何蔚走过去。 那杯满状的咖啡放在实习生桌上，咖啡终于从杯子里洒出来，在桌面上形成一块褐色的水渍。 实习生目光注意到，没敢说什么，又默默把目光移了回去。 何蔚压根没看到自己的咖啡洒出来，她盯了一会儿屏幕后满意点头。 又开始把声音拔高：“梓凉昨天加班到了11点，工作效率却不低。” 何蔚又特地把“加班”两个字咬重。 她真应该随身按个喇叭，宋桉在心里已经说了一车轱辘的话了。 可能是宋桉的沉默给了她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刚刚话题被王梓凉打断又重新续上。 “宋桉！”她开始点名道姓，“你这周的周报做好了吗？” “那个明天才给。”宋桉忍了半天，见她逐渐变本加厉，终于忍不住回呛过去，“时间还没到。在时间截止前，我会给出我的的工作成果，其他时间我完全可以自由分配。” 何蔚冷笑一声：“我们是一个组，项目是合作分工完成的。人家加班的时候你装病，结果去追星。我发现你最近工作状态特别不对，都多少岁了还追星，这么幼稚……” 她吵架的时候逻辑很容易盯着一个点，然后用各种歪理完善它。 也就是传说中的，蛮不讲理。 宋桉撇嘴，被她吵得头疼，有很多反驳的话到嘴边堆积了半天突然又不想说了。 不过何蔚这话明显手伸太长，干涉到了她的个人领域。 宋桉终于抬起头冷着脸，忽略了旁边圆姐跟她拼命甩眼色。 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有点被发冲的语气吓到。 “你有完没完？”宋桉冷脸，“我在下班个人时间做什么，我追不追星，你是不是干涉得太多了……” 话说到一半，大战开了场，被突如其来一个声音打断。 “哟！你们都在啊！” 第十五章 崇拜的前辈 在周围提心吊胆暗中围观的人，在听到声音后又齐刷刷转过去，比高中时做广播体操还整齐有力。 露西被这突如其来的注目礼吓得后退一步。 随后噗嗤一声笑出来，歪着头问：“这么欢迎我啊！” 她这么一来倒是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去了，还有她看起来已经鼓起来的肚子。 自从露西去年离职后，宋桉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只是前段时间在朋友圈看到她怀孕的消息，在下面真心发了一句“恭喜” 然后露西立马在评论里回她：“小丫头片子，你也抓紧！” 宋桉慌忙回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这场简略的催婚对话就淹没在了一群贺喜声中。 不过宋桉这种对催婚向来排斥的人，这次倒是没什么想法。 露西的性格向来随和直爽中又藏着一丝细腻，宋桉很喜欢跟她相处时候的感觉。 所以刚刚脸上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在转头看到露西的一瞬间，露出个惊喜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有同事问她。 “做产检的时候正好路过，想上来看看你们，”露西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提着的果汁和蛋糕放在桌上。 周围已经有同事过去帮她搭把手，宋桉和何蔚刚刚那场一触即发的世界大战，在果汁和蛋糕中暂时告一段落。 按照露西的说话，这叫来劝架的糖衣炮弹。 宋桉端着小蛋糕站在一旁，想起一会儿还要跟何蔚进去开小组会议，就吃一口叹口气， “怎么了这是？”露西笑着问她，“愁眉苦脸的，我现在没法吃甜品，都没你这么苦着一张脸？” 宋桉盯着小蛋糕上的巧克力，上面印了个小熊的脸。小熊在憨笑，精致得她都不忍心咬下去。 她俩站在不显眼的角落里，看办公楼层忙忙碌碌。 “感觉这工作，并不能给我带来快乐。”宋桉看着办公室来往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好像没什么鲜活色彩。 “哪有工作是快乐？”露西抱肩，“你得端正自己心态。”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桉摇头解释，“就是感觉挺累的，我不太会处理职场人际关系……” 说到后半句，她语气就低落下去，在无人在意的小角落里，宋桉像垂下尾巴的小狗，耷拉着脑袋朝崇拜的前辈露出脆弱的一面。 “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离职……”宋桉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小心翼翼又不确定的语气，这是她第一次对人说出口。 露西接过她手里戳了半天又不吃的小蛋糕。 她曾经说过宋桉单纯，那时候确实没在夸她，后面接触得长了，觉得这小丫头身上倒确实有一种干净纯粹的感觉。无论几岁，都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离职可不是一拍脑袋的事，”露西说，“我是因为照顾家庭和有生育计划，人各有志，但是如果你有还想做事业的打算，就不能总这么冲动。” “我就是随口说说……” 宋桉刚刚的委屈感后知后觉爆发，看她的眼神湿漉漉，让露西想起家里那只爱撒娇的小比熊。 顿了一下，露西问道：“所以你刚刚又为什么跟何蔚不对付了？” “她老针对我！”宋桉咬牙切齿，还皱了皱鼻子。 虽说看起来凶巴巴的，这模样却让露西有点想笑。 “她是你上司，”露西拍拍她，“她能做你上司，是因为业务或者人脉总有一项做得好，这不能否认。况且职场上，大家各自为营，不想虚与委蛇到处拉拢关系的话，就做另一类独善其身的人。总之……不要想太多。” 宋桉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点点头说：“我知道。” 又重新拿起叉子对准小蛋糕。 露西看了眼时间，说：“我差不多也该走了，下午还约了人。” 像是不放心，走了几步还特意转身提醒：“能忍住压下的事，先别跳起来。这样别人也能少关注到你一点，安心工作就行。” “我觉得我们俩的对话，特像甄嬛传。”宋桉去电梯口送她。 “去你的。”露西扶着腰，不忘打一下她胳膊。 电梯门闭，宋桉重新回到办公室，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她绕着自己桌上环视一圈，凝视每个细枝末节处，终于发现台历的位置好像变动过。 谨慎起见，宋桉对着台历上柯丛戴着圣诞帽微笑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角度好像有点倾斜。 她每天下班前都会开开心心看一眼台历再走，位置有没有变动，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而台历下面就压着她的创意方案。 说来也巧，可能是因为她总有些鬼灵精怪的想法。宋桉的创意构思，倒是总能得到认同。 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萦绕，宋桉猛得抬起头，往周围环视一圈。 “圆姐，昨天加班你们都来了吗？”宋桉悄声问道。 圆姐当她还在纠结何蔚拿加班内涵的事，也小声回道：“就我和何蔚，实习生小朋友，还有林格，老张他们，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她这个人就这样，过两天就好了。” “那有没有人……”宋桉话说到一半踩了急刹车。 想起露西几分钟前刚跟她说的话，宋桉决定不要因为这件小事，过于心急咋咋呼呼。 到了嘴边的话，急刹车改成了大转弯漂移。 “那有没有人给你们买奶茶？” “啊？”圆姐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圆姐没再多考虑什么，抓起手机走到一旁。 留在宋桉一个人坐在原地，翻开桌上的创意提案。还好她只想了个框架，完全没有成型。 宋桉悄无声息把电脑里的关键文件挪到了隐藏文件里，然后设置了个密码。 何蔚刚刚已经被叫到会议室开会，宋桉安静坐在电脑待了一天。 下午的时候，宋桉给昨天加班的几位都买了奶茶。 那个叫王梓凉的实习生腼腆双手接过奶茶，宋桉对她说：“昨天真不好意思，害你做了我的部分。” “没有没有，”小姑娘看起来很容易害羞，笑笑看着她，“我很崇拜你的，前辈。” 第十六章 闲言碎语 “崇拜我？”宋桉没想到自己还能成为被崇拜对象。 王梓凉站起来比她还要高一点，小姑娘笑起来很温和，说话的时候喜欢对视盯着你看。 不知为何，宋桉跟她对视的时候，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 宋桉拍拍脸提醒自己，不能因为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就对人家抱有敌意。 简单寒暄几句后，宋桉准备离开，突然灵光一闪，用看似随意的口吻说了一句：“啊我的台历……” 王梓凉转过身的动作顿住，宋桉用了两秒的时间观察她的反应。 “我的台历好像应该翻页了，”她继续伪装着日常的花痴语气，“不过这页太好看了，我有点舍不得。” 她这段话说得没头没脑，换成别人必然又要说她追星花痴。 王梓凉手里还端着刚刚宋桉递过来的奶茶，奶茶选择的是正常冰。 此刻杯面上起了一层小小的水雾，贴在手心冰冰凉凉的感觉。 她小心得将手指一根一根弹开，把奶茶放在桌上，看着宋桉不说话。 宋桉把笑容放大，露出个平常的神情，小心得观察王梓凉的反应。 “台历？什么台历啊？”圆姐过来拿奶茶，顺便加入了这个话题。 “哦，我们在讨论我桌上的台历。”宋桉转过头，看着圆姐。 不过圆姐看起来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研究哪杯是她的奶茶。 念念叨叨说：“小宋啊，不是我说你，都快30岁了，怎么还跟人家中学生一样追星。” 宋桉立马做出个撒娇的表情，眉毛耷拉，眯着眼睛，小脸皱在一起。 “圆姐～～”她说话音拉得老长，“人家才过27岁生日，距离30岁还远着呢。” “四舍五入四舍五入。”圆姐终于找到了自己点的奶茶，拿在手里扬了扬。 “那不许喝我的奶茶！”宋桉给她表演了川剧变脸，假装要去抢。 这么一闹，刚刚的话题被成功带跑，王梓凉看起来一副内向，跟所有人都没那么熟的样子。 见宋桉和圆姐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身上，就默默走开。 圆姐见周围没其他人，突然神秘兮兮拉住宋桉的胳膊往旁边靠。 “怎么了？”宋桉被她神秘的气氛感染到，压低声音问。 “小宋，你最近忙吗？” 圆姐看动作很像要给她推销，听口气又像准备讲八卦。 宋桉眨眨眼睛，脑子飞速运转，在忙和不忙之间反复纠结。 最终人类对八卦的探究胜出一筹，宋桉小心翼翼说：“还……还好吧。” 然后眼睛亮晶晶竖起耳朵，像是端好碗准备等放饭的小狗。 “那正好，我这里有个小伙子，你要不要认识一下？”圆姐说。 小狗把饭盆砸了，还露出牙齿凶了一下。 “我好忙啊。” 宋桉转身就要走……没走成，胳膊又被圆姐拉了回来。 “哎哎哎……你先听我说。”圆姐的热情不减，“这是我闺蜜的侄子，绝对靠谱。” 宋桉想了想改变了个策略，开始小嘴抹蜜，满嘴跑火车：“圆姐你看着这么年轻，你闺蜜的儿子不会才十八岁吧，不好不好……” “去！别瞎闹！”圆姐笑着拍了她一下，这一掌没控制好力度，打得宋桉肩膀疼。 举起双手求饶：“圆姐，我最近真没谈恋爱的想法。” “啧！那你不谈恋爱，你想干嘛吗？你都这个年纪了？” 一口一个“这个年纪”让宋桉心里有些不爽。 她忍了下去了，眼神瞥到自己桌上的台历。 说：“我想追星，我有着丰富的精神生活，现在不想谈恋爱。” 一通话说得飞快，还没等圆姐接话，宋桉就立马小跑着离开了。 “奶茶喝得开心！”宋桉留下个背影，朝圆姐招了招手。 她后续没关注圆姐的反应，猜也是觉得无趣，就当无事发生就不跟她提这茬了。 宋桉有更需要专注的事情，打开电脑把聚精会神把未完成的周报提出来。 其实她专心工作的时候效率会很高，临近下班前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 终于从电脑前抬头看了眼时间，在刚刚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入神状态中，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扭动一下脖子，发出酸痛的嘎啦嘎啦响动声。 宋桉从电脑前探出脑袋，发现周围同事已经走了大半。 桌上曾经装着咖啡的杯子，因为中午起就把它遗落在一旁，已经留下了深褐色的残渍。 才想起来也已经从中午起，一口水都没喝过。 喉头干得有点发涩，宋桉拿起杯子去茶水间清理。 茶水间这一块的廊灯被关了一半，走廊走过去有一段昏暗的区域，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细软无声。 只有走近时，能听到走廊尽头那个亮着灯的茶水间里，有水流持续的哗哗声，还有空荡房间里异常明显的说话声。 “谁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什么？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刚毕业的小女生。好心给她介绍，结果不领情，臭着个脸给谁看？” 宋桉站在门口，仔细一听。 嘿！圆姐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跟着附和：“就是！都快30岁了还在天天花痴追星，哎呀这个样子，我要是她妈得浑身难受。” 宋桉歪头想了一下，整个公司圆姐认识的追星女孩，好像只有她一个。 又抬手摸摸自己的脸。 她刚刚黑脸了吗？圆姐不是跟她很亲切的样子吗？ 茶水间向外投射的光线照不到她身上，宋桉隐在黑暗里默不作声。 茶水间哗哗的水声终于停了下来，陶瓷杯和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丁零当啷的清脆响声。可能是杯底碰到了台面，划出一声响亮刺耳的噪音。 连带人声都变得的尖锐起来。 “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真不理解现在年轻人在想什么。不好好结婚成家，追星能一辈子啊？”圆姐说话一激动，语气就特别快，“哎呦，真是不懂不懂，再也不管她了。” “哎呀，跟我们这个年代不一样啦。你也别生气，这么好的男孩子，讲不定介绍了也看不中她。” 第十七章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茶水间里的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径直离开。 走廊有扇窗没关，高楼的风吹进来，将嘻嘻哈哈的说话声在楼层上空卷席，听起来有种空洞的稀碎感。 宋桉从旁边的门后走出来，看着前面两个人到拐角处转弯，直至看不见。 她走到窗边抬手把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关上。 窗户很重，宋桉第一下还没按动。 用力把它合上，宋桉不小心撞到了手腕。 捂住手靠在原地疼得久久说不出话，感到有点委屈。 “圆姐平时跟我关系还算不错，”宋桉回去的路上戴着耳机，边走边抱怨，“想不到她会在背后这么说我坏话。” 马路旁车鸣嘈杂，一声突然的喇叭声，电话那头声音就听不见了。 宋桉下意识提高音量：“你说什么？” 常喻在办公室被她这一声吓得差点把字打错，无奈又重复了一遍：“那你的策划书不会是她翻的吧？” 宋桉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上海的夜晚华灯初上，周围一起等绿灯的人沉默得站在路旁，像是草原上等待迁移的羚羊群。 在绿灯亮起的枪响声后，壮阔又整齐得往前挪动。 宋桉跟着往前走，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融入了喧杂又形形色色的世界中。 “那应该不是她……”宋桉说。 说道一半觉得没劲，沉沉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们这个年纪还追星，是错吗？” 常喻打字的手停了下来，办公室的音响还在用很低的声音放歌。 她在办公室专门买了个音响，加班工作的时候，把柯丛的专辑从头放到尾。 手指跟着节奏在桌面上轻轻点动，她说：“错与不错的界定是什么呢？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就像曾经你有一段时间饭圈的戾气吵架而将不愉快带到生活中，整个人情绪状态很差。这种时候我会告诉你错了，因为追星不值得你消耗这么多负能量。但是平时追自己的星，也能感受到快乐的事情，不要想太多，自己开心最重要。记住，要开心。” 常喻说这话的时候，宋桉已经走过了十字路口。 站到一处商场前，从店铺的玻璃反射面能看到自己定住不动的身影。 身后的人来来往往不停走过，正好车鸣声止，常喻刚刚这一段话，很流畅得传了过来。 只是这一点点小事，宋桉感觉一整天糟糕的心情得到稍微缓解。 看着玻璃橱窗中的影子，宋桉将手臂高高伸起，大幅度摇了摇。 影子跟着她动，路过的行人带着疑惑的眼神不懂她在做什么，宋桉笑容却逐渐放大。 想做什么做什么！常喻说得对。 宋桉重新往地铁站的方向走过去。 没走多远，就感觉脑袋上有水珠砸下来。先是一两滴，没过半分钟就有种铺天盖地的趋势。 夏季的雨随性，说来就来。 但是她没带伞啊！ 宋桉悲催得仰天长叹，不过老天爷好像并不想接收她的叹气。 雨逐渐下大，她把包顶在脑袋上，加急往地铁站的方向跑过去。 这雨下得虽然大，但是没有雷电交加，隔着高层的防噪玻璃，悄无声息。 常喻过了好一阵抬头看的时候，才发现下雨了 办公室的玻璃面上被雨水模糊。常喻打完最后一个字靠在座椅上，打开打车软件看了眼排队人数，考虑要不要再在办公室坐会儿。 空调开得跟不要钱一样，她搓搓胳膊感到有点冷。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说完后常喻才想起来，她的音响还没关。不过她想不出，这个点除了她还有谁没回去？ 办公室门被打开，先看到得就是一头毛茸茸的头发。张淮以上星期染发把头发烫坏了，变得像只炸毛的松狮犬。 他性格好，又长得好，整个一阳光少年的样子。在办公室的人缘吃得开，走过路过有不少人都慕名来欣赏他这头传说中的“狮子头”。 看了眼推门进来的人，常喻更疑惑了。 “你怎么还没回去？”常喻问道。 照理说新来的职工，前半年应该不会有很多积压的工作。 张淮以原本应该是有话早说，被常喻这么一问，停下来先回答她的问题。 他说：“有几个租赁合同我研究一下，结果一下子没看时间就晚了。” 见常喻点点头，才继续问道：“我现在要走了。但是下雨了，我刚刚叫到了车，要送你一段吗？” “不用了。”常喻下意识惯例拒绝。 看到门口笑嘻嘻的人，脑袋一动，炸开的头发就跟着摇头晃脑，让她有点想笑。 “你现在叫车估计得一个小时才能排上，”张淮以提醒她，“今天下雨，你搭我车到地铁站吧。” 视线总是会被对方可爱的发型吸引住，连带对他本人都没有什么排斥感。 明明因为性格使然，常喻一向不太选择接受别人的帮助。 “也行，”她淡淡笑了一下，“谢谢你。” 张淮以也跟着笑起来，比她灿烂多了。 “客气啥！”他说，“顺路的，那你先收拾一下，我们就下去。出租车还有八分钟到。” 说完准备闪身出去帮她带上门，关门前又顿了一下。 “这歌挺好听的。”他夸奖道。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句，直到张淮以都出去了，常喻都没好怎么回他。 她一个人坐在原地，小心翼翼把音响的音量调大了一点点，心情莫名变得很好。 出租车比预计时间又晚了十几分钟，地铁站距离公司不远，一路上都塞满了车，意料之中堵得很。 在堵车的二十分钟里，常喻靠在后排，和坐在副驾驶的张淮以保持着一种尴尬的沉默。 直到快下车的时候，被叫住问道：“你是不是没带伞？” 张淮以坐在前面，把脑袋偏着往后靠。 “我带了两把。”他从包里抽出一把伞递过来，用得意得语气说 在模糊的后视镜上反射出他得意的大白牙。 “谢……谢谢。”可能是张淮以给人一种过于热情的感觉，常喻发现自己竟然也有结巴的时候。 不过可能因为这股热情来得及时，常喻发现自己并没有将它排斥在外。 毕竟以常喻的性格，以往每次有同事问有没有人要搭顺风车，她从来都是会婉言拒绝。 接过伞的时候，常喻目光被他那头棕黄色的炸毛吸引。 啧！ 看起来确实跟狮子犬一样，毛茸茸很好揉的样子。 第十八章 水逆 晚上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偶尔几滴淅淅沥沥的小雨。 宋桉没带伞，跑到地铁站的时候淋了一身雨，贴在衣服上站了一路。 此刻走出来，还没干透的衣料贴在身上，让人怪不舒服的。 手里还提着个下地铁时从便利店买的饭团，因为加班没来得及吃晚饭。 宋桉去小区门口便利店逛了一圈，发现当日的便当已经卖空了。还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东倒西歪的饭团，在冰柜里看起来跟她一样没精神。 随手拿了一个装在袋子里，才往家里走。 小区里有盏路灯坏了，整段路面都黑漆漆。宋桉走过去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了个树枝，差点横空把脚崴了。 “什么鬼？”宋桉念念叨叨把树枝踢远。 这一脚把树枝被踢到灌木丛旁，不知道惊动了什么，突然从灌木丛里窜出来两只嚎叫着追逐的野猫。 野猫速度太快，跟鬼魅一样让人来不及反应。 宋桉被吓得大叫一声后退，手上没捏紧，刚刚买好饭团正好从袋子里滑出来，滚到了地上的水坑里。 回过神来后，宋桉都被无奈得气笑了，无语得翻了个白眼。 怎么这么倒霉！ 宋桉弯下腰把饭团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发出沉闷得一声响。 衣服还黏在身上湿漉漉的，一整天大大小小的水逆，让宋桉心情好不起来。 家里还住在当初宋林森单位分配的老公房，宋桉到家前还得经历一道爬楼梯的运动。 上台阶的时候头一下子有点眩晕，脚下不稳，扶了下把手，才摇摇晃晃走了上去。 家里灯火通明，杨时亭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宋桉换鞋的时候往旁边一看。 啧！电视声音都没开，看她妈的脸色是有话要说。 果然杨时亭见她换完了鞋，拍拍沙发垫召唤她：“今天忙吗？不忙的话过来坐会儿，妈妈有话问问你。” 看这语气，即使说忙也得被拉过来听她讲完。 或许是室内空气不流通，宋桉觉得愈发难受，头晕逐渐加重。 问道：“妈，家里有板蓝根吗？我好像被雨淋得感冒了。” 杨时亭起身，宋桉原本以为她去给自己拿药了。 结果看到她妈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直接开问：“你昨天晚上不回家去哪儿了？” “我跟你说过去常喻家住了。”宋桉走进来，自力更生给自己倒了杯水。 杨时亭打算放过这个话题的意思，继续板着脸说道：“昨天你王姨跟我打电话了，说人家男方很生气得把事情都跟她说了，希望她以后介绍性取向正常的女生给她……” 说到这里她就开始，语气加重质问：“你们两个在搞什么东西啊！” 王姨？哪位？ 宋桉努力想了一下，好像是相亲介绍人。 一回忆起昨天乱套的场景，宋桉没忍住很轻微笑了一下。 这个表情的细枝末节被杨时亭看到，敲着桌子，火气更盛了。 “你怎么还笑！你们两个有这么瞎胡闹的吗？”杨时亭把桌子拍得砰砰响，“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王阿姨解释了多久，不然这要是以后传开来，谁还给你介绍对象啊！真是太胡闹了！” 她强调了两遍“胡闹”，宋桉站在原地，客厅头顶的大灯照在头顶上，脑袋晕晕乎乎。 她突然有个很荒唐的想法，虽然同性情侣只是常喻随口一说，如果她现在非叛逆说是真的，她妈会怎么样？ 不过宋桉现在没空思考这个，头痛的感觉愈演愈烈，连带喉咙开始发痒，她好像真的被淋雨感冒了。 “妈，我累了。”宋桉靠着桌子轻声说。 这声太轻了，杨时亭并没有注意到。 她正在焦虑得走来走去，说：“我已经跟王姨解释过了，你快去跟人家小伙子解释一下。他家里条件蛮好的，而且一开始很看重你的。” 宋桉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尽量不要去回忆那个浪费时间的下午，不然她可能会爆发。 “哎呀这个不行就算了，”宋林森端着碗从厨房里走出来，把泡好的板蓝根冲剂递给自家闺女，“怎么跟审犯人似的没完没了。” 转头关心宋桉：“你怎么感冒了？要不要明天跟公司请个假？不行，爸爸带你去医院吧。” 宋林森说着就要去找车钥匙。 “不用不用，”宋桉连忙制止她爸，“我还没发烧，就是有点头疼，躺一会儿就好了。” 从小到大宋桉身体一有点风吹草动，她爸就仿佛如临大敌。 宋桉总感觉虽然今年自己已经27岁，在宋林森眼里还是只有七岁。 余光再暼到板着一张脸因为相亲生气的杨时亭，在她妈眼里可能已经37岁了。 要不他俩打一架？ 宋林森面上还有点担心，不过接收到宋桉求助的眼神，转变话术说：“啊，那行。你快去洗个澡，再去房间睡一觉吧。其他事以后再说，身体最重要。” 宋桉得了令准备往浴室走，杨时亭还没消气，怪罪得看了一眼插嘴搅合的宋林森。 “行吧这个就算了，”杨时亭妥协了一秒，“王阿姨又介绍了一个小伙子，洗完澡你要不跟人家加个微信？” 宋桉差点把拖鞋甩飞来个平地摔，惊悚得回过头。 这下她真得努力回忆这个快成为她“冤家”的王姨，到底是何方神圣。 “妈……”宋桉一脸不可置信，“你搁这儿买东西呢？还有排队的？” 宋林森拉拉她袖子，杨时亭转身问：“怎么了？” “别逼太紧了。”他提醒道。 杨时亭没听他劝：“怎么说话呢？我这哪件逼得紧啊，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她也老大不小了！” “行行行……”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宋林森举双手投降。 没人注意到宋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微动。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第一次的语境带着嘲笑，第二次带着过分关心的焦虑。 “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按部就班”“社会的规律就是这样” 这些话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让她感到窒息。 而念经的人，却在她身边无处不在。 第十九章 突然的想法 水流声并不能带来平静，封闭的空间里水蒸气熏得镜面被抹上了厚重的雾气。 宋桉湿着头发站在镜子前，伸手抹掉镜面前的雾，手上还残留着温水水渍。 镜面上的水雾被擦掉，残留着湿腻腻的水迹，很快又被水雾盖过去。 宋桉看向镜面，人影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她这时候看不清自己。 打开浴室门之前，宋桉特地竖起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 确认外面好像已经风平浪静了，才又蹑手蹑脚走出去，从客厅穿越过爸妈房间。 门口没关紧，留了一条缝。 宋桉感觉像是要跨越封印，在一旁左右摇摆，纠结了一阵，才快速跨过门缝的位置，用几乎逃窜的速度回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后长长舒出一口气，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湿漉漉滴在睡衣上，布料又开始黏糊贴着皮肤。 明明是在自己家，宋桉总觉得有种被束缚得动弹不得的感觉。 吹风机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宋桉心不在焉按下了暂停键。 从刚刚洗澡时，脑海中就有个想法一直在小鸡啄米似得敲门，到现在越来越清晰。 放下吹风机，宋桉趴在桌上给常喻发信息。 “你在干嘛呢？”她每次都是这个固有开头。 过了好几分钟微信消息才又响起来，常喻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看背景正在她房间的大阳台上，铺着个瑜伽垫，正在悠闲得做瑜伽。 “一个人在家？”宋桉又问，“晚饭吃得什么？” “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常喻直接回了个电话过去。打开免提外放，继续手中的瑜伽动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是能天天变着法作妖的宋桉。 “说吧，”常喻说，“有什么事？” 宋桉在床上翻了个滚，四仰八叉得躺在床上，只有右手还捏着手机贴在耳旁。 她不敢开免提，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 所以说出下面一句话的时候，更压低声音。 “我有点想搬出来一个人住。” 过了几秒又小心翼翼提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你要是做好决定了，考虑好金钱生活习惯等一系列因素，那就搬出来。不然就再权衡各方面考虑考虑。” 常喻坐在瑜伽垫上休息，一个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黑夜乌云密布。今夜有雨，看不见月亮。 她继续说：“决定权在你，这以后所要面对的未知数，也在你。” 说完意识到这个语气是不是过于说教了。 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对着手机和宋桉突然一齐傻笑了出来。 “哎，不说这个了。”宋桉从滚来滚去的床上起身，重新坐到电脑前打开文档。 传来一声遥远的手机短信声。 “怎么还有人给我发短信？”常喻也从瑜伽垫上起身，嘟囔着打开了手机。 然后沉重得叹了长长一口气。 “不会是信用卡催款吧？”宋桉问 她换成了一只脚翘在椅子上的潇洒坐姿，从旁边果盘拿了块切好的香瓜。 她刚刚进房间的时候，果盘就放在桌上，杨时亭每晚都会切好不同的水果给她，这个习惯从高二保持到了现在。 常喻苦笑一声感叹道：“还真是，每个月雷打不动。所以你要是真想独立搬出来，先得考虑一下经济情况。” “算了，”宋桉揉了把头发，又说了一遍，“先不讨论这个话题了。” 外面原本已经停止的雨声，又不知何时重新下了起来。 雨声持续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很给面子在上班高峰期前堪堪停了下来。 常喻把昨天张淮以借她的那把伞带上，关上大门走了几步，又折回去特地自己带了一把伞。 不过外面无风无雨，提着两把伞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公司门口，前台小姑娘看着她手里两把伞一脸奇怪。 “放办公室预防突然下雨。”常喻解释说。 她一向如此，从来不怎么接受别人的帮助。在人际关系中有一道明显的分割线，所以对于她拿着两把伞，唐悦更想不通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又继续低头整理手上的花。 “这花不是还没死吗？”常喻看着花瓶中被抽出来的郁金香。 唐悦看了眼公司里面的方向，说：“刘哥带来的，说他们组今天要接待重要客户，让我把这个换上去。” 往唐悦手上看了一眼，一捧黄玫瑰，看不出和旁边被抽出来的郁金香有什么本质区别。 不过看着里面如临大敌的样子，恨不得把会议室每个细节角落都在仔仔细细整理一遍。 常喻也没多说什么，她想起来宋桉的话。 她总说有花开放的地方，会有小小的生机。 拿起差点被唐悦扔进垃圾桶的郁金香说：“那这个给我吧，我放在办公室里。” 仿佛前几天差点把家里向日葵扔掉的人不是她。 常喻正在逐渐做着改变。 难道她还喜欢摆弄花花草草？唐悦对眼前这位时常充满神秘气息的人，又多了一重没什么用的认知。 “好啊。”唐悦把花递过来。 俩人谁也没注意到常喻身后有个声音响起：“这花怎么还不扔？” 还没来得及回头，常喻注意到唐悦轻微皱了下眉毛。 看来唐悦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有我的快递吗？一会儿帮我拿进来。” 孙云庚背着个万年不变的黑色双肩包，面无表情和唐悦说话，俨然一副命令的语气。 还没来得及等唐悦回，已经直接往里走，到了自己的卡座上。 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个常喻站着，一声招呼都没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领导。”唐悦气得牙痒痒，小声跟常喻吐槽，“他算什么呀！才来半年的小律师，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扬的！这人脾气性格也太奇怪了。” 常喻想起来了前几天自己在走廊里，不小心听到孙云庚在跟客户打电话掰扯。 这语气，这话术，让人怀疑他不是在谈案子，是在催债。 不过她也没说，只简单笑笑。 随手抽了个多余的花瓶回到自己办公室，发现天色变得很容易，昨天还是阴雨连绵，今天上午就已经隐约冒出了太阳。 带着花瓶和郁金香去洗手间接水，回来的路上老远就听到有喧闹的声音。 常喻一开始没在意，知道隔壁组有重要客户来，说话讨论声响点很正常。 还没走几步，就听出了不正常。 这巨大的吵闹声可不是正常客户讨论的声音。 第二十章 以毒攻毒 快步走出去看了一眼，是一个皮肤有点黑的中年妇女在闹。 手里抓着个浅色布袋，正在公司大门口边跺脚边哭喊：“你们律师事务所就是跟对方联合起来诈骗！骗走了我的钱还要问我要钱！” 这么大一顶黑帽子扣上来，连常喻手里花瓶的水都被吓得抖三抖。 等她走过去一看，中年妇女撒泼的同时。 手里还抓着一个人，正是刚刚用鼻孔看人的孙云庚。 他此刻脸色比包拯还黑，想抽手没抽走，看出来对这种无理取闹行为极度不耐烦。 所以也没打算哄。 直接翻了个白眼，对刚刚那位中年妇女说：“我跟你签得律师合同里写得很清楚，按标的额收费。继承案件也不能风险代理，你的案子标的是200万，我按规律办事一分钱没多收。你再这样撒泼，我可以叫保安把你请出去。” 说完就硬把自己的胳膊扯回来，中年妇女的手劲大，孙云庚的衬衫袖口被捏皱了好大一块。 正仰起头怒气中年妇女。 得！原来他对客户也能做到用鼻孔看人。常喻感叹道。 门口有不少同事围了出来，唐悦刚刚往花瓶里插好的郁金香已经安然放在了前台显眼的位置。 前台正上方的时钟显示，还有十来分钟，隔壁组长的重要客户就要过来了。 然而此刻门口还是这派混乱的场景。 中年妇女见孙云庚这幅态度，更加坚定了他翻脸不认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突发情况使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唐悦试图出来劝架。 不过她一个平时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小姑娘，也没什么用。 “您先别生气，肯定有误会……”唐悦小心安慰道。 “有什么误会，”孙云庚梗得非不让步，“她就是打官司输了不肯接受来撒泼，哪有稳赢的官司。况且我当初问过你，有没有签过遗嘱协议，你竟然对我隐瞒，那输了怪谁？” 看得出他也对这客户满腔怨念，只是他过于耿直不懂得变通，没看到旁边的老刘已经气得血压升高。 “呀！我就说你们都是一伙的吧！”中年妇女转身拉唐悦的袖子，用力一扯，“一会儿让我缴费这个一会儿让我缴费那个，是不是一直在骗我钱！” “那是诉讼费，给法院的，你有没有常识啊！”孙云庚被气得也加大了嗓门。 “你在说什么啊！”中年妇女不甘示弱，“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算准了我什么都不懂，就来骗我！” 她三句话不离“骗”这个字，孙云庚又急又气，脸憋得通红。 唐悦被夹在其中进退两难，又被中年妇女这么一凶，吓得眼眶都快红了。 刘哥看了眼时间，把他们组年纪最小的那个推出来。 “张淮以，”他召唤了一声，“快想办法把人带走。” 常喻端着装满水的花瓶走过，看到了唐悦求助的眼神，随即停下脚步。 唐悦还在硬着头皮劝说，孙云庚已经不负责任想溜走了。 “您先冷静一下，”她说，“我们先去别处吧，待在门口不方便，况且马上就会有……” “那个！”张淮以急忙打断，手抬得老高，眼睛溜溜转。 其实他还没想好这么说，但是绝对不能让中年妇女听到一会儿有重要客户来的事。 “马上就会有早茶会！”在张淮以打断后，常喻紧接其上。 虽然她这句话让周围一圈同事纷纷转过头，空气中回荡着诡异的气氛。 什么早茶会？公司还有这东西？ 常喻抱着花瓶，水流的重量使得手有点酸。面对中年妇女转头质疑的目光，常喻淡定又温和得笑了一下。 “你就是想把我支走吧。”对方老练得识破了她。 猛得一个站起来，又想来抓常喻胳膊。 花瓶和水的重量使得手臂多了个惯性俯冲，常喻一个站不稳往后退了几步。 又被人从后面稳稳撑住，张淮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挡住了她不停后退的步伐。扶稳了常喻后，把她手里的花瓶接了过去。 “在这里也不是好好讨论的场所。”常喻露出个忍辱不惊的淡然表情 没有唐悦那么慌张，也没有孙云庚的不耐烦。 仔细分析给中年妇女说：“律师聘用合同已经签订，这里都有监控，于法我们没有违约，于理从视觉效果对您也不利。不如坐下好好谈谈。” 她指了指周围的监控摄像头，中年妇女安静了几秒，又盘腿坐在地上。 “那就在这儿坐着聊。”她说得理直气壮，“我的诉求很简单，要么把官司打赢把我家老头子的那套房产夺回来，要么退律师费再给我道歉。” “官司已经宣判了，有一部分原因是你对律师隐瞒。”孙云庚指着她说，“而且我每次找你，你都不是很配合。律师费也是按合同签订的，你这就是不讲理。” 中年妇女没说话，就这么赖在原地。 常喻点点头，打了个电话：“保安，23楼带上几个人来处理一下，这里有人闹事。” 又转头对孙云庚说：“准备一下起诉吧。” 她这一通安排，中年妇女和孙云庚都措手不及吓了一跳。 孙云庚还好，只是站在原地不说话，脸色倒是没那么臭了。 中年妇女直接跳了起来：“谁说我要起诉了？你们讲不讲理？” “法院就是讲理的地方，”常喻接话接得很快，“车轱辘半天也扯不出什么，不如直接由法院判定。” 眼神转了一圈：“不过这里的律师应该没人敢接您的案子，劳烦另寻高就。” “谁……谁说我要起诉了？”中年妇女声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孙云庚也被常喻这一通快刀斩乱麻的操作吓到，他刚刚就是吓人随口一说。 没想到常喻像是真要叫保安来把人拖走，无语得揉了把头发。 终于收敛起这幅感觉全世界都欠他钱的脸，耐起性子对中年妇女说：“还有上诉的空间，先跟我去楼下星巴克说吧。” 中年妇女终于舍得起身跟着往下走，边走边问：“那那个法院的钱还要给吗？” 孙云庚被气笑了：“诉讼费当然要缴啊……” 电梯合上缓缓下降的时候，唐悦抬头看了眼时间。 距离客户过来还有三分钟。 “还好来得及。”唐悦长长舒出一口气，扭动一下刚刚被拉的手腕，朝常喻眨眨眼。 她看到孙云庚就头疼，想起刚刚来闹事的中年妇女头更疼。 “这叫以毒攻毒。”唐悦点评道。 第二十一章 旧习惯 常喻没留在原地看他们善后，她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 会议室距离她的办公室隔了很远，她径直重新回到自己办公室找个清净。 打开的门没关上，后面给跟了一个人。 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她问道：“你不跟你们组去开债权人会议？” “嗯现在就去，”张淮以说着又把门缝推开一点，手里的花瓶显露在常喻眼中，“你这个忘拿了。” “啊……”常喻恍然，“还真忘了。” 快步走过去接过花瓶，不忘说：“谢谢。” 她好像总是在说谢谢，昨天借伞的时候也是，下车的时候也是。 张淮以偏头，他比常喻高很多，站得近了，这个角度能看到她耳骨上连着的三颗痣。 连起来看像一个呆萌状态的表情，看起来很可爱。 他抿着嘴保持住不笑，视线内的人抽离。 常喻拿着花瓶放在窗台下。她办公室靠南，上午这么短短一会儿时间，阳光就直射进办公室，在地上形成光影。 花瓶的玻璃面一放上去，光影叠换，地上的影子有了一点点转变。 张淮以盯着地面上的影子看了一会儿，眼角弯弯笑了一下，准备关门离开。 “等一下。”常喻叫住他。 合上门的动作几乎是立刻就停住，有那么几秒，张淮以跟军训时被叫到站军姿一样，笔笔直站在原地。 偏偏这么几秒常喻转身去找包。 再回头的时候，张淮以已经跟平时那样正常得站在原地。 “昨天你接我的伞。”常喻把收好的伞还回去，“谢谢你。” 第四次道谢 张淮以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余光瞥到她刚刚把另一把伞放在了办公桌下备用。 又迅速把目光收回，控制住一闪而过的失落表情。 接过伞柄，在空中随意扬了一下。他点点头说：“没事，不用谢，顺便而已。” 关上门后，张淮以对着紧闭的门看了两秒才转身。 这一转身差点让他吓得叫出声。 “黄琳玲！你站在我身后干嘛！”张淮以看了眼常喻办公室的方向，小声说。 被叫到名字的人悠哉悠哉靠墙，就这么看着他，带着意味不明的似笑非笑。 这眼神有那么一点像班主任抓早恋。 笑得张淮以汗毛竖起，后退一步看她。 “刘哥让我来催你回去。”黄琳玲终于开口，看了眼他身后的办公室，“在里面待得够久的啊。” “就待了一分钟，姐姐。”张淮以直接往会议室的方向朝她摆摆手，“话都说不了几句。” 黄琳玲探出个脑袋跟了过来，故意问道：“那你还想说几句话？” 张淮以怕了这些办公室八卦先锋人士，做了个搓手求饶的手势。 “不过常喻是挺厉害的，”八卦先锋人士正在喋喋不休输出八卦，“她也就比你大两岁吧，业务能力一直很突出。” 说话的时候摇头晃脑，没注意到身旁比她高出一截的张淮以正在偷偷点头。 又小声纠正道：“两岁零九个月。” 黄琳玲被他的突然纠正噎了一下，抬眼瞪他，张淮以不好意思得挠挠头。 直到快走到会议室门口，又听到黄琳玲补充了一句：“不过她家这情况，她也挺不容易的。一个本地人，家里只有母女俩，还要搬出来住。说到底也是脾气倔。” 她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一共有三个重要信息砸过来。 张淮以像是7788小游戏里，那拿着麻袋装金矿的矿工，到处闪身把所有的信息都收紧麻袋后整合。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前方到达会议室。黄琳玲推门而入，张淮以也只能暂时将心事压了下去，跟着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四面无窗，只有头顶的顶灯开得敞亮，一开起会来就容易忽略时间。 时间过了很久，早晨还斜照的阳光置于高处又缓慢西移，原本蔫蔫的郁金香，看起来有点恢复活力的样子。 只是这一件小事，让常喻半天的心情都很好。 桌上的手机进了条微信。 常喻拿起来看了一眼，笑意下意识得轻微减淡。 来自她妈万年不变的头像，头像上眉心点了个口红点的二郎神小女孩，是五岁的常喻。 这是一张她小时候去动物园拍的老照片。 那时候她爸妈还没离婚，一家人还能其乐融融去动物园。常喻不知道为什么她妈执着于这张照片不换掉，至少她每次看到，都会想起很久以前的这段日子。 然而她并不愿意有这段回忆。 “我带了点菜，一会儿去你那儿。”方瑾的微信这么说道。 看到这句话，常喻已经下意识喉头发紧。 她妈每次烧菜，撒盐跟不要钱一样，常喻提醒过很多次都没用。 这么多年吃下来，她还没吃习惯。 “谢谢妈。”她在微信这么回道。 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整杯水，全灌了下去。 手里又响了一下，这次方瑾发了长达60秒的语音。 当代人的习惯，更倾向于打字和打电话，看到语音就头痛，特别是长串长串连着的语音。 常喻点开语音，方瑾的声音就争先恐后钻了过来。 “你准备就这样在外面租房租多久啊？每个月房租都要多少钱了啊。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搬出来住，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 后面的语音被常喻掐断，基本就是叨叨叨重复同样的内容。 揉着太阳穴觉得烦人，掐断了语音过了一会儿又来个条微信。 “我还给你带了衣服，前两天逛街觉得挺适合你的，就给你买了。” “谢谢妈。”她回复了一模一样的话。 对话框删删减减了好几遍，常喻最终回复了简短的一句话。 “我要去开会了。” 常喻现在的出租屋留了一把钥匙在她妈那里，其实这是方瑾的主意，方便她随时过来。 回家的时候天色不算晚，夕阳还残留最后的余晖，天色在两种色彩间交界。 刚走到走廊就发觉不对劲，常喻叹了一口气快步往家走。 家门敞开无阻，方瑾总是不习惯随手关门。 她总是有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尽管有些不好的习惯常喻已经提醒过很多。 第二十二章 领地范围 家里大门敞开，在几步外就能看到厨房的一处边角，地上堆了一堆东西。 家里的情况就真的明晃晃暴露在走廊里，常喻不喜欢这样，她连一个人在家都要把每扇门都关上。她一向把自己的专属空间隐秘裹藏起来。 不过常喻没对她妈说什么，进屋的时候顺手把门带上。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方瑾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常喻在玄关处换鞋，隔空回应：“我一向正常下班都是这个点回来。” “那这里距离你公司也不近啊，还说什么搬出来住是为了跟公司近，方便。”方瑾洗菜的动作不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起这茬，“跟从家里去上班也就差了半个小时。” 常喻这下不说话了，她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仰头的时候装作无意暼了眼厨房的方向。 厨房所有能容纳的空间已经被方瑾塞得满满当当。 冰箱门被打开，里面都是装熟食的保鲜盒，还有刚买来的蔬菜。 她原本放在里面的东西呢？ 常喻眼神左右转了好几圈都没发现，终于放下杯子走过去。 在厨房角落的垃圾桶里，看到了冰箱里原本的一排酸奶。包装纸上还印着柯丛的头像，这是他近期代言的酸奶，印着人像的这款还得去直播间抢。 那天守了三个小时的直播，常喻一个人在家悄悄抢了好多，全放在冰箱里一时间没舍得喝。 现在正安静躺在垃圾桶里。 “你买这么多酸奶干嘛？”方瑾问她。 水流声终于停了，现在是剁剁剁得切菜声。 “做活动，打折。”常喻竭力让语气听起来平常。 眼神又往垃圾桶看了一眼，才转开。 “打什么折呀。”方瑾听起来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你这哪是酸奶啊，都没有牛乳，就是糖精调的糖水。一点营养都没有，浪费钱，我都给你扔了。” 听完她妈这一顿中气十足的机关枪，常喻控制了一下呼吸的节奏，尽量让自己不要叹气叹太大声。 “知道了。”手指在桌面上摩擦，她轻声说。 “哦还有，”方瑾重新打开冰箱，把刚刚切好的青椒放了进去，“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放在你房间了。” 常喻盯着冰箱，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妈，自己不吃青椒。 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妈又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觉得她这个不吃属于矫情。 方瑾一向这样，做什么都得按照她的思维执行。 常喻从靠在桌面上的姿势抬起头，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进我房间了？” “对啊。”方瑾回答得理直气壮，“我放点东西进去。哦对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来，双手在衣服上随便抹了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袋子。 常喻跟在后面探出头看。 一袋……袜子？ “正好前几天跟隔壁张阿姨逛街，她给她女儿买了一袋，那我也给我女儿买一袋。”方瑾兴冲冲得说，“这袜子便宜质量又好，这才叫划算。” ……可是她不穿这种运动袜啊。 “她女儿几岁？”常喻咧嘴问道。 方瑾回：“十六，怎么了？” “……没事” 见常喻没再说话，方瑾直接提起袜子又往她房间走，边走边说：“衣柜我重新理过了，袜子我给你放抽屉里啊。” 说着她就往前几日宋桉来她家时放专辑写真的那个抽屉走过去。 常喻一个跨步跟过去，先一步到达了抽屉的位置。 用身体挡住抽屉的，贴在旁边说：“给我吧，一会儿我自己放。” 一整套动作流畅自然，除了贴出来的姿势有些许僵硬。 原本一直笑着的方瑾突然变了脸色，目光凌厉在抽屉和常喻中间扫了好几个回合。 语气都尖锐了不少：“你在家藏什么了？” “没有。”常喻回答得很快。 又被她妈妈一把拉开，非要自己打开抽屉。 这一把拉开的动作用力过猛，隔着薄薄的衣服料子掐到肉。 方瑾注意力全在抽屉里有什么秘密，忽略了旁边常喻吃痛的表情。 抽屉打开，空空荡荡，放着几本民法典和法律法规全书，还有文具店最常见的蓝黑格笔记本。 方瑾眼中气势汹汹的火焰，瞬间降了下去。那头快要发起怒来在草原上狂奔怒吼的母狮子，此刻安静下来，想回去蹭蹭舔舔她的小狮子。 然而“小狮子”后退一步，退出她可控制的领域。 “你放这儿也行，”常喻说，“我只是觉得袜子和书放在一起不太合适。” 她说话的时候偏过头，眼神悄悄落在阳台上的落地柜。前两天收拾屋子的时候，她刚把这些专辑和写真挪了地方。 方瑾把抽屉里的法典和笔记本自说自话拿了出来，将这抽屉当成放袜子的专用柜。 或许是刚刚抽屉的乌龙事件让方瑾觉得丢面子。看着这两本法学书，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于是又开始了老生长谈：“我去年就跟你说过了，你要么辞去现在的工作，你舅舅现在还没退休，能在环保局给你想办法塞进去，安安稳稳的，离家也近……” “妈……”常喻从进门起就感到有点累。 方瑾忽略了她这一声叫唤，继续输出她的观点：“你说说你现在的职业，每天加班加到这么晚，又这么累。还要各种奔波交际，有时候出差开个庭都得当天来回，这哪是小姑娘适合的工作。” 她边说边整理好抽屉，起身往外走，衣角不小心带到刚刚被她拿出来的法学书。 几本书被带到了地上，方瑾没去捡起来，跨了过去。 常喻跟在后面弯腰捡起来，把书和笔记本小心得收到书桌上。 说到这里方瑾又开始滔滔不绝，扯到了另一个话题。 “还有啊，你这个工作听起来冷冰冰的。” 什么叫工作听起来冷冰冰，常喻跟在后面烦乱得揉了把头发。 果然就听到她妈下一句话说：“我之前托人给你找相亲对象哦，人家听到是律师，都觉得太严肃了。要我说啊，你要么回来让你舅舅给你安排个位置，要么去考个教师证，女孩子当老师不错……” “妈！” 常喻这一声声音不响，却异常坚定。 像是跑远的小狮子在暴雨中留在残音。 “您不能干涉我的职业。” 第二十三章 歇斯底里 方瑾走到客厅的脚步顿住，愣住几秒后她转过身，拧着眉毛，脸部有点抽抽。 看出来是对女儿突然反抗的不满。情绪涌上来，方瑾正在竭力压下去。 常喻就站在几步之外的位置，说完这一句后不声不响得看着她。 一种沉默的坚持。 从回家起就一直眼神乱瞟的常喻，此刻直直盯着她看，毫不示弱。整个人站在原地，下意识往后靠了一步，身体挡在房门前。 恍惚间方瑾感觉这个动作有点眼熟。 常喻高中那一次，也是这样站在自己房门前，客厅里已经被方瑾扔得一团乱。 十七岁的常喻直勾勾盯着她说：“房间里都是我的东西，你们发生了什么我管不着。你要离婚，你让我爸净身出户，这是你们协商的，我也管不着。但这房间里都是我的东西，你别动我东西。” 房间里有什么呢？ 方瑾自己都快忘了，那时候她正处于歇斯里地的状态，房间里所有关于常智明的东西都被她扔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常喻的房间里，还有一些她爸在小时候买给她的衣服玩具还有文具。 乱七八糟的东西，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里，一想到这个方瑾就感到心烦气乱。 方瑾拿起剪刀想进去，常喻堵在门口偏不肯让。 那个时候，十七岁的常喻也是用这样直勾勾的眼神，沉默又坚持站在原地。 方瑾先一步崩溃，扔掉剪刀，指着常喻声嘶力竭：“你就真的护着他？你知道常智明做了什么吗？你以为他对你好就是好爸爸了！他就是装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早就说了不想知道你们每天到底在闹什么？” 相比于方瑾，常喻语气平静得多，尽管声线也不停颤抖，“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个清净的地方？” 她停下来深呼吸，努力调节语气，喉间像有尖刀刺利。 她说：“我爸已经从这个家出去了，家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们俩没日没夜砸东西吵架，现在终于结束了，能留给我个正常一点的地方吗？” 这话说得很重，让方瑾愣在原地一时不敢相信，竟然是从平时对她无比顺从的女儿口中说出来的。 说完没再等她妈妈什么反应，常喻转身关上了门，还不够，按上了门锁。 书桌上原本应该有张来不及收的合照，这也是她刚刚不让她妈妈进来的理由。 窗户没来得及关，西北风在窗外呼呼作响，从窗缝溜进来的余威将桌角的相框砸到地上。 玻璃相框到底还是没保住，碎得四分五裂。 常喻背靠在门上不想动，有种力气被抽走的感觉，缓缓贴着门滑坐到地上。 一墙之外方瑾终于回过味来，边哭边骂骂咧咧。 隔着房间门骂道：“你们父女俩一个样子，都是一副自私的嘴脸！” 很多年以后方瑾看到常喻这个眼神，还是会感到浑身汗毛立起， 像是夏日里黏糊糊的汗渍，惹得浑身不舒服，很轻易就能挑起暴躁的情绪。 “我那是关心你！”方瑾声音突然变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从家里搬出去吗？你是不是嫌我烦？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妈妈能害你吗！” 方瑾每次说到这个地步，就是要开始情绪控制不住。 其实离婚以后有段时间，舅舅有跟常喻商量过要不要带她妈去看看精神科。 只是每次偶尔擦边提起这个话题，方瑾就会抱头一直哭。 再后来突然她自己就好了，情绪也没那么容易日常崩溃，才慢慢没再坚持这个想法。 常喻回头看了一眼，原本她衣柜里好几件衣服已经被方瑾拿了出来，扔在床上。 空出来的架子已经放上了她带来的衣服。 “你这些都是什么衣服？”方瑾一下子就敏感得注意到她这个细微的眼神，说，“你这些衣服不适合平时上班，我都给你换了，按照搭配整理好放在你的衣柜里。” 想说的话堵在喉咙口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以和为贵。常喻深呼吸提醒自己。 她此刻不想跟妈妈吵架，每次方瑾一来，她都要吊起十八分的精神，生怕哪句话踩雷没照顾到她情绪，比开了一天会还累。 于是主动和解，走到桌边准备转移话题。 “吃饭吧，妈，”她撩起袖子，对着一桌的半成品问，“今晚烧什么？” 客厅的灯只开了一半，方瑾看着厨房里小心翼翼假笑的女儿，眼前突然晃过一个人影。 这人隔了快十年没见，但是影子还是无处不在。 从常喻一出生的时候，很多亲戚就说过，她看起来遗传了她爸的多。 这句话跟魔咒一样萦绕在她脑海中。 方瑾脑子一抽，就突然说了一句：“你跟你爸还挺像。” 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方瑾就有点后悔了。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补救。 原本正在搅拌鸡蛋的叮叮当当声戛然而止，打蛋器被重重放在桌子上，用一种几乎是砸的力气。 “您说完了吗？”常喻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有什么想说的就事论事，别扯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语气已经上扬，还能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 倒是方瑾先没了理智，见到常喻这语气已经开始反抗了，更加声嘶力竭。 “怎么不相干了，这不是你爸呀！”她说话的时候不停摆动双手，“我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努力了这么久，结果你爸跟别人跑了。我又全身心在你身上，你现在是不是对我不耐烦了？” 方瑾每次都要用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常喻这次终于脾气上来了。 没有直接回答，却又异常直白：“您下次不要随便动我东西了，还有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我自己都会看着办。” 她看向她妈妈：“我已经是成年人，我有自主的意识，有些东西让我自己做判断吧。” 常喻注意了一下用词，很委婉得指出方瑾控制欲过于强势。 没想到方瑾让话题直接跳到了：“你跟你爸一样，都是那么自私又不负责任。” 第二十四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么些年，常喻她爸像是成了母女俩的禁忌词，也是导火索。 一点就炸 方瑾每次一说到常智明，都会控制不住口无遮拦将怒气转移。 “你大学毕业那年，我辛辛苦苦求人帮你找工作。你倒好，一声不吭自己已经入职了。”方瑾开始翻陈年就账。 “后来你年纪不小了，我又帮你横挑竖选，帮你筛选了这么好的相亲对象。结果你看都不去看一眼，直接放了人家鸽子！” 她生起气来手指控制不住发抖，指着常喻的方向说：“你就跟你爸一样！骨子里都自私！把我对你们的好视而不见。你只记得他对你的好！那我呢！” ……今晚第二次提到常智明 这是她妈妈今晚第二次在她的底线上蹦哒。 再开口的时候，常喻的语调无比冷漠：“你那么讨厌他，为什么又一次次提到他？” 方瑾的身子晃了一下。 常喻走到客厅里，另一半的灯没开，她和方瑾一人一侧站在灯光明暗交界处。 像是两处永远都不会交汇在一起的分割线。永远中间有一条深深隔阂。 她的声音也变得凌厉起来：“我之所以不想结婚，就是因为在我最需要家庭温暖的时候。你们在干嘛？你们在吵架在砸东西，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事看对方不顺眼，互相折磨着生活。你们两个一个毫无责任感，一个控制欲太强，我一点都没看到温情，我只看到了婚姻生活最痛苦的一面。” 她抹了抹不知何时掉下的眼泪：“所以我为什么要结婚？我痛恨婚姻生活，我永远都不会重蹈覆辙，过跟你们同样的人生。” 匆匆说完这段话，常喻站在原地，不受控制捂着脸小声哭泣。 方瑾哭起来的动静比她大很多，情绪激动导致浑身颤抖，嚎叫的声音已经接近破音。 “我这一生都为了你，到头来讨不到一点好对吧？”方瑾直勾勾盯着她，趴着沙发坐下来，“啊我的高血压，我这一身病就是活该得的。那我死了算了！” 常喻已经转过头，眼神焕然盯着客厅一处，就是不把目光看向她妈。 方瑾吼完后，客厅里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沉默，像是在无声中拉扯。 最终常喻听到了巨大的砸门声。 方瑾拍门而走的瞬间，从门缝看出去，能看到隔壁爱凑热闹的邻居，已经打开门探头探脑往这里看。 房门再次合上，世界归于彻底平静。 只留下一屋子狼藉，像是为了验证两个人之间破裂的不合。 常喻终于没忍住，原地蹲下崩溃大哭。 她可以对所有事物直接反击，她妈是唯一的例外。 哭了好久才停下来，心里有股堵着气，越想越委屈。 看了眼门锁的方向，怒气上头想把钥匙换了。 拿起手机给房东打电话，常喻下意识开始咬手指。 这是她小时候才有的习惯。 小时候故事大赛前在后台紧张得无法集中精神，就会开始无意识得咬手指。 当然她现在没有那种即将上台的紧张心情，她只是不太乐意和这个房东有过多交流。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了，房东洪亮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热情。 “小常啊，哎呦这么巧，我正好要给你打电话。” 常喻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房东又紧跟了一句：“正好这两天包了饺子，包多了也吃不掉，你有空过来拿一点。” 客套回了句谢谢。 常喻接着自己的话题，找了个理由开口说：“家里的门好像出了点问题，能不能帮忙换一下？” “上礼拜不是还好好的，这门用久了是有点不灵活，你开门的时候钥匙往里按一点。”房东脱口而出。 按着太阳穴躺在沙发上闭目，提起精神跟房东说：“换锁的钱我自己出，或者您答应了，我自己去找师傅换锁。” 听到常喻要自掏腰包，房东立马改口：“那也行……那……那也不用，你们女孩子一个人住，换个锁安全点，我明天找人给你换啊。” “？” 房东阿姨上个月修个空调都要磨磨唧唧半天，想让常喻自己出钱，今天怎么这么爽快？ 事出反常必有妖，常喻从沙发上坐起来，警觉眯起眼睛。 果然听到房东后半句跟上：“小常啊，阿姨得跟你说个事。你也知道，今年上海房价飞涨，那房价涨了，价格也就上去了。” 说到一半见电话这头常喻没接话，房东又用有点心虚的语调继续说：“前两天还有人给我打电话，问我卖不卖房子。我说那不行啊，我这屋有个小姑娘住着呢，我卖了她去住哪儿啊……” “阿姨。”常喻开口 一开口对面就安静下来，房东向来咋咋呼呼的性格，一点都沉不住气。 常喻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一字一句得说：“上个月我刚付过一季度的房租，我们签合同的时候有签订条约，不能随意涨房租。这个租赁合约是受法律保护的，您单方面毁约要陪我三倍房租。” 原本还欣喜等她同意的房东，立马变了语调。 “哎呦，我知道你是律师，一板一眼要按照合同来，话说这么难听还毁约。” 房东说，“那行，你现在立刻搬出来，我赔你三倍房租。这房子我收回，无论是重新租出去还是卖出去，都比这点小钱多。” 规定之外有人情，常喻走到阳台上，看着窗外。 今日天气晴朗，空中月光明亮，她站在高楼阳台上能看到很远处的万家灯火。 “涨多少啊？”她松口问。 房东立马接上：“也不多，按照市场标准来，30%吧。” 常喻轻轻“嗯”了一声，又无声叹了口气。 “哦对了，那个换锁师傅回老家了，得下礼拜再来给你换。”房东又补充了一句。 “那就这样吧。”房东没等常喻再说什么，先一步挂了电话。 嘈杂的声音要去退潮般褪去，夜晚突然变得很安静。 安静了没有很久，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常喻看了下发信息的人，皱眉露出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第二十五章 不想见的人 常智明的头像从开了微信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变过。 一张看起来画得很一般的简笔画，上面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发挥神会的高级想象力，勉强能认出这画得是常智明本人。 这是常喻初中时候上素描课的第一幅作业。老师让大家随意发挥，常喻在一众苹果、瓶子、花花草草中，挑战高难度准备画人。 画的就是当时她皮夹里一张她爸的照片。 那时候常智明爱不释手，拿着老式相机说要拍下来珍藏。 再后来这张画早就找不到了，可能随着一众的垃圾被清理了出去。 常喻的素描课也没有继续去上，方瑾觉得这业余课程太浪费时间。于是强势给她退了素描课，换成了数学补习班。 印象中父母俩因为这是又吵了一架，打碎了一个花瓶。 这个花瓶半天前常喻正对着素描，现在素描不用再画，花瓶也碎得不成样。 一切都戛然而止，就像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他爸也这么突然得搬离了家里。 身后还跟着方瑾的怒骂声：“你跟着那女人过一辈子吧！” 常喻看着她爸的朋友圈背景已经换成了他和那女人的合照，其乐融融的样子。 头像倒是一直没换过，只是现在看起来分外别扭。 常智明发来了一条消息，很简单。 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常喻直接按掉了显示屏，手机骤然暗了下去。 她没回她爸消息。 再往前翻的话，上一条对话停留在两个月前，一笔转账记录。 靠在沙发上懒得动弹，一晚上这么一遭下来已经心疲力尽。 只是思绪却停不下来，这让她感到很痛苦。 这么多年沉积的记忆争先恐后涌过来，很多旧时的场景和对话不停在脑子里重复，乌泱乌泱交错在一起。 舅舅的声音响了起来，还在妈妈家里的时候。 那年暑假常喻马上就要高三，头顶的老电风扇咯吱咯吱扇动，转得缓慢，一丝风也感受不到。 舅舅打开椅子坐在她旁边，椅脚和地板接触，刺耳的响声让正在吃西瓜的常喻感到牙口一酸。 “我知道常智明从小到大都对你很好。”舅舅对她说。 他从旁边拿了个蒲扇，一扇一扇，带动轻微的风。 “有件事你妈没跟你说，”舅舅说话的时候，保持着常年的温润语调，“你姥爷进医院不是意外，是知道了常智明跟那女人出轨的事，一下子气得高血压飙升，被抬进了医院。你妈不想告诉你，她那性子太倔了。” “铛——” 挖西瓜的勺子从手指尖滑落到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常喻满脸震惊转过头，印象中常智明永远是温温和和的样子，每天不是写书法就是下楼溜达。溜达完再偷偷带一盒冰激凌放在她房间里。 会在她考试考砸的时候帮她签好字，然后一起藏起来，成为他们父女俩的秘密。 家里的吵架氛围，永远是方瑾在声嘶力竭，常智明闷头直叹气，然后在沉闷中顶两句话。 也会注意到常喻在房间里，过来帮她把门关上。 在房间里能听到常智明说得最响的一句话是“你说话声轻点！别影响孩子！” 舅舅拿出打火机想点烟，点上火后才想起来常喻还坐在旁边。 又一口都没抽把烟按进了烟灰缸。 他继续说：“你妈在医院陪你姥爷那段时间，常智明在偷偷转移财产，被我们发现了。这些我们都没跟你说，你妈不让，说丢人。” 舅舅没烟抽，左右看了一眼就坐不住了。 用力在她肩膀上按了一下说：“你妈虽然最近是有点神经质，也别老跟你妈置气。” 说完就起身走到厨房，开了抽油烟机，终于点上了烟。 常喻至今还记得，那天天气很热，家里的空调怎么都出不了冷风，浑身都热得汗腻腻。 她捧着个西瓜，没感到一点甜味。 手机微信音响个不停，原本昏昏欲睡的常喻被一刻不停的震动声吵醒。 迷迷糊糊间往四周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抬起头撑头打了个哈欠，看到微信有一串未读消息。 ……晚上十点多未读消息999+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脉了？ 一串未读消息中，常喻先打开了房产中介小吴的语音。 小周又给她发了两套房产信息，配上他平翘舌不分的含糊口音。 他说：“常姐，我们门店新盘的两个房型。都是一室一厅的小户型，第二个房主急出，可以再便宜点。” 常喻听了三遍才把他的话听明白，点开小吴发过来的房型信息。 小周话痨，又发了条信息说：“不过现在房价上涨，像你们这个年纪的要自己买房，真挺不容易的，得节衣缩食很长时间吧。” 常喻经过疲惫的一晚上，突然想找人说说话。 就把真实想法发了过去：“我想有个完全属于我的地方，有安全感。” “嘿看着不像啊，”小吴有时候说话会嘴上没个度，“您看着可是实实在在的女强人，第一次见您除了件黑西装往那儿一站，我都没敢靠近跟您说话……” 微信一个接一个想起来，小吴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后面半段没什么买房实质性的内容都被常喻直接掐断。 简单回复了几句，就从小吴的对话框中退了出来。 才惊奇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拉进了一个群。 群名起了简单明了，几乎每个人的群聊中都会有过这么一个群聊——高中校友聚会群。 “？” 这几年除了宋桉和另外几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她已经很久没和高中同学联系了。 怎么突然把她拉进去？ 常喻打开的时候群里已经拉了很多人，看这上面群聊人数，几乎是把一个班都凑齐了。 群里的人一直在不停唠嗑聊消息，怪不得刚刚手机一直震动不停。 聊天的内容天南海北，常喻都快想不起这名字是谁了。 匆匆暼了一眼，准备在群聊人员中找找宋桉在不在。 余光群聊的对话，手指顿在半空中再也动弹不得。 心脏像是被用力锤的一下，时光夹带着酸涩的风在这么多年后呼啸而来。 “还记得我们学长那时候的校草吗？” “宋景尧？他不是跟安絮学姐快结婚了吗？” 有人立马附和道：“金童玉女～” “什么呀！他俩分了。” 第二十六章 一晚上糟心事 本就热闹的群里听到八卦，聊天速度更快了。 “真的假的？他俩当初这个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架势，我以为得结婚。” “那可不，校花校草两大风云人物，被抓典型当着全校的面读检讨了，还没分手。” “感觉那时候他们班都在帮他们打掩护哈哈……” “是啊！不是说谈了好久吗……” 高中时候的陈年旧事又被拿除开一遍一遍咀嚼，青春期做得每件事都带着火辣辣的勇往无前。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早恋时候干的中二事不少。 常喻一字一句得看，却一句话没参与聊天。匆匆扫过一目十行努力抓住重点内容，生怕漏看了每个字。 “分手”两个字在她眼前一直晃悠。 明明知道即使是真的，对自己而言也不会怎么要，还是忍不住已经开始悄然抿嘴笑。 刚刚放第一手八卦的人仿佛就是为了享受别人议论的感觉，过了好久也没说第二句。 常喻皱眉点着手机屏幕不耐烦，紧盯群聊消息，把群聊之外响起来的微信信息都完全忽略过去。 直到群里的八卦提问都快着急了，常喻才看到那人慢悠悠得说：“是分手了，听说原本都准备订婚了，不知为什么没订成还分手了。他们那一届基本都知道了。” 这人完全贯彻说八卦的精神，神神叨叨留了半罐子自由想象的发挥空间。 后面的同学有人信有人不信，突然有个墨镜头像的人冒出来说：“要不把宋景尧学长也叫过来吧？” 起哄的功底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变，就像当初在班级里有暧昧倾向的男生女生被一起叫起来到黑板上答题，全班都会不约而同发出怪叫声那样。 但是起哄的另一半对象永远不会有常喻。 她站起身扭动一下脖子，就这么短暂的功夫，话题又跳到了最近的社会新闻。 还夹杂着一两条育儿经验。 这个年纪，当初的同班同学已经有结婚生子的。 走到厨房看了一地的狼藉，常喻打开冰箱看了一眼，被她妈塞了满满当当的菜和饭盒。 原本放在里面的啤酒已经全被扔了，常喻好不容易在二层的最里侧发现一瓶冰水。 打开水直接喝了半瓶，想了想又从拿出装泡菜的饭盒。 泡菜是她妈妈的手艺，放在冰箱里一下子拿出来有点凉。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再加上刚刚的冰水，胃里倒腾得不舒服，困意倒是没了。 微信又震动了一下，显示群聊里有人艾特她 班里竟然还有人记得她？ 常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这个混乱又嘈杂的高中同学群，宋桉一晚上都没出现，估计又在苦恼加班。 召唤她的是另一位女生，叫罗莹莹。是常喻高中时候的同桌。头像是一个可爱的婴儿小手。她前不久生了孩子，常喻还去看望过。是高中时期少数还有联系的人之一。 “常喻你来吗？”罗莹莹问。 下面还有个男生跟上：“对哦，常喻上次同学聚会也没来。” 附和的人只有一个，话题早就各说各的聊开了。 常喻当初在班里就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一员，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被大多数人遗忘。 她翻了翻前面的记录，又多又杂，已经找不到关于宋景尧的后续。 过了几秒后，热闹的群聊里，常喻回了一句：“好。” 关掉手机，把冰箱里方瑾刚刚放进去的保鲜盒拿出来。 方瑾白天说了要过来后，她晚上回来得急，晚饭都没吃。 把方瑾留下的饭简单热了热，还是不合她口味的重咸口。她妈每次烧饭都只随她心情随心所欲，不会考虑很多。 倔脾气上来了，常喻把一整盒都吃了下去，嘴里有种盐放多了的咸涩感，急忙去找水。 正仰头喝到一半，眼神瞥到微信又想起来。 罗莹莹私聊找她问问要不要聚一聚。 常喻回了句“好”。 退出和罗莹莹的聊天界面后，一眼又看到下面几个对话框中那个素描画头像图。 一口水呛住，弯下腰不停得咳嗽。 刚刚口腔里残留的咸涩感并没有缓解，这么一来胃里还又开始翻江倒海。 跑到洗手间把刚刚急吼吼全塞进嘴里吃的东西，连带冰水一同吐了出来。 呕了好一阵才缓缓起身，趿着拖鞋慢腾腾从里面走出来，发现自己的手机倒在了地上。 应该是刚刚进洗手间，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手机。 拿起来一看，摔得很有水平。钢化膜没碎，里面的手机膜裂了好大一条痕迹。 看起来别扭的很，常喻看着手机膜的狼狈样子，突如其来被逗笑了。 笑着笑着感到嘴角有点酸，连带眼眶也有点酸。 一晚上的糟心事没停过，这时候感到委屈感慢慢涌上来。 常喻蹲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起身去重新洗了把脸。 她没开热水，水流持续不断。冷水打在脸上冲了一会儿，才起身拍拍脸颊，对着镜子笑了一下。 第二天起床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检查一下脸没肿。在衣橱里翻了半天，方瑾昨天来塞了半个柜子的衣服，把她的衣橱弄得乱七八糟。 看着方瑾摆在衣架上的polo衫配牛仔裤，常喻沉默了五秒后，重新在旁边穿上了她自己的搭配风格。 今天早出门了半小时，换上新买的鞋子意外很合脚，地铁上还有位置坐。 经过一晚上天昏地黑的睡眠，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心情也可以调节得很好。 到公司门口的时候，看到唐悦又在拿着剪刀捯饬花束，旁边还站着黄琳玲在跟她说笑聊天。 唐悦这次正在拆一捧洋桔梗，常喻路过时简单跟两个人点头算打过招呼。 黄琳玲在身后叫住了她：“常喻，这花你带去办公室吧。” “？” 常喻转过身，她刚刚好像是对洋桔梗多看了一眼。 但是就半秒，不至于这么明显吧？ 黄琳玲和唐悦对视一眼，眼睛一弯，说：“一捧太多了，我在到处分，你也抽一点吧。” 常喻眨眨眼睛，不懂她卖什么关子。 点点头接过了几束。 在她转身的时候，黄琳玲舒出一口气，用很小声的气音说：“送出去了。” 第二十七章 换组 常喻走过转角，黄琳玲确认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后，轻微咳嗽了一声。 前台后面冒出来一个人。 张淮以不好意思得挠挠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笑起来有点憨。 站在一旁的唐悦还不明所以，指着张淮以，又指了指常喻办公室的方向。 自行体会了两秒，眉毛瞬间飞了起来，八卦两个字金光闪闪出现在她头上，朝着张淮以挤眉弄眼。 余光也跟着看向常喻办公室的方向，停顿没有超过半秒，张淮以立马做出个求饶的表情。 “鲜花店今天免费派发，”张淮以伸手指向办公室各处的花瓶，“小张老板生日，倾情大放送，来报答各位同事之情。” “啊！你今天生日啊！”唐悦这突然一嗓门洪亮有力，吸引了小部分人目光。 张淮以急忙做出个襟声的表情，挥了挥手说：“倒也没必要这么高调。” 唐悦忙点点头，从剩下的洋桔梗中抽出一根，捏在手里摇了摇。 “谢谢啊。”她很开心说，“生日快乐。” 窗外的阳光只在早上明媚了一会儿，很快被乌云盖住没了光影。 常喻一过来就忙忙碌碌，给昨天的向日葵换过水，又将洋桔梗放在新的花瓶里。公司内勤那儿有很多各式备用花瓶，不过好像除了她没什么人去拿。 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很少把多余的精力放在这些花花草草上面。 办公室的窗户下多了个花瓶，排排坐立在那儿。 门口响起两声敲门声，常喻从电脑前抬起头。 看到张淮以拿着一厚叠资料走了进来。 “这是上次那商品房买卖合同案件的证据材料，刚刚快递过来了。” 张淮以看了眼窗边，没忍住咧嘴笑了一下，又很快收回。 把手里的一厚叠资料放在常喻桌上。 看到对方抬头看着自己，他快速眨眨眼睛，补充道：“还有仲裁申请书和保全申请书。” 说呀就乖乖站在那儿 配上他那头炸开的头发，像极了一只等待主人发令的金毛。 常喻歪过头带着疑问的表情接过他刚刚递过来的资料，随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张淮以原本垂目的神情吓了一跳，又快速往洋桔梗的方向看过去。 手心开始冒汗，被他背手贴在身后。 “上次你写得那份企业租赁合同的修改版，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他说完呆住两秒，想起来应该明朗得笑一下。 就是这笑得这一下一点不明朗，反而过于僵硬，常喻倒是差点被他逗笑。 打开电脑找到他要的合同修改版按下打印，起身去拿的时候。 边走边问：“你怎么帮我把我们组的材料拿过来了？你转来我们组了？” 她原本只是随口开个玩笑。 没想到张淮以还真将笑容继续放大，跟着她移动的步子，身体也无意识转移。 朝着她的方向点点头，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点头的速度很快，使得蓬松的头发跟着大幅度晃动起来，常喻目光总是被他炸开的小卷毛吸引。 以致于注意力在两秒后才回神。 “嗯？”常喻发出了简单的提问音。 “紫阳制造那个案子，王哥问我们那儿借人了，说人不够。”说着他抬头挠挠头发，“正好我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就被调剂过来，跟这个项目。” 这段话还没说完，舌头打结又紧急跟了一句：“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让我待几天理理思路，我还是有点用的。” 急急忙忙的样子，像是怕常喻真觉得他没什么作用。 明明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也不是她。 常喻点头，把手里打印的纸递过去，轻声又说了一句：“嗯” 这次用的是陈述句。 重新回到座位上，因为断了话题，空气中有那么几秒沉默。 张淮以接过修改版合同，手指开始不知所措得无意识乱动。 把合同卷成一个圈又散开，开口来了一句：“那下次来快递，我再帮你拿过来。” 正坐在电脑前的常喻抬起头，已经被他逗得眼角弯起。 她说：“你又不是我助理，不用在自己工作范围外帮我做这些小事。” 不愧是条条框框都要分明的专家。张淮以扬了扬眉毛，在心里给自己加油。 随机点点头，退了出去。 窗口花瓶的影子随着太阳的方向一整天都在转动，快要中午的时候常喻接到他们组组长王潭带来的消息。 “晚上下班先别走，紫阳制造承包合同那案子，跟我去应酬一下。” 王潭此刻站在她办公室，研究这两个花瓶里的花。手在空中悬了半天，看起来蠢蠢欲动想把花瓣掰下来。 偷摸往旁边看了下常喻眼色，也不知道谁才是组长。 常喻昨天胃部抽筋的后遗症还没过去，一直到今天中午都只吃了很少。 应酬伴着酒，她已经提前感受到胃有点痛。 不过也没拒绝，淡淡回了句：“哦。” 王潭终于放弃折磨这两瓶花，走过来看看她摊了一桌子的合同资料。 打印机在办公室一角无声运作起来。 常喻动作很快，刚听完这个消息，就已经开始调出紫阳制造发过来的证据材料，准备再仔细研究一下。 “看来给你申请特批这办公室真是明智的举措。”王潭抱肩，探出个头看她这一桌子纸，“不然你得摊成什么样。” “我会理好的。”常喻头都没抬。 看起来压根没把这领导当回事。 见王潭不说话了，常喻终于抬起头问，也没说话，把问号打在脸上。 “我觉得我看徒弟的眼光还不错。”王潭开始自吹自擂，“哎那什么，我是不是你伯乐？” 王潭这人，随性惯了，跟谁说话都这样，连带他们整个组气氛都没那么沉闷。 “是是。”常喻配合，给他做了个抱拳的手势。 不过话虽然是用开玩笑的语调说出来的，说得确实是事实。 王潭惜才，从常喻刚进公司当实习律师时，律师证就挂在他名下。 这么多年下来，倒是真看到常喻能力，适时得给出机会，把她一路提拔上来。 第二十八章 事情总有意外 晚上的应酬多了一个人，电梯的数字一层一层跳动很慢。常喻看着电梯门反射面，站在她身后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人，还有他炸毛的头发。 在无声中转头看向王潭。 倒不是质疑，她是真有点担心：“他来一起谈吗？” 毕竟刚转过来半天，常喻不确定他现在对这个项目了解多少。如果非要带人去，有更适合的人选。 但是王潭选人一向有他自己的想法，常喻刚进公司的时候跟着王潭去和客户交谈，也是很多人不理解。 所以常喻问完这句话就没再继续说，只对着电梯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不说话。 王潭耸耸肩，他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然后把糖嚼碎，含糊不清得说：“我不喝酒，又不能让你一个女生喝太多，还是得找个年轻的小孩来挡酒。” “？” 张淮以站在后面眨眨眼睛，脑袋上露出一个问号。 电梯终于缓缓落到地下二层，王潭把吃完的棒棒糖杆随手扔到电梯门口垃圾桶，就吹着口哨出去了。 看了眼张淮以目瞪口呆的样子，怕孩子怀疑人生，常喻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 “他工作的时候，不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张淮以嘿嘿一笑，乖巧点头，跟着常喻出了电梯门。 “王哥不喝酒吗？”他边走边提问。 常喻走在前面，比他多出半个身影的距离。 回过头跟他说：“老婆不让多喝，王哥一喝多就喜欢到处给人打红包。” 王潭已经去前面找车了，没注意身后另外两个人相视对望了一样，然后突然一起笑了出来。 张淮以调整步子，往前一跨，走到了跟常喻平行的距离。 “王哥这么有趣啊。”他终于找到话题，开始和常喻有一搭没一搭得聊天。 “不过放心吧，”常喻怕他担心自己酒量，顺便挽回一下王潭形象，“他一向能把控节奏，也不会让对方一直灌酒。” 然而事情总有意外，一个小时后坐在满是烟味的包厢里，室内禁止吸烟的牌子挂在门上仿佛摆设，常喻感到有一丝头痛。 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还在高声呼喝。 往旁边看过去，王潭的表情也不怎么明朗。 应酬的场所在一家川菜馆的包厢，对方来的人不多。除了项目的负责人，就是一个带着啤酒瓶底那么厚眼镜的法务。 看资料法务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可能因为法令纹厚，看起来更显老。 常喻总感觉他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坐在他旁边的人倒是很热情。 “哟！王律对吧！王大状！”他手指着王潭，跟身旁人大声嚷嚷，“王大状可厉害了，有他在肯定能赢！” 语气听着聒噪，这动作也人感觉不是很礼貌。常喻站在后面。明显看到王潭眼角跳了一下，眉眼下垂，平时好脾气的气息都收敛起来，是在极力忍耐。 法务开口调节气氛，说：“姜总能认可的人，一定是很厉害的人物。” 这顶大高帽就这么抛过来，常喻预感到今天的应酬会有点不好过。 “没有稳赢的官司，”王潭和对方简单打过招呼后坐下说，“不过贵公司既然委托我们代理了，自然会全力以赴。” 被称作姜总的中年人一开口嗓门就特别大，震得桌上水杯都要抖三抖。 他呵呵大笑：“你们都是文化人，我不行，我小时候啊家里穷，初中都没能读完。” 说话的语速很快，听得出是商业场上浪里白条这么多年滚过来的人。 拿起酒杯倒了满杯，直接没二话就干了。 跟这种道上的人交流是最累的，饭局上跟他讲什么都能扯到再喝一杯。 酒过三巡，包厢一角已经多了很多啤酒瓶和白酒瓶。 连王潭都没挡住喝了好几杯，倒是坐在一旁的厚眼镜底法务像是得了特赦，前面始终如一放着一杯可乐，扑腾扑腾冒着小气泡。 有点喝高的姜总，说话舌头打结，他正前方的餐布上，被点燃的香烟烫出好大一个洞。 还在坚持不懈劝酒，对王潭说：“王大状，我跟你说，说，这次的案子交给你我是绝对，绝对放心的。” 王潭很得体得接过酒杯，没有喝，保持着谨慎微笑。 跟刚刚在电梯里嚼棒棒糖的随性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你们负责律师，可要常来坐坐啊！”另一个人大笑着开口道，“很多事项我们都不懂的，还得请教你们。” 酒桌上嘈杂极了，王潭被人拉过去咨询私人财产案件。 张淮以头偏过来轻声说：“我们又不是签了常年法律顾问，只收了这一个案件的代理费。他们还想我们常年去？” 包厢头顶的灯炽热，两个人正说着悄悄话，常喻也歪头，正好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还有随着缓慢眨眼，右眼皮上有一颗痣。 距离近到几乎能从对方的瞳仁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或许是说话靠得太近，又或许酒精正在身体内蒸腾，她感到脸有点烫。 仰身靠后，偏过头技术性喝水。在一众烟雾缭绕的烟草味中，隐约问到了一丝清淡的木质香。 姜总一晚上喝嗨了，原本系着的领带已经被他自己拉开。直接绕过看起来比他高一个头的张淮以，要给常喻倒酒。 “想不到今天还有女律师过来！”姜总给她倒了满满一杯，又对着桌上其他人嚷道，“常律师一看就是女中豪杰，还是第一次见，按照我们道上的规律，第一次来给个面子，三杯干！” 站着的距离挨得近了，都能闻到他身上烟酒混杂的难闻味道。 “我来……” 张淮以想开口，被常喻踢了一脚示意闭嘴。 然后一口气接过姜总的三杯酒。 常喻晚上没吃什么，一下子酒精下肚，昨天的胃疼在这时候返了上来，她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抽搐。 又很快调整过来，露出最恰当的客套假笑。 酒桌上乱哄哄，喝多了人容易越说话声音越大。姜总还待在常喻身边有些客套话，厚眼睛底法务也跟着靠过来。 他说：“想不到常律师年纪轻轻能力强，长得也很漂亮。” 不知是不是常喻的错觉，总觉得他语调略带轻佻。 第二十九章 脱身 姜总原本都快去别处劝酒了，被法务一通话又绕了回来。 几杯酒下肚，走路已经有点摇晃，靠着桌子扶了一下。 姜总体型偏胖，这么整个身体靠上去一撑，常喻瞥到桌上那杯倒满的橙汁，被摇晃得倒了出来，在白色桌布上形成橙黄色的污渍。 “就是啊，”姜总正处在酒精上脑最兴奋的状态，大声嚷嚷着，“我们常律师那么漂亮，是不是开庭的时候都不用多准备材料，只要跟法官说话嗲一点软一点，就赢一半了。” 他这话音刚落，法务在一旁跟着吹口哨起哄，桌上另外已经有几个人也跟着瞎叫唤。 “姜总说得对！” “既然这样，那再喝一杯！” 无缘无故被开这种恶意玩笑，常喻面上最常见的微笑面具已经裂出了痕迹。 手捏着桌布，脸色冷漠直视前方，感觉正在克制不要把桌上的饮料甩过去。 群体效应达到巅峰时，很容易被怂动。 姜总又满上了一杯酒准备递过来。 王潭人虽然被拉过去，目光却一直盯着场上，生怕这两个小孩撑不住场面。 眼看着常喻这边果然有点难缠，随便找了个借口脱身，拿着酒杯准备走过来。 张淮以脸色比常喻还难看，手捏着拳头面色铁青，唰得一下就站了起来。只不过前面几个半醉的中年男人，注意力都没集中在他身上。 怕他惹事，王潭走过去的步子加快。 就看到常喻和姜总的那个方向，突然一阵混乱。 姜总劝酒上头的时候，一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拿着酒杯就差端到嘴边，从不将得体挂在面上。 满满一杯啤酒靠过来，最上面还冒着白色泡沫。 嘴上嚷嚷着：“既然这样，我先喝，常律师肯定不能比我差吧。” 瞥了眼桌上那杯刚刚被震得洒出的橙汁，常喻就着姜总递过来的啤酒杯。手腕收紧，装作抵挡不住的样子，在推搡中手掌一压。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半杯啤酒被常喻洒在自己肩膀上。 趁着脑子昏昏沉沉的姜总还没反应过来，常喻一个闪身后退，顺手把后半杯泼到姜总的皮鞋和裤脚上。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人群中有人喊了出来。 常喻抬起头，做了个惊慌失措的表情，看起来慌张得站在原地，却给站在他们身后的王潭使了个眼色。 王潭立马心领神会，拨开人群走过来说：“哎呀，怎么洒了？” 看了眼姜总的黑色皮鞋，啤酒的颜色浸在黑色中看不出来，走出去也不会伤他面子。 就是鞋子裤子湿了，贴着皮肤会有的难受。 但是常喻的淡色衣服，现在看起来特别明显。 王潭指着常喻衣服上的污渍说：“怎么弄成这样了？快去洗洗。” 周围乱糟糟的，姜总盯着自己的鞋子，一下子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还打算再说些什么，张淮以一个跨步，直接靠过来，悄无声息挡在姜总和常喻中间。 王潭及时配合得当，又说道：“哎呦，小姑娘酒量就是不好。才几杯下去就头晕手抖，怎么把酒杯都给洒了。“ 又转身对已经酒气上头，脸成猪肝色的姜总说：“还是姜总酒量好啊，她们这些小姑娘酒场上没见过世面，您不会跟她计较吧？“ 一段话把刚刚撒酒的事转到了酒量上，正中姜总下怀。 法务正晃着酒杯准备开口，姜总先一步说：“哎没事，算了算了，你们酒量都不行哈哈哈！“ 他说完开始摇头晃脑得大笑。 张淮以借身高优势，把所有对向常喻的视线挡在身后，观察了一下四周，朝后轻微摆摆手。 常喻此刻的位置距离紧贴着包厢后门。她抬头看过去，张淮以这么一挡，视线范围内大半都是他宽大的背影，从嘈杂世界中给她圈出一小块安全之地。 一弯腰，从后门溜了出去。 这半层楼都是包厢，常喻从出门的那一刻就瞬间收起刚刚在里面惹祸后的唯唯诺诺害怕表情。身后的吵闹声从不同的包厢里传出来，不绝于耳。 常喻像是丝毫不在意身上衬衫上的污渍。随手拍了一下，走路姿势和平时大摇大摆上班没什么区别。直接走到了洗手间，淡定洗手，又慢条斯理得擦衣服。 衣服上啤酒渍不好擦，还有残留的味道，伴随着洗手间里劣质的香熏味，熏得有点头疼。 水流声哗哗流个不停，常喻终于停下，洗手间瞬间安静下来。常喻关掉水流后没出去，接了水洗了一把脸。 冷水打在脸上清醒不少，常喻靠在洗手台上重新补妆。隔着一扇洗手间的门，外面的嘈杂声像是被隔在结节之外。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嗡“得响了一下，手机在大理石桌面上震动的声音特别响，把常喻召唤回神。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原本今晚这个项目的工作群已经从前一晚的合同项目，直接开始天南海北的聊天，还有关于今晚酒量的评价。 常喻瞅了一眼就退出来，看到另一个界面宋桉已经给她发来一连串照片。 照片上有个银发少年正张开双臂站在山野天地间，衣服后摆被吹起，很唯美的摄影画面。 只是这人是谁？ 常喻疑惑看了一眼，紧跟着照片发完，宋桉接了一句话问：“帅吧？“ 常喻回了一个很简短的：“？“ 半秒后又飞快反应过来，见怪不怪得问：“你又爱上哪个新的小爱豆了？“ 宋桉回了个害羞的表情包，是一个小熊在转圈圈，看起来可爱得很。 常喻原本乱糟糟的心情被她稍微带偏离了一点，注意力不再集中在门外的酒局应酬上。 手指轻按，把宋桉发过来的可爱表情包收下。 宋桉的消息很快又跟了过来：“最近新上的穿越小甜剧看了吗？就是那部《带着手机回到唐朝》，里面演小皇帝的，好帅哦～” 万年如一日的花痴语气，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宋桉脸笑得皱起来的样子。 又噼里啪啦发来一堆花痴表情包。 第三十章 丢盔卸甲 常喻无语得撇撇嘴，这什么鬼名字？ 她很少看网上那种傻白甜小网剧，面对宋桉一个人的滔滔不绝插不上话。 但是本着对宋桉的尊重，仔仔细细看一遍这个银发少年。 她认人有点脸盲，隐约能看到这个银发少年眉眼间，有宋桉之前喜欢过得好几个爱豆的影子。 “你的审美倒是一直都没变，喜欢的都是同一个类型。”常喻仔细研究完照片，得出的第一结论。 洗手间不停有人进进出出，看到常喻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带着疑惑的眼神扫了一眼，又匆匆离去。 衣服还没干，贴在身上黏黏糊糊。常喻在洗手间门被打开的瞬间往外看了一眼，外面走廊里有包厢散了在送客，一群人拥在一起。 常喻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望不到走廊那头姜总他们包厢的情形。 微信震动音又想了一下，原以为宋桉又发了信息过来。 打开一看，是张淮以。 上一次跟他的对话还停留在发了一份修改合同的电子版过去，对方很简单回复了一句“谢谢”。 中间没加其他修饰词，也没用表情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几秒之前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说：“你再躲一会儿先别进来。里面都喝高了，也没谈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内容，这里有我和王哥挡住。” 看不出这条微信是张淮以自己发的，还是王潭的授意。 常喻回了他一条“好” 发完后手指停顿在刚刚从宋桉那儿收的表情包上，有那么一瞬间想给他发过去。悬在空中停顿住，想了想回复了一条“谢谢”。 每次的惯例解围，都是“谢谢”。 宋桉还在另一边滔滔不绝，看得出来正处在热血上头的兴头儿上。 不知是宋桉跳转的话题还是张淮以刚刚那段安抚的话，让常喻乱麻一样压抑的心情好了起来。对着镜子，发现表情也不像刚刚那样勉强维持着的僵硬淡定。 “你这塌房后的恢复能力也太快了，“常喻笑道，“距离上一个才多久，这么快就调整心情，又爱上了新的爱豆。那柯丛呢，你不会也过几天不喜欢他了吧？” “那不一样。“宋桉几乎是秒回，“我爱柯丛这么多年了，其他人塌了就塌了，可以立马调整心情，但是他意义不一样。” 过了几秒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语气气呼呼得说：“你别乌鸦嘴。” 常喻被她的语气逗笑了。她有时候觉得她就像个保护得很好的小孩，即使27岁了，内心世界也没有长大。 安抚道：“行吧行吧，那我比你更不希望他塌房。” “也是，”宋桉认证道，“这么多年，你都快把他当成你的精神信仰了。当初高中时候那件事之后，你就把精神世界全押到追星上了......” 她话到一半，就被匆匆打断，隔着话筒常喻听到遥遥有个声音在叫她。 遥远的声音听不清，只听到宋桉说：“在我电脑里，我现在整理好给你。” 这句话说完，又冲着远处叫了一声：“晚上订咖啡帮我带一份燕麦拿铁！” 在那边回应后，轻声叹了口气，才重新接起话筒。 “你现在在加班啊？”常喻提问。 她将手机从贴着脸的姿势拿开，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多，这个时候喝咖啡可睡不着。 “嗯。”宋桉回得很简短，“抽空跟你聊个天，我现在要去工作了。” 常喻对着镜子无声笑了一下。 洗手间的门又被打开，进来个涂着浓妆的女生。眼妆晕开假睫毛翘起了一边，厚重的口红掉色了，只留下浅淡红色浮留在唇面。 女生没想到洗手间里还立着个人，一进来吓了一跳。用明显打量的眼神上下扫了一眼，没来得及多说话，转身捂嘴进了隔间。 开门的动作使得外面嘈杂音像潮水般涌进来，又随着关门的阻隔快速退潮，准确得传递到电话那头。 “你在哪儿呢？”宋桉问道。 “在战场上。“常喻回答得简明扼要，“不过我丢盔卸甲临阵脱逃了。” 这没什么丢人的。 挂了电话常喻靠在洗手池旁洗手，准备重新出去。 从隔间里吐完的女孩重新走出来，双手冲水，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接水洗脸。 简单得打理一下晕开的眼妆，突然转头盯着常喻手里的唇膏：“有口红吗？借我补个妆。” 她问得理直气壮，常喻点头把唇膏递过去。 女生涂完后还回来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你胆子也挺大，敢临阵脱逃。” 没等常喻再说什么，她已经重新走了出去。 女生背影纤薄得跟纸一样，从背面能看到她提起一口气，又重新挺直腰板走了出去。 常喻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几秒，伸手挡住即将关掉的门，也走了出去。 走廊尽头的包厢还在吵吵嚷嚷，常喻站在门口看了眼牌子，上面印着“安喜厅”，下面挂了个巨大的禁止抽烟标记。 一打开包厢门，烟雾缭绕直冲脑门，让她站在原地咳嗽了两声。 面不改色走进去，挂上个职业微笑，才发现根本不用重新披甲上阵。 刚刚还在满场活跃的姜总正趴在饭桌上，满脸涨红，眼镜被取下来放在一旁，不知道在含糊不清说着什么话。 手撑桌面摇摇晃晃想站起来，胳膊在空中没方向得甩动，想指着站在他对面的张淮以。 “这个小伙子不错，爽快，以后能做大事。”姜总右手拿着酒杯，整个人重心不稳，手一歪半杯酒就洒了出来。 想往前走几步，走路都带着点飘忽。 一直坐在他旁边的法务想来扶他，姜总本就体型庞大，醉酒后这么一晃，体重压过去，法务扶稳后撑不住，差点一个踉跄。 姜总喝高之后，说话时胳膊就喜欢乱摇。手臂一伸甩过法务脸庞，正好扇倒了他的眼镜。 眼镜从脸上歪过去，还剩一个眼睛架堪堪挂在左耳，看起来狼狈的很。偏偏两只手都扶着姜总，没空去扶一下摇摇欲坠的眼镜。 站在他们对面，张淮以正原地不动拿着酒杯看着他们。面上神情看起来还挺镇定，除了脖子有点红，没一点醉酒的痕迹。 完美保持着几步之遥的距离，面上保持得体笑容，却丝毫没有过去搭把手的打算。 第三十一章 等车 应酬的酒局接近尾声，三三两两有人要走，也有人嚷嚷着要再去ktv。还没说到下一句，先自己挠挠脸，跑了洗手间。 包厢里各路人在做最后的寒暄，勾肩搭背，意识尚且清醒的和已经喝迷糊的人凑在一起。喝下的酒精发挥了作用，说话就特别喜欢扯着嗓门。 常喻站在角落里被他们的大嗓门震得耳朵嗡嗡疼，不过好在她去洗手间消失了这么一会儿，也没人过关注到她。 包厢里少了一半的人，门又被打开，王潭从外面进来，身上一股浓郁的烟草味，酒味倒是不重。 也不知是躲到一旁抽烟了，还是被房间里的烟味熏得满身都是，毕竟包厢里的空气质量确实堪忧。 “差不多我们也走了。“王潭走到常喻身旁，保持了个并行的距离。 说话的时候没转头，从桌上拿了一杯菊花茶，把杯子摇得跟红酒那样，才慢悠悠抿了一口。 常喻对他偶尔会散发出的装逼气质，见怪不怪，只是咧咧嘴。 王潭已经随便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下巴超张淮以的方向努了努嘴。 他说：“我看人的眼光还不错吧，你觉得呢？“ 其实这话从字面意思到深层意识，都是在自夸自擂今天把张淮以带来应酬这件事。 不过目前看来，他在酒局上的应变能力和酒量确实还不错。 目光往张淮以那边看过去的途中，扫到了包厢墙角的塑料花。黄色的布花，也不知在角落里放了多久，花束已经往下沉，看起来还有点积灰。 不知怎地，常喻突然想到了自己办公室里的两束花。 再看过去，张淮以往前走了一点，向姜总的方向伸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是真的虚扶，手距离姜总的手臂还有几厘米的距离就停下了。任由姜总人高马大歪在法务身上，还一直又要拿酒杯劝酒。 他面上挂着笑容，应该是在说客套话，眼神却是冷漠，或者还带着一点戏侃。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姜总高喝，转头对旁边的法务说，“律师这边有什么需要对接的材料，你们要好好配合。“ 觥筹交错间，张淮以转过头往周围张望，正好和看向他方向的常喻撞到眼神。 原本还冷漠的眼神瞬间收敛起来，常喻看到他朝自己露出个温和的笑。 “咳咳咳......“ 常喻什么都没喝，结果莫名其妙站那儿就被自己口水呛到。王潭这么看着他，递了一杯水过去。 包厢里的人逐渐散去，王潭带着常喻和张淮以是最后一批走的，就跟在姜总他们后面。 电梯里还充斥着残留的酒精混合味，常喻低着头往里靠里一点，直到电梯终于抵达一楼。 他们三个从里面挤出来，身后的电梯载着姜总一行人通往地下二层。 夏季的午夜好像一下子就降了温，夜空中有风，吹得呼呼作响，常喻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拿胳膊搓搓手。 没注意到旁边的张淮以看到她这个动作，有一瞬间想把自己外套脱下来。 手撑到外套上的动作顿住，他没敢有下一步动作。往前站了一点，帮常喻挡住来风的方向。 王潭站在路旁招出租车，车来车往好几辆，都已经载客的车。站了好一阵都招不到，干脆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常喻在一旁看着，夜风骤起，把她的头发都吹得乱飞。总觉着这烟在漆黑的夜空中有点风雨飘摇。 “你怎么抽烟了？“常喻走过去问道。 王潭看了看自己衣服说：“反正身上已经都是烟味了，正好趁此机会抽两根，还能找个借口。“ 不远处一家酒吧走出了一个醉汉，看起来正在发酒疯，手里看拿着个酒瓶，对准街道旁的树一阵狂踢。 周围路过的几个路人吓得绕道而行，常喻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醉汉看过来恶狠狠的眼神。 下一秒视线被一个身躯挡住，张淮以站在她右边。 醉汉又踉跄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常喻抬头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张淮以，对方正在专心玩手机。 三个人并行成一排，衣服被冷风吹得东倒西歪。 “网约车没人接单。“张淮以举着手机皱眉。 一抬头正好看到有辆空往对面方向开过来。 “你们先上吧。“王潭缓缓吐出一口烟，“我开车来的，一会儿叫个代驾。“ 发现常喻正眯着眼睛看他，脑袋后仰，也眯起眼睛问：“干嘛？“ “你不会特地过来护送我们回去吧？“常喻问。 “神经。“王潭笑着骂了一句。 又伸出脖子，隔着一个人对张淮以说：“一会儿你先送她回家吧。“ 说完明显看到这小子身型突然立正，就差大喊一声“遵命！“ 对面的出租车从前方十字路口绕过来，等红绿灯耽误了几分钟。 常喻把吹起的头发绕到耳后，拿出手机思索片刻，对张淮以说：“你先走吧，我去个地方。“ 这么晚了能去哪儿？见男朋友吗？张淮以嘴唇轻动想问，又咽了下去没吭声。 出租车过了红绿灯缓缓靠近，风把衣服吹起。站在身侧，张淮以能感受到轻柔的衣服布料，被风吹到他小臂上。 他目光自始至终都盯着出租车缓缓靠近，没继续询问。 他说：“好。“ 语气淡淡的，把目光收回，他正低头研究马路边地上的砖块。 倒是王潭又抽了一口烟，腾云驾雾的架势，吸吸鼻子直接问常喻：“你问哪儿？约会？“ “不约，找人。“常喻说。 在王潭眉毛又挑起之前，常喻笑着摇头：“找我闺蜜，她今天加班。“ 说完不解气，后退一步笑骂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八卦？“ 原本被常喻挡住的风，这么一后退，王潭吹出来的烟被逆向打到她自己脸上。 没人注意到，一直低头研究地砖的张淮以，正在偷偷笑。 王潭把香烟放下，努嘴说：“诺，车来了。你们俩谁上？“ 张淮以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说：“我刚刚手机上叫到车了。“ 第三十二章 你是不是喜欢她 出租车司机稳稳停在路边，常喻往后看了一眼，现在出租车比刚才好打了一点，她轻微点头跟两位同事告别。 坐上副驾驶跟司机说：“麻烦到北光大厦......” 后面又说了什么张淮以没听清，司机一脚油门已经开走了。 只剩下他和王潭还在风中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王潭终于把手里的烟蒂扔到地上，双手插兜自言自语道：“代驾怎么还不来？” 然后转头对张淮以说：“你现在可以叫车了。“ 见后者被他突击提问愣了一下，王潭摆手说：“你刚刚不就是特地把车让给她的吗？” 张淮以没否认，耸耸肩说：“女士优先啊。” “哦。”王潭又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笑容，笑而不语。 ......刚刚常喻说什么来着？您什么时候变这么八卦了。 “我车来了。”张淮以摇了摇手里的手机，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叫到车了。 “那明天公司见。”他说着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哎呀！“在张淮以关车门前，王潭突然从口袋里摸出张门禁卡来。 他说：“我下午的时候问常喻借公司门禁卡，忘还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一张门禁卡而已，第二天在门口等，有同事路过也可以跟着一起进去。 王潭说完还把卡特地捏在手上拿出来，和张淮以短暂交流了一个眼神。 隔空眼神像是省略了800句话，张淮以伸手说道：“我正好也要去北光大厦......“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附近，正好顺便给她。“ 这话扯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让王潭这个助攻很满意。 出租车在夜晚的空荡马路飞驰而过，张淮以拿着手机，右手捏着公司门禁卡。手指在膝盖上一点一点，对着微信界面不停打字又删除。 还没想好要怎么说，王潭的微信先发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跟她说？” 张淮以：“？” 反应了两秒差点从车上跳起来，引得前排开车的司机看了好几眼后视镜。 开口问道：“小伙子，去追女孩啊？” “不……不是，”张淮以用力把门禁卡捏在手心，“给我同事送门禁卡。” “……大晚上特地打个车去给同事送门禁卡？”司机百思不得其解，“你是不是喜欢你同事啊？” 被这么一说，张淮以从坐上车开始就无法镇定下来的心跳反而平静了。 他看着屏幕上常喻的微信界面，轻声笑道：“她挺可爱的。” 然后拨出了个电话。 出租车在下一个路口驶上高架，常喻接到电话的时候有点诧异。 她看了眼窗外，说：“没事，要不你明天给我吧？” “我正在……”张淮以说道一半，听到车窗外风吹得比刚刚还大，改口道，“行，你先去找你朋友吧，明天再说。” 挂了电话，从后视镜反射出司机无语的眼神。 “高架上可不能改道。”他提醒道。 “师傅您往前开吧。”张淮以也看向窗外，“还是那个目的地。” 路灯飞速闪过，窗外景色不断后退，夜灯下万物静籁。 司机把车内的电台声调大，问道：“那你刚刚怎么这么说？” 张淮以把头转回来，捏紧门禁卡的姿势松开。 他说：“风太大了，别让她等我，我去找她就行了。” 风是真的很大，常喻下车的时候差点被吹得一个踉跄。 北光大厦在一片商业楼的中间，抬头望去，都快晚上11点了，还有一半的灯亮着。 她没直接上楼，路过的时候绕进了便利店。 拿着手机和宋桉通话，另一只手在货架上拿牛奶。 两盒，一个纯牛奶，一个草莓味的。 便利店里没购物篮，两盒牛奶一只手拿不下，就这么被她用手搂着。 直到快要结账的时候，才挂断电话，一手一盒端着往外走。 室外有风，常喻站在自动门前正好一阵风起，把她吹得往后退了几步。 张淮以就站在便利店外，隔着玻璃看她在货架前慢悠悠的打电话，又慢悠悠的拿东西。 七月夏天的夜晚，上海大风，却没有下雨。张淮以的手里还攥着把伞，他把伞收了起来，挂上个笑容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常喻看到突如其来出现的人有点吃惊？ 伞还捏在手里，把另一只手的门禁卡递过去。 “正好路过附近，顺便把卡给你。”他说。 接过的时候看到了他手里的雨伞，常喻问道：“会下雨吗？” “应该不会，”张淮以看了眼天色，“但我习惯性备着。” 话题又一次中断，捏着雨伞的手心微微出汗。 张淮以把手里打开锁屏，又什么都不看关掉。 “行，那我先走了。”他说，“明天公司见吧。” 常喻点头，把手里的纯牛奶递过来。 “早点休息吧，今天晚上也辛苦了。” 说完再次点点头，往北光大厦走过去。 便利店距离大厦就十几米的距离，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了。 张淮以看了眼手里的牛奶，笑了一下，才在打车软件上输了个家里的地址。 风吹不进钢筋大厦，耳旁呼呼的风声从踏进大厦的那一刻就停止了。 大厦的旋转正门已经关掉，大厅留了一排小灯还有一扇侧门。 地毯踩上去细软无声，常喻刚进去没走几步就碰到打着哈欠巡逻的保安。 看到门口来了人，哈欠打到一半戛然而止，见怪不怪得问道：“你找谁啊？” “加班累了下来买点吃的。” 常喻摇了摇手里的草莓牛奶，她撒起慌来向来镇定。 保安正犯着困，摆摆手就让她上去。 整栋大楼虽然灯有一半开着，人却留下的不多。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能看到走廊里关了大半的灯，只剩下光度不够的廊灯，看起来空空荡荡。 走廊尽头亮着灯，有几个人坐在电脑前叼着面包。 常喻眼神扫视一圈，把草莓牛奶递过去。 宋桉没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把桌子旁边的拿铁推开，拆开牛奶就喝了一大口。 常喻瞅了一眼，拿铁还剩大半杯。宋桉向来喝不惯这些苦的，又偏要倔强跟着一起点咖啡。 “怎么想到过来了？”宋桉顶着刘海贴抬头问。 第三十三章 这选择对不对 “来慰问你一下。”常喻把包放下，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宋桉把她的手打掉，顺便把脑袋上的刘海贴取下来。 笑道：“大晚上的来慰问什么？不过我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 话刚说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打哈欠这件事果然会传染，常喻也觉得鼻子痒痒。 往周围看看，公司里氛围很安静，留下来加班的人都在各做各的。会议室的门被打开，隔壁组留下的人三三两两往里走。 “这么晚还开会？”常喻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宋桉也从电脑前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解释说：“他们今天有提案要交，估计要再完善一下。” 说完又重新把伸长的脖子缩回来，开始对着屏幕愁眉苦脸。 常喻凑过来看了一眼，她ppt做得严谨，全是近半年的收视数据分析。然后卡在一页上迟迟按不下去下一个字。 “啊！江郎才尽。”宋桉跟电脑对峙了半天，终于败下阵来，往后仰坐在椅背上。 说出口才意识到这一声音量太大，又急忙憋屈得捂住嘴。 常喻帮她往四周看了一眼：“没人注意到你。” 又问道：“你明天也要交提案？我记得你不是申请休假了吗？你们公司休假前一天也不放人啊？” 边问边摇头，感觉常喻越说越激动。 宋桉看了眼原封不动的电脑屏幕，有点不好意思拿手拍拍头，噘着嘴说：“我这两天忘了还有这件事了……” 常喻的眉毛逐渐变皱，叹了口气，满脸疑惑看着她。 工作的事情还能忘记？ 扶额想起高中的时候，宋桉也是这么慌慌张张到上课要点名了，才想起来原来这门课还布置过作业。 果然听到宋桉解释说：“快下班的时候，何蔚问我要才想起来，我跟她说明天上班前给他。” 说完这段烦躁得揉揉头发，猛喝了一口牛奶，又继续开始对准ppt往后翻页。 常喻没说话，安静待在旁边。没过几分钟听到打印机发出沉闷的嗡嗡响声，在空旷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 宋桉起身去拿纸，边走边看纸上内容，眼看着直直往桌角撞过去。 常喻还没来得及提醒，小腿撞到桌角闷闷一声吃痛声，听着都痛。 宋桉捂着蹲下去，有同事路过看到，停下来问了声：“不要紧吧？” 没等宋桉回答，同事手里的电话一阵狂响，又急匆匆接电话走开了。 常喻急忙赶过来查看，这一下撞得不算太严重，但估计第二天也得起一块青紫。 “你这儿有什么跌打损伤的药吗？”常喻扶她起来问。 “王梓凉那儿应该有，”宋桉单脚跳，龇牙咧嘴回到位置上，“算了吧，拿别人东西不好，一会儿就不疼了。” 宋桉眼神往旁边瞥了眼，刚刚那个路过关心了一句的同事，又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正对着电脑在改版，没再抬头多关心一眼。 “你们还真忙。”常喻这语气不太和善。 宋桉正在拿手掌搓揉刚刚撞到的地方，没听出她语气中的隐隐不满。 闷头说了一句：“嗯，是有点。” 说完她自己叹了口气，撇嘴轻声说：“我是不是不太适合这个传媒业？” “为什么？”常喻坐在她旁边，没有跟其他人一样急着安慰她“你很优秀” 而且问完这句，就这么静悄悄的，准备安心听她说。 这么一来宋桉反而一下子说不出，乱麻般的思绪太多。 桌上的草莓味牛奶被她喝完了，宋桉又把刚刚的拿铁拿过来喝了一口。 闲置了好几个小时的拿铁有股涩涩的口感，让她整个脸皱在一起。 这么多动作后，又突然起来，拿起桌上星巴克刚出的樱花杯。 起身说：“走，去倒点水。” 常喻“哦”了一声跟着她走过去。 高中的时候也是，一般宋桉拿起杯子要去接水了，就是要找个地方说心里话了。 那时候热水机旁边的走廊窗口，就是她们分享秘密的地方。 热水机和楼梯口有块凹进去的空间，隔着窗能看到楼下的操场男生们，正在活力四射打篮球。 宋桉那会儿拿着满满一瓶的透明水杯，阳光透过水杯在地上折射出隐隐的彩虹。 目光从操场上收回，宋桉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去以后去学什么专业？” 常喻眼神往窗外看，这时候正值高二，下课期间也没有很多人在走廊里待着。 她摇头，老实回答：“还没想好，这么早想这个干嘛？” 看到对面宋桉满脸写着“你快来问我”，配合她一下问道：“你想去学什么？” 宋桉那时候还天天梳着高马尾辫，说话的时候头一甩动，身后的辫子就跟着摇晃起来。 她说理想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嘴角下意识弯起。 “我想去学传媒，或者广告，或者新媒体。” 常喻提醒她：“你这几个真选起专业来，还得细分。” “哎！差不多！”宋桉豪迈一挥手，“基本就是跟娱乐圈有点关系的，广告这一块，这样讲不定还能对接娱乐公司。” 后面半句话把她的目的说了出来，那时候宋桉还会这个未知的领域充满美好幻想。 后来她在上专业课的时候，听到导师说过一句话。 “带有强烈主观色彩想要进入一个行业，就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 宋桉觉得她说得对，遗憾的是，她的魔盒已经打开。一脚踏了进来在这行业温水煮青蛙般待了这么多年，现在想抽身倒是更需要勇气。 手里的马克杯隔着陶瓷杯面，能感到水温滚烫的温度正在逐渐转凉。 从十八楼的大厦看下去，能看到城市还尚未熄灭的灯光。 可能因为这一块都是商业区，灯光更热闹一些。 宋桉把目光收回，也没有喝水的打算。 周围同事离这里很远，她叹口气问道：“你说我当初一腔热血，是不是有点盲目选择了？我这选择对不对？” 常喻接过她手里的杯子，说：“我不在其中，没法给你答案。不过又怎么了？工作失误了？” “算是吧，”宋桉说完又否认，“也不算是，今天留下来加班的提案，是因为之前那版我改了好几次又被退回来，我可能下意识排斥性不想做。” 第三十四章 曾经的光 “你很排斥现在的工作？”常喻就着她的话轻声问。 偶尔在宋桉抱怨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这件事。 只是当事人现在又不肯承认得摇摇头，眼神从窗外到室内不停转换，又往公司里看了一圈，最终定格在眼前红色的马克杯上。 看这眼神，可能她自己都觉得现阶段挺迷茫的。 “也不是吧，就是有点不想来上班。”宋桉没发现这两句话已经有点矛盾了，开始前言不对后语。 宋桉逐渐靠在墙面上，继续说：“一开始想进来确实是因为那时候追星，满头热血像找个能对接到娱乐圈的地方。后来发现对接个头，每天能对接的只有电脑和会议室。” 说着说着开始义愤填膺，只是她吹胡子瞪眼的生气样，让常喻看起来有点想笑。 “不过提案得到认可的时候又很开心，”宋桉语气弱了下来，“只是觉得有点累，所以我才休了个年假。” 一通话正说着，还能等常喻帮她分析分析，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下。 是微信的提示音，提示有人在群聊里艾特所有人。 一打开才发现之前那个不知何时被拉进去的高中校友同窗会群聊。 这个群每天闲聊的内容太无聊，被宋桉屏蔽了。 此刻她简单扫了一眼，估计又被群主找到哪个旧校友，满屏的都是“欢迎！” 宋桉翻了半天都没从这个“恭喜”队列中翻到什么新鲜信息，无聊得关掉群聊。 抬头却发现就站在自己眼前的常喻，像是被定格在了，神情看起来有点慌张。 出庭的时候都能保持镇定的常喻，竟然还会出现这表情？ 这表情宋桉只在高中的时候看过一次。 她眼神在常喻和手机中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回合，再次打开群聊，往上划拉了好久。 终于划到了最上面，直到看到有人说“学长好”，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宋景尧的头像还是他自己，露出半个背影，看起来装逼得很。 啧！ 宋桉刚打算感叹啧啧两声，想起常喻还站在自己眼前，又即使收了回去。 短短一分钟，常喻已经把神情恢复如常，虽然仔细看还有点僵硬。 也是，面对第一次喜欢的人，再镇定的人都有软肋的时候。 高中时候，站在热水机旁边的角落里说着小女生间天南海北的秘密话。 宋桉带着懵懂的语气讲述自己当时的梦想，而常喻站在窗边，眼神小心往操场上看， 接近期末尾声，这应该是高三最后一节体育课。 又是一阵吹哨声，有个高个子男生一个三分空心投篮，稳稳得进了球框。周围一群人立马拥过去，把他围成一个圈。 宋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除了看到一群男生围在一起，也没看出什么来。 “那是宋景尧学长吗？”宋桉终于看到人群散开，有个人帅得特别突出。 就容易让人一眼看到他。 “可能是吧。”常喻又把目光收回。 那时候宋桉还没有发现她喜欢宋景尧的秘密。室外阳光明媚，照不到建筑物凹进去的角落里，她都不敢多看几眼。 宋桉小心翼翼问道：“同学会你要去吗？” 常喻把手机收回，眼神看向窗外夜空，过了几秒才说：“应该去吧，好久没去了。” 然后又大方笑了一下，坦然说道：“学长不是也要去吗？在不带女友的情况下” 这话宋桉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两根手指绕啊绕，问：“你真的还喜欢他啊？” 被常喻歪过头暼了一眼，又怂怂点了点手指。 “你都喜欢他这么多年了，又一句话不肯说。这么暗恋下去，他永远都不知道。不如趁这次……” 她的话点到为止，看了看常喻的眼色。 常喻摇头，又笑了一下。 宋桉感觉这笑得有点超脱尘世的味道了。 “他不一样，我只要看着他就好。”常喻说，“你会想跟你爱豆表白在一起吗？” “这怎么能一样。”宋桉纠正她这个类比。 常喻眼神重新转向窗外，她说道：“对我而言，他们都是曾经的光。” 宋桉隐约听她说起过，只是那件事太小了，她没过多在意，也没想到常喻能在意这么久。 “家长会的小熊软糖？”宋桉问。 看到对方温和得笑了一下，带着点苦涩的甜味。 这种眼神只有很喜欢一个人，才能无意间流露出来。 就这么一点点甜味，她捂着藏了很多年。 说完这句常喻侧过头，无声看着窗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温柔的氛围。 耳侧有一缕头发落下，宋桉看着她的侧脸，这么多年她瘦了很多，脸部棱角分明，看起来很熟不少。 只是就在这么恍惚间，宋桉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高中时候的常喻。 孤独又倔强，安静得不爱说话，把什么都憋在心里。 考试后教室里的氛围有种不寻常的安静，家长会通知随着成绩单一起发了。 头顶的老风扇吱呀作响，坐在最左排角落里压根吹不到风。 班主任在讲台旁说着千篇一律的话：“这次家长会非常重要！务必每位家长都要过来，这关系着你们下一阶段的学习任务……” 窗外蝉声连绵不绝，窗口一阵微风，窗帘懒懒散散被吹起一个角又落了下去。 同桌还在疯狂抄上节课的政治笔记，笔墨在纸上发出唰唰的声音，常喻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昨晚方瑾和常智明，因为常智明出去喝酒的事，又吵到半夜。常喻在房间里摊开政治书，只觉得被吵得脑袋隐隐发疼。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应该是碗被打碎了。 这尖锐的声音仿佛直接联系到脑神经，常喻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头突然疼得厉害。 外面的争吵声持续到了半夜，常喻竖起耳朵听外面没了动静，才蹑手蹑脚出去。 出去看到常智明晚上合衣睡在沙发上。 老房子的木地板，穿拖鞋拖沓着走路动静太大。常喻拖了鞋蹑手蹑脚往外走。 客户里刚刚争吵中被砸碎的碗，应该被她妈处理过了。 即使是夏季，赤脚踩在地板上也有点凉。 脚掌踩到了角落里没清理干净的碎片，突然一阵剧烈疼痛。 第三十五章 一瞬间心动 纵是这样，常喻当时还记得把吃痛的惊呼声硬忍下去。 第一反应是偏头看往常智明的方向。 还好，没被吵醒。 再次忍痛，转身轻手轻脚重新回到房间里，准备开门的时候听到客厅传来他爸的呼唤声。 “小喻？”常智明半梦半醒的声音传来。 客厅的灯没开，常喻把受伤的脚往后靠了靠。 小声回道：“爸，我出来喝点水。” 常智明闷闷“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也解释说：“喝了点酒，怕打呼噜，干脆睡客厅了。” 虽然这解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常喻点头说“知道了。” 开门的卧室门投射出昏黄灯光，常喻一半的身体被暖黄色灯光照射，另一半隐在黑暗里。 又沉默了好一阵，气氛一度有点尴尬。 常智明开口说：“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上课。” “知道了。”常喻又重复一遍。 回道房间看了眼，右脚掌被碎碗碎片划破一小道口子。只是划破表层，伤口不深，就是疼。 脑袋依然发涨，躺在床上一整晚，耳旁一直持续着嗡嗡嗡的耳鸣声。 耳鸣声持续不断，常喻翻来覆去整宿都没睡着。 看着天际渐明，走出房门的时候，常智明已经一个人吃完了早餐，在收拾碗筷。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常智明问。 常喻眨眨眼睛，说：“挺好的。” 然后她就在上课时困得天昏地暗。 耳鸣声只持续了一晚，到了教室里就消失了。困意席卷而来，常喻趴在课桌上补觉。 教室在二楼，常喻坐在窗边。 迷迷糊糊，间听到楼下有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估计是哪个班又准备去上体育课。 讲台上老师还在滔滔不绝，常喻强撑着抬起头，往窗外随意一暼。 人群中有个抱着篮球的帅气男生，正好笑着抬起头。 篮球被他夹在身侧，额头上带着黑色的发带。 他笑起来的时候，和周围的阳光相得益彰。 男生的眼神随意往楼上四处张望，正好和常喻对上。 简单交汇，很快又错开。 男生旁边有个同学大力扑过来勾住他的脖子，嚷嚷着：“宋景尧，今天你可得好好搓搓他们锐气！” 上课铃声响起，班长一声响亮的“起立！” 常喻跟着班里齐齐站了起来，趁着视线拔高，又往窗外看。 高三这群学长已经到了篮球场的转弯处，只留下树荫下热腾腾的背影。 常喻就这么记住了宋景尧的名字。 家长会在第二天晚上，一家三口正沉闷吃饭的时候，常喻把通知拿出来。 她放在了饭桌正中间，常智明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任由旁边的方瑾拿了过去。 她爸妈这时候倒是又有默契了。 “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啊？”方瑾边问边直接把成绩单拿了过来。 常喻这次期末考下滑了几名，其实也在正常浮动范围内。 “班级名次下降两名，年级下降了十二名？”方瑾筷子一撩，已经没心情吃饭了。 这导致了她在家长会结束后，直接满脸忧愁抓着班主任问个不停。 班主任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常喻妈妈，这次考卷难度较高，很多同学的名次都天翻地覆。常喻这属于正常范围内，您先安心下来。” “下降这么多，让我怎么安心！”方瑾一个大叫。 嗡嗡的耳鸣声又来了，常喻不想待在这里，直接跑下了楼。 没理她妈在后面喊道：“你去哪儿啊？我还没跟老师说完呢！” 家长会结束后每个班还有很多家长涌在教室里和老师交谈，走在校园里的人不多。 方瑾跟在常喻身后几步路的位置，说个不停：“我看你这次数学下滑得太厉害了。这样吧，我同事正好他儿子也在补课，我找他帮忙能不能多出点钱把你塞进去。就是周末时间空不出来，要不你礼拜五放了学直接去。” 她一边说，一边已经行动力很强，开始打电话给她的同事。 耳鸣声和她妈的说话声相结合，常喻感觉在这个炎热的夏日夜晚心浮气躁。 她突然往前跑开，不管她妈是不是在后面叫她。 闷头一阵乱跑，绕过篮球场旁的一排蓝花楹树，才终于跑累停了下来，大口大口踹气。 篮球场内有篮球震动地板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宋景尧正一个三步上篮。 还没来得及多欣赏一会儿宋景尧打篮球，方瑾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 常喻借着学校不让带手机的规定，故意把手机放家里。 篮球场再往前就是过不去的围墙，听到方瑾的声音后，常喻一咬牙直接钻进篮球场，往树后一躲。 篮球场内原本想只有宋景尧一个人，拿着篮球一脸茫然看着突然有个高二的女生窜进来。 常喻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神带着恳切。 宋景尧对她点点头，然后把篮球拿在手上往外走。 篮球场的方向来了个中年妇女，走得不快，就是声音中气十足，看着样子是在找人。 “常喻？这孩子去哪儿了？”方瑾左右张望了一眼。 正打算往篮球场里面走，对面走来一个捧着篮球的高三学生。 两个人迎面撞上，方瑾往左边移动一下想往里看看。 可能这男生想给她让地方，结果不凑巧也跟着往左边移动。 一来一往挡住了去路，僵在原地。 还是宋景尧先开口问：“阿姨您找什么？” 方瑾问道：“同学，你有没有看到你们学校的有个高二女生经过这里？” 躲在树后的常喻又往里靠了一点，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害怕灯下的影子暴露自己，只能尽力往黑暗中挤。 “没有。”宋景尧仰头，说得特真诚，“我一直在这儿打球。没人来过啊？” 方瑾看起来将信将疑，还准备往里走一点。 宋景尧又转身回到球场，篮球在左右手间转动，砸在地板上一下一下。 有他挡在中间打篮球，方瑾想进都进不来。 只站在门口随意看了一眼就走了。 嘴里还在念叨：“这孩子跑哪儿去了……” 第三十六章 小熊软糖 站在原地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方瑾已经走了，才停下手中机械式运球的过程。 对藏在树后的常喻一招手：“刚刚那是你妈吧？她已经走了。” 看到这个不说话的高二学妹磨磨蹭蹭走出来，宋景尧看了眼教学楼的方向。 笑了笑说：“刚开完家长会吧？是不是没考好？” 常喻不想把家里乱糟糟的事过多说出来，只囫囵点点头。 “算是吧。”她说。 说话的时候仰起头，正对上宋景尧笑着的眼睛。 上一次看她是在三楼的窗边，从上而下的角度。这一次因为身高原因，得仰视了。 宋景尧还是穿着一身篮球服，抱着球往篮球架下走，捞起放在地上的书包。 从包里拿出两瓶水，顺手扔了一瓶给常喻。 水瓶从空中来了个完美抛物线，常喻接住的时候身体吓得缩了一下。 自顾自打开水喝了一大口，宋景尧说：“你们还算老实，像我考差了，干脆直接不告诉我妈有家长会这件事。” 说着他一摊手：“然而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放学的时候冲过来，把我吓得呀。” 可能是他说话的语调过于诙谐，常喻小声笑了一下。 回过神来发现宋景尧已经站在了离一步之遥，差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所以啊，”宋景尧拍拍这个学妹的肩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妈在上面被班主任抓住挨训，我还能在下面悠然自得打篮球。我们和爸妈，终究是会活成不同的两条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日子要过。” 常喻知道他这段话是为了安慰她考试这件事。 心中还是有颤抖一下，手指绕着矿泉水瓶盖不停旋转。 “这个给你。”宋景尧从书包里拿出一包小熊软糖递过来。自己也打开一袋，跟吞药似得全往嘴里塞。 “想点开心的。”他说。 然后单肩背着书包，跟她挥挥手，往校门外的方向走过去。 常喻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小熊软糖，盯着那时候宋景尧的背影看了很久。 这包小熊软糖就被她收起来，很久都没舍得拆。 每次想到这段回忆，嘴角总是会不自觉上扬。 夜间商务楼的玻璃面，反射出常喻正在微微笑着的表情。 “你在笑什么？”宋桉问道。 常喻带着她往回走，她说：“想点开心的，加完班我们去吃好吃的。” “对了，”快走到办公桌前，宋桉问道，“那你同学会还去吗？”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常喻眼神瞥到宋桉办公桌旁边有盒喜糖，应该是哪个同事结婚统一送的。 她把目光收回，说：“应该去吧。” “行，”宋桉点点头，“那我跟你一起去。” 常喻笑着拍了拍她，重回回到电脑前陪她一起加班。 然而这顿好吃的一直持续到了很晚。 一点多的时候，宋桉从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状态抽出，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 拍拍旁边的人说：“你要不先回去吧？我还有一段时间。” 常喻已经抓过她放在办公室的u型枕昏昏欲睡，含糊不清问道：“懒得动，你还有多久？” “几个小时吧。”宋桉简单估算了一下。 抬头看到刚刚去会议室开会的同事，终于结束会议一起下班了。 “辛苦了。”临走的时候同事之间互相打气，也有朝宋桉这么说的。 宋桉扯了个笑容点点头，开始后悔自己白天的磨磨蹭蹭。 聚精会神提高效率，又重新把刘海贴贴了上去。 又过了一阵，终于扭动一下脖子，给何蔚的工作邮箱点了个发送。 伸长手臂伸了个懒腰，腿一蹬，办公椅的小轮子咕噜噜带她滑开了好远。 又蹬着腿自己挪回来。 常喻刚刚趴桌上眯了一会儿已经醒了，正坐在一旁用手机改合同。 工作认真的样子让刚痛苦加完班的宋桉，直想说一句“变态！” 出大厦的时候，两个人站在大厦门口停了下来。抬头看看夜空，前半夜骤然的大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但是夜色暗沉，一抬头除了灰蒙蒙的夜色，连月亮都看不到，更别提城市的夜晚看不到群星。 她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到星星的？宋桉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办公楼值夜班的保安大哥，又一次打着哈欠从洗手间走出来。 看到门口有俩人一动不动站在那儿，抬头看天。 大半夜的来ufo了？ 保安大哥提起精神走回来，站在她们旁边，探头探脑也跟着仰头看。 除了偶尔被吹过的几片叶子，什么也没有。 “你们看啥呢？”保安大哥转头问。 “在上海的夜晚怎么看不到星星？”宋桉突然这么回答。 “啊？”找了半天没找到什么新奇玩意儿的保安大哥疑惑一转头。 几秒过后他懂了，估摸着又是小女生的深夜矫情爆发。 打着哈欠重新回到了值班的座位上。 宋桉收回仰头的姿势，扭动一下脖子。 像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哎，想看演唱会了。” “明天柯丛是不是在南京开巡回演唱会？”常喻听到她这句话后打开手机划拉两下，随口一提道。 正在转动脖子的宋桉动作顿住，转过头，挑起眉毛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看到她这表情，常喻就知道她肯定不太平。 打开手机把时间界面放到她面前说：“现在是凌晨四点多。” 通宵去临近城市看演唱会这件事，她们俩大学的时候干过。 那时候她俩学校离得近，都在一个大学城里。 常喻还知道装病找辅导员请个病假，宋桉直接一弯腰从教室后排溜了出去。 常喻在校门口等她，老远看到她匆匆跑过来。 还没跑到校门口，就看到辅导员正好在另一栋楼出来。 指着宋桉问：“上专业课时间你去哪儿啊？” 宋桉吓得站在原地一秒，然后转身拔腿狂奔。 冲着常喻无声大喊，从口型推断出，她说得应该是“快跑！” 当下没有犹豫，两个人拔腿就跑，把辅导员甩在了身后。 那天她们俩坐了绿皮火车去杭州看演唱会，又坐了通宵的火车回学校宿舍。 回来宋桉挨了辅导员一顿骂，喜提一份检讨和缺课扣分。 第三十七章 夜奔 那时候正值年轻，热血可以抵御一切现实性要考虑的问题。 她们俩出了大厦往外走，宋桉问道：“哎你记得我们大一那次逃课看演唱会吗？回来发现钱不够了。还只能选绿皮火车的硬座，坐得我浑身散架。” 夜晚最是感情爆发的时间点，她大笑着回忆这件事。 “那次我还特倒霉被辅导员当场抓住，结果我掉头就跑，他追都追不上……” 说话的时候宋桉忍不住手舞足蹈，模仿当初慌张的样子。 常喻原本在旁边安静走着，突然来了一句：“我们去南京吧，看场演唱会。” 没想到刚刚还在劝她接受现实的人，此刻倒成了提议的人。 宋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啊？”了一声。 常喻已经停下了往前走的步子，开始站在原地查最近的高铁票。 “最早的那班高铁是五点多的。”常喻快速看了眼购票软件。 举起手机摇晃着冲她笑着说：“干脆也别回去了，直接去南京吧。” 路灯下把她站在原地的影子拉得很长。 宋桉盯着她的影子看，感觉快要和路边的分界线交融在一起。 “那你明天不上班？”宋桉问道。 “再说。”常喻过来勾着她往前走。 她们俩这次倒是颠倒过来。常喻成了那个偶尔疯狂一把，做事不计后果的人。 北光大厦这块多商业大楼，在往西北方向走一公里不到就有大型商圈，附近还有一片老城区。 出租车往这个方向路过，看到商区大门紧闭，这个点连住宅区都没有亮着的灯。 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中，树丛里偶尔有响动，睡不着的野猫跑出来又一溜烟没了影子。 宋桉打开出租车车窗，看凌晨的上海正在安静沉睡。 整个城市被笼罩在橙黄色路灯下，有种静谧的感觉。 老城区的街边有早起的早餐店已经开始摆摊，穿着白色工装背心的老板，正拿着蒲扇边扇边打开店门。 风从窗缝灌进来，把宋桉的头发吹得散开，呼呼扑打到脸上。 她脑袋靠着窗户，看着窗外夜景从老城区到霓虹大厦之间穿梭。 钢筋水泥形成了特有的城市森林，夜间的无人时间段，车辆穿行其中，让人感觉到无尽渺小。 常喻在网上预定了最早的一班高铁，出租车从公司门口直冲高铁站，有种要连夜逃离上海的感觉。 原本时间还算充裕，没想到司机在高铁上下错了口。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耽误了好长一段时间。 几乎是卡着点到达的高铁站，宋桉一下车就拉着常喻往里跑。 踩着小皮鞋穿着职业装一路狂奔。 司机大哥在后面提醒：“你们要不改一班吧？” 没人回他，只留下两个往前奔跑的背影。 他不知道，这两个刚经历过职场拷打的人，或许就在追求紧张的一瞬间解脱感。 毕业这么多年了，常喻和宋桉又重新拿出跑八百米的架势一路奔到候车厅。 高铁站的乘车点不好找，宋桉这个不认路的跑在前面，一股脑跑过了都没发现。 被常喻在后面叫“这里！这里！” 跑起来的时候身旁的风被带起，身体里有某种沉睡的热血正在被唤醒。 跑错地方的宋桉被抓回来后，还傻头傻脑笑了出来。 两个人差点赶不上发车，卡着快要截止的点过了检票口。 直到动车发车了，才扶着车门才大口喘气。 最早班的车厢没坐满，车辆缓缓开动。 宋桉坐在座位上往外看，眼神中藏不住一点忐忑和雀跃。几个小时以前她还在休假前的通宵加班，现在已经因为一时的冲动想法，并且付诸实践。 坐在旁边跟着一起“疯”的常喻此刻缓过神来，正在用手机改文件善后。 聚精会神靠在座位上，无暇顾及外面风景。 真可惜。宋桉这样望着窗外这样想道。 清晨的天空亮得很快，刚刚进高铁站的时候，墨蓝色的天边还只是隐约露了个灿澄色的角。 此刻天色逐渐转白，可能因为昨晚的大风天气，还有点发灰，天空中的云层呈现很薄的鱼鳞状。 天际的角落里还有一点点没来得及下班的月亮，有半轮残留的影子，在天空中等着有缘分的人和它对望。 “很神奇。” “什么？”常喻听到这句话分神问了她一句。 宋桉指了指车窗外说：“昨天晚上刮了一晚上的风，都没能看到月亮，现在反倒有了。”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常喻看过去，天际渐亮，月亮快要消失不见了。 她知道宋桉有时候，会偶尔跳出来浪漫情怀。 拍了拍她肩膀说：“适时的浪漫情怀，有创作的天赋。或许你可以试着写点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没写？” “什么？”常喻没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后者神秘兮兮从打开自己的社交账号，说道：“我写是写了，不过写得都是同人文。” 一列点开好几个小号，点进一个小号的界面给她看。 看清了账号名字，常喻捂嘴差点在车厢这个公共场合叫出来。 “原来这个叫北林的大大是你啊？我很喜欢这个文风。” 把手机收回，宋桉做了个“低调低调”的手势。 其实她写得同人文更新时间隔得很长，文风也偏含蓄清淡。 其实说实话并不怎么贴切柯丛展示出来的人设。 但是她有很多故事想说，她也很希望给自己喜欢的爱豆，添加更多的故事性。 上海到南京的高铁时间很短，宋桉只靠在车窗上一打盹的功夫，就感觉被人推醒。 “到了。”常喻拍拍她手臂，正在座位上理包。 加班熬了个大通宵，又带着突然燃起的热血夜奔到了另一座城市就也为看场演唱会。此刻睡了一小会儿反而感觉更累。 打了个哈欠磨蹭起身，拖拖拉拉在车厢队伍最后面往外走。 她身上还带着昨晚的潮湿，却已经即将站在另一座城市的尘土上。 宋桉半眯着眼睛懒懒散散往车窗外看，隐约看到个一闪而过的熟悉人影。 下意识“嗯？”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常喻转过头，问她：“怎么了？” 第三十八章 据理力争 “看到个人。”宋桉说完补充了一句，“应该算是认识的人。” 外面人群流动得太快，宋桉被困在车厢内一时还出不去。 目光在原地范围内张望，朝车窗外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满目黑发中有个淡紫色的头发，梳了个好看的双马尾，拖着行李箱正在悠哉哉往车站外走。 只凭背影不能确定是不是婉静，毕竟她们只有短暂的一面之缘，以及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头显目的橘发。 淡紫色头发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宋桉把目光收回，没有多想。 出了高铁站，她们到演唱会场馆附近找了家酒店。 常喻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每个工作群都在持续进消息。 昨天一拍脑袋做得冲动决定，人从上海一夜瞬间移动到了南京。 现实却抽脱不得，工作总是比藕断丝连的前任更让人逃不开。 常喻把身份证先给宋桉，走在一旁接了个电话。 宋桉拿着两张身份证找前台办入住，前台的小姑娘戴着眼睛，看起来是新来的，办入住的动作严谨又缓慢。 等待的过程百般无聊，宋桉正手指敲着桌面四处张望，耳旁传来争吵的声音。 “可是我确实定了呀！”听语调有点着急。 说着声音看过去，宋桉又发出一声“哦！” 淡紫色头发的女生就站在她旁边，她刚刚没看错，还真是婉静。 可能因为皮肤白净，倒是无论折腾什么发色，都挺好看的。 宋桉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有那么一秒钟心动。 不过她没时间想太多发色的问题，隔壁婉静好像已经快和前台吵起来了。 也不算吵 前台工作人员说话保持着冷冰冰的机械式语气，但是婉静一个人看起来又着急又委屈。 “您再看一下购买时间，显示的特价单人房活动期间已经过了。”前台说，“可能是系统疏漏导致您购买成功，但是您购买的时候也应该看清楚，购买时间和活动时间不符合是无法生效的。而且我们这里确实没有多余的特价单人房。” “您能再想想办法吗？”婉静皱着眉干着急。 前台压根动都没动，动了下嘴皮说：“非常抱歉。” 这什么跟什么！ 宋桉听这位前台工作人员的话术听得上火，袖子一撩就冲了过去。 婉静原本正站在原地，准备再听前台的建议再重新买一个房间。 旁边有个人挤了过来，婉静想了几秒，看着包上的小挂件，惊喜得瞪大眼睛。 不过先不管重逢的喜悦，宋桉正在旁边跟她的前台对线。气势汹汹的样子，比刚刚自己霸气多了。 宋桉手在前台上一排，嗓门清晰洪亮。 问前台：“举办优惠活动的解释权和执行权在你们店，但是购买链接能买，顾客当然先默认可以买。不然还要跟你们心有灵犀，放着链接供着欣赏吗！” 可能没想到宋桉这么个说话法，原本跟机械一样的前台，终于有点人声了。 歪过头“啊？”了一下，还没跟上宋桉的逻辑。 “这事儿不是挺好解决的！”宋桉一胳膊撑着前台，看起来有种要翻过去的架势，“优惠房没有了就把她的链接取消，给她换个高价的房间。” “对不起，我们不能改平台的订单。”前台立马回神，回到了机械的样子，仿佛身上有个开关，“想要换房间的话可以加价，或者另外购买。” 这前台冷冰冰的声音怎么让人听着那么不爽。 婉静拉拉宋桉袖子，已经准备掏钱加价了。 宋桉把她手按了回去，气得仿佛是她自己受了委屈：“你们这什么逻辑，你们自己店没有这个权限吗？” 在一旁正在交接工作的常喻，听到前台这里的动静，走过来关心。 “怎么了？”她问。 两旁还有排队办入住的女生也跟过来凑热闹。 眼见人越围越多，后面过来穿个西装服饰的人。 看胸前的牌子，写着大堂经理。 询问了一下前台情况，就对婉静说：“这样吧，我操作一下，把您之前购买的链接取消。然后给您升级成大床房，就不需要您加价了。” 刚刚那个前台还在“可是按照规定……” 大堂经理已经让她站一旁，自己上手操作电脑，轻声跟她说：“灵活点。” 宋桉跟护着小幼崽的母兽一样寸步不离，直到房卡办下来才点点头，看着婉静接过去。 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刚刚自己还在排队，现在队伍已经排起了长龙。 大堂经理处理完婉静的入住，直接接过宋桉的身份证，给她来了个特权插队。 刚刚还气势汹汹帮婉静讨说法的宋桉，现在倒有点不好意思。 语气软了下来，挠了挠头发说：“谢……谢谢。” 宋桉给大堂经理道完谢，自己也被人道谢。 “谢谢你。”婉静拖着行李站在一侧，一直在等她们。 往身后看了一眼说：“你们没带行李箱吗？” “我们临时决定来的。”常喻回她。 “喔！好酷！”婉静瞪大眼睛， 宋桉看了眼她最新染的淡紫色头发，也笑了笑：“好酷。” “是吧！”婉静朝她眨眨眼。 说完三个人在电梯里沉默了几秒，有种微妙的尴尬感。 随后婉静转过身，正式说自我介绍， “我叫白婉静。” 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声线柔柔淡淡的，报自己名字的时候格外好听。 说完像是想起来什么，把包上的挂件给宋桉看。 “这个我一直带着。你们也来看柯丛演唱会吗？” 宋桉点头，白婉静再次说了一次“酷！” 她好像很擅长表达自己的夸赞，所以宋桉对她格外有好感一些。 寒暄的话说到一半，电梯无声提醒已经到了楼层。 “啊！我到了！”白婉静拖着行李箱走出电梯。 没有急着走，站在电梯口跟她们挥手道别。 电梯快要合上的时候，又被重新按开。 白婉静慌慌张张松开电梯按钮。 “刚刚忘了说，”白婉静眉眼弯弯，“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反复强调相遇。 人群中和志同道合的人相遇认识，起初本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宋桉温和得笑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柔和的爱意 演唱会会在下午六点开场，场馆距离她们的酒店不远。 经过一晚上折腾，宋桉觉得她现在应该休息一下。 不锁常喻有个项目合同，从刚刚起就一直有点小问题，得处理一下。她打了前台电话，想问酒店借台电脑。 宋桉平躺在床上，瞪眼看天花板。听她在旁边打电话，语气向来镇定，只是在语调末尾有透露出一点点焦虑。 走到门口了又有一阵电话响起，常喻接了电话。 靠在房间里侧听不清电话内容，只能听到常喻简单“嗯”了几声，最后说了一句“那谢谢你。” 挂了电话又重新回到房间里。 宋桉休息够了从床上撑死上半身，关心道：“你不去借电脑了？” “嗯。”常喻挂了电话，表情还有点微妙，“张淮以帮我解决了。” 说完用一种疑似欲盖弥彰的语气解释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我没电脑不太方便。这个项目合同他之前恰好跟我讨论过。” 常喻这个人，说话随性潇洒，很少有跟别人解释的时候。 还是解释一长串的话。 说完她自己都惊异了一下，随即立马调整表情，若无其事往里走。 一抬头就看到宋桉的表情，夸张得活灵活现。 笑骂道：“你干嘛呢！” “又是张淮以？”宋桉八卦得挑了挑眉。 宋桉对常喻公司的情况并没有刻意过多了解，但是张淮以这个名字她听到过几次。 类似于“张淮以今天给全公司都送了花” 所以常喻办公室的花瓶里，摆着明亮的花束。 又或者“张淮以叫了车，我搭他车走一程。” 所以顺便搭着张淮以叫的出租车回家了。 没错，在张淮以的热情邀请下，已经从搭车到地铁站进展到了搭车顺路送回家。 宋桉很想提醒她，你没发现这小男生次次都跟你顺路吗？或者之前明明不是一个组的，为什么总能赶一块加班，又差不多时间点一块下班。 当然她没说。 常喻工作上雷厉风行的，对感情方面迟钝得很。 也从来没有跟她详细讲过这么多年，对宋景尧到底还是怎样的复杂心理。 常喻瞬间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寻常得点点头，从她脸上抓不住一丝痕迹。 “几点了？”常喻走到一旁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 宋桉休息够了，从床上起身，说：“还有两个小时开场了。” 正琢磨这要不要出门，门口传来敲门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宋桉问：“你把电脑叫上来了？” “没有啊。” 常喻边说边打开门，看到门口的小紫葡萄正要摇头晃脑，对她俩咧开嘴笑。 常喻发现宋桉说得对，白婉静有种让人看见她就心情好的魔力。 就像是凌晨五点的天空，月亮尚未落山，太阳已经升起。这个时候的阳光并不十分灼热，只剩下明亮和朝晖，还有月光无意中透露的柔和。 所以打开门的时候，看到这张阳光明媚的脸，常喻也跟着笑了一下。 白婉静手里拿着一袋奶茶，问：“你们过去场馆吗？” 宋桉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说：“我们准备要去了。” “那一起去吧，我一个人有点孤单。”白婉静把奶茶递过来，三杯多肉葡萄，跟她脑袋上的颜色遥相呼应。 “好啊，”宋桉很愉快得点头，“那你等我们一下。” 回房间拿东西，路过镜子的时候，宋桉停顿住脚步，扒拉两下自己的头发。 抓住常喻问：“你觉得我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怎么样？” 您是女版刘星吗？ 常喻的眉毛皱成了疙瘩形，她想了想说：“不会怎么样。但是可能工作的时候会有同事和客户问，回家了你妈还要念叨。怎么说呢……” 常喻话顿了一下，随后接上道：“这大概就是社会不认同感。” “啊……”宋桉短短发出一个感叹音。 “你说得这些换个语境也没差。我妈和我同事还在质疑我怎么这个年纪了还跟高中生时候那样追星。”宋桉摊手表示无奈，“这个年纪怎么了？难道人的年龄段就该跟格子一样，去严格划分好吗？” 说完她好像莫名其妙起了叛逆心理，对准镜子左照右照，说：“我非得把它弄成绿的。” “走吧。”常喻过来带着她往前走。 演唱会开场在六点，场馆外面从上午开始就聚集了天南海北的粉丝。周围一圈都插上了印着海报的旗帜，宣传气势十足。 天气炎热，傍晚时节室外闷得很。 三个人绕着场馆在漫无目的逛了一圈，气温不是特别高，但是空中无风。闷热的空气粘稠得让人不好受。 天桥下有人在派发应援扇子，画着q版头像的透明扇子。 递过来的时候，宋桉诚惶诚恐双手接过，还有点不好意思。 扇子是免费派送的，每次演唱会或者线下活动都有不同的女生会自制精致的小礼物，给来参加线下的粉丝们。 “送给同样喜欢他的人。”递扇子给宋桉的女生是这么说的。 双手领过这把及时雨一般的扇子，宋桉走了一段又回头看。女生依然站在原地，她额前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来不及擦，正在给和自己喜欢同一个人的粉丝们发东西，看起来无比温柔。 喜欢一个偶像的形态会呈现各式各样，她见过跟着粉丝群盲目追随变得在网络上戾气加重的，也见过和这个女生一样，因为满怀爱意而变得温柔。 开场前正值夕阳垂暮，她们三个拿着冰激凌还没吃完，坐在场外简陋的长凳上，看着人群缓慢移动准备去排队。 刚刚在便利店的时候，宋桉还随手抓了一把糖和一包小饼干，有一种来这里春游的感觉。 坐在座椅上正在努力啃冰激凌，看着人群潮一个方向奔跑涌动，面上都带着满怀期待的笑意。仿佛在这一刻，开场的前一刻，全世界都不会有比奔赴演唱会更让人兴奋的事情了。 在这一刻无限拉长的空间里，在我奔跑而去的途中，对你的爱意足以弥漫至最满的状态。 第四十章 自由又张狂 冰激凌还没吃完，宋桉开始领头有一搭没一搭得聊天。 “你还是学生吧？”她转头问白婉静。 开口前斟酌了一下，这么问不会涉及到太多隐私，而让别人有种被侵犯的感觉。 不过白婉静好像并不在意。 她直接舔掉了融化到手指上的冰激凌，回道：“是啊，我还是离家出走来的。” 这话说完常喻和宋桉交流了一个眼神，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 倒是白婉静笑了一下，自己说出来。 “别紧张啊。”她说，“我都跟家里冷战很久了，所以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离家出走，他们恨不得看不到我，眼不见为净。” “你跟爸妈吵架了？”常喻小心翼翼提问。 可能因为她自身的家庭原因，常喻这这类话题特别敏感，都已经做好安慰她的措辞准备了。 就听到白婉静歪头说：“也不算，我妈帮我离家出走的。” “……” 这下旁边两个人彻底闭嘴了，这不按套路来，话没法接啊。 白婉静又咬了一口冰激凌，既然开始了这个话题，于是就心不在焉得讲起了自己身世。 “我妈怀我的时候，一度希望是个男孩。”白婉静用很平常的语气这样开头。 脑海中立马浮现个重男轻女的陈旧思想形象。 宋桉都准备开口报“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口号了。 白婉静接下来的话来了个山路大转弯：“因为我妈怕生下来是女孩，可能收到局限和所谓规律，会比男孩多太多了。” “？” “我爸他们家，也就是我爷爷是大学教授，我奶奶是个书法家，他们也算是个书香世家，所以对于后辈从小的要求特别高。几乎是从一生下来开始，就默认了要接受家里的规律。所以我从小就开始被迫间隙书法、手风琴，礼仪课还有一切他们觉得需要来符合家族身份的课程。” 白婉静的语气逐渐加快。 常喻注意到她的措辞用了“他们”，而不是“我们”。仿佛正在用语言，试图和这个地方割席。 宋桉偏头想了想，半个小时以前她们在留言板前写祝福语。 白婉静拿着笔顺便把她们的名字也写了，那手字龙飞凤舞，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时候宋桉还惊叹：“你这字这么好看，是练过的吧？” 没想到总是活力四射笑盈盈的白婉婷，在听到这句话后反而眼角耷拉下来。 “我从小练得。”她这么说，听起来并没有被夸奖后的喜悦。 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语调闷闷的。 现在宋桉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白婉静继续说：“婉静这个名字，是我奶奶起的。寓意如字，并且他们真的认真实行了。” 她仰起头，眯着眼睛看远处天际的夕阳，肩颈线露出个漂亮的弧度，甩了甩蓬松的小紫头发。 掰着手指说：“我从小时候起，头发必须保持不长不短到肩膀一下3cm的为止。” 宋桉抬头看了眼她现在的头发，剪到了在锁骨的位置。傍晚终于有了点微风，风轻轻吹动，把她的紫色头发吹起来。 “除了校服，所有的衣服都是膝盖以下的场所。如果和男生坐同桌，他们一定会强烈要求班主任换位置。下课以后不能和同学一起走，更不可能去同学家。从小到大的春游，都会被请假去上书法课。” 她说得很轻很淡，像是在轻飘飘得把书翻页。 说罢耸耸肩：“奶奶说这是家族规律，呵呵……” 白婉静皮笑肉不笑，顺便打了个哈欠：“狗屁的家族规律，我表哥堂弟就没有这么多限制性规律。” 不知道她家里知道她现在正在爆粗口，会有什么反应？ 表情一定很丰富。 发挥了一下想象力，宋桉“噗嗤”一声笑出来。 白婉静也乐呵呵跟着一起笑，她真的很爱笑。 “然后呢？”常喻问道。 白婉静潇洒得一甩头发，说：“然后？然后我高中的时候家庭矛盾白热化，我妈提过几次被我奶奶骂了一顿。她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外面找了一套房子，我整个高中都有个休整的地方。直到上了大学，才有所缓和，才有搬了回去。” “她说，我过怎样的人生，把自己活成什么样子，管别人什么事，谁也别想试图操控。” “嚯！”宋桉感叹，“好酷的一段话。” “酷吧？”白婉静转头冲她臭屁点点头，“我妈的至理名言。” 远处排队的队伍终于开始缓慢检票进场，白婉静把手里最后一段冰激凌，一口全塞嘴里。 吃得脸颊肉鼓鼓，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走吧，我们进去吧。” 说话的时候，抬起手臂朝宋桉她们挥了挥。 纤细手腕上那只蝴蝶纹身，好像下一秒就会飞出来。 在晴天雪天下雨天，总有只蝴蝶在飞舞。 宋桉起身跟上她的步子，靠得近了，能听到她在轻轻哼歌。 是柯丛早期也是最经典的一首歌，叫《单人电影》 里面有一句出圈的歌词 “繁华人生，实际是一场单人电影。活出自己的精彩，你好就好。莫管他人说什么，闲言碎语。” 开场进场的时间，比演唱会开场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会有很长一段倒计时“整顿期”，场内空调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风力不大，闷热得很。 宋桉她们一时冲动过来的，买票买的晚，花了个冤大头的钱坐在最上层山顶。 “这叫一览众山小。”宋桉边说边扇扇子，她心态很好。 周围一圈人都有这把扇子，那个发扇子的女生将温柔的爱意传播得很远。 前排有个姑娘在给周围的人涂清凉油，宋桉把口袋里的刚刚买多的糖和小饼干，也给周围一圈递过去，还真有点高中时候春游，开开心心和小伙伴分东西的样子。 终于灯光黯下，人还没出来就引起一阵尖叫。 昏暗环境中，前方大屏幕缓缓浮现两个字——半程。 这是这次演唱会的主题 宋桉给他扩写了一下：“人生到了半程，自由又张狂。” 她想起半夜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夜奔的自己和常喻，想起不屈服家族规则肆意张狂的白婉静，想起了从出道起就一直被黑却越挫越勇的柯丛。 灯光聚集在一起，音响配合着台上的现场乐队，柯丛一嗓子声音比人先出来，终于在尖叫声中上场。 在热烈的氛围中，宋桉感觉到在现实生活中，身体内被隐藏的东西，在这一刻的气氛中，又重新燃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很少会问永远 演唱会唱半截的时候，柯丛穿了条类似苏格兰群的服饰上场。男生穿裙子，他看起来却毫不在意，对着台下挥手，开始唱这次的新歌。 他从刚出道起就喜欢在舞台上特立独行，在台下确是个经常素颜穿着白t恤，干干净净还有点害羞的样子。 跟人聊天的时候宋桉被提问过，到底喜欢柯丛什么？ 她想了想，对于常喻而言，柯丛的歌曲作品在她人生的黑暗时期带来了一束光。 那对自己而言，可能肤浅喜欢他长得帅，可能喜欢他台上张狂台下干净的反差萌，也可能喜欢他一生都在勇敢突破，这种自己向往又没有的勇气。 人类的喜欢多重反复，如同各种味蕾混合在一起，交织成最喜欢的模样，没有特定理由。 常喻还是跟以往看演唱会那样，全程安静坐在旁边。 “你镇定得仿佛是来参加公司年会的。”宋桉递给她一根应援棒。 常喻接过应援棒，简单扯了个嘴角笑了一下，又继续恢复面无表情。 宋桉觉得她不能坐在第一排，不然台上的爱豆很容易怀疑人生。 但是宋桉休息到她正把应援棒端在胸前，因为紧张无意识得搓揉。甚至在从第三首歌开始，就悄悄抹眼泪。 白婉静刚刚跟她们一起临时买的票，位置就在宋桉旁边，三个冤大头并排花高价坐在后排。 山顶的位置几乎看不清舞台上的人，但是白婉静从开场就开始高举应援灯，舞台两边大屏幕上一切画面，她就热情十足得尖叫。 紫色的头发随着音乐节拍用力甩头。 主持人在台上热场提问，又是一些已经说过很多次的老生常谈。 看不清舞台上，白婉静盯着右侧的大屏幕，时而切换到舞台中间， “……那时候我没睡醒，一回头哇得一声叫出来，我们都以为对方见到鬼了你知道吗？” 柯丛这个趣事分享，其实已经在不同的节目讲述过很多次。 在现场说出来的时候，白婉静还是很用力得在笑，把应援棒使劲挥动。 扯着嗓子对台上大喊：“你很棒！我爱你！我永远支持你！” 她毫不避讳表达浓烈的爱意。 演唱会会快结束的时候，到了惯例跟粉丝交流环节。 柯丛笑起来的时候，会害羞得眯起眼睛，嘴角多了两个小括弧。跟他舞台上的气质判若两人。 其他爱豆喜欢追问：“你们会一直喜欢我吗？” 当时台下的粉丝，会毫不犹豫说“我们永远爱你”。 其实很少有人能实现自己当下说得永远，当代社会承诺遍地，永远在各类誓言口中变得逐渐廉价。 但是宋桉知道，当时坐在台下，这一刻满溢的爱，是足够畅想到很远的未来。 至少粉丝对爱豆这种单向的爱，可以控制自己在最爱他的时候，多爱他一点。 而柯丛很少会问永远。 拿着话筒跟台下说：“当下这一刻希望你们多爱我一点点。 台下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应，如海潮般涌过去，穿过沙滩，散落在无声的礁石中。 宋桉扯着嗓子大声回答，声音融入周围无数的人声中，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大海中的水珠。 此刻她坐在台下，剧烈的音响灌满全场鼓动心脏。 心中热血的火苗又开始奋力燃烧，配合着跃动的心脏，在不停热爱不停追逐，不会再熄灭。 宋桉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在演唱会现场，每个人在这一刻的热泪盈眶，都是一块与现实隔绝的小天地。 这场心血来潮的极限南京演唱会之旅，短暂得持续了一天。 回到上海家里后，宋桉倒在床上睡了一整天，困得让杨时亭以为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隐患，急得差点把她拖起来带去医院。 直到两天后终于磨磨蹭蹭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了个路径，倒在了沙发上。 还很胆大在休假的时候把工作群的消息全都屏蔽了。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何蔚又在隔空喊话，试图让她在休假中回去加班。 隔着屏幕翻了个白眼，宋桉就当没看到，又直接退了出来。 抖了抖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小腿，这姿势过于豪迈。如果被杨时亭看到，肯定要过来拍一掌，然后念叨好一阵。 好在家里没人，她爸妈这个时间点都在上班。 微信提示音同时响了起来，手一伸重新把手机捞回来。 一打开就看到杨时亭的消息说：“你在家的时候别到处乱躺，没个女孩子样。” 吓得宋桉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小心紧惕左右张望一眼。 她妈不会在家里装监控了吧？ 继续往下看，杨时亭发了好多。 “饭我放在沙发里了，别老叫外卖。天天在公司吃外卖，在家吃点健康的。吃完饭把早上的碗顺便一起洗了。” “你这次休假休几天啊？” “我说你休假就出去转转，见见朋友。都多大了还没个社交圈，天天待在家里。” 杨时亭一顿唠叨，看得宋桉嘴角略微抽搐。 她妈的唠叨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宋桉找了个间隙及时堵嘴。 乖巧回复：“知道了。” 就没理杨时亭在后面念念叨叨，退出聊天界面，发现还有个宋林森的消息。 她爸微信很少找她，基本来给她发微信就是有事。 “小桉，上午好。今日休息得如何？是否方便？” 宋林森每次找她发信息前都会来这么一段客套话，让宋桉尴尬得挠挠脑袋，不知道怎么回。 配合着宋林森的语气，宋桉回到：“爸爸，上午好。多谢关心，现在方便。什么事？” 一来一往，宋桉脑海中浮现了两个落满灰尘的兵马俑，胳膊对胳膊在寒暄。 “哦，”宋林森回道，“爸爸的车昨天停在了丹亭酒店，昨天喝酒了没开车回来，能否帮爸爸把车取回来？” 过了一会儿追加了一条：“能否别告诉妈妈？” 这次宋林森有进步，后面又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虽然宋桉看这个表情，怎么看怎么怪怪的。 估摸着是宋林森昨天出去吃饭，没忍住喝了几杯又不敢跟杨时亭说。 第四十二章 恍惚 想起宋桉积灰的驾照，宋林森话说到一半转弯，问道：“你还记得如何开车吗？” “……” 士可杀不可辱！ 虽然这听着很像她爸的激将法，宋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气势汹汹道：“等着！我给你稳稳当当得开回来。一点摩擦痕迹都没有。” “没事，有痕迹也行。这车有保险，你自己注意安全就行。”宋林森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开始扮演大度父亲的角色。 宋桉从抽屉里拿出她半年没动过的驾照，根据她爸说得那个饭店地址找过去。 气温过了早上的某个节点突然升温，阳光像是变了性情，灼热照耀人间每一处角落。 宋桉出门忘记带太阳伞，感觉后颈脖正在被灼烧着，无处可逃。 她出门的时候，很容易忘记带东西，从雨伞到阳伞，有时候甚至忘了带钥匙。 为此杨时亭说过她很多次。 宋林森把车停在了饭店后院的露天停车场，晚上的时候还好，经过一个上午炎炎烈日下炙烤，这个铁皮罐头里热得跟蒸桑拿一样。 好在室外停车场周边一排树荫缭绕，宋桉把车门打开透风，站在树荫下拿手背抵着头顶。另一只手正在跟她爸发语音抱怨。 “不胜感激。“宋林森嘿嘿憨笑了两声，给她发了个红包。 红包上还写着“女儿真乖“。 她爸在她从小的时候就这样，幼儿园的时候差使她拿从桌上拿着东西到沙发上会奖励她一颗糖，到了读书后差使她下楼扔垃圾，会给她零花钱让她顺便去超市买零食。 随着宋桉逐渐长大，奖励的东西不断改变，本质倒是没变。无论几岁，她爸总是还把她当成小孩。 阳光从树荫处落下，形成点点光斑。热气裹着风到处吹散，宋桉站在树荫下眯起眼睛随意张望，纠结要不要走出去重新开车。 用懒懒散散的语气又给他爸发了一段语音，开始撒娇。 “爸，你回来的时候帮我买点荔枝，我......“ 她手指还按着语音界面，话说到一半顿住。 视线所及之处，隐约看到一个好久不见的人影。 阳光总带有一种朦胧的穿透作用，穿越大气层慷慨得将光洒向人间，连带每个人发间都好像被漏了金沙，闪闪发光。 宋桉手中桉着的语音键过了好久都没想起来松开。她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把这怪罪于夏季的阳光过于耀眼，将一切都刺眼得成了白色。 宋林森打开这段长长的语音，后面漫长十几秒除了轻微的电流声，宋桉一句话都没说。 就像是电影那一段留白。 宋林森的电话很快追了过来，关切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有没有不舒服？“ 被她爸一通追问，大脑终于重新恢复运转。 宋桉拿着手机隔空摇头，说：“没有，没事。我不小心按到了。“ 等挂了电话，再下意识抬头往那个地方看过去，已经没有人影了。 只有微风中，树叶在地面上轻微摇曳的影子。 夏荫荡漾，浮光如梦，气候万年不变。只有在恍惚中能感到时间偶尔错轨。 宋桉回过神来后自嘲笑了一下，给常喻发了条消息。 “我好像看到林亚远了。“ 常喻的反应倒是没那么激烈，看这语气就像是宋桉只是寻常说了一句看到了普通老同学，而不是前男友。 不过也是，毕竟宋桉和林亚远分手那天，平和得甚至还能坐同一班公交车回学院。直到男女宿舍的分岔口，才简单点个头道别。 然后就真的，再也没见过。 过于平和的自然分手，以至于跟初恋分手，作为人生中还算重要的纪念日，宋桉都不太记得那天的具体细节。 她只记得那天的天气，仿佛是365天中最常见的天。 没有太阳，也不下雨。乌云低沉，积压天空，天气很闷，却迟迟没有下雨。 她还记得，那天明明没有风，她的脸却干得发疼。 走在女生宿舍大门口往回看，林亚远就站在原地插兜看着她。可能没想到她会回头，愣了一下又对她笑笑，挥挥手让她进去。 然后慢悠悠保持着插兜的姿势走回了自己宿舍。 “这时候还在装酷。“宋桉也笑着嘟囔了一句。 然后眯着眼睛看天空，这天闷得厉害，脸上紧绷着连带眼睛都有点发涩。 常喻问：“这都能碰到？他现在什么情况？“ 宋桉不知道她问得是工作还是感情，又或者只是单纯随口一问。 再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停车场早就没有人了，只有宋林森的车还敞开车门，张牙舞爪听着那里。 “我不知道，“她这么回，“都不确定是不是他，可能只是一晃眼看错了。“ 她站在树荫下，蝉鸣声就在身后，比任何时候都聒噪。 在原地站了两分钟，才想起来补上一句：“随口一说，没什么要紧的。“ 宋桉终于从树荫下走出来，阳光赤裸裸晒着，照在皮肤上甚至有点痛。 汽车车厢内还是很热，宋桉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 她都好久没开车了，手生得很，发动的时候谨慎得仿佛小老太太穿针引线。 艰难绕开两场听着的车，到打转弯口差点被一辆开进来没减速的车撞到。 这地方几个转弯口设计得极其不科学，弯角处种树，导致视线盲区很容易看不见多面来的车。 指挥保安跑过来查看情况，还好两辆车之间差了半个手掌的距离，没撞上。 重新回到车里，交完停车费，等放行出去的栏杆抬起。 宋桉随意往后视镜一瞥，眼神定格。 在另一个转角处，刚刚那个穿衬衫的男人站在一辆汽车旁，和另一辆车应该是产生了摩擦，正在双方调解。 等她看到的时候，调解应该进行得很顺利，正接近尾声，各自回到车座中。 男人一个偏头，宋桉发现自己没认错，果然是林亚远。 林亚远的车从另一侧开出去，有那么一秒经过宋桉停着的地方，只一眼就能看到副驾驶上坐了个女生。 后面的车子滴滴桉着喇叭，宋桉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位置停留太久了。 第四十三章 迟来的叛逆期 宋桉往和林亚远不同的另一份方向开过去。 渐行渐远，一路顺畅，运气很好都没碰到几个红灯。 上海这座城市其实很大，很多人道别后一辈子都不会在遇见了，也可能成为了人群中的匆匆路过。 除了仰望的上帝，谁也没有发现彼此。 大半年没开过车，几乎都快忘了怎么开车的宋桉，只用了十分钟就把这项曾经的技能想起来了。 一路没想别的，小心翼翼开了回来，就连停车就一次性倒车入库完美停好。 回到家中继续躺在沙发上，仰头发呆和天花板大眼瞪小眼看了五分钟，在群聊里发了一句很欠揍了话。 “好无聊啊。“她说。 正值周二工作日，常喻回了她一张照片，桌上正堆着一堆判决书和补充资料，发来一个发怒的表情。 宋桉笑呵呵想去哄她，白婉静也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又正绑着石膏，脚翘在床上，看起来惨不忍睹。 “你怎么摔了？“常喻问她，“还摔得这么严重。” 白婉静很快回了一条：“翻墙的时候没抓稳，从上面摔了下来。” 说完还配上个憨笑的表情包，看起来即使摔成这样了，她也没怎么在意。 “……”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宋桉整理了一下措辞说：“你们学校围墙还真高，怎么不找辅导员开门？” “我没回学校啊。”白婉静干脆发来一段语音，“我回家的时候翻墙摔得，原本想静悄悄回去。结果动静太大把全家人都引了出来。我爸还以为家里来贼了。” “？？？” 宋桉头顶三个问号，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什么家庭啊？还有围墙和院子！ 在南京看演唱会那天她们三个建了个临时群聊，后来回来后就成了宋桉的常驻置顶群聊。 宋桉的群聊开了几十个，天南海北的追星朋友们分布在不同的小群，甚至有的群聊人员重合率极高。 白婉静还在念叨那晚上的事，也不知她是心大还是性格使然，听这语气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伤。 “那天我从墙上一摔下来整个人疼懵了，去医院手忙脚乱一晚上。哎那天我都忘了更新了。”她说。 宋桉被她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小说更新。” “我这不是惦记着读者嘛！” 宋桉脑海中已经浮现白婉静打这段字时浮现的语调，委屈中又带着点激昂。 从追星到写小说，她做什么都很认真。 所以她也很认真得为自我而活着。 还是在南京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白婉静除了是大学生，还是一位网文作者。 她的小说不算大热，也没有特地去迎合当下题材。部分追随的读者会跟她建了个群交流，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其乐融融。 按照她的说法：“只是把想写的故事写出来。” 白婉静还在群里念叨，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据可靠人士透露，原本我这次回去，我奶奶都准备好押我去把头发给染回来。”白婉静说，“没想到我把腿摔断了，现在哪儿都去不了，也没有去染头发。” 她发这段话的时候，宋桉都能想象到她的淡紫色头发，会随着她得瑟的抖腿而来回甩动。 “一定很酷。” 宋桉发了这句话。 她正蜷在沙发上涂脚趾甲，抽空往群里搭两句话。 空调风呼呼作响，吹得她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 刚刚回来带着一身室外的热气，温度急匆匆开得太低，就把遥控器往旁边一扔，现在倒是觉得有点冷了。 若是杨时亭在家，肯定不会让她把空调温度调这么低。 突如其来的两个喷嚏使得手一滑，指甲油蹭到了脚面皮肤上。 宋桉抽了张纸，仔仔细细又把刚刚涂上去还没来得及干的指甲油擦干净。 头发随着弯腰的动作自然垂到两侧，宋桉擦完后把手里的餐巾纸往前一甩。很不凑巧，餐巾纸碰到垃圾桶边框又掉落在外面。 她又重新躺下，划拉开手机，无趣得拿手指顺头发。 “我想去染发。“她在群里说。 “把那玩意儿染成绿的？“常喻接上了宋桉前几天在南京说的梗。 说完她又问道：“你年假还有几天啊？准备顶着绿头发去上班？“ 那场景，想想就很刺激。至少茶水间讨论的八卦话题度会至少持续三天。 说实话，光是想象何蔚瞪大了眼睛的夸张表情，就足够她此刻笑出来。 还没等宋桉想象完这个场面，白婉静就说了一句：“头发长在你头上，看别人眼光干什么？除非别人能抓住你头发把它全剃了，其他都别怂。“ 随后她立马发了一个冲刺的表情包。 有一瞬间宋桉觉得要不是白婉静摔伤了腿正躺着，讲不定现在已经冲过来带着自己一起去染发。 身体内有种活不清道不明的火苗在燃烧，越有人告诉她这样不符合常规目光，她就越想去做。 她把这称之为，迟来的叛逆期。 宋桉站在镜子前洗脸，刘海被打湿，伸手去抓毛巾，扑了个空，才想起来杨时亭早上把毛巾全洗了。 随意甩甩头，跟个小狗一样把脸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 又抬手把镜面擦干净，就当是跟黑头发的最后一次告别。 下午的天气比上午还热。 宋桉到理发店的时候已经热出了一身汗。 店里面人满为患，那一排三个染发的，两个卷发的，一排机器在那儿冒白烟，场面颇为壮观。 有个金发板寸的店员走过来接待她，看了眼店内情况，用一种抱歉的语调一直跟她重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店里太忙了，麻烦稍微等一会儿。” 他搬来了一些零食饮料，和小电视，一直不停得鞠躬，反倒让宋桉有点不好意思。 “您想染什么发色？”店员先给她递了一本染发手册。 里面各式发色都有，前面大半本都是卡其棕，深巧克力色这种日常的发色。 宋桉翻了几页，感觉这些差不多的眼色，简直可以称作“五彩斑斓的棕”。 她抬头问：“有没有偏亮一点的发色......比如，绿色？” 第四十四章 没有勇气 “哦，有。“店员往后翻了几页，给她选了个闷青色。 “这个颜色比较自然，”店员指着手册说，“像您这种没有漂过的头发，染出来可能会深一点。但是太阳下还是挺明显的。” 宋桉重新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册，翻到了最后一页，终于到了传说中的五颜六色。 她指向了右下角，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北极星绿。 “就这个。”宋桉说。 说完又快速把手册合上，拿过旁边杯子一口气喝完半杯水，底气有点不足。 店员看了一眼宋桉，她今天穿了条黑白相间的复古长裙，出门的时候头发找了个发夹随意卷起来，看起来乖巧端庄。 实在无法想象这身打扮顶着这个夸张的绿头发是什么情形。 “这颜色做得好得漂三次。”店员伸出手指笔画了一下，认真提醒道。 他觉得自己像在便利店，提醒未成年人不能抽烟的执勤人员，当然眼前这位女士看起来肯定是成年了。 宋桉的眼神原本在店里游荡，听到后回过神回他：“会很痛吗？” 这神情和医院门口被骗去打针的小孩如出一辙，店员的话被噎住，感觉眼前这个女生倒也确实是个小孩性格。 “可能会有点，”店员觉得自己像哄小孩的医生，“每个人情况都不同。” 宋桉点点头，随即捧着水杯坐下来，看起来无比乖巧。 店员又去忙了，烫头发的阿姨实在是怕烫，加热蒸汽调整了好几次都一惊一乍。 宋桉来的不是时候，好几个都是染发烫发的大项目，还都刚开始不久。 她百般无赖对着手机看微博打发时间，店内开始随机放歌。 放得最近网上热门的几首歌，宋桉一抬头，她很快就听到了何希子的那首《烟火烂漫》。 那是她最近看竞技类音乐节目，新爱上的一个小爱豆。 整个节目糊得很，但是这首他原创的歌还有点小出圈，在各类榜单上一直榜上有名。 在追星世界到处乱逛的宋桉把这个节目从头追到尾，最后决赛环节为了给这首原创歌曲拉票，还差点手滑发到了工作群。 她前几天还在跟常喻安利过，虽然常喻也没怎么理她。反倒是这个卖安利的人，又从头到尾多看了好几遍。 烫头发的阿姨终于调解到了舒适温度，坐在机器前没法动弹，嘴上却一时没闲着。 见谁路过都热络聊天，话语密集到没给店员推荐办卡的机会。 “哎小伙子，你们这个价格哦，每年都在涨，我经常来的呀。” “你们店这个饼干挺好吃的，哪个牌子的？我回去给我孙子也买点。” 阿姨正说着话，脑袋不能动，透过镜子余光看到宋桉等得都快睡着了。 “小姑娘，你来卷头发还是剪头发？” 宋桉跟阿姨对视了几秒，才确定她是在跟自己讲话。 店员先一步回答：“她要染绿头发。” 顺着店员的话，宋桉点点头，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懂了。”阿姨从桌上拿起她刚刚夸赞过的饼干，“我们隔壁老王那个小孙子，说要搞什么社团。有一天回来染了一头白头发，雪雪白，吓得她以为孙子得了什么病，急得一晚上没睡。” 阿姨把这件事当笑话讲，引得周围人跟她一起笑。 这个话题还没说完，又立马跳到另一个话题。 “哎这歌还挺好听的，”阿姨拿手指了指头顶，“这什么歌啊？” 正在帮她上定型水的店员被难住了，刚想说“不知……” “《烟火烂漫》”宋桉先一步回答上来，“原唱自己作词作曲的。” 说完还不够，又伸出手指补充道：“在三天时间里。” 宋桉每次跟人安利的时候都特别真诚，恨不得列个表跟汇报演讲一样说出来。 店里的音量大，也不知道阿姨听清楚了没有。 直到定型水上到了另一边，一首歌播放结束，阿姨才说：“我怎么感觉这歌有点耳熟。” 说这话的时候宋桉警觉得一抬头，她有后遗症。 其实当初《烟火烂漫》出来时，宋桉就觉得有点耳熟，跟柯丛早期的一首歌有些许相似度。 不过她也就是在自己微博上随意一说，立马就有好几个何希子粉丝跟到她微博，私信解释了一堆。 这阵仗有点像机器人，看了一眼又确实是真人。 吓得宋桉解释了好半天，自己也是粉丝，最后又把那条微博删了。 这个小插曲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至今还记得。 阿姨终于不说话，她安静陷入沉思，像是执着得非要把这歌像哪首给想出来。 在第二首歌都播放到一半的时候，阿姨一拍手，差点把定型水给撒了。 “啊呀，特别像我们小时候听得那首，叫什么南方……哎呀我忘了。” 阿姨一想起来就开始继续她的话匣子，继续念念叨叨个不停。 理发师终于上完定型水，边收工具边说：“阿姨您在这儿等一会儿，等定型水上完了我们就去洗。” 他说完收了工具走开。 见人走了，阿姨把目标开始锁定宋桉，开始惯有的开场白。 “小姑娘，你今年几岁啊？” 一听到这句话宋桉就头大。 嘿嘿嘿假笑着，听到自己微信突然响了一下。 宋林森的微信客套开场白就浮现在眼前。 “小桉，是否在家？方便吗？” 宋林森打字很慢，宋桉盯着上面的正在输入好一会儿，才终于等到他下一句话。 “麻烦把家里整理一下，爷爷奶奶明天过来。谢谢。” 眼睛一扫到这句话，宋桉条件反射从理发店的座椅上弹起来。 把干坐在那儿等定型的阿姨吓了一跳，问：“哎呦，怎么了？” 其实宋桉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想到了阿姨刚刚说的邻居。满店都是染发剂刺鼻的味道，宋桉有点不想染了。 可能只是想给自己的退缩找个理由，她一向这样，兴致冲冲做好决定后，却总是纠结无比。 只有她自己知道，嘴上叫嚣着的，要落实到实践中，对她而言需要一个漫长鼓起勇气的过程。 就像当初一时冲动说想从家里搬出来，但是这么久过去了，也没有勇气做出实际举动。 第四十五章 车祸 宋桉没等店员回来，自然也没能染成头发。 她直接走出了理发店，和来之前一样，浪费了半个小时却是徒劳用功没有任何改变。 这样的性格很不好，宋桉边走边对自己唉声叹气。 脑子乱糟糟的，很多想法借此全都浮现上来，堆积在一起。 她想起了高中时候，壮志踌躇要跟着常喻去图书馆熬夜刷题，结果自己在桌上睡得天昏地黑。 还有在这么多年工作上的原地踏步后，很多次嚷嚷着要辞职。但也只是嘴上嚷嚷，依然在公司里边不断悄悄抱怨，却没有辞职的行动。 实际行动需要勇气，宋桉在舒适圈过得太久了，已经把想要付诸行动的勇气慢慢磨平。 耳机里正在随机切歌，柯丛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来，他的歌声像是带着一种力量，能把混乱的心绪暂时归拢。 宋桉想起来了，她还有一件事，可以想到了就立刻付诸行动。 就像前几天的连夜跑到另一座城市去看演唱会。 她在追星的时候，倒有一股热血动力。 想到这里宋桉自嘲得笑了一下， 阳光照射得有些睁不开年，她眯着眼神拿手掌挡在额头上往前看，眼前的红绿灯进入倒计时跳转。 宋桉收拾心绪，往前走准备过马路。新买的耳机音质效果不错，耳廓里一首歌接近尾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正在空白尾音的转折处。 突然隔着耳机，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娅媛！” 宋桉身体比大脑快，条件反射转过头。 转头的一瞬间她还能记得懊悔，怎么听到林亚远的名字就下意识回头。 明明早就分手了这么多年，作为前任，她也在自己生活中消失很久了。 看着身后人行道让一个女生匆匆跑到另一个女生身边，为了掩饰尴尬，宋桉把碎发挽到耳后，假装并没有回过头。 转头的时间用了两秒，耳廓里音量调得很大，但是没抵过那阵尖锐的刹车声。 余光瞥到一辆黑色奥迪径直朝自己冲了过来。 人在危机的时候最容易大脑当机，眼看着车子冲过来，宋桉闭上眼睛脑子只有一个反应。 “我是不是要死了？希望我妈在我走后看到我藏在床底的一箱写真不要勃然大怒。” 还有就是“死亡是什么感觉？” 这感觉宋桉没体会到，她只体会到一阵冲击被撞到了地方，穿着短袖的手臂撑地倒在水泥地上。 手臂擦到粗糙的水泥地，一阵剧痛，疼得生理性眼泪就这么流下来。 周围一阵惊呼，有好事者喊道：“撞人啦！有车子撞人啊！” 那辆奥迪有半个车轮已经挤在人行道上，前方绿灯刚刚转红，闯了锅的奥迪司机急匆匆从驾驶座上下来，慌张得下来查看。 宋桉被撞得摔倒到地上，不过还好刹车及时，腿上只是蹭到一下。 但是车辆撞过来，一个冲击力摔到地上，手肘撑地，破了一大块皮，血淋淋得看起来触目惊心。再加上今天天气炎热，正火辣辣得打疼。 不知道是不是拉到了韧带，宋桉的左手现在不仅鲜血淋漓，暂时还没法移动。 司机下来看了一眼，第一反应是指着她说：“我这车有行车记录仪的，你别动，我刚刚明明没撞到你。” 别动你个头啊！知不知道地面温度有多热！ 宋桉很想翻他一个白眼，不过她现在没力气跟他掰扯。 周围已经有人群聚集起来围观，有个大爷看不下去冲着那人说：“你先救人呀！” “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碰瓷？”小眼睛司机看起来情绪特别激动。 随即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我有保险，我这车有保险。我们走正常程序……哎你别动！” 他指着宋桉，大声嚷嚷。 太阳晒得地表温度可能超过50度，宋桉左手动弹不得，有好心的路人上前扶她起来，没想到被小眼睛司机看到一阵吼。 “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我送去医院？”宋桉耐着性子跟他说话。 天气很热，容易脾气暴躁，大家心情都不好。 已经有人报了警，还有人询问需不需要叫救护车。宋桉扭动一下四肢，除了左手小臂，其他还能动，先摇摇头。 小眼睛司机再次查看一遍汽车前面的保险杠，见完好无损，坚持认为这不是他的责任。 阳光明晃晃直射下来，晒得宋桉有点眼花。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她现在感到眩晕得很。 交警在几分钟内就到了。警察也来得很快，一辆停在不远处，两个民警气势汹汹得走过来。 小眼睛司机一看到警察，突然一声大喊“警察同志！可算来了！” 不知道得还以为他才是受害者。 “她自己突然从旁边窜出来，然后停在路中间不走，我已经很及时踩刹车了。”小眼睛司机跟小学生告状一样，扯着警察不撒手。 周围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不少好事者都已经拿出手机。 宋桉不想以这种方式上网络，倒霉催得。 为此她偏过头垂眉，这个姿势让小眼睛司机气势更盛，已经开始嚷嚷：“你别想讹我，你这从旁边突然跑出来，你也有连带责任。” “你可拉倒吧！”一开始帮宋桉说话的大爷义正辞严得站出来。 大爷嗓音浑厚，一下子就从气势上把小眼睛司机压了过去。 “我刚刚在人行道上看得清清楚楚，你是不是边开车边玩手机？啊？说得好像人家小姑娘故意撞你车一样。” 大爷普通话说不顺，说着说着冒出来两句上海话，亲切得让宋桉有点想哭。 阳光暴晒，宋桉感到头上多了一小块阴影。 原本撑伞围观的大妈分了一半伞给她。 “谢谢……”想轻声道谢的宋桉，被大妈一开嗓，震得一个激灵。 “怎么你开车玩手机你还有理了！我们这周围一群人都看到了！警察同事，快！把他带走！” 这嗓门比刚刚的大爷还响，中气十足震得地面抖三抖。 有这两位带头，后面好几个穿着花衬衫的大爷大妈都群情激昂。 看这架势，应该是刚刚参加完老年团建活动，正巧碰到这个颠倒黑白的司机。 第四十六章 侥幸心理 有个伟人说过一句话，人不能有侥幸心理。 宋桉后来想了半天，说这句话的名人应该是常喻。 那时候正值考试周，两个人站在夕阳下的学校走廊阳台上，手里还拿着偷偷从校外带进来的可乐。 “学校不是不让喝碳酸饮料？”常喻嘴上说着，身体很诚实得接过来。 宋桉拿着手里的可乐，指了指教室里，满不在意说：“没事，大家都偷偷带进来，发现不了。” 夏日遇上晚霞，原本应该浪漫平和的场景。被带着红袖章的巡逻老师从一楼路过时，正好抬头看到。 指着她们在的三楼方向，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哪个班的！手里拿着什么？” 怎么这么倒霉？ 这是宋桉义边避开执勤老师一路狂跑，一边在心中气得内出血。 常喻被迫跟着她一起跑，手里珍贵的可乐罐头还没扔。捏着手里上下摇晃，都能感觉到停下来打开时会是什么盛状。 她们没跑多久就被执勤老师抓住，低着头听带红袖章的老师一边大喘气一边劈头盖脸一顿训。 手里的可乐罐头被收走，一人领了一份检讨。 正垂头丧气往教室里走，就听到一阵气体爆发的声音。执勤老师手里的可乐罐还在争先恐后往外冒气，这场景尴尬中又带着点诙谐。 宋桉和常喻从教室里探出半个身子围观，在执勤老师回过头之前及时又重新钻回班级里。 而此刻宋桉坐在警车后座，被好心互送到医院的时候，脑子里也只有一个想法。 ——怎么这么倒霉 警车后座让她有点坐立不安，副驾驶的警察还好心转过头看了眼她的伤势。 问道：“还严重吗？” 其实血还在流，宋桉端着手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拗着手。 回答道：“没事，不严重。” 十几分钟以前交警在一众乱糟糟的吵闹中，绕着车辆检查了一圈。 小眼睛司机越心虚嗓门越大，冲着交警拉大嗓门：“警察同志，我刚刚真的没玩手机，就是一个没留神！” 交警被他震得耳朵疼，皱眉往旁边走了几步，脸色不那么和善。 “你不是说是她从旁边突然跑出来的吗？怎么又改了？”语气也没那么和善。 小眼睛司机气焰被压了下去，一时说不出话来。 交警勘察了圈车辆，对小眼睛司机说：“跟我去确认一下电子系统有没有拍到你开车不规范。既然撞到人了，先跟我去趟交警处，晚点再去派出所，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该协商协商，该起诉起诉。啊！” 他最后一句“啊！”说得特别用力。 说完看了眼受伤的常喻，又瞪了眼从刚刚开始就企图甩锅的小眼睛司机，忍住没给他翻个白眼。 天气很热，围观的人都散去大半。 整个人在阳光下被熏得仿佛蒸笼，受伤的部位周围很快起了一阵滑腻腻的汗。 站在宋桉旁边的大妈关心道：“哎呀，你这个，这个要赶紧去医院的呀！” 手臂已经疼得有点麻了，宋桉强撑到现在，对刚刚帮忙的大爷大妈道谢点头，就想走到路边自己打车。 小眼睛司机已经跟交警走了，刚刚怀着侥幸心理大吵大闹，忘了还有路面电子监控这一茬。 或许是因为宋桉看起来过于凄惨，刚刚来处理的民警收工后好心问她：“我们带你一程？最近的医院开过去也不远，先去挂个急诊。” 搭着警车去医院，想象了下这个画面过于诡异。 宋桉原本怂怂得想拒绝，被刚刚站在她旁边的大妈热情推了上去。 “哎呀，先去医院要紧。”大妈推着她往前走。 宋桉哭笑不得，坐在后排打开窗，冲着大爷大妈挥手说：“谢谢你们啊！” “谢什么呀！”大爷说话的时候，上海话调调特别明显，“哎呦，快点开走，我晕血。” 医院的急诊室今天人满为患，空气中都是消毒水味。宋桉消完毒做了个简单外包扎，又打了破伤风针，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等待观察。 坐在她旁边有个小男孩，可能吃坏肚子了，又不想吊盐水，正靠在他妈妈怀里一直不停得哭。 哭得累了停下来，看到宋桉正举着个手，坐在旁边看着她。左手手臂包扎得里三层外三层，跟个粽子一样，看起来略有些滑稽。 “你看，这个阿姨受伤这么重，人家都没有哭。你也不要怕打针了，我们是小男子汉。”小男孩的妈妈在劝他。 小男孩听完还真的不哭了，倒不是因为听了他妈妈的话，而是对宋桉包上的小玩偶挂件感兴趣。 小朋友注意力被吸引，小手自己蠢蠢欲动想伸过来了。男孩妈妈看到他这个举动，没有制止。 宋桉拿起自己包上的挂件，小男孩的视线随着挂件的目光移动，可能是默认宋桉要把挂件给他，手已经自说自话伸过来了。 翻手把挂件收了回去，宋桉对小男孩说：“这个不行，这个是对姐姐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她特地把“姐姐”两个字咬重，本想从包里拿出两颗糖递过去。 只是单手打开拉链过去艰难，还没等宋桉好不容易打开包，往里面找糖。就有护士走出来在喊：“王天天，王天天小朋友，准备一下进来吊针。” 护士的声音特地放得轻轻软软，在小男孩耳中跟催命符似得。 又是一阵响天彻地得嚎哭，小男孩被他妈妈抱着进去了。 单手受伤的姿势很不方便，医院里看病的人不少，急诊室也人来人往。 小男孩走后，宋桉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到迎面走来个人，半个脑袋都被绷带绑住，还往外渗着血。 旁边他妻子正扶着他走，两个人没注意差点从宋桉这儿撞过来。 看到这个惨状，宋桉转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一对比突然觉得没那么惨了。 从座位上起身去倒水，医院的一次性杯子用完了，只剩下三角锥形状的纸杯，得一只手接着纸杯，另一只手去按出水按钮。 宋桉把自己裹得像粽子那样的手抬起来，尝试着用胳膊肘去按。 不过这个姿势太过不雅观，身后不停有人经过。宋桉最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放弃倒水这个艰难的举动。 第四十七章 偶尔回忆一下初恋也没什么 她又重新回到座位上，百般无聊得左右环视一圈，看到刚刚她倒水的地方现在站着一对小情侣。 男生拿了个三角纸杯接了一杯递过去，才自己又拿了第二杯。 女生应该是有些发烧，喝完水后她男朋友拿手背覆盖在她的额头上测体温，直到反复确认三遍才放心把手缩回来。 期间女生一直乖乖巧巧仰着头，等待男朋友测完还有没有发烧。男生手收回之前，没忍住对着她肉嘟嘟的脸颊用力捏了一下。 宋桉的视线不自觉一路目随至他们出去。直到这对小情侣走出了急诊室大门，宋桉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的目光过于灼热。 就在刚刚看到这对小情侣的时候，不知为何，宋桉突然想到了大学和林亚远还在一起时候的日子。 有一次正值换季，自己也是淋了雨发烧，半夜身体虚耗高烧不退。林亚远他们宿舍管理员还死板得不行，好说歹说不让他出男寝大门。 后来他在他一窝室友的帮助下从男寝翻墙出来，带着宋桉连夜到了医院挂急诊。 那时候急诊室里人不多，大多数都在安静休息。护士带着三袋吊瓶过来交代事项，宋桉头晕晕乎乎，一句也没听进去。 倒是林亚远逐字逐句记下来点头，专注程度堪比期末最后一节专业课老师画重点。 手背插入吊针有轻微肿胀感，宋桉坐在座位上感觉脑袋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她有点昏昏欲睡，很自然得往旁边林亚远的肩膀上靠过去。 林亚远从身后拿了条毛毯给她盖上，宋桉伸手摸了摸，这毛毯精致厚实，一看就不是医院里批发的。 “你怎么还记得带毛毯？”宋桉生病的时候，会有种浓烈的鼻腔，语气跟哭过一样。 每当她用这个语气说话，林亚远就会心软。 嘴上还保持着中二的臭屁，语调已经降了下来：“那是，我那么细心的一个人，这都能想到，厉害吧？” 宋桉没跟他斗嘴，已经闭上眼睛找个舒服的姿势快要昏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眯着眼睛看到，林亚远手臂上有很浅的一道划痕。 初夏的衣服布料薄，应该是在翻墙逃出来的时候被粗糙墙面不小心蹭到。 “疼吗？”宋桉指了指那个伤疤。 为了预防这人又开始满口跑火车，随即立马指出：“不许说你有金刚不坏之身。” 话到嘴边被对方压了下去，林亚远深吸一口气。 “不疼。”这次他老老实实说 宋桉入睡前伸手扣住林亚远掌心，在十指相扣中终于睡了过去。 可能是人在脆弱的时候，就特别容易想起曾经美好的画面。宋桉的思绪被输液室里小孩一阵哭声打断，她甩甩头把这些涌上来的回忆甩掉。 怎么这时候回忆起前任来了？那时候属于双方都同意的和平分手，这几年也没到对他念念不忘的地步。 宋桉把这归咎于，可能因为今天在路上匆匆一瞥看到了林亚远。 收回思绪告诉自己是正常现场，就是在路上碰到个老同学，也会回忆起以前跟老同学一起经历的作弊生涯，偶尔回忆一下初恋也没什么。 微博推送这时候跳了出来，是无聊的话题讨论。 “什么时候你会想起前任？测一测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吓得宋桉差点把手机摔了。 咬牙切齿划过这个话题，无聊得扒拉两下热搜。 随后想起来自己正在医院，是因为那开车不规范的缺德司机，医药费全是自己垫付的，还得后续研究赔偿的时候。 烦躁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揉揉头发，一只手打开微信界面，单手打字速度明显比双手慢。 打开群聊，一个字一个字慢腾腾打出来，问常喻：“车祸交通事故的赔偿标准是什么？” 发出去几分钟见她没回，才想起来常喻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开庭。 白婉静回得特别快，直接发了个群聊电话，紧张问：“怎么了你？出车祸了？” “小车祸，”宋桉调整一下语气，“手有点伤了，没什么大事。我现在想问问后续……”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对面一阵巨大的动静。 向白婉静问道：“你在干嘛呢？” 话筒那头传来白婉静他们家保姆阿姨一阵惊呼。 随后喊道：“小心小心，走慢点！” 保姆阿姨不敢问她去哪儿，宋桉在电话这头紧急把她召唤住。 咬下嘴唇上的死皮，宋桉说道：“你腿都伤成这样了，你别乱跑。” “哎没事儿，”白婉静听起来一点没有伤患人员的病弱感，“我在家憋得都快闷死了，你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照看你。” 两个人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手，用“照看”这个词听起来不太妥当。 “什么车祸？”常喻的声音这时在群聊中响起来，“你们俩都别乱动。” 宋桉和白婉静两个人上蹿下跳得胡闹，掰扯了半天，被常喻一句话，一人一头按了下去。 挂了群聊电话，常喻站在法院门口干着急。这分法庭在郊区偏远的地址，打车都不好打。 她刚刚开得小业主诉开放商的案子，案件材料一大堆，找了个行李箱推着才拿进来。 “怎么了？”张淮以推着行李箱就从后面走了过来。 这案子张淮以也跟进过，今天是他们俩一起出庭。 他手里还拿着一卷没放进去的资料。 阳光浓烈无孔不入钻到每一个没有遮挡物的角落，所到之处一切都变得刺眼起来？常喻站在路旁等手机软件上的出租车接单，阳光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透亮。 张淮以跟在后面，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走过去。 直射的阳光过于灼热，周围没有一棵树，却依然能听到无处不在的蝉鸣声。 常喻抬手遮在头顶，这个遮挡阳光的姿势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下一秒有一道阴影遮过来。 张淮以站在她旁边，仗着身高优势，将手里的那叠资料抬起挡在她头顶。 这个姿势让常喻有那么一秒恍惚，这时候手机震动一下，显示有车辆接单。 第四十八章 讽刺的酒驾 “我朋友出车祸了。”常喻说，“我现在赶过去，你先回公司吧。” 说完常喻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怎么就把自己的事情跟他说。毕竟在她的安全领悟里，很少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特别是同事这类只会有表层交情的人。 张淮以还没意识到这点，他问道：“出车祸了？” 听起来很严重。 “听着没那么严重，”常喻像是跟他有心灵感应，“不过我也不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现在一个人在医院，我不太放心。” “嗯。”张淮以意外没有多问，回答得很简单。 抬手帮她挡太阳的姿势倒是没变。常喻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盯着张淮以脚边装资料的行李箱出神。 车辆来得很快，常喻坐上出租车后排，刚关上门准备和司机说地点。 就看到原本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已经下车绕到后备箱，很热心得一起把行李箱塞进去。 然后副驾驶的门打开，张淮以坐进来正在系安全带。 “你们这箱子还挺重。”司机也回来了，跟张淮以聊天。 “里面装的都是纸张资料，当然重了。”张淮以回。 “那你们这刚从法院出来准备去哪儿啊？” “去趟医院，啊……”张淮以从前排扭过头，“哪个医院来着？” 常喻报了个医院名字，司机“啧”了一声说：“还挺远。” 随后没再跟张淮以继续唠嗑，打开导航安静开车。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常喻拍了拍副驾驶上的张淮以：“你跟着一起去干嘛？” 张淮以还没来得及回答，看起来正在专心开车的司机插嘴问道：“你们不是情侣啊？” “……” “我们是同事。”常喻几乎是毫不犹豫先一步开口。 她坐在后排，看不到前排张淮以原本笑嘻嘻的表情暗淡那么一分。只有很快一瞬间，又恢复了阳光灿烂。 “那你跟着一起去干嘛？”司机同样的话问张淮以。 一模一样的话，张淮以的表情跟刚才常喻问时那种小心翼翼不一样， 他手靠在车窗上，咬牙切齿回司机：“发挥友爱的同事精神，去帮忙的。” 司机还想说话，张淮以指着前面说：“哎这条路是不是应该转弯啊？” “走那边这个时间段肯定堵车，这里我熟，你别瞎指挥。”司机性格豪迈，毫不客气怼回来。 “我看这条路也挺堵的……” 张淮以和司机一来一回互相拌嘴，两个人的对话仿佛高手过招还自带金钟罩，压根没给常喻插嘴的机会。 她原本想让张淮以不用跟自己一起去这么麻烦，见车程已经开出了好几公里，自己又找不到插话的机会，也就罢了。 一天的劳累让她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参与聊天。 直到在上高架前最后一个红绿灯的等待间隙，张淮以从前排偏头回来说：“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这句张淮以没再多说，把电台的音量调低。 常喻原本头靠在车窗上，脑子很乱。从今天开庭的案子，到担心宋桉，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了很多。 脑子乱得各类信息争先恐后往外跑，仿佛正在发生踩踏事故。 对于张淮以的关心，常喻只是简单“嗯”一声。 却在完成这个简单对话后，发现乱七八糟的思绪像是被一种有安全感的力量托住，还真浅浅睡了过去。 出租车在高架上飞速行驶，医院里的时间仿佛过得很慢。 宋桉还在一个人东张西望，纠结要不要把今天出车祸这件事告诉爸妈。 毕竟宋林森和杨时亭知道后，可能会夸张得立马放下手头事情赶过来。 正坐在座位上机械式得滑动手机屏幕。 微博热搜又送来一条推送，这次不是无聊的前任测试，宋桉看到的时候立马眉头一紧，胸口像是被一阵锤击。 “当红歌手何希子今日凌晨在北京街头被交警发现酒后驾驶，受到了吊销驾照的处分，并缴纳罚款……” 受伤的那只手药效过了，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宋桉当下第一反应，她又塌房了？ 第二反应是她现在作为车祸的受害者，受伤部位还是很痛。 怎么总有人开车不规范？ 五分钟以前宋桉心中还有个暴躁小人，正在生气得拿着榔头，跟打地鼠一样暴打所有无视交通规则的人。 有些不可置信得打开微博，正准备仔仔细细看下这篇新闻报道。 顺手划到评论里，没想到一条路人的评价都没看到。 因为此刻粉丝已经带着整齐划一的头像，一排下来，正在重复同样的话术。 “何希子晚上和朋友聚会，一时找不到代驾，仅仅500米的路程，没有撞到人给别人带成伤害。一定知错就改，好好改正，占用公共资源给大家道歉了！” 一长串的话，跟有组织有纪律一样，在这条新闻下面发评论和转发。 要不然id不一样，看头像和话术还以为是同一个人发的。 这个时候宋桉还不忘评价一句，凝聚爆发力不错，跟打仗一样，还能指哪儿打哪儿。 要是不明真相的路人点进来，还真有可能会被误导以为他没犯什么大错误。 “怎么这么三观不正呢？”坐在宋桉旁边的人也在刷手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旁边这个人在看什么消息，他只说了这一句就继续默默玩手机。 宋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这条新闻。在一旁听着有点心虚，总感觉他在说此刻正竭力帮何希子说话的粉丝。 此刻宋桉正坐在医院里，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愣愣得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荒唐的场景。 说实话，此时此刻她对何希子有点失望。 在自己的微博界面，试图作为理中客评论了一句：“酒后驾驶确实是不对，万一出了车祸，就是被害者的无妄之灾了。” 不知道是带了大名还是引起什么话题，发完这条微博后过了一会儿，常喻看到自己的微博私信有条未读私信。 一打开，是刚刚跟新闻评论下一样的头像，来跟她发了好长一段话。 第四十九章 在想什么呢 怎么会有人能高兴打这么多字？ 宋桉点开看到密密麻麻的大段大段就眼睛疼。 耐着性子看完，这一长串私信。给她发私信的粉丝说话颠来倒去，还有点“的得地”不分。 宋桉已经看到了三句重复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及四句一模一样“其实是有人做了局在黑他”。 看到后面没了兴趣，不小心点进她首页看，从发表的言论和自拍来看，这小姑娘应该年纪不大。 宋桉懒得跟她掰扯，一长串的字呈现在眼前有种压迫感，压得人感觉闷闷得不舒服。 删除了刚刚发的那条微博，宋桉不想再看每条新闻下粉丝再辩解。 关掉手机嗡嗡得觉得脑子发胀，耳旁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一睁眼看到常喻已经赶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瓶水。 拧开瓶盖把水递过来，宋桉坐在原地仰头，眨巴眨巴眼，看表情委屈巴巴。 安静的医院里，行李箱滚轴的声音就特别明显。 视线从常喻身上往后看，一个高大的男生推着行李箱，另一只手还拿着袋面包，穿过走廊朝她们方向欢快得跑过来。 宋桉的目光被他那头烫坏的蓬松头发吸引住，一直盯着看他跑过来。 盯得张淮以半疑惑半不好意思得挠挠头。 “你们以前认识？”常喻问道。 宋桉的目光终于从张淮以头发上挪开，竭力忍住笑。 张淮以好像真的开始认真思考后才回答：“没有啊。” 倒是宋桉偏头说：“张淮以？” 被叫名字的人一挑眉，对宋桉怎么会知道自己名字表示好奇。 “我听常喻说起过你……啊！” 常喻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狠狠掐了一把宋桉腰间，顺便把她手里的矿泉水抢了回来。 张淮以听到这句话心里美得冒泡，笑嘻嘻得再次挠挠头。 宋桉缓过劲来，看到张淮以身旁的行李箱，问道：“怎么行李都搬来了？” 猛得一抬头，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了八百个回合。 常喻头痛扶额，感觉宋桉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整部傻白甜偶像剧。 “我们刚开完庭就过来了，”常喻忘了这是今天第几次解释道，“这里面都是案件证据。” 她解释的眼神特别认真，好像是真的怕误会。 张淮以站在距离常喻身后半个身位的地方，宋桉目光越过常喻往后看，张淮以正在偷偷笑得开怀。 注意到宋桉的目光，他朝宋桉飞快眨眨眼，像是做了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很久以后，宋桉跟他逐渐熟悉，又想起这件小事。她摇晃着手里的水杯，冰块在玻璃杯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挺可爱的。”张淮以说。 宋桉很努力回忆一下，当时她的记忆中只有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手臂，满腔的消毒水味，常喻关切又焦急的眼神。 这些场景，实在没什么能和“可爱”这个词关联的。 张淮以把装着资料的行李箱推到角落里，接过诊断单去一楼配药。 常喻跟在他旁边，两个人正对面往反方向走。谁也不想挡对方的道路。 常喻往左一个跨步想给张淮以让位置，没想到无用的默契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张淮以也往左让了一步。 然后两个人又一同往右边让去，来了几个回合，宋桉靠在后椅背上看这场景，尴尬中带着点诙谐。 张淮以嘿嘿傻笑了两声，侧身让常喻走过。 以旁观者的角度，宋桉能看到他抬手往常喻的方向，悬空到一半，又堪堪停住。 最后揉了把自己的头发，往楼下走了。 宋桉守着个行李箱，等常喻拿复诊的号回来。 斜上方的电视常年是新闻频道，今天播报完新闻，开了个专题讲网络环境和粉圈文化。 专题记者应该是深入了解过，各种粉圈的专用语言融入得很好，还采访了一位盲目相信网络好友被骗钱的女生。 电视机没开声音，一直都是静音只播画面的状态。 宋桉没戴眼镜还有点散光，这么远的距离眯着眼睛聚精会神看新闻，隐约看到了几个专家正在分析。 后面的内容跟随着密密麻麻的字，说实话宋桉云里雾里不是很看得清。 用力盯着眼睛疼，宋桉闭上眼睛揉了揉了眼皮，就听到宋桉踩着高跟鞋回来的脚步声。 “在讲不良网络文化侵蚀青少年三观的事情。”常喻见她在看新闻，给她简单总结了一下。 宋桉捏在手里的手机电池有点隐隐发烫，她突然想到了十几分钟以前，她好像刚经历了一场塌房。 “我今天好像跟交通规划过不去了。”她自嘲道。 “怎么了？”常喻当她车祸还有什么后遗症，紧张问道。 群里白婉静又被家里人按回了房间，她关心这里的情况，滴滴滴得一直在说话，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 常喻在宋桉旁边坐下，双手打字打得飞快，在跟白婉静汇报这里的情况。 毕竟“车祸”这两个字，谁听了都瘆得慌。 “不是，”宋桉跟他解释，“就是何希儿，前段时间我追音乐竞技节目看上的小爱豆，你还记得吗？” 很努力回忆了一下，隐约记得宋桉给她推过歌，常喻点点头。 “他今天凌晨……”宋桉斟酌一下措辞，“喝了一点点酒以后没找到代驾，就开了一小段路，然后被交警抓到吊销驾驶证了。” 常喻的眉毛飞速皱了起来：“他疯了吧？在做什么危险又无知的事情。” 说出口的瞬间，宋桉好像被新闻底下的统一话术洗脑了，正在刻意避重就轻。 还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没伤到人。” “这不是没伤到人就可以有侥幸心理。”常喻的语气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多少交通事故就是因为侥幸心理！” 宋桉刚刚还在对粉丝的行为不太理解，现在被一唱反调，反倒是有了莫名其妙的护犊心理。 可能在粉丝心中，只是卑微又单纯的不一样自己喜欢的人，在别人眼里是不好的形象。 她已经下意识跟着粉丝的思维说：“没有这么严重吧，他不是那么坏的人，我了解他。” “你在想什么呢！” 见她“执迷不悟”，常喻已经抬高了音量。 第五十章 关系渊源 这一声使得周围有人看过来，常喻收敛一下音量，语气却没有温和。 常喻继续说：“你现在都坐在医院里，是因为撞你的那个司机开车玩手机。这是他的错，所以你讨厌他，怎么到了那个何希子身上你就觉得没什么大事，可以原谅了？ 她叹口气，又换了种语调：“万一撞了人，你要替受害者来原谅他吗？要是有人现在替你原谅刚刚的司机，你是什么想法？” 嘟嘟一通说，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把宋桉教育得定在原地。 原来看到新闻后乱糟糟的心绪，像是被人狠狠敲碎后，又重新拼凑起来，这才终于扯开模糊的界面。 刚刚常喻一段话，终于让她清醒了。 宋桉和很多粉丝一样，通过模糊的粉丝视角，总会自动把一些事情避重就轻，下意识去护着。 打开微博本来想发“其实掀开粉丝面具，爱豆也不是完美的，也应该是做错事就应该承担后果的普通人。得先换位设想一下做错事时，被伤害到的人。” 不过她没发，她有点害怕又被人找过来。 像是树洞一样，设了个仅自己可见。 这次宋桉再也没回嘴。 常喻说完又坐了下来，把打开盖子的矿泉水递过去。 宋桉自觉接过递过来的矿泉水，把吃完的面包袋子递过去。 常喻虽然面上露出个略微嫌弃的表情，还是接过来帮她扔掉。 等她扔完回来，宋桉开口说：“你真不愧是律师。” 突然一顿夸，让常喻眯起眼睛，等她下半句能继续说出什么话来。 按照以往惯例，宋桉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后面都会跟着一句玩笑话。 不过这次她没说，脸上的表情特认真。 她说：“你说得对，爱豆又不是绝对完美的，他们只是被包装出了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但也会有做错的时候。” 其实宋桉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就是在一团混乱中，很容易思想被带着走。 这也是网络上很多人的通病。 没想到她突然开始自我反省，常喻欣慰得拍拍宋桉凌乱的头发。 “没事现在很多人都这样，容易被带着走。” 说完从包里拿出一张贴纸来，作势要给她贴上：“来，奖励一朵小红花。” 被宋桉笑着打掉，她看了看常喻手里的可爱贴纸，问：“你包里怎么还有这东西？” “刚刚买面包送的。”常喻不以为然。 说到面包就想起买面包的人。 宋桉戳了戳好友肩膀，带着八卦笑容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说完后是长久的沉默，常喻没回她的玩笑话，眼睛越过自己盯着身后的护士台。 看起来神情冷冽，周遭气息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想看到的人或事。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宋桉转过头。 护士台正在交班，两个年轻小护士正在和刚从楼上下来的护士长汇报工作。 看起来很平常的场景，一点异常都没有。 “云姐。”另一个小护士笑着走了过来，对护士长说，“云姐今天值夜班吗？那你老公又要来接你了吧。” 旁边的小护士跟着起哄：“好贴心啊，我老公都不肯来接我。云姐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感情真好。” 被称作云姐的护士长，正在翻病历表。 她的脸圆圆的，鼻准浑圆眉毛弯长，生得一双杏眼，给人整个温和贤惠的氛围。 听到后也跟着笑起来，抬手佯装要打：“别瞎说，他就是下班的时候顺便过来接我。” 说完把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整个人肉眼可见洋溢着幸福的氛围。 医院里这时候很安静，这几个护士聊天的内容坐在宋桉的位置上隐约能听到。 但是这些话怎么了？ 她明显看到常喻眼角跳了一下。 小护士靠在护士台上，单脚撑地，另一只脚一翘一翘，用一种很休闲的姿势聊天。 “云姐，你们家装修得怎么样了？”她问。 说到这个护士长就叹气，她依然保持着垂眉看病历表的姿势，慢声说：“还差个几万，儿子今年高考开销太大了，没想到装修费超预算了。” “现在装修费那么贵啊？”另一个稍微胖一点的护士惊奇问道。 她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看起来刚毕业。 好吧，宋桉承认，她是从这段对话中对这个婴儿肥的护士有了主观臆断。 她讲话中透露出一股单纯。 另一个护士呵呵笑着拍了拍她，说：“云姐家装修得可好了，都用得最好材料，连马桶都选智能马桶，当然贵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宋桉看到常喻冷笑了一声。 她朝旁边看过去，看到常喻手指正紧抠着手机，手指紧绷在手机壳上露出凹陷的痕迹。 看起来不是错觉。 不过这两个人有什么渊源？ 正在胡思乱想，宋桉突然抓住了一点。 果然就听到身后护士长说：“我们家老常说，这次装修好了以后给儿子结婚用，当然要用得贵一点。” 她说这话的时候终于抬起头，把目光从病历表上移开，控制不住炫耀的语气。 护士长只是随意往周围一晃，常喻迅速转过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身体僵直，整个人往椅子下缩了缩。 只是医院的椅子太矮，根本挡不住她人。 虽然只是匆匆见过几面，相处得还不是很愉快。 也不知道她后妈能不能认出她来。 说实话常喻不是很想和常智明，还有云青扯上关系，连见都不想见到。 医院的白炽灯在头顶明晃晃的照射下来，在洁白的瓷砖地板上能看到小小一团影子。 地上小小一团的影子被纤长高大的影子围住，张淮以及时出现站在了常喻身后。 他肩膀很宽，显得整个人骨架大，站在中间可以整个挡住视线。 云青眼神随意扫了一圈，没什么在意的内容，又重新低了下去。 一号病房传来了呼叫铃声，几个护士的聊天戛然而止，纷纷赶过去。 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常喻从缩成一团的姿势放大。 抬头看到张淮以依然站在那里，锐利的白炽灯光在他身后被晕染开，发尖都像是被撒上薄薄一层光线。 光源被他的身体稀释柔和，柔柔得升腾起些许温柔。 这个光线的对冲，使得他身体周遭，能看到飞舞的浮尘 常喻突然觉得张淮以这个烫坏的头发，没那么丑了。 第五十一章 整个圈起来 见常喻抬头，张淮以还保持着看着她的姿势，不忘抬手打个招呼。 “嗨！”一笑就露出排整齐的牙齿。 “怎么上来了？”常喻问他。 还是两手空空。 被这么一问，张淮以想起了正事，歪头对宋桉说：“配药要你的医保卡，我刚刚忘拿了。” 说着绕了个圈，往她们这里走过来。 张淮以的身躯一离开，能看到身后的护士台已经安静下来，只留下一个值班的小护士。 可能注意到有人看过来，小护士抬起头往周围看过去，又若无其事低下头。 常喻把目光收回，云青去查房应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不再执着于护士台那块地方。 只是也暂时不想待在这里。 宋桉举在空中准备递给张淮以的医保卡，被常喻半路拦截。 “我去配药吧。”她说。 没走出几步就感觉张淮以正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宋桉又一个人单手抱着行李箱，看起来有点像流浪的小孩。 “你怎么跟着我？”常喻问。 “我总不能单独跟你朋友待着吧，”张淮以手放在背后，在紧盯自己的鞋带，“感觉有点怪怪的，我跟她也不熟。” 其实严格来说，他和常喻也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他的目光从盯鞋带的方向转而看向常喻。 对方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按了电梯按钮，正在仰头看电梯的数字缓慢落下。 “也是。”电梯数字跳动两层楼，常喻才缓缓开口这么说。 很简短的一句话，常喻没再说其他的。 跟你朋友不熟所以跟着你走，潜藏的意思就是跟你会比较熟一点。 张淮以笑了起来，从紧闭的电梯镜面，能倒映出他毫不掩饰逐渐放大的笑容。 这个笑容具有感染力，连带从刚刚看到云青起就神情不自然的常喻，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也跟着轻微笑了一笑。 她依然保持仰头的姿势，看着电梯数字缓缓跳动，眼角弯起。 眼神飞快看了一眼张淮以，又在张淮以转头看他之前，飞速转了回去。 电梯终于到达，电梯门打开一条缝，然后逐渐缓慢打开。 医院的电梯比普通电梯长出一大截，里面人很多。 常喻几乎是在电梯打开的一瞬间，闪身往电梯旁边躲了过去。 眼疾手快，电梯里的人只来得及看一个残影。 只是闪躲了短暂一秒，电梯里的人很快就会走出来。 在旁边同样等电梯的小护士对电梯里走出来的人说：“常叔，今天怎么来了？” “今天下班早了，正好路过附近，来给云青送点吃的。” 常智明提了提手里的袋子，站定在电梯口和小护士聊天。 常喻就站在旁边几米的距离，背过身去，旁边的电梯还在地下一层。 正纠结是要装得自然点站在一旁看风景，还是快速跑开。 以他爸的火眼金睛，应该看个背影就能认出她来。 她已经三次没回常智明微信了，就是不想见到他而已。 常喻今天很反常，原本和她并排站的张淮以立马理解了她的反应。 跟着跨步过来，张开双臂抱住她，脚步轻扭转身，将常喻整个圈在自己的拥抱中。然后背过身，留了个人高马达的背影。 一只手抬手罩在常喻的头发上，她的头发又软又滑，像是海里的鱼，尾巴一甩就溜走了。 旁边的窗户开了一半，站在窗边能看到很远的视角。 有带着热气的风吹进来，带着外面的喧闹声，还有夏季橘子汽水的味道。 张淮以将常喻紧紧圈在怀里，他身上有清淡的木质香，混合着隐隐柑橘味。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意外得相融很和谐。 常喻就被包裹在这种专属气息中，隔着夏季薄薄的衣服，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 香水的广告文案中总是提到香味是有画面的，常喻以前不信，宋桉总是说她一板一眼，怪不得适合做律师。 此刻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画面，广阔海边有有一棵孤独的树，树根隐没在沙滩里。天空中看起来有海鸥在树顶徘徊，仔细看才发现，海鸥其实离得很远。 很荒谬的场景。 常喻整个人都被圈在怀里，视线所及之处只有对方衣服上的扣子。 盯着扣子看了一会儿，不自觉得把呼吸放轻，视线往旁移动一公分，开始盯着医院地板看。 张淮以圈住的动作很轻，他有点不敢动，他甚至想控制一下此刻躁动不安的心跳。 常智明和小护士聊天聊到一半，边往前走边往旁边看过去。 “现在的小年轻，怎么在医院还搂搂抱抱。”常智明一副痛心疾首的语气。 说完就往拐弯处走过去。 这个拥抱持续得有点久，久到电梯里的人都走光了。 常喻提醒道：“没人了。” “哦。”张淮以应声，才一点点把手松开。 “事急从权，”他说，“我看你刚刚躲人这样子，真怕你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为了缓解气氛，他用了开玩笑的语调。说完自己就嘿嘿傻笑了，眼神不自然得到处乱晃。 窗边有只小麻雀，飞过来停留了一会儿，又张开翅膀飞走。 常喻刚刚逃避得太明显了，没人能看到这种情况不好奇。 不过张淮以没问，他不确定常喻想不想说。 重新按了面前的电梯，常喻转过头跟他说：“谢谢。” 说完扯了个友好的笑容，常喻嘴唇生得薄，眉眼轻佻上扬，即使是笑起来的时候也总感觉跟她隔着一层距离。 张淮以用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是指刚才那个拥抱的事。 看来她只是单纯得当成解围。 也是，原本也应该这么想。 心中炸开的悸动和喜悦感瞬间就平息了下来，这次换成张淮以仰头看着电梯数字。 他说：“不用谢。” 电梯快到达的时候，常喻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 忽然对他说：“你就当我在躲债。” 张淮以惊异转过头，如果他没记错，这是常喻第一次主动跟别人讲自己的事情。 麻雀飞走了，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二章 千年铁树开花 张淮以几乎是立马脱口而出：“你欠债了？” 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摸摸自己口袋，感觉要把口袋里的银行卡拿出来。 他怎么那么单纯？ 常喻偏过头，终于又笑起来。这次笑的时候笑意放大，看起来比刚刚亲近多了。 “不是你想得那样……” 电梯门打开，常喻和张淮以一前一后走了进去。电梯里有两个老太太正在扯邻里八卦，普通话上海话夹杂，在唾沫横飞中听起来精彩无比。 在她们不断重复和输出观点中，常喻大意总结了一下，就是隔壁邻居儿子结了婚还啃老，婚房是老俩口买的，连婚房装修的钱儿子都掏不出，还得要问父母要钱。 “哎呦，这就叫子女债。” 电梯门重新打开，老太太在手舞足蹈走出去之前，留下这句轻飘飘的评价。 打开的电梯门又再次合上，里面只剩他们两个人。 常喻憋着嘴，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也是父母债。” 之后的半天，常喻没再碰到她那个倒霉的“催债人”老爹。 宋桉的伤势初步判断不用住院，她转而在家休养。 三个人的群聊记录里出现了两张病患图，一个在手一个在脚，然后宋桉和白婉静两个人齐齐叹出一口气。 宋桉在家的日子被迫延长了一周，从一开始的开心休年假，到后来开始苦着脸嚷嚷今年的全勤奖没了。 白婉静也跳了出来，跟着嚷嚷了一句今年的奖学金没了。 宋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奖学金没了，跟你在家养伤有什么关系？” “实在想不出怎么跟你比惨了，凑合一下。”白婉静回得很欠揍。 果然被宋桉发了一连串暴打锤击的表情包开始刷屏。 常喻办公室电脑的微信界面上，不断跳出来这两个活宝说双口相声。 她暼了一眼，没忍住笑出声，又重新把界面关掉打开合同文档。 坐在她办公桌对面的张淮以抬起头，他生得一双眼角下垂的狗狗眼，这个角度看起来像懵懵的大金毛。 他对常喻突然笑起来感到好奇，不过他没问，一般问什么常喻都会说没什么。 重新把头低下去。 常喻看着他毛茸茸的头顶，张淮以前几天去重新弄了头发，终于不再是毛茸茸的炸毛，变得柔顺不少。 就像是刚做完护理的小狗，让我看到就手痒痒想摸一下。 常喻飞快眨眨眼睛，轻咳一声，收回自己奇怪的想法。 指尖的手换了个方向，笔盖轻轻点在桌面上。 这次是常喻主动说：“我朋友，就是上次你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在讲相声呢。” 张淮以愣了一下，确定是常喻在主动跟他分享自己的事情。 把手里的案卷放下，手撑着桌子，毫不掩饰弯着眼睛笑起来：“她还会讲相声？” 他真的很像小狗，会拱过来把脑袋耷在你膝盖上的金毛。 常喻把手里的合同文本递过去，语调上扬，说起话来竟然有点摇头晃脑。 “她什么都会。” 在家里尝试单手切西瓜的宋桉，在菜刀碰到西瓜表皮的一瞬间，就看到眼前的瓜“嘭”一声裂成两半。 转过头连打三个喷嚏，开始默默计算这是自己感冒了，还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 张淮以笑着接过常喻递过来的合同，继续趴在桌子的另一侧。 “项目合同的利息表我一会儿给你，对方好像有三年利率对不上。” 常喻的办公桌很长，她又不爱在桌上摊一堆东西。张淮以抱着笔记本电脑进来，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办公桌的两面，倒是和谐得刚刚好。 照理说公司里这种几个人商讨案子的情况，一般都会默认在会议室。 但是他们两个都不喜欢那地方。 “太闷了。”张淮以说 “还没窗户，过于压抑。”常喻补充道。 于是愉快留在了常喻的办公室，窗边水生花的花期短，过了半个月终于开败了。 常喻又换上了新的百合，摆在窗下，肆意盛开，有种别样的浪漫。 对账合同商议一直从下午延误到了晚上，窗外天色渐暮，凝聚成灿澄色的夕阳在天际泼墨。 从窗口洒射进来，毫不吝啬打在人身旁，汇聚成长长的影子。 张淮以一抬头，感觉常喻整个人都像是被撒上了一层金粉，熠熠生辉。 正是一片安静从容的舒适氛围，张淮以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你在哪儿呢？”黄琳玲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过来，“我在会议室也找不到你，你不会先下班了吧？”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 张淮以挠挠脑袋，突然坐得端正起来。 他说：“我在常喻办公室，找我有什么事？” 黄琳玲没在电话里回他，张淮以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 黄琳玲靠在门把上，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满脸?狭。 “你俩在这儿待了一个下午？”黄琳玲就差把“”我很八卦”写在脸上。 看到她这个表情张淮以就头大，起身准备把她往外推。 看他这个动作，黄琳玲干脆把门推得更大一点，开始说正事。 “一会儿下班先别走，”她跟张淮以说，“老刘说今晚部门聚会，就当团建了。” “我都转部门了。” “小没良心的，”黄琳玲扣着她新做的指甲骂道，“好几个部门聚会，只不过我好心来第一个通知你。” 她的指甲上有贴着个凸起的蝴蝶结，让人总是忍不住想去扣几下。 “你们部门也会去。”黄琳玲说。 说完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停下扣手指的动作看向常喻，不知该不该问她。 毕竟以往每次这种团建活动，常喻没就几次去的。 倒是张淮以先开口，对着办公桌的方向扬一下下巴问：“你今天去吗？” 常喻把手里的纸张轻飘飘得翻页，手撑着下巴。 手机里高中校友聚会群消息又突然多了起来，常喻暼了一眼。 看到有人说“宋景尧也会来……” 啊……同学聚会 常喻差点把这茬忘了。 来了一句：“那我去吧。” 什么情况？千年铁树开花了？ 一时想不出更贴切的比喻，在这个不恰当的比喻中，黄琳玲张大了嘴。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三章 月亮有什么不同 震惊的余震还在，黄琳玲难得出门的时候安安静静，看起来还在晕晕乎乎。 张淮以对她这个反应感到有点好笑，无奈摇摇头重新坐回来。 公司群聊里热闹非凡，临近周末的团建日，到了快下班的时候，谁也没心思认真工作。 只有常喻这里很安静，她的办公室本就坐落最南侧，比较偏的位置。 办公室里只有沙沙翻页的声音。 常喻转头看向窗外，天际已经渐渐转变成深墨色，白炽灯使得玻璃面反射出清晰的人影。 这种感觉很舒服，即使明明还剩很多压着的工作。 常喻想到了高中时候，在教室里晚自习，课桌上堆了小山似得课本，也是有一堆积压的作业。 那时候却没有浮躁虚无的感觉，每天一头扎在作业堆了。偶尔会讨论未来，那时候觉得未来带着美好和憧憬。 再偶尔作业写到一半抬起头，看到窗外站着高三的学长下来找班委讨论学校活动的事。 夏季的夜晚教学楼灯火通明，靠近走廊那面的玻璃，一半都反射出教室里的影子。 只剩下从另一半玻璃窗户中，朦胧能看出宋景尧正拿着报名表，等常喻他们班体育委员走出来。 常喻这时候才知道，宋景尧不仅是篮球队队长，还是他们班体委，估计是几个体委开会讨论运动会的事。 把桌上的水杯拿起来往外走，正好宋景尧和体育委员说完话，看到常喻的时候“哎”了一声。 这一声把常喻正在往前走的步伐喊停了，立在原地，看地面上宋景尧的影子逐渐靠近。 然后站在她旁边。 宋景尧问：“你妈上次回去没打你吧？” “没有。”常喻跟着他的影子走。 这次她没说谎，那天回去方瑾确实没跟她吵，只是故意三天不跟她说话，用了三天冷暴力罢了。 “那就好。”宋景尧说。 快要走到楼梯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往走廊外仰头看天。 那晚的月亮像是被切了一半，残存的月光在地面积成片。 常喻跟着他一起看，看不出这月亮有什么不同。 宋景尧左右张望了一眼，对常喻说：“帮我望个风。” 说完光明正大在走廊里拿出了手机。 “啊，哦。”常喻心惊胆战在他周围360度都无缝紧盯，生怕哪里突然冒出来个老师。 宋景尧对这地上的月光和天上的月亮都拍了照片，才把手机放回口袋。 “谢谢你。”他没往楼上的教室走，反而转身往楼下。 常喻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没再继续往前去倒水，而是转身回教室。 她本来这时候也不想喝水。 快要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鬼使神差又走到走廊外往外看。 月色很美，淡淡铺在地上，教学楼下站着一个女生，应该是在等人。 很快宋景尧就从一楼楼梯口走出来，直直往女生方向走去。女生看到他出来，蹦蹦跳跳得靠过去。 因为在学校，没有过多亲密的举动。 但是常喻站在二楼看到两个人靠近一起走的时候，宋景尧低下头跟女生对视着说话，氛围无比甜蜜，两个人快走到另一栋教学楼的时候，有那么几秒在偷偷牵手。 明天应该是要下雨，晚上起风了，她突然觉得这个夏季的夜晚有点冷。 “要喝水吗？”张淮以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又递了杯温水过来。 “谢谢。”常喻对他说。 接过纸杯，指尖贴在杯面上还有温热的触觉。 张淮以喝完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王哥说他现在要过去了，问我们俩是跟他车还是过会儿自己打车去？” 他已经很自然得把范围圈成了“我们俩”。 不过常喻没发现这个问题，她看了眼还没收尾完的合同。 歪头想了一下，反问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张淮以看着常喻的方向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常喻把目光从桌面转移到了张淮以身上，她靠着椅背问道。 张淮以也抬起头，看着她说：“笑你挺可爱的。” 互相对视像是在进行无声拉扯，拔河比赛被单方面牵制，这可有点不利。 常喻偏过头，手指揉着太阳穴，头顶的灯光太亮了，她闭上眼睛。 “还第一次有人说我可爱。”常喻闭眼说。 过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张淮以已经低头继续研究合同了。 办公室外刚刚响动的声音少了一大半，估计各位同事走了一大半。 扫了一眼电脑下方的时间，对张淮以说：“我们走吧，也不急着要。” 起身收拾材料，保持一个前倾的动作。 头顶炽热的光线投射下一道阴影，张淮以把自己那份已经整理过的那份递给他。 常喻手上动作没停，接过资料一抬头，这个动作正巧使得张淮以的距离拉近。 及时在半空中刹住车，常喻面上还维持住镇定神情，手指不自觉在对准无辜的纸张一顿乱翻。 “他们应该都去了，”常喻手指了指外面，“我们也走吧。” 张淮以点点头说：“好。” “那我叫车了，在哪儿来着？你们以前团建一般在包厢还是大厅啊？” 常喻从办公室走出来，关上灯，边走边跟张淮以说话。 公司里的同事确实都走得差不多了，灯关了一班，能看到角落里还有电脑亮着，正在噼里啪啦打字。 电脑前的人扶了下眼镜，从旁边拿起杯子，发现是空的，起身准备倒水。 一站起来，发现公司里原来还有人没走。不仅没走，那两人正站在办公室门口，跟他大眼瞪小眼。 孙云庚手里还拿着杯子，冲着常喻和张淮以很轻微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 路过他们走到饮水机前倒水，原本跟他擦肩过去，正在往外走常喻转过身问：“手里的工作急着交？” 倒水的量没控制好，水满后溢出来那么一点。 孙云庚纠结了一会儿，想了想说：“还好，下周。” “那你怎么不……” 张淮以原本想说，怎么不去参加团建。 话没说出口，被常喻顶了一胳膊肘。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四章 团建 常喻在孙云庚起身倒水的时候，就猜测到他为什么不去团建。 没什么别的缘由，别人没叫他。 自己当初是因为一直拒绝，所以逐渐后面就没什么同事高兴来问她。 常喻不知道孙云庚是什么原因，只知道以他的性格，别人不叫他，自己肯定不会主动加入这个话题， 下班的时候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个话题，怎么搭车去，去了坐哪儿。孙云庚的卡座位于角落里，除了特地找他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天然得和其他地方形成结界。 他坐在电脑前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对一会儿的团建毫不在乎。 坐对面的同事站起来做出一个前倾的动作，孙云庚余光瞥到，也一个起身站了起来。 同事拿到桌上的便利贴又坐了下去，孙云庚站在原地有点尴尬，眼神转了一圈，干脆往洗手间走过去。 再出来的时候，公司里已经走了一大半的人。没人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那就继续坐下完成没做完的工作。 app上显示车到了，常喻看了眼手机，把头发挽到耳后，又有碎发以飞快的速度掉了下来。 “既然没不着急，那跟一起去团建吗？”常喻问他。 孙云庚把水杯放在桌上，从刚打算坐下的姿势站起身，一时没接话。 他总是以这种别别扭扭的姿势，把气氛陷入冷场。 孙云庚意识到自己长时间的不说话，已经错过了最佳回答时机。 手指摩擦着桌面刚打算坐下，张淮以已经走过来勾住他脖子，用力拉着就往外走。 孙云庚还没跟人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一时有些不习惯，手悬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不过也没有很抗拒。 他比张淮以矮了小半个头，力气被带着走，跟着常喻他们一起到楼下。 等车的时候他依然别扭，身体整个铁直的钢板一样站在那里。跟常喻和张淮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又像是怕他们俩会甩下他，时不时往那里看一眼。 “你怎么知道他也要想去？”张淮以轻声问。 天气闷热，马路对面只被牵着遛的萨摩耶，看到有只流浪的小黄狗，立马撒开腿跑了过去，乐呼呼得用鼻子拱黄狗的背。 常喻看着两只小狗越走越远，再次拢头发。 “他表现得挺明显的。”常喻耸肩。 团建聚会的场所在商场的烤肉店，距离公司不算远，公司包了半个店面。 常喻他们走得晚，进去的时候其他已经很多都到了。 没意识到少了三个人，正在热闹得高谈阔论。 烤肉熏得烟雾缭绕中，王潭坐在靠里面那桌，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抬手叫道：“在这儿！给你俩留着位置呢！” 王潭旁边确实空着两个座位，可能没想到孙云庚也会来，这桌只留了两个位置。 “我去其他桌坐，”孙云庚虽说平时说话气人，察言观色还是会的，“你们这里太挤了。” 说完他就往最里面角落那桌走过去，还没走几步，脚下踩到个杯子。低头一晃神的功夫，脚上的步子没停，撞到个正拿着烧酒杯倒着走的人。 “哎呦哎呦，”一个大腹便便看起来有些年纪的人回过身，赶紧说，“哈哈现在这小孩，没事没事啊。” 这人刚刚一杯子烧酒泼到两个人身上，孙云庚“啧”了一声甩甩自己衣服。 停顿了两秒，才僵着声音说一句：“抱歉。” 他和同事之间关系一般，平时除了工作正常交流外，下班后没什么更深层次的交流，对什么都是不冷不淡的样子。 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印象。 常喻也没有印象，她刚坐下就看到这一幕，问坐在旁边的唐悦：“这是谁？” 唐悦正在盯着烤盘上快要烤熟的肉，随意扫了一眼说：“哦，袁政啊。他以前说我们所的律师，后来把律师执照注销改行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说完盯着烤盘上的肉，眼疾手快夹过来，还很好心给常喻夹了一块。 坐在唐悦旁边的人，用毫不在意的语气接了一句：“他不是一向听说有活动就会过来吗？” 听完这话，常喻抬头往袁政和孙云庚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袁政看过来的眼神。 这人眼神不知为何，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常喻轻微皱眉，飞快低了下去。 孙云庚给袁政让了个位置，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去。路过的时候被袁政一把抓住，他应该是喝得有点多了，热络得勾过孙云庚脖子，把他扯回来。 袁政浑身都是酒味，孙云庚毫不掩饰立马皱起眉头。 “这小伙我见过，上次我路过律所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袁政压根没在乎孙云庚感受，从桌上拿了个酒杯给他，“你叫小孙，孙什么……” 到底叫孙什么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孙云庚张嘴想自报家门，被袁政的大嗓门直接压了过去。 “算了不要紧。”袁政大手一挥，另一只手的酒杯又撒出去了不少，“孙子，啊不，小孙哈哈哈你看我这张嘴哦……” 他说完，周围有同事跟着附和笑。 孙云庚被拉在中间立在那儿又尴尬又生气，很快被耳后到脖子都迅速烧红。 袁政看起来没打算放手的意思，直接把孙云庚往自己那桌压着坐下来。 坐在常喻旁边往烤盘上放肉的唐悦暼到这一幕，“啧”了一声说：“孙云庚要倒霉了。” “为什么？”越过坐在中间的常喻，张淮以探出脑袋提问。 等他提问完，常喻也放在筷子，乖巧坐在那儿竖起耳朵，意思是她也要一起听。 他俩什么时候对八卦这个好奇了？唐悦眨眨眼。 她把烤盘上的肉翻个面，烤得火候没掌握好，这一面有点发黑。 用夹子小幅度指了指袁政那桌的方向，对常喻说：“你之前不怎么来团建可能不知道，他之前每次团建，总喜欢拉住年轻律师调侃，讲话太损了，自己还觉得没什么，一般人可扛不住。谁被他抓住，一晚上就等着就过得不舒坦。” 说完还心有余悸摇摇头，“也就这几年他辞职后不来团建了，才太平点。不过这袁政今天怎么来凑热闹了？”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语调，她更多的注意力都在烤肉上，没太注意袁政那边。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五章 只有一个人心虚 常喻注意力不在烤肉上。 隔壁那桌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开始吹牛，声音越来越吵，还有劝酒中掺杂着讨论工作的。 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常喻开始眼神到处乱瞟。她很少来团建，不了解他们公司团建的大致氛围，正在端着水默默观察。 她们部门这桌因为王潭平时跟下属随意得很，所以王潭此刻正在和三天前新来的实习生互怼。两个人舌辩群雄八百个回合，周围已经很多人忍不住偷偷笑。 身后袁政那桌的上不知说到了什么话题，已经激动讨论唾沫横飞，袁政和另一个有点地中海的男律师站起来叉腰讨论。 孙云庚早就换桌了，他刚刚起身说要上洗手间，看起来是打算借机溜走。 没想到袁政也跟着站起来，说：“那正好，我们一起去上厕所啊！” 他应该是真有点醉了，最后“上厕所”几个字语调突然上扬，听起来特别兴奋。 常喻看到孙云庚毫不客气把脸皱成一团，露出个嫌弃的表情。 直接把桌上自己的手机拿起来，他说：“我不去了。” 然后径直走到了靠角落的另一桌，和他自己部门同事坐在一起。 这出动静原本不大，但是袁政的嗓门大。 他还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对桌上的其他人说：“哎，现在的小孩哦，原来越来越没礼貌了。” 手指在空中乱点，打着哈欠往外走：“这种一看就成不了大事。” 不用看就知道，孙云庚的脸已经快气歪了。 袁政说完就往外走。 这么一闹，常喻这一桌子人都不约而同停在自己的话题，安静竖起耳朵听那边动静，严格贯彻看热闹不说话的政策。 趁着没人注意，张淮以借着手长优势，把桌子另一头的生菜盘全都拿了过来。 “谢谢啊！”唐悦一筷子伸到常喻盘子旁的生菜盘。 常喻也拿起一片，她懒得包，直接往嘴里塞一口烤肉再嚼一片生菜进去。嚼了两口觉得味道淡，又用筷子间蘸了点烤肉酱送到嘴里。 正鼓着腮帮子咀嚼，张淮以扯了扯嘴角问：“你这吃法真独特。” 还很可爱，张淮以后半句没说，像只小松鼠。 “省事。”常喻这么说着，余光发现旁边这人笑得特别欢。 “你笑什么？”常喻感觉自己好像每天都在问张淮以这个问题。 拿着杯子起身，张淮以摇头偏不说：“没什么。” 桌前的水杯空了，烤肉店饮料和甜点都在专属自助区。 常喻拿起杯子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过去。倒完水就看到袁政从外面回来后，径直走向水果区，往盘子里堆小山，半个盆的西瓜都快被他拿走了。 趁着周围人少，拿出个保鲜袋抓了一把小番茄进去。 这个动作眼疾手快，原本没什么人发现。 常喻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不该故意做出没看到的样子，不过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今晚第二次莫名其妙和袁政对上眼神。 常喻干脆大大方方冲他点了下，拿了杯子打算走。 预料之中袁政捧着刚刚的盘子走了过来，对她说：“你帮我把这盘拿回去吧，我再去拿点。” 这语气有种命令的腔调，听起来成了她上司，正在布置下个阶段的任务。 刺刺的，语调让人怪不舒服。 所以常喻没接，手捏着自己的杯子，在轻轻旋转。 袁政直接给她塞手上了，背手念叨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我那个时候，这些拿水果拿配料的活都应该是新来的去做得，还得来敬酒。” 常喻抬起眼皮瞅了一眼，五六十岁的样子。看着年纪也不算特别老啊，思想和官腔的遗留痕迹这么重。 但是有一点说错了。 “我不是新人。”常喻纠正道。 听到这句袁政质疑得上下扫了她一眼。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看起来除了嘴硬也没什么能耐。 不过这丫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常喻。”这边正陷入诡异的沉默中，张淮以警觉走了过来，先叫一声名字。 袁政想起来了，曾经他听到过一个传闻。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已经有独立办公室了，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张淮以走过来，垂眸瞥到常喻手里被塞过来的果盘，伸手想接。 已经被常喻往前一递，重新还给袁政了。 “我不顺路经过那里，您自己端回去吧。”常喻说完准备离开。 袁政突然哼哼几声，在那儿看着王潭的方向说：“你就是常喻吧，我听说过你，小小年纪有自己办公室还经常不参加集体活动。我之前好几次想一睹芳容，可惜没给到机会。” 常喻偏过头，听他一阵说完，没什么特殊反应。 只是简单点头说：“谢谢关心。” 离开的脚刚跨出一步，袁政看她要走，说话的语气都紧凑不少：“怪不得听说王潭有段时间在和老婆吵架，原来是身边多了个年轻能干的美女。” “你说什么呢！”张淮以一下子就怒了，指着袁政方向骂道，“说话注意点。” 袁政忙用剩下的那只手抬起，后退了一步，面上还在嬉皮笑脸：“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连玩笑都开不得了？” 常喻往前朝袁政的方向靠近一步，向来平淡的眼神骤然犀利。 她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键：“玩笑当然能开，只不过您刚刚开的玩笑我有点没听懂，能不能再详细说说，是哪个年轻美女，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袁政嬉皮笑脸的样子开始僵硬，收敛了气息：“这就没意思了，我也没恶意。” “有没有恶意我推断不出……不过……”常喻轻微晃动手中的水杯，话说到一半，突然收紧手腕。 袁政注意力一直在她手里的杯子，以为她要泼过来，条件反射后退一步，抬手摆在脑袋前挡住。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他手里的果盘晃动，手一歪，有一半滑落摔到了地上。 西瓜砸在地上，西瓜汁飞落到裤脚，使得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而常喻什么动作都没有，依然只是稳稳拿着杯子。 看起来只有一个人心虚。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六章 无能狂怒 常喻继续说道：“有没有恶意我推断不出，但是您下次要开这种玩笑，恕我有点笨听不出是谁，麻烦您指名道姓着说。” 冲着袁政摇了摇手里正在录音的手机，红色的按钮键有一种挑衅的示威感。 “都有证据，说了名字就别怪别人告个诽谤。” 常喻终于后退一步，和袁政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您刚刚是不是说王潭了？既然说了，那就详细说说，别再背后嚼舌根，嘀嘀咕咕给别人造谣。” “您是律师，这点您不会不知道吧。”常喻刚说完这句话，故意做出个夸张的表情，“啊忘记了您早就被吊销律师执证了，这么些年没接触，可能有些法规也忘了。” 直戳人痛点，果然看到刚刚在油嘴滑舌的袁政，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一点规矩都没有。”他怒而大喊。 引得旁边路人和服务员的侧目，开始窃窃私语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常喻没跟他车轱辘，脸上表情淡淡的，更显得对方在无能狂怒。 张淮以跟在她后面，两个人没回到热闹的烤肉区。常喻端着水走到窗边，靠在墙上安静观察场内。 一低头才察觉到自己袖口上，有被溅到的油渍。 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搓起衣服布料干搓了两下，没什么用。 干脆又继续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 下一秒有人递过来一张湿纸巾。 “你怎么不去洗手间清洗。”张淮以接过她手中的杯子问道。 “懒得去。” 常喻拿过湿纸巾在布料上擦了几下，看起来没效果。 她把已经有点浸湿的布料给他看：“而且去洗了也没用，放着吧，回家再洗。” 张淮以还真探头认真看了一眼，他说：“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身体换了方向，保持和常喻并肩站着的姿势看向大厅的方向。 袁政又若无其事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大吹大擂。孙云庚默默坐在角落里，跟周围同事交流不多，不过也算在正常交流。 场上每个人都形形色色，或许这就是一顿最普通不过的聚餐。 常喻突然觉得有点累，她尝试过了，还是不习惯这种聚会的场合。 “不好玩吗？”张淮以问她。 说话的时候看向常喻，在对方转头过来回答他问题时，又把眼神转向了场内，盯着桌上的某一点，没有偏头跟她对视。 “一般吧。”常喻回答得很哲学，“没什么期待的，也就没什么觉得好玩的。” “你本来在期待什么？”张淮以笑着问，“聚会都是这样，乱哄哄的，喜欢社交的人觉得轻松，也有人觉得无趣。” 所以期待什么？常喻问自己。 她偏过头，手腕上的布料又湿又黏贴在皮肤上。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没屏蔽的高中群聊消息又突然响了起来。 群里刚刚通知了时间，终于把聚会时间定下来。 翻了几页把手机收回，常喻突然问道：“那同学聚会也这么无聊吗？” 转过头看到张淮以一脸扭曲，把“我有话要说”刻在了脑门上。 不让他说可能会憋死。 常喻眯起眼睛，听到张淮以问：“你以前没去过同学会？” 把水杯递到唇边轻抿一下，常喻委婉措辞：“不怎么去。” 说完往张淮以的方向暼了一眼，正好碰上他把眼神收回。 两个人像是默契得在玩眼神逃亡游戏。 “哦。”张淮以转身往外看，从高处俯瞰，城市的灯光星星点点。 或许是因为被烟熏到了，他嗓音有点哑：“我也很少去同学会。” 常喻也跟着把目光转向窗外，随后斜过身看着他说：“你不是参加团建挺多的吗？” “那不一样，”张淮以耸耸肩，“这是现在的公司团建，我都联系不到我高中同学了。况且我也不是很喜欢这种团建聚会的喧闹场合，我只是觉得……应该得来，不然会有遗憾。” 公司团建会有什么遗憾？ 常喻视线没有挪开，就这么定定看着他。 灯光是从大厅照过来的，他们照在窗边，只有高处小小的廊灯。 从身后投射的光源，使得张淮以半张脸陷入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只能看到睫毛很轻微得颤动，在脸颊上留下残存的阴影。 常喻觉得他应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她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待在一旁。 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很久，张淮以往后退了一步，又重新回到了灯光下。 他冲着常喻笑了一下，终于对视上她的眼神，轻声说：“一会儿聚餐结束他们肯定要去ktv……” 想象了一下一群人在包房里鬼吼鬼叫，常喻已经感到头疼了。 张淮以把举起食指贴在唇前，说：“不跟他们一起行动，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他说得很自然，好像常喻一定会答应他。 “一会儿看我指挥，找个理由撤，”张淮以回头看了眼大厅的方向，脸色瞬间变得皱巴巴，“不过得快点跑，不然被抓住了就跑不掉了。” 听着像在做什么壮烈的大事，常喻这个团建新手，很认真得点点头。 果然在聚餐快要结束的时候，另一桌有人已经开始大声嚷嚷：“我在旁边的难忘今宵已经定好大包厢了啊，今天大家都别走，再来第二轮。” 有人附和有人摇手，王潭这个没良心的已经抛弃手下一众组员，突出重围大摇大摆拿着公文包走出去。 手里举着个手机屏幕当通行证，屏幕上显示有一通电话。 唐悦也拿起包准备走，她晚上还约了皮肤护理。 被刚刚说要去ktv的人拦了下来。 “他怎么能走！”唐悦指着王潭的方向。 “他再不回去，他老婆就要让他睡客厅了。”那人说，“你也晚上睡客厅？” 唐悦被堵得哑口无言，一下子说不出来。就这么耽误一两秒的功夫，已经被抓住跑不了了。 趁着这两个人在讲话，张淮以小声对常喻说：“拿好包，准备好撤退。” 常喻还真听他指挥，拿上包猫着身子跟在王潭后面往外走。 “哎你俩去哪儿呢？”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七章 很像一只小狗 听到这一声，常喻已经条件反射真的停了下来。 这人怎么观察力比交警还厉害，她感叹道。 其实这时候只要假装没听到撒腿就跑，张淮以每次用这一招都管用。 不过这时候常喻已经停了下来，也没法此刻立马拔腿就跑，整得跟高中时候早恋碰到班主任似得。 常喻很少来团建，没见识过这场景，自然不知道被叫住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在法庭上向来条理清晰，大杀四方。此刻转头，带着一点无措的眼神看向张淮以。 眼神往四周看了一圈，已经逃出生天的王潭正站在门口打电话。 就这么落入了张淮以的法眼。 刚挂了电话，王潭刚从口袋里又拿出一根棒棒糖正在拆包装。 就感到胳膊被人架住，张淮以这个大个子用力扯住他胳膊，想跑都跑不了。 “我们送王哥回去，”张淮以编了个扯淡的理由，“他酒后不能开车。” 酒你个头！他什么时候喝酒了！ 王潭用眼神谴责张淮以这种严重扭曲事实的行为。 手里的棒棒糖被张淮以接过帮他塞到嘴里，没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张淮以一甩手，常喻立马打配合跟上。 三个人一路快步按下了电梯键，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王潭把想起来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还顺手扯了扯被褶皱的衣服。 “你们俩这是要去哪儿啊？”王潭盯着前方，看着电梯门的反射面问道。 棒棒糖再一次被他嚼碎，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又挥挥手，口齿不清说道：“我随口问问。” “这样嚼硬糖容易对牙不好。”张淮以提醒他。 被王潭瞪了一眼，刚打算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嗯，嗯，我在电梯里了……开车回来半小时吧……那你稍微热一下吧……” 听起来像是在和夫人对话。 话说到一半，看了眼常喻的方向，表情开始丰富，应该是讲到了她。 说道：“她明天不在公司，出差了……别带了，隔天又不能吃……” 什么情况？张淮以疑惑一歪头，他怎么没听说过常喻明天要出差？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人立马就反应过来，朝王潭露出感恩的眼神。 在电梯到达前一刻王潭终于挂了电话。 对常喻说：“银耳莲子羹，我替你回绝挡住了，别太感谢我。” “代我跟师娘问声好。”常喻说。 王潭从口袋里笑车钥匙，咧嘴一笑：“你有本事当她面叫这个称呼，她又要说你，把她叫老了。” 两个人一来一往跟打哑谜似的，张淮以全程头顶很多小问号。 王潭见他这个表情，甩着车钥匙往外走，最后解释了一句：“我老婆的烹饪手艺只有我能欣赏，一般人可能顶不住。” 说完笑嘻嘻就往外走。 常喻和张淮以也跟在后面出了电梯门。 商场外路灯通明，却终究是暖黄色的色调，没有敞亮的感觉，墨色的夜景中伴着暖调的路灯，连灯下的人影都感觉温和不少。 路旁牌匾上的霓虹灯流光溢彩，王潭已经去了室外的停车场，又一次拿出手机打电话。 临走前却突然跟常喻说：“别较劲了。” 常喻笑了一下，回：“我较什么劲，事事都较劲我也不会站在这儿了。” 王潭性格洒脱随性，欣赏一个人就毫不收敛表达出来。反正无论怎么做，总有人随着自己的脑补还胡乱揣测。 常喻和他都回答得大大方方，唯有心里阴暗的小人才会看什么都带着龌龊思想。 张淮以看着昏黄路灯下，地上长长的影子，过了很久才意识到他们两个人都站在原地没动。 常喻正立在他旁边两米处，似乎是在等他说话。 “去溜冰吧。”张淮以这么说。 常喻皱眉，她或许应该说“不会”或“”这么晚了”。 说出口的确是：“好玩吗？” 张淮以急忙点头如捣蒜，怕她下一秒会后悔似得，连说：“好玩！” 他剪了头发，依然很像一只小狗。 常喻对天发誓，脑海中出现这个比喻的时候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张淮以和总是乐呵呵的小狗很像。 会摇着尾巴，把自己的玩具分享给你，还抖落抖落身子甩下来一身毛，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亲和力。 当然为了避免他误会自己说他像狗，但愿张淮以永远不要知道自己这个过于立体的比喻。 没过了很久，常喻就意识到张淮以说得“好玩”仅限于他自己。 常喻的滑冰历史，仅限于小时候穿着溜冰鞋在广场的水泥地板上溜旱冰。 冰刀鞋比印象中小时候的旱冰鞋要难走路得多，常喻扶着溜冰场最旁边的栏杆，能感觉腰部以下已经不受大脑控制，挪动一步就会自动滑出去。 旁边有个七岁的小男孩划过来，稳稳站在她旁边，看了常喻一眼。常喻分明看到这小屁孩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还特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又划走了。 小屁孩就差把“我很拽”写在脑门上。 常喻被他这个臭屁挑衅的样子幼稚到了，扶着栏杆笑出来。 一个没留神脚下的冰鞋又不受控制往外跑，狼狈把脚挪步收回，颤颤巍巍站在原地。 手臂被人扶住，张淮以在她面前来了个完美的旋转停稳，然后把手里的“新手神器”递给她。 常喻回头看了眼溜冰场外贴着的价目表——新手神器租借，一小时60。 再看着张淮以手里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像拄拐，还是伤患复健的那种。 “这店真黑。”常喻咬牙切齿。 她扶着拐杖一步三滑往场内走过去，看起来样子一定十分滑稽。张淮以四平八稳仿佛穿运动鞋站在平地上，他提出来的溜冰，此刻却只穿着溜冰鞋跟在她旁边像个蜗牛一样缓步挪动。 看起来特像复健。 “你不用管我，”常喻说，“我自己能走。” “……” 说完觉得不对。 得，更像复健训练了。 路过某处的时候看到刚刚那个臭屁小孩，正站在一个类似于哆啦a梦的机器前比心。 “这是什么？”常喻两手扶着“拐杖”，用下巴指了指。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八章 这家黑店 张淮以朝常喻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那小男孩正在夸张得做动作，看起来像是在模仿铁臂阿童木。 然而忘记了正站在冰上，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个屁股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场外有个同样穿着冰鞋正坐在长凳上吃冰激凌的小女孩，手指着小男孩狂笑。 越着急越容易出错，在冰上想爬起来的小男孩爬到一半脚下又滑倒，重新趴在冰面上。 场外笑声越来越嚣张，小男孩从耳朵直接红到了脖子根，指着小女孩说：“汪晓晓你笑什么！你都不会滑冰！你有本事下来跟我比比！” 小女孩压根没理他挑衅，继续晃动着脚舔冰激凌。 在冰面上扑腾了一会儿，小男孩终于爬起来，滑到场外准备找汪晓晓算账。 冰鞋刚踏出去，就被一个中年男人拎着后衣领提起来。 汪晓晓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激凌，看着小男孩在中年男人手上挣扎。 中年男人嗓门有点哑，听起来魄力十足对着小男孩喊道：“都跟你说要回去了，这都几点了！汪晓晓的妈妈委托我接你们俩从晚托班回来，我偷偷带你们出来玩，你还不想回去了！” 扑腾了半天，小男孩没从他爸手里挣脱出来，终于放弃挣扎。 常喻看向小男孩离开后的位置，那个看起来丑丑鹅哆啦a梦胸口屏幕，还停留着他刚刚拍照留下的底片。 在小男孩走后，机器敏锐得捕捉到就在不远处的常喻。 自动“咔嚓”一声就把她拍了进去。 此刻自己正趴在拐杖上，身体前倾，这个动作看起来并不美观。 几秒过后哆啦a梦肚子前的屏幕上就出现了这张丑照。 “这地方怎么还有个拍照的？”常喻眼神总往这个机器看过去。 “为了留下值得纪念的瞬间，”张淮以站得笔直，站在一旁笑，“不然这家店怎么比别的贵。” 又往刚刚价格表的方向看过去，下面还印着“纪念照打印一张10元” 常喻白了一眼，再次确定这是家黑店。 不过照相应该不要钱，拐杖向前，常喻以一种四肢不健全的龟爬姿势挪到哆啦a梦前。 把拐杖往旁边放放，重心有点不稳，保持住个屁股往后撅的姿势才堪堪稳住平衡。 这个姿势看起来滑稽得很，常喻还是笑嘻嘻比了个小树枝，然后转头问道：“去哪里打印啊？” 身体一动，重心就偏移。 急忙伸手去抓拐杖，原本立着的拐杖被一甩掉到直挺挺倒了下去。 手没摸到定力点，在空中乱抓。 下一秒抓住个温热手臂，张淮以把手臂伸过来给她当支撑点。 人在紧急关头容易不受控制，抓住张淮以胳膊后捏得力有点重。意识到这点后，常喻还没站稳就急忙把手撒开，在原地七歪八仰，背后感到被人托住才堪堪稳下来，保持着不动的姿势。 张淮以终于没忍住笑出来。 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说：“在那儿打印，不过你确定要打印这张照片吗？” 又看向还停留在屏幕照片上，看起来并不英姿飒爽，甚至还有点狼狈。 常喻也看过去，认真点点头：“挺好的啊，反正我也不擅长溜冰，各人有各人的领域，太体验一下总得带点纪念回去。” 这么说着，已经挪动脚步开始慢慢往旁边滑。 这姿势从背影看起来，有点像企鹅摇摇摆摆得走路。 张淮以轻松滑过去，伸出胳膊邀请：“你揣着我手滑吧，好歹我带你来的。” 说完有点心虚得眨眨眼，像是怕她拒绝。一开始还好，最近一段日子张淮以每次发出提议，都很怕得到个被拒绝的结果。 虽然常喻一直都是这样，对不想做的事就直接拒绝了。 这很不好，当张淮以意识到一点的时候，自嘲得笑了笑。 患得患失，就是回不了头的开端。 明明自己当初只是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好感，再加一点点在意。 他都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潜移默化间对常喻的好感度正在加深。 伸出的手心还在半空中，感觉掌心有重量靠过来，常喻已经握住他的手，把重量靠过来。 她说：“行啊，你先带着我慢慢滑一点，不然我光走路了。” 靠过来的时候气息很近，几乎能感受上她衣服上有股淡香氛的味道。 刚刚烤肉店残留的味道浓重，香水味都被驱散得所剩无几，衣料上倒还有残余的味道。 张淮以收手，把常喻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说：“重心放高……哦不，放低，这样容易平稳些。” 反倒是张淮以有些手忙脚乱，听到自己心跳得厉害，连呼吸都放轻，不敢用力，什么都变得小心翼翼。 只感到手上力量往下坠，常喻一个没留神，就脚下一滑，有种要摔下去的趋势。 反手扣住常喻胳膊，张淮以扶稳后靠着她脑袋上有一撮翘起来的头发。 晃晃悠悠翘起来，看得人心痒痒。 但是始终没有抬手把它按下去。 他的眼神看向常喻，后者全部的注意力却始终在脚上滑冰。 张淮以很轻微叹了口气，他默默得想，这么靠近的距离，患得患失得也只有他一个人。 一时有些不知道，是想跟她靠近还是不想靠近。 张淮以觉得耳朵有点发烫，把头偏过去，分神将视线转向别处。 从小老师就告诉我们，做事不能三心二意。 走神的张淮以纵是溜冰技术再好，也会摔个屁股墩。突然脚下不稳往前一滑，整个人摔了下去，摔倒之前还记得放开常喻的手。 这个屁股敦的姿势和刚刚那个小男孩一模一样，连位置都一样，不远处的哆啦a梦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 把这个狼狈的屁股敦给拍了下来。 常喻站在一旁想去扶他，忘了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自身难保，还没走出两步，也跟着滑倒摔了一跤。 两个人都趴在地上。疼痛的感觉袭来尾椎处一下子觉得麻麻的，常喻挣扎了两下没站起来，指着自己和张淮以的狼狈样子开怀大笑。 摔得浑身都痛，干脆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五十九章 另一面 “这张照片一会儿我一起打印了送给你吧。”常喻指着拍照机器，调皮眨眨眼，开玩笑说。 张淮以也懒得起来，他一个晚上心情跌宕起伏。原本正低头看自己脚尖，听到这句话爽朗笑了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往后躺在冰面上，四肢慵懒得划拉两下手臂。 又被场外的工作人员举着大喇叭提醒：“那边穿蓝色衣服的男士，那边穿蓝色衣服的男士，请你不要躺在冰面上，请你不要躺在冰面上。” 工作人员说话带着浑厚的嗓音，劣质喇叭扩音器这么一扩，吓得张淮以急忙乖巧起身。 “我怎么有种有种特务被通报发现的错觉。” 张淮以把常喻拉起来的时候这么说。 冰面起身的动作看起来很轻松，常喻刚起身腿就滑出去了，踉跄了好几次，张淮以这次用力握住她的手，把她拽了起来。 “你笑什么？”张淮以拍拍膝盖问她。 从刚刚起，常喻就看起来心情不错，虽然她的滑冰技术宛如婴儿学步，一点长进都没有。 “笑你想象力不错。”常喻回答。 其实她刚刚想起来了自己的比喻能力，总把人家看成小狗。 为了避免总想到这点，顺着话题强行转移问道：“你以前是学文科的吧？” 很平常的提问，把张淮以问住了。 “我都学过。”最后他老实回答，“文科理科，都学过一点。” 这算什么答案？ 这回答让人始料未及，常喻发现自己已经能独立站稳了，双手在半空中，看起来在努力保持平衡。 常喻终于有了一点感兴趣的内容，脑海中一下子闪过无数中可能性。 选课的时候叛逆和父母对着干，偷偷选了另一种，然后又被抓回来了？ 又或者为了哪个心仪的女生换了科？ 高中生活中那种寻常发生的情形被她想了个遍。 “高考呢？考得什么？”常喻问道。 张淮以已经在冰面上滑行了，溜冰这种讲究一气呵成。为了配合常喻的速度，他滑一下停一下，格外别扭。 “我没考，后来我去了国外。”张淮以说。 常喻抬起头，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头顶的大灯在他身后照射。 将他整个人都归拢于无尽白光中，像是马上要被吞噬。 鬼使神差得，常喻伸手拉了他一把，让他远离了强灯下。 溜冰场外刚刚的小男孩已经换好了鞋，准备往外走，蹦蹦跳跳个不停。他身后汪晓晓安静走路，男孩见她走得慢了，原本都快到门口了，又折回来。 “汪晓晓，你想考什么大学？”小男孩问道。 现在的小孩想这么远？ 常喻停下溜冰的步子看过去。 汪晓晓摇了摇头，手里还抱着溜冰场送到玩偶小熊。 她说：“我不知道？我爸妈没跟我说过这个话题。” “可我爸妈说了！”小男孩声音特别大。 常喻感叹这个小男孩什么都要较劲，她僵硬得挪动脚步，准备再次尝试滑冰。 这次张淮以没跟着她一起走，他还在看向小男孩的方向。 听到小男孩又兴奋大喊：“那你跟我考一个初中吧，再考一个高中，就能考一个大学了！” 他说得天真，说着又想摸摸汪晓晓手里的小熊。 被自己爸在脑门上敲了一下，说：“人家晓晓现在班级里前三，门门考试都是97分朝上。你呢！还跟人家考一个学校！” 男人烟哑的声线，使得这语气听起来不知是真生气了，还是单纯和小孩子开玩笑。 只是家长眼中的玩笑，小孩子却会当真。 那小男孩明显把头低了下去。 站在她旁边的小女孩把手里的小熊塞到他怀里，说：“你要去哪个大学，我回去告诉我妈妈，我也要去。” 小男孩的爸爸听完童言无忌笑起来，他带着调笑的语气说：“你不会觉得想考哪个大学，爸爸妈妈就会有办法给你弄进去吧？” 常喻皱眉，她不喜欢这个男人和小孩说话的腔调。 小男孩听到爸爸这么说，立马襟声，手臂拢着小熊不说话。 汪晓晓走过去拉着小男孩就往外走。男人去结账了，汪晓晓正在和小男孩说悄悄话：“我妈妈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直到这三个人走出了溜冰场的门，常喻才重新动起来。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惊奇得发现，竟然可以一个人往前滑上几米了。 不过心情也好不起来，刚刚那男人和小男孩对话的场景，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能因为她对父母对孩子的教育问题格外敏感。 自嘲得想，可能方瑾说得没错，在这方面她讲不定真的适合当老师。 想到这点心情更烦躁了，拍拍脑袋，她为什么总是在潜移默化间被方瑾的思想所影响。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让自己跳出原生家庭的框架。 正胡思乱想间，发现张淮以表情看起来很微妙，嘴唇紧紧抿住，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有点懵，甚至有点……常喻不知道怎么说，感觉这个眼神带着点羡慕。 或许是她的错觉。 她轻动脚踝滑过去，这几步还有点踉跄，有脚一滑往后又差点摔跤。 不过这次稳住了，两只手像只小鸟一样伸开，堪堪维持住平衡。 这么大动静，把张淮以的目光吸引过来。 “你行不行啊？” “你别老质疑我。” 张淮以扶着她手臂弯起眼睛，温和得笑了出来， 他轻声说：“行。” 常喻站稳看向他，感觉张淮以并不只是平时每天大大咧咧呲着大白牙的样子。 他好像总是在明朗的笑着，但是只是在努力展示笑着的一面。而谁也看不到的另一面，被他好好得隐藏起来。 其实很多时候人不是有两面性，而是谁也不想脆弱的那一面公布于众。 “这家店还送熊？”在结束后往外挪动时，常喻又看到冰场外有女生抱着熊出去了。 张淮以也看过去，思索了一下说：“好像消费满500就送一个。” ……真是家黑店 常喻再次确定这一点。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十章 一个人的影子落到了地上 结账的时候一看金额，470。 营业员带着跃跃欲试踏出试探的脚步，暼了一眼说：“还差30块，要加点钱带走个小熊吗？30块又可以得到别的东西，还白送一个小熊！” 她把小熊拿在手里摇了摇说：“我们小熊很可爱的。” 常喻感觉她在这儿收银有点屈才，这口才不当收银员可惜了。 其实30块去买个玩具熊也绰绰有余，但是人类心理不允许有那么只差一点点的事情存在。 最后张淮以决定花30块钱买了两根烤肠，如此冤大头的操作，怪不得收银员递过来的时候表情控制不住乐呵呵。 常喻接过小熊玩偶往外走，浓重的夜色中街道两旁已经没什么人了。 看工作群里消息，那帮子人在ktv唱嗨了，又续了一个小时。 “我就说他们得玩到很晚。”张淮以咬了一根烤肠，融入了漆黑如海的夜色中。 街道两旁还有晚归的路人匆匆而行，张淮以又想起那两个小孩，慢悠悠说道：“陪伴真的可以是一件很漫长的事吗？” 这话说得绕口，声音又轻。 常喻“嗯？”了一声，小跑两步跟上去。 橙色路灯下，他终于没有平日里整天笑呵呵的样子？这么高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总喜欢低着头。 夜色中有风吹过，把夏季茂盛的树叶吹得沙沙响。晚风带着点温暖的热度，没有白天的炙热，吹拂在脚上，很舒服。 张淮以转过身等她，摆出个满不在乎的表情咧嘴笑。 他说：“我从来没有去参加过同学会。” 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一个人的影子落在地上，看起来孤独得很。 “你说过这个。”常喻用柔和的眼神看他，认真听着，示意他继续。 “因为我读书的时候，没有在一个地方能超过半年。”张淮以又在笑，想用笑容代替轻松的语气说出来，“我爸妈应该早就离婚了吧，我也不知道，他俩瞒了我一段时间，等我真正知道是初一的那年。” “其实这么明显的事情，他们俩都分开很久了，隔着大半个中国，我虽然年纪小，那我又不傻。”张淮以笑起来，常喻发现他这次笑得有点难看。 “反正小学的时候吧，我一会儿跟着我爸，然后他俩吵完了，我又被扔到我妈那里去。后来我妈成家了，那房子挺大的，真挺大的。我一个人可以独享二楼。” 他突然回过神来：“哎我不是炫富啊。” 说话的时候神情突然紧张。 常喻大笑起来摇摇头，她没有转头看他，仰头观赏月亮。 “我突然觉得你有点可爱。”常喻对他说。 张淮以眼神闪烁了一下，这话不是他经常对常喻说得，现在倒是回到他身上了。 他也仰起头，和常喻一起看月亮。 两个人在路边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前走。 他继续说：“那房子太大了，我妈和她现在的老公又不怎么上来，有一次我在二楼爬柜子，就是搬了个凳子从柜子上去拿上去的飞机。结果从上面摔了下来，你猜怎么着？”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十一章 背挺直了 常喻没有接话，她知道这个时候张淮以不需要她的接话。 他仰头看月亮，却逆着月光，地上的影子在他身后被拉成了孤独的横线。 果然他又继续往下说：“我那个时候摔下来碰到脑袋了，就晕过去了，在地上躺了半天，有半天吧。然后我是在昏迷的状态下被冻醒的，因为那天二楼的空调不知道哪个地方坏了，也没人来修，我就穿着一件睡衣倒在地上。半个身子麻得没有感觉，也发不出声音。但我能听到，楼下应该是在准备晚饭，欢声笑语。” 说到这里张淮以打了个哈欠，扭动一下脖子。 “然后呢？”常喻问。 她像是已经进入到了故事里，穿越过时空，关心这个有点可怜的小孩。 张淮以继续往前走，他说：“然后我妈上来叫我吃饭的时候才发现的，其实她看到后也挺急，赶紧送去了医院。再后来我就从我妈这里搬走了，转移到了奶奶家。” 常喻跟着她一起走，前面有个小摊贩在地铁口买蛋卷，香气从很远就传了过来。 常喻很想问问他，那个看着大人们吵架的小孩子，在医院里会冷吗？ 不过她没有说出口，毕竟他们还只是简单的同事关系。 顶多今晚加一层，看过她溜冰的丑照。 “后来奶奶有段时间身体不好住院了，我又回到了我爸那里。我爸那时候一个月飞三次国外，家里只剩我和保姆阿姨大眼瞪小眼。” 他说到这里终于停下来，再次露出咧嘴的表情笑了笑：“中间还有些我忘了，算了，也不重要。反正一直学校换来换去。到高中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就逆反了。学了半学期理科，脑子一抽，就自己换了文科，因为叛逆嘛那时候。” 张淮以被自己逗笑了，哈哈笑了两声。 正说话间，路过了蛋卷摊。 常喻把手里的小熊递过去，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做这个动作，张淮以还是接了过来。 一手拿着包，另一只手空出来，常喻一巴掌拍在了他背上。 “背挺直了！”常喻说道。 猝不及防这么响一声，把蛋卷摊的摊主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这两个人在干嘛，有种随时要过来劝架的趋势。 常喻这一下是真用了力气，张淮以背上被拍得能感到火辣辣得疼，身体上感到痛，心里拿着乱糟糟的心绪倒是有些通畅了。 又重新把小熊拿了回去，常喻指了指蛋卷摊说：“我请你吃夜宵吧。” 话题突如其来急转弯，张淮以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看了眼蛋卷摊说：“这街边的小吃会不会有点……” 被常喻和摊主同时瞪了一眼。 蛋卷的香味在周围萦绕，张淮以很没有原则咽了下口水。 拎着袋子在街上走，张淮以看蛋卷的眼神，有点像刚买完玩具就迫不及待想拆的小孩。 常喻眼睛看向前方，也不知是在和张淮以说话，还是在念念自语。 她说：“长大后很多人都开始怀念小时候，也只是象征性得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每天除了做作业就是想方设法出去玩的单纯日子。” 顿了一下，常喻平静得笑笑：“因为幸福，所以会怀念幸福的时候。不会有人去怀念不好的回忆。” “你好像看什么都挺透彻的。”张淮以给了个高级评价，“你大学到底修得到底法学还是哲学？” 常喻抬头白了他一眼，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 “我打车送你回去吧。”张淮以鼓起勇气说完，就偷偷往常喻的方向看过去。 装蛋卷的塑料袋子被他逐渐捏紧，发出淅淅索索的响声。 常喻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在口袋里欢快得跳了起来。 看到了来电号码，常喻突然不说话了，深深吸了一口气。 方瑾打电话进来得看时间，上午的时候一般没什么事，是她妈的偶尔问候。到了下午很大概率是她妈要过来。 方瑾很少会在晚上临睡前打来，一般都是有事，还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屏幕的一瞬间，常喻下意识捂住，距离张淮以的反方向，往旁边走了几步。 夜里的世界很安静，安静到她能清晰听到方瑾的声音。 “你这礼拜抽空回来一趟吧，我带你见个人。”方瑾一惯的命令语气。 “见谁？”常喻脱口而出的声音带着点警觉。 方瑾这话说得，总感觉要大变活人给她变出个后爸来。 “刚刚你隔壁刘阿姨来过，”方瑾没察觉常喻语气中的异样，“她那边有个小伙子，我看着挺好的。晚饭的时候带来给我看过，我是觉得挺好的。” 她重复了两遍。 常喻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街口红灯倒数。 接下来的话不用想都能猜到，常喻又开始无意识咬嘴上的死皮。 但是她还是接着问：“然后呢？” “我把你微信给他了，你周末回来让人家看看你呗。还有你别看穿黑的白的衣服，看着就瘆得慌。穿我上次给你买的那些吧。”方瑾喋喋不休，又重复了一遍，“在铁路局工作，我觉得真挺不错的。” 常喻突然开口打断了她：“是我去看看他，而不是让他看我。” “什么？”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方瑾还有点懵。 “没什么，”常喻语气弱了下去。 远处的红灯早就转绿了，只是这个街口夜里没有车，只有红绿灯还在寂寥又执着的跳动。 “我这周末加班，回不来。”常喻扯谎能力已经随口就来。 方瑾一听就不乐意了，她开了免提，声音时近时远，家里的地板可能因为年久失修，走上去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 “你怎么周末老是在加班，”她又想老生常谈，“要不你换个工作吧？以后结婚了也不能总是这样不着家，妈妈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工作太忙……” 她说到这里自己顿住了，而常喻并不想回她，通话有很长一段时间沉默。 路旁终于有车开过了，大晚上得在街上鸣笛，马路两旁的居民区有人开窗大骂。 “懂不懂交通规则啊！” 橙色路灯下有小虫子，围绕在灯罩下不停飞舞。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十二章 无穷无尽的循环 长久的沉默后，还是方瑾自己找回了话题。 “这么晚了你在哪儿呢？”听语气有点急躁，“外面很危险的，别让妈妈担心你。” 赌气的感觉上来了，常喻跺脚赶走了周围缠过来的蚊子 她回答道：“我在加班。” 这次是故意露馅的刻意撒谎，方瑾竟然难得没有因为她骗她而勃然大怒。 “妈妈也为了你好。”方瑾说了这么一句。 ……还不如勃然大怒，这样就有个发泄的理由。 每次和方瑾对话，都像是在无声的拉锯战，绳上带着明晃晃的尖刀，捏着绳子两段的两个人，同样都被划得鲜血淋漓。 常喻最怕她妈说这句话，每次说这句话，就像是要把所有的重量压过来。 “妈妈说的话你再考虑一下吧。”方瑾说。 常喻看着头顶广阔的深色天空，压抑住内心翻腾的不开心。 “我这周没有空，”她拒绝道，“以后这种事应该也不会有空，谢谢刘阿姨的好心。我这边很忙，那我先挂了。” 尽量控制住让话说得得体，常喻匆忙挂了电话。 咬着手指站在原地，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不停得按住按钮，让屏幕亮了暗，暗了又亮。 方瑾迟迟没有再给她打来，最终常喻决定点开微信，给她妈发了个红包。 对方没有接收，常喻慢慢凝固在原地，脖颈间被闷热的暑气蒸得腻腻一层汗。 最后惨淡一笑，按上了锁屏键。 宋桉总说羡慕她做事够有魄力，说从家里搬出来就搬出来，对于工作上来找茬的人，也不会忍气吞声，非要巧妙顶回去。 宋桉也有不知道的地方。 比如搬出来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拖着个行李箱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很懦弱得把劝诫的工作留给舅舅一个人。 再比如无论她在外怎么雷厉风行，总有个一出现就使得自己节节败退的软肋。目前来看，这个软肋就她妈。 她在原地止不住胡思乱想，默默站了很久。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张淮以还没走。 他正站在距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没有玩手机，百般无聊拎着装蛋卷的塑料袋，在看天看地看风景，站在原地晃晃悠悠动个不停。 常喻才想起来，夏季夜晚的室外，多蚊子。 调节心情，捏紧背包带走出去说：“回去吧，也不早了。” 没等张淮以再次提出打车送她回去，常喻看了眼时间，说：“还有末班车，我搭公交车回去。” 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出，张淮以不知道她在刚刚那通电话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只能尊重她在这之后做得决定。 他点点头，说：“那我送你去车站。” 常喻还在走神，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回了句“啊？” 张淮以当她不乐意，无奈笑笑说：“我也要坐车的。” “不是……”常喻听出来他误会的口气。 突然就笑了出来，对他说，“好。” 站牌显示下一班车到达还有十八分钟，再下一班车已经不显示，因为这是末班车。 常喻盯着公交车站牌上闪动的时间，微微皱眉，指着说：“是不会快到收尾了，怎么间隔时间那么长？” “你以前在这儿坐过吗？” “没有。”常喻回答得很快。 “那它可能本来间隔就是这么长。”张淮以说。 两个人进行着无意义的对话，看着倒计时缓慢前进。 这等待的感觉，就像是沙漠行驶中在山丘上看到绿洲，拖着濒临崩溃的身体蹒跚挪动走过去。时间在虚无的消耗中仿佛行进得格外缓慢，也不知道是希望先到，还是先坚持不住。 微信显示方瑾还是没有收红包，也没有回她。 常喻刻意不去想，却又忍不住总是担心她妈的情绪。 毕竟从小到大，方瑾在她耳边灌输的都是，妈妈只有你了。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潜移默化间这种思想已经渗透到了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到校倒计时从十八分钟变成了十六分钟，常喻站在公交站台旁盯着看。 “你这个表情像在查期末考试成绩。”张淮以忍不住说道。 常喻白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说：“我们学校不放贴在墙上的排名榜，都是每个班班主任把年级大榜印在纸上一人传阅一份带回去签字。” “这么温柔。”张淮以感叹，“感觉你的高中生活挺有趣的。” 常喻目光终于从站牌挪开，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指着站点方向，换了个话题问：“你也坐这班？” “不是，”张淮以老老实实回答，“我坐对面的方向。” 正说话间，对面车站缓缓驶入一辆空荡的公交车，又很快离开。 “现在末班车没了，”张淮以的语气很淡定，“一会儿我打车回去吧。” 谁也没有点破，其实他现在就可以打车回去。 常喻给舅舅发了条微信，对方回很快，说已经跟她妈妈通过电话了，她刚刚睡着了。 放下心来，常喻说了一句谢谢。 “你……”舅舅欲言又止，重复着每次都一样的话，“那别跟你妈较劲。” 常喻也回复每次都一样的回答：“我知道。” 周而复始，陷入无穷无尽的循环，每个人都被困在其中，找不到逃脱的出口。 这辆末班车终于在夜色中缓缓进入站台，过来的方向有个商场，此刻车上的人不算少。 常喻上车前，张淮以提着手机的蛋卷递过去。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即使已经到了手里的东西，都不会默认是自己的，会乖乖把它还回去。 就像小时候安静坐在沙发上，拿着沙发上的抱枕，又把它放回去。 因为他在这个家里待不久，所以到后来，抱枕也不拿了，只是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空间，能不动就不动。 蛋卷递过来的那一瞬间，常喻愣了一下。 “请你吃夜宵，你递给我干嘛？” 公交车驾驶员一脸不耐烦，常喻被催着往里走。 正走到公交车中间，张淮以在外面大幅度得摇手，看起来是有话说。 “那明天我请你吃小蛋糕！” 隔着空调车，他喊得特别大声。 这样子看起来有点傻，常喻终于笑了出来。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十三章 不同的故事 公交车上人不算多，前排单个的位置都坐满了人，常喻径直走到了最后排，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拿出耳机，把缠绕在一起的耳机线解开。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常喻坚持不肯用无线耳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仅仅可能只是因为以前的还能用，又或者是为了省钱。 印象中有一次常喻早上去办公室的时候，边走边取下耳机绕线。路过的时候同事有嘴碎的上来问一句，你怎么还在用有线的耳机。 连个耳机都有鄙视链？常喻眉眼都没抬一下，没打算理她。 张淮以带着他的斜挎包从电梯口风风火火跑过来，路过她们的时候，身旁带起一阵风。 稍微刹了下车，说道：“我也用有线的，不容易丢啊。” 然后又快步跑开去打卡了。 后来张淮以在她办公室一起对案件资料的时候，又拿出了他的耳机。 他看起来很没有解开绕线的天赋，缠成一团的耳机线解了半天还是有好几个结。 被常喻接过去，轻松得就解开。 对面崇拜的眼神就差拍手鼓掌了。 “你还真是用有线耳机啊？”常喻感叹道。 没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张淮以投来个疑问的眼神。 常喻心虚得端起杯子喝口水，怎么会认为对方是为了给自己解围而说谎。 “我习惯了，”张淮以说，“旧东西用着用着习惯了，就不大乐意换新的。” 常喻把耳机塞到耳朵里，手机随机到柯丛清清淡淡的声音。 鬼使神差，常喻转头往后看，手撑在空调车的玻璃面上。车内的空调打得过低，冷热交替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明明已经开出去了一段距离，扭头往后看车站已经没人。 常喻又重新安静坐在座位上，耳机里正在放着歌，很难得她没有全神贯注在听歌。 歌词像是会绕道，跑到耳旁绕了一圈，一个字也听不清。 一般情况下这种叫走神。 经历了一天终于安静下来，身体应该很疲惫，但是却丝毫没有睡意。常喻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看着前排的人形形色色。 一对情侣头靠着肩膀坐在一起，男生伸长手把头顶的空调拉上。 前排有个女孩看起来像是失恋了，从刚刚起就一直哭出了旁若无人的境界，拿着手机一直重复问“那你还喜欢我吗？” 再哭了一会儿就不说了，应该是对方强行把电话挂了。 最前面斜坐的位置那儿，有个背着书包的初中生，看起来垂头丧气的样子。这个点还没回家，不知道是离家出走还是拿到考试成绩在躲家长。 常喻很喜欢观察公交车上不同的人，每个人几分钟之前身上都有不同的故事。却都坐着同一辆车前往相同的路径，即使半途可能会有人先下。 公交车开得摇摇晃晃，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震动一下。 张淮以给她发了一张蛋卷认证照片，看照片背景他已经到家了。 “你吃了多少啊？”常喻把照片放大，问道。 “你到家了吗？”张淮以答非所问。 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还没有。”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快了，还有两站。”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对话已经从简单的“好的”“谢谢”，转换到了偶尔会分享一些话题。 这种转变并不生硬，反而有种悠然自得的默契。 就像常喻早上进办公室的时候，会拍下新摆上的百合花。 照片拍得很好看，但是她很少有发朋友圈分享生活的习惯。 手指在对话框悬空了一圈，鬼使神差，点到了张淮以的头像上。 对方回得很快：“我发现你有拍照天赋。” 刚说完这句话，就能听到公司门口一阵大叫，估计又是张淮以拉着点在争分夺秒打卡。 常喻听着门外动静，眼神盯着办公桌上的案件资料，却一个字没看进去。 眼神慢慢放到透明的玻璃窗外，还有明媚的阳光。 张淮以说到做到，这下午的时候又给所有人都买了奶茶和面包。 一般这种时候，就是整个公司最热闹的场景。 常喻从办公室走出来，正好看到一群人正在分奶茶。 最近很火的一家网红奶茶连锁店开到了公司附近。看起来从招牌到杯子装饰都做得花枝招展，仿佛把“我们很高端”贴在了店面上，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常喻曾经路过的时候看过一眼，感叹现在奶茶还做得这么花里胡哨。 张淮以把店里的各个品种一排下来点了个遍，外卖员带了三个袋子放在会议室的空桌上。 一群人都围过来说笑拿奶茶蛋糕，常喻看到孙云庚今天戴了幅眼镜，因为镜架太滑一直往下掉，他坐在位置上不停得扶眼镜。 对面同事走回来给他递了一杯最经典的珍珠奶茶，孙云庚又弯曲手指扶眼镜，仰头往前看。 同事摇了摇手里的奶茶。 孙云庚撇撇嘴，皱眉说：“上班时间……” “上班时间也得喝水。”同事直接把奶茶放在他桌上。 这动作使得孙云庚像是个石柱子一样被定在原地，常喻意外又不意外得看到他拿起吸管插进去。 她没有过去挤，准备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说。插兜靠在墙面上，看了一会儿就重新回到办公室。 门口有短促敲门声，张淮以提着个袋子和奶茶走了进来。 他每次敲她办公室的门，都有独特的节奏，只不过这次没有了毛茸茸的炸毛头发。 常喻都没意识到，自己正直直盯着人家脑袋看，盯着张淮以脑袋发慌，认真得考虑几秒要不要剃个寸头。 “这个给你。” 张淮以把手里的袋子递到桌面上，声音很明快。 打开纸袋，里面是个千层蛋糕，一看就跟外面的奶茶店面包不一样，一看就不是一家店的。 常喻扒拉着袋子，带着疑惑的眼神抬头看他。 “怎么这个表情？”张淮以笑了，“我不是说过今天我请你吃好吃的嘛！” 拿起纸袋子上的商标，果然不是一家店。 手工千层蛋糕，一小块就要85。 啧，真贵。 常喻抬起头看他。 张淮以摸摸鼻子，笑得很随意：“不然单独给你送蛋糕，明天就会有流言传出来，闲言碎语惹人烦。”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十四章 过了最佳赏味期 闲言碎语惹人烦，确实是这样。 常喻把千层蛋糕收下，就当是昨天蛋卷的回礼。 张淮以的目光落在窗下的百合花上，就是刚刚常喻发给他的那一束。站在旁观的角度，肉眼看上去普普通通，他早就说过，常喻摄影能力还不错。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之前没有一个人这么夸过。 还想说些什么，常喻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声响起。 看起来是哪个客户的电话，常喻接了电话就开始在桌上找案卷和笔，又打开电脑翻阅文件夹，忙得不可开交。 与此同时张淮以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忘记静音，叮叮咚咚的手机铃声一响，他就慌忙按下接听键。 “哇，今天我的电话秒接啊，这么让人感动。”这人说话声音一直有股欠揍的味道。 张淮以翻了个白眼走到一旁，用娴熟的语气问一句：“干嘛？有事说事。” 刘学旸“啧”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电话那头传来他拖鞋踢踏声。 “我洗发水没了，用一下你的。”他边说边口齿不清又打了个哈欠，突然来了一句，“这桌上怎么还有蛋卷？你买的？饿死我了……” “你不许动！” 张淮以突如其来一声，连带常喻都吓了一跳。 急忙捂住话筒跟她点个头，就走出办公室门到了走廊的空处。 刘学旸被他这么一吼，立马把蛋卷放下，一手举着手机，单手抬高。 “干嘛！你这蛋卷有毒啊？”后知后觉他反应过来，也吼得很大声。 张淮以烦躁得揉了把头发，甩了甩头。 其实原本没什么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踏出办公室那一刻起，有一种紧锣密鼓的烦躁感从心底弥漫上来。 就像是煮熟的小米粥，面上平静，只有最中心的部分翻腾，灼热得冒着滚烫热气。 “……那洗发水还能用吗？”刘学旸不知道他今天发什么疯。 张淮以走到窗边，准备挂了电话往公司里走。 “你用吧，”他说，“不过这蛋卷要是用了，这个月你就准备开始交房租吧。” 他威胁人的方式万年不变，永远这一招，但是最有用。 刘学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吐了吐舌头，对着他桌上的宝贝蛋卷龇牙咧嘴。 “挂了，我去洗澡了。”他说。 看着桌面上的蛋卷自言自语，二丈摸不着头脑上下左右看了一圈。 “蛋卷里放金子了？”刘学旸无语甩甩手，没再多管。 挂了电话才想起来还有件事没问，他今天不用上班，原本想问问张淮以今天晚上要不要加班，不然就多叫一份外卖吃。 毕竟虽说是室友，张淮以现在一个人担了两个人的房租，也没让他交钱。 给他发了条微信过去，等洗完澡出来看到有好几条撤回的消息，还有过了时效撤不回的。 “应该不加。” “算了，还是加班吧。” “不加班了，也不回来吃，你自己点你的吧。” ……这是什么值得纠结的问题吗？ 刘学旸把毛巾挂在头发上，懒得管他。 室内的光线从刚才起逐渐阴沉，他没有开灯。 刚进浴室前还是天色晴朗，窗外一下子暗了下来，伴随着呼啸风声，从窗缝里吹进来，把客厅窗帘吹得飞起。 没过很久就能听到小区里四起的惊呼声，在匆忙收衣服。 路过的行人纷纷拿手挡住头，低着视线快速跑开，一不小心就踩到个水塘，谩骂一声倒霉，又匆匆继续往避雨的地方跑。 夏季的雷雨总是说来就来，噼里啪啦就这么砸了下来。 总有人没带伞，也总有人后知后觉。 在会议室待了四个小时，宋桉的视线习惯了幽暗的环境，端着电脑走出来的时候眯了眯眼睛。 公司走廊顶部的灯瓦斯太足，每次都亮得晃眼睛。 疲惫得打了个哈欠，慢腾腾回到座位上。 上一个项目刚没完成，正准备收尾阶段，今天上午就紧急开会，说是又来一个新项目。 开会开得紧急，又布置了一堆工作，宋桉眼睛感到胀胀得发涩。 圆姐正在收拾包准备往外走，看到她过来指了指她桌面上说：“刚刚你们在开会的时候，我们点了奶茶，给你留了一杯。” 宋桉道过谢点点头，长时间的高度集中使得松懈下来后神经有些松散，做事都慢半拍 直到圆姐走后，她才想起来去拿桌上的奶茶。 去冰的奶茶过了最佳赏味期，杯子外面已经冒出细细的水珠，在桌面上摊开。 抽了两张纸巾把水珠擦干净，宋桉摇了摇奶茶，已经是常温的了。 喝了一口才发现，不知道谁给她点的巧克力奶茶，可可味过重，带着点苦味。 外面的雨哗啦一声骤然下来，伴随着电闪雷鸣，乌压压的积灰衬得室内更灯火通明。 宋桉刚坐下重新打开电脑，就看到天气预报自动跳出来，说是阵雨会从今天下午持续到明天晚上。 刚看完这条天气预报，几乎是贴着窗户滑过一道闪电。几分钟后伴随着姗姗来迟的轰鸣雷声，公司里有胆小的女生发出惊呼。 群里震动一声，白婉静发了个小视频，正坐在她家阳台上拍窗外电闪雷鸣。又镜头转动，正在陪她家老太太在雨中品茶。 “这阵仗很适合学依萍问她爸要钱，或者在雨中吵架分手追逐再和好。”白婉静说道，“而不是陪老太太喝茶，还不许说话。” 这串字一看就是偷偷打的，一段一段，发的特别慢。 宋桉笑了笑，跟着说：“好像明天也有暴雨。” 那就意味着白婉静明天也得在阳台上品茶。 她发了个绝望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她家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家规，宋桉配合着说了两句，发现白婉静又消失了，估计是被她奶奶抓到正在玩手机。 见她短暂消失了，宋桉换了个话题，问常喻：“明晚你是直接从公司过去，还是先和我一起见面，我们一起去？” “都行。”常喻原本这么说。 过了一会儿又改口道：“我们一起去吧。” 宋桉结舌，她知道宋景尧也会来。 原以为常喻这场漫长的暗恋总有一天会淡下来。 但是她忘了情感不是奶茶，没有最佳赏味期，倒像是时间越久越会发酵的红酒。 其实她也不是忘了，只是不想承认。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十五章 飞不出去 “你们去哪儿？”白婉静这时候又冒了出来啦，“带我一起去，我可不想明天再被抓着品茶。” “高中同学会。”常喻用五个字直接击碎了她的想法。 “哎。”白婉静为明天不得不继续进行的品茶默哀。 立马又满血复活开始八卦：“有帅哥吗？你们班班草去不去？” 看到这句话，宋桉笑了一下。 白婉静念念叨叨的八卦样子，像是一大早会在早自习，边抄作业边一心二用聊天的女高中生，看起来单纯得可爱。 “我们班班草英年早婚，”宋桉说了一句令人痛心疾首的话，“孩子都能满地跑打酱油了。” 还没等白婉静跟着一起哀叹，常喻出来纠正道：“也不算是班草，文科班一共没几个男生，这算是矮子里面拔高个。” 常喻这句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宋桉看到的时候不知道戳中哪个点，在电脑前笑得前仰后翻，差点引起何蔚的注意。 还好白婉静跟她隔着一个屏幕，不然一定满脸好奇，问她到底在笑什么。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就是感觉常喻和高中的时候，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 高中时常喻一头猛轧在桌子上，不是捧着本书在背英语，就是趴着补觉。也有醒着的时候，插着耳机在成堆得做题。 文科班里女生本来就偏多，她前桌还是个每天斗智斗勇上课和八卦的女生，班里的人一般叫她女侠。 运动会上一人开挂把给她们班拿了三个金牌回来，每次考试的时候都得在成绩排名表的最后几个开始倒着找。 女侠性格爽朗玩得开，其实常喻挺喜欢跟她说话。 就是有一点不好，说八卦的时候，嗓门特别响。 女侠不愧是女侠，胆子大到敢在教室里光明正大拿手机出来。然后朝天一阵大喊：“贴吧里这个月的校草排行榜出来了。” 声音中气十足掷地有声，把坐在她后面的常喻吓了一跳。手上抄古文的笔顿在空中，迟迟没有继续写。 “谁啊？”有人很配合得问她。 女侠神秘兮兮瞅了一眼，直接从第二名开始报。 “你怎么不按顺序来！”那人不服。 “固定名单，除了宋景尧还有谁？”另一个女生冒了出来。 女侠有她自己的见解：“我建议啊，以后像这种名草有主的可以直接排除。” “哎你说呢？”女侠说话的时候喜欢左顾右盼寻求认可，坐在她后面的常喻，就是她最好的人选。 可惜选错了人。 敛去了眼中情绪，常喻笔尖继续在纸面上唰唰落笔，没有参与这个话题。 这是她当时给班里人的印象，很少会参与到校草班草之类问题的讨论中。或者说，八卦问题都不怎么参与。 白婉静来了兴趣，还在那边问：“那校草呢？你们这一届校草有照片吗？” 宋桉不知道她为什么对别人学校的陈年往事这么感兴趣。 她靠在椅背上回忆一下，得出一个很悲催的答案。 “我们这一届没校草。” 说完吸了一口待着点苦味的浓稠巧克力奶茶，立马皱眉感叹怎么这么难喝。 正在她满脸痛苦纠结要不要吐出来的时候，聊天群常喻已经帮她把话接了下去。 “贴吧校草评选结果，向来都是一人独占，等他毕业后高二又来了个转校生，成绩还稳占年级第一，校草名额直接继承到那儿去了。” 她回答得端端正正，一板一眼，仿佛回答得不是关于校草的八卦，而且在答辩论题。 宋桉勉强把口中的奶茶咽了下去，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有些震惊得瞪大眼睛。 常喻口中一人独占的校草，就是宋景尧。 她现在也不清楚，常喻这么大大方方讲出来，是在乎还是已经放下了。 白婉静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又开始提问：“那他明天来吗？” 群里陷入短暂沉默，宋桉一时不敢答。 直接换了个话题：“你品茶完了？” “我逃到洗手间了。”白婉静回答得理直气壮。 话题转换得很顺利，正在往另一个方向快马加鞭得狂奔。 已经聊到了白婉静今天一天一大早就被拖起来参加家庭聚会的悲惨遭遇。 “我刚刚都快困死了，”白婉静说，“这雨声听着还带催眠作用。” 宋桉在下面跟着附和几句。 就在这话语中，时隔很久常喻才回答道：“来的。” 她在回答上面的问题。 窗外的雨已经逐渐转小，夏季暴雨总是这样，一阵一阵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重新下大。 真怕白婉静下一句会顺着问“他高中时有女朋友吗？”或者“你们有没有高中时喜欢的人” 宋桉手指在键盘上打得飞快，把话语权夺过来：“你怎么那么关心我们学校的八卦，你高中时候的校草呢？” “啊……” 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没想到触到了白婉静已经模糊又裂痕的回忆。 在洗手间待得时间太长了，老太太很快就会不满。 打开水龙头，水流声哗啦啦留下，意味着她又得出去做她不乐意又不得不做的事。 这几天妈妈不在，她感觉自己跟小孩一样，突然有点想妈妈。 “我高中的时候都没几个关系好的同学，也没聊过这些，”白婉静打字飞快，“那时候我的校服被老太太去改制了，和别人不一样，又不让我参加课外活动，体育活动各种集体活动。放学后也不能和同学一起走，直接被家里的车接走了去学古琴。” 说完这段她对着镜子打了个哈欠，抬头捂嘴，能看到自己手腕上的蝴蝶，纹得很逼真，仿佛下一秒就可以飞起来。 但是蝴蝶终究只能在她手上，飞不出去。 打完哈欠才继续说道：“所以久而久之也没什么参与八卦的机会，可能大家觉得我比较另类，也没什么人愿意跟我说话。这些学校里私下传得人尽皆知，又不能铺在明面上的秘密，自然是没人告诉我的。” 说完她发了个哈哈笑的表情，像是为了假装不在乎。 宋桉看着聊天框的文字久久没说话。 她现在可能懂了白婉静为什么把自己塑造得那么张扬。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十六章 简单点 宋桉觉得她应该是说错话了。 手足无措在纠结要不要道歉。 一本正经的道歉会不会让局面变得尴尬，还是应该心照不宣当成无事发生找个话题绕过去。 苦恼挠头，手放下的动作不小心连带打翻放在桌上的奶茶。 “哗啦”一声掉落在地上。 幸好有塑料封口，只是吸管那部分洒了一点出来。起身的时候没注意，撞到了头。 脑袋被撞得嗡嗡响，捂住额头一时愣在当地缓冲。 她面上和所有人都保持嘻嘻哈哈的样子，实际上对人际关系一直都生疏得很。 刚到一个陌生地方时，她总是保持着笑嘻嘻的傻笑，手却一直扣着背包带子不知所措。职场上的社交也只是机械性跟着做，假面笑容掩饰着尴尬。 遇到什么状况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会安慰人。 常喻高中正处在那会儿，宋桉不怎么会安慰人，只是拿着本政治书跟她一起坐在台阶上。 看夕阳下的操场，看校园里人来人往，看总有人在为一点点小事欢声笑语。 盯着政治书好久都没翻页，终于嚎出来一句：“我一个字都背不出去，我明天考试完蛋了。” “让你临时抱佛脚。”常喻终于笑了出来，凑过头来帮她看题。 此刻宋桉捂着脑袋起身爬到椅子上，发现群聊里白婉静已经自己回了一句。 “不过不要紧，从小就这样，习惯了。”她好像说得很轻松。 宋桉还想说些什么，白婉静已经急匆匆打声一句：“撤退了，等我喝完茶再说。” 心酸之中带着点好笑。 宋桉在群里没头没脑说了句“加油” 也不知道是对常喻，还是对白婉静说的，或许也适用于她自己。 同学会这天，宋桉运气很好没加班，也有运气不好的地方。原本中午都冒出一点点太阳的脑袋，一到下午又被按了下去。 临近傍晚时，天气乌压压得，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逐渐下大，雨声敲打在玻璃上，沉重而有节奏。 不知道是不是宋桉的错觉，总觉得比昨天这种骤然暴雨要温柔一点。 虽然站在十八楼往外眺望，雨量也没差。 常喻从公司打车去，绕个道来接她。 这个道绕挺远的，毕竟她俩公司在两个方向。为此宋桉偷偷帮她百度了一下——见多年未见的暗恋对象要注意什么。 百度问答很客气，搜出来一长串的表，细节到手表带哪只手，发夹要夹在哪里位置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什么乱七八糟的……”宋桉坐在椅子上，发现这些都是针对一对一战斗，跟今晚的情况不太一样。 不过有一点被她眼尖捕捉到，准备好“战服” 宋桉把这条截图给常喻发过去。 白婉静兴冲冲凑热闹，发了一堆礼服的搭配，问道：“你要首饰搭配吗？我现在给你送过来。” 简单点，想逃出门的理由简单点。 常喻回了一串“……” 才慢悠悠继续回道：“不用，没这么夸张，简单点就好。” 等坐上出租车，宋桉才知道她说得简单点，未免太简单了。 出租车停车区就在便利店旁边，从大厦跑出去十几米的距离，速度快点跑只要几秒。 宋桉永远不会记得带伞，把包顶在头上，一股脑冲到路旁，直接打开车门钻进去一气呵成。 拍了拍手臂被淋湿的部分，甩甩袖子。 原本坐在后座看手机的常喻吓一跳，赶紧往里坐一点。 “早说你没带伞，我过来接你。”常喻说。 “算了吧，”宋桉拿纸巾擦了擦鞋子表面，“不然你衣服也被淋湿了，今天对你那么重……要……” 说着话转过头，最后两个字差点被她吞回嘴里。 常喻今天穿了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披散下来遮住脸庞，又被她挽到耳后。还好穿得是高跟鞋，不然换上个跑鞋再加个荧光色外套，能直接拉去大学门口当志愿者。 “你怎么穿这样？”她这声突然叫起来，把前排的司机引起好奇心，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又疑惑一歪头。 “穿这样怎么了？”常喻帮不明情况的司机问了出来。 “我们帮你看中的战袍呢？”宋桉连连摇头。 常喻一想到这衣服就抽搐嘴角，黑色v领小礼服，后背还漏了一大块。她要是真这么穿，今天这班也不用上了。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常喻在不停得滑动手机，“不用这么夸张。” “哎。”宋桉叹了口气，终于问出来，“宋景尧今天大概率会来，你要不要……” 她欲言又止，又开始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注意到常喻手部停不下来一直划手机的动作，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手指冰凉。 常喻每次很紧张的时候都会指尖发凉，高中时候第一次去参加竞赛前是这样，很久以后去见她爸和新妻子的时候也是这样。 “车里的空调开得有点冷。”宋桉帮她解围。 常喻长长舒出一口气，她终于不再划拉手机。 “你还喜欢他吗？”宋桉终于问出口。 说完她笑了一下。这对话内容像是一下子回到了高中，带着悸动暗恋的青春期少女，在教学楼后摇曳的蓝花楹下，看向篮球场说着关于暗恋的悄悄话。 车辆启动，司机稳稳往前开去。雨刷不停晃动，划开玻璃面上铺天盖地的暴雨。 “暗恋这件事呢，从一开始就不该求个结果。不然对美好的回忆很容易被打破，就让它藏在过去吧。”常喻往后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又转头眨眨眼，“再说了，万一他毕业后这么多年，发福或者变丑了呢。” 宋桉也跟着眨眨眼，定定看着她。 她注意到穿着简约风格的常喻，却涂上了很少会用的正红色口红。 然而常喻说得不准，宋景尧依然很帅，一进门目光就会不自觉被吸引过去，身形挺拔站在门侧。 他更瘦了，下颚线比少年时期凌厉不少，原本的少年气被磨砺成了成熟的味道。 就是这个不合适的大背头怎么看怎么有点奇怪。 真是个妖孽。 宋桉突如其来这么评价道。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十七章 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 聚会的地方定在一家粤菜馆，整个装修都是老式香港的感觉，一块金闪闪的招牌，上面写着“老妙”。 出租车司机技术不错，稳稳停在门口一个甩尾，从后车门到大厅只需要几步路的距离。 雨势从刚刚经过一条长长的隧道后，就有种越来越小的趋势。 等她们到了门口，雨水依然下着，雨刮器的频率换成了慢的那一档。 但是屋檐下的雨势却始终如柱，哗啦啦降落个不停。 常喻和宋桉刚站在门口，就有服务员迎了出来。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踢踏踢踏的清脆响声，挂着敬业的微笑要带路。 “他们定得哪个包间来着？” 大眼瞪小眼，两个人没一个记得。 “等一下。”宋桉艰难在群聊里找记录。 粤菜馆室内应该是禁烟的，常喻目光在周围转动，在门口的屋檐下，看到有几个正在外面抽烟的男人。 雨水被风带着斜斜落下，屋檐下其实避不了雨，裤脚管已经被雨水打湿。 有个带着黑框眼镜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转过头，手里还夹着烟，一吐气腾云驾雾。 和常喻目光对上的瞬间，眼神发亮，手指着她们的方向抬起来。 就这时候大厅里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声，响亮得和雨声混合在一起。 在这个稍诡异场景下，常喻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她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 带着点愧疚的心情挠挠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把人家认成了中年男士。 “哎！你们俩怎么才来。”那人又吐出一口烟，一口气被呛到，蹲下来咳嗽几声。 “我们班以前班长叫什么来着！”常喻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 宋桉想了很久才勉强想起来：“云什么来着，好像挺文艺的名字。哦……云淇。” 如果不是班里风云人物，毕业后名字很快就会被同学遗忘。 班长倒是对所有人名字都记得滚瓜烂熟，脱口而出叫道“常喻！宋桉！” 就往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走了几步又想起来手里的烟还没灭。回到抽烟点，把烟头按进室外共用的烟灰缸里。 一脚没注意踏到旁边的水洼，“嗷”了一声。 手忙脚乱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憨，终于有点高中时候的影子了。 虽然他已经比高中时候，发际线往后移动得仿佛退潮后的沙滩。 在常喻印象中，班长一直都是听话遵守规则的存在，偶尔会有点憨厚。 每次都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带着通知单站在讲台上，扶着眼镜对教室里说：“大家安静一下，接下来公布下周月考的考场。” 他声音没什么压迫力，一通喊话宛如石沉大海，无奈得拍拍桌子。 又提高一点音量：“大家别说话了！马上有巡逻老师要过来了！” 班长一着急就容易出汗，从口袋里拿出张餐巾纸擦额头的汗。 那时候他还习惯带着细边眼镜，不合尺寸的眼镜有点紧，感觉镜框能把他脸上的肉勒进去。 常喻对他仅剩的印象，就是连班里有同学上课偷偷吃零食都会被他记在点名册上。 所以看到他刚刚抽烟的样子有点恍惚，亲眼见到前没法想象班长抽烟是什么样子。 亲眼见到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云淇甩了甩手臂上沾上的雨水，指向里面说：“在二楼天字号房，他们都在里面。” 话刚说完，宋桉也终于在群聊里找到当初的记录。 跟云淇这个班长当初在班上的时候就不怎么熟，毕业后一次私下联系都没有，这么干站着也尴尬。 她点点头准备往里走，回头发现云淇还站在原地。 “你不进去吗？”常喻问道。 对方搓了搓指尖，仿佛若有所思。 “我再抽一根吧。”他这么说。 天气很热，刚刚的倾盆大雨都没能把温度压下去。室外没有空调，班长又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擦额头上的汗，拿出手机小小叹出一口气。 又一次点头，常喻歪头看前方墙壁。记忆中跟在每个小组后面收作业的好脾气班长，突然变得有点模糊。 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 所以常喻推门进去的一瞬间，有那么一点点紧张。 她害怕记忆中的人大变样子会打碎曾经遗留下的美好印象，又害怕少年丝毫没有改变，自己会和高中时候一样，掩饰不住失态。 纠结的心理开始没有意义得天人交战。 没意识到她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已经有几秒了。 宋桉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身后服务员要上菜。 常喻才大梦初醒般往旁边站了一点。 “你刚刚这神情，有点像被狐狸精霸占了身子，然后突然顿住不动。”宋桉在旁边点评道。 “你聊斋看多了吧。”常喻转头说道。 却看到宋桉嘴角抽搐，往后退了一步说：“你能不能别笑了？感觉你马上就要跟小唯一样去掏心脏了。” 这下常喻可以确定，她聊斋是真看多了。 不过被这么一提醒，常喻手动把嘴角的笑容扒拉下去。 包房里闹闹哄哄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包下了两间最大的包房，又中间的移动门打开，感觉有楼下半个小厅那么宽敞。 一进门就能看到宋景尧，英伦挺拔穿着件深灰色西装，在一众简单t恤或者工装格子衫中，显得格外出挑。 目光很容易就被吸引过去。 没有人会一成不变，所以少年长大气质内敛，变得成熟稳重不少。 常喻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经听到身旁宋桉“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仅代表我自己，希望大背头滚出帅哥的世界。”宋桉憋着笑说。 常喻拿胳膊肘顶了她一下。 不过宋景尧这个大背头看起来确实有点用力过猛，不适合他的脸型。 常喻看了几眼终于也没忍住，脸上原本无懈可击的假笑，终于被放大，露出个真情实意的笑容。 虽然这个笑容目的不纯。 包房里的各位同学，来得早的已经三三两两聊开。 常喻和宋桉跨步准备往有相熟同学的方向走过，正好宋景尧跟旁人说完话，往她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常喻？”宋景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一声使得常喻像是被老师点名一样，立在原地。 随后又冲旁边的宋桉笑了笑：“你是宋桉吧？” 什么啊，他怎么没人的名字都能记住。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十八章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夜晚 相熟的同学坐在最里面那桌，走过去的时候常喻发现宋桉看了自己好几眼。 “你要是再说聊斋，我就送你直接去演聊斋。”常喻涂着她的红唇妆，又恢复了刚才的皮笑肉不笑，看起来慎得慌。 她今天一整个晚上状态都不太对，宋桉很容易就发现这一点。 暗恋果然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宋桉吸了一口杯子里的鲜榨雪梨汁，发现这札雪梨汁还真完美贯彻原汁原味，一点糖都不放，口感有点涩。 她的性格，不是一个容易会经历暗恋的人。就连当初和初恋的告白，都是她主动问出“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记得那时候林亚远正在喝水，月色浪漫，天空中飘着雨，被风斜吹着湿腻腻贴在身上，小雨中的不远处，有开着灯的摩天轮缓缓旋转，看起来浪漫又旖旎。 被她突如其来一句话，破碎的气氛全无。 林亚远一口水呛住，咳得惊天动地。 端起果汁杯又喝了一口，涩涩的味觉在舌尖荡开。她有点想去拿桌上的可乐，但是隔了太远不好伸手。 怎么最近总是鬼使神差想到他？ 周围落座的老同学都在八卦聊天，也有早早已经开始拼酒的。 当初班上一群一下课就从课桌下掏出个篮球，嚷嚷着要去篮球场的男生们，此刻正站在一旁，拿着酒杯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 有几个已经喝上了头，面带潮红，满面春光。唯独没有年少时莽撞稚嫩的样子。 人都是会长大的，宋桉接受事实，没有人永远是少年。 她手指敲打着锁屏，但是她可以永远喜欢带着少年气和梦想的爱豆，即使不是一个人。 常喻总说她跟个渣男皇帝一样，爱意过于泛滥。宋桉告诉她，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介质，不能总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常喻没理解。 她们俩对喜欢的态度截然不同，所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宋桉终于拿到了那瓶可乐，拧开瓶盖的气泡声发出细微的“刺啦”一声，被掩盖在喧杂声中毫不起眼。 她坐在座位上跟不同的人寒暄，但是依然觉得无聊。 打开朋友圈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更新内容骤然变多了起来，已经有人开始发合照。 一溜烟往下滑，顺手往下点赞，突然踩了个急刹车。 中间夹杂着她的大学同学，是个当初大一在学生会认识的男生，发了一张江边骑行完的照片。 他拍照技术略微堪忧，黑漆漆的一片夜景，勉强看出来照片上有几个人，林亚远就站在最旁边。 这张穿着运动服的照片，有种瞬间恍惚到大学时候的错觉。 宋桉手指悬空在屏幕上，差点点了个赞，虽然点个赞也没什么。 盯着这张照片发了一会儿呆，第一反应是脑子坏了大雨天去室外骑行。 第二反应终于意识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最终还是没点下去，划开这个朋友圈继续往下 一抬头看到常喻正在直勾勾看着她，把她刚刚的动作尽数收入眼底。 轻咳一声拿起杯子喝口可乐，放下杯子的时候常喻问：“你不会还在余情未了吧？” 宋桉差点把手机摔出去，感谢她没在刚刚自己喝可乐的时候问。 她此时或许应该做个夸张的表情糊弄过去，或者用她最擅长的转移话题这一出。 但是她突然没有精力这么做。宋桉摇头：“哦没有，就是突然觉得当初有点对不起他？” “你又没出轨……”常喻话说到一半，脖子后仰，“你不会真出轨了没告诉我吧？” “……滚。”宋桉白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碳酸饮料一下子喝得太猛，此刻胀气上来了，喉咙口有些难受。 手指敲在已经暗下去的屏幕上，宋桉歪头说：“不过现在反思一下，当初分手主要原因还是在我这里。”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对这么久远的事产生感触，常喻伸手从桌旁拿了柠檬水过来。 “你现在这幅自我反思的样子，只有两种情况。”常喻伸出两根手指。 “余情未了，但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她折下一根，“你想当圣母玛利亚。” 宋桉不说话了，僵着脖子转过头，用唇语对她吐出一个字。 “滚～” 包房左侧地砖有块高一截的地方，很窄一块，才半个砖头那么高，估计是用来装饰用的。 班长从楼下抽完烟上来，往包房眼神巡视一圈，站在高出的地砖上，清清嗓子说：“感谢各位校友，能抽出时间远道而来……” 啧！他讲话逐渐有股当年教导主任发言的味道。 那块地砖太窄了，班长站上去没多久又滑了下来。 包房里没什么人附和她，依然都闹哄哄的。 恍惚间有种回到高中时候的感觉，下课期间也是这么闹哄哄的样子。头顶上的老风扇咯吱咯吱响，班长在讲台上边擦汗边说：“大家都安静点，都听我讲下期末考试通知！” 服务员又进来上菜，宋桉的位置正是上菜位。 干脆站起来应和一声：“班长说得好！” 她这一嗓子比班长说得还响，周围的目光“唰”一下就靠过来。 宋桉缩缩脖子转身去战略性接水。 这家店除了购买的饮料，饮用水都是自助，宋桉走到一旁端着两个玻璃杯接水。 一手拿着一个杯子，走回来的途中差点撞到人。 宋景尧从走廊的安全通道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应该是在打电话。 见宋桉被他撞得一个不稳，水沿着杯口晃了出来，慌忙抬手想扶她，宋桉已经先行定住。 水是温的，洒了一点在手背上没烫伤。 宋桉摇摇头说：“不要紧不要紧。” 抬头发现宋景尧的心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尽管他已经在努力调节，至少能明显看出笑得略显僵硬。 不知道是不是跟刚刚的电话有关，宋桉歪一下头，没跟他多说话就继续往前走。 她还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只有在转弯处余光暼到宋景尧用力甩了一下头。 然而他的大背头纹丝不动。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六十九章 分水岭 宋桉回去时，看到原本空着的常喻左侧位置，现在坐了人。 来人小腹隆起挺明显，烫了个贴头皮的细乱发，正坐在座位上，鞋子掂在脚尖晃悠。 宋桉乍一眼没认出来这是谁，只是会不自觉总盯着她头发看。总觉得这个卷发……可以去跟理发师维权。 “宋桉！”那女生先认出了她，她说话会带着独特的语调和声音。 通过声音，宋桉才堪堪认出来：“女侠？” 说来惭愧，这么多年不联系，她都已经忘了女侠真名叫什么。 只记得她这个好记的绰号，还有高中时经常风风火火得在每个楼层之间乱窜，把她的《校草分析宝典》看得比政治笔记本还重要。 那时候她总是趁着老师不在，把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来，偷偷带上发夹。 “我以后一定不会结婚。” 忘了哪天值日，宋桉和常喻跟她留下一起打扫卫生，女侠突如其来就这么来了一句。 “我要一直旅行，走遍不同的地方，可能会碰到不同的帅哥。然后等老了住进养老院，养只猫再养只狗。” 她站在夕阳下的走廊里，大笑着把手举过头顶。 朝天际大喊：“去他丫的考试！” 结果这一声喊得太响，引来了楼下的副校长。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话立马冲上来，把原本在教室里安静扫地的宋桉也一起训了一顿。 常喻从洗手间端着桶接水回来，在门口老远就听到训人的声音。 于是又默默提着桶回去了。 这段躺枪让宋桉记了很久，连带女侠当天说了什么话都隐约有点印象。 于是她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常喻，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坐下。 女侠虽然当初放下的壮志豪言没实现，风风火火的性格倒是一点没变。 手上的钻戒硬是摆了各种姿势，为了在“不经意”间显摆出来。 宋桉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脸上浮现了一层很淡的笑容。 不光是因为当初在少女时期崇尚自由的人，此刻正在拉着旁人说老公怎么宠她。 “哎呀你怎么还在没日没夜工作，找个有钱的嫁了享福。”她这么说道，这说话语调让宋桉想起了跟她妈经常一起搓麻将的中老年阿姨。 宋桉偏过头，盯着她的手看。 因为她怀孕后身体发福，手指胖了一大圈，戒指看起来像是为了同学会临时硬塞进去的，现在看起来臃肿得看起来略带滑稽。 安静坐在座位上，女侠拖着椅子坐过来跟她唠嗑。 每当这个时候，宋桉就要感叹一下自己人际关系真的不行。 客套说了几句后，尴尬的气氛又涌了上来。只是简单回着一来一往的回答，仅限于表面的聊天。 可能话题实在进行得无聊，说了几句后，女侠又转身去和已经结婚的部分同学，开始聊老公和孩子的话题。 宋桉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个话题她参与不进去，也懒得去听她们说跟公婆丈夫的相处方法。 终于有理由可以不用尴尬得生硬回复，她和常喻相视看了一眼，安静闭上嘴。 摇着手杯，宋桉无聊得把看向女侠的方向发呆。 印象中在晚风中招手欢笑的鲜活少女，已经没有人再叫她女侠了。 她有着原本就属于她的名字，没有很久后就会有新的身份，开启人生的新阶段。 女侠这个绰号，原本也只是局限在学校里，限定三年的时间中少数人对她的称呼。 宋桉看着褐色可乐中正在咕嘟咕嘟冒的小气泡，她有点害怕。坐在这里的时候，能感受到时间正在公平又无情得往前推着每个人走。 那个肆无忌惮的青春期，稚气未脱的热烈学生时代，已经过去很久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无论是不是愿意，每个人已经前赴后继到了另一条分水岭，很多人已经跃身往下跳，去找到合适的人成家，结婚生子开始下一阶段的人生。 她不上不下的站在河流正中间，被身后赶来的人群淹没。 路过的人群一次又一次撞击她的肩膀，宋桉终于发现，她好像站反的方向。人人都在往前跑，只有她在转身往后看。 刚起身准备去自助区再拿点小点心，一个起身，正好看到有几个男生正拿着酒杯走过来。 宋桉多看了一眼，皱眉想道，怎么看起来那么像婚礼敬酒？ 终于注意到是他身上这套西装，设计得有婚服的味道。 摸摸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人，随意问道：“他结婚了没？” “……” 脱口而出的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刚刚盯着人家看过于专注。 还没来得及解释，果然听到女侠抬头问她：“你怎么这么含情脉脉看着人家？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今天就是来发请帖的。” 女侠从高中时说话就喜欢夸张，看了眼就是眉来眼去，碰一下就被会被她形容成搂在一起。在她孜孜不倦的话术中，整个学校仿佛掉进了偶像剧拍摄现场。 宋桉摸摸眼皮，发现自己站着太显眼了，又重新坐了下来。 那位男同学没来她们这桌，中途被人拉过去聊天，又在别桌停留了很久。 不过宋桉刚刚那个问题，引起了女侠的兴趣。 在她坐下来后端着柠檬茶孜孜不倦提问：“宋桉你高中的时候我就没见你跟那个男生关系近，就像常喻都看起来在暗恋我们校草学长……” “叮——” 常喻原本正在用小勺子搅拌港式奶茶，女侠这句话让她手指轻动，发出一声轻微得响声。 她皱眉看向女侠，抬眼的瞬间余光瞥到宋景尧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女侠刚刚的大嗓门，正在往她们这个方向看。 这么一看，恰好对视到。 常喻突然像个戒备着竖起浑身毛的呲牙小猫，瞪大了眼睛回看对方。 她干嘛突然瞪我？ 这架势看起来，有种要冲过来理论的趋势。 宋景尧疑惑得眨眨眼，回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欠她钱吧。再仔细从记忆的角落里搜刮一圈，高中的时候也没有。 虽然他对常喻的高中回忆所剩无几。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七十章 多管闲事 常喻手中小勺敲击杯子的清脆声，在她们这一桌明显响起。再加上她突然严肃的眼神，女侠原本正叽叽喳喳讲八卦的大嗓门终于安静下来。 女侠的性格原本又不怎么巧言观色，说好听点是大大咧咧，说难听点就是情商不高。 只是常喻原本挂在脸上的客套笑容，伴随着敲杯子的那一下骤然消失。 缓慢眨眼，常喻冷脸的时候有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氛围。 女侠抿了抿嘴唇，开始反省刚刚脱口而出的玩笑话。 她想起了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常喻每天摆出一副千里之外的表情。 每次往后传卷子，或者问她题目，她也会仔细回答，就是一直不怎么融入集体讨论中。每天不是待着耳机做作业，就是坐在窗边走神。 女侠有时候分享八卦的时候会连带和周围的人玩闹。 拉着女生的手大声嚷嚷：“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你是不是喜欢他！” 她直觉很准，一下子就能认出是不是暗恋。被她拉住手的女生往往都会迅速脸红跑开。或者反应很大，迅速跳起来说“你胡说什么！” 女侠对比乐此不疲，仿佛他们班的情感大师。 直到有一天转过身传作业的时候，看到常喻看向窗外的眼神。 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宋景尧正站在外面和体育委员说话。 直觉突然上头，女侠笑得賊兮兮得问：“你是不是喜欢他啊？不过学长好像有喜欢的人了，我昨天还看到他和一个学姐在走廊迎面走来的时候，眼神浓情蜜意，相视一笑。啧，肯定有暧昧！” “看一眼你就知道有暧昧？”她同桌反驳她。 “你懂个屁，”女侠摇摇手指说，“我的直觉很准。” 两个人正在说话，常喻从课桌里拿出耳机，没承认也没否认，也没有意料之外的脸红。只是把目光从窗外转回来不说话，一句话不说，淡然得继续写作业。 就好像从来没被提问过这个问题。 “真没劲。”女侠没得到想要的效果，嘟囔一句回到又转了回去。 没意识到女侠在一旁尴尬笑笑，常喻盯着宋景尧，像是在进行一场不甘示弱的拉力战。 但是只是单方面拉力战，宋景尧很快就把眼神收了回去。见到常喻看过来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后寻常又客套得笑笑。 就跟对场上所有人一样，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这个笑容让常喻莫名有点烦躁。 她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到女侠刚刚的话，暗恋的心思被扔到大庭广众一下当成玩笑。 很快撤回目光，眼神慌乱混迹于人群中。抬起杯子喝了一口，被呛到咳嗽得停不下来。 宋桉原本在玩手机，注意到后随手把手机按了锁屏就放在桌上，腾出手去拍她的背。 “你怎么突然呛住了？”宋桉提问。 常喻摆摆手，很快顺过气来，示意没事，只是不想在这儿继续听女侠说着有的没的。 “坐着难受。”像是有心灵感应，她刚说完这句话，手机就响了起来。 翻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是方瑾。 看了看时间，不确定这个时候她妈打来又有什么事。 警惕心瞬间弥漫上来，拿起手机往外走。 “我出去一下。”她捂着手机匆匆往外走，看起来面色严肃。 宋桉点点头，又继续回到自己座位上，拿起筷子刚准备夹菜，旁边的唠家常也开始继续。 唠家常的声音没有刻意降低，侧耳听到她们已经从家长里短聊到了感情问题。 “你跟你老公认识五个月就结婚了啊？”有人惊叹道。 旁边另一个人在附和：“我和我男朋友也是认识没几个月就见家长准备订婚了。” ……这有什么好攀比的 宋桉又开始按动锁屏键，准备喝完最后一口饮料，也找个机会开溜，避免战火蔓延过来。 没跑成。 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屁股刚抬起来，女侠的问题直球已经抛了过来。 “宋桉，你呢，你现在什么情况？”女侠问，“你高中那会儿都没见你跟哪个男生关系好。” “我的直觉很准的。”她又强调了一遍。 管你什么事！ 宋桉愤愤得想。 维持起身的动作，朝女侠尴尬笑笑，准备一个跨步继续开溜。 还是没溜成 对面走来个人高马大的服务员准备上菜，正好是朝这个方向走过来，挡住了宋桉准备离开的去路。 这么一耽误浪费了几秒，又被桌上的同学抓住继续刚刚的话题问道：“宋桉，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宋桉回道。 她没走成，女侠刚刚也跟着她站起来，手扶着腰，看起来是坐久了准备运动一下。 只是这方向怕是要跟自己一同去洗手间。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宋桉又返回坐了下来。 动作看起来略显僵硬，在这尴尬的氛围中她咧嘴笑笑。 为了缓和气氛，开始主动找话题：“哎你这指甲挺好看的，哪里做的？” 被她提问的女生炫耀似得把手指背过来，说：“好看吧。不过我也不知道，我男朋友带我去的，回头我问问他。” 说到这句她看了看指甲，又接上问了一句：“要不我让我男朋友给你介绍个男生吧，他那些大学同学，还有单身的男生。” 宋桉快叫救命了，什么时候能绕过这个话题？ 其实能感受对方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恶意，眼睛亮晶晶的，确实是认真在讲这件事。 这才是最让宋桉头疼的一点。 她又重新把手机放在桌上，温和笑笑，摇手拒绝道：“不用，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为什么！”旁边的人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回答。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宋桉抽了抽嘴角，把身体往椅背后靠靠。 跟同龄人解释没有和长辈解释那么多礼节。她歪头甩了下头发，耸耸肩说：“这需要什么理由？没有碰到合适的，也没有迫切的想法。” 说完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一桌的菜上得差不多了。 宋桉正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尝试开溜，还是安静坐着吃菜。 “嗯？”女侠回来指着宋桉亮起的手机屏幕说道，“你不会还在追星吧？”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七十一章 往回看的人 手机屏幕上是柯丛最近发的工作室写真图，宋桉的锁屏屏幕三天一换，基本上都是爱豆，屏幕一亮就能看到。 女侠这话就像越过了课桌上划好的三八线，越界到了她的领域，没什么大的伤害性，就是让人处着不舒服。 宋桉调整一下情绪，告诉自己她是孕妇，不能跟她计较。 深呼吸后有打开自己的锁屏，把手机往前举，故意在她眼前晃了一圈，说道：“对啊，帅吧。” 帅是挺帅的，女侠歪了歪嘴，把凑上前的脑袋收回。 她因为怀孕今天没有化妆，素颜状态下眉尾淡得看不清，皱起眉毛来显得格外怪异。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她问得应该是工作方面。 室内各桌暖过场逐渐再一次熟络起来，嗡嗡嗡的说话声越来越响，有种班主任不在时候自修教室的感觉。 吵得人不自觉暴躁起来，女侠还在耳旁高声说话。 宋桉“啧”了一声，鞋尖在地板上不耐烦得摩擦。 “在追星。”逆反心理小小得跳出来一下，宋桉说道。 这句话宋桉说得很轻，周围人声鼎沸，倒是被对方听了去。 “啊？”女侠把脖子有往前凑了一点，疑问道。 “没什么，”宋桉的鞋尖从摩擦变成了敲打的动作，这次正经回答道，“就在传媒公司简单做做。” 回答得很敷衍，明显不想多加交流。 周围的聊天话题又跳到了高中时期一些事，说着一些她已经没什么印象的人名。 宋桉努力搜刮记忆应付两句。 坐在旁边的女侠又转过头，突然提问道：“感觉你从高中起就一直在追星，现在还没追够啊？”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宋桉手一滑，筷子抽动了一下，原本夹着的菜心不小心掉进了可乐杯了。 深色的碳酸饮料又在咕嘟咕嘟冒泡。 “我追星怎么了？”宋桉真诚得反问道，“我也没干涉到谁，也没有影响到自己生活。” 说完默默无语得盯着对方。 “也没有什么，”女侠赶忙摇手，“就是觉得追星这种事，只有高中生这种年轻的小女生才会傻乎乎得去做。像我们这个年纪，不是应该把重心放在更重要的事上吗？” 听得出她语气没有恶意，偏偏这种没有恶意让宋桉更郁闷了。 叹了口气，把已经不能喝的可乐放在一旁。 “我这几年工作还算顺利吧……”反正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自欺欺人。 显然女侠跟她想到的不是一个方面。宋桉这句话说完，她噎了一下，纠正说：“也不全是工作，我是想说，女人总是要成家的。追星这种看不着摸不着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要回归实际。” 宋桉原本想说也不是看看演唱会和拍手会，就能看得着摸得着，但是听起来像抬杠。 她没有再说什么，托腮专注盯着桌上某一处，默默无语专注看了一会儿。 还是选择起身离开去趟洗手间。 “不过有时候会我觉得，高中时候的我还活着。”宋桉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理会女侠坐在原地皱眉，也不知道是因为没听懂这句话，还是听懂了心里不高兴。 保持着微笑，她鼓励自己。 就这么僵笑到了门口，终于放下嘴角活动活动嘴唇。 其实高中时候的自己活着不活着又有什么用，她果然是站在河流中间往回看的人。 却又坚持不肯往前跳，维持住飘渺的倔强。 包房到洗手间要绕过又长又绕的走廊，这家粤菜馆走廊设计得可以直接玩捉迷藏。宋桉走了两圈，在彻底迷路之前找了个服务员带路。 宋桉跟着服务员路过了紧急通知，没注意到门口常喻正在轻声和她妈打电话。 紧急通道后是空调吹不到的地方，温度比里面高了两三度，手机屏幕贴在脸颊有点发烫。 这次倒是很快就挂了电话，方瑾打来问她以前有台台式风扇放到哪里去了，她正在家里打扫卫生。 “应该是拆了放在床底下。”常喻回忆道。 “行我知道了。” 方瑾那边背景音呼呼做响，她把已经坏了的小风扇开到最大，就是没舍得开空调。 想了想常喻还是说：“天热的话还是开空调吧，家里又不缺这点电费。” “还行吧，不热。一个人住开空调多浪费。”方瑾天生尖细的嗓子，让她每句话听起来都像时刻准备着吵架。 电话这头又是长达半分钟的沉默，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说。 方瑾很轻微的叹口气说：“行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开一会儿睡觉前就关。你现在在干嘛呢？” “吃饭。” 常喻把答案润色了一下，没说同学会，避免她妈不必要的联想。 又是沉默的十几秒，方瑾开口说：“那你吃吧，我挂了。” 直到挂了电话，常喻才发现自己这口气憋得有点长。 给她妈转了一笔钱。这次没用微信，直接银行卡打了过去。 扣款的银行短信很快就进来，垂眸的眼皮重新抬起，常喻把还有点微烫的手机捏在手心，抬手推门。 这一幕要是在电影里得配个催人泪下的bgm，再来抬眼皮的特写慢动作。 不过现实没给他这个发挥的机会，常喻刚推开门就看到的门口走廊站了一个人。黑长直的长发到了及腰的长度，就是在廊灯的幽幽照射下，乍一眼有点渗人。 常喻被吓得差点失声尖叫，捂住嘴咽了下去。 “罗莹莹？”常喻往前走了一步，紧急通道的门在身后被关上。 露出个笑容说：“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刚看你不在，”罗莹莹也朝她笑笑，手指在互相搓揉，“怕你找不到回来的路，毕竟你以前高中的时候，也经常迷路。哈哈！” 最后这声“哈哈”，和前面这段回忆录一样的话，隔了那么几秒，就显得格外生硬。 常喻现在感到走廊里的空调有点凉了，她尴尬得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她这是又怎么了？ 照理说，罗莹莹作为少数还跟她毕业后有联系的老同学。虽然联系得不多，但是去年碰到一起喝咖啡的时候，她说话也没这么别扭。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七十二章 好奇心 为了配合她，常喻开始搜刮记忆中关于高中的回忆。但是能想到的，已经在之前的下午茶见面中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罗莹莹往前靠了一步，拉过她手说：“就是那年高一的时候春游你还记得吗？你在假山里迷路了，差点错过回来的大巴车。” 这话常喻已经在不同的地方听到了三遍，这么一回忆，她的高中生活确实挺无聊的。 常喻总觉得偏过头，总觉得她这样子有点眼熟。 直到罗莹莹的手掌对着她手背拍了拍，常喻才想起来，有点像来家里哭哭啼啼，拉着她妈手扯家里琐碎事的表姑。 常喻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很灵敏得察觉到她眉眼间应该是有话要问。 身后有服务员不断来来回回走过，罗莹莹又往常喻的方向靠近一点。 “这边有点冷，”她指了指身后的紧急通道。 常喻在心里叹了口气，接上她的话说：“我们去后面说。” 紧急通道的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常喻抱肩一副已经准备好聆听的动作。 “听说你现在是律师……”罗莹莹前半句还能维持住，后面就逐渐带着哭腔，“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现在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开始断断续续哭泣，常喻口袋里没纸，只能先拍着她后背安慰。 罗莹莹像是找到了发泄口，转身就哭着扑到了常喻怀里。 看了眼她脖子和脸还明显的粉底液界限，常喻默默为自己这件白衬衫默哀。 直到心里最委屈的这一阵过去，常喻才带着她坐在楼梯上，问道：“那他现在知道，你已经发现他出轨这件事吗？” 罗莹莹吸吸鼻子，低着头看起来又准备哭。 “应该没有。” 她一低头，刘海就遮住眼睛，坐着的姿势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瘦小。 继续说：“我和他认识这么久，我们从大学就在一起了。你说到底是哪点出问题了？” 常喻就这么被拖着从免费咨询律师到了情感咨询大师。 问题是大师自己都是个半吊子，就没谈过恋爱。 常喻原本帮她咨询了一下共同财产的问题，结果没说几句，又被罗莹莹自己把话题带了回来，开始讲述她和她老公漫长的感情故事。 “那个……”常喻试图跟她分析存款。 “这个女的我大学的时候就见过她，他们是一个社团的，那时候我还没注意……” 罗莹莹弯下腰抱住膝盖，下巴搁在手背上，继续喃喃自语。过了好久常喻才发现，她在发抖。 眼看着这话题是彻底拉不回来了，常喻摸摸鼻子，用力按了下她肩膀。 安慰道：“你想开点，大不了离婚就是了。先把属于自己的利益要划分清楚。” 刚说完这句话，楼梯下方传来很细微的响动声，听上去像是有人路过撞到了什么东西。 常喻侧头从楼梯上往下看，什么都没看到，也没人上来。 也不知道这件事颠来倒去说了多少遍，罗莹莹终于哭累了。 她从台阶上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眼睛哭过的痕迹很严重，脸上却已经挂上了笑容。 “我去洗把脸。”她这么说道。 常喻仰头看她，在罗莹莹推开门的时候叫住。 “下次有空再一起出来聚一聚吧。”常喻说，“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合唱比赛的时候，领唱得特别好，我们班那次是不是拿了优胜奖？” 这是她搜刮所有记忆中，少数稍微有趣的话题。 罗莹莹的眼妆哭得完全晕开，黑漆漆的一圈，她眨眨眼，纠正说：“我们好像是优秀奖。” “啊……”常喻把音节拖得很长，“也差不多。” 说完发现罗莹莹的眼神有点古怪，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再次给她纠正过来。 “优胜奖给一班了，优秀奖有五个班都拿到了。” “……” 常喻感觉这楼道里说真的有点热了，拿手扇起微不足道的风，端正回答道：“好的。” 楼下又有动静，这下她听清了，是有人在笑。很小的一声气音，不仔细听还听不出来。 “你记忆力真好。”常喻在罗莹莹临走前给了她一个好评。 “还有，”她拿手指指眼皮，“你假睫毛松了，有一截翘了起来。” 罗莹莹被他这么一提醒，急忙捂着眼睛，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常喻见她离开后，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刚刚那一声验证了楼下有人，理智告诉她应该立马往外走去，然而好奇心像是黑暗森林会动的树藤，绑住手脚把她往后拖。 当然这地方发生绑架案电影情节的几率不高，常喻大着胆子往外移动一点，想往楼梯方向向下看一眼就跑。 下面手机铃声倒是先响了起来，接电话的人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很好听，正在边接电话边往上走。 常喻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她每次在宋景尧面前，都很容易脑袋一片空白，当下不知该做些什么。 高二下学期接近期末那会儿，常喻捧着一叠全班的练习本从政治老师办公室出来往教学楼走。 那时候学校决定寒假里装修，动工时间出了点问题不得不提前， 教室办公区那块先行装修，教导主任和部分老师把办公室搬到了食堂旁边的行政楼里。 一个班的练习本不算少，常喻双手托着往回走。 临近教学楼的小路旁，校园里开满了蓝花楹。夏季的阳光融融得从树荫间落下，教学楼内明明很吵，却又仿佛有种与世隔绝的悄寂。 风一吹，蓝花楹的花瓣就娑娑往下掉。 常喻停下来仰头看了几眼，眼神收回时，她又看到了宋景尧。 正抱着篮球在和几个男人迎面走过来，要往篮球场的方向走。 篮球拿手上还不太平，从左手运到右手间，就这么手一滑，篮球滚了出去撞到树干上。 混着夏天的热风吹过，捡篮球的少年被头顶落下的花瓣包围。 再往前有一段就能注意到常喻，想起曾经月光下靠近的两个人影，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 明明自己对他而言，不过是见过两面的学妹。但是在这瞬间突然有点害怕他走过来时，是怎样的场景。 于是在宋景尧捞起篮球起身时，常喻匆忙转身低头沉默得立在一旁。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七十三章 第二根软肋 宋景尧重新拿起篮球，和几个男同学说说笑笑继续走，路过了常喻所在的位置。 她端着练习本，听到说笑在路过自己身后的时候最清晰，然后就逐渐变轻。 直到声音远去，常喻终于抬起头，只能看到他们几个离开的背影。 那几个男生不知道说了什么，嗓音突然放大，笑闹着开始推搡宋景尧，还大声嚷嚷道：“你当心我去告诉安絮！” 怎么没有路过的老师来抓早恋？常喻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 急忙转过头不再看，蓝花楹的花瓣依然在夏风中被吹落，落在她头顶上，还有平稳得降落在练习本上。 有一阵风吹过，练习本被吹开，纸张哗啦哗啦快速往一侧翻去。 最后一页封底也被吹了下去，练习本被吹得掉落到地上。这阵妖风突然很大，常喻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两鬓的头发往脸上打。 蓝花楹的花瓣在半空中肆意飞舞，她眯起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手里还捧着作业本。 把作业本放下，去抓刚刚落下去的那本。 那叠作业本又倒了下去，常喻蹲着在原地匆忙捡作业，她知道此刻的背影应该无比狼狈。 重新起身，宋景尧和那几个男生已经没有身影了。 她若无其事往教学楼的方向继续走。 自嘲得笑笑，是不是刚刚让老师抓早恋的阴暗想法，让自己受了点小报应。 而此刻常喻站在原地，大脑一瞬间空白后的第一反应，能不能突然整栋楼停电，方便她此刻逃跑。 她总是被自己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奇怪想法吓到。 这次的楼道里没有风，常喻连着打了三个喷嚏。一低头发现自己的白色衬衫胸口，印着刚刚罗莹莹蹭上去的粉底液。 电话听起来是推销电话，楼道内安静，都能听到电话那头清脆的女声：“现在报名暑托班，还能立减200元另外送一套听力教材给您的孩子……” 宋景尧无奈得笑了起来，耐心和对面解释道：“谢谢你的推荐，但是我还没孩子。” 对面推销员还真跟他认真聊了起来，坚持不懈道：“我们套餐有效期有五年。”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宋景尧大笑起来，“五年后也没小孩去上啊。” 他没女朋友，他说他没女朋友！ 常喻抬起头，趁着宋景尧的注意力正集中在电话上，悄然看着他。 宋景尧正站在楼梯口逆光的位置，反射性光源，勾勒出他分明的侧脸。 在对方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又飞速低头。 但是他为什么对广告电话都是这种温柔的语气 常喻觉得自己正在无理取闹，人家嗓音都是这样低沉中带着点温柔。 不过在听到宋景尧说没有女朋友的瞬间，很不争气，她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虽然这么多年一直不愿意承认，常喻捏紧手中的手机。除了方瑾，她还有第二块软肋，就是暗恋了许久的宋景尧。 宋景尧挂了电话，挂电话前还说了一句“拜拜”，很好听的告别语。 常喻偏过头，认真得考虑要不要弄个手机号假装推荐电话也给他打一个。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宋景尧看着她，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她刚刚除了咨询，最想要的还是找个人倾诉一下。”他一开口，干脆直接暴露了自己全程在下面偷听。 这番妇女之友的表述，让常喻淡淡“哦”了一声。 随后直直得盯着他，用浑身带刺的语气说：“所以你刚刚一直在下面听着？我也要排队法律咨询吗？” 宋景尧看着这只浑身竖毛的呲牙小猫，小猫正警惕得弓背，但看起来一点凶相都没有。 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不过这种带着野性的小猫，倒也一向是别人靠近三分，它先后退五步，还要亮爪子。 爪子倒是没亮，常喻此刻心里正在后悔，自己怎么一开口就说话这么冲。 正在弱弱得拿肉垫捧脸叹气。 宋景尧摇了摇手机，跟她解释说：“本来想找个安静地方打电话。” “哦……”常喻应了一声。 听起来是这么回事，因为几分钟以前她也这么做过。 对话陷入短暂的沉默。 常喻以前很少会有因为不说话而感到不自在的时候，偏偏现在如坐针毡。已经不自觉垂着头，盯着墙角那发出幽幽绿色光的紧急通道指示牌。 宋景尧主动开口破解这种尴尬：“你高中的时候还迷路过？” “我不记得路。”常喻这理直气壮的语气，仿佛是一件很骄傲的事，“那时候没手机导航。” 说完这句又陷入沉默了，常喻感到楼道里有点热，叹了口气准备推门离开。 却听到宋景尧“噗嗤”一声笑出来。 推门的动作戛然而止，转过头看着他，宋景尧慌忙把刚刚偷笑的样子摆端正。 常喻觉得自己此刻表情应该是有点凶，她动动嘴唇，不知道摆什么表情。 “你笑什么？”她推门的手又放了下来。 以前从来没想过能跟他在一起，在这种紧闭的空间内面对面聊些有的没的，常喻从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的贪恋。 找到个理由，想让这个时间变得更长一些。 虽然这空间有点热，还隐隐约约潮湿的难闻味道。 常喻站在原地，仰起头跟他说话。 “笑你挺好玩的。”宋景尧靠近。 他走过来推门，顺便一抬手，拍了拍常喻的头发。 推门的瞬间冷气从走廊里钻了进来，常喻感觉浑身从头顶有一种麻麻的电流感，直接连接到心脏，扑通扑通越跳越快，心底却变得柔软而舒适。 门还是敞开着的，宋景尧推着门没关，在等她一起出来。 “你还要在那楼道里待着？” 应该是在笑吧，他的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 常喻如梦初醒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她知道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有点傻愣。 周遭又被舒适的冷气包围，站在走廊里，后背挺得笔直，想抬手拢拢头发，又放了下去。 走廊里的灯光亮了很多，她有一点拘谨。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七十四章 抬杠精 “你不回去吗？”宋景尧指了指包房的方向。 没什么要待在这里的理由，常喻点点头说：“回吧。” 眼前的人没往前走，反倒是后退一步，到了她旁边的位置，看起来是想跟她并肩一起回去。 “你不是不认得路吗？”宋景尧又说，这次表情带着点?黠。 很明显得在逗她，常喻却不受控制感觉耳朵有点发烫。 才发现原来刚刚一直在屏住呼吸。 她放缓呼吸，轻轻得呼了出来。 服务员还推着小推车，在走廊里忙碌得来来回回走动。 “高中的时候……”宋景尧开口，前面来了个服务员，他转身给人家让道，话停在了一半。 常喻抬头看他。 “高中的时候，我记得你，我们数学老师和你们班主任一个办公室。”他接着刚才的话题，挠挠头，，“我每次被抓到办公室，老是能看到你们班主任在夸你。你这名字挺好记的，我认人的记忆力很好……” 说完发现常喻正在若有所思，眨眨眼睛问：“怎么了？” “当然，我成绩还挺好的。”常喻就着他的话题说下去。 原来宋景尧记得她名字是因为办公室里的成绩。 常喻或许应该高兴，毕竟成绩好这件事谁听了都是夸奖。她扯了扯嘴角发现，笑不出来。 月光下的篮球场，还有抛物线下到达手中的小熊软糖。 看起来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嘴里有点涩，她突然有点想吃糖。 常喻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看着前方。 她说：“我高中时候听说过你的名字。” 宋景尧笑了一声，他双手插兜，步子放得很慢。回道：“是吗？在通报批评的广播中吗？” 他耸耸肩，自嘲得笑了一下，说到这个话题时随意自得，面上丝毫不在意。 常喻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宋景尧还在说他高中时候各种逃课不交作业的事情，看起来是在努力自嘲找话题。 常喻突然呛了一句：“还有那次主席台的检讨上，我也听过你的名字。” 说完她就后悔了，懊悔得紧闭眼睛。 那次主席台检讨就是宋景尧和安絮早恋被老师抓到，那时候学校正在紧抓早恋，巡逻的老师比之前多了一倍。 当天鸡飞狗跳叫了家长，第二天齐齐拎到了主席台前读检讨。 宋景尧读得跟优秀学生代表上台领奖一样，字正腔圆：“大家好，老师好，我是来自高三二班的宋景尧，今天站在这里读一下我关于早恋的检讨！” 他说得中气十足，台下已经有人开始笑了。 常喻站在队伍中间低头盯着草地，她想起很久之前的蓝花楹树下，自己看着宋景尧的背影小小诅咒了一下。 她发誓真的只是当时默默想到了，后续再也没想过让他们早恋被抓。 不过现在还是有点愧疚。 宋景尧不愧是校庆和各种活动万年被抓来撑场面的主持人，念个检讨也字字清晰条理明顺。 他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还顺带夸了一番学校的严格校规。常喻终于抬起头，她这个角度，能看到在主席台下的安絮都快感动哭了。 他本身性格就讨老师喜欢，一通检讨下来，也没有多加为难。教导主任就板着脸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然后自己上台清清嗓子，开始训诫全校师生。 “他做错事了怎么还这个态度？” 班长看着宋景尧刚跑下来就露出灿烂笑容，不解得扶了扶眼镜，喃喃问道。 风吹得很大，从身后吹过来，把头发吹得全贴在后脖颈上。 常喻看着宋景尧快步跑回他们班队伍最后面，直到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她突然笑了起来，对班长说：“可是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应该是有错的。” 班长没再说话，他正在认真听训诫。 常喻站在人群中，轻轻地提了一口气。她抬手想把已经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理顺，然而没有任何作用。 风还在不停得刮，头发已经整理不清。常喻放弃，任由头发拍在脖子上。 安絮在高三一班，距离高二最近的位置。 常喻一转头就能看到她，站在自己位置上，班主任站在她旁边不知道是在训话还是就单纯站着。 等到班主任转身离开的时候，安絮一个转头对班主任调皮堵嘴眨眨眼睛。 她的眼睛很好看，亮亮的很干净，好像永远都不会有事会让这双眼睛蒙尘，一看就是泡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站在她身后的罗莹莹拍了拍她手臂问道：“今天放学还去图书馆吗？不过我可能要先去趟英语老师办公室。” “我可以先去占位置。”常喻回道，她知道罗莹莹想要这个答案。 果然听到罗莹莹立马接了一句：“谢谢。” 常喻放学不太想回家，除了周五直接去补习班，大多数时候会在图书馆等到很远才回去。 宋桉一开始跟她来过几回，不过泡图书馆这事对她而言算是一种折磨，坚持了一个礼拜打卡就放弃了。 哦对，她最终还是服从了方瑾的安排，去了她同事儿子在的补习班。虽然她进去听了两节课就发现，这补习班的内容对自己的成绩提高毫无作用。 这段检讨过后，宋景尧和安絮的早恋故事再怎么样，常喻就不知道了，她没有过多关心。 这段回忆被她从记忆底部硬拉了出来。宋景尧听到的时候愣了一秒，露出意味不明的眼神。 常喻偷偷观察，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宋景尧“啧”了一声，随后笑开，不好意思得挠头说：“年少轻狂不懂事，回忆起来够中二的。” 他摆摆手求饶：“别提了，留个面子。” 他人很高，已经从原本平行的距离大步走在前面，常喻被落在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 倒是宋景尧主动找话题问道：“刚刚那个是你们班同学啊？我怎么对她没印象？” 因为罗莹莹很少去老师办公室，所以你看不到她。 常喻差点这么脱口而出，当然又一咬舌头，及时咽了下去。 不然她会生动形象展示什么叫做抬杠精。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七十五章 平行到身后的距离 “以前高一高二那会儿晚自习太吵，我们会一起去阶梯教室抢座位。”常喻回答得很详细，像是认真在做面试题，“后来图书馆扩建装修好了，我们几个就去学校图书馆，渐渐也就熟了起来。” 宋景尧点头说：“印象中我们学校图书馆，好像确实扩建过一次。之前晚自习都是在阶梯教室，三个年级拥在一起，划了三个区域，人多起来环境跟教室里一样乱。” “嗯。”常喻轻轻应了一声，顺着他这个话题说，“那时候有老师教不同的班和不同的年级，为了省事，有时候就直接把例题放在阶梯教室让课代表抄黑板。” 说完余光往旁边暼了一眼，偷偷观察宋景尧的反应。 “你记忆力真好，”宋景尧恰巧低下头，撞上常喻来不及收起来的目光，“好多事我都忘了，我就记得那时候还有课代表拿错题，经常抄了别的年级的题目。我还跟旁边的人说这题怎么这么简单，结果是高一的哈哈。” 果然不记得了，常喻在心里摇头。 过年前许多擦肩而过的细节，也只有念念不忘的人才能记得。 常喻猜他应该是在想笑话，缓和一下气氛。 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就不收了，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从紧急出口到包厢的路不算绕，但是每扇门都长得一样，就连周围的摆设都设计差不多。出门时忘记记，就容易找不到回去的路。 很不幸，常喻永远是找不到的那一批人。 已经逐渐从平行着走，换成跟在宋景尧后面的距离。七绕八绕了好一阵，常喻终于感觉到这周围有点眼熟， “哦对了。” 宋景尧突然停了下来，常喻原本跟他保持了半步的距离，差点一头撞上去。 皱眉抬起头，看着宋景尧他能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来。 “你喜欢喝咖啡吗？”他突然这么问道。 “啊？” 常喻疑惑得歪过头，他不会要请自己喝咖啡吧？ 不过自己胸前这一片粉底液痕迹，看起来并不是喝咖啡的好时机。 “这家店出门左转，一直过红绿灯，看到个晶晶理发店的牌子再往右，从小巷穿进去。”宋景尧边说已经开始用手笔画，“那里有家手工咖啡，味道还不错。就是店面不大，不是熟客根本发现不了。” 常喻“噗嗤”一声笑出来，刚刚有那么几秒的自作多情。不过现在倒是没什么失望的表情，感觉好笑更多一点。 她是真心笑出声，露出好看的牙齿。 “你怎么知道？”对话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熟络起来。 “我经常来啊，”宋景尧说，“这地方还是我选的。” 他刚说完包厢的门就被打开，常喻看到他们班班长和另一个人勾肩搭背走了出来，手指间又拿着一根烟。 他们从里面出来，常喻和宋景尧结束一路上可有可无的话题。 宋景尧先行往里走，或许是因为一直打篮球，他长得很高，背影挺拔昂扬。就是身上这套西装和这个被宋桉嘲笑过的大背头，看起来超级不适合。 背影在她的视线中缓慢走进包房明亮灯光下，里面热闹嘈杂，她从侧面能看到宋景尧瞬间挂上了客套笑容。 有点像明星，常喻带着她多年的粉丝滤镜这么评价道。 前面的人走了几步停下来问她：“你不进来吗？” 常喻眼角弯起，接上刚刚已经断掉的话题：“我会去那家店，喝咖啡。” 班长站在门口没懂他俩说什么暗语，就看到说完咖啡，两个人相视笑了出来。 一同进去的时候常喻顿了一下，包房里有人进进出出，有人站在门口。看到有人进来“唰”得看过来，又若无其事转回去。 看起来对这两个人一起进来，并没有多加关注。 自然也没有起哄，起哄是高中时候这群愣头青才会做的事，特别是宋景尧他们班这群人，每天敲锣打鼓得仿佛村口欢鼓队的。 当然这是常喻的夸张说法。 她一共也就碰到过一次。 那次她们高二的语文老师请了一段时间产假，轮到原本教高三一班二班的老师代课一个月。 常喻出语文老师办公室的时候被她叫住。 “帮忙把排名表带给高三二班的学习委员，”老师说，“然后跟他们说一下，把上节课小测验的卷子都找出来，我今天讲错题。” 语文老师说话语速很快，噼里啪啦跟炮仗一样。 说完看了眼常喻，见她还站在原地，以为她没记住，放缓语调又讲了一遍。 话音穿越空气的介质传达过来，敲得心跳加快。 常喻接过成绩单说了句：“好。” 刚关上办公室门就有一阵风吹过，手里的纸被吹得呼呼响。常喻低头扫了一眼，好奇心涌上来。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一丝一毫细节都想知道。 手指捏在成绩单第一页，最终还是没翻开往外看。 走到高三二班教室门口就看到了宋景尧，他正站在黑板前，应该是因为长得高被抓来擦黑板。 教室门口不停有同学进出，常喻站在门口，竭力收敛表情，她此刻应该表现得自然一点。 “同学，麻烦叫一下你们班学习委员。” 不过她好像一个用力过猛，整个语调都生硬得很。 正在擦黑板的宋景尧明显被吓了一跳，一脸疑惑的表情用力拍拍手，把手上的粉笔灰拍掉。 “你等一下。”他转过身找学习委员。 坐在前排有同学已经看到常喻手中的成绩单，兴冲冲靠近。 往门口聚集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常喻仰起脖子往里看。宋景尧正带着学习委员往外走，转身看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露出个害羞的表情，笑容悄然放大。 “哦～～～” 班里瞬间就有响亮整齐的起哄声，还有不嫌事大的男生在吹口哨。 全是朝常喻所站的方向。 有那么一瞬间恍惚，理智又把大脑夺了回来。转过身果然看到安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站在自己身后。 笑得明艳，光明正大朝宋景尧的方向招手。 胆子真大。 常喻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七十六章 场外观众 她在一阵一阵响亮又热闹的起哄声中悄然退场。 教室里声音太响了，她和学习委员说话的声音被淹没过去。扯着嗓子放大了声音，常喻说了几句就感到喉咙有点疼。 直到说完往外走，高三教室里还是热腾腾的氛围。 天气很热，室外蝉声持续不绝，楼下树荫的位置随着阳光照射的角度而不断变化。快要到中午了，树荫被压缩得只剩一点点空间。 昨天刚下过雨，空气中还留着残留水蒸气，蜻蜓盘旋在低空中，看起来昨晚的雨势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夏季校服劣质布料不透气，贴在身上，常喻感到闷得很。 她飞快往下跑，只有跑起来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停下来反而更加热了。 下楼梯时旁边有两个高一学妹，正在抱怨怎么周五好不容易有节体育课，被数学老师抢了去做卷子。 常喻才想起来，今天周五，她放学又要去方瑾想方设法把她塞进去的补课班。然后在家度过并不太平的两天。 说是不太平。因为常智明明天早上出差回来，看这山雨欲来的天气情况，常智明的航班不知道会不会晚点。 因为在她印象中，只要常智明航班延误晚了几个小时回家，结果她爸妈开始吵架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三次。 常喻突然有点不想去补习班，也不想回去。 闷热的空气中，常喻抬手给扇风，微不足道的风连头发丝都没吹起来。 她跑得累了，正在慢悠悠往教室方向走。 刚到楼梯口就看到宋桉从教室里出来，口袋里鼓鼓囊囊，一看就塞了个手机。 正左顾右盼提防有没有老师，看到常喻后眼前一亮，小步跑过来拉着她又往下跑。 常喻刚从下面上来，被她拽着胳膊一路狂奔，都没来得及多往高三教室看一眼。 “干嘛去？你不上课？” “换课了，”宋桉跑得很快，耳机线从夏季校服的口袋里跳了出来，“下节体育课。” “我们怎么也换课了？”常喻下意识嘟囔道。 “什么也换课？”宋桉跑步速度没停，耳朵倒是灵敏，“还有谁？” “刚刚路过听别人说的，”常喻突然笑了起来，“不认识。” 顿了顿还是说出口：“体育课也是要整队的。” “……不要紧吧。”宋桉这么说道。 她突然有点心虚，倒不是因为怕老师发现。只是常喻这么问了，怕她要拉自己回去规规矩矩上体育课。 那个时候她们刚从普通同学熟络一点，宋桉看她平时总是闷头冷冷的，总感觉她是规规矩矩守校规的类型。 上课铃声起，有老师从前面经过带着教材去教室。 常喻拉着她胳膊往树旁掩耳盗铃得闪躲一下，又飞快加速。 “跑！”常喻这么说道。 那老师察觉到动静转过头，看到两个背影，喊道：“哎你们俩，哪个班的上课时间不在教室？” 宋桉原本愣了一下，听到这句话立马跟着一跑。 蜻蜓在低空盘旋，阳光不知何时被覆盖住，宋桉捂着口袋里的手机，两个人一路跑到了天台上。 她们站在天台往下看，能看到操场上已经逐渐有人走了过去。从这么远的角度看，都是一个一个的小人头。 宋桉已经分给她一个耳机。 她看了眼时间说：“五分钟之前发的歌。” 常喻才想起来今天柯丛发新专辑。 接过耳机线，塞到耳朵里，她说：“我原本还想翘了晚上的补习，去音像店听。” 说完看到宋桉正半阖着眼皮盯着她看。 “干嘛？”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也没什么东西。 宋桉笑了出来，靠在天台的栏杆上，对她说：“我看你就是想翘课吧？” 她按了播放键，耳机里传来前奏声，沉闷了一天的天气终于起了风。 常喻拿手挡了一下乱飞的刘海，她回答说：“我们现在不也在翘课吗？” 她现在高处往下看，能看到操场上已经开始整队跑圈，视线移动到教学楼。从窗口能看到教室里正在上课，宋景尧坐在最后一排，从原本端坐的位置，很快就趴了下去。 常喻居高临下看着高三二班的教室，笑他才上课几分钟就开始犯困。 宋景尧原本趴在桌上的姿势又坐起来，一手靠在桌面上，这个角度常喻才看清，他是在课桌里用手机打字。 不用猜都知道，是在跟女朋友发信息。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又蔓延上来，被左耳沙哑的歌声压了下去。 柯丛唱歌有独特的声调，慵懒的音调配上轻松就唱出来转音，总能抓住听者的注意力。 常喻把看向高三二班的目光收回。 柯丛出新歌了，有了别的话题要聊，也就不会时刻想到宋景尧。 常喻站在高处，感觉自己像一个场外观众，看着别人精彩的青春电影。而自己的电影中，背影音是无休止止的争吵，是一部只能排到深夜播放，无人观看，最终匆匆下架的影片。 “说真的，”宋桉说，“没想到你能跟我一起翘课，之前我还以为你一直……很乖。” 她整理了一下最后的形容词。 “我上课不仅睡觉，还。”常喻调整一下耳机的位置，眨眨眼看了眼周围环境，“何况我现在还跟你逃课呢。” “体育课又不算。” “我把你这句话录下来告诉体育老师，当心他让你会考不通过。” 说完却发现，宋桉却笑得更悠闲了。 耳机里一首已经唱完，耳廓被耳机塞满，却只能听到风声。 “我发现你跟我们认为的有点……不太一样。”宋桉说。 常喻没问她哪里不一样，她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 宋桉的耳机线被她绕得乱七八糟，刚刚着急用没在意，此刻正在手忙脚乱收拾。解了半天也不利索，被常喻接了过去。 很快又理好还了回来。 作为回报，宋桉拍拍她的肩膀说：“晚上出mv，一会儿上晚自习的时候，跟我去厕所。” 她们一同笑了出来。 常喻感到额头上湿漉漉的，先是一滴，用手抹掉抬头看，雨势已经飞速密了起来。 这场雨终究是落下了，宋桉急忙把手机护进衣服口袋，抱头往楼里跑。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七十七章 期待过甚 很久以后常喻每次听到这首歌，总会想起下雨的天台。雨势是一瞬间下大的，根本不给人缓冲的时间。 等她们跑到室内，已经衣服已经湿了三分之一。 “等一会儿体育老师要是问起来，正好可以说下雨被困住了，所以才没去整队。”常喻拍拍身上的雨渍说。 宋桉惊叹得看着她，竖起一根大拇指夸赞道：“这时候你还能想这事。” 她说完常喻发现，她以前很多次来过天台，带着本错题本，眼神却总忍不住往高三二班的教室看。 而刚刚跑的时候，掉头得毫不犹豫。 如果说宋景尧是在她混沌混乱的黑暗沼泽中，递过来的第一根树藤。而当树藤褪去，柯丛带给他了指引方向的光，在迷雾一般的树林中，朝着光的方向奔跑。 偶像的职责在于，从喜欢中得到快乐，在于将虚无缥缈的信仰注入力量。 常喻拿出纸巾往旁边递过去，又自己简单擦了一下，才说道：“走吧。” …… “走吧。”宋景尧也这么对她说。 回到同学聚会的包房里 宋景尧往另一个方向走，常喻捏着手机回到自己那桌。 其实她们那桌是挺偏僻的位置，靠近窗户，能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夜晚和反光的室内。 桌上还在聊以前高中时候的事，宋桉看起来已经开始犯困了。 常喻坐下来，托腮听了一会儿，很自然得融入了他们讨论的话题。 “那会儿还是常喻每天把作业写在黑板上吧？”有人回忆道，“不过她字写得小，坐后面都看不清。” “是啊，所以我后面还去练字了。”常喻开始拿湿纸巾擦手，“不过练了一学期，老师就换人写黑板了。” 她说完发现女侠在旁边愣愣得看着她，笑着问：“你们没发现吗？” “不是，”女侠转身把胳膊搭在椅背上，“总感觉你跟高中时候不一样了。” 宋桉正在夹桌子上最后一块粉蒸排骨，听到这话笑了一下，筷子上的排骨稳稳掉了下来，她幽怨得发出一声惊叹。 常喻转头看着女侠，原本想拍拍她肩膀，手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来。 她总感觉怀孕的人，浑身都成了易碎的瓷娃娃。虽然女侠刚刚大声讲八卦的声音洪亮无比，不亚于当年在教室里。 她说：“看来我们高中三年，你确实不怎么关心我。” 一句话把女侠堵得哑口无言。 宋桉正还在排骨默哀，就听到旁边有人很轻微笑了一下。 宋景尧拿着酒杯又晃走了，而坐在旁边的常喻，眼神始终看着窗外，手指却在桌上点个不停。 她耳朵红了。 啧！有事！在排骨的悼念之余，她得出了这个结论。 结束之后倒是没人提有第二轮，看起来这个同学聚会进行得很顺利。至少有不少人在重温光阴中，已经重新加上了微信。 出去的时候雨早就停了，宋桉站在路边感觉这空气中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手机响了一下。 这个时候有谁找她？ “请你喝咖啡。”常喻的微信进来了。 她拧着眉毛回头，常喻拎着包从里面走出来，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宋桉拿出手机软件，看了眼附近的美食，嘟囔道：“那里有家星巴克，这两天好像有新出的杯子。” 说完转头看了一圈，那家星巴克就在街口，招牌不大，但很显眼。 宋桉还没把星冰乐买一送一说出来，红灯跳动，常喻已经拉着她往前走。 “你去哪儿啊？”宋桉在心中和星巴克新出的杯子拜拜。 走了一段路，看到常喻正一声不吭，掰扯着手指，左右观望。 看起来是在找路。 宋景尧的路线只说了一遍，常喻默背的能力强，说了一遍就被记住。只是实践起来，却被周围的钢筋混凝土扰乱了视线。 高中的时候忘了哪课老师讲说，实践和背下来的东西会有落差。 常喻觉得自己那时候过于敏感，她一度很讨厌“落差”这个词。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这个词像是横在中间的桥梁。 她终于找到了宋景尧说的咖啡馆，她原本以为店里会没人，没想到进去的时候人已经坐满了。 门口挂着风铃，一开门就会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 里头的装修偏日式，乍一看给人一种舒适的格调。只是墙角的熏香带着中浓烈的木调香，常喻闻到后有点头晕。 她在前台点了被碳烤咖啡，转头问宋桉，她仰头瞅了半天，都没找到什么合她口味的饮品。 “这怎么全是咖啡？” “咖啡店当然全是咖啡。” 常喻说得小心，好像是怕她对这家咖啡店不满意。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对这家咖啡店有维护之情，这仅仅只是宋景尧的推荐而已。 店里没有空余的座位，她们站在一旁等咖啡。手磨咖啡浓郁的香味萦绕在店面每个角落，原本应该是好闻的味道。 但是和木质熏香结合在一起，两种剧烈的香气碰撞，谁也不让谁，反倒是适得其反。 常喻在纠结要不要出去透口气。 服务员已经把一杯咖啡和一杯果汁递了过来。 “可能需要等位。”服务员怀着抱歉的笑容。 “不要紧。”常喻拿着咖啡就往外走。 门口的风铃又在叮当叮当响，宋桉喝了口果汁，表情有点微妙。 “感觉这玩意儿像是冲调的。”宋桉高举杯子开始研究，“不值得这个价格。” 咖啡倒真是手磨的，常喻喝了一口，没有期待中的美味，反倒是有点酸。 不得不承认，确实不太好喝。 “你期待太甚了。”宋桉本着不浪费的选择，又喝了一口果汁，“所以可能没有期待中那么好。” 说这话的时候摇晃着果汁杯，看起来整个人散发着哲学的光芒。 她这杯果汁终究是喝不下去，拿在手上等它慢慢冷却。 两个人沿街慢慢走，地面没干，走几步就有水甩到脚踝上。 “你这咖啡看着就不好喝。”宋桉忽略了常喻的眼神警告。 过了一会儿她又继续说道：“可能只是你的期待中觉得它好喝。” 常喻没说话，把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七十八章 溺水于海中 这咖啡味道一般，效果却很强，可能是高浓度的咖啡因发挥了效力，常喻一点困意都没有。 卧室里开着鹅黄色的夜灯，常喻睡不着干脆拿ipad架着看电影。 最上面的提示音就在这时候跳了出来。 11点58分，罗莹莹问她睡了吗？ 手指轻点，ipad的界面就从视频软件跳了过去。 估计又是大晚上想找个人倾诉，常喻原本没想回，但是又怕她真有什么事。 手指在输入键删删减减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在对方的界面自己是不是已经显示“正在输入中” 得，这下不回都不行了。 瞄了一眼时间，59分了，还有一分钟这一天就要过去。 无用的仪式感让常喻决定过完零点再回她，这样所有的糟心事就可以算在第二天的份额。 关于今天的回忆还算美好，她不想让结尾的最后一秒在罗莹莹的哭哭啼啼中度过。 退出和罗莹莹的对话框，发现旁边有个红点点，提示有新的朋友添加好友。 点开来看，对方备注了一行字“我是宋景尧”，微信显示是从群聊里添加的好友。 他怎么突然加自己好友？也可能只是把群聊里的人都加了一遍？ 常喻不敢进行无端猜测，手指在空中悬浮。 加个微信好友而已，最后她这么安慰自己。 按下通过键的瞬间，最顶上的时间跳到了零点。还没来得及钻研一下宋景尧的朋友圈和头像，罗莹莹的微信电话跳了出来。 常喻条件反射就接了电话，对面倒还知道客套一下。 问得还是那句话：“你睡了吗？” 带着点哭腔和浓重的鼻音。 宋桉有点头疼，说实话她不太善于情感分析，也没人会喜欢被迫接受负面情绪，不知道罗莹莹怎么选中了她来寻求安慰。 她随口扯了个谎：“刚刚在吹头发。” 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拿过来，看到宋景尧的对话框有一条未读信息，一瞬间心脏收紧。皱巴巴的，像是被装进玻璃杯里敲了一下，无所适从的颤抖。 宋景尧发了：“我从群聊里找到得你的微信账号。” 微信早就显示了。 常喻笑了笑，回道：“我知道。” “你已经知道了？”罗莹莹顿了一下，说道。 常喻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把话说了出来。 那边罗莹莹声音很轻，听起来是极力忍着哭，躲起来跟她打得电话。 “他今天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带着很重的花露水味道。然后跟我说，想要辞职去跟着朋友创业，但是需要投资。”罗莹莹应该站在阳台上，说话的声音有点空旷。 虽说不喜欢，但是常喻却能担任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任由她颠三倒四说了一堆，其中插缝问了几个问题。 然后听到她惨淡笑笑，说：“他今天跟我说，他上个月给我买了根项链，所以没钱了，能不能借她一点。” 常喻发出一声低低得“嗯？” 开口说道：“他在盘算你们的共同财产吗？” 过了一会儿，她隔着话筒在安静的夜晚，听到罗莹莹长呼出一口气：“他送我的那个项链是假的。” ……怎么还有这种事 常喻没想到是这个走向，都被气到无语。 罗莹莹憋气，她站在高楼阳台上，能看到凌晨的夜景，路灯蔓延到很远，通往视线之外。 “常喻，”她说，“我有种溺水于海中的感觉。” 她以为常喻会安慰她一切都会过去的，或者附和痛骂。 不过电话那头常喻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她从床上起身，拿着ipad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你不会溺水，因为你现在可以呼吸了。” “什么？”罗莹莹没听懂。 仔细听能发现常喻的语调放柔和了许多：“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已经把憋着的那口气吐出来了。你不会窒息溺水，有什么难受的就跟我说吧。” 罗莹莹轻抖了一下，然后又无声哭了出来。 她说：“你真是永远都那么清醒。” 等哄完情绪差点崩溃的罗莹莹，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换以前，常喻是真的不会有耐心劝人。 大学室友那时候闹分手，在寝室哭得一天一包400抽的餐巾纸。常喻一开始还会劝一下，后来手足无措自觉当了餐巾纸供应商，然后逃也似得跑到了图书馆。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可能只是单纯觉得罗莹莹可怜。 “你可千万别像我一样……”她说话的时候一抽一抽，感觉这种控制不住背上又不得不竭力忍住的感觉，让她哭得有点缺氧。 虽然这话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反正这么一出，本就不困的夜晚更加精神了。 挂了微信电话，常喻才起来刚刚另一边还有个微信对话，正卡到一半。 放下ipad扑到床上去拿手机，捞过手机时才自言自语发现，明明ipad也能读宋景尧的信息。 真是傻了。 宋景尧在那之后又发了一条：“刚刚忘了跟你说，那家咖啡店都是浓咖啡因，不要晚上去尝试。” 所以他来加自己就是为了这个？ 常喻惊叹于，自己竟然还有这么纠结的时候。 看了眼时间，距离对话空白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 她下意识咬手指，删删减减斟酌用词。 最后发了一句：“来不及了，我已经去喝过了。” 发出去才感觉到语气会不会太生硬了，犹豫着要不要发一个表情包，只是她平时不太用，储备的表情包在此刻都不太合适。 已经慌张到匆忙想按撤回键。 但是来不及，宋景尧几乎是立刻就回复过来。 “是我失策了。”后面跟着一个笑脸。 常喻觉得是不是应该跟他解释一下，自己刚刚消失的半小时是有原因的。 字打到一半，罗莹莹刚刚的话在耳旁重现。 她刚刚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还不忘时刻提醒她：“不要爱对方多过于对方爱你。” 常喻觉得这可能她认为的一种回馈，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警示她重蹈覆辙。 就是这怎么听怎么像灭绝师太在警告周芷若。 常喻那时候没说出口的是“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她高中确实不怎么获得别人的关心，至少在女侠罗列的暗恋校草宋景尧长长的名单中，叫她名字的笔画都没有。 notfound！ 常喻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受。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七十九章 怎么会心虚 夜深人静，常喻感觉这段战战兢兢的对话有点支撑不下去。 她时常站在天台上往下看，看到恋爱中的小情侣在偷偷藏课桌里发短信。 那时候她会偷偷想过，和宋景尧反复发信息会是怎样的。常喻想不出来，坐在她旁边的宋桉提议她应该看点言情。 “我看啊。”常喻说。 宋桉呵呵一笑，第二天递给了她一本花花绿绿的本子，《霸道男神爱上我》 嘴角抽了又抽，在同桌回来看到之前，把它赶紧塞进了自己课桌。 “我小学的时候，周围都是同学看这种。”常喻对这种颜色的封面拼命眨眼。 “你管它呢，有用就行。”宋桉一挥手。 后来常喻做作业的时候，总觉得这本言情在课桌里诱惑自己。跟藏小黄书一样藏回来，翻了两页直觉突起，连忙身体往前一推，塞进书桌的抽屉里。 正好这时候方瑾直接推门而进，就差0.1秒。 常喻心有余悸，后来也没精力再翻开那本言情。 现在站在27岁的尾巴上，常喻盯着和宋景尧的聊天界面，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她翻开电子书软件，开始查找这本古早的言情还能不能找到。 手机又震动一下，常喻有点惭愧，话题全是宋景尧在引，而自己每次回复前都要如履薄冰考虑这句话会不会代表她哪个形象。 常喻把鹅黄色的床前灯都关了，幽幽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还格格不入亮着。 “我前两天回了趟高中。”宋景尧看起来在解释他今晚来的原因，“突然有点怀念学校，正好跟你们班男生那时候还挺熟，接到邀请就过来了。” 常喻默默算了一下，不是校庆，也没有什么活动，实在想不出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理由回母校。 当然也可能只是日常探望。 宋景尧下一句就给她解惑：“我室友在我们高中当体育老师，你说巧不巧。” 哦对，常喻想起来了，他后来去了体校。 常喻有点害怕跟他聊这个话题，因为自己毕业后一次都没回去过。 于是怕什么来什么，宋景尧问她：“学校现在大整改全部翻新了一遍，你之前回去看过吗？” “没有。”常喻老实回答。 聊不下去就聊不下去吧，快要一点了，她终于有点困了。 打了个哈欠准备结束对话，又看到宋景尧下一句问：“那正好，你想回去看看吗？我带你回去一趟吧。” 这哈欠打到一半，常喻差点把舌头咬掉。 她纠结了好久才回答：“好。” 带着一股壮士断腕的勇气。 “那我明天来接你下班。” 常喻差点把手机飞出去。 事情发展得太快了，他怎么回事？ 当然也可以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对方只是单纯带着宣传母校的任务，跟学妹宣传。 按下锁屏键，房间里瞬间回到黑暗中，常喻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在床上蹦了蹦，把被子盖过头顶。 当天晚上她没睡好，常喻很久没有做过梦，梦里她掉落在森林里，被树藤一直追赶，她跑得很快。但是身后的树藤紧追不舍到了悬崖。 潜意识里的理智告诉她，你现在在梦里，跳了也不会死，跳吧跳吧。 梦里的常喻看了眼脚下万丈深渊，在树藤从黑暗中再次飞出来的时刻，往悬崖方向一跃而下。 常喻从床上弹了起来，空调开了一夜，她醒来的时候还带着做噩梦带上的汗，喉咙有点痒。 她这觉睡得头痛欲裂，不知是因为做了一晚上噩梦，还是因为有种要感冒的趋势。 从地铁站走出来，来到公司楼下咖啡厅。 脑袋晕晕沉沉，她原本想喝一杯冰美式提神。走进去才发现，咖啡厅一大早就开始排起长龙，看来每个人在早上都挺行尸走肉。 冰块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干脆，常喻听到这声音却感觉嗓子痒得更厉害了。 宋桉发微信跟她说，昨天那家店的果汁让她一晚上没睡着，怀疑是不是连果汁里都加咖啡因了。 常喻清了清喉咙，听到咖啡两个字就回忆起昨晚那杯碳烤咖啡的酸涩味道。 她回道：“我还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到什么了？” 常喻简单跟她讲了一遍，最后总结一下：“梦到被追杀。” 手机安静了一会儿，宋桉的消息才又进来，带着详细的周公解梦，一长串的详细解析。 “我花了五块钱去解梦的，”宋桉给她简洁明了汇总，“你有心事啊，大师你要有烂桃花了。” “神经。”常喻笑。 咖啡豆独有的香味在鼻尖萦绕，快要排队的时候常喻从队伍中退了出来。 “你不喝啦？”有正好碰到的同事在身后问她。 “嗓子难受，”常喻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喝点润嗓子的。” 站在便利店的一排润喉糖前，常喻一盒都没拿，她绕到后排冰柜那里，有牛奶在打折，还有个新出桃花味牛奶。 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好喝，会有人买吗？ 常喻低头正在研究，一头和别人撞了上去，顶在别人胸膛上。 首先入眼的是对方黑色的t恤，还有衣服前面的印花是棵张牙舞爪的树。 又是树藤？ 常喻边捂着脑袋抬起头，边道歉，听到头疼传来淡淡的笑声。 张淮以正歪头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刚刚被常喻吐槽过的桃花味牛奶。 啧！常喻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正盯着人家手在看。 看得张淮以以为她也要拿这盒牛奶，想把手里的桃花味牛奶递给她。 “不用不用！”常喻摆手，逃也似得离开了便利店，仿佛这盒牛奶下一秒就去和银角大王的紫金红葫芦那样，把自己吸进去。 直到坐上电梯，盯着头顶跳动的数字，密闭的电梯键安静下来。常喻才承认，刚刚慌里慌张从便利店走出来，是因为在面对张淮以的时候有点心虚。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但是一整天在公司碰到张淮以的时候，都会匆匆低着头，假装淡然得走过去。 “你不会已经喜欢上他了吧？”白婉静在群里提问。 “不会。”倒是宋桉斩钉截铁得帮她回答。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十章 叶公好龙 “为什么？” 宋桉坚定的语气，倒是引起白婉静浓重好奇心。 毕竟不久之前，宋桉在医院看到常喻和张淮以一起过来的时候，还跟着一起调侃。 “因为宋景尧回来了。” 看到宋桉说这句话，常喻正在往杯子里倒热水。 她没出来否认，也只有宋桉见识过自己高中时期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原本以为在毕业的时候，已经被埋进了土里，却意外告诉她土里开出了花。 收起这么老土的想法，常喻拉开抽屉，她记得曾经在办公室里放过一盒感冒药。 在抽屉的最里层才找到，翻出来一看已经过了保质期。 喉咙从中午开始疼痛的感觉加重，常喻在吃了会不会中毒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才把这盒感冒药扔进垃圾桶。 白婉静还在群里小心翼翼发问，八卦的心使她每个字看起来都无比慎重。 “宋景尧是你们的高中同学？”这是她结合这几天信息做出的初步推理。 “是我高中一直暗恋的人。”常喻直接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白婉静闭嘴了，抱着这个八卦消息独自消化去了。 常喻靠着椅子坐下来，办公室的中央空调比家里的温度还低，睡眠不足导致脑袋晕晕沉沉，她有点后悔早上没买冰美式。 一整天状态都不对，直到手机震动两下，打开锁屏第一条就是她妈。 老生常谈的问题，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再拖方瑾就该杀过来了，常喻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抽空去百货商店给方瑾买点小礼物哄哄她。 “这周吧，”常喻说，“这周周末不加班我就回来。” 方瑾得到满意答复后，常喻退出聊天框，发现下面竟然还有一条。 宋景尧问她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见了鬼了。 常喻不知感觉自己像是被好奇心趋势的小猫，仰着脑袋张望着。真的到眼前了，反倒缩成一团不敢靠近。 她想起来小学课本学过，这叫叶公好龙。 想了想给另一位也没什么感情经验的人打电话，宋桉在电话这头挠挠脑袋，她正在上班摸鱼，接着研究中插的名义看综艺。 按下暂停键，她看着这个狗血剧一样的恋爱综艺中，女一正在和男一男三尴尬坐在咖啡厅当面对峙。 “虽然总有人劝一直沉浸在过去不好，但是如果真的想回头看的话也不丢人，随心就好。”宋桉手指尖水笔飞快转动。 她问道“你还喜欢他吗？” 常喻没来得及说话，宋桉又按下播放键，电脑屏幕已经切换到了情感专家在演播厅分析三个人的情感心理。 她听到常喻叹了口气，没有急着让她回答。 电视上的情感专家已经开始切了三个镜头滔滔不绝，宋桉手指敲在桌面上。 她说：“你为什么喜欢他这么多年？” 常喻喝了一杯温水，喉咙间不舒服的感觉愈发加重，她咳嗽两声，回答道：“因为他帅。” 最直白肤浅的回答，直白到宋桉趁着对面隔着手机看不到，翻了个白眼。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只是恰好在你内心最不安的时候出现，所以你把他当成救赎。那种情况，即使换个人也一样。你在心中给他树立了最完美的形象，你怕真正靠近时他会跟你心中所想的不一样，所以你现在想要退缩。” 她说得很直接，一口气说完后，看到综艺里演播厅中，一群人正在给情感专家鼓掌。 “宋桉。”常喻叫了她一声。 怕她生气，宋桉手指不安得敲在桌上，问：“干嘛？” “你可真是情感专家。” 宋桉关了综艺观看界面，说：“拉倒吧，我自己都没整明白呢。”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句话，明明自己长这么大情感史只有一篇。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常喻用一种极为小心翼翼的语气提问：“你最近和林亚远联系上了？” “没有！”宋桉这一声突如其来特别响，半个办公室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来。 吓得她直接缩到了桌子下面。 常喻最终还是决定去了，临近下班的时候拿出口红补了个妆，宋景尧发微信过来说自己快到了。 “我把车停在你们公司楼下，能停车吗？” 常喻走到窗边从高楼看下去，一辆黑色轿车确实正在倒车入库，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什么车。只能看到保安成了火柴人的大小，正在快速走向火柴盒那么大小的小轿车。 常喻想起了自己高中的时候，也是这么高处的天台往下看。 只是那时候的事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请你吃饭吧。”坐上车后宋景尧又重复了一遍。 原以为对方至少会先客套扭捏一下，没想到常喻点点头，接话说：“好啊。” 宋景尧刚想说自己常去的那家，意识到应该先礼貌问一下对方。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有。”常喻拿出手机查了个地址，“去这儿吧。” 宋景尧刚寄好安全带，上半身探过来看常喻说得地址。 “我发现你跟别的女生不一样。” 他看了眼，学校门口的串串店？怎么会想去这里？ 再抬头看到常喻表情有点拧巴，发动汽车问：“怎么了？” 常喻把手机收回，目视前方感到车辆正在缓慢启动。 她笑笑说：“只是这话说的，有点按照电视剧套路的感觉。” 用了两秒宋景尧才明白过来，这下他彻底笑了出来。 一踩油门，往学校的方向开过去。 正值八月末暑假的尾巴，高三补课的学生已经上课，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里头桌坐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 见到门口有人来，警惕得一抬头，又快速低头继续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正在特务接头。 常喻拉开椅子坐下来，看了眼学生的方向悄悄说：“他们胆子真大。” 菜单就放在桌上，宋景尧拿过来边看边点头附和说：“那个时候我们都是点完了，然后让老板送到后门的栏杆那里。” 拿铅笔划了几个菜随口问道：“你们班不这样？”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十一章 烂俗场景 瞅了眼隔壁桌一盆的汤底，常喻也拿过一张点单纸。 说道：“这目标太大了，我们班只有聚会的时候才来这里。” 宋景尧笑，他没抬头，看着点单纸继续说：“高一下学期那阵学校装修，后门那里栏杆都没上锁。点外卖太猖狂了，学校干脆派了执勤老师蹲在那里。你还记得吗？有段时间整个年级，至少每个班门口都有一排人罚站，都是点外卖被抓的。” 他拿铅笔画圈，回忆起来滔滔不绝，直到翻过来才想起来常喻一直没接话。 后知后觉想起来，一拍脑袋说：“我忘了，你跟我不是一届的。” 尴尬的氛围就这么萦绕在头顶，多亏老板过来收走点单纸。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很瘦，力气却很大。 常喻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跟十年前竟然没有一点区别，连身形体态都差不多。 前台电话响起，老板擦了擦围巾接起电话，沉闷得“嗯”了两声，最后说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熟练解下围巾，没过很久就从厨房拎了四个外卖打包盒。打包盒上放了几本空的练习册，还欲盖弥彰用了新华书店的袋子。 就直直往外走。 毕业后有差不多十年没来，藏外卖的手法更加娴熟。 常喻目瞪口呆目送老板出门，探出身子小声得说：“他要是不开店，还能去当特务。” 宋景尧拿筷子敲敲碗，一本正经摇头：“那不行，还是开店比较重要。” 筷子敲打在瓷碗上叮铃哐啷响，常喻的注意力在他筷子上看，指出：“你这样在我家，是要被我妈骂的。” 宋景尧的筷子在听完这句话后一瞬间停在半空中，他没有接这句开玩笑的话，冲她笑了一下，又重新把筷子放了下去。 哎！ 常喻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杯子喝口水。连锅底都没上，旁边玻璃壶中的柠檬水，已经被战略性喝掉了很多。 能感觉到双方为了迅速拉近距离，正在尝试说些亲近的话题。只是过犹不及，用力过猛，小心翼翼中故意开着企图引起话题的玩笑。 忽然感到有点疲惫。 锅底很快就上来了，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白雾雾的水蒸气在空中隔开。 宋景尧从里面拿起一串平菇：“没想到你会选择来这里。” 常喻抬头，歪头看着他。 “我以为，嗯，就是你们女生会选择西餐厅那种地方。” “不食人间烟火吗？或者看起来高雅淑女一点。”常喻换了个措辞，笑得很灿烂，“我不爱吃那个，没必要为了所谓形象特此去吃。” 隔着雾气，常喻感觉对方看自己看得目不转睛。 所幸雾气够浓，有足够的理由解释脸颊发烫。 没有过很久，旁边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已经快速吃完抹抹嘴，还不忘给里面同甘共苦的班里兄弟带份外卖。 “你猜他们怎么进去？”宋景尧问她。 后面还说了什么，常喻没听清，隔壁桌来了一大桌人，在喧哗吵闹，把周围的声音都隔绝开。 低头吃了一会儿，常喻才猛然抬起头，想起了宋景尧说待会儿要带她进去。 “我们怎么进去？”她这句话说得很响，隔壁桌实在是太吵了。 她低头看了眼今天穿的鞋，5cm的低跟鞋小皮鞋，能顺利翻墙的概率有多少。 “当然是找人带我们进去。”宋景尧转身看了眼窗外夕阳，天色渐幕，已经能看到澄灿的暮色。 “还好夏季太阳下山的慢。”他说。 一顿吃完常喻才发现这一顿串串选择得确实不好，宋景尧今天穿了件针织马甲，看起来就吸味。 走出店门都能闻到他马夹上还有挥之不去的花椒味，常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当事人倒是不在意。 “啊，我自己都忘了。光想着回高中的话，应该穿得年轻一点。” 宋景尧笑呵呵得挠挠头，手放下来想拍拍常喻肩膀，又停在空中顿住，收回手大步往校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常喻跟在他后面，宋景尧今天穿得倒是年轻，短袖衬衫外套了件米色薄针织马甲。 那个看起来格格不入的大背头再没出现过，头发蓬松，就是看起来刘海有点长。 灿澄澄的夕阳照下来，毫不吝啬给他整个人铺上一层金光，常喻站在看着宋景尧背影发呆。 她好像回到很多年以前，篮球场外的路灯下有个少年也这么晃晃悠悠拿着篮球在前面走。 宋景尧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停下来转身招手。 快步跟了上去，常喻觉得自己今晚特别感性，人在感性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陷入回忆。 已经能看到围墙里面学校高耸的建筑，常喻眼神往里看，试探性问了一句：“你以前经常放学留下来打篮球吗？” 宋景尧咧嘴补充道：“有时候晚自习也会翘了，不过后来被抓到后几次，到高三就不翘了。我高二有段时间，几乎天天放学都会留下来，那时候校队有比赛。” 咽了下口水，常喻收回目光抬起头看着他。 用看似随意的语气问了一句：“那家长会考试考砸的时候，也会偷溜下来打篮球吗？” “是吗？有可能。”宋景尧的表情看起来是真不记得了，“高中那时候愣头青，为了打篮球什么都干过。” 这个话题断在了这里，就像是淋了雨的烟，怎么续也续不上。 常喻又把眼神收回，不过时间太久远，记忆被逐渐洗刷，忘记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也是很正常的。 至少回忆里自己记得就好了。 再穿过个马路就能看到学校大门，灿澄色的夕阳只持续了一会儿，天色很快被紫色晚霞替代。 能看到学校大门口闸门里面站着个人，看到他们走过来后张开双臂招手。 常喻正往前走，她在走神，耳旁突然有车鸣声。 胳膊被人往后拽，有辆车从她面前快速擦过。 常喻当时第一反应，这是什么偶像剧的烂俗场景。 而第二反应，在夏季闷热的傍晚，宋景尧的手凉得吓人。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十二章 死亡之门 汽车呼啸而过，胳膊被拽得有点疼，疼痛的感觉使她回神。 常喻重新仰起头，看到宋景尧皱着眉，看起来有点生气。过了几秒才叹口气，一脸无奈得看着她。 宋景尧指尖冰凉，手指和皮肤接触的地方却又汗渍渍的滑腻。往后拽的动作，使得两个人靠得跟近。 常喻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往后退，生怕对方听到自己此刻慌乱如鼓锤的心跳声， 她向来有自己的领地范围，此刻靠得过近，划破领地安全距离，常喻有种把小兽把最柔软的部分暴露在对方严重的不安全感。 气息尖能闻到宋景尧身上好闻的味道，他没有用香水，应该是用了柠檬味的洗衣液，淡淡的舒适皂香。 这个姿势过于暧昧，再配上bgm就是偶像剧男女主角惯用又烂俗的开场。 不过生活中当然没有bgm，只有口袋里不断的手机振动声。 宋景尧松开抓住常喻胳膊的手，去拿口袋里的手机，注意力在手机屏幕，还不忘叮嘱一句：“过马路的时候小心一点，这太危险了。” 说话的语气比刚才重一点，常喻后退一步点头。 转过身正好看到对面短暂的红绿灯，在绿灯界面最后一秒，又转回了红灯。 周围等红灯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来来往往不认识的人，她站在原地像是在经历不断重复的轮回。 能看到不远处刚刚还在招手的人，已经把挥舞得跟雨刮器一样的胳膊放了下去，也在打电话。 “……没事没撞到。”宋景尧对着电话说。 常喻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分神，惹得别人担心。 红灯再次跳转，她和宋景尧一同走过去，这次宋景尧看她的眼神，像是小时候盯着幼儿园小朋友的暑托班老师。 还没走近，那个男生跟门卫大爷说了什么话，铁门缓缓打开。 “哇！”常喻惊叹一声，“我记得这扇门当初有个传说。” “嗯？”宋景尧偏过头听她说。 意识到这句原本自己想自言自语的话已经被宋景尧听到，常喻干脆跟他分享属于她们这一届的校园传闻。 常喻笑得很灿烂，大大方方得，在说最无厘头的话：“我们高三那年学校里整顿校规，严抓迟到早退逃课，那时候门卫师傅是个脸很黑的大叔。”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附加解释道：“是真的黑，我们都叫他包拯。只要他管门，无论找什么理由都不会再打开。” “你找过什么理由？”宋景尧好奇。 常喻张了张嘴，一下子说不出来。她没有过找借口逃课的行为，但是不想把话题断在这里。 回忆了一下宋桉在高中时候那些鸡飞狗跳的往事，常喻抽取记忆说：“找了绑带绑在腿上，又模仿医务室老师签字弄了个请假条，想溜出去。” “成功了？” “成功了就不叫死亡之门了，”常喻吐了吐舌头，调皮笑笑，“为了装得真一点，还走得一瘸一拐，差点拿红墨水涂在绷带上。结果那大叔扫了一眼就拆穿了，还说他看一眼就知道我们的请假单是假的，因为医务处老师签字不是这样。” 宋景尧停下脚步认真听她说，常喻发现自己很有讲故事的天赋。 盯着对方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故事更加抑扬顿挫。 “最后大叔把请假单收了以后，立马就变脸，让我们要么找医务处老师来，要么找班主任来。” “然后呢？”宋景尧叉腰，乖乖听她继续，还要提问道，“你们最后找了谁？” 常喻摊手：“他只是拿了请假单，又没有把我们绑起来，我们拔腿就跑了。” “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时候，用绑带装伤，你们好可爱。”边说边指着常喻的小腿，他自然而然以为这个逗趣故事的主角是常喻。 宋景尧大笑起来，随着弯腰笑的大动作，顺便一个抬头拍了拍常喻肩膀，她突然有点心虚。 故事确实是这个故事，只是她不是故事中的人，她是跟在旁边假装扶着宋桉的路人甲。 她也没有不管不顾肆意得跑了，她后来自觉到班主任那儿领了一份检讨。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感觉偷了别人的故事，去迎合制造一份虚假的表面笑意。 话题不该停留在这里，常喻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有点坦白从宽的架势。 扯了下嘴角，她觉得自己此刻应该笑得很勉强。 “其实这件事并不是我……” “你们在笑什么呢！”被一个大嗓门打断。 刚刚在大门里的人走了过来，胳膊又开始摇啊摇，常喻怀疑这人是不是雨刷器修炼成精了。 大嗓门快步过来，他长了一张娃娃脸，笑嘻嘻的样子看起来心情很好。要不是宋景尧之前提过，常喻乍一眼看过去，都会以为这是哪个高中生。 “在听她说高中时候的事情，”宋景尧指了指常喻，转头就跟她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室友，贺笙。” 贺笙看她的眼神带着点探究，在两个人中间转了一圈，露出个了然的笑容。 这是常喻第一次看到这种带着藏不住八卦的笑容，出现她和宋景尧之间。 她向来讨厌被人探究，但是当下却出现了一点点窃喜。 尽管她明知这份窃喜过于卑微。 “在讲什么高中故事，”贺笙问，他回头看了眼学校的方向说，“尽管现在我在里面工作，我却对你们高中一点都不熟悉。” 他指着宋景尧：“他却被分配到了我的初中。” 对这讲不清理还乱的关系，常喻目瞪口呆。 宋景尧走上前勾贺笙胳膊：“这叫孽缘。” 在贺笙坚持不懈的追问下，又从宋景尧口中把绑绑带装病翘课的事听了一遍。 他是个喜形于色的人，笑得很夸张。 宋景尧才想起刚刚常喻说到一半被打断的话，问道：“你刚才说哪儿了，都是他，一来就打断。” 不知道是不是常喻的错觉，感觉这语气特别温柔。 话没说完就被贺笙一手肘打过来，两个人看起来确实很熟。 常喻最终还是没坦白从宽，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要紧。”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十三章 奇奇怪怪的角度 门卫大哥从门卫室里探出个头，抿着嘴撑一下快要滑落的眼睛，用眼神示意贺笙快点进去。 常喻原本落后了一截，快步往前跟了上去。 他们仨现在这个速度，确实有点像饭后散步，怪不得门卫大哥着急。 学校大门的铁闸开了一条缝，贺笙带着他们俩大摇大摆走进去，还特别热情朝门卫敬个礼。 常喻正在往里走，忽然右边胳膊被撞了一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学生，趁着大门开了往外跑。 惯性使得她整个人被撞得往右侧靠过去，直接往宋景尧怀里倒。 宋景尧立马张手揽住，胳膊贴着胳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淡淡的洗衣粉味又萦绕在鼻息间。 “你没事吧？”头顶有轻声询问的声音响起。 他在路上一定见义勇为的人，常喻告诉自己要这样想。 点点头立马站正，还好，除了肩膀被撞得有点痛，其他没伤到。 不过没人关心他们这边的情况，门卫从里面跑出来，指着那两个猴一样窜出去的背影说：“你们两个，跑学校外去干嘛？” 当然是逃课。 常喻看过去，摇头自言自语：“现在的学生胆子这么大，真是一代比一代牛。” 声音很低，因为靠得近，宋景尧听到了。 他噗嗤笑了一下：“我发现你脑子里总想些奇奇怪怪的角度。” 原本站在一旁的贺笙已经追了出去，他脚程飞快，没过很久一手拎一个，一脸无语得扣到门卫室。 两个愣头小孩穿着高三的校服，垂头丧气。 贺笙一脸无语叉腰：“我说你们要逃课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吧，去翻后门那矮墙不好吗？” 门卫大哥正准备和他们班主任打电话。 听到他这话疑惑得回过头：“？” 贺笙说完又挥挥手：“快走吧，下次别这么明目张胆。” 宋景尧把头靠过来说：“他一向这样，比起逃课，更痛心疾首连点逃课的本事都没有。” 靠得过于近了，说话的气息喷在耳后。 常喻原本想和贺笙调侃几句，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那俩高三小孩临走时候，对贺笙露出一种想认大哥的表情，被贺笙一人一拳打在背后。 “从此以后你们俩就被我盯上了。”他拿两根手指，指向了自己眼睛。 直到他们跑开，常喻才想起来一个点。 “体育老师暑假补课也要来吗？” 贺笙走在前面摇头晃脑，故作玄虚对宋景尧一个响指。 后者翻了个白眼。 不过还是代他说了，朝贺笙的方向努努下巴：“他还是生物老师。” 说完贺笙适时一转头，就差把“我厉害吧”四个字刻在额头上。 常喻觉得他好玩，被他逗得眼角带笑。贺笙一激动嘴上就容易没门，他说：“别以为只有我中二，我们一个寝室已经被带坏了，你男神也是，那时候我们还在寝室里cos钢铁侠……” 他就这么大咧咧把“你男神”这三个字说了出来，并且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宋景尧正在分神回短信，压根没注意听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常喻有1秒心虚，随即冷静得笑笑，朝贺笙眨眨眼，歪头问：“是吗？” 她不知道贺笙是故意调侃还是无意间说出来的，毕竟宋景尧确实在学校追求者很多。 不过崇拜一个人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她大方回应。 自然也没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宋景尧，单手打字的速度顿了一下，抬起眼皮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对了，你毕业后还没回来过吧。前年学校整个翻新装修了一遍。”贺笙搓手摩拳擦掌，“虽然你们在这里待了三年，不过现在还是我比较熟。” 贺笙像是在和宋景尧比赛，非要赢过他证明自己是对学校最熟的。 他带常喻仔仔细细转遍了每个角落，就连后花园的假山什么时候改造的，从哪条路线跑到食堂最快，都能说得如数家珍。 常喻看了半天，其实她对回忆中的学校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哪怕不翻新再回来也是一头雾水。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操场旁有盏路灯坏了，挣扎了好几下忽明忽暗，最后才终于跳了起来。 一抬头能看到教学楼上面几层灯火通明，是高三已经开始了提前补课。 常喻跟在后面听他开始介绍花花草草，突然开口对宋景尧说：“你看他像不像……” 拖长了尾调，宋景尧挑眉等她后半句。 降低了音调，常喻接着说：“像不像房产中介？” 宋景尧笑了出来，原本走在前面的贺笙把手做出刀的姿势，往前甩了甩。 “他耳朵比警犬还灵。”宋景尧跟她解释。 说话的时候习惯性抬手，说完放下，不小心碰到常喻垂在身侧的手臂。 常喻感到自己僵了一下，低头一看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又走到了这片蓝花楹下。 花瓣盈盈得往下落，只是在夜晚路灯衬托下不太明显。 幸好，学校建筑整个都推倒翻新，还把这片蓝花楹留着。 “别说，你们学校还挺大的……” 贺笙一整个晚上都在“你们学校”和“我们学校”之间反复跳转，虽然这指得都是一所学校。 他话说到一半自己停住，目光看向一个方向问宋景尧：“去打篮球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篮球场正中间有个孤零零的篮球，也不知道是谁打完忘在了这里。 宋景尧眼睛亮了起来，摩拳擦掌开始扳手腕。 想起来常喻还站在旁边，把她一个人落下过于不礼貌。 常喻倒是先一步往篮球场的方向走过去。 “学校逛得差不多了，看看你们打篮球也不错。”她歪过头，“不过你们还记得怎么打吗？” “看不起谁呢！”成功激起贺笙的胜负欲。 常喻走在前面，比他们两个先一步到了篮球场。 学校的新篮球场改造后把周围一圈树都给砍了。整个场地扩大了三分之一，又重新富丽堂皇得粉刷一遍。 常喻站在入口处就顿住，记忆中留下的画面在眼前被抹掉。 直到身后脚步渐近，常喻垂下眼帘，往篮球场中间走去。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十四章 狼狈样子 篮球就在正中间，很安静，鹅黄色的路灯下形成小小一块影子。 常喻拿起球对着地面拍了两下，手感不错，气很充足。 贺笙和宋景尧也走到了篮球场入口的转弯处，贺笙这个大嗓门又开始嚷嚷道：“来，让我们两个来给你露一手。” 话音刚落，干脆又沉闷的篮球入网声，进了网的篮球又落下来，在地面弹跳，一声一声砸出声响。 贺笙的话自动断了，目瞪口呆看着常喻，确认她确实站在了三分线外。 “厉害啊，”他边摇头边鼓掌，抬起胳膊肘碰碰宋景尧，“你怎么没说你学妹还会打篮球，差点班门弄斧了。” 宋景尧也在吃惊。 “班门弄斧就是你在给我戴高帽。”她今天穿得鞋子不方便运动，开始往篮球场外走，鞋底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她看了眼宋景尧，眼神又很快收回：“我大学的时候参加过篮球社，想不到吧？” 贺笙去追那个逐渐滚远的篮球，拿在手上开始热身，他一心扑在篮球上，忘记回常喻的话。 还冲着宋景尧的方向又开始雨刮器式招手，大喊道：“喂！你干嘛呢！” 夜深人静，他这么一嗓子，常喻开始怀疑会不会被楼上正在晚自习的班投诉。 她往后退走到篮球场外，宋景尧脱了针织马甲往里走。 擦肩经过的时候宋景尧停下脚步，跟她说：“想不到啊，你大学还参加过篮球社，挺厉害的。” 常喻对他微笑，看起来得体大方。 偏偏这人后面还要再加上一句：“你这身手，高中运动会篮球比赛要是上场，估计你们班能把对手打趴下。” 常喻面上笑意更深，眼前却冷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没注意到。 常喻在高中运动会那会儿，确实报过篮球项目。那时候篮球场笼统那么大，几个班比赛聚集在一起，旁边就是高三男生的场地。 不过那时候技术太菜，常喻还是被强拉过去凑人头的，连运球都不会。 她们班那次输得比分大段落后，因为带球走步裁判不停吹哨，后来干脆连裁判都放弃了，巴不得赶紧比完结束。 好在也没什么观众。 观众都在隔壁看校队两员大将之间的角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欢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常喻一眼就看到安絮拿着水站在最前面，她身材比一般高中女生高挑，这使得她特别显眼。这一天阳光格外偏爱她，在人群中耀眼无比。 又是一声哨声，不过是另外那边传来的。 热闹的声音总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常喻只一分神的功夫，就听到身旁队友喊一声“当心！” 还不如不喊，这一声让常喻条件反射转头，头顶的篮球直直砸下来，就往她脸上扑面而来。 这场高二女子篮球比赛最终没个结果，不过倒是把旁边观众的目光吸引了一点点过来。 因为常喻被篮球正砸中鼻子，看起来惨不忍睹，满手都是血。 原本在树荫下乘凉的宋桉当场就跳了起来，连带偷偷藏着的耳机都被她这么一跳拽了出来。 直冲到场内指着对方球员嚷道：“你们会不会打啊！” 两边女生吵成一团，常喻鼻血从指缝间流出，站在衣领上，生理性疼痛使得她鼻子酸疼，眼泪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一把眼泪一把鼻血，不用看就知道这场景狼狈得很。 高二女生的高声吵架把隔壁场地观众的目光吸引过来一点点，为了看热闹。 又被一阵激昂的欢呼声吸引了过去，宋景尧一个空心三分球投篮，使得他们班扭转了局面。 泪眼朦胧中，常喻看到人群中高出一截的宋景尧被周围队友扑了过去，淹没在欢呼声中。 周围两个班的女生还在吵，不知道是动静太大，还是宋景尧随意一瞥，在他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的时候，常喻把脑袋偏到宋桉身后。 还好没有因为球场上吵架而拿处分，但是宋桉跳起来的时候太激动，耳机连带手机都从口袋里飞了出来，来了个人赃俱获。 手机被收了，看了一半的mv没能继续，还领了一份2000字的检讨和手抄校规三遍。 怎么说也是为了自己打架，常喻主动提出帮她写一半的检讨。最后写着写着收不住笔，干脆全篇一起写了。 坐在图书馆对面，宋桉捧着脸看她奋笔疾书，旁边还放着她抄到一半的校规。 “还好你没去整过鼻子。”宋桉托腮说。 “我当你是在夸我。”常喻鼻子里给塞着医务室处理的棉球，手上动作没停。 “所以你喜欢他什么呢？”安静的图书馆，宋桉悠悠发出这个提问。 她问这话的时候，窗帘被吹起一角，白色窗纱飞起，外面的世界在窗帘缓慢上扬中，朦胧又不真实。 常喻笔尖动作缓慢，检讨卡在了自我分析这里 “喜欢他帅。”这个答案万年如一日。 “啊……”宋桉发出轻声的叹词，“你真的这么喜欢他吗？” 常喻手里的笔彻底顿住，黑色水笔从刚刚起就出墨不顺畅。 风从外面吹进来，又一次把桌上的书吹得纸张不停翻页，最后整本从桌角翻掉下去。 常喻把目光从隔壁桌那本掉下去的本子上收回，宋桉实在看不懂这有什么好盯着看的。 为跟着看了一会儿，才听到她说：“是吧。” 宋桉原本笑嘻嘻，听她说完这句话瞬间安静了下来。 又乖乖把被她推在一旁的校纪校规拿过来重新抄写。 “只是八卦八卦，随便聊聊，”宋桉又抬起眼眸说，“你这个表情像是马上要被严刑逼供，正坐在天牢里无欲无求得望天，还有一点……” “还有一点悲天悯人的神情。” 常喻愣了一下，被她逗笑了。 什么东西？她只是跟所有暗恋的人一样，承认喜欢而已，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把手里的检讨书往前一推：“表达能力这么好，那你自己写。” “我错过了。”宋桉立马能屈能伸，搓手求饶。 正笑闹间，余光瞥到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本子被捡了起来。 窗纱吹起，透过窗户的反射面，看到自己鼻子塞着棉球的狼狈样子。 “真丑。”她如实评价此刻的自己。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十五章 死胡同 场地那边贺笙已经开始热身，篮球一下一下砸在地板上，常喻站在一旁正安静往里面看。 她早就不是那个被篮球砸脸，还会在场上被裁判一阵狂吹哨的菜鸟新手。 高中体育会考结束后，只有常喻一个人还在坚持这个仅仅会考中一个小项目的运动。 最后一个暑假她在太阳下练习，大一那年陪室友逛社团联合会的时候，看到篮球社正在招人。 常喻在篮球社待了两年，她没有安絮那么出挑的身高，好在简单的大学篮球社，报名要求也不高。 “因为女生属于珍稀动物。”室友当时评价道，“不过看不出你还喜欢打篮球。” 常喻在自己座位上收拾东西，巧妙得转移了个话题：“今晚吃啥？” 她没告诉室友，她压根就不喜欢打篮球，只是心里有个梗，觉得得把它打好。 尽管那场高中生涯中微不足道的小比赛已经过去很久了，也尽管宋景尧压根跟她不是一个大学的。 后来她和篮球熟悉了很多，在大二上场赢下比赛后，又从社团退了出来。 社长不想放她走，还以一顿麦当劳的代价，找她聊了聊。 她记得那时候社长问：“你为什么喜欢打篮球？” 常喻戳着手里的麦旋风不说话，她从不能说是因为喜欢的人喜欢，那可能会让社长气得把她前面的汉堡抢走。 还是社长看透了，问她：“你是不是……” 常喻屏住了呼吸。 “你是不是有打篮球的男朋友？” 说完这句话，社长低头看着她，手里的番茄酱一用力挤到了桌上，红彤彤一片。 常喻意外发现，自己心跳的速度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怎么会这样呢？常喻咬了一大口麦旋风，喉咙一下子不适应如此冰凉的感觉，凉得她整张脸皱了起来。 喜欢宋景尧这件事好像成了雾里看花，成了一种执念。在渐渐模糊的回忆中，执着又倔强得喜欢着他。 成了她牢牢抓住的第二根稻草，另一根是柯丛。 常喻突然很想听歌，柯丛有首歌热血得篮球这种竞技类运动特别配。 不过现在没有耳机，她也没有大声外放的习惯。 篮球快速拍打在地面上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融合在一起。 眼前的宋景尧和贺笙已经开始了篮下一对一，常喻从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水。 高中时候打篮球比赛时在一旁等着送水，每个女生都想这么做过。 不过她此刻神情紧张不停得转动水瓶，总感觉哪儿哪儿不对劲。 最后还是把矿泉水放在宋景尧针织马甲的旁边，她拿出手机对着场上想拍张照。 关了闪光灯，路灯又不够亮。手机这个不专业的摄影设备，拍出来黑漆漆模糊一片。 常喻坐在长凳上，正低头研究一团黑的照片，感到头顶灯光被挡住。 宋景尧已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弯腰低头看她的手机，这个姿势让他们靠得很近。宽大的衣袖和常喻头发擦在一起，专属一个人的气息席卷而来，一抬头能看到他脸上的绒毛。 等常喻反应过来，吓得弹了起来。 结果胳膊撞到人家肩膀。 “不好意思。” “你没事吧？” 两个人同时说出口，宋景尧转动一下肩膀，开玩笑说：“你又不是钢铁侠，碰一下没什么。” “这里灯光太不适合拍照了，”他很自然拿起常喻放在一旁的矿泉水，“下次白天打球叫你。” 一口水灌了半瓶矿泉水水，他又走到自动贩卖机前，一连点了好几个运动饮料都是空的，最后点了瓶脉动，自动贩卖机终于有了声响。 拿出来一看，还是一瓶矿泉水。 宋景尧拿着矿泉水愣住，表情有点懵。 “我能不能告这个机器诈骗？”反应过来后，他开始磨牙。 贺笙走过来拿过他手里那瓶刚被“诈骗”完的水，拧开瓶盖和常喻解释道：“他运动完得吃点甜的，不然浑身不舒服。” 仰起脖子喝了一口，被宋景尧对准瓶底轻轻一抬，半瓶水沿着脖子甩出来。 宋景尧立马闪到一旁哈哈大笑，贺笙冷笑一声把剩下半瓶水给他甩过来，看起来两个人没少这么闹过。 看着篮球场上欢呼追逐的背影，无论过了多久，宋景尧身上有一股少年气。 常喻又觉得，自己可能喜欢他身上这股少年气。 她发现近期好像钻进了死胡同，一直在纠结到底喜欢他什么，但是喜欢一个人本就说不出确切的理由。 从包里拿了包小熊软糖，这是她为了今天特地准备的。 把软糖拿出来，叫了声学长。 宋景尧转过身，灯光下有道抛物线，他手一捞就接过来，看清手里是一包小熊软糖。 咧嘴笑了一下，抛弃贺笙坐过来。 “你怎么找到这个的？”他把软糖袋子撕开，“这牌子我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吃，不过后来好像停产了，反正哪里都买不到。” 一仰头倒了半袋进去，常喻发现他不知何时带上了个黑色发带。 啧！还是帅的！ 她在心里重复感叹，像是在给自己不断暗示。 “你以前给过我一包。”常喻终于开口，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你还记得吗？对于我而言一生都不会忘的初级见面，是只有一个人记得吗？ 常喻几乎是在心里祈祷，哪怕是骗她的，也千万不要说不记得了。 宋桉说她带着一种悲天悯人，这下倒是真有这种表情了。 “想不到你还记得，”宋景尧笑着说，他眨眨眼睛，目光从和常喻对视的状态看向篮球场，又喝了一口水。 他说：“这软糖我高中的时候总是随身带着。” 常喻不知道此刻自己笑得自然吗。 上帝听到了，很认真得实现了她的愿望。 因为真的是骗她的。 宋景尧眼神明显晃动，手指在凳面上摩擦，没有直接接她的话，看起来略有些心虚。 常喻觉得自己都能去当侦探了。 贺笙喝完水也走了过来，熟络得接过宋景尧手里剩下的半袋软糖。 “哎你又找到了这个糖了？”他问道。 常喻抬起头：“你也吃过小熊软糖？” 贺笙耸耸肩：“开学那天，他在我们寝室一人发了一袋。”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十六章 不喜欢一切谎言 你是软糖批发商吗？ 常喻感觉脑袋上有个气急败坏在跺脚的小人，正边跳边那枪对准宋景尧一顿突突，最后发泄完打上完成这轮扫射。 不过宋景尧当然没有被，他手机响了。手机碰到长凳硬面，震动的声音在晚上特别明显。 他转过身去拿手机，常喻把头顶生气冒烟的小人按了下去，面上还保持着丝毫不动的表情。 她往篮球场外走，里头贺笙喝完水又继续拿起篮球回到场中。 门口来了两个学生，偷偷摸摸跑到球场，像一阵风一样从常喻身边跑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听到他们边跑边说话：“明天要开学家长会怎么办？我这星期摸底考试都没合格。” 另一个男生手里抱着篮球，跑路的时候还要对着空气做出投篮的动作。 “管他呢，”他说，“明天家长会的事情明天再说，先把今天的球打了。” 这两个学生跑得很快。一溜烟就跑到了篮球场。 常喻停在原地往后看，她眼神在周围转了一圈。 篮球场改造过，往里扩容了三分之一，周围的景色也和当初差点甚大，但是整体位置却没变。 此刻常喻站着的这条路感觉跟她记忆中的不一样，她依然站在原来的地方，回忆像是被强行扭曲的平行空间。 她在记忆中独自待了好久，此刻依然站在熟悉的篮球场外，已经和记忆中不一样了。 没有当初她躲起来的那排树，也没有一个抱着篮球递给她小熊软糖的高三少年，在路灯下影子被拉成很长。 常喻突然有点失落，她觉得自己纠结得像个青春期的少女。 这可不太好。 篮球场内突然一阵响动，两个高三男生看到鬼一样大叫了一声，还没跑出篮球场，就被贺笙抓了回去。 从外面栏杆处往里看，地上又多了个篮球，并排安静待在地面上。贺笙正在叉腰来回踱步，两个倒霉孩子低头挨他训。 宋景尧自觉离开战场，慢慢往篮球场在移动。 一抬头看到常喻站在原地，正往里探头探脑，朝她阳光一笑，就这么跑了过来。 夜晚橙黄色的路灯下，能看到他朝自己跑来的时候发带上，头发上下摆动。常喻原本垂在一侧的手虚虚捏成一个空心圈。 心跳又重新开始加速。 “你在找什么吗？”宋景尧停下来问她。 “随便出来看看。”常喻说。 为了逃开这个话题，她及时引到了篮球场里面，笑着说：“贺笙哪天要是不想当体育老师了，可以去当执勤老师，这一抓一个准。” “是啊，”宋景尧接着她的话继续，“这次还正好抓到他们班两个学生，你说这什么运气。” 跟他说话的语调很轻松，像是个老朋友。 常喻小心翼翼点点头，下一秒宋景尧就很自然得把手箍在她肩膀上。 “他估计今晚是没心情了，我们先走吧。” 好在夜色够深路灯不亮，看不到常喻耳朵发烫，原本的胡思乱想被这个肢体接触暂时抛之脑后。 “就这么直接走了？”常喻出于礼貌问候一声。 宋景尧往后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抬开，成了叉腰的姿势。 “也是，”他点头说，“那再等等吧。” 贺笙抓住了他教的班里晚自习逃课的俩学生，宋景尧跟常喻透露，偏偏这俩前天生物考试没及格，气得贺笙一手一个提到班主任办公室。 常喻和宋景尧跟在后面一左一右，走路步子放得轻缓，像是两个黑白无常。 “我以为他不会生气的，”常喻小声说，“他看起来脾气不错。” “人都有一个底线，他的底线就是学生成绩差还放弃自己，”宋景尧插兜往上走楼梯，随口问了一句，“你呢？” 常喻正在往上走的脚步停住，前面的贺笙和两个学生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她仰头看了一眼，教学楼翻新过，新转上的木质楼梯扶手，蜿蜒着往上升。 突然想到了常智明，常喻曾经在一次期末考试考砸后试图让她爸来开家长会。 那时候常智明答应说好，结果她在教学楼楼梯口等了好久，等来得却是黑脸的方瑾。 她爸总是骗人，对她也是，对前妻也是。只是家长会事小，常智明对方瑾的谎言，使得她后半生陷入走不出的心病，带给她母女俩无尽痛苦。 所以常喻不喜欢一切谎言。 她转头回道：“不能骗我。” 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很轻，却带着一种坚韧。 宋景尧有点没看懂她这个眼神。 常喻又解释了一遍说：“我的底线，应该是不能忍受欺骗。” 面上还带着笑意，原本看向她的目光重新转回楼梯直视前方。 他说：“哦，我也是。” 四楼楼道里头顶的灯光比其他楼层都暗上一个度，宋景尧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灯忽而闪了一下，走廊里陷入一秒黑漆漆又重新亮起来。 那两个被贺笙“押运”的学生立马开始鬼哭狼嚎，被贺笙还后脑勺一人打了一下。 常喻抬头看，后背又被人拍了拍。 温润手掌的触感隔着薄薄一层衣服感受过来，宋景尧跟她说：“不要怕。” 常喻保持这个姿势僵着不在往前，心脏被咿咿呀呀揉紧。 感觉不真实。她又回到了学校里，但是学校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她高中时暗恋的人此刻站在自己身后，推着她往前走。 像是梦里飘忽忽得走在云端，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在床上醒来，认为今晚是一场梦。 高三的学生惯例在晚自习。 贺笙带着俩学生在班主任办公室挨训的时候，常喻和宋景尧站在走廊里等人，顺便往教室里看。 有人在走神，有人偷偷在桌下玩手机，也有人偷偷看暗恋的人。 常喻抬眼往身旁暼，很快又收了回来。 “今晚有点无聊吧。”宋景尧问，“看你表情不怎么热情。” 那是因为紧张和纠结！ 常喻头顶的小人又冒出来，叹了口气。 “我请你吃饭吧？”宋景尧又说。 啊？ 常喻微微瞪大了眼睛，勉强控制住表情管理，头顶的小人已经跳了起来。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十七章 两个人影 等贺笙消气处理完，花费了一点时间，那俩倒霉男生灰溜溜回到了教室。 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放学时间，各班开始蠢蠢欲动。 常喻站在校门口客套对话，立在原地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你开车送人家回去吧。”贺笙又恢复了笑嘻嘻好脾气的样子，疯狂朝宋景尧眨眼睛。 在后者开口前，常喻先一步开口说：“我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去趟别的地方。” “这么晚，”宋景尧看了眼天色，歪动一下嘴角，“我送你去吧。”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发出邀请，不过相比于前一次邀请吃饭，这次看起来效果不佳。 常喻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她往学校大门的另一个方向走，没过红绿灯，脚步看起来走得很快速，也没回头。 宋景尧眯着眼睛看她消失在转角处，才把面上挂了一天的阳光笑容收起来。 轻轻转动手腕上的手表，后退一步正好隐于门口没有灯光的黑暗中。 “谢谢你。”他对贺笙说。 “谢我什么？”贺笙还是保持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手搭在宋景尧肩膀上，故意问道。 过了几秒才又假装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是说刚刚从她嘴里套话男神的事？”贺笙靠在他身上，“你还真不是人。” 被宋景尧一歪身子，他贺笙整个人没了重心依靠，倒了下去。 “你才不是人。”他白了一眼。 贺笙拍拍手，没生气，看起来已经习惯了。 就像接下来说的话一样习以为常。 他说：“你这次又打算怎么搞定，又仗着人家崇拜你？啧！” 宋景尧没说话，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又被他重新放回去。 “这次不一样，”宋景尧说，“我分手了。” 贺笙跟着他往红绿灯的方向走，笑着拍拍他的背，甩甩手说：“拉倒吧，我不信。” 宋景尧白了他一眼，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这次是真的。” 贺笙打了个哈欠抬眼看他，宋景尧无奈笑了一下，再次强调：“真的是真的。” 语气就像求婚现场在发誓，就差捧着戒指竖起手对着上帝立誓。 走过红绿灯快要宋景尧停车的地方，贺笙停下来抬眼看天。 “你看什么？” “哦，”贺笙说，“看看老天爷有没有在哪个渣男发誓的时候打雷。” “滚你大爷的。”宋景尧对他虚空挥了一拳。 他上车往另一个方向开，常喻往校门的西边走。 刻意放慢脚步，走得静悄悄，树丛旁边的电线杆下暴露了两个影子，正在往树丛的方向靠。 走到自己快要被她们看到的时候停下，常喻拿出手机拨通了宋桉电话。 那边立马叮叮咚咚响起来，宋桉还不敢按掉，随后一阵淅淅索索的对话。 “你怎么没调静音。”白婉静问。 “我第一次跟踪啊。”随后宋桉还是狠狠心把电话按掉了。 在这两个人被蚊子当成晚饭前，常喻终于走上前咳嗽一声。 躲在树丛的两个人几乎是跳了起来，宋桉还不忘挠挠腿上的蚊子包。 “你们俩在这儿干嘛？” 白婉静用了她们俩刚刚对好的口供：“我好奇你们高中的样子，请宋桉来带我看看。” 说完和旁边的宋桉一个对视，再一个点头，配合得堪称完美。 “少来。”常喻抱肩，“我都听到跟踪两个字了。” “啧！”宋桉还在否认，“你听错了。” “哦，”常喻点点头，“那你们蹲在校门口干什么？现在去看学校也看不清了。” “那你还跟学长去回顾母校。”白婉静脱口而出。 被宋桉碰了碰胳膊，示意她说漏嘴了。 “哎。”她叹了一声，过来黏黏糊糊挽住常喻胳膊，“你们学校附近有吃的吗？想吃冰激凌了。” 常喻眼神转了一圈，说：“有。” 学校附近还有比冰激凌的地方？宋桉仔细回忆了一下，带着疑惑的表情跟着常喻走。 转了两个弯，觉得这路线有点熟悉。 站在小卖部前，叉腰叹了口气，仰头看着上面亮着的霓虹灯招牌，兴旺小卖部。 大概是灯坏了，“兴”字断了半截，只剩下“旺小卖部” 她就知道，冰棍也算冰激凌吧。 小卖部距离学校不远，从她们上学那会儿就开着。那时候守着小卖部的是个喜欢烫头的老奶奶，每年毕业离校那天，老奶奶会在门口摆个招牌，全场买任意送一直涂卡铅笔。 宋桉那时候看到这招牌很感动，又不好意思真的只买几块的东西就那个铅笔。 后来她才明白过来，这就是一个营销方式，毕竟那天小卖部生意好到挤都挤不进去。 后来听说老奶奶不做了，把店给了儿媳妇守着。 所以她们过来的时候，就是看着一个中年女子。正在拿蒲扇扇风，抬头看老式电视机跟着哈哈笑。 “那奶奶去哪儿了？身体不好？”白婉静好奇问道。 宋桉谨慎综合了一下自己得到了各方消息，她说：“不是，好像是结识了一帮喜欢旅游的老姐妹，现在正在全国游。” “……好。”白婉静竖起手指点了个赞。 正说话间，常喻从小卖部走了出来，提着一大袋冰激凌。 宋桉低下头就着袋子打开：“今天冰激凌打折吗？你买这么多。” “给你们选择的空间。”常喻这么说，“别客气啊。” 客气个头。 最后也不知谁开头，一人拿了一根碎碎冰，剩下的冰激凌给了一群路过的小学生。 小卖部店主在店门口装了个木质秋千，秋千不小，正常坐两个人还能留点空隙。 她们三个挤在秋千上，常喻手里拿着两个碎碎冰。 木质的结构咯吱咯吱响，宋桉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真怕这秋千会不堪重负倒下。 白婉静突然指着前方“哦！”了一声，坐她旁边两个人跟着她大惊小怪的声音看过去。 她才慢悠悠说道：“他们放学了。” 这有什么时候好惊讶的！宋桉又把眼神收回。 不过白婉静的转移话题没成功。 常喻吸了一口碎碎冰问：“你们跟踪我们干嘛？”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十八章 跟踪 常喻说了我们，把宋景尧和她回归一个方向。 宋桉被她突如其来这么一句话呛到，咳得惊天动地，正打算缓过神来找个糊弄过去的理由。 “你们学校可真难进。”白婉静答非所问，“我们在门口说是往届学生想回母校看看老师，连班主任名字都报出来了，还是不肯放我们进去。” 当然她没说出后面的情形，然后她们俩就趴在栏杆上看着常喻和宋景尧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大门口看不见了，又转移到侧门围墙外，正好能从围墙的空隙看到篮球场的方向。 “扶我一下。” 宋桉目瞪口呆看到白婉静踩着个小砖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望远镜。 “你还带着这设备？”宋桉用空着的手指了指她的望远镜。“你怎么不在暑假里兼职当狗仔？” “先前看演唱会的时候顺便买的，正好现在用上。”白婉静还真认真回答她。 往篮球场里认真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问道：“这个什么什么景学长，你们对他的了解怎么样？” 篮球场除了宋景尧和贺笙在打篮球，没什么好看的。宋桉趴得累了，站下来思考说道：“他是我们学校校草，虽然成绩差了点，但是人长得帅性格也不错，还是篮球队的。” “啧！” 在宋桉一连串的帅气论述中，白婉静这声“啧”显得格格不入。 宋桉停下来，挑眉看着她。 “我看不清到底有没有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白婉静把望远镜放下来，“只是没想到常喻会喜欢……” 她停下来组织一下语言：“她会也喜欢校草。” “她也有正常的审美。”宋桉笑了一下。 “不是这个意思。”白婉静摆摆手从砖头上下来。 “和其他女生一样，因为帅哥看脸而喜欢他吗？”宋桉问。 算是这么个意思，白婉静点点头。 “其实也不是。”宋桉摇头，从围墙的空隙往里看，不过此刻她站得位置只能看到树影。 她把常喻和宋景尧那时候的篮球场初见，添油加醋描绘了一番。 看到白婉静明显扭曲的脸，问道：“把她狠狠护在身后？” “那是我夸张的部分。”宋桉偶像剧式的形容被戳破，尴尬的挠了挠鼻子。 “那英雄救美，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呢？” “代入你自己，想象一下，是不是有这种感觉。” 白婉静在她略微夸张的表述中理了个大概。 宋桉叹了口气说：“虽然每次问她，常喻都会说因为脸，但是高中那时候她爸妈关系陷入谷底，她妈那控制欲又太强，她每天在那种窒息的环境中，把自己整个都隐藏起来。” 即使看不到，她还是往围墙里看了一眼：“这时候宋景尧的出现就像是一种救赎，即使对他而言只是简单帮一个萍水相逢的学妹解围。哪怕后来他们也没有认识，他什么都没做。光是这个开头，就成了打开幽暗心境的一束光了。她需要一个人去喜欢……你懂我意思吗？” 她说得口干舌燥，说到一半发现白婉静在走神。 “你在听吗？”宋桉到她眼前挥了挥手。 白婉静回过神来，没继续宋桉滔滔不绝的话题，她跳了个话题问道：“你们了解这校草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你是指哪个程度？”宋桉笑道，“要认识了才会了解，我可没那本事认识当初学校风云人物。” 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我们班有男生跟他熟悉，学校里对他传闻从来没有断过。” 白婉静抬了下眉毛，表示侧耳恭听。 “说他讲义气，对女朋友也不错，啊……”说道女朋友这个话题，宋桉往前跨了一步，又往篮球场的方向看过去。 不过他们俩刚刚说话那阵儿没注意，现在篮球场只剩下三个她不认识的人，常喻和宋景尧都没了影子。 “什么女朋友？”白婉静一听到八卦就换了个表情。 宋桉白了她一眼，说：“又不是偶像剧，这种程度的校草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再往篮球场里看已经没人，第一次跟踪就把人跟丢，这也太没有成就感了。 宋桉干脆回到路灯下，跺了跺脚赶蚊子，顺便开始和白婉静科普宋景尧和安絮这对风云人物当初在学校里的事。 说是科普，除了著名的读检讨事件，其他也只是听八卦的时候知道。 她说了一堆真真假假的浪漫往事，加上她最近在看的校园偶像剧添油加醋用上形容词。 按照白婉静这个当事人后来的现身说法，简直就是山无棱天地合。 “都差点改志愿也要分到一个城市了，后来为什么分手了？”白婉静问。 “不知道。” 宋桉老实回答，她对宋景尧是真不熟，消息大多来自道听途说。 想了想自己推断道：“都说了是差点，他女朋友后来考到了长沙，可能因为异地恋？” 她耸耸肩，吐了吐舌头：“我也不知道，八卦来源在毕业那一刻就断了。” 木质秋千还在咯吱咯吱响，白婉静突然从秋千上站起来，把手里的旺旺碎碎冰往前一指。 另一只手叉腰问常喻：“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宋景尧？” 没想到她会这么自爆，宋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疯狂给她使眼色。 常喻一手握着草莓味，另一只手握着乳酸味。她刚刚和宋桉互相掰开一半换了个口味，两种味道在口腔里融合，反而感觉奇奇怪怪。 或许应该害羞得脸红，又或者反应很大跳起来欲盖弥彰。 常喻把口中两个味道艰难得咽了下去，她发现今天的选择总是不怎么正确。 她想起了高中时在阶梯教室，他们班老师把每日一题放在他们班所在的位置最前面。 高三在旁边隔了一条走廊，宋景尧路过的时候看题目。常喻原本想进去抄题，看到宋景尧在前面，不知道该不该向前继续走。 原本想先回到座位，宋景尧余光暼到她，意识到自己影响别的班抄题，不好意思挠挠头。 把题目又重新转了回来：“不好意思啊，我就随便看看，没注意你来了。” 他们站在最前面那个座位的两侧，这是他们离得距离最近的一次。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八十九章 虚惊 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他指了指常喻的笔记本，随口夸了一句：“你的字真好看。” 说完他又继续回到自己班的位置。 没有抬头目送他离开，只是那时候常喻站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一样走神。 努力回忆那时候的大脑一片空白的紧张感，常喻把思绪收回。 她点点头，回了句：“嗯，我真的喜欢他。” 仿佛在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洗脑。 镇定的表情像是面试时回答考官，真的做好了入职的决心。 随即才想起来，自己或许应该笑一下。 宋桉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常喻说完自己笑了起来，她也从秋千上站起来，把吃剩下的碎碎冰扔进垃圾桶里。 持续了一周的高温警报在今夜降了下来，有风吹过，夜晚的温度竟然有点舒服。 话题进行到这里，白婉静已经拿出手机刷起来。 看到有狗仔发布预告，被她读了出来。 “即将爆料一个出道多年，微博2000万粉丝的著名歌手塌房。” 她这句话读得又快又急，宋桉心里一个咯噔，能明显感受到因为一瞬间紧张而心脏收缩的感觉。 第二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差点从秋千上翻下来。 “什么东西？！”宋桉嗓门一下子没控制住，引得小卖部老板娘都往外看。 她从秋千上起身，一步跨过来抓住白婉静手机，要看刚刚那条博。 秋千收到反作用力，铁链的咯吱声更响了。 她身旁两个人也紧张，听这形容很像柯丛。 有什么料要爆？柯丛不会塌房了？ 常喻感到一阵晕眩，即使她刚刚和宋景尧度过了勉强可以称之为约会的时光。 和宋桉交换了个眼神，拿过手机一看，这个缺德的狗仔还在倒计时。 “九点放。” 这是他爆料后的又一条微博。 宋桉看了眼时间，还差两分钟。 知道这是狗仔为了给自己账号赚流量的故意行为，宋桉还是站立不安，没过十几秒刷新一下手机。 直到九点的时候，三个人脑袋靠在一起，那紧张的神情，吸引了小卖部老板娘注意力。还以为她们在一起开彩票，也放下蒲扇，探长了脑袋，眼神时不时看向她们的方向，蠢蠢欲动想要过来。 感觉时间过得极其缓慢，结果过了八分钟了也没见他放出什么来。 “他是不是故意骗人赚流量啊？”常喻说。 凑在一起的脑袋分开，白婉静也疑惑得眨眨，眼，用猜测的语气试探性说：“……不能吧。” “哦！”宋桉突然拔高音量，“来了！” 她这一声说完，老板娘终于放下蒲扇，装作伸懒腰的姿势，往她们这里探头探脑走了过来。 一只脚刚跨出店门，就听到宋桉又“嗯？”了一声。 “这是谁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又塌房了！” 哦，不是彩票。 老板娘刚跨出的腿又缩了回去。 狗仔爆料的是，一名早期很火的民谣歌手。不过是宋桉没看过这类节目，倒是记得宋林森有段时间，天天跟着一档民谣节目五音不全得跟唱。 这节目的歌宋桉最常听到不是在她爸看电视的时候，就是在楼下小花园的广场舞。 虚惊一场后，宋桉回过神来，对着屏幕龇牙咧嘴了一番。 她重新回到小卖部，拿了三瓶冰镇的碳酸饮料。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还不死心，试探性问道：“你们刚刚这么激动在做什么？开彩票？” 宋桉有点不好意思得笑笑：“看八卦，我差点以为我爱豆塌房了。” “啊……”老板娘的语气明显降了下去。 算着钱开始无意间嘟囔：“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宋桉原本拿碳酸饮料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用力拿了回来。 老板娘没听出她这小小的不满，还在继续抬头看相声，笑得可欢。 像喝酒一样，干杯完一口气喝完一罐碳酸饮料，常喻感觉一晚上复杂的心情终于沉浸下来。 这是她和宋桉高中起处理压力的方法。那时候学校不让带碳酸饮料，偷偷反抗的违逆感在喝完的一瞬间得到释放。 现在把白婉静一同带了进来。 喝完后把易拉罐扔进小卖部门口的垃圾桶，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 身后刚刚被她们坐着的秋千又在咯吱咯吱响，在她们站起来后，秋千被三个小女孩霸占了。 应该是在周围补课刚放学，小女孩还被背着书包。这个秋千很大，三个小丫头坐那儿倒是正好。 宋桉盯着秋千方向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们仨现在不说话盯着人家看的样子，有点奇怪。 咳嗽一声回过神，宋桉站在中间，一手勾过一边肩膀，说：“各自回家吧。” 白婉静还在叹息，看起来不是很想回去，蠢蠢欲动问要不要再去哪里玩。 一直没说话的常喻，突然开口：“对了，你们刚刚是不是跟踪我？” 她话说完，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头顶飞过一只乌鸦，宋桉默默把勾在她脖子上的胳膊拿来，和白婉静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两个人拔腿就跑。 “呀！”常喻在后面故意吓她们，“你们去哪儿啊？” 前面两个避免被抓住，跑得更快了，边跑还边朝身后招手。 常喻笑着，没去追，其实她穿得鞋有些不合脚，硬是撑着和宋景尧绕学校走了一圈。 她慢悠悠提着包走在后面，夜晚的气温宜人，但是抬头看黑漆漆雾蒙蒙的，看起来并不明亮。 只有远处的万家灯火看起来渺小得仿佛散落在人间的星星。 手机震动了一下，宋景尧问她：“在家了吗？” 刚打算回，就看到了他这句话撤回。 再过了将近半分钟，才又发了一遍：“到家了吗？” 后面跟了一句解释：“九宫格打字真是容易错。” 后面还跟了一个挠头的表情包，。 这两个音节也不凑在一起，常喻疑惑皱眉。 宋桉在远处叫她：“你怎么还不来！” 思索的思路被打断，常喻抬头朝她说：“我鞋不合脚，你俩跑慢点。” 再低头没有多加疑虑，回了两个字：“到了。”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章 挺矛盾的 宋桉还没到家，在楼道里就收到她妈的微信。 很简短的一句话，问她：“还有多久回家？” 宋桉见怪不怪，给她妈发了条语音，晚上的楼道里空空荡荡，还有小小的回声。 “在楼道了，马上就到家。” 随后才又继续往上走。 她每次晚上出去，过了九点还没回去，杨时亭就会着急给她发微信。好像一旦过了九点，外面这个世界就会冒出吃人怪兽。 挺早的时候，宋桉曾经委婉跟她妈表达过，不要总给她发微信催着回去。 杨时亭在切菜的手顿了一下，说：“行，知道了。” 那之后她妈真不给她发了，就是有一次她看演唱会回家时间晚了，偏偏那天楼道里的声控灯也坏了。 举着个应援棒充当手电筒对准脑袋，不知道哪个缺德人家在门口扔了个碎镜子，白晃晃的灯光透过镜面反射，宋桉被自己吓到。 尖叫声都冲到喉咙口了，怕大晚上影响人，又咽了下去。 被吓到的惊恐叫声只持续了两秒，她家的门立马被打开。一瞬间宋桉感觉头顶从家里射出来的亮灯，仿佛天堂发出的圣光。 呸？什么天堂，不吉利。 “你愣在原地干嘛呢？”杨时亭的声音把她召唤回神。 宋桉看了眼时间，都快12点了，她妈怎么还没睡？ 快步往上走，杨时亭一直给她开着门，家里的灯光指引她在黑漆漆的楼道里顺利回家。 家里的电视机还开着，沙发上裹了一床毯子，还有喝了一半的水。 一看就是为了等她才熬到这么晚还没睡。 “妈你怎么还没睡。”宋桉弯下腰换鞋，声音弱弱得问。 “哦，”杨时亭打了给哈欠，“要睡了。” 在她抓起毛毯准备回房间，宋桉帮她把水杯收走。 手指在杯面上摩擦，又转身说了一句：“我以后几点回来都会提前告诉家里一声，不用等我到这么晚。” 杨时亭拖鞋踢踏的声音没停，打开房门的瞬间回道：“知道了。” 直到她妈进房间了，宋桉才拿着杯子小声叹口气。 “我感觉我爸妈有时候挺矛盾。” 她那天回到房间后打电话给了常喻，对面的常喻放下呼呼作响的吹风机，认真听她说话。 “总是觉得我年纪大了，急匆匆想安排我进入人生下一个阶段。”宋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但是有时候又觉得我很小，连我顺利煮个蛋都要夸老半天。” “噗——”听到这句常喻笑了起来，抽出个干毛巾擦头发。 “哎你别笑，”宋桉又从床上盘腿坐了起来，“就是我回去晚了，我知道我爸妈担心我。我只是觉得，他们可以不用总觉得我是小孩。” 常喻把头发擦了半干，拿起在桌上放着免提的手机，走到阳台上。 夏季的夜晚温暖又干燥，不会因为太强烈的冷风吹得头疼 “可是在他们眼里你就是小孩啊。”常喻说得很轻，“更何况你有时候确实会让他们感觉，你是个小孩。” 这句话当时宋桉觉得没什么，后知后觉总是在她脑海中回荡。 打开家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家里客厅两个月行李箱摊开一地，茶几上也放着好几袋水果和零食，还有叠起来的衣服。 宋林森想偷摸往里面装烟，正巧被杨时亭一转身看到，又怂怂放了回去。 宋桉想起来了，她爸妈要去趟峨眉山拜佛，顺便旅游一个星期。 行李看起来还剩一半没理，杨时亭在厨房洗小番茄。 看到宋桉回来了，擦了擦围裙，回头打开冰箱门，把她叫过来。 “这里面有冷拌小菜我都切好了，你这几天自己在家吃。”她扫视了一眼冰箱，“你一个人在家行不行啊，要不我让小姨来家里陪陪你。” “不不不不用。”宋桉急忙挥手。 开玩笑！小姨比她妈还能念叨，让她和小姨两个人待一屋，想想就恐怖。 “那你行不行啊？”杨时亭又问了一遍，听起来很不放心，“在家烧水记得关煤气，晚上把门窗都锁上，有事情给妈妈打电话啊。” 宋桉连连点头，她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 杨时亭没听清，转过头询问。 宋桉感到手机震动一下，宋林森给她发了个微信红包。 从厨房走了出去，坐在她爸旁边。 宋林森看起来在研究地图，他一向不怎么会使用电子设备，连微信打字都一个字一个字打得很慢。 看到宋桉走过来，抬了下眼皮，说：“爸妈不在家，给你点零花钱，不过去外面吃注意卫生，别吃坏肚子了。” 听她爸这么说，无奈得笑了一下，这话跟自己初中那年一模一样，宋林森真是永远把她当小孩。 宋桉歪头，发现她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戴起了老花镜。 正突然涌上来的伤春悲秋之际，杨时亭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来。 “对了，周五有没有空哇？” 这句话刚响，宋桉心中警铃已经大作。 “没有。”她早就摸透她妈的套路，快速回答。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杨时亭反摸透她的套路，悠哉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小番茄。 说道：“我昨天问你，你还说没事。” 她有吗？宋桉开始选择性失忆。 “妈妈单位的同事，有个朋友的侄子，你们年纪也差不多，听说你们还是一所大学的，很有缘分的哎！” 她就知道，宋桉认怂乖乖不说话。 心里吐槽倒是一直没停，杨时亭上次还说她和上一个相亲对象是同一个幼儿园的，连措辞都没改——很有缘分。 宋桉在桌上抓了个小番茄，趁杨时亭抓住她之身，赶紧回了房间。 宋林森终于从地图上抬起头，还在后面追着提醒：“别忘了收红包。” 刚说完，已经被叠在桌子边缘的桌垫全哗啦啦掉了下来。 客厅里还有两个摊开的箱子，忙得鸡飞狗跳。 宋桉小心关上了房间门，声音被隔断了一半，她靠在门上松下一口气，却又总觉得哪儿都不自在。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一章 狐狸嫁女儿 宋林森和杨时亭报的旅行团明天一早就走，两个人还在外面收拾东西。 什么都想放进去，两个人理到一半又开始顶嘴。再后来怎么和好的没听清，应该是她爸妥协，把想带过去的枕头给拿了出来。 老房子隔音不好，宋桉在房间里听了个七七八八。她摇头坐在电脑前，打了一会儿键盘，听到“嘭通”一声响。 抬头看发现自己摆在阳台旁边亚克力立牌，被风吹得倒了下来。 应该是杨时亭，给房间开过窗忘记关了，她妈总是很执着于开窗通风这件事。 好在亚克力立牌没摔坏，只是保险起见不能再放在阳台上。 她把印着爱豆动漫的亚克力牌放在书架前，今晚差点塌房的虚惊一场，让她对柯丛的东西都更加格外珍惜。 放在书架上眼神往后扫过去，书架最上面一层是当初高考结束时没舍得扔的各科笔记本。 文科班的笔记本，每科不留下厚厚好几叠的遗迹都对不起背过的书。 虽然宋桉当时成绩一般，但是架势很足。她把抽出几本笔记本怀念一下青春，看到本子上自己用不同颜色荧光笔作出的笔记。 宋桉满意看着自己当初功能的笔记，不管成绩怎样，她做笔记总是很认真。 翻了几页把笔记本放回去，还仔仔细细拿出纸巾擦了一遍，又重新摆好。 整理途中有另一本封面极好看的本子从旁边被拉出来一点，从里面飞出一张小小的，像门票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宋桉感觉自己失忆了，对这个本子毫无印象。 弯下腰捡起来一看，起身的动作愣了一下。 是一张游乐场的门票，很久远之前的门票，应该是碰上了什么活动，门票上还印着烟花。 接着起身小心把那本本子拿出来，宋桉想起来了，是一本手账本。 粉粉嫩嫩的封面，大概恋爱中的人买什么都会选这种颜色。 这是她买来记录自己初恋的。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翻开手账本把电影票放了回去。 时间太久远，贴在上面的胶没了粘性，也就飞出来了。 这使得当初贴的地方有个明显的印子，时间越久，印子越明显。 她做什么笔记总是很认真，那时候她还在旁边画了两个小人，拿笔认真在游乐场票旁勾了一圈。 才发现那时候画林亚远比画自己还仔细，在代表他的小人旁还贴了个小贴纸。 再翻页是旧电影票，宋桉看着这些电影票傻笑。一开始的时候甚至都还没在一起，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看电影。 为了让自己整个人看起来有文艺气息，宋桉选了半天，选中了韩寒的《后会无期》。 还选了六点的场，晚餐时间但是什么都没吃先去看电影。 整个场子人满为患，宋桉拿着爆米花走在自己座位上。 她印象中因为肚子饿，爆米花很快就吃完了。这场电影播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她身体内早就枯竭的文艺细胞还没看懂在讲什么。 播到一半已经开始眼皮打架犯困，昨晚一晚上没睡着的困意又涌上来，困得跟高中政治课有得一拼。 忘记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发现电影已经结束，正在缓慢散场。 立马清醒正过头检查了一下，还好，没留哈喇子。 就是有点尴尬，宋桉拍了拍自己的脸，林亚远正在旁边看她，脸上带着笑。 “昨晚没睡好。”她立马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电影院清扫的工作人员已经拿了扫把站在旁边，宋桉还保留着刚醒时的迷迷糊糊，一个没站稳。 林亚远就站在她旁边，伸手扶了一把。 电影院的空调打得跟不要钱一样，胳膊被吹得很凉，宋桉惊讶于他掌心滚烫。 自然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睡觉的时候，对方因为紧张，一直不停得扭动手指和摩擦手掌。 时不时转头看宋桉困得跟小鸡啄米一样，刘海晃晃荡荡扫过脸颊。他笑了一下，整场下来也没注意到电影演得是什么。 “你怎么不怕冷呢？”宋桉搓搓手臂，出去的时候说道，“这电影院像是6d的，空调打这么低，好冷啊。” “因为我年轻活力四射。”林亚远笑嘻嘻，很臭屁得说。 这句话把宋桉都逗笑了，笑完才开始懊悔自己刚刚第一次看电影睡着的事情。 像是垂头丧脑耷拉着耳朵的小狗，林亚远在一旁插兜往外走，看着她丧丧的样子，也故意夸张个打了个哈欠。 “你也困了？”宋桉纠结了好一会儿，悠悠闻道。 打完哈欠，林亚远眼疾手快拉了旁边的人一把，宋桉边走路边回头跟他说话，差点一脑袋撞上出去的玻璃门。 虽然走在后面，干脆一个跨步往前直接帮她开了门。 “下次我请你看商业片吧，蜘蛛侠是不是快上映了？” 他把手从插兜的姿势拿出来，果然看到宋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点头说好。 一出电影院的门，看到下起了太阳雨。 “刚刚还艳阳高照。”宋桉没走出去，抬头看。 “现在太阳也挺好的，”林亚远站在他身侧，仰头说，“可能是因为高空中两块不同电荷的云在太阳风的作用下不停碰撞……你看我干嘛？” 他说到一半，看到宋桉正眯起眼睛看他。 “没什么，”宋桉把眼神收回，“我只是想起来小时候奶奶说过，下太阳雨就是狐狸嫁女儿。”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一下，林亚远也跟着笑，很感兴趣问道：“为什么？” “传说，”宋桉歪过头，“但是我就喜欢听传说。” 林亚远站在她身后半个脚步的位置，终于伸手揉了揉她脑袋。 宋桉转头假装怒视，怒视的表情没有持续很久就笑了。 随后两个人一起傻乎乎得笑开。 谈恋爱这几年看过电影很多，有的存根扔了，也有的留下。 宋桉把电影票和各种约会留下的存根，都仔仔细细贴在手账上。 她从电影票掉落的那一页往前翻，翻到了最前面的地方，还有页日记纸。 宋桉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最初的几页也只是写日记纸上夹了进去。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二章 很般配 她从高中起语文作文就总是被批没有逻辑，看到自己写的日记，也是凌乱得很。 但是隔着有些发黄的纸张，竟然还能回忆起那时候感受。 第一次认识林亚远是在大二那年，她还记得那时候自己为了加入学生会态度无比诚恳，每个活动都热情跟着忙前忙后。 结果莫名其妙就成了带大一的新生军训驻班。 从学生会同伴“祝你好运”的眼神中，她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活。 果然不是什么好活，相当于跟着大一再军训一遍。 阳光炙热，艳阳明晃晃得在头上照着，气温不仅热，最重要的是还很闷。宋桉跟着教练站在太阳底下被晒得眯起眼睛，看着这群刚来的小菜鸟们。 后排有个女生晕倒了，在她身旁的女同学眼疾手快。 这敏捷度，这配合度，不去练双人乒乓球都可惜了。 女生靠在同伴身上，脸色被晒得发红。 同伴举手示意，表示愿意陪她去医务室。 宋桉在心里哼哼两声，心想这套她在去年都已经玩剩了。而且这女生装晕的演技不行，还没她逼真。 她走上前说：“我送她去医务室吧，不耽误你们训练。” 扶着的那个女生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一种计划破碎的幽怨。 宋桉摸了摸鼻子，把头顶的帽子戴正。 不过女生整个倒在地上，看起来也不能站起来被她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板，感觉自己要是把她背过去，可能医务室得躺两个人。 正琢磨着要不要跟她商量一下，到了转弯口看不到的地方，半推半就一下自己走两步。 “我背她去吧。”身旁有个男声响了起来，就站在宋桉旁边。 宋桉原本保持蹲着的姿势，听到声音她抬起头，阳光从身后照过来，那人整个人在逆光下，看起来像是会发光。 眯起眼睛无法仰头看他长什么样，只是从他手臂上的红袖章，看起来跟她一样是学生会的。 躺在地上装晕的女生，发现事情越来越偏离，原本想干脆起来。 睁开一丝缝，看到主动提出想背她的学长长什么样，又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小动作全被宋桉看在眼里，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 不过一套就流程都到这儿了，宋桉起身对刚刚的男生说：“那辛苦你了。” 然后帮忙扶着这个晕倒的女生，三个人一路快步跑到了医务室。 后来在医务室里宋桉坐在一旁给女生倒水，听到她说：“刚刚我被背过来的时候。你知道像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宋桉把空调的温度调高，把医务室的床开了一条缝。 “有点像小时候我发烧，我爸妈一个背着我一个跟在旁边撑伞，一同送我去医院。” 小丫头片子天生一张娃娃脸，看着不像个大学生，说起来也来天真。 宋桉哼哼两声，毫不留情换了个话题拆穿她。 “中暑晕倒的时候，不要‘啊’一声再倒下。”宋桉开好窗走过来，“你也叫得也太中气十足了。” 不过这女生看起来嘴唇发白，虽然没中暑那么严重，倒是真被晒到了。 被无情拆穿后，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接过宋桉递过来的中暑药，又岔开话题说：“说真的，学姐你和刚刚背我过来的学长挺配的。” 宋桉原本正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差点被她呛到。 “我都不认识他。” 刚刚的男生把人送过来后，又急匆匆走了。 在和医务室老师的对话中，宋桉隐约听到老师叫他林什么什么。 仅此而已，留下个单方面只隐约听到名字的印象。 女生一拍床垫，“反正你们都是学生会，多接触一下总会认识。” 说完停顿几秒，见宋桉一时没接她话，又重复一遍：“你觉得他帅吗？” 小女生八卦的心思一览无遗，还有种小媒婆的趋势。 宋桉哭笑不得，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她。 医务老师又走了进来，看到女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扶了下眼镜问：“哎，你感觉好点没？看你精神气好了不少。” 怕医务老师再把她揪到操场上，女生两眼一翻，又装晕倒躺了下去。 宋桉在这儿吹了会儿空调坐立难安。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想进来，现在见其他人还在外面军训晒太阳，良心上还是过不去，决定再出去尽忠职守。 被医务老师叫住，递给了她一张学生卡。 “刚刚林亚远落在这儿的，你出去正好还给他。” 宋桉点头，接过学生卡，好奇心趋势让她没忍住看了眼照片上的学生证。 学生证应该还是入学时候照得，阳光白净的青涩，笑起来会歪起一边嘴唇。 宋桉盯着这学生证看了两秒，忽然笑了出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理由，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心情突然变好了。 宋桉在操场上的树荫下找到了他，跟她一样正在辅佐新生训练。 把学生证递过去，林亚远还没发现自己学生卡忘在了医务室，发出小小惊叹声。 走了几步，想起女生刚刚在医务室的话，又鬼使神差回过头。 正好看到林亚远也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见到她回头，竟然朝她的方向挥手。 他长手长脚，学生卡还捏在手上。 这个动作让操场上正在练正步的大一新生看到，一阵大呼小叫得起哄。 被教官大叫一声：“吼啥呢！” 宋桉已经站在了太阳下，在起哄声中感到脸颊有点烧，她把这归咎于下午的阳光过于灼热。 看着自己零零散散写得这次初相识，宋桉没意识到此刻已经露出笑容。 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还写过日记，还是从这么久远的第一次见面就记录了下来。 看到日记纸的最后一行很不要脸得写道：“很般配是指什么？他长得很帅，是不是意味着我看起来也没美？” 下面还有涂涂改改的一行小字：“这还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一个男生，不过他好像是和别人与众不同。” 被自己当初的臭美和厚脸皮程度搞笑到，宋桉看完，盯着最后几行字放空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看。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三章 再次见面那一天 日记纸没有固定住，少了好几页，宋桉实在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不直接买本日记本。 不过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应该只是单纯不想让这些乱飞的心绪，固定在一本本子上。 她的日记没有逻辑，都不能称之为日记。 有的时候一天写两篇，也有好几天都没写过一篇。 大多数的之后很简短几句话，记录这今天柯丛发了新歌，她拉着整个宿舍都听了一遍。结果大家兴趣缺缺，倒是她自己在卖安利的时候，把mv又重复看了好几遍。 又或者记录着今天食堂做了牛骨汤，结果等她做完期末大作业再过去，已经都卖完了，气得她差点吃不下晚饭。 零零碎碎记录了很多小事，看到出她那个阶段，很喜欢记录一些东西。 往后翻了一页，才又看到一篇长日记。 她拿着日记本，回到了床上，零散的日记纸摊开了一床。 拿着这篇长日记，她想起了和林亚远再一次见面的那天。 半个月的军训过去得很快，宋桉和那个中暑的学妹也算熟络起来。所以她接到了学妹的短信，说她们宿舍剩余的电费有些不对，来问她去年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说是来询问，实际就是来求助的。 还真把自己当成辅导员了。 宋桉其实可以跟她说让她去找辅导员，那时候她住在助教的宿舍里，宿舍是双人间，不过她没有室友，一个人住。本来也很少有大二的女生乐意在暑假跑来辅佐高一军训。 外面蝉鸣声络绎不绝，有一群新生洗完澡从澡堂出来，趿拉着拖鞋，闹声听起来充满活力。 不知怎么就心软了，答应去帮忙问一下。 看到这里宋桉摇了摇头，仰面倒在床上，把日记纸捏在手机，胳膊抬高。 她觉得自己工作后总是无法拒绝同事的帮忙要求，导致工作任务莫名加重很多，是有原因的。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大一的女生刚进大学不经事，也只有几百块的电费差异。 宋桉帮她们咨询了一下辅导员，又在新生班群里问了一下。发生电费异常情况的宿舍不多，抛出提问好久都没人理她，宋桉摸摸额头，有点尴尬。 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微信，有个新朋友的申请。 头像是个她不认识的动漫人物，点了通过看到朋友圈背景愣了一下。 心想这人怎么拿自己照片当朋友圈背景，够自恋的。 想这个的时候，已经没忍住偷偷笑了。 林亚远的朋友圈背景是他自己，穿着白色卫衣插兜，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身后是浓密的树影，干干净净的眼神看向镜头。 鬼使神差，宋桉想要保存下来。手指距离屏幕还有一毫米的距离，手机震了一下。 “你寝室电费有问题？”林亚远问她。 怎么变成她寝室了？ 宋桉看了眼她群里发的提问，看开是林亚远搞错了。 “不是我寝室，是女生宿舍107，她们觉得电费有点不对，比隔壁寝室高了一倍……”宋桉跟他大致解释一遍。 林亚远才意识到自己看错了，新生宿舍匆匆一暼，就脑子一热加了人家微信想要帮忙。 他原本倒也不是这么不细心的人。 不过既然来了，总得帮人家解决问题以表诚意。 虽然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共第二次对话的人，以表什么诚意。 “行，我去帮你问问。”他发了个语音，应该是在外面走路，背景音还有嘈杂的蝉鸣声。 但是清冽干净的嗓音就这么穿透过噪音，传递了过来。 宋桉说了谢谢，回答得无比端庄。 随后却立马钻进被子里，空调吹得呼呼响，她把被子蒙住脑袋，缩在被子里翻林亚远朋友圈。 发现刚刚点进他朋友圈的时候，还设置得三天可见 这么几分钟的功夫，已经把这条限制去了。 宋桉仔仔细细翻了很久，这个动作配上她专注的眼神，再加上是不是从被子里发出的嘿嘿笑声。 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宋桉这样子看起来有一丝丝猥琐。 在宿舍的床上打了一圈滚，简陋的铁皮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宋桉翻完林亚远一轮朋友圈，才知道他原来是学生会副主任，感叹一下同样是大二，自己怎么还在最底层蹦跶。再研究一遍所有的合照和朋友圈语言，还能初步判定出他应该没有女朋友。 重新坐在座位前，透过桌上的小镜子看到自己扬起放不下去的嘴脸。 宋桉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手动把嘴脸拉下去，又把镜面翻过来。 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林亚远带来的消息比辅导员早了半天，在结束军训的前一天，宋桉收到他发来的消息，约她去咖啡馆。 这个邀请按了发送键，林亚远揉了把头发，焦虑得在寝室里打圈。 “行不行啊？讲个学校电费的事，还要约咖啡馆，怎么感觉那么奇怪？” 被他室友按了下去，往后靠在椅背上：“你不约她，这么小一件事微信里能讲完，那还聊什么！” 说得有点道理！林亚远把帽子摘下又戴了上去，看上去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 “听我的！”室友拿手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哥们有经验，准没错。” 林亚远不再在房间里踱步了，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 嘿嘿笑了两下提醒他：“你的经验不靠谱啊，你前两天刚第三次被甩。” “你丫个没良心的！”室友起身，从上铺抓了个枕头就朝他扔过去。 再一次见面定在了学校门口的咖啡馆，大学城还没开学，看起来生意寥寥，服务员倒是时刻充满热情。 满店都醇厚咖啡豆的香味，其实宋桉不爱喝咖啡。 夹起方糖不停得往杯子里放，夹到第四块的时候，看到对面人惊讶的眼神。 “你的咖啡，现在应该会很甜。”林亚远小心翼翼指了指她的咖啡杯。 “那太好了。”宋桉眨眨眼，松开夹子，第四块方糖沉入咖啡杯中。 林亚远忽然笑出来。 他说：“其实我也不爱喝这些，但是我听说你们女生谈事，一般都喜欢在咖啡馆这种有浪漫情调的地方。”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浪漫”这个词。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四章 多利羊 突然就打开了话题，宋桉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味道确实有点奇怪。 笑嘻嘻得问：“谁告诉你的啊？” 还在寝室里补觉的室友连打了三个喷嚏，摸空调遥控器没找到，蹬脚把被子盖上。 “对了，”林亚远说，“上次你说得107女寝电费的事情，我去问过了，是学校这里的失误。” 他皱眉歪过头：“虽然几率挺小的，但是我又找老师确认了一遍，等下午去找辅导员填张单子申请退费。” 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拿着咖啡勺一直不停得搅动。神态自若，却一口都没喝。 宋桉笑得很灿烂：“谢谢你！你可真厉害。” 她一向不吝啬夸人，倒是对面从刚刚开始一直刻意保持住“稳重”形象的林亚远有点崩不住。 从脖子开始一下子就脸红了，最终放弃，叹口气笑出来。 这还是那狗头军师室友出的馊主意。 “女生一般都喜欢稳重的形象，越重越好！” 狗头军师让他时刻谨记这句话，但是和平时的样子相差太大。林亚远总是容易忘，来来回回拉扯中，他感觉今天自己表现得很差。 不过坐在对面的宋桉，倒是眼神逐渐亮晶晶。 “请你吃冰激凌吧。”宋桉把桌前被她弄毁的咖啡 一推。 林亚远终于放弃刻意端庄稳重的形象，他笑得有点傻，露出了好看的牙齿。 “好啊！”他点头。 发现自己有点喜欢宋桉这种大大咧咧随性的性格，让人光跟她处在一个空间，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然而任何事物遇到时间都会发酵，很久以后也正是因为这种随性的性子，使得两个人越来越支撑不下去这段感情。 宋桉的日记记得很细。 “冰激凌店点了草莓香草双拼，说是招牌，吃起来味道还没有那么惊艳。不过他说薄荷可可的味道很好吃。我想我可能是点错了。” 看着一床的日记纸傻笑一下，宋桉没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重新收起来。没再任由零零散散得继续塞到手账本，找了个夹子夹好放进书柜 做完这一切宋桉才想起来，她或许应该把这些旧回忆都扔掉。 不过懒得再特地拿出来扔进垃圾桶。 宋桉突然有点想吃冰激凌，草莓味的。 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草莓味的哈根达斯，回到房间。冰激凌外层很快就结上一层霜，宋桉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露出一个餍足的表情。 她认定了一种味道就格外偏爱，即使有尝试过失败的经历。 宋桉这几天牙疼的毛病又犯了，端着冰激凌龇牙咧嘴吃了好几口，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愈来愈响。 走到窗边才发现，突如其来下起了暴雨，庆幸自己刚刚已经把窗关上。 八月末的这场暴雨，像是夏季末尾的最后狂欢，总是突然而至，整个城市上空像是老天爷漏了个口子，雨水倾盆而下。 这场雨一直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气温终于压了下来。 八九月原本是宋桉公司最清净的时候，年中的项目不多，偶尔还能在工位前摸个鱼。 窗外竟然下起了冰雹，天色仿佛一下子到了晚上。宋桉还在庆幸自己吃饭回来及时，前脚进大厦门，后脚天色就变了。 正准备再找个综艺看一下，就听到熟悉的高跟鞋声，是何蔚。 她一出现准没好事，果然听到她敲敲桌子，指着宋桉和王梓凉说：“进来开会。” “又来项目了？”宋桉轻声问跟她一起进去的同事。 同事耸耸肩表示不知道，转头看到王梓凉已经亦步亦趋跟了过去。 还真是来项目了，宋桉在里面听何蔚简单描述了一下甲方需求，带着电脑出来准备开工。 推开玻璃门的时候，余光瞥到何蔚还坐在原地，朝王梓凉使了个眼色，让她暂时先留下来。 停顿了半秒，宋桉继续推门往外走。 路过王梓凉工位的时候看了一眼。 昨天宋桉在自己的工位上放了个御守，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还特地提高了声音和同事说：“求了个事业运的御守，希望今年有好运。” “有用吗？”有人问道。 “有用，”宋桉认真点头，实则开始胡扯，“心愿的要随身带，事业的挂在工位上，还有健康的要放在枕头底下。” 这是白婉静出的馊主意，让她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其他没说太多，果然看到王梓凉的桌上也出现了一个御守。 快步回到座位前打开群聊。 “她好像真的在模仿我。”宋桉说。 这个问题还是她上次发现自己的电脑被人翻过后，开始怀疑的。 她没什么创意丢失，但是每次工作汇报的时候，发现王梓凉的风格跟她越来越像。 每个人都有自己多年摸索出来的工作风格，王梓凉一开始只是模仿她做各种数据图，换了种字体和配色。 只不过宋桉每次分派任务都磨磨唧唧，王梓凉比她勤快得多，再加上何蔚本就看重她，宋桉总看到她在何蔚身旁跟着跑来跑去。 “哇我班上有个人模仿我的穿衣风格，我都烦得不行。”白婉静跳了出来，“虽说也没什么大的损失，但是就是很烦躁啊。怎么会有人喜欢模仿别人？” 她好像说着说着自己上火了，听起来语气越来越快。 宋桉揉了揉太阳穴，想隔空给她点个赞。 中午去茶水间泡茶，茶水间有公司放着的冷萃咖啡和速溶咖啡，除非工作紧急，她一般不碰这些，她给自己买了果茶包。 来得不凑巧，热水正好用完了。 机器显示距离水开还有一分钟，懒得再跑一趟，宋桉等在茶水间，手中还拿着打开的茶包。 王梓凉走了进来，可能没想到宋桉会在这里，她走到门口时反应很大得愣了一下。 只有一下，又继续往里走，越过放咖啡的地方，手里也拿着果茶包。 两个人并排站在这儿等水开，显示时间还剩十秒，宋桉突然没了喝茶的兴致。 转身给她让了个位置准备出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道：“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喝果茶？”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五章 被拒绝 “有吗？”王梓凉反问道。 她笑起来依然很可爱，可能因为眼睛大，总带着一股天真的气息。 就知道是这个答案，宋桉两手一摊，耸耸肩不说话。 也不知道这个动作为什么把王梓凉惹怒了。 她往前一小步，手里的茶包被她搓揉在指尖。 “你以前也不会过多关心我。”王梓凉像是鼓起勇气在跟自己吵架。 声音不响，说话已经没了平时柔柔的音调，有点冷。 热水开了，机器发出滴滴滴的响声，夹杂在两个人的对话中间。 宋桉原本已经打算走出去了，一股子无名火突然就冲了上来。又重新折回，把茶包放到杯子里去倒热水。 倒完水，她说：“没有，我挺会关心别人的。从吃穿用度，到每天工作进度，都是我们饭后观察八卦的话题。” 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王梓凉瞬间被她顶得说不出话来。 宋桉说完踏着故作潇洒的步子再次走出茶水间，直到转弯确认王梓凉看不到了，才龇牙把手里的玻璃杯放下。 “哎呦！”手指贴着发烫的玻璃杯。 刚刚光顾着装腔作势，忘记加凉水了。 这杯果茶放在座位旁凉了很久都没能喝上，正在电脑前聚精会神，余光瞥到王梓凉端着杯子回来。 还是那副柔柔软软的小白兔样子，旁边同事路过多嘴问了一句：“你最近也喝这个啦？” “是啊，”王梓凉跟人说话的时候，都习惯性站起来，“网上有卖，又不是什么专属茶。” 啧！ 宋桉从屏幕前挺直腰板暼了一眼，王梓凉正在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垂着眉，一副胆小害羞的样子。 边垂眉边往她这里看，露出大量的眼白，从宋桉这个角度，能看到她和平时很不一样。 宋桉跟她对视了几秒，错开眼睛，回到电脑屏幕前。 只是盯着屏幕看了好一阵，屏幕光反射到她脸上，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时间有条不紊得前进，逐渐各位陷入一种认真工作的平静。 宋桉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快递短信。 到了一楼大堂去拿，她有买小零食放在公司的习惯。上来后拆箱，把零食箱子往周围分了一圈。 路过的同事非常自然得接过，还有直接端着水杯在她这儿等着的。 “你这次又买了什么？”圆姐问。 宋桉摇了摇手里的小饼干，递给她一包。 “哎呦，”圆姐接过，“总是吃你的，怪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宋桉还在给周围人分，“我买太多了，自己也吃不掉。” “哦还有……”她手指捻在一起，做了个意味不明的手势，“那就拜托你了。” 圆姐朝她眨眨眼：“我是谁？你还不相信我！我一定可以。” 两个人一来一往像是打暗号。 宋桉给其他同事分派小饼干的时候，也会跟一句“那就拜托你了”。 她给王梓凉也发了一包，对方又站起来当着所有人面双手接过，然后放在了桌子角落里，没再动过。 没过几个小时，王梓凉也从楼下拿了一箱东西上来。 已经临近下班时候，都没了工作的氛围，不少人在自己位置上开始等到点打卡下班。 看到王梓凉捧着一大箱回来，正在玩手机的niki抬起头，随口问了一句：“你买了什么这么大一箱子？” 她把箱子放在桌上，露出个腼腆笑容。 “买了点小蛋糕，”王梓凉拆开包装，已经在往旁边递过去了，“买多了一个人也吃不掉，给大家分一点。” 她这个蛋糕宋桉见过，还挺贵，这一箱得花不少钱。 周围同事互相看了一眼，接过她递过来的蛋糕。 笑笑说：“谢谢啊，这让你破费的。” “哪有破费？”王梓凉终于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样子，笑得愈发灿烂，“我买太多了，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 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往宋桉这边瞟。 宋桉压根没理会她这边，正在对着电脑皱眉，又打了个哈欠。 王梓凉把小蛋糕分了大半箱出去，送的时候也学着宋桉的样子加了一句：“拜托你了，niki姐。” “什么？”niki接小蛋糕的手一顿，有些不理解她的话。 不知道她是故意装傻还是什么，怎么同一句话对待自己和对宋桉是两个态度。 王梓凉喉头有点发紧，面上却笑得更灿烂。 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声音却更轻了：“拜托以后多多关照。” “哎呦。”niki把蛋糕还了回去，“那我可受不起，我自己都自身难保呢。” 王梓凉惊讶于她这个反应，明明宋桉说得时候，她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一下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看着niki小心翼翼放回她桌上的小蛋糕。 办公室那头传来一声召唤：“宋桉！” 在电脑桌冥想的宋桉立马抬头，高高抬手，说：“在！怎么样？” 圆姐手里还拿着宋桉送的小饼干，往嘴里塞了一片饼干，从盒子里挑出一张小卡。 对她说：“ok了！果然还是得靠我！” “哇塞！” 椅子往后推，宋桉从自己桌前跳了起来，三步跨作两步往圆姐的方向跑过去。 兴高采烈拿过圆姐手里的小卡，说：“就知道拜托你准没错！” 拜托什么？ 王梓凉坐得背挺直，想提高上半身往那边看。 “那是，”圆姐还在嚼饼干，口齿不清说道，“我什么手气，你每次抽不到的饼干卡哪次不是我抽到的。” 她们在讲什么？王梓凉觉得公司的中央空调开得有点冷，刚刚被拒绝的窘迫感又涌上来。短袖外的手臂，被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niki也拆了宋桉给的饼干，从盒子拿出一张印着柯丛脸的小卡叫了一声。 “哎，宋桉，你看这张你有吗？” 王梓凉终于没忍住问道：“这是什么？” niki甩了甩手里的小卡，回她：“宋桉她不是追星吗？她爱豆代言的什么饼干，商家设计得小卡塞在盒子里，得拆开了才能拿。她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饼干，所以她就买了给我们吃，让我们帮她拆卡。” “……” 王梓凉听到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出来：“她拜托的就是这个？”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六章 刻意凡尔赛 宋桉正走过来，看到王梓凉脸色不太好看，嘴角飞过一抹笑，被她快速压了下去。 niki眨眨眼，说：“是啊，不然呢？” 这句反问原本只是她随口一说，把小卡递给宋桉，又重新坐回自己位置上研究自己的美甲，继续等下班。 接过小卡和niki热络寒暄一番，宋桉刚准备往回走，看到王梓凉桌子下面那一箱蛋糕。 张了张嘴想说话，又咽了下去。 何蔚走了过来，看起来脸色并不好。 宋桉看到她过来，自觉得缩缩脖子，老实在自己座位上待着。 不过何蔚没找她，高跟鞋声半点没停歇，绕过她去找了王梓凉。 “我上午跟你说的那部分，你改好了吗？”何蔚站在她工位旁边，看起来很头疼得揉揉脑袋，“让你用你自己的东西来，好了再给我看一下。怎么最近净整些不伦不类的半成品。” 说完又忙忙碌碌踏着高跟鞋走到了会议室。 宋桉很识相缩在自己的位置，等高跟鞋声走远了，才从电脑前探出头。 “她怎么了？”宋桉拿手指了指何蔚，拿气音问niki。 niki声音更轻，连气音都没了，直接做口型回答：“不知道啊，突然来了个紧急项目，忙得脾气暴躁了吧……” 再抬头看何蔚已经没人人影，也陆陆续续有同事开始打卡下班。 她才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没过很久王梓凉也跟了过来。 宋桉不知道她一直以来总是学自己是什么心态，甩了甩手，准备往外走。 被王梓凉挡住了去路，小姑娘只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宋桉有点头疼，有种得耐着性子哄小孩的感觉。 “你是不是设计让我难堪？”王梓凉确认了洗手间里面都没人，才质问她。 长长吐出一口气，宋桉对她说：“我没有刻意设计让你难堪，我只是做了我平常做的事。” 她往前一步，距离被一瞬间拉进，逼得王梓凉往后退了一大步。 “所以，不是我刻意关注你，而是你一直刻意在关注我。”宋桉说，“你模仿我的风格，又学我送零食给同事。可是我桌面上那份只是做了一半的半成品，我习惯性做一层表面，其余的最后再改。” 她看向洗头间外的方向，接着说道：“给同事饼干也并不是因为想要讨好他们，只是正好我需要小卡，所以多买了。是真的吃不掉才分的，是纯粹的分享，才没有那么多其他乱七八糟的小心思。至于你非要学我也送蛋糕送零食，为什么这么做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准备继续往外走，原本跟她保持一步距离的王梓凉向右跨了一步，挡住了她离开的去处。 又怎么了？宋桉无语得闭上眼睛，出个洗头间还要挡来挡去的，觉得这里味道很好闻吗？ “你为什么老按头我在学你？”王梓凉语气有点虚，但是依然倔强追问。 你又纠结又不肯承认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 宋桉原本想再跟她争辩几句，张了张口发觉懒得跟她吵什么。 “随你怎么想吧。” 宋桉摊手，见王梓凉没有让开的意思，直接推开她肩膀，从另一旁绕了过去。 步子走得很稳，半高跟的鞋有节奏得踢踏踢踏。直到走到走廊的地毯上，声音被地毯吞噬。 回头看王梓凉没跟出来，她才快速踏着小碎步回到座位前，拿起手机在群里汇报情况。 “不过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宋桉现在才后知后觉得想 “她不学你，也不会自己害自己尴尬。”白婉静几乎是秒回。 宋桉问道：“你怎么回这么快。” “快开学了，有点无聊。” 虽然没有刻意凡尔赛的的意思，还是让宋桉这个再也没有寒暑假的人，露出鄙视的眼神。 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妈妈的微信响了起来，手机放在桌面上发出“嗡”一声，贴着桌面，特别响。 宋桉被吓得抖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五。 她妈上次跟她提过的相亲是几号来着？她都差点忘了。 颤颤巍巍打开手机，看到杨时亭说：“男方最近工作有点忙，今天又在加班，托介绍人来传达一下歉意。” “太好了！”欢快得叫出声。 这一声叫得太响，因为周围同事侧目。 宋桉瞬间趴在桌上，回道：“没事没事，不用道歉，工作重要，工作重要。” 不用相亲，心情突然觉得明亮起来，宋桉在群里问了一声。 “要不一起吃个晚饭？” 她现在心情很好，已经开始快乐挑选餐厅。 白婉静秒回的速度变慢了，过了几分钟她才为难表示今天有家族聚会。 “我奶奶的妹妹的孙女考上大学，”白婉静说，“要开个庆祝会，虽然我跟她压根不熟。” “五分钟过后我要被押去理发店了。”配合着哭泣的表情。 常喻也回道：“我晚上有约了。” “和宋景尧？” “嗯。”常喻这么回。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下一句，白婉静走在自家前院的路上噼里啪啦发微信。 “你怎么一点不激动，”白婉静说，“感觉我去染个头发都比你和男神约会有情绪起伏。” 常喻正在办公室窗边浇花，除了水生植物，她又买了盆兰花放在一旁。 她拿起手机点开语音说：“我挺激动的啊。” 白婉静：“……” 宋桉跳出来圆场：“我证明，她高中有次考了全班第一，也是这个语气。根本分不出她是激动还是不激动。” 白婉静继续：“……” 常喻倒是笑了，为了迎合这个话题，她开始故意掐着嗓子说：“啊！我好激动啊……” 语音发出去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她仗着办公室只有自己，刚刚这句话没刻意压低声音。 也不知道门口敲门的人听到没有。 轻咳一声把手机和花洒同时放下，说了句：“请进。” 进来的是张淮以，他刚跟着王潭出差回来，整个人看起来累得憔悴了不少，黑眼圈明显加重。 进常喻办公室之前依然露出个阳光的笑容，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七章 矛盾 “王哥给你的文件。”张淮以把手里的资料袋放在常喻办公桌上，复而转过身看她。 常喻说了声“好”，从窗边回到办公桌上。 翻开看了几眼，对张淮以说：“这利息金额还是不对啊，王哥没跟你说什么吗？” “什么？”张淮以快步走进来，低头靠近看桌上的资料。 挠头不好意思得笑笑：“我昨天出差回来都在忙天津的案子，还没来得及看。” 资料只有一份，看的时候头挨着头才能看清上面的小字。常喻的长发从一侧垂落下来，正好横在两个人中间。 张淮以注意力很容易被这头发吸引住，读书时他有帮妹妹梳过头发的经验，一梳就是好多年，现在看到柔软顺滑的头发就有点手痒。 这样有点变态…… 张淮以的手从桌面上抬起一公分，又立马放了下去。 常喻被他的可怜样子逗笑了，意识到刚刚自己表情可能过于严肃。 抬头弯起眼角，对他笑了一下。 资料翻页，两个的人对话没有持续很久，又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常喻顿了一下，朝门口方向说：“请进。” 黄琳玲立马从外面探出半个身子，双手靠在门框上。她敲门声急促，现在进来了又不说话，只靠在门上朝常喻夸张得眨眨眼睛。 不太喜欢这种被人过度关注的感受，常喻很轻得皱了下眉。 “玲姐，什么事？”张淮以出声发问。 “啊！”黄琳玲指了指外面的方向对常喻说，“有人找你。” 话音刚落，常喻心中第六感突然涌现。 果然看到黄琳玲立马露出藏不住的八卦神情。 “外面这帅哥好帅啊，是谁啊？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她这追问太热烈了，让常喻有点招架不住。 张淮以眼神左右看了一圈，看起来脸上写着问号，张了张口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没说话，低下头继续研究刚刚没看完的资料。 就是纸上的字好像会跑，怎么就看不进去。 常喻的语气中有点慌张，抬头看了眼时间，问：“他进公司了？” 没想到她会是这个神情，黄琳玲原以为她会和所有恋爱中或者暧昧中的人一样，露出个欲盖弥彰的甜蜜幸福神色。 难道是吵架了？可是看那男人的神情不像啊？ 怕自己踩了常喻的雷，她说话有点结巴。 “啊，啊，那个他问你们现在在忙吗？我说你可能还在开会，他就说不影响你，他去大厦楼下咖啡厅坐着。” 一口长气不断快速说完，常喻觉得她有讲rap的天赋。 说完还看着常喻的神情眨巴眨巴眼睛，手指在空中乱指，有些不知所措。 常喻点点头，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给宋景尧。 说：“我还有点工作，尽量加快速度。” 宋景尧回得很快：“是我来早了。” 她本来想再发一条：“下次不用到我公司等。” 斟酌了一下怕对方误解，没点发送键，又全部删掉了。 常喻把公司、家里、朋友之间分割了好几个自我的防御空间。 宋景尧今天突然没打招呼来到她公司，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她只是觉得自我的空间被突如其来闯入，让她有点不舒服。 就像她妈总是一声招呼不打就闯到她现在的出租屋。 只是她自己没意识到，她已经把宋桉这个朋友介绍给了张淮以认识，并且丝毫没觉得有什么被闯入界限的压迫感。 听到宋景尧已经到了楼下咖啡厅，黄琳玲才见她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松了一口气，急忙从常喻的办公室撤了出去。 办公室内此刻只剩下常喻和张淮以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气氛安静中透露着一种尴尬。 张淮以清清嗓子，手指开始抓住一支笔无意识转动。 他看了眼门外，眼神又回到房间内，转了一圈后说：“那没什么事，我也出去了。” 常喻歪头看他，这文件对到一半，你说没什么事？ 不过看他想要出去的心迫切写在了脸上，常喻也没说什么，重新坐在座位上，点点头说好。 张淮以走到门口，手都放在门把上，又折回来。 这一句跨得雄赳赳气昂昂，走出了壮烈的气势来。 “那个……嗷！”开口的瞬间，张淮以因为紧张咬到了舌头，捂住嘴下一段被疼得卡住说不出。 常喻抬起头诧异得看着他一系列操作，很贴心从旁边接了杯水递过去。 张淮以接过水杯，没喝，他叹口气放在桌面上。 继续问道：“那个，刚刚门口来的，是你的，男朋友？” 他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一顿一顿？ 常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手腕轻转，杯子里的水晃来晃去。 她说：“还不是。” 这个“还”字，让张淮以眼神中的光暗了下去。 “我应该是……”常喻表情有点迷茫，啧了一声歪过头，“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张淮以被她这话逗笑了，喝完半杯水，往旁边踱步。 “什么叫应该啊？你自己喜不喜欢他，你不知道？” 他现在倒是没有一点私人情绪，真像是一个情感咨询师。 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常喻也重新坐回自己位置上。 “我高中时候起就喜欢他，不过没有联系方式，他也有女朋友，我们高中处于不认识的阶段。后来毕业后没在同一所学校，自然也就……” 常喻说到这里顿住，张淮以帮她接上：“也就一直停留在暗恋的阶段。” “额……对。”常喻没了平时女强人的样子，很乖巧得点点头。 “然后呢？”张淮以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继续提问道。 “然后前段时间同学聚会阴差阳错再次碰到，逐渐……” 她想说“逐渐熟起来”，还是改成了“逐渐交流多了”。 言情经常会有的剧情，重逢相遇在一起，认清自己的内心，弥补中间错失的时光。 只是人的感情，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说完矛盾得皱起眉，靠在椅背上愣了会儿神，苦笑着撇撇嘴。 她说：“应该是喜欢的吧，喜欢一个人的情感怎么会在逐渐靠近他的时候，说变就变呢？”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八章 磨刀霍霍的光芒 说完她抬起头，看向屋内唯一能跟她分析对话的人。 张淮以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从高楼往下看，能看到楼下忙忙碌碌的小人，不停得走来走去。 手指摩擦着空纸杯，最后把纸杯扔进了垃圾桶。 “那你跟他相处的时候，感觉开心吗？”他问道，“还是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要反复思考的感觉。” 天色渐暗，室内灯光大亮，玻璃窗的镜面已经能反射出室内的情形了。 张淮以背对着常喻看向玻璃面，能看到模糊反射中，自己一闪而过的隐晦情绪。 很快又隐藏了下去。 他转过身，看到常喻真的认真开始苦思冥想。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挺可爱的？”张淮以往办公室里走，远离了窗户的方向， 常喻从思考的状态中抽离，看向他的眼睛认真回答：“没有。” 连一本正经回答的样子都有点可爱，张淮以笑笑，把心中产生的酸涩情绪压下去。 从刚刚起手机就一直震动个不停，张淮以看了一眼，对常喻说：“不忙的话，你早点下班去吃饭吧，我去工作了。” 第二次走到门口，他打开门的瞬间转身说道：“既然之前没有，那就记住了，我是第一个说你可爱的人。” 常喻还打算说些什么，张淮以已经按了接听键。王潭一声河东狮吼穿过手机，连常喻这里都能听到。 “你丫跑哪儿去了！” 张淮以一缩脖子，赶紧往走廊的方向跑。 只留下常喻一个人，在重新归于安静的办公室。她打开音响，坐在旋转座椅上转了圈，又自己蹬腿转了回来。 她放了柯丛很早以前的一首歌，是当初高中时候宋桉放给她听得第一首歌，叫《如梦》。 这首歌一共五分半，比普通歌曲都长了一点。 那时候整个学校都在传校草宋景尧正在追安絮。 她上体育课前被班主任抓住，让她帮忙和学习委员一起布置一下教室，为了下节课考试。 她们班主任总喜欢抓人来干活。 把桌椅都挪开，擦干净黑板，常喻正踮脚尖在把黑板最上面一行字。 粉笔灰四处散落在头上，常喻甩甩头发，一转头看到宋景尧站在门口，她高高伸头擦黑板的动作愣在原地。 “同学。”宋景尧说。 常喻左右看了一圈，周围只有她一个人距离宋景尧最近。 宋景尧又对她笑了一下，说：“同学，姚老师让我和你们班主任说一声，月考评测的表格出了，班里派个人去数学组办公室取一下。” 常喻点点头，宋景尧说完也点点头往外走。 教室门口探出个人，安絮等在那里，两个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在走廊里并肩走着。明显看到宋景尧转身的瞬间，笑意加深。 常喻记得她，艺术节的时候站在前面带着她们班领唱，嗓音好听到引人注意，容貌更引人注意。 常喻坐在黑暗的观众席，看着舞台上聚光灯下的人，她热烈拍手鼓掌。 耳旁突然来了个硬硬的东西，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是个耳机。 哪里来的耳机？ 常喻猛然转过头，台下黑漆漆得，得努力瞪大眼睛才勉强靠台上的灯光看清。 宋桉见她拿着耳机愣住不动，又用自己手背推了推她。 小声问：“你不听吗？” “这是什么？” 那时候常喻和宋桉还不算太熟，只是有时候回去时会一起在车站等车。常喻规规矩矩背着书包，惊叹于宋桉书包后面一长串像鞭炮一样的照片挂件。 还有她插着耳机，乐呵呵得拉着书包带，每天看起来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喜悦中。 常喻后来问过她，为什么每天都看起来很快乐。 宋桉托腮，认真思考了很久才回答：“可能是因为平凡的生活被点亮了，感觉看枯燥又随处鸡毛的世界，也变得有色彩。” 常喻坐在合唱比赛的席下，手里还拿着宋桉递过来的耳机。 左右看了一圈，轻声说：“这不好吧？” 她们就这么自然得搭上了话。 “那你想听《希望的田野》还是《保卫黄河》？”宋桉指了指台上不以为然，她总是做些不合规矩的擦边球。 常喻纠结了一秒，把耳机塞耳朵里，注意力从舞台上的安絮转移。 “这首歌怎么那么长？”过了五分钟还没有唱完的意思，常喻问道。 戴着耳机听不清，宋桉做了个疑惑的表情。 常喻又下意识把声音放大：“我说，这首歌，怎么那么长！” 说完这句话，耳机里激烈的节奏戛然而止，正好进入尾声。 常喻和宋桉僵住脖子，头皮有点发麻，僵硬得转过头。看到周围同学正在转头看向她们，舞台上的合唱已经接近尾声，班主任站在她们座位这排尽头。 他扶了扶眼镜，眼镜片发出磨刀霍霍的光芒来。 常喻这一声喊得太响，声音直接传递到了很远。 完蛋了！常喻头上顶着三个大字，不过她竟然觉得心里有点畅快。 一首歌结束，正好用时五分半。 常喻不知怎么会想起这些回忆，她最近总是会回想起高中时候的事情。 她想，自己曾经那么用力得暗恋过一个人，现在应该是还是喜欢着他的。 她从椅子上起身，给宋景尧发了条信息。 “我正在收拾东西下班，马上下来。” 宋景尧回了她一句：“好，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面对这句话，常喻看了一眼，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只能加速把资料整理好，拿起包就开门往楼下走。 大厦底部的咖啡厅，这个时间点人逐渐多了起来。 宋景尧来得早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快喝完冰美式，他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手指敲打在桌面上。 服务员应该是趁着暑假来兼职的大学生，明显应付不来这种人多的情况，手忙脚乱收桌子时，把杯子碰翻了。 还好杯子里的咖啡还剩不多，没洒到宋景尧身上，就是咖啡沿着桌子滴滴答答往地上滴深褐色的液体。 因为做错事，服务生脸涨得通红。 “不要紧，”宋景尧朝她笑笑，“小心弄到手。” 说完又从桌上拿起餐巾纸帮忙递了过去。 宋景尧继续坐在座位上等常喻，但是他总感觉有道灼灼目光在看他。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九章 不做宋青书 “啧！”正在排队等咖啡的张淮以，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就是刚刚来找常喻的那人？”他下巴对准宋景尧的方向抬了抬。 王潭站在他旁边打了个哈欠，正无聊得玩吸管，看了眼窗边点点头。 他刚刚心血来潮请整个组组员喝咖啡，这倒没什么。就是有点后悔，又心血来潮和张淮以一起下来取咖啡。 他刚刚把张淮以叫回来就是为了先差使这小子下来拿咖啡，为什么自己也跟了下来？ 王潭正趴在大理石柜面上认真反思。 小程序下单的订单有两笔做错了，服务员跟她道歉了好久，又重新去做。 年轻小女生一个劲得跟他道歉，王潭都有点不好意思，连连说没事没事。导致现在过去了十几分钟，他也不好意思催。 王潭正百般无聊，张淮以却有事做。 他仗着人家不认识自己，一动不动盯着角落里宋景尧的方向。 “我老感觉这个人不简单。”张淮以也拿过一根吸管，慢慢撕吸管外面的纸包装。 “其实我能理解你。”王潭终于放弃折磨吸管，偏过身体跟他说。 理解什么？张淮以挑了下眉毛。 “理解你看他不顺眼，总觉得他哪儿哪儿都不得劲，是吧？” 王潭拍了拍他肩膀，本想顺势胳膊靠在张淮以肩上。不过对方太高了，这个姿势让他有点不舒服。 “我没……”张淮以下意识想否认。 虽然他确实对宋景尧有股隐隐敌意，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常喻喜欢的人。 “想开点，来跟我念，我们争取不做宋青书，咱们要做就做张无忌。哈！” 最后一个“哈！”字还破音了，王潭说完正好咖啡送过来，他抽离了这个话题去取咖啡。 张淮以一个“滚”字已经到了嘴边，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自己领导，又强行咽了下去。 手机在这时候震了一下，他室友刘学旸给他发了一段小视频。 看起来像是在小区楼下花园的沙滩堆里，旁边还有两个拿着小铲子在玩沙堆城堡的小孩。 刘学旸大笑的声音穿透过来：“你看，这是这沙子上画得，像不像你？” “……” 一个火柴人的身体，加上四个圆柱体四肢。张淮以瞅了一眼，终于能缓缓说出这个字： “滚。” “你准备在这儿待到常喻下来然后宣战？”王潭的声音悠悠响起。 见张淮以终于回过神，才朝他扬手。 “上去吧。”王潭看到另外两杯咖啡终于做好了。 电梯到站的提示音在一侧亮起，又在另一侧熄灭。 常喻从电梯里走出来快步，往咖啡店的方向走。 宋景尧坐在靠窗的位置，老远看到她走过来，已经起身走到了咖啡店门口。 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店门口跟她伸长了手臂招手。 常喻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脚步停顿。 她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放学，自己和宋桉正在随着人流往外走。很远就能看到门口站着宋景尧，他一手抱着篮球在东张西望。 看到她们这个方向后，立马抬手挥了挥。 一瞬间常喻感到心跳漏了一拍，很快理智又占了上风，左右看了一圈，安絮从她们身后快步跑了过去。 薄薄一片书包随着安絮跑路的动作上下摆动，像是快要飞起来的蝴蝶。 为什么她书包这么轻，都不用装书的吗？ 常喻重点关注偏了，暗暗想道。 “你在想什么？”宋景尧边开车边问他。 天色半黑不黑的傍晚，一排车堵在前面，前面那辆车的尾灯照得有点晃眼。 常喻看着窗外两个学生飞快跑过去，冲进一家甜品店。 “我在想现在的学生怎么书包都这么薄？”常喻认真回答。 “？” 没跟上她的脑回路，宋景尧疑惑挑一下眉。 “可能……可能因为他们在补课吧，所以书带得少。” 车辆一点一点在外挪动，常喻把视线从窗外收回：“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我常去的那一家。”宋景尧回 终于过了堵车阶段，停好车后常喻站在店门口抬头看。 “aguacate……”她尝试着念了出来，发现不会读。 “这是西班牙语，”宋景尧走过来碰了碰她后脑勺，“是牛油果的意思。” 常喻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服务员把菜单递过来，常喻低头默默研究了很久，这菜单上每份都看起来绿油油的，让人不是很有食欲。 怪不得看起来生意不好，常喻暗暗想道。 “可以试试这里的招牌。”宋景尧点完自己的这份后，见她迟迟没有点单，热情推荐道。 低头一看，绿色的面，旁边写着“牛油果奶油通心粉” 盛情难却，常喻根据他的推荐点了这一份，以防万一，她又另加了一份牛排。 “我胃口一向很大。”她开始调侃自己。 宋景尧弯起嘴角，笑着说：“我认识的女生为了彰显自己胃口小，恨不得吃完就吃一口，你倒是挺特别。” “都辛苦劳作一天了，干嘛委屈自己，”常喻把菜单递过去，“不过你认识很多女生？” 这下旁边的服务员都偷偷憋笑，赶紧拿着菜单离开。 宋景尧大笑，不慌不忙给她倒柠檬水。 他说：“我大学的时候，旁边就是师范学院，还是认识不少人的。” 这家店上菜但是很快，完美诠释实物和图片相符，一盘绿油油的通心粉。 常喻对拿着刀叉沉默了几秒，把目标对准了牛排。 牛排带着骨头，切起来费劲又有噪音，金属刀叉和瓷盘叮叮当当。 常喻最擅长知难而退，她刚准备抬手叫服务员帮忙拆骨，宋景尧很有眼力见抬手把她那盘拿了过去。 轻松避开骨头把牛排切成小块，又重新递了回去。 “他家特色就是带骨牛排。”宋景尧说。 常喻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话题就这么毫无征兆得戛然而止，拿起杯子又喝了口水。 绞尽脑汁有认真想话题，常喻发现自己思虑太多，总感觉会不会他接不到梗变得很尴尬，或者让他觉得自己很幼稚。 还是选择安静嚼牛排。 只能听到餐厅放音乐的背景音。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章 这歌怎么了 “你们车位真难抢，我这次弄懂了，快下班的时候过来，等人家开走了，才会有空着的车位。” 还是宋景尧起了话题。 常喻接上她的话，两个人逐渐聊开，从日常工作浅尝辄止又聊到了回忆高中。 只是宋景尧实在对她高中没什么印象，常喻又不能暴露自己在天台偷偷关注他的事。关于回忆的话题就无聊得定格在了老师身上。 只是就像宋景尧忘记高中时的常喻那样，常喻对高中时的老师也忘得差不多。 “……赵老师后来来我们班代课的时候总说，高二都学得比你们好。”宋景尧陷入回忆正在滔滔不绝。 常喻放下刀叉，认真听他说。 餐厅背景乐一首歌渐入尾声，有那么几秒的空白，只有金属撞击餐盘的声音。 接着下一首歌的前奏前奏响起，常喻抬头笑了一下。 是《如梦》，这家店之前还在放管弦乐，切歌风格倒是差很大。 切牛排的动作轻盈不少，在办公室一个人听和在公共场合听到偶像的歌，感觉是不一样。 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把家里爸爸买的糖果，分配整个班小朋友吃的代替自豪感。 追星就是这样，很微妙的一件小事，但是莫名其妙心情就变好。 她移动叉子，挑起旁边绿油油的通心粉，尝试了一下。虽然放置了一会儿看起来绿得更没有食欲，味道意外得还不错。 宋景尧抬手要黑胡椒粉，常喻把调料瓶递了过去。 手传递到空中，宋景尧抬头看了眼，有轻微皱眉。 把胡椒撒在牛排上，宋景尧低头鼓捣了一阵，放在一旁。 像是随意说道：“他们怎么放这首歌？” “这歌怎么了？”常喻警觉。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宋景尧愣了一下，又无所谓得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聒噪。” “我很喜欢这个歌手。”常喻低头挑着通心粉，浅淡笑了一下，“从高中时就喜欢。” 她强调了“很”，这引起了宋景尧的注意。 “这谁啊？”宋景尧问。 常喻报了个名字：“柯丛。” 宋景尧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恍然大悟：“啊！那个穿裙子的男人！我之前在热搜看到过，不过我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 常喻的刀叉不小心碰到杯子，发出“叮——”一声，淹没在柯丛深沉的音色中。 “那是苏格兰裙。”常喻解释起来，“本来就是可以穿的。” 不过宋景尧对她的解释好像并不在意，正在低头忙着卷意大利面。 “还是演唱会造型。”宋桉又解释了一遍。 宋景尧这才抬起头，不以为然得笑笑，说：“好。” “我以为喜欢偶像明星，是只有高中生小妹妹才会做得事。”宋景尧歪过头，夹了块牛排塞嘴里，“你看着不像啊。” 常喻拿起水杯喝水的动作停在嘴边，她今晚好像一直在战术性喝水。 “我确实是从高中就开始追了。”把水杯放下，常喻抬起头直视对方回答，“粉丝追随偶像，为他打榜为他花钱，偶像带着梦想代替在舞台上荧幕上闪闪发光，平等交易。” 她说得很认真，宋景尧也认真看着她，眯起眼睛，看她的眼神略有些变化。 张了张楼还没等他说什么，手机铃声响得很是时候。 宋景尧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连带常喻都下意识瞅过去。 他没贴防窥膜，来电显示上写着“蝴蝶”。 宋景尧把手机竖起来给她看，说道：“我表妹，拿着我手机乱改的备注。” 说完无奈摇头：“我出去一下。” 常喻点头过头，宋景尧拿起手机往外走。 “一般古装剧里面，表妹就是来插入男女主感情的女二。” 晚上谈起这件事的时候，白婉静又开始在群里分享她多年看偶像剧的经验。 “没错！”宋桉也来插一脚，“尤其是那种刁蛮公主，会对女主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然后开始捣乱生事。” “人家表妹才上小学。”常喻倒出乳液往脸上抹。 今天后来在宋景尧打完电话回来，没了刚才一直说话的兴致。常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默默吃完饭。 走出餐厅时宋景尧才解释说：“家里出了点事。” “严重吗？” 宋景尧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嘴上却说：“没什么事，我明天再去详细问一下。” 常喻点头，她说：“好，有需要可以找我。” “我送你回去吧。”宋景尧转身准备去开车。 常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开口阻止：“不用了。” 宋景尧转过身，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常喻跟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独自站在风中，她说：“我先不回去，得先去趟超市。” “去超市？”宋景尧疑问的眼神更甚。 “对，去趟超市。”常喻说，有点不好意思吐吐舌头，“我牙膏没了，不然明天早上只能用盐刷牙。” 宋景尧疑问的表情消失，他说：“那我送你去超市吧，也不是很绕路。” 常喻就是怕他绕路才刚刚说不用了，她还想继续客气，宋景尧已经往回走。 “走吧，”宋景尧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绕到她身后，把她推着往前走。 “不要拒绝我。”宋景尧轻声笑了一下，说道。 还是绕了一些路，超市门口找不到停车的地方，宋景尧把车停在了超市对面的公交车站那里。 “对了，”临下车的时候宋景尧突然来了一声，“这个给你。” 他附过身，从后排拿过一个包装袋，把里面的东西递给她。 常喻打开盒子一看，是一个奢侈品牌的挂件，很显眼的一个。 “我前两天陪我妈逛街看到了这个，”宋景尧指了指这个礼品袋，“送你包你肯定不要，我妈说不如送这个。” 窗外下起了小雨，车前的雨刷器机械式摆动。 常喻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她拿着手中有些手足无措，说了声谢谢就跑开了。 “等等！”白婉静的声音又及时响了起来，“你说他说她妈妈说，送这个给你？” “什么你说他说她妈说的，你在这儿绕口令呢？”宋桉忍不住多嘴，“他妈妈说怎么了？”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一章 警惕性 白婉静纠结了一会儿才说出来：“我只是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说如何快速攻陷女孩的心。里面有一招，就是说要时不时提起自己的父母，这样女生就会产生一种已经被他家里认可的感觉。” “……” 群聊通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白婉静又叫了两声：“喂！还有人吗？” “你还看这个？”宋桉发声。 “……你互联网不冲浪吗？”白婉静又跟她怼了起来。 两个人一来一往像小学生斗嘴，宋桉又说：“这么大一片海呢，我还在小幅度冲浪，你都已经冲到海深处了。而且我最近多忙啊！” 常喻难得没有被她俩的拌嘴逗笑，她一向擅长扮演倾听的角色。这次却注意力不在两个人对话上，她在超市的时候，看到有个女生背着包，包上也有这个挂件。 只是这看起来像是一套的，分不清买包送的还是一起买的。 常喻把瓶盖拧上，感叹自己想太多，哪有人送附赠的东西。 宋景尧还是会来找她，有时候会来接她下班一起吃饭，或者直接开到篮球场。 “我闲着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和朋友打篮球。” 宋景尧穿得很悠闲，白t配黑短运动裤，有种青春洋溢的氛围。 常喻站在一侧，看着宋景尧在篮球场上对她招手。 不知为何，即使他现在的穿衣风格和高中时很像，常喻还是有种没法将两个人融合在一起的感觉。 宋景尧一个投篮后抱着球走过来，常喻想起来问道：“你表妹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勉强解决了，”宋景尧坐下来，“她就是能闹腾。” 突然把毛巾盖在头上，拉了拉常喻衣摆说：“如果我……” 常喻忽然有点紧张，她耳旁响起白婉静说得话：“如果他跟你表白了，先不要答应他。” “为什么！”宋桉比她先跳了起来。 “我总觉得他另有目的。” “……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太多了，人家那是为了剧情硬凑的反转。” 常喻低头看了眼宋景尧抬起来的眼神，忽然有些紧张。 对方忽而笑开，他说：“如果我麻烦你帮我去买瓶水，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错综复杂。 常喻点头转身去找自助贩卖机，她走了几次忘记问他要喝什么。折回来的时候远远得发现他正在打电话，看起来眉头紧皱，心情不怎么好。 算了，都买一点吧。 她抱着四瓶水和运动饮料，哗啦啦倒在椅子上。 宋景尧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你可真慷慨。” 站起身拍拍她头发说：“走吧。” 他总爱拍她的头发，甚至肩膀。宋桉说这是表示亲昵的一种手段，就像她每次去宠物店都会拍拍小狗的头，以表示友好。常喻抽搐一下嘴角，就是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 她发现宋景尧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总保持着最平和的笑容，仿佛刚刚对着话筒明显生气的人不是他。 常喻不喜欢这种，怪没安全感的。她现在知道自己之前总带着微笑面具看人时，有多惹人烦了。 宋景尧今天执意送她到楼下，他把车停在了小区车库，旁边就是花园跳广场舞的地方。 阿姨今天还带上了舞扇和丝带，正在用音响放凤凰传奇。把宋景尧的目光吸引过去，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指着花园方向说：“你们小区阿姨比我们小区跳得好。” 常喻“噗嗤”一下笑出来。 正说话间，身后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常喻？” 听到声音的瞬间，常喻下意识缩了一下，眼神往旁边的宋景尧瞟过去。 “我说去你家里怎么关着灯。”方瑾快步走了过来。 常喻淡淡叫了一声“妈。” 她妈话说到一半，看到宋景尧的时候顿住。 方瑾抬头细细看了眼宋景尧，专注又探寻，这让常喻有点心虚。 她想起很久以前的夜晚，方瑾和宋景尧也是这么站立着，然后宋景尧帮她挡住了那一瞬间的“逃难”。 不过场上三个人应该只有常喻记得。 不动声色挡在两个人中间，隔断宋景尧和方瑾之间的视线。 “我觉得你有点眼熟。”方瑾突如其来这句话，让常喻一个心惊。 瞪大了眼睛转过头，这么久远的事，她妈不会还记得吧？ 宋景尧站在一旁，不懂这对母女积累了十几年的别扭矛盾。他朝方瑾微笑示意，叫了一声“伯母”。 方瑾没有接他的话。 宋景尧随后说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我想起来了，”方瑾终于从一直看向宋景尧的方向转过身，对常喻说，“这是你同事吧？我以前好像见过。”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旁边两个人同时惊异得对视一眼。 “不是，”常喻否认，“妈，你认错了，他不是我同事，这是我以前学长。” “大学？” “高中。”宋景尧自己接话回答。 “你们高中就是认识？”方瑾试探着问。 “我高中时跟他不太熟。”常喻把视线看向远方花园里，识破了她妈下一句就要脱口而出的问句。 所以绝对没有早恋的可能性，方瑾脑海中浮现的乱七八糟想法被常喻按了下去。 她看着宋景尧的眼神，警惕性过强，像是怕对方抢东西。 “你多大啊？父母是做什么的？现在在哪儿工作啊？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哦应该没有。”方瑾问了一连串，喘气的机会都不给。 就连向来都擅长社交的宋景尧都接不上话。 缓了几秒，宋景尧挂上他温和的笑容，一一回答了方瑾的问题。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还顺势拍了一通方瑾的马屁。不过她看起来不吃这一套，听完又追问了一句：“你生辰八字是多少？” “？？？” 宋景尧瞪大了眼睛。 常喻赶紧走过来挽住她妈的手，防止在继续提问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朝宋景尧点头示意告别。 快走到单元楼下的时候，常喻才放开她妈的手。 “您买西瓜了。”常喻随口一说，提过绷直的塑料袋。 “这是你男朋友？” 方瑾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二章 唱反调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口，常喻原本想说不是。 只是电梯门关上，从铝合金的倒映面能看到方瑾同样绷直的脸色。 直到电梯门开她都没有直接回答，到家后把西瓜放进了冰箱里。 刚打开冰箱门，方瑾就走过来从她手里把西瓜接过去， “夏天别吃冰西瓜，对胃不好。” 其实她妈这句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常喻任由她又重新把西瓜拿出来。 轻声说了句：“知道了。” 就转身去厨房拿切西瓜的水果刀。 室内对话和谐了那么几分钟，常喻在厨房听到冰箱因为长时间不关发出滴滴滴的提示音。 走出来唠叨方瑾正站在冰箱里，把她原本放在里面的矿泉水和饮料全都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别贪凉放冰箱。还有你今天和男同事出去，穿了什么衣服？有大晚上穿成你这样的吗？我给你买的那些衣服呢？” 常喻低头看了一眼，她今天穿着白婉静和她一起逛街非让她买的那件。 宽肩带的黑白条纹，锁骨和肩膀处有微微露出来一点，看起来带着点朋克风。 常喻以前穿衣不是这种风格，被白婉静压到镜子前面夸了半天好看，才下定决心尝试一下。 “把衣服换下来。”方瑾已经走到阳台上，跟领导巡视一般，又去查看有没有她看起来“不得体”的衣服。 从阳台转了一圈回来，常喻没换衣服，她重新坐到了饭桌前。她把原本打算切西瓜的水果刀放了回去，正在拿着勺子挖西瓜吃。 仿佛压根没听到方瑾刚刚的话。 “你怎么还没换？” “一会儿洗澡的时候会换的。”常喻放下勺子。 她在等，根据她对她妈多年来的了解，在心里默数，1，2，3…… “刚刚那个……”方瑾想了个能尽量撇清关系的用词，“刚刚那个跟你一起走的男生，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吧？” 常喻觉得心中那股子迟来的叛逆劲儿又涌上来了，刺刺的，背上仿佛全是逆鳞，一碰就像唱反调。 她竟然想和她妈唱反调了？ 常喻算了下时间，苦笑一下，她今年27岁，再有两个月过了生日，都快28了，这叛逆期来得着实有点晚。 方瑾坐下来，摆出一副说教心态。 把桌上的勺子挪开点，她直接了当开口说：“我觉得他不太靠谱，你还是跟他保持一点距离吧。” “您就见了他一次，”常喻觉得不可理喻，“前后加起来才五分钟，您怎么知道他不靠谱？而且你刚刚问了一串，又有哪点让您不满意的地方了？” 方瑾语气也加重：“你这孩子怎么和妈妈说话呢？” 常喻歪过头不语，她实在不喜欢她妈这个语气。 “那个男生看人的眼神太深了，”方瑾说，“给人感觉深不可测，你驾驭不住，以后会吃亏。” 其实方瑾开口前常喻想了挺多种，她妈从工作家庭身世这种理由，来构造铺满她的想法。 不过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虚晃的理由。 常喻伸手去拿勺子，却没什么胃口去吃西瓜了。 方瑾还在滔滔不绝，她每次都这样，非要常喻说出个“好”字来才肯罢休。 不过这次这个字没能说出来，常喻起身的时候带动了椅子，一个脚抬起又落下，发出“哐当”一声。 “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 方瑾瞠目结舌张大了嘴。 一股脑感到肾上腺素往上冒，常喻说得话有些急：“并且这件事我不打算听您的，我觉得我现在还保持着喜欢他的状态。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这段和她妈赌气说出来的话，说完她自己都暗暗惊异。 “你会选择吗？你选择！”方瑾大喊。 “您当初看人选择的目光也没好到哪儿去……”常喻几乎脱口而出，说完立马后悔了，拿牙齿咬舌尖吞掉了最后一个音节。 “对不起……”常喻道歉。 方瑾最后冷着脸拿起包就走了。 好像方瑾每次来都会吵架，常喻打开冰箱又把她妈刚刚拿出来的矿泉水和饮料又塞了回去。 随后倒在沙发拿着手机坐立不安，最后终于点开了和她妈的对话框输入“对不起”。 方瑾没回，又给她发了一串也没回，她最擅长冷战了。 常喻靠在沙发上一整天的疲惫感渐渐涌了上来，自己都没发现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睡了过去。 凌晨12点刚过，宋桉坐在电脑前，房间里已经关了灯，只有电脑屏幕幽幽的光。 半小时以前她妈来敲过一次门，几分钟后她爸也来敲了一次，都是让她早点睡觉。 宋桉敷衍“啊”了一声，后来被敲得烦了，为了防止灯光从门缝里漏出去再把她爸妈引来，干脆把灯关了。 拿起手机给白婉静发语音：“预备！冲！” 几秒过后看着电脑又发了一条：“现在可以投，线路不卡，也不会吞票。” 白婉静幽幽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哈欠声。：“这个投票网站就不能修一下吗？每次投票都卡得进不去，好不容易挤进去了，投完还发现被吞票越来越少了！真是气死我了。” 她叽里呱啦发来一大堆，宋桉正在点进去看广告，提醒道：“最下面还能看广告拿三次附加票，让我看看差多少票……” “靠！”白婉静比她先叫了出来，“怎么差距这么小，就差一万票了！他们后面追得好快。” “你在家还能爆粗口啊。”宋桉提醒她。 “12点多了，老太太早睡了。”白婉静不自以然，“而且她房间在楼上，听不到我。” 柯丛前两天入围了一个年度歌手的奖项，现在第一第二名票数差异焦灼得很，后面咬得近，宋桉和白婉静正在努力投票。 只是这投票网站系统总是不稳定，人一多系统就卡，凌晨这个点没人才会好一点。 宋桉正坐在椅子上翘脚在书桌，等待30秒广告过去，微信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多年宋桉已经被何蔚养成了微信电话一响，就条件反射一紧张。 大晚上这声音突然响起来，吓得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2章唱反调）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零三章 狠狠宰她 撑着桌子重新爬起来，心里还在默念别是何蔚大半夜又来找她加班。 爬起来的过程已经心中有个小人和何蔚揪着头发打过一架，颤颤巍巍打开微信界面。 ……嗯？不是何蔚 心中和何蔚打架的小人停下来，双方握手言和。 是一个她加了以后就没说过话的人，微信电话还在响，宋桉对着头像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 这还是到处出车祸撞到手，在医院那次她和张淮以加上的微信。 张淮以这个时候找她干嘛？ 微信电话只响了几下就关掉了，怕有什么事，宋桉决定回拨过去。 刚拨过去就接听了，就是声音有点嘈杂，张淮以突然一声大吼：“你大爷的！” “？？？”宋桉差点跟着吼回去。 想起自家老房子隔音不大好，硬是按了下去，还没等找张淮以算账，另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哎！她打回来了，你快去问问？”是另一个年轻男生的声音。 张淮以骂一句：“问你大爷！你别瞎闹。” “她真打回来了！”刘学旸也急了，抓起来张淮以手机把通话界面给他看。 张淮以嘀咕了一声：“你完了，你今晚就给我睡大街。” 宋桉在电话这头听这俩男的纠纷听得津津有味，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电脑屏幕上30秒的广告播完了，按下领票键又重新点了一遍。 “那个，不好意思啊。”张淮以接起微信电话跟宋桉说。 “嗯没事，”宋桉揉了揉刚刚摔下去时撞到的腰，“不过我不是你大爷。” 张淮以：“……” “说吧什么事。”宋桉终于点完了看广告拿的附加票。 “这么晚我没影响你吧？”张淮以还在叽叽歪歪。 “快点！”“快点！” 电筒两头宋桉和刘学旸同时叫了出来。 这一声过后宋桉才担心把隔壁房间她爸妈吵醒，赶紧关了电脑，一溜烟甩掉拖鞋跳到床上。 房间里黑漆漆的，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窝在被窝里才后知后觉，这个姿势怎么这么像高中早恋的小情侣在大半夜煲电话粥。 …… 想想就觉得奇怪。 宋桉又掀开被子坐起来，就听到电话那头张淮以说：“我想找你问问常喻和她那学长高中时候的事情。” 嚯！小伙子有勇气！ 宋桉这么想，电话那头已经有人在激烈鼓掌了。 张淮以抓了个抱枕扔过去，鼓掌声又消失了。 他又补充道：“我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就直觉感觉……那个我觉得应该了解一下……” 他开始语无伦次找理由。 “行，”宋桉爽快答应下来，“明天晚上你来我们公司接我。” 挂了电话张淮以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今晚的罪魁祸首。 刘学旸今晚听到他无意中说起感觉宋景尧这人有点奇怪后，不知道抽什么风，跟他胡扯了半天，非让他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刘学旸过来勾他肩膀，被张淮以打走。 他自嘲道：“讲不定只是我单纯看人家不爽。” “你怎么自己承认了。”刘学旸做了个欠揍的表情摊手。 张淮以彻底跳起来，按住他脑袋就往沙发的靠垫处压。 过了一会儿才松手，他往沙发旁边仰面躺下，用脚踹了踹旁边的人。 “原本我还觉得打探人家会不会不好，”他说，“不过我突然觉得你说得有点道理。” 刘学旸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那你刚刚打我干嘛？” “谁让你刚刚抢我手机乱打电话！”空中又飞过来一个抱枕，刘学旸这次看准了立马闪身。 抱枕从他面前擦肩而过，砸到了身后看了盖没关上的可乐，洒了半个桌子。桌上还有其他没放好的饮料瓶，跟保龄球一样，哗啦啦倒了一片。 房间里有那么两秒沉默，刘学旸先反应过来，立马跑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张淮以打车去接宋桉，后座上还跟着一个人。 他划拉了一圈，从前排的后视镜能看到后面这个人正笑得满面春风。 “你跟着来干什么？” “有人请客，我不来白不来。”刘学旸仗着这人在前面打不到自己，说得很欠揍。 他算得刚好，一辆出租车能坐四个人，让张淮以坐前面，他跟宋桉一人一边，刚好。 然而人生中没有“刚刚好”，到处处处充满惊喜。 譬如几分钟以后，出租车开到北光大厦门口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 白婉静也站在一旁，正在和宋桉说话，两个人看表情都不太好，应该是正在说什么不高兴的话题。 没想到还有一个人，刘学旸终于开始反省自己跟来是不是有点多余。 车辆驶进，白婉静对着摇下的车窗招手。 “多我一个不介意吧。” 合着都快成八卦大会了，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里，常喻正在打喷嚏。 “没事，”张淮以用手指了指后面，“还有一个。” 刘学旸笑嘻嘻跟外面打招呼，正好对上白婉静一直挥着的手，两个人跟两只小仓鼠一样，一个劲得挥手。 后排三个人坐会有点挤，张淮以主动从副驾驶上下，又把刘学旸拉了出来。 “哟，让我坐副驾驶，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刘学旸说着就要前面钻，被人提着后领衣服又拽了回来。 “你们谁去前面？”张淮以一手提着刘学旸命运般的后脖颈，一边对宋桉她们说。 “我坐后面吧。”白婉静打开了后座的门。 刘学旸还在状况外，又被张淮以往里塞。 等张淮以为坐上来刘学旸才发现，他做到了后排中间的位置，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酒吧在距离公司不远的酒店一楼，整个半层都是，每个卡座之间隔了有一段距离。跟着服务员往里走的时候，宋桉看到正中间有个圆台，搭着个话筒架子，应该是晚些时候会有驻唱歌手来。 张淮以把菜单递过去，宋桉看了眼价格有点心虚。她也是在办公室休息的时候，听niki她们提起来有这么一个地方。 “除了贵，没什么缺点。” 她现在看着眼前花里胡哨的酒名，觉得贵就是最大的缺点。 然后目瞪口呆看着刘学旸翻了一圈，毫不客气点了一杯最贵的。 “狠狠宰他，别客气。”刘学旸眨眨眼睛，露出个纯良的表情。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四章 蒙丹香妃 坐在他斜对面的张淮以克制住抬起来的手，没去打他。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他告诉自己。 张淮以白了他一眼，规规矩矩坐在自己位置上，鸡尾酒还没上，张淮以拿着一扎柠檬水给宋桉和白婉静一人倒了一杯。 “问吧，有什么要问的？”宋桉开口，“不过有些涉及隐私的我不能说。” 张淮以手指摩拭着玻璃杯点头，想了想他说：“常喻以前是怎么认识他的？” “这不好说。” 行……张淮以换了个思路：“那她高中的时候……” 他说到一半顿住，没准备好提纲，不知道怎么问。 求助的目光看向刘学旸，这人已经开始自顾自玩起了手机，正手机斗地主斗得正欢。 最后手指点着桌面，问道：“你看着说吧，我想多了解她一点。” 他说得坦荡，白婉静插嘴提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她。”张淮以很轻得苦笑了一下，但是话语却很坚定，“不过是不是来不及了，我看你们那学长，几乎每天都在公司接她下班。” “来得及！”白婉静一拍桌子，“就你了，我挺你。” 被宋桉用力拉了下去。 刘学旸虽然玩着斗地主，耳朵却一直听着，立马放下手机鼓掌。 手机屏幕上显示过了出牌时间，一排炸弹没出出去，懊悔得他抓耳挠腮。 他动静实在太大，白婉静虽然有一颗积极八卦的人，但是没忍住靠过去和他指导出牌。 “真逊。”白婉静评价道。 不管是因为室友的打牌技术，还是在酒吧里打斗地主，张淮以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的面子正在哗啦啦往下掉。 干脆一拍桌子，对宋桉说：“你能说啥呀？” 服务员正走过来上酒，看到这一桌诡异的气氛，扫了一眼又跟没事人一样走开了，心理素质极佳。 宋桉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转了转眼前的杯子。 不过她力度没掌握好，差点翻出来。更尴尬的是张淮以还直直盯着自己这个方向。 故意咳嗽声，喝了一口鸡尾酒。 宋桉开口：“那我说说宋景尧吧，说他没事。” 于是她把宋景尧逃课早恋气老师的事全都详细描述了一遍，为了追求平衡，又把校庆篮球运动会的事，也顺便复述了一遍。 她从小口才就不错，说得不比说书人差，旁边那俩斗地主的已经完全抛弃地主，听得津津有味。 “所以那封举报信是谁写的？”白婉静举手提问。 宋桉在杂乱的记忆中扒拉了一下：“好像是他们一班还是三班，或者六班的一个学姐，写了三封举报信送到了教务处教导处和学生办，就怕学校不重视这件事。” “……做得真绝。”刘学旸感叹道。 “然后呢？”白婉静好奇。 “然后因为宋景尧人脉广，整个班联合给他作证，学校就没再深究。”宋桉耸肩，“直到后来被巡逻老师抓到。” “反正那时候这事儿闹挺大的，据说是那个学姐和宋景尧学长有感情纠纷。不过追他的人多了去了，他那时候谁也没理，估计就是这时候结下的梁子。哎你别说，宋景尧这人对感情还挺专一都，听说他和早恋对象谈了好久，最近才分的。” 宋桉说到这里休息一下，对桌上的花生米嚼得正起劲，一家看起来装修这么高档的酒吧，竟然招牌菜赫然印着花生米。 但是别说，这花生米还真挺好吃的。 筷子飞速夹着，才想起来今天结账的金主爸爸，是坐在她对面这位。 为了这位金主爸爸的心情，宋桉眼神转了一圈，安慰道：“不过你也不是完全没机会，讲不定她和宋景尧在一起没过很久，就会开始吵架，然后闹分手，然后你就有机会了。” “呵呵……”张淮以琢磨着她这个安慰怎么怪怪的。 “你怎么这么确定他们俩会在一起？”刘学旸提问。 “你不知道，”宋桉说得理所当然，“宋景尧是她一开始的救赎。” 救赎这俩字，放言情能感动得稀里哗啦，放现实里觉得矫情。 宋桉说完后张了张嘴，本想换个词，想了想还是继续说。 “不过后来宋景尧和他女朋友，有种要当成为香妃蒙丹的趋势，被硬拆开还山无棱天地合……” “噗……”张淮以一口柠檬水喷了出来，“你这形容词真丰富。” 宋桉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摆摆手：“反正后来我就带她一起追星，我带她逐渐听歌看演唱会，再逐渐深入认识了更多的人，有了更多的话题，建立了新的乌托邦。生活中有了其他重心，可能也就没那么关注在这对蒙丹和香妃身上。” 张淮以盯着桌上的某一点不说话。 刘学旸关掉了斗地主，他说：“我有点懂你们追星女孩了。” “你真的懂了吗？”白婉静不相信，偏头问她。 被她这么盯着看，刘学旸突然一瞬间红了脸。 嘿嘿笑了两下，挠挠脑袋说：“那就没懂吧，你当我随便说说。” 他一向这么不靠谱，张淮以视线终于从桌上的某一点挪开，把果盘往他那儿推，意思就是吃东西闭嘴。 宋桉也跟着笑了一下，她说：“大概就是在生活一地鸡毛的时候，有个精神上的乌托邦，在那里可以暂时不同面对家里低压压抑的空气，又或者总是钻着牛角尖去想暗恋的人今天在做些什么，会不会和他喜欢的人突然手拉手出现在眼前。”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侧头看向场地最中间。 驻唱歌手已经来了，是个大眼睛瓜子脸的姑娘，头发编成鱼骨辫盘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吉他。 她看起来身形小小一个，那椅子坐着明显太高了。 等到调下去一点，眼神往四周看了一圈。 还好人不多。 宋桉看到她紧张得吐了一口气。 “她是昨天才来刚新来的，”服务员过来的时候，看到宋桉老盯着中间看，解释说。 直到吉他声响，喉间发出第一个音节。 宋桉问道：“她是专业歌手？还是音乐学院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4章蒙丹香妃）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零五章 找个地缝钻进去 服务员给他们又添上了柠檬水，说：“当然不是。她读得是中专护理，家里人不让她唱歌，自己跑了出来。听她自己说，这吉他还是之前打工攒钱买的。” 可能是酒吧来来往往的驻唱人员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 服务员说得干巴巴，语调都不带变，跟念课文一样，大大影响了听故事的感受。 宋桉“啧”了一声，还没等她说第二句话，身旁的白婉静已经“呼”了一声。 “真酷。”她转头对宋桉说，“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带把吉他去北京。” “噗——”这下轮到刘学旸一口水喷了出来。 宋桉见怪不怪把白婉静按了下去，两天前她还说想翘一个月的课去西藏自驾游。 不过都没能成功实现，她整天忙着和她家里长辈天天斗智斗勇，刚有点什么迹象就被按下去了。 场上中间，女生拨动吉他琴弦，一首歌已经起了调。跟青涩的长相不同，女生声音浑厚沙哑，唱歌的时候有很深的故事感。 她竟然唱了柯丛的歌。 宋桉没再继续说，她安静下来，托腮看着唱歌女生的方向。 张淮以也没催，他看起来心事重重。 这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直到一曲唱毕，女生刚刚唱歌沉浸其中的气场消散，又恢复了有点畏手畏脚的样子往周围看了一圈，准备重新低头调试吉他。 有一处角落传来鼓掌声，女生愣了一下，她辗转过挺多酒吧，一般都是唱完就走，还第一次又这么激烈的鼓掌声。 转头看过去，这一桌两个男生两个女生，刘学旸觉得拍手还不够，夸张得开始拍桌子，被张淮以在桌子下踢了一脚安静下来。 白婉静头靠在手腕上，看着场中女生的方向。跟刚刚话多的样子不一样，她安静又听完了剩下的两首歌，眼前的酒也喝完了。 坐在桌前扒拉手机，不小心点开了视频，应该是舞台现场，台下的尖叫声一下子出现。 “你在看什么？”刘学旸好奇。 宋桉已经把脑袋伸过去了，两个人对着手机屏幕看了会窃窃私语。 刘学旸这下搞懂了：“你俩，哦不，你们仨一起追星呢？” 张淮以叹了口气，为他室友的智商感到担忧。 白婉静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认真回答他：“是啊。” 又转头看向刚刚女生离开后空着的圆台，不知道她是暂时去休息了，还是一会儿会换人。 她指了指手机屏幕，又指向圆台，说：“我喜欢一切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说完拿起杯子，发现已经喝完了。 “我这辈子再怎么挣扎，可能就是个平凡的人，最终会屈服家里的规矩要求。”白婉静也开始折磨这盘花生米，“所以我喜欢带着梦想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宋桉把酒杯放在桌面上，发出轻微一声“啪嗒”。 她眯起眼睛：“追随梦想的人，是会发光的。” 说完想给自己再点一杯酒，挑了一圈，最终还是点了杯荔枝气泡水。 点完无缝转接问张淮以：“你为什么看不惯宋景尧？” “你别诬陷我，”张淮以举双手投降，“我什么时候看不惯他了？” 说完他直接从双头投降的姿势换了个轨道，挠挠脑袋：“我只是觉得，哎，男人的第六感。” 他又不能说自己上次在咖啡店，看到宋景尧对人家服务员笑就觉得人家不太靠谱，听着自己反而像那个变态。 “嘿！就你还第六感呢。”刘学旸这次学乖了，他挪动屁股到张淮以抓不到的地方才说。 就在张淮以准备爬过来抓他的时候，白婉静开口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我帮你盯着他，我也觉得他有点奇怪。” 说完给张淮以传达一个惺惺相惜的眼神。 宋桉摇头，合着刚刚带着高中滤镜讲述的宋景尧事迹全白讲了。 看桌上一圈，大家酒都喝得差不多了，要问的事也说得差不多，也没有在酒吧猎艳的打算。 任务完成，准备撤退。 宋桉拿起桌上的饮料杯准备喝最后一口，刘学旸突然想起来提问：“那你高中的时候，没早恋过？” 宋桉这次是真的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旁边座位的客人关心往这儿看。服务员匆忙走过来，询问要不要帮忙。 她摆手拒绝，一口气顺上来，对刘学旸说：“没有。” 是真没有，她高中的时候毫无早恋的细胞，周围都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宋桉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偷偷边做作业边听课。 但是她怕被继续追问。 “啊！那你初恋在大学啊？”刘学旸对比毫无眼力见，就抓去隔壁桌抓把瓜子继续唠了。 张淮以叹了口气，对准他新买的雪白的球鞋，一脚踩下去。 原本安静的酒吧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哀嚎声，刘学旸心痛看着鞋子彻底闭嘴了。 宋桉原本走在前面，插着兜很拽得转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点排斥讲这个话题，其实原本分手也是和平分手，没什么撕逼谎言第三者的话题。 正悠悠往外走，突然听到旁边有个人在说：“你就是还放不下他……或者你想破镜重圆。” “说什么呢！”宋桉反应很大扭过头。 旁边对话的一男一女，正靠在门口抽烟，被宋桉这突然的一声震住，往她这里看过来。 宋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觉得她现在可以匿名发一条社会性死亡的帖子。 有穿堂风吹过，吐出的烟圈被风全吹回到自己身上，刚刚说话的男人咳嗽两声回过神来。 只能看到宋桉慌忙逃开的背影，还拉着白婉静的手。 刘学旸和张淮以也跟着跑了过来，就是没明白她在跑什么。 “刚刚那两个人你们认识吗？”刘学旸提问。 张淮以拿手扶住额头，招手把他叫过来，勾住肩膀让他闭嘴。 夜晚的风把宋桉头上的贝雷帽吹得飞起，手慌忙捂住脑袋，不过慢了一步。 她忙追着帽子跑，帽子被吹出了几米的距离落在转弯口。 宋桉把帽子捡起来，然后抬起头转身。 还不如刚刚站在原地体验社死，宋桉看着眼前的人，攥紧了手里的帽子。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六章 好一对璧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哦不对！宋桉赶紧跳起来把这行字拿黑板擦擦干净，赶紧重新写了一行字，怕什么就这么赶巧来什么。 又俗称，倒霉催的。 宋桉毕业以后没再见过林亚远。 毕业之前就分手了，她很体面删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避免莫名其妙接到个电话，有个又气又带着哭腔女声来质疑，你到底爱她还是爱我。 当然这纯粹属于宋桉看多了自我脑补。事实证明，分手后不想再互相牵扯的两个人，确实是会像两道平行线一样，即使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也不会碰到。 然而不知道启动了宇宙的那块结界，宋桉发誓自己真的没有一直想他，听着像怨妇一样。 只是不知怎么总是怀念起以前的大学青春生活，而青春里刚好有这个人的剧情。 宋桉还记得飞快把刚刚被吹走的帽子戴在头上。 眼前有两个人逐渐走近，林亚远旁边站着一个女生，看起来身材高挑。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林亚远手上还拎着俩购物袋。宋桉瞥了一眼，专门做女性衣服的品牌。 看起来是男朋友陪着来逛街的恩爱一对。 咧了咧嘴想笑，却感觉怎么笑怎么僵硬。好在自己站得位置远，让正在慢悠悠压马路的这对小情侣，还没有发现自己。 很遗憾，宋桉发现自己跟她撞包了。 更尴尬的是，可能因为那女孩比她高。同样的托特包，对方背起来就刚刚好，比自己轻盈得多。 女孩手里还拿着个冰激凌，有奶油从脆筒上滴落，快要滴到手上，林亚远从口袋里拿出张餐巾纸及时递过去。 好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宋桉看了眼他们身后，那块商场广告屏上，正在放满屏粉色的对戒广告。 一时该不该打招呼。 宋桉眨眨眼，把目光从广告屏上收回。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分手多年，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 抬头压低自己的帽子，准备离开。转身的瞬间余光扫到对面那一对男女终于注意到自己。 她有这么不引人注目吗？宋桉还在瞎想，耳旁听到那女孩的声音，甜甜的。 “哦！是宋桉姐姐吧！” 这声姐姐叫得她鸡皮疙瘩碎了一地。 靠！她抬头看，怀疑老天爷是不是真的在窥探自己内心，顺便总给她恶作剧。 都被叫到大名了，宋桉惊悚得回过头，眼神在女孩和林亚远之间来回转动了八百回，看起来凶神恶煞。 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合着你们小情侣整天没事研究前任。 又仔细看了眼这个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比白婉静还显小，顶多是刚进学校的女大学生。 我靠！畜生啊！宋桉瞪了一眼林亚远，小七八岁的女朋友都下得去手。 “那个……”林亚远终于开口，拍了拍身旁女孩的背包带子，示意她先别说话。 被宋桉再次强势瞪了一眼，又吓得缩了回去。 这么十几秒间，张淮以他们几个人已经跟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水果串。 怪不得他们几个晚来这么久。 “碰到熟人了？”刘学旸一看到这场景，忽略了空气中的诡异气氛，乐呵呵得问道。 白婉静把自己手里那串切块西瓜塞在他嘴里，以防他开口说第二句话。 没人注意到刘学旸有点脸红，虽然他这肤色黑得也确实看不出脸红。接过白婉静递过来堵嘴的水果串，开始一个人在旁边扭捏起来。 宋桉看向向自己走过来的几个人，加大了笑容。白婉静靠近她耳旁，轻声：“你现在笑的样子，好像那个菩萨。” “？” 宋桉转头看了眼商场橱窗玻璃的倒映，手动把笑僵的嘴角扒拉下去。 这么干站着大眼瞪小眼也不是那么回事，宋桉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招呼，直接当成不认识离开。 阴魂不散的声音每次都在她转身的时候响起：“哥哥……” 宋桉一听这称呼就头皮发麻，很容易点起她暴躁的点。 偏偏林亚远还看起来挺喜欢这个称呼，原本想叫住她的动作停在半截，低下头听女生讲话。 嘴角抽搐一下，宋桉觉得就这么走太窝囊了。 眼神转了一圈，旁边就有俩现成的。就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傻，又看向刘学旸，这个看起来更傻？ 张淮以正皱眉走神想心事，手里还拿着刚刚买的水果串，正在索然无味啃哈密瓜。 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研究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宋桉用口型跟他说了“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已经被宋桉挎了过去，低头看的眼神带着点懵，嘴里还有半截如同嚼蜡的哈密瓜，吃得腮帮子鼓鼓。 宋桉仰头笑得极为灿烂，然后对他说了一句：“欧巴～” “咳咳咳！”张淮以一口哈密瓜呛得惊天动地。 周围几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街道两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蝉鸣声，还有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宋桉笑得更灿烂了，灿烂中带着一抹尴尬，挑了挑眉毛。 刘学旸这次不用物理攻击了，他压根说不出话，他正在努力憋笑。 笑声由小到大，这次是真能看出他脸憋得通红。虽然白婉静也回过神来想笑，见宋桉眼色行事，把这个没眼力见的人带走了。 宋桉往旁边偷暼了一眼，那女生倒是没什么，林亚远瞪大了眼睛，表情极为扭曲。 不过她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肯定不是因为在乎，是因为自己从来没用过这语气来说话，她自己听着都恶心。 张淮以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 宋桉没打算放过他胳膊，用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配合一下，请你吃饭。” “不行，”张淮以保持着姿势没动，也很轻声说，“关乎我的名声。” “两顿。” “成交！” 张淮以这饭来得简单，他只要保持不动，两个人都笑得仿佛不小心误食了胶水。 好在距离够远，晚上路灯又看不清，反正没对面这对真情侣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那女生终于没再叫“哥哥”了，宋桉用力扯过张淮以胳膊，拉着往身后走。 “那个……”这次是林亚远的声音。 宋桉听到他出声的瞬间就停了下来。 张淮以小声问她：“还走吗？我是不是任务完成了？” “那个，宋桉，”林亚远说，“你背包肩带坏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6章好一对璧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零七章 台风眼 宋桉低头看了眼，她上班习惯于一年四季背同一个包，背包后面是有个搭扣松了，翘起来一截。 她看着背包带子没说话。 张淮以没经历过这场景，左顾右盼脑袋转动得跟上了马达一样，突然有点后悔为了蹭两顿饭被卷入风暴中心。 回头一看，那两个脱离台风眼的人，已经一人一串水果，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吃瓜乘凉。 宋桉把包往身后拉了一下，刻意忽略了林亚远，转身准备继续走。 走了几步觉得不解气，又走回来，仰头对着张淮以，话却是对林亚远说得。 “我找人特地去改造的，”她拍了拍自己的包，“好看吗～” 张淮以一听到她用捏着嗓子的调调说话就牙酸。 他机械性得点点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俩人渊源到了哪一步。 “你这改造得摇摇欲坠，到时候包万一散了。”林亚远接上话。 宋桉终于转过头看他：“散不了，就算散了你也看不到。” “你怎么不搞个编织袋，更有艺术气质，而且一拉就散。” 这对话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好几年没见过，也不像和平分手。 张淮以附身问道：“你俩当初分手的时候不会砸屋子了吧？” 低头看到宋桉脚翘起来，他再多说一个字，脚就要踩下来，识相得闭了嘴。 隔壁那俩吃瓜的已经把水果串吃完了，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拉扯中。 张淮以给吃完瓜的刘学旸抬头暗示，对方这次听懂暗示了。 转过身给他发了个电话，手机铃声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欢快响了起来。 张淮以在按通接听键的瞬间就说道：“喂，我们现在过来。” 一秒都不到，都没给对方说话的时间。 宋桉咧咧嘴，张淮以这演技有点差。但是她还是配合得点头，连头都没有回，也没继续和林亚远说话。 这次她是真走了，而且越走越快。 身后两个吃瓜群众把水果串剩下的垃圾扔进垃圾桶跟了过来。 悄无声息，没人知道宋桉想去哪儿。 她就这么一直闷头往前走的速度走了一会儿，前面路口有辆改装车转弯没降速，雷达声呼啸轰鸣，仿佛在耳边压过来。 站在她身后的白婉静先反应过来，身后扯过宋桉的背包带子往后拉。 “啪嗒——” 很轻的一下，夹杂在轰鸣的改装车马达声中，然后白婉静看着手里坏了的背包带子，愣在原地。 宋桉闭上眼睛，僵住的笑容越发奇怪。 真是乌鸦嘴。宋桉在这里默默感叹，林亚远这人，怎么每次乌鸦嘴的时候，都这么准。 她把背包带子拿过来，白婉静说：“你这是去哪儿？” 宋桉也歪过头，她表情有点懵，问道：“你们一直都跟着我走？” 白婉静点头。 宋桉把背包提在手上，眼神往周围转了一圈，到处都是霓虹灯，人来人往，带着行色匆匆的表情。 宋桉低头，盯着地上的小石头。 “回去吧。”她说。 过了几秒抬头对张淮以笑了一下：“刚刚谢谢你。” 张淮以拿出手机想打车，单手插兜：“你家住哪儿，我给你们一人打一辆车。” “不用了，”宋桉摇头，指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我去那边坐公交车就行。” “哦，那我也坐公交车，我很久没坐过了。”白婉静也跟着说。 她的凡尔赛言论让周围三双眼睛齐刷刷看过去，白婉静摸了摸鼻子，继续说：“而且我也不想回家。” 她踢开了路旁的小石子，跟着宋桉往公交车站台的方向走。 并排坐在公交车站台的椅子上，看眼前的车来了一辆又一辆，白婉静有点坐不住。 但是她没说话，安静盯着站台上的公交车倒计时。 旁边有个穿着校服女生在哭，另一个女生在拍肩安慰她。 “分了就分了，下一个更乖。这人也太无耻了，竟然脚踏四条船，他是八爪鱼吗？” 然后那女生哭得更厉害了。 白婉静惊奇得转过头，竖起耳朵开始听八卦。还没听多少，公交车缓缓进站，哭泣的女生在朋友的搀扶下上了车。 转过头才发现宋桉正看向那辆公交车驶来的方向，她说：“我好像忘记上车了。” “……” 白婉静一时不知想什么话来接。 之前连着来了三辆不同线路的车，公交车站台顿时就变得空空荡荡。 “刚刚那是你前男友？”白婉静提问。 宋桉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听到她这么问，手指在屏幕前顿了一下，然后加速划得飞快。 白婉静都要怀疑她能不能看清屏幕上的字体。 “啊，哦，对……”宋桉看起来正在专注于刷手机。 想了想还是按了锁屏键，转过头解释道：“大学那会儿谈的，没毕业就分手了。” “没事，”白婉静学着刚刚那两个女生的样子，拍拍她的肩，“下一个更乖。” 结合刚刚的语境，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宋桉赶忙摇头：“那时候他没出轨？” “啊……”白婉静拍拍她肩膀的手顿住，改成了捏肩膀的动作，“没事，人都有失误的时候。” “滚！”宋桉笑着打掉她的手，再强调一遍，“我也没出轨，哪有这么多了乱七八糟。” “那你们见面跟见到仇人似的，”白婉静又继续盯着这个公交车倒计时，“你们当初谁提出来的分手？” 她回忆了一下林亚远长得人模人样还挺好看，再想想宋桉这段时间的样子，心里已经大致有了答案。 有些失策，她刚打算换个话题，就听到宋桉开口。 “哦……”宋桉抬头看了看夜色，“那个啊……” 白婉静跟着她仰头一起看，乌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过了几秒宋桉又向左向右转动脖子，手肘抬高按摩自己脖颈。 她说：“是我。” 白婉静转过头了，宋桉抬起的胳膊挡住了她大半脸色。 “其实主要还是我的问题。” 宋桉终于把手臂放下，她自我反省道：“那个，说实话，主要原因在我。”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八章 月亮高悬于天 “嗯？”白婉静偏头。 宋桉转了圈脖子，看了眼身后的公交车招牌时间，下一班车很快就要到了。 叹了口气，她说：“那时候可能因为年纪轻吧，也不太懂得怎么经营感情。而且我那时候……”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往路旁远一点的地方看，能看到印着各式明星脸的广告牌。 声调放轻，有点心虚，继续说道：“我那时候更专注于追星，忙着刷物料，忙着加群联合打榜，忙着追线下演唱会。” “有太多需要忙的事来填充满我的生活，最开始那阵新鲜劲过后，精力也就逐渐从谈恋爱上转移出来。后来再逐渐就变得疲惫，这么想来还是太年轻，不懂得经营。” 她又一次提到了“年轻时候”，白婉静笑了出来，宋桉疑惑转头看她。 “说得好像你现在多老似的。”她说。 “你不觉得我那时候很不负责吗？”宋桉问，“就像是如果男生一直忙着打游戏，对女朋友没有关心，对方也会生气吧？” 说得是反问句，白婉静没回。安静听她一直不停倒叙，像是很多年压抑的事，终于有了宣泄口。 她说得很多，打开了话匣子就念念叨叨：“有一次吧，我为了看直播，就没有答应他叫我晚上出去。我记得那次是天文局说晚上有红色的超级月亮，柯丛在直播间带粉丝看月亮，隔着屏幕像素什么都看不清。后来听他哥们说我才知道，那天他原本打算在学校后山那儿找了个绝佳位置，又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个天文望远镜。” “你看，我一直都协调不好一个人的兴趣空间，和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所以你才耿耿于怀这么久。白婉静终于摸透了一点点她纠结的心。 宋桉突然有点难过，也不算突然。有些事当时没注意，但是压在心里记了很久，反反复复像是被泡发的海藻，在水面上浮起又按下去，一直重复这个过程。 “一个月亮而已。”白婉静帮宋桉顺背，安慰她，“月亮高高悬于天上，只要偶尔在夜晚迷路的时候看一眼就行，一直盯着看，走路就会撞到电线杆。” 宋桉转过头看她，觉得她这段话很富有哲学性。 她们两个同时往上看，城市的灯光看不到月亮，却能看到等了很久的公交车再次缓缓靠近站台。 “你的第二次机会来了。”白婉静推着她往前走。 快要到公交车门的时候，白婉静脚步没停，对她说：“对了，今晚我能不能去你家住？” 她们走得最缓，走在最后面，公交车司机斜眼看，满脸不耐烦。 “当然可以。”宋桉答应的瞬间，白婉静已经跟着她踏上了公交车。 车门在身后关闭，车辆缓缓启动。她们往车后座走过去，白婉静欢快得瞪大了眼睛，看起来神情和小学生春游有些异曲同工。 她们到最后一排坐下，前面有个人靠着窗睡觉，脑袋靠在硬面玻璃上，看起来挺不舒服。 “你……”宋桉想了想措辞，“你之前不是说，家里不让你外宿吗？” 白婉静坐了靠窗的位置，她正在低头打字发消息。 听到这句话打字的手顿了一下，她抬头说：“所以我在跟我妈说，我有个朋友刚失恋，正处于情绪极度失控的阶段，我得留下来安慰她。剩下的我妈会帮我打掩护。” 失恋的朋友？谁啊？ 宋桉左右转了一圈，看到她朝自己纯真得眨眨眼睛，认命扶额。 “行，今晚我就是你失恋的朋友。”宋桉掏出耳机戴上。 失恋的人都喜欢在酒吧买醉，林亚远看着旁边那桌边哭边笑，一仰头就开始逞强加装逼得对瓶吹，喝完酒精上头又开始嚎哭。 他有点头疼，早不知道不答应这小丫头片子来这里。 “哥哥。”陆萱走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杯蓝色冰山，“你要喝什么？” “白开水，我开车。”他夹了块西瓜到嘴里，发现这家酒吧的果盘真不怎么样，水果一看就不新鲜。 想起了刚刚站在宋桉旁边那几位手里拿的水果串，一看就是夏季路边卖水果的小贩现切的。 这种流动小贩现在不好找了，以前学校门口倒是很多。 夏季那会儿他每次和宋桉在外面约会完回学校，都会在门口先买一串带回去…… 靠！停！他怎么从一个水果盘想到这么远的地方。 或许是他看着果盘的眼神过于哀怨，陆萱很有眼色招了服务员过来把这收走。 林亚远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陆萱伸长脑袋看，上面写着一个字“妈”。 旁边那桌还在哭个不停，周围环境过于喧闹。林亚远没好气把手机翻过来，屏幕对准陆萱说：“你妈打的电话。” 现在接这兄妹俩就一起死，虽然林亚远是被迫拉过来。 但是出门前他被他妈布置了个暑假作业，要看好这小丫头片子。 手指靠在接听键上，陆萱做了个拜托的东西。 林亚远最终还是没按下去，挂断后说自己在加班。 “她怎么在度假还有心情关注我这里一举一动。”陆萱放下心，又重新坐在沙发上。 电话刚断一个，另一个又响起来。 小丫头一晚上来来回回折腾，又瞪大了眼睛。 “我爸，”林亚远看了眼手机准备接听，看到陆萱紧张的样子有点无语又有点好笑。 怕成这样你还敢来？ “我亲爸。”林亚远说。 陆萱这才尴尬笑笑，一口气闷了一杯酒，结果被呛到，趴在沙发上一直咳嗽。 接了电话回来，看到陆萱又在左顾右盼，敲敲桌子说：“走吧大小姐，下次要叛逆违抗爸妈，别忘了带胆子。” 既然开口了，陆萱撅着嘴又不好忤逆，乖乖跟她往外走。 路过旁边那桌，看到原本在撒酒疯的人终于安静下来。正缩在沙发上打电话，对方挂一个打一个，看着可怜中又带着一点招人烦。 “死缠烂打。”林亚远路过的时候评价道。 “哥哥你那时候……” 陆萱一张嘴，林亚远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拿起通讯录晃了晃，陆萱乖巧得闭上了嘴。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8章月亮高悬于天）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零九章 欲盖弥彰 乖巧也只维持了几分钟，上了车陆萱看着车前面那个坏了的陶瓷小人，眨巴眨巴眼睛，把“不问就会憋死”几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林亚远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无语得看着前面红灯转绿，但是车流纹丝不动。 “问吧。”他没转头，直接说道。 陆萱做了个把嘴巴上拉链拉开的动作，盯着陶瓷小人看了好几眼：“这是今天那个前嫂子吧？” “咳咳咳。”林亚远一张口被气呛到，他后悔让这小丫头说话了。 “你就一个前嫂子。”他缓过气来，揉了揉耳朵说，“而且你不是知道她名字。” “哦……”陆萱继续说，“那时候我还小，我听妈妈说，你那次回家，倒头闷睡了三天，怎么敲门都不醒，她差点要找师傅开锁了。” “你那时候不会是想殉情吧哥？” “操！”林亚远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这要是让他妈知道自己对着他妹爆粗口，估计得念叨好一阵。 “你下车下车。”他开始威胁。 “我错了我错了。”陆萱也跟着用重字说话，缩在自己座位上，想拿起陶瓷再仔细看看，被她哥瞪了一眼没敢伸手。 “这个当初买了没来得及送出去。”林亚远瞥了一眼解释道，“扔了浪费。” 最后那句说出口就觉得有点多余，仿佛在欲盖弥彰。 前面的车流通了，车子一点一点往前挪，这速度让人开得心气不顺。 陆萱倒是坐在副驾驶很开心，已经开始拿手机拍窗外的霓虹灯。 “这有什么好拍的？”林亚远问她。 陆萱没答，继续她自己的提问：“你把这么久的东西都留着，那你们当初为了什么分手？” 说完捏着安全带不松手，像是害怕林亚远又想把他扔下去。 这次倒是没那么大反应。 可能因为终于过了最拥堵的路口，车辆通畅了很多，窗外的景色逐渐模糊，光影照进来，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车内开始长时间的沉默，久到陆萱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开始昏昏欲睡。 “可能因为感情被消磨得烦了。”林亚远突然开口说，“性格硬碰硬，总是因为小事拌嘴，又缺乏沟通和换位思考。我觉得她胡闹，她觉得我莫名奇妙。” “就这么逐渐消磨完，那时候觉得分开做朋友可能不会那么累。” 说道这里他很淡苦笑了一下，“做什么朋友，以后压根再也没联系过。” 说完感觉嗓子有点干，突然想抽烟，但是他现在在开车。 把驾驶座窗户摇下来一条缝，风从窗外灌了进来，把副驾驶座上的人吹醒了。 “什么？”陆萱迷迷糊糊问。 林亚远无语得揉揉眼睛，又把窗户关了上去。 “没什么。”他说，“你睡吧。” 再跟你说这事我就不是你哥！林亚远看着旁边陆萱睡得头都歪了，愤愤得想。 宋桉没提前跟家里说会有朋友来借宿，照理说这个时候她爸妈应该在房间里看晚间档电视剧，只要路过的时候说一声就行。 一打开门才发现客厅灯火通明，杨时亭和宋林森正坐在桌前。看到门口有人进来齐刷刷抬起头，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白婉静反应快，立马回过神说：“叔叔阿姨好。” 宋林森扶了下老花镜，热情起身：“是小桉朋友吧，进来坐。” 他对所有宋桉朋友，不管熟不熟，都保持着一种极大的热情。 宋桉往客厅暼了一眼，一般大晚上坐在桌上而不是沙发上，灯还开这么亮，就是在开家庭会议。 简单问候后，她带着白婉静往自己房间里走。 路过的时候看到桌上还放着俩红包，和一些写着数字的纸。 “你们在研究什么？”宋桉再次出来倒水，发现这俩晚间档忠实爱好者还没开完会，随口问道。 “也没什么。”杨时亭起身帮她一起倒水，还拿了两杯牛奶出来，“你二叔家的姐姐，前两天升职当部长了，想请家里亲戚吃饭，我和你爸在研究是送礼还是送礼金，要送多少怎么送……哎你朋友喝冷牛奶还是热牛奶，要不要给你们热热？” “我自己来吧。”宋桉接过杨时亭手里的杯子，低下头安静摆弄。 轻声问道：“升职了？” “是啊，”杨时亭说，“说是入职六年升职了两回了，上次没摆席，这次要摆个大的，亲戚朋友都请来了。哎呦，这要怎么送，不过这小孩从小就挺有有出息，成绩又好……” 杨时亭的滔滔不绝被宋林森猛烈的咳嗽打断。 “你干嘛？感冒啦？”她转头问。 宋林森抬下巴指了指宋桉，肉眼可见她有点意志消沉。 杨时亭话术转弯宛如漂移，都不带刹车的。 她说：“不过每个人的期盼不一样，她家盼着她升职加薪赚大钱，我们家没那么大志向，只要你健康平安就好，再在差不多的年纪找个人结婚，平平安安复过一生。” 这段话还是昨天在晚间档电视剧里学来的，杨时亭一口气顺下来不带喘，说得声情并茂，回头看宋林森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不过在电视剧里说完这句话后，女主角扑进妈妈怀里，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还配上一段煽情的bgm。 此刻没有bgm，杨时亭都准备好张开双臂迎接拥抱了。 宋桉拿着两杯牛奶闷闷得说：“我先进去了。” 听起来语气词比刚刚还低落。 “哎对了，”杨时亭突然想起来，“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下礼拜有空再见一面吗……” 她话还没说完，看到宋林森给自己狂使眼色。 宋桉端着牛奶，站在门外，过了好久才回：“知道了。” “怎么了？”看到宋桉开门进去，杨时亭才坐下问。 宋林森话到嘴边憋得慌，摆摆手说：“哎呀算了算了，你下次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别老念叨。” “我念叨什么了……”杨时亭还是不解。 宋桉刚打开门，就差点和白婉静撞上。牛奶堪堪沿着杯子边缘转了个圈，差点洒出来。 白婉静接过牛奶杯，赶忙说：“我没偷听啊，我正好要出去。”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章 不要焦虑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准备出去，而不是正趴在门口偷听。 白婉静着急得挠挠头发，在身上找了一圈能证明的东西。 最后想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还有个和常喻的聊天界面。 上面写着：“她怎么还不进来？我先出去一下。” 把这个给宋桉看完，她看起来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什么表情？她又不会打人。 宋桉这么想，一抬头看到梳妆镜上倒映出自己的脸。 得，这脸又板又臭，还真看起来想要打人。 活动一下脸颊，转头看向白婉静，看得白婉静终于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你看什么？”她问道。 “我看你刚刚的样子有点像找不到孩子的可云。”说完宋桉大笑起来。 白婉静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是情深深雨濛濛里面那个。 抓起一张餐巾纸揉成球就要扔。 “滚蛋！”她说。 这么一闹腾，宋桉原本郁结的心情好了一点，坐在椅子上一口气喝了一大杯牛奶。 转头说：“你们俩在聊什么？” “就在群聊里，你自己看。”白婉静也喝了一口牛奶，不过她看起来不习惯这味道，喝了一口就放下。 “哦……”宋桉拿起手机划拉了一下。 基本都是些没有意义的废话，宋桉从群里退了出来，原本应该刷刷手机，手指顿在半空，想了想又把手机关了。 “我发现你有些不在状态。”白婉静说。 “有吗？”宋桉起身从衣柜里给她拿睡衣。 “那就没有吧。”白婉静接过她递过来的衣服。 宋桉又开始她最常见盘腿坐在床上的姿势，她看了眼门外的方向。 被白婉静看在眼里，手里还攥着她的睡衣，拖动椅子靠近，关心问道：“和爸妈吵架了？” “没有。”宋桉换了个姿势，抓过枕头趴在上面，“就是觉得，我都这个年纪了一直浑浑噩噩没有目标得过着，没找到生活的目标，感觉自己都没做成什么事。” 白婉静歪一下头，纠正她的措辞：“什么叫这个年纪，你才多大，30岁都没到。” 重点偏得直接成了零分作业卷，宋桉眯起眼睛白了她一眼。 白婉静才笑笑，她故意这么一说，气氛倒是缓和了一点。 把剩下的牛奶喝完，也靠过来趴下，空调打得很低，她紧紧看着宋桉。 她说：“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有一个坚定的目标，生活是你的，开心不开心就这么几十年时间，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想什么活就怎么活。” 宋桉被她与众不同的观念震惊得转过头，过了一会儿才摸摸她头发问：“你是不是活了几百年看透红尘的狐狸精？” “是，”白婉静一本正经点头，“一会儿你睡着了，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吃掉。” “噗嗤”一声笑出来，宋桉翻了个身。 她仰面看着天花板，蹬了蹬腿，掰着手指说：“你说我现在，没存款没房子没事业没目标，甚至没有男朋友，我能不焦虑吗？” 她转过头，看着光线将白婉静的睫毛，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白婉静摸了摸下巴，摇头故作深沉：“人家都是过了30岁焦虑，现在连焦虑都越来越内卷。” 如果不是现在心情低落，宋桉真想给白婉静出本语录集。 “要不你辞职吧？”白婉静突然来了这一句。 “？？？”宋桉瞬间瞪大了眼睛，把这个想法塞了回去。 “不破不立，试试别的路。”白婉静说。 说话再有哲理性，到底也是还没毕业的学生，宋桉想。 她摇头坐起来，揉了揉肩膀：“我都没想好职业方向，哪能现在就裸辞，万一之后找不到工作呢？” “我听常喻说，你在写同人文。”白婉静话题突然转到了这个方向。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白婉静一脸无语的表情：“刚刚……群里……你是不是没仔细看……你才刚刚翻过群聊。” 是吗？她还真没注意到。 宋桉眨眨眼，嘻嘻笑了两下。 “你要不跟我一起写吧，我看过你的文，虽然风格写法会差很多，不过可以试试不同的路。”白婉静说得很冷静。 反倒是宋桉听了以后有点犹豫不决，她总觉得这说得有点不现实。 “会不会过于理想化？”她问 白婉静过来捏捏她的脸，手感不错。 继续说道：“你怎么这么纠结，当初你在酒店前台帮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这能一样吗？”宋桉跳起来，“这走错一步后面人生就全乱了！” 脑子里跟打了死结一样，宋桉越理越乱，最后把责任归咎于自己浑浑噩噩了好多年，感觉一无是处。 白婉静站起身，她开始沿着房间绕圈，边参观房间边说：“谁说你是一无是处，你看啊，你具有很强的进取精神和团队精神……” 她有吗？宋桉的脸拧巴起来，突然一阵夸，又有点不好意思。 抱肩点点头，白婉静指了指书桌上的电脑：“这两天在打榜群的投票，你就挺有积极性和团队性的。” “……” “你继续。”宋桉抬手说，还想继续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还有良好的人际交往能力和亲和力。” 宋桉被她说得逐渐有点不好意思，白婉静转身做了个捧脸的动作：“不然怎么会认识我？” “啊～～哈哈哈哈哈哈！” 刚刚因为焦虑而沮丧的情绪消失一大半，开始撒欢大叫起来。 白婉静想了想又说道：“还有还有，抗压能力和应变能力。” “这是什么？”宋桉想了半天都没想到。 白婉静立刻往后一个闪身：“有塌房后迅速调整心态的能力。” “你丫的！”宋桉从旁边抄了一个抱枕扔过去。 早知道会有这个攻击，白婉静闪得很快。 原本站在原地的人往左边闪开，抱枕保持着原有的抛物线。身后就是桌子，上面就是白婉静刚刚喝了一半的牛奶。 完美的抛物线，稳稳砸到了牛奶上。 “砰——”一声巨响，玻璃杯倒在地上碎了，抱枕碰到后也摔落在地面上， 几秒过后房间门被骤然打开，杨时亭和宋林森匆匆冲进来，带着紧张的神情。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0章不要焦虑）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一十一章 鬼鬼祟祟 一看两个人就是听到声响急忙赶进来的，宋林森还戴着老花镜，杨时亭跑丢了一只拖鞋。 闯祸的两个人立马立在原地，站得笔直。 “我不小心把杯子碰到了。”宋桉急忙解释。 宋林森看了眼地上一片狼藉，松了口气，把老花镜拿下来说：“吓爸爸妈妈一跳，你别弄了，我来收拾。” 从小到大都这样，从小时候扮仙女满房间乱窜把窗帘弄坏了，到心血来潮想烧饭端锅的时候碰倒了一排碗，总是闯祸。 宋林森第一反应都不是骂他，而是怕她收拾的时候再伤到。 “不用！”宋桉这次反应剧烈。 让正准备往里走的宋林森顿了一下。他疑惑得转过头，和杨时亭交流一个眼神，互相不知道宋桉又抽了什么风。 “我自己来收拾。”宋桉眼神坚定。 要不是情景不太适合，白婉静都想在一旁鼓掌。 “你当心弄到手。”宋林森不放心。 不过看到宋桉这个神情，杨时亭拍了拍宋林森胳膊，见这人一点没反应，拉着他退了出去。 等宋桉收拾完，一抬头看到白婉静看她的眼神，充满着……慈祥。 宋桉无语咧咧嘴：“收起你的眼神。” “不错，”她过来摸摸脑袋，“你长大了。” “滚！”被宋桉笑着打掉。 今年夏末连着下了一周的雨，连开学季都在阴雨连绵中度过。 开学第一天碰上暴雨，堵车堵得上了热搜，宋桉风风火火又毫无意外得迟到了。 新项目在无聊的日子中持续推进。项目很忙，宋桉原本想和她妈说把那个所谓的相亲延后，没想到这个神秘人物又在放了鸽子。 杨时亭鼻子都快气歪了，宋桉在一旁帮她妈一起剥毛豆，立马放下毛豆一拍桌子附和，心里却在偷着乐。 一场秋雨过后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再过几天就是国庆节，宋桉被工作忙得团团转，白婉静倒是闲了下来，她们这学期课不多，每周的后半周都没什么专业课。 她出门的时候带了块滑板，压低头上的鸭舌帽。眼前是个小巷口，里面一排都开着咖啡店。路两旁的桂花开了，风一吹，四处是飘香。 白婉静有好一阵没重新玩滑板，还有些不习惯。好在板子是她之前熟悉的板子，感觉还在。把滑板放下一蹬地，用不快的速度往前滑动。 路旁原本有只很肥的黄猫，正跟她同一个方向慢悠悠跑。 等滑出去一段距离，再一抬头，看到刚刚那只黄猫正趴在地面正中央甩动尾巴，肚子上肉嘟嘟，尾巴无聊得甩了一下，又甩回去。 看过来的眼神半眯着眼睛，仿佛在鄙视她怎么滑那么慢。 呵呵…… 这地形弯弯绕绕，实在不适合滑板。 她从板上下来，又端正把风吹在的帽子，把滑板夹在身上，到了旁边一家地中海装修风格的甜品店。 这地段的咖啡馆不算热门，但是今天一楼都是人，都是年轻女孩，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份甜品，叽叽喳喳话很多。 白婉静径直走了进去，直接走到收银台钱，收银员大概见怪不怪，看到她进来，随口问道：“a还是b？” 纠结了一下，白婉静说：“a吧。” 这对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地下组织在对暗号。 服务员笑了笑说：“你来得到挺是时候，这是a版最后一个杯套了。” 等咖啡的时候白婉静往周围看过去，一楼这群叽叽喳喳聊天很欢快的女生，桌上的咖啡都放着印着柯丛形象的杯套。 墙上还贴着一些明信片海报，为了庆祝出道九周年，这家店专门有粉丝做了线下应援。买一杯咖啡可以选择一个杯套，还有其他礼物，不少粉丝都过来参与。 一楼已经坐满了，白婉静接过带着杯套的咖啡往二楼走。 楼上面积不大，其实也基本坐满了人，大多数都是来拿杯套的粉丝。 沿窗的视野被窗外浓密的树荫挡住，视野不好，阳光又浓烈，从两扇大玻璃透进来，靠窗这两个座位的温度都比旁边高上不少。 一般人不大愿意去坐那边。 靠窗的位置坐着个人，桌上的奶昔都被阳光照热了，在桌面形成小小水渍。 那人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视线一直集中在窗外。 白婉静一手拿些咖啡，另一只手扛着滑板，视线转了一圈，落在窗边的位置。 把滑板靠在桌边，拉开椅子坐了过去。 刘学旸原本没在意，余光瞥了一眼来人，吓得椅子往后一蹬。 “你再往桌子下钻一点。”白婉静悠哉得吹了口咖啡，才想起来这是冰咖啡。 “你在做什么亏心事，”她继续说，“看到我怎么跟看到鬼一样？” 说完她眯起眼睛，顺着刘学旸的方向往外看过去。 然而她坐在桌对面，这个角度被外面的树挡得严严实实。 “哈哈哈哈哪有什么亏心事，”刘学旸这声刻意的笑太大声，都把旁边那桌视线引过来了，“你怎么看到我了？你跟踪我？” 他原本想先下手为强倒打一耙，没想到白婉静承认得很爽快：“嗯，我刚刚路旁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怕你做出什么不符合法治社会的举动，决定先来拯救你一下。” “……谢谢你啊。”刘学旸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他视线开始乱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相比于白婉静的气定神闲，他这个有亏心事的人看起来确实有点心虚。 得找点话题说话。 “哟！你还会滑板啊。”他看到了桌旁的滑板，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没理他，看他拼命找话题的眼神像看个傻子。 啧！刘学旸心里暗骂，回去一定要敲张淮以那小子一顿当作赔偿。 拿起桌上的奶昔想要战略性喝水，全融化的奶昔味道很一般。 他喝了一口就放下来，白婉静的手伸过来，拿他杯上的杯套。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手指很冰，冰得刘学旸一口奶昔呛住，咳得惊天动地。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脸红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还是个套娃 杯套被白婉静仔细收进了包里，放进去之前还念叨了一句：“b版也挺好看的。” 他听到后没管三七二十一跟了一句：“是吧，我也觉得。” “你觉得什么好看？” “挺……挺好看，”刘学旸被她绕了进去，“这家店装修得挺好看的。” 白婉静笑了一下，她把鸭舌帽取下，揉了揉凌乱的头发。 她头发尽管之前成天被她倒腾各种染色，但是看起来还是很顺。 刘学旸盯着她的头发看，然后发现自己这种行为有点过于变态。轻微咳嗽一声，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你怎么跑这家店来了？”白婉静问道。 视线往右看，几个一桌的女生正围在一起看演唱会饭拍，叽叽喳喳说话。 “是啊……”刘学旸自暴自弃，“照理说这条街的咖啡店平日里应该没什么顾客，进来的时候吓我一跳，泱泱的跟盘丝洞一样。” 刚说完这句话，原本坐在他对面的白婉静突然起身。 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刘学旸眼神盯着她转，紧张得咽了下口水，视线盯住桌旁的滑板上。 还想再找个话题随便聊聊，白婉静已经看向窗外说：“你还真跟踪啊，这是不是宋景尧？” “卧槽！”刘学旸突然大吼一声，连带周围桌子的目光全都距离过来， 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白婉静也转过头，惊讶于他跟踪还能这么大动静。得亏隔着两家店，对面宋景尧听不到。 刘学旸坐得位置视线不错，从二楼这个角度往下看，正好能看到对面咖啡店一楼的情景。 小巷两边间距窄，两个咖啡厅之间能很清楚看到玻璃窗后的情形。 好在这里有颗树挡住，从树枝缝隙能看到对面。对面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到上面的人。 他还挺会找地方埋伏。 白婉静伸手把大嗓门刘学旸拧下来一点，轻声问：“你什么情况？” 刘学旸也低下身，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做心里挣扎。 白婉静没说话，脑袋靠在手上安静看着，导致对面挣扎了两分钟，果断把兄弟卖了。 “张淮以跟我上礼拜出去吃饭的时候，看到宋景尧跟一个长发妙龄女子也在这里吃饭，两个人还互相夹菜，咦……”刘学旸拿手挥了挥，继续说，“又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女生开始捂脸哭。” 白婉静被他绘声绘色的讲述逗得想笑，忍住笑喝了口咖啡。 问道：“人家吃个饭而已，你怎么知道一定不正常？讲不定是同事呢？” “同事去情侣餐厅？”刘学旸不由得自己的话得到质疑。 “你们俩不也去了？” “靠！”说道这个刘学旸就来气，“让他请我吃饭，结果因为这家店什么浪漫情侣套餐搞活动，跟同性来可以打九折。这什么店啊你说！你不知道那周围都是情侣，我们俩坐在中间那叫一个别扭！” 白婉静这次没憋住，彻底笑了出来。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她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视线往下看，宋景尧对面的女生手臂抱胸，看起来心情不佳。 “这谁啊？”白婉静问。 “知道我就不会来这里跟踪了？”刘学旸也看过去，“看着有点不正常。” 说完看到宋景尧往女生胸前的方向伸手，不知道是不是想握住女生手，伸到空中又顿住，看起来纠结得很。 “他们在说什么呢？”白婉静都快趴到窗边了，被刘学旸拉了回来。 一转头看到服务员拿着托盘，一脸惊奇看着他们俩，表情有点疑惑。 “刚刚那小鸟你看到了吗？”刘学旸机灵得指了指窗外，“蓝色的羽翎，有点可爱。” 白婉静接得很快，继续保持僵硬趴在窗上的姿势：“哎哎，我没看到，哪儿呢？” 服务员又拿着托盘下去了，白婉静拿起手机准备拍照：“不管怎样，先留存一下疑惑的证据。” 转过头想起来问道：“怎么派你来跟踪？” “哦，”刘学旸把他面前的奶昔往前推了推，“张淮以说他这个月不收我水电费。” 白婉静表情瞬间变得有点扭曲：“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还打算说些什么，刘学旸指向她身后的窗外方向：“他们俩是不是要走了？” 咖啡店里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并排站在了店门口，天气晴朗也没下雨，不知为何站在屋檐下不走。 白婉静已经拿起滑板，重新戴上鸭舌帽起身下楼。 “哎，等等我！”刘学旸跟在后面，看向了她手里的板子，“你不会打算用滑板跟在后面吧？” 被白婉静一甩板打了一下：“这玩意儿速度只能来跟踪你。” “你跟踪我？” 得，还是个套娃。 刘学旸一惊一乍，又被板子打了一下。他捂住胳膊，跟在后面，却偷偷笑。 “我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不像做好事。”白婉静开始解释。 两个人正说着话下楼往外走，正好看到那女生坐上了宋景尧停在路边的车。 车子扬长而去，没来得及跟上。 “你刚刚看到他帮那女生开门了吗？”白婉静抬手挡了挡太阳。 刘学旸跟踪的时候很热情，现在反而有点怂：“也可以是因为礼貌。” 脑子里冒出一个可能性的想法，白婉静拿出手机号，单独找宋桉。 问道：“宋景尧旁边这女生，是你们学校的吗？” 原本在会议室困得天人交战的宋桉，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撑起一点点困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白婉静发过来那张照片。 安静的会议室突然发出一声“我靠！” 一个会议室的眼神整齐有力，“唰”一下全部看过来，宋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脚，刚刚，抽筋了，有点痛。”在目光洗礼下，宋桉从牙缝里憋出这几个字。 何蔚坐在会议桌那头，她没抬头，手里夹着笔，揉了揉自己太阳穴。 “坐着还会抽筋？”她说。 看得出她明显心情不好，空气都快结成冰了，宋桉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对不起。” “就是坐着才会经常抽筋。”坐在何蔚旁边的人说。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怎么那么好骗 何蔚终于从心不在焉揉太阳穴的状态下抬头，瞪着对方不说话，会议室里其他人也不敢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那人敲敲桌子，对宋桉说：“你脚还有事吗？没事的话继续开会。” 这话听着让人怪不舒服，本就是自己开会走神还被发现，宋桉只能摇头。 刚刚说话的这人叫米霖，原本是隔壁娱乐事业部一组的组长。宋桉他们这次项目进行到一半，上头把她调了过来，看起来颇为重视。 只是两个部分原本侧重点就不一样，米霖跟何蔚两个钢板脾气对上，天天就开会意见都能呈现不同的观点。 今天下午这会议开了这么久，就是因为这两尊大佛一直都在否认对方的观点。 何蔚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宋桉身上，她有了新的不对付人选。 宋桉坐在会议室最后排，心里还惦记着白婉静刚刚给她发的照片。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安絮，学生时期对她的印象，也只有她是学校风云人物，路过时听人谈论而匆匆一瞥。 不过现在刚刚引起一阵骚动，她现在不敢打开手机，又收回注意力，维持镇定继续开会。 王梓凉就坐在她身侧，拿着笔记本在唰唰记笔记。 宋桉余光瞥到，何蔚和米霖两个人你来我往说了很多，王梓凉全部一字不差记了下来，自己都替她觉得累。 很敏锐注意到身旁的目光，王梓凉小心翼翼抬起头，又小心翼翼看她一眼，正打算把自己笔记本往里拢一点。 宋桉大大方方朝她点点头，还是没忍住提醒道：“不用记那么多，她们俩现在的意见，一会儿自己能推翻，你现在记太多反而记不住。” 王梓凉张了张嘴，跟她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又继续密密麻麻记开会笔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派来做会议纪要。 好话不说第二遍，宋桉没再继续提醒她。 出会议室的时候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径直拿着手机走向了洗手间。 走到隔间里才想起来，怎么自己这样子有点像在做什么亏心事。 打开手机仔细辨认一下，虽然很疑惑，不过看起来还真是她记忆中的安絮。 对白婉静说：“这是他前女友，他们在哪儿？你哪儿拍到的图？” “咖啡馆看到的，我看到这俩在喝咖啡，然后宋景尧开车送她走了，”谨慎起见白婉静实话实话，“不过现在还不确定，目前我看到的没什么肢体接触。” “什么叫还不确定？”刘学旸把脑袋伸过来看她打字，“他们俩中间那个氛围，一看就不正常。” 他手里还拿着白婉静的滑板，凑过来看的脑袋被白婉静推回去。 “别瞎闹，”白婉静说，“这事还是别太武断，万一误会，伤害了常喻怎么办？” 刘学旸眨眨眼，心虚得眼神乱逛，手指点在屏幕上。白婉静撇了撇嘴，就知道他早就把这个消息连图一起发给张淮以。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刘学旸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不大对，有损张淮以和他自己的光辉形象。 当然主要还是他自己，留了个收钱办事的鬼鬼祟祟形象算怎么回事。 “呸呸呸，”他说，“张淮以会有分寸，我就是帮他确认一下。” 说完发现还是不对，这下张淮以的形象是宏伟了，自己的还停留在原地。 白婉静在前面看他一个人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把鸭舌帽反戴，问：“你会滑板吗？” 刘学旸这时候不会也得说会，看着手里拿的滑板，硬着头皮点点头。 不就是滑板嘛，蹬蹬腿的事。 白婉静很大方把自己的滑板借给他。 刘学旸一蹬腿，板滑了，人没动，身体重心往后仰，差点没把自己摔了。 宋桉还在洗手间的隔间，纠结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常喻。 她发现自己有时候是真纠结。 拿着手机不知道白婉静还有没有看到什么，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在当老师。”白婉静说这话的时候，伴随着刘学旸张开双臂摇摇晃晃的喊叫声。 “？” 宋桉一出打开隔间门，看到圆姐站在门口，猝不及防差点把手机吓飞了。 “你在里面怎么待了这么久？”圆姐刚洗完手，正在拿纸巾慢条斯理擦着。 宋桉想说拉肚子，但是没什么必要，其实圆姐心知肚明。 干脆把手机放在洗手池旁边，水流声哗啦啦往下落。 她说：“有点私事。” “那也不能开会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私事发出那么大动静。”圆姐语气和平常的样子不一样，带着点教导。 最近因为这个项目和米霖的空降，乱七八糟事情累积在一起，大家都有点神经紧绷。 宋桉不止一次感到精力不太够。 也不知道圆姐今天怎么了，听她这么说，宋桉关掉了水龙头，只能无声点头。 “对了，”圆姐转身跟她说，“何蔚在找你，因为你刚刚会议室的事。” 宋桉心里慌了一下，这么严重？ 看起来何蔚这几天心情不好到了一个低气压的程度，宋桉甩了甩手匆匆往外走。 身后圆姐原本有点严肃的脸色却突然笑了，她说：“你还真走啊？” “啊？”宋桉顿住，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逗你玩儿呢。”圆姐快步走过来，“她忙着呢，哪儿有空睬你，刚刚是我跟你开玩笑。你怎么那么容易好骗？” 宋桉有时候不是很喜欢这种非常不适时的玩笑，圆姐这点说得没错，她确实挺容易相信别人的。 她只能硬扯出个笑容：“是吗？那就好。” “对了，”圆姐跟她靠得很近，边走边说，“好像今天下午，晚点甲方那边会有人过来，对上次的终版方案一起开会。” 宋桉脖子后仰，警惕看向圆姐，满脸写着具有了“狼来了”精神。 “这次是真的！”圆姐急得声音都放大。 看了眼时间，宋桉叹口气。 原本都快到下班点了，估计对方一来，又要不知道加班到几点。 带着愤愤的心情回到走廊里，老远就看到何蔚和米霖站在一起，在和一个人说话。 圆姐这嘴，刚说完人家甲方就真来了。 这种时候一般没她这个小兵什么事，宋桉原本打算弯腰回到自己座位上。 走到半路，对方正好转过身，四目对上的瞬间，宋桉愣在原地。 她能感到此刻的表情无比扭曲。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是一个次元 夕阳从落地窗边照射进来，照在桌上的小镜子，折射的夕阳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宋桉瞥到镜子的反射面，立马手动把扭曲的脸放松了一下。 林亚远手里还拿着只钢笔，没戴笔帽。宋桉目光总落在那银色的反射面上，好像通过这里能看到什么似得。 他反应没宋桉这么大，手顿住一下，又继续唰唰写字。 把头转过去镇定和米霖说话，点点头把手机的方案递过去，一对比显得宋桉更夸张。 然后才终于舍得转头看她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宋桉发现他眼神中带着一起挑衅，嘴角抿笑，看起来像个游刃有余的猎人。 其实本来就是，他现在可是甲方。 而自己是乙方团队最底层的小公民，上面还压着两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大佛。 “jim，你们……认识？”米霖试探着问道。 听到后宋桉“啧”了一声。 还人模狗样取了个英文名字…… 然而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名字还是自己起的。 那时候刚认识没多久，林亚远突然说有事要找她出来。 看着微信里那对话又严肃又十万火急的样子，宋桉在宿舍顿时有点紧张。 “让我准备一下。”她本来想这么说。 想了想还是删掉，她一本正经回答：“等我做完作业，今晚六点学校操场见。” 她是真在做实践作业，只是这回答被室友一顿说。 “这不是斩断了他想请你吃晚饭的机会吗！”室友大叫。 声音响得宋桉感觉又要被隔壁寝室投诉了。 拉了拉她的衣摆，神情还带着点懵：“那我下次注意。” 她说得理直气壮，室友不说话了，正在无语扶额。 宋桉急匆匆赶到操场上，原本只是随意说了个地方，到了之后才发现操场上都是吃完晚饭手拉手来散步的情侣。角落里还有大声背英语的同学，夹在这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她有点脸红，夕阳灿烂，耀眼得铺满整个操场，天际却已经出现了一点深紫色，很快这灿烂的金色就会和紫色融合在一起。 操场旁有落叶，这个季节的落叶扫都扫不完，踩在上面有咔嚓咔嚓的响声。 林亚远站在跑道旁，手里还拿着手机，不时看一眼时间，却没有打电话来催。 他正在和一片落叶较劲，脚上姿势倒是有点像在踢球。 有秋风扫过，落叶呼一下被吹起来。 一抬头就看到宋桉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个面包。 “你没吃晚饭？”林亚远问她。 “哦不是，”宋桉说，“女寝门口的面包店，过了六点就打八折，我卡点蹲在那儿，一到点进拿是最划算的。” 林亚远手还撑在口袋里，他想说你拿着不吃卡点买和过几个小时买，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没说，林亚远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抬头把落在她头上的枯叶摘掉。 “是吗？我还从来没去过这家店，西食堂一楼那家面包店从来不打折，每次过去人还特多。” 其实他是知道的，女寝门口往里走的小路，那家不起眼的面包店。老三不经意间发现过，跟发现了宝藏一样满寝室嚷嚷。宿舍里的人笑他像是误入了唐老鸭叔叔金库的小矮人。 “这俩不是一个次元的。”林亚远补充道。 没人理他，继续各说各的。 突然想到这里，突然又笑了出来。 宋桉疑惑得抬头看他，林亚远把枯叶甩开，随口说道：“我室友去过，他说里面有唐老鸭。” 并不好笑的笑话，宋桉却弯起眼睛，慢慢把笑容放大，笑得直不起腰。 她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那里不太好找，下次我带你去。” “行。”林亚远点点头。 他站在逆光的地方，阳光打在他后脑勺上。点头的时候，头顶翘起来的几根头发都能看得清楚。 他们沿着操场慢慢走，宋桉问：“对了，你说找我什么事？” 进出门前，原本在上铺躺着的室友，特地爬下来给她培训了。遇到不同情况的表白，要有什么样的反应，才能看起来不好追。 “为什么要看起来不好追？” “……你傻呀，”室友拿下头顶的刘海卷，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要矜持懂不懂，这样才有优势。” 室友跟她跟划重点一样说了一堆，宋桉一个都没记住，她此刻能记住的只有实践报告里的市场细分和节目复合性。 作业害人…… 宋桉脚步放缓，林亚远摸摸后脑勺说：“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宋桉停下了脚步。 “能不能帮我想个英文名字？” 一个踉跄，宋桉差点表演了个平地摔。 “你说什么？”宋桉又重复问了一遍。 林亚远面上还保持笑容，他走在前面一点的位置，加快脚步，差点想把老三的头打掉。 这出的什么馊主意？扯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他走得很快，身后有脚步声，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了。 宋桉小步跑跟了过来，装面包的袋子随着她跑步的节奏一甩一甩，像是小企鹅。 “我想好了，”宋桉说，“叫jim怎么样？” 林亚远隐约记得他们班外教课，好像有个人叫jim。 不过他没说，想起一件有趣的事，问道：“你最近在看什么电影吗？” “啊……被你发现了。”宋桉散步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我昨天刚看到的电影，叫《oneday》。” “那你怎么不起durst。”林亚远问道，“一般人不是都会选角色名，而不是演员名字吗？” 鼻息间全是面包的香味，林亚远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暖暖的味道。 只是随口一问，宋桉歪过头。真是在认真思考。 她说：“剧中角色是喜是悲，一生过于缥缈。剧中的故事停顿在那里，看未来还是得要现实中的人。” 一通话说得林亚远一愣一愣的，他心里暗自感叹，她说话还挺有哲学气息。 室友教得这段话说得宋桉牙都要酸了。 在自己被酸倒前，补充了一句说：“最主要的还是，他好帅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乌龙 林亚远“噗嗤”一声笑出来，操场到了转弯处，他转身改成了倒退走路的姿势。 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悠闲得一晃一晃。 “不过你怎么知道男主角名字？”宋桉问道。 倒着走的姿势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宋桉拉拉他袖子，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点。 走路的距离一下子靠近，林亚远身后的人嘻嘻哈哈走了过去，他感到耳朵有点烧。 心绪七上八下开始走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啊！”开口这一声叫得特别傻。 他说：“我们寝室一哥们失恋了，另一个回家了，还有个创业最近几乎睡在工作室里。昨天晚上宿舍就剩我们俩，我被他拉着看了什么他豆瓣上找的催泪爱情片，还抽掉了我半包餐巾纸。” 两个人走路的距离越贴越近，宋桉都能闻到他身上衣服，有洗衣粉的味道。应该是出来时还特地换了衣服。 阳光晒后的特有香气，周遭还有面包的焦香，闻着让人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宋桉重点听偏了，她问：“你们宿舍还有人创业啊？” “嗯。”林亚远点头，“他大一就是开始了，现在已经步入正轨开始谈客户。” 原本以为宋桉会就着这个话题再问下去，林亚远开始努力回忆他室友到底是在创什么业。 没想到宋桉看着远处逐渐的夕阳暮色，她问道：“那你呢？你毕业后会留在哪里？做什么职业？” 宋桉都忘了那个时候林亚远给的是什么答案，她无语看着前方，反正肯定不是当她们公司的甲方。 当初这个把她叫出来随口找得理由，不知道后来学校里的外教课，林亚远有没有用上这个英文名。 再之后宋桉也没有再看过这部电影，她很少将悲伤的电影看第二遍。 米霖刚刚那一句“你们是不是认识”之后，niki和圆姐在一旁窃窃私语。 林亚远把手里的钢笔盖上盖子，发出轻微一声“趴”，把装逼两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他轻微点点头，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我们以前读一所大学。” “校友啊。”何蔚看了宋桉一眼，接上说，“看不出来，您看起来很优秀。” 怎么个意思？他们学校又不差。 宋桉在心里默默翻白眼，不知道是给何蔚的，还是给林亚远的。 下午她们已经再次修改了方案，米霖和何蔚带着甲方团队进了那间关了宋桉一下午的会议室。 宋桉从刚刚起就端坐在电脑前，身板坐得挺直，学电视剧里都市时尚白领的样子，还时不时把头发撩到耳后。 niki路过的时候看了好几眼，端着水杯走过了又走回来，没忍住问她：“你脖子疼啊？” 靠！ 宋桉愤愤又把脖子缩了回去，端着这么久，确实有点酸。 早就过了下班时间，隔壁部门同事已经开始拎包走人。 会议室里还敞亮着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情况，宋桉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特别响，这键盘仿佛跟她手指结了仇。 看了眼屏幕下方的时间，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除了王梓凉还在兢兢业业工作，宋桉眼神转了一圈，和圆姐打了个眼神，准备先下班。 临走前去了趟洗手间，从洗手间走回来休息到会议室已经熄灯了。 看起来里面已经开完会，顿时气势昂扬走回去的步伐弱了下来。 偷偷溜回家的大业怕是要中断被抓回去加班，宋桉咧了咧嘴心情不佳往里走。 林亚远还没走，正站在他工位前，何蔚站在他旁边，正在不停跟他说话。 隔了老远，宋桉没听到她说什么，只看到林亚远嘴皮子都没动一下，一句话都没回应，只有偶尔点个头。 宋桉有点不习惯他装高冷霸道总裁的样子，但是还没想好在自己公司要跟他怎么相处。 纠结的毛病犯上来，又被刻意压下去。 就当个不熟的大学同学好了，反正这么多年没说过话确实不熟。 宋桉挺直背昂首往里走，杨时亭之前一天到晚纠正她站姿要求背挺直，要是看到她现在这样，估计能满意得多吃一碗大米饭。 整个人抿着嘴也不说话，在米霖问她晚上要吃些什么的时候，也保持高冷状态回了个“嗯”。 “嗯？？”不到一秒宋桉就反应过来，这么问就意味着要留到很晚加班。 垂头丧气往里走，看着有点没精神。 眼神死死盯着站在自己工位前讨论的两个人，琢磨着这俩什么时候可以走开。 感觉林亚远总是看向自己桌面，宋桉有点心虚，毕竟她办公桌上除了那本放在正中间被她没事看几眼的台历，还有装饰绳挂了一串小卡，就挂在电脑后面。 开着的电脑屏幕还是一张巨大的爱豆风景照，文件被整齐得堆在桌面一角，扫一眼就能看到。 宋桉总是把自己的桌子收拾得干净又舒适，每天在繁重的工作中看到桌面，心情也会好很多。 共事很久的同事早就习惯她桌面的样子，一下子暴露在前男友眼中，还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更何况这前男友不知道犯了什么抽，正在盯着她桌面一直看。 何蔚指了指她的桌子，林亚远就抬手往她桌面方向伸过去。 宋桉视线随着他手臂移动，直直往桌面上的台历而去。 他要干什么？ “别动！”宋桉高喝一声，大步走过去，“别乱动我桌上东西。” 何蔚气得冲她翻白眼，林亚远眼皮都没眨一下，誓要将霸道总裁的风格进行到底。 纤长手指越过了台历直接来到后面的文件夹，把里面早上何蔚放在她这儿的终稿拿了过来。 拿起来的时候还不小心牵起装着拍立得的挂绳，看着这装饰露出个迷惑的表情，才轻微翻动纸张。 这终稿原本刚刚就该给他看，宋桉想着要溜回家，一下子给忘了。 刚刚那一嗓子余音缭绕，宋桉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没有了，这乌龙事件让她现在恨不得赶紧转身找个地缝钻进去。 余光分明看到林亚远抿着嘴唇，差点憋不住笑。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tw.)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新书海阁繁体版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月黑风高夜 “你这桌上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去收拾一下。”何蔚先开口，扫了一眼宋桉的桌子。 原本她不提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她这么一说，宋桉也不好装傻。 “知道了……”她咬牙切齿。 “按照我们刚刚开会说得那几点再加进去，那这个版本的数据分析要跟着稍微改一下。”林亚远开口把何蔚接下来的话堵回来。 宋桉有点不确定他是真看完了，还是帮自己解围，就像她不知道现在应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心理暗示了好久不在乎，到头来还总是僵硬得控制不住。 “那我们修改一下，明天早上就给你。”何蔚说话时眼神的方向看向宋桉。 不用想都知道，这话的意思就是她今天要加班。 拿出手机给白婉静发了条消息说明改期，她们原本今晚打算就宋景尧那事开个小会。 “不用了。”林亚远抬手看了眼手表，“不赶在这一时，明天上班再改吧。” 然后他转身对正在订餐的米霖说：“你们不下班吗？我也要走了。” 他这几句话语气很平淡，宋桉听得出这是他故意装的。 感天动地，第一次碰到说这话的甲方。 niki和圆姐还有其他几个同事立马从工位上站起来，就差冲过去跟他进行同志般友好的握手。就连王梓凉都起身，眼神眨巴眨巴往林亚远这里看，再何蔚她们的方向转动。 他看起来还挺享受，宋桉咧了咧嘴，没冲进包围圈对他进行“感恩的心”。 手机震了一下，白婉静说“好，那今晚先散会”。 宋桉动作很大举起手机，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先等等，今晚继续。”她又说道。 “？” 开小会的地点在张淮以和刘学旸他们家，宋桉家爸妈都在，白婉静这学期还住校，都不是太方便的地方。 天气预报从早上就播报有台风从浙江沿海地登录，从高楼往外看还能看到台风云，鱼鳞般散开，银白色的月光被遮挡在云层后面，偶尔冒个头。 出了大厦门，就没心情欣赏美景。 天空中有小雨，还不算大，但是嚣张呼啸的风把伞吹得七零八落，伞架都快吹散了。 林亚远开车走得，刚出了大厦就看到宋桉的伞东歪西倒在风中凌乱。 车前的雨刮器机械式动着，他扫了一眼路旁，直接开了过去。 前面一个路口的红灯有点长，电台在放的歌节奏感很强，随着鼓点声一下一下砸过来，手指已经无意识跟着在方向盘上敲打。 这歌有点耳熟，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大学那会儿宋桉给他听过。 两个人快期末的时候在图书馆临时抱佛脚，宋桉拿了耳机，给他了一个。 那时候耳机还有线，连在一起靠得很近。 反正林亚远那次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裸考上阵马哲。 他车窗开了一条缝，风声呼呼吹进来。眼前的红灯终于转绿，林亚远叹了口气，打了个方向灯在前方路口调头。 宋桉正在把吹翻的伞重新折回来，她只带了把太阳伞，伞架支撑不住这么大的风，略有狼狈。 路旁有辆车缓缓靠近，明明大路通畅，却跟着她的速度很慢前行。 宋桉心中顿时想起了社会新闻头版头条，在看了眼天色。 月黑风高夜，不会是来绑架的吧？ 她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眼神往周围看，计算着如果真有绑架，把伞往前一顶，往人群中跑的概率是多少？这么大的风呼叫声会不会被吹散…… 手捏着伞柄，正在紧张得胡思乱想，路旁的车响了一下喇叭。 车窗摇了下来，宋桉还背着伞，弯下腰探头查看。 “台风天你带太阳伞？”林亚远刚刚在公司里的高冷气息全无，扯着嗓子跟她说道。 “你跟了我一路怎么不开窗！”宋桉气得嗓门更大。 路旁便利店有行人走出来，朝他俩疑惑得扭头看了好几眼。 “我当然是怕有雨飘进来。”林亚远说得很欠揍。 见宋桉真要被他气走了，又往前挪动一点点：“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我坐地铁。”宋桉又开始昂头挺胸往前走，没理他。 刚说完这话，一阵台风把她整个伞掀翻，伞架“啪嗒”一下就断了。与此同时，因为捞伞的动作太大，背包带子也坏了，掉下来一大截。 狼狈瞥了眼旁边的车，林亚远坐在车内，手靠着方向盘看着她。 车窗又摇了下来，他说：“上车！再往前走点就黄实线，真停不了车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宋桉收了破破烂烂的伞，钻到了副驾驶。 身上衣服湿了大半，林亚远从后排拿了包纸巾递给她。 两个人坐在车上没有启动，收起的伞面放在地上起了小小水渍。 今晚的电台连续放了三首柯丛的歌，林亚远眼神往车载电台的方向看。 车外雨越下越大，雨刷器的速度有点跟不上，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林亚远说实话有点不知所措，今天来之前朋友让他端起个姿态，给他恶补看了一晚上霸道总裁。 “相信我，现在女孩都吃这一套。”老大说得信誓旦旦。 林亚远一脸无语，然后今天时刻维持着高冷形象，维持得牙都酸了。 他大学当室友那会儿就净出馊主意，更无语的是，自己还真每次都跟着他的馊主意跑。 宋桉衣服光用纸巾擦不干，林亚远把车内空调温度调高。 看到对方眼神看着他，启动车说了一句：“我怕你在我车上感冒。” 然后他听到宋桉长长呼出一口气，明显是在无语忍着。 转过头憋笑，林亚远往前开车。 “你把我放在地铁站吧……”宋桉说。 她刚说完，车辆径直开过了地铁站，还激起路边一小块积水。 “你说太慢了，”林亚远压根没减速，“你家住哪儿？” 宋桉侧过头看他，长久得没说话，看得林亚远有些不自在，清清嗓子又把电台的音量调高。 “看什么？” “看你开车技术不错。”宋桉打了个喷嚏。 她说：“我先不回家。” 林亚远笑了一下，一瞬间宋桉感觉他恢复大学时期那副傻乎乎的样子。 “你别告诉我你在离家出走？” 得，问的问题更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刑侦大片 “我去朋友家，”宋桉说完这句，过了半分钟才补充道，“有点事。” “哦……”林亚远没问什么事，他现在顶多就是个好心的甲方身份。 一路上沉默无言，宋桉尴尬得拿手指扣了半天安全带。 直到车辆停在小区门口，宋桉刚下车，林亚远就看到从小区门口便利店走出来的张淮以。 他还穿着外出拖鞋，白色t恤加黑色运动裤，穿着这身过于悠闲的打扮，去晃荡晃荡打开小区门禁。 一转头看到宋桉，又重新晃回来，看起来准备等她一起走。 “正好你过来。”宋桉快步走过去，“不然我还想这门禁要怎么进去。” “你跟门卫师傅说一声，报下门牌号就行。”张淮以一副看起来是知道她要来的样子，抬手晃动了一下手里的便利店塑料袋。 这就是她说得有事？ 林亚远感觉自己要吐血了，坐在驾驶座上压低脑袋往外偷偷看。 宋桉下车的时候跟他说了声“谢谢”后就这么径直走了…… 走了…… 跟着那男生走进去，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还探头看了看男生手里的袋子。 林亚远记得这个男生，前两天在路上偶遇宋桉的时候就在旁边，宋桉挽住他胳膊，两个人故作亲密的样子。 当时硬拽胳膊和互相使眼色过于敏感，一看就在瞎胡闹，林亚远也没太多在意。 不过今天看起来，下班后知道不回家到他家，还跟着穿家居服的男生一起往里走，看起来很熟悉。 林亚远大脑一片空白，这两个人身影都快看不见了，他还死死盯着小区入口的方向。 没注意到驾驶座玻璃窗外，保安大哥正眯着眼睛，一脸疑虑得盯了他半天。 敲敲玻璃窗，林亚远听到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全然没有刚刚在宋桉公司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满脸写着“不好惹”的样子。 “我们这儿不让停车？”窗户刚摇下，保安大哥的大嗓门就冲了进来。 林亚远条件反射往刚刚宋桉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烦躁得揉了把头发，手伸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按到喇叭。 猝不及防“嘟”得一声，保安和林亚远都惊了一下。 这别扭的表情加上这个不小心的动作，让保安大哥感觉略有不满。 “哎，你……” “不好意思啊。”林亚远赶忙道歉，在保安大哥发火之前开车走了。 这小区不大，但是很深。往里走，街道两旁的噪音去潮水般褪开。 宋桉突然转过头，张淮以原本走在前面，提着袋子，嘴里叼着吃到一半的冰激凌。 “怎么了？”张淮以问。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车鸣声。”宋桉歪过脑袋。 无所谓得笑了笑，又转回身，说道：“没什么大事，他们两个在你家吗？” “嗯。”张淮以看起来心情不佳，声调有点低。 他说道：“说肚子饿了让我下来买点零食。” 宋桉一进门就看到白婉静和刘学旸在对着手机相册叽叽喳喳，开着一盏小灯，把桌上的台灯转来转去，看着快要吵起来了。 “他俩在干嘛？”宋桉惊恐得转头问。 “辩论。”张淮以看起来见怪不怪，看起来他们两个吵了已经有一阵了。 “啊……我还以为……”她话没说完自己顿住。 观察刘学旸之前看向白婉静的眼神，还以为他有一点喜欢她，没想到这俩倒先“吵”起来了。 只是喜欢的方式有千万种，各人自有各人的性格。 她换鞋走了进去，拿过白婉静拍得照片仔细查看。 人倒是确实是安絮，手机像素糊，远距离再加上隔着两层玻璃，看不清脸上表情。 “他们俩怎么在一起？”宋桉揉了揉眉心，轻声喃喃。 打开高中群聊看了圈之前的八卦，没掌握什么重要信息，无非就是这对当初闻名全校的梁祝情侣分手了，直到后来宋景尧进了群，就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你们怎么碰到他的？”宋桉问。 听完七嘴八舌的两次论述，刘学旸一度夸张得加了点内容，又被张淮以给拉了回来。 “哭是哭了，他俩确实没碰着，也没搂搂抱抱。”张淮以谨慎得仿佛在做论导题，“要以事实说话。” “靠！”刘学旸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他是你情敌！” 张淮以喜欢常喻这事儿虽然他也没打算捂，就是被这么明晃晃得说出来，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耳朵红得很有规律。 白婉静回忆了一下，其实在咖啡馆的时候也没看到这两个人有什么亲密的动作。 “现在不知道到底是这男的是出轨了，还是就是普通谈事？”刘学旸手撑在桌面上，“究竟事情的真相是如何？！了解了这点才能进行后续发展。” 不知道谁只开了廊灯，室内灯光昏暗，桌上还放着刘学旸从房间里拿出来的台灯。 这氛围一照，再加上刘学旸神神叨叨，有审讯室的感觉了。 还没等他继续上演一个人的刑侦大片，张淮以走到墙边开了灯。 屋子一下子亮堂起来，刘学旸被下令不许再说话，一个人闷闷坐在沙发上。 对着这张偷拍的图纠结半天，张淮以推了推旁边刘学旸，说：“要不你再去跟踪几天？” 刘学旸对着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看出来正堵着气呢，愉快摇头。 又被张淮以拧着脑袋转了回去。 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得委婉一点提醒常喻。 拨通电话的时候宋桉有点不安，手指不停敲打在抱枕上。 她开了免提，张淮以看起来比她还纠结，咬着嘴唇不说话。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 “喂。”常喻的第一句话听起来有点累。 过了几秒才调整好语调问：“怎么了？” 这语气听着依然和平时不一样，宋桉和张淮以对视一眼，他们都注意到了。 没急着说，宋桉先关心道：“你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常喻回，“就是常智……” 她试了一下，还是没法直接开口叫他爸名字。即使已经略有不满。 “我爸来找我扯了半天哭穷。” 她爸？她家里那摊破事…… 宋桉立马关了免提，拿起电话走到一旁。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有种上当的不妙感觉 宋桉忽略了后面几道目光灼灼，快步走到阳台上。 “哎，怎么回事……”刘学旸不懂什么情况，刚开口又被张淮以打了下胳膊，做了闭嘴的动作。 “行，”他又把拉链拉回去，瘫在沙发上当愤怒的小鸟，“我不说话了。” 背后有人拍了拍，为了表示正在生张淮以的气没转头。 白婉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家杯子在哪儿？我倒点水。” 背瞬间挺得笔直，刘学旸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给你找。” 转身就看到张淮以已经抱肩在站在靠近阳台的位置，不敢靠太近，想了解又不敢说。 这怂样！刘学旸“哼”了一声，走到厨房去拿杯子。 宋桉很少有这么不耐烦的语气：“你爸怎么又来了？你地址让他知道了？” 她知道常喻和看起来的不一样，对外可以异常果断，对她爸妈没法狠下心来。 一个总是给的爱太窒息，另一个总是叨念着自己做得有多好来打感情牌。 常喻的语气看来已经直接快进到了无语的状态。 她说：“那还没有。今天来了个陌生电话，我一开始没接，后来这电话又发了条短信过来。” “发了什么？”宋桉问。 这电话八成就是常智明打的，这人已经进化到察觉常喻故意不接他电话，开始用陌生电话打了。 常喻揉了揉眉心，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无语得有点想笑：“那短信说，你爸出事了，打你电话联系不上，速回电话。” 常喻那时候也没顾得想太多，真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拿自己电话回拨过去，一秒就接了。 接通的一瞬间听到云青没来得及收回的声音：“这不是能接吗？” 常喻皱眉，有种上当的不妙感觉。 云青的声音不再出现了，不知道她说进屋了还是闭嘴跟在旁边一起听。 常智明的声音和印象中有点不一样，他咳嗽了两声，略有些沙哑。 “你最近，挺忙的哈？”常智明开口说道。 他多聪明一个人，打了几次电话常喻不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故意问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问罪。 “是有点。”常喻起身问道，“刚刚说你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严重吗？”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 云青没走，在一旁催促：“怎么不是大事，一个两个都伤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 常喻歪过头，那时候在医院她还有些模糊的印象，云青那副温顺含蓄护士长的样子，和现在仿佛判若两人。 不是很明白这女人怎么还有两幅面孔。 常智明又咳嗽了两声，像是用钝器敲打破铜锣的声音，听着怪难受的。 “你生病了？”常喻问他。 “没什么，有点发烧。”常智明回。 生病了有医保，常喻实在不知道他现在这样支支吾吾在做什么，烦躁得皱起眉。 “那没什么我就先……” 刚开口就被常智明立马截断。 “就是家里，你弟出了点事。”常智明在感受到常喻有挂电话的意思后，说得飞快，“你弟前两天在学校门口跟别人打架。” “嗯？” 常喻记得已经从小到大没叫过这小孩弟弟，这是常智明强塞过来的称呼。 “我跟他不熟……” 刚说出口又被常智明截断，常喻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你弟那时候跟几个小孩一顿混战，我去学校接他，一时着急过去拉人，你弟不小心伤到了别人小孩。”常智明说得吞吞吐吐。 “你受伤了吗？”这次是常喻打断他。 “一点小伤。”常智明说。 “你这哪叫一点小伤……” 云青又开始在旁边叽叽歪歪插嘴，常智明干脆趿着拖鞋起身走了几步。常喻听到有拉门的声音，然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连打火机打火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爸爸没受伤，你弟弟也只是擦破了皮，这小子手劲大。”常智明干脆直接说了，“但是他就是手劲太大了，把人家孩子打得脑袋开花，现在对方和解要赔偿。” “啊……”常喻懂了，“需要向我咨询法律问题吗？” 她说完对面安静了好几秒，常喻才想起来另一个可能性。 “不走官司，我们已经达成和解了。对方也答应不去学校给你弟弟记处分，”常智明搓搓手说，“但是得赔点和解费，还有治疗费。” 这是常智明第一次直截了当向他开口，之前几次都是含糊其辞一会儿说身体不好，一会儿又说家里有事，等常喻自己接话。 看出来这次是真急了。 常喻没接话，常智明也不好继续开口。推门被拉开，云青又走了进来，在说：“你之前养了她十几年，当初离婚后也一直给她塞零花钱，现在家里出了点事，互相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哎呀，你怎么进来了，你别插嘴……”常智明声音突然加大。 常喻其实想问，你们家不是在装修吗？ 用脚指头想就回到他们之前连装修的钱都想问她要。 “多少钱？”常喻终于开口问。 “十五万。”常智明支支吾吾的毛病一下子就好了。 常喻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没去找我妈吧？” 常智明沉闷叹了口气，一阵猛烈的咳嗽，估计是刚刚抽了一口烟。 “那你就这么给他了？”宋桉正在竭力压低声音。 “他说要给我写借条，”常喻摊手，“我没跟他客气，就同意了。” 宋桉“噗嗤”一下笑出来，视线往里看了一眼。 语气故作轻松，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常喻眼神黯淡下来。 还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她拥有一套自己房子的目标就要达成了。现在又成了差很多。 常智明近几年一直用各种各样的问常喻要钱这事，也只有宋桉知道。 常喻一开始还念着记忆中常智明好爸爸的形象给过他几次，后来发觉他那个家胃口越来越大，到后来装修费不够了都想来问她要。 心情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恶心感，干脆不接常智明的消息，哪怕是日常问候的消息。 “你爸真会还吗？”宋桉叉腰站在阳台上，“本来你买房都快凑够首付了，都是他老问你要钱。” 说道这个话题，常喻说：“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宋桉没控制住大叫出来，“你被房东赶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突然收房 宋桉猝不及防一声喊得太响，原本就紧张得时刻关注这边动静的张淮以瞪大了眼睛，赶忙一个跨步过来。 刚走回来的刘学旸听到后一个大喊“卧槽！”。 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又是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 常喻听到响声，问：“你那边有人啊？你在公司吗？” “啊，啊，没有。”宋桉立马接上，“我在看电视。” 同时一抬手，白婉静眼疾手快把电视机打开。 不知道是谁把声量调得特别大，一打开就有个赤瞳白发的古装美女，在大喝一声：“今日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周围围着一圈人都在哭，有个长胡子嘴角带血的老头正在惨叫。 和刘学旸捂着小腿在一旁龇牙咧嘴遥相呼应。 “……” 一屋子人无语得把音量调低。 在焦急的目光中，宋桉又把手机通话换成了免提状态。 “你不是刚涨过房租吗？”宋桉愤愤，“还是你那个房东又想涨房租了？” 这下张淮以也愤愤，眉头皱得拧成了麻花。 常喻瘫在沙发上，眼神在屋内转动一圈，回忆起刚刚那件让她现在都极度无语的事。 “你那房东今天来找你了？”宋桉不可置信，“她怎么能这么出尔反尔？她怎么说的？” 常喻眯起眼睛，强烈的白炽灯从头顶照下，即使闭上眼皮也能感觉到灯光射眼。 她刚刚到家没多久门铃就响了，打开门看到房东拎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 “小常，没吃饭呢吧。”房东把保温盒放在桌上，眼神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我儿子钓了不少甲鱼上来，太多了家里吃不下，正好带来给你补补。” 房东的房子就在隔壁小区，但是她来得少，每次常喻都提前把房租打给她，除了要涨房租的时候没事不会找她。 一般这种端着盘子过来热络跟她打招呼的，就是有事，还不是好事。 常喻站在原地偏过头，防备得看着她。 “您，找我有事？” “怎么说话呢这孩子。”房东甩甩手。 接着又说了一句：“阿姨得跟你说个事。” 真是前后矛盾 也不管常喻是不是在听，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直接说道：“我儿子找了个女朋友，准备年底结婚。所以这房子我得收回去，卖掉再置换个大的给他结婚用。” 这么突然就要收房子？ 常喻忍着怒火，尝试跟她讲道理：“我们四月的时候才续签了一年的合同，两个月前您才刚刚涨了工资。” “哎呦哎呦，跟你们年轻人讲话真是咄咄逼人。”房东还在屋里走，应该是在检查有没有房租损坏，看起来要收房子的心很坚定。 “你是不是还要跟我说违约啊？”房东背着手转过头，“你们年轻人，每次跟你说话都这样，没劲。” “我刚刚碰到你妈妈了，”房东手心拍手背，一拍手说：“她跟我说你本来也想搬回家，我琢磨着既然你想走，正好我要把房子收回去，那不是赶巧了吗！” “我妈来了？”常喻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搬走了？” 不仅来了，还趁她不在的时候，把她从现在住的地方推走了。 方瑾这次过来之前没给她打电话，甚至都不知道她妈来过。 “你不知道啊？话不是你妈妈说的吗？”房东反问，“不过你妈妈没上来，我在楼下碰到她，说了一会儿话，她又走了。” “你们说什么了？”常喻问道。 显然房东对常喻反复问感到不耐烦：“就是说了你要搬回家啊，这样吧，你15号把东西搬走住回家，我就把房子给中介挂牌卖了。看在你也住了挺久的份上，这几天房租我就不收你了。” 房东又拿手机对房间里拍了一通，一副大度的样子，准备走人。 被常喻走上前，一把抓过她手机。 这个中年女人尖锐的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你要干什么！你抢我手机干什么！” 等房东反应过来伸手要夺，常喻已经把她刚刚拍的照片删掉。 “在你收回房子之前，这屋子现在还是属于我的个人空间，你现在没有进来一通瞎拍的权利。”常喻把手机还给她，“还有我不知道我妈跟你说了什么，当初签合同的是我本人，她说了不算。” 房东一听就急了：“你们这对母女在搞什么……” “所以如果你非要收房，按照当初签订的合同你得赔我一个月租金。”常喻发现在打断人说话这方面，自己倒是遗传了点常智明的天赋。 “哎你们这对母女，联合起来讹我呢吧？”房东嗓门特别大，这一嗓子叫完，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隔音差，隔壁邻居养的狗也跟着一起叫唤起来。 常喻没理她的大嗓门，语调都没变：“白纸黑字的合同，而且现在台风季，你现在突然要收房，我一下子去哪里找房。于理于法，对你都是不利的。” 她想了想，像是挣扎了一下，还是把那句话说出来。 “还有，我和我妈关系不好，她说的并不代表我说的。” 房东最后把装着甲鱼的保温盒愤愤带走了，临走前还是留下一句“真是好心没好报”。 说得好像自己对常喻多关照似得，常喻冷笑一声没理她。 房东看这小姑娘没看起来那么好说话，骂骂咧咧上海话普通话夹杂在一起。因为收房确实收得急，最终只能答应赔给常喻一个月房租。 直到房东走了，常喻眼神才松懈下来，坐在沙发上感到有点累。 近期第一次主动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方瑾接得很快，听背影音应该在炖汤，锅盖咕嘟咕嘟得响。 “什么事？”她擦擦围裙走出了厨房，“我炖了排骨汤，一锅太大了，你要回来喝点不？” 常喻原本要问的话突然问不出口，缓了好几秒，才让自己言归正传。 问道：“您今天碰到房东，跟她说我不继续住了？” “什么呀，就这事。”方瑾的语气听起来毫不在意，“她说这房子不打算继续租了，那我想正好，我看小区地段也挺一般，浪费这钱干嘛？你要是实在不行，就搬回来。” “妈……”常喻无奈开口。 没等她继续说下去，方瑾截断了她的话：“哎呀，我汤开了，这锅怎么有股味道，我一会儿再跟你说啊。” 第一百二十章 幼儿园打架 给她妈的电话被匆匆挂断，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常喻保持拿手机的姿势，长久不动，直到手机屏幕按下去。 各种复杂的心情混合在一起，她甚至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再给她妈打个电话。 宋桉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那现在什么情况？她给你多少时间去看新房子？”宋桉走回房中开了免提，担心的眼神往旁边看过去。 张淮以手撑在下巴上，他不能说话让常喻发现自己在旁边。耳朵憋屈得通红，眼神却一直盯着手机不说话。 宋桉感觉自己手机能被他的眼神盯得烧起来。 “到15号，还行。”常喻习惯了一开口先安慰别人，“你别担心我了，对了你刚刚找我什么事？” 在宋桉听完她倒霉的一晚上后，没忍心再告诉她这第三个消息。 再说万一宋景尧和安絮真的在谈普通的事，这不是存心给人添堵吗？ 或许是高中时候的滤镜还在，宋桉对宋景尧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一室户是不是不好找啊？”宋桉看着张淮以打在自己手机备忘录上的话读出来。 说完后眯起眼睛仰起头，你不会想帮她找房吧？ 在一旁的白婉静打了个喷嚏，发出声响后，几个人对视一眼。 常喻淡定问道：“婉静是不是在你旁边？” “那个……那个……”宋桉结结巴巴。 “我就知道你旁边有人。” 这么一说，宋桉心虚得想解释，常喻又说道：“不过她这么晚来你家做什么？又离家出走了？” 宋桉她家？ 顺着常喻误解的话说下去，白婉静说：“我和室友吵架了。” 刘学旸给她随机应变的能力，竖起了大拇指。 白婉静也继续问：“一居室是不好找，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租房，两个人找两居室。” 怕常喻会拒绝，白婉静说完还哼哼唧唧撒娇。 “你怎么了？学校不让住了？”宋桉又根据刘学旸打的字读出来。 她不懂为什么不直接给白婉静看。 常喻的注意力也被白婉静的事吸引过去，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跟着一起问：“你又跟家里吵架了？” “不是，”白婉静摆手，“我和我室友吵架了，再待下去我估计能把房顶掀了。”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怪不得她这么晚了还不回校，不担心宿舍门禁后回不去的问题。 白婉静拿起桌上的水杯，一说就满肚子气：“我不是在我自己衣柜上贴了海报嘛……” “哪张海报？”宋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偏了。 说到这里白婉静的脸色又柔和下来，仿佛精通川剧变脸技术。 “前几天代言啤酒送的那张，戴绿色帽子在沙发边的那个。” “啊这张！好好看的！”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我才贴出来的！” 常喻也来插一脚：“哪张啊？我还是不记得？” 三个女生突然开始叽叽喳喳。 刘学旸在一旁干着急，又不敢开口被电话那头的常喻发现，张淮以拿着遥控器，紧盯着他。 只能在宋桉眼前甩手，她才想起来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睡在我对面床的室友，非让我把海报揭了，说是什么这么大一个人盯着看，她晚上会做噩梦。” “你们宿舍不是床铺在上，柜子在下吗？她晚上在上面睡觉能看得到？”常喻问。 白婉静越说越气，抓过个沙发抱枕开始锤。 “我也这么反驳！”白婉静说，“然后她当时没有跟我吵，一声不吭去找住楼辅导员举报了。” “举报理由是什么？”常喻不懂这女生的思维。 “说我影响宿舍整洁！”白婉静端着空了的玻璃杯，无语冷笑。 她继续说：“今天下午我回去后发现她把我海报撕了。” “什么！”宋桉比白婉静还义愤言辞，“她太过分了！” 白婉静悠然把水杯放在了桌上，又把跳起来的宋桉拉得坐下。 “我也报复她了。” 在白婉静略显凶狠的表情中，旁边几个人连带话筒那边的常喻都竖起耳朵。 “我把她桌上盆栽的叶子剪了。”白婉静说得恶狠狠，但是配上她轻软的声音，加上这张乖乖脸，看起来确是一点都不凶。 听起来特像幼儿园小孩打架，你打翻我饭盆，我推翻你玩具，然后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找老师告状。 “噗——”刘学旸一口水喷出来，被呛到又不敢咳嗽。宋桉皱眉看着他，感觉他要憋死了。 “你在学校搬出来，上课怎么办？”宋桉关心问道。 白婉静给她看了一眼课表：“我们这学期没什么课。” 宋桉气得叉腰，凭什么她那时候大学的课程都满课，还都是排在了早八的早课。 常喻在和白婉静研究了一会儿租房细节后挂了电话。 对面四个人大眼瞪小眼松了一口气，原本想在今晚提醒她的计划泡汤。开展，决定再跟一下宋景尧以作确认。 “我还是觉得这样很变态。”刘学旸说。 “一年的水电费都不用交了。”张淮以点了点桌子。 “我觉得还是牺牲一下小我，来拯救大家。”刘学旸信誓旦旦拍了拍胸脯。 常喻挂了电话调整了一下心绪，正在纠结要不要在跟她妈打电话。 手指在通讯录转了半天，最后拨通了舅舅的电话。 舅舅天天夹在她们俩中间当调解老娘舅，宋桉都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想不出别的沟通办法。 电话接通的时候，听起来舅舅正在看人下棋，旁边有个大爷在嚷嚷“落子不悔，落子不悔啊！” 舅舅看到常喻的来电显示，笑呵呵接了电话，从旗盘旁走开了几步。 “小喻，”舅舅习惯性大声问道，“你妈怎么了？” 常喻捂着脸不好意思开口，改口问道：“您最近身体好吗？” “好啊！我在看人下棋呢！”舅舅声音洪亮，突然想起了件事，一拍大腿。 问常喻说：“对了，你妈那事跟你说了没？” 常喻的提问和舅舅的话很没有默契同时响起。 “什么？” “你要回家住不？”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次反抗 舅舅说完立马反应过来常喻的提问，跟她解释说：“看来你妈没跟你说啊，我们这边地铁的延伸段通了。好像距离这里只有……只有几百米来着？” 旁边下棋的大爷还能分神吼一嗓子：“600米！” “哦对，反正很近，走过去也就十来分钟。”舅舅说，“你之前不是觉得离你工作的地方远吗？你妈算过了，现在从家里到你工作近了很多。” 他说话声太大扯到了嗓子，咳嗽了两声。 “你妈都把你房间收拾好了，”他开始换上语重心长的语气，“我知道你妈这人呢，有时候是有点神经质，不过她毕竟是你妈，她现在又一个人，你也别太倔，有空回来看看。” 常喻打了一晚上电话了，手机有点发烫。 转头看向厨房柜子的方向，那里面还有她妈上次来带来的保鲜盒。虽然为了装这些小菜，方瑾没经过她同意就把她冰箱里东西全都扔了。 她换了个耳朵，听到舅舅又叫了她一声：“小喻啊……” “我知道了，”常喻说，“我这周休息，回来看看。” “挺好挺好。”舅舅听起来很欣慰，突然想起来问道，“你爸最近没找你吧？” 突如其来这个问题，常喻心里一个咯噔。 紧张问道：“怎么了？他来找你们了？” “他找了我就给他打出去。”舅舅声音特豪迈，“就是想起来，突然问问。” “哦，没有。”常喻撒了谎，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再让她爸和妈妈这边再有瓜葛。 她身上带着血缘关系躲不掉，妈妈这边不要再受到伤害，特别是方瑾脆弱的心理状态。 身后又吵嚷起来。 “说了不能反悔就是不能反悔！散了散了不跟你下棋了！” “你这个人，吵什么吵！” 舅舅转身瞅了一眼，急匆匆跟常喻说：“哎，哎，那边吵起来了，我先去劝个架。” 常喻挂断电话歪头想了一下，她舅舅好像还挺热衷于老娘舅劝架。 白婉静一旦下定决心做什么，就当机立断会去做。 常喻把十五万给他爸转过去，常智明还真拿了张欠条过来。 看着这张白纸黑字还押着手印的欠条，常喻愣了一秒，直接接过来。 云青站在一旁对这欠条还有些怨言，发现常喻盯着自己看，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干嘛？”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前两天看了部新加坡电视剧，”常喻没头没脑说了这事，“里面有个怨妇，人前是名媛，人后却天天在家砸东西。” 云青眨巴眨巴眼睛，手上还挎着包：“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喻摆摆手：“分享个电视剧而已。” 就转身没再理云青，也拒绝了常智明带她去他们家里吃饭的建议。 常喻在周末的时候回了趟家，她有段时间没回去了，虽然她家距离公司也不算很远。 开门的时候看到桌上放着一盘清炒虾仁和一盘秋葵，听着动静，厨房还炖着汤。 电风扇咯吱咯吱再响，她对家的记忆中，这个老电风扇占了很大一部分。 方瑾拿着勺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敲了敲桌子说：“吃饭吧，热的话自己开空调。” 客厅还好，厨房更热，常喻把包放下说：“不热。” 她好久没回这里，常喻已经默认这里属于方瑾的领地范围。在客厅里傻站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妈在这种情况下相处。 吃饭的时候一声不吭，筷子碰到瓷碗的声音常喻都觉得尴尬。 “最近忙吗？”方瑾先开口。 “还好，”常喻没抬头，“在找房。” 她心里有股气，虽然知道房东想收房，即使方瑾不去和房东瞎说也会收走，但是她心里还是有股气。 方瑾夹虾仁的动作顿住，把筷子往桌上一撂。 “你还要在外面住吗？”方瑾盯着她问。 常喻从小就怕她妈这样，从小学开始，每次成绩考得差了，或者惹了什么事，方瑾就会在她吃饭的时候把筷子一撂。 常喻一般都是不敢跟她妈对视，默默扒着饭，食不知味，仿佛不停下吃饭这个动作，方瑾就会骂得少一点。 她顿住筷子，把在嘴里的秋葵用力咀嚼咽下去。 又伸手拿勺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哦对了，”方瑾说，“我忘了跟你说，家里这边的地铁通了，你上班不用那么长时间。” “我知道，舅舅跟我说了。”常喻手上动作没变，筷子竖在空中，眼神却盯着桌上的某一处。 这是她第一次对抗她妈，心里有点紧张。 “你也别在外面租房浪费钱了，我把你房间收拾了一下，你搬回来住吧。” 常喻筷子夹着一小块米粒往嘴里送，她说：“我会重新找房子。” 说完始终保持着盯着饭碗的姿势，饭桌上又开始不说话，只有电风扇哗哗哗得响。 “你是不是不想和妈妈住？” 常喻放下筷子，起身把电风扇关了，屋子里的响声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她转过身，凝视着方瑾的眼神。 沉默中过了许久，安静回到桌边，常喻说：“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在外会方便一遍。” 想了想补充一句：“跟您没关系。” 方瑾没说话，桌上的气氛很压抑，过了一会儿方瑾放下筷子，跑到厨房开始哭。 常喻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这样，但是她还是会选择这么说。 大概因为房子这件事，骨子里开始跟她妈较劲。 安静吃完了饭，又在水声中安静洗了碗，母女俩全程没什么交流，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气息，比黄梅季节的潮湿空气还黏稠。 方瑾削了个苹果，切了一半给常喻。 接过来的时候小声说了声谢谢，去拿了个刀切成一块一块。 方瑾在沉默了许久后开口说：“你干嘛切开来？这样营养都流失了？” 常喻瞠目结舌，苹果的营养跟切不切开有什么关系？ “我前两天朋友圈看到的。”方瑾过来拿她的刀，“听我的没错。” 在艰难啃完半个苹果后，常喻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从大学刚毕业就离了家，房间摆设还是之前的样子。 常喻坐在床上环视一圈，发觉有点不对。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丢了就丢了 大学的时候住校，每次回来住的时间不长，常喻没再捯饬过自己的房间，还保持着高中时候的样子。 床头柜是小时候常智明找人打的红木柜子，放在女生房间里显得有点老气，但是还挺耐用。 她习惯在床头柜上放个台灯，小区门口超市买的米色台灯，货架上最简单的款式，买回来以后才发现只有暖黄色的光源。 一打开台灯，和深蓝色的床单看起来不搭。 床头柜上很干净，书桌也很干净。圆珠笔和笔记本被她装到抽屉里，桌面上横扫一遍都不带响声的。 不过她确实很久没用过这个书桌，房间她每次回来的时间不长，大多数都是坐在床上。 房间很明显能看出来被整理过了，常喻把包放在书桌上整理东西，终于发现哪里不对。 她书桌上面和窗框之间的墙面上，应该贴着一排明信片。那是高中时候她贴上去的，这么多年色彩早就掉了。 她这次回来无意中想到这一点，原本打算把明信片揭下来换上新的。 墙上的明信片已经不见了，多年过去原本白色的墙面变得有一点点褐黄，留下明显的分界线。 常喻打开抽屉，又从床底下把装周边和相册的箱子抽出来。 箱子的重量轻了很多，打开盖子清点一下，她高中时候拿零花钱偷偷买的专辑写真，还有一些没来得及贴上去的海报全都不见了。 那时候方瑾总觉得她追星是一件瞎胡闹的事，那时候几乎每次考试，甚至课堂测试，方瑾都会仔仔细细分析一遍成绩。 一旦成绩有下降，她就会焦虑得睡不着，开始从各种事情上找原因。 一开始总是担心学校里会不会有早恋迹象，然后发现常喻开始追星还念叨个不停，再之后又把原因推到了常智明身上。 所以常喻每次都把去音像店买的东西，夹在卷子偷偷带回来藏在床底下。 即使后来上了大学，也总有些肌肉记忆。 她妈推门而入的瞬间，会把手里的东西立刻放下。 以防方瑾知道些什么事，又要开始非要操控按照她的思路走。 常喻慌乱得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她记得方瑾把所有小时候的照片都扔了，就还有张全家福的照片，被她捡起来夹在明信片中间。 踏过地方被她倒出来的东西，常喻打开房门，急促问道：“我床下的那一盒子东西呢？” “什么东西？”方瑾拿抹布擦桌子。 “那一盒里面，装着明信片海报，”常喻说话开始逻辑不顺，“我刚刚打开是空的，我放在里面的东西呢？还有我墙上那些，怎么都不见了？” 方瑾这才想起来，直起身，漫不经心回道：“你那一盒子破烂纸，我和家里的旧报纸一起卖了。你怎么埋床底下那么久都不说，还是我整理房间的时候打扫出来的。” 卖了？常喻感觉脑袋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卖给谁了！”自己都没想到可以发出这么响的声音。 方瑾也愣住了，几秒后回神：“你这什么态度！” 常喻已经推门往外走了，小区里收废品的大爷只有一个，方瑾每次家里的废纸盒都会卖给他。 大爷刚拖着一辆三轮车的纸板盒回来，常喻奔了过去，跑得气喘吁吁。 “那个……58单元401，这几天是不是找您收过废品？” 大爷一脸奇怪得看着她，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常喻在一旁干着急。 “哦对……”大爷反应有点迟钝，终于想起来了，“在那儿。” 他指了指身后的方向，警惕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小丫头。常喻给他塞了50块钱，大爷乐颠乐颠把这一捆都让给她，不知道这家人吃错了什么药。 成堆的都是报纸旧书，常喻解开捆绳，她找到了被几本专辑和写真，封面已经不成样子，海报直接缺了一个角。剩下的那些海报和明信片不好找。 手指间都是脏兮兮的灰尘，身后有踢踏的脚步声，方瑾穿着拖鞋跑了过来。 “你在找什么？” 大爷在一旁拿蒲扇扇风，看着这对母女一会儿卖了一会儿又买回来。 常喻没空跟她妈说话，地上被她摊开得七零八落，残破的海报和册子碎了一地，还有不知道哪家孩子把中学时期所有的教科书练习册都卖了。 那些还没损坏到不能用的被她小心翼翼重新摞起来，方瑾在一旁盯着看，常喻心里焦急，但又被她看得心里发慌。 “你丢了什么啦？”方瑾问。 累得不想回答，常喻过了好一阵才说：“我以前的东西。” “你这些破烂纸有什么好找的？”方瑾现在旁边，语气中透露着不满，“你房间乱七八糟的，这些东西早该清理了。” 虽然这么说着，方瑾又蹲下身帮着一起理。 常喻有时候觉得她妈很矛盾，不过她没什么资格说，因为她发觉自己有时候也很矛盾。 明信片找回来一小半，里面都没有夹杂着照片。 收废品的大爷在一旁等着不耐烦，走过来拿蒲扇指了指天：“再不好一会儿下雨了。” “大爷，都在这儿了吗？”常喻抬头问他。 想了想又指着方瑾说：“你妈妈昨天让我拉走的，应该都在这儿。可能有一部分跟别的捆在一起了……” 他看了眼身后一大摞废品，两手一摊：“这卖出去的废品，就从来没碰到还过收回来的，我哪儿记得那么多。” 大爷的嘴仿佛开过光，天空中真飘起了小雨。很小的细雨，很轻微拍在脸上。 常喻终于不找了，两手都是脏的，抬起胳膊肘擦了擦额头的汗。 其实大爷说得挺对的，都已经结束了的，就没有碰到过还要收回去往回看的。 抱起整理好的专辑和周边往回走，她到家后理了个行李箱出来，把这些都放了进去。 方瑾不理解，追进来问：“这些东西很值钱吗？你是不是在生妈妈气？” 常喻停下动作，她说：“虽然我从高中时就是一直说过很多次，我房间里的东西不要动。” “我……”方瑾张口。 被常喻截断：“我知道您觉得这个房间，包括我，都是您的所有物。”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甘心 常喻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帮她搬行李，全程方瑾都没有再下楼，估计是在屋里生闷气。 常喻也不知道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样，明明她今天回来是想和妈妈好好相处，结果又成了这派针锋相对的场景。 司机搬行李的时候颠了下重量，问道：“你这几年装得都是啥，还有点分量。” 常喻还没来得及回答，司机又热情自言自语：“看着手感应该是不少本子，我帮人拎过这么多箱子，一抬起来就知道是什么。” 常喻还在走神，随意回了个“嗯”。 出租车启动，天空中的零星小雨依然保持着这个大小，没有停止也没有下大，零零碎碎落下来。 从后视镜看身后的房子越来越远，常喻把眼神收了回来。 司机是个话痨，最爱和乘坐的不同顾客唠嗑唠个不停，即使常喻看起来没什么精力搭理他。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路，热情不减，到后来不回应几句反而有点尴尬。 “你还是学生吧？”司机问她，“不然怎么背这么多书回去？” 常喻原本郁闷的心情被司机这一句话逗笑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搭，再从窗户浅淡的反射面看到自己的脸。 她看起来还像是个学生吗？ 对着车窗扯了个笑容出来，常喻很不要脸的没反驳。 前面是个红灯。司机还在念叨：“我也有个你这么大的女儿，哦比你小几岁，她今年就要高考了。我和她妈就一直担心，到时候高考完填完志愿，万一考到跨越大半个中国的地方……哎呀，一想到这个就担心得吃不下饭。” 常喻歪过头，她没说话。 司机余光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自己先笑笑说：“你们年轻人是不是觉得父母总是管太多了？” “……”常喻顿了一下才说，“也不是。” 司机大笑，车辆又重新启动，他过于健谈，又开始念叨自己女儿，成绩总也提不上去。 车辆一路上开得不平稳，常喻头靠在椅背上。 拿出手机随便扫了一眼，朋友圈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她看到常智明时隔许久发了一条。 照片上一家三口正在外面吃饭，很普通的川菜馆，云青正搂着儿子笑得正欢，那小子看起来别别扭扭不太高兴，常智明露出半个脸。 常智明拍照的角度一直没什么审美性，横七竖八的构图。 他没加什么文案，就发了一张图，看起来很和谐幸福的全家福。 导航显示前方路段拥堵，司机看了眼手机导航上红到发紫的路段。 “前面太堵了，我换条路吧。” 司机问完见常喻没反应，抬起头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看到后排这个小姑娘不知道有什么伤心事，闷声哭得稀里哗啦。 一路话很多的司机没再问，继续往前开。被车群堵得动不了，他干脆开了点窗透气，又把车内音响调大。 常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在刚才，毫无征兆，突然哭了出来。 虽然她现在对她爸那边也没什么感情，但是看着人家对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又想起今天丢失的那张照片。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找不到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但是又总觉得不甘心。 常喻自己都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情绪，或许只是不甘心。而不是一种温暖空缺的冰冷感。 抛弃了她和她妈妈的人有了美满的家庭，只留下母女俩刚吵完架？她正在赌气回到那个住不了几天的出租屋，未来还要辛苦找房子，原本快要攒到的首付钱也泡汤了。 她就是在外表现得再坚强，换谁谁不难过。 常喻在后排哭得缺氧，发现自己旁边的窗打开了一点，是司机从前排操控打开的。 还能不忘问一句：“高架上能开窗吗？” 司机被她扯笑了：“堵着呢，一动不动，没事。” 有风夹着雨连带新鲜空气从外面吹进来，常喻感觉自己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会儿。 宋桉的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来，她问能不能帮她收个二维码。 “这是啥？”常喻问道。 “我正在切号投票。”宋桉听出她声音有点不对，“你怎么了？” 常喻声调还带着点委屈，她想不出怎么说，又不想把家里事在出租车上说出来。 去掉了全家福照片的部分，说道：“我妈进我房间，把我高中时候那些珍藏的专辑写真全扔了。” “啊……”宋桉发出了个心痛的音节。 红到发紫的堵车路段往前挪动了一点点，外面的阴绵小雨倒是不下了。 听到常喻和宋桉的对话，前排的司机一直瞄着后视镜往后看，看得太过明显，连常喻都注意到了。 “小姑娘，”常喻听到司机这么说，“你不会跟我女儿差不多大吧？” “……” 房东给了几天宽限时间，要认真找起来却不大好找。 常喻这几天根据中介发出来过来的房源看得很仔细，努力不让自己有被扫地出门的错觉。 日子总还是要往前走，无论是好是坏 多亏了白婉静在一旁上蹿下跳，她看起来兴奋得很。 时间紧迫，房东虽然给了到15号的宽限日期，但像是怕常喻会不搬走一样，天天有事没事来逛一圈，还有直接带着房客来上门。 门铃响的时候白婉静也来，她跑过去开门，看到房东旁边跟着个穿西装的中介，还有个带着儿子来看房的阿姨。 “你这屋子还有租客啊？”阿姨问道。 中介尴尬得转头，房东挥挥手说：“不要紧不要紧，我们都说好了，况且她马上要搬走了。” 说完就让中介拿鞋套。 白婉静手扶着门不敢让他们进来，轻声商量道：“那个，阿姨，你们过几天再来可以吗？” “怎么了！今天不方便啊？”房东看她以后长得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声音中气十足，“就看一圈房型，不会影响你们的。” 门刚被房东用力往里推，又被一个力道扣住。 常喻从里头走了出来，站在正门口，挡住了房东想要进去的路径。 “是啊，”常喻挡住门，“今天不太方便，我没同意让您突击带着人来看房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搬家 房东最后灰溜溜得走了。 常喻挡在门口，她面无表情黑脸的时候看起来还有点吓人。 来看房的阿姨见气氛这样，略有点不爽，把儿子拉到身后问道：“你们原来没说好啊？你不是说这小姑娘很好说话的吗？” 听得常喻眯起眼睛，她什么时候给人这种形象了？ 房东不死心，又觉得丢面子，有种非要闯的趋势。 常喻挡在门口丝毫不打算让：“合同没到期，这房子现在使用权在我手里，在没和我协商过的情况下，我现在不同意你们进来。” 一堆人围在门口僵持着，已经有路过的邻居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在干嘛？” “不知道，不会是讨债的吧？” “啊！那我们还有太平日子过吗？” 邻居的想象力天马行空，来看房子的阿姨和她儿子先架不住面子，抱怨道：“你们以后说好好伐？浪费我时间。” 说完黑着脸走开了。 房东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瞪了常喻一眼，见她没有退让的架势，跟上去追已经离开的几个人。 关上门，白婉静从一旁探出来，她不太会跟人吵架。看了眼门的方向，默默朝常喻竖起大拇指。 “对了，这套怎么样？” 这几天白婉静一直一起找房，张淮以说要帮忙，他和刘学旸现在住的这套，当初他很快就敲定下来。 常喻接过她手里看了一眼，地段面积小区环境都不错，然后嘴角抽搐看了眼价格。 “怎么了？”白婉静无害的眼神让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手机那头，刘学旸走过来视察一圈张淮以发过去的租房链接，然后无语得把他按到了枕头下。 “你干嘛！”张淮以起身踹了他一脚。 没踹着，刘学旸闪身躲了过去。 抬下巴随手一指：“你这租房不看价格，怪不得当初找房这么快。” “哦……是哦。”张淮以才反应过来，毕竟他偷偷给白婉静发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刘学旸头疼，靠着椅子坐下来玩手机。 最近天气换季，忽冷忽热，一不小心就容易感冒。 见张淮以的眼神看过来，头更疼了。 他被委派重任跟了几天宋景尧，不过这次没跟出什么新情况。学校开学了，宋景尧每天学校健身房和家里三点一线。再加上宋桉带着高中滤镜，总是对他有种莫名信任。 这让他们开始摇摆不定有了分歧。 “要不你直接说得了。”刘学旸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发现这是最后一张纸。 这个提议他提了好几次，他一向鼓励宁可信其有，当然还带着点私心。 这年头谁没点私心？ 当然还真有人。 张淮以给他重新拿了包纸巾过来，说道：“这个时候跟常喻说她喜欢了这么久的学长，可能跟前女友牵扯不清。那万一最后不是呢，都跟人家心中留下一道梗。再说了这事儿哪怕是普通同事，也总得确认了才能说，不然不是造谣了。” 这么多天了还是这个话，所以他们四个人有了不同分歧的阵营。 刘学旸打开纸巾，无奈得摇头。 夸张抬手眯起眼睛：“哎呀，房间里怎么有个菩萨？” 这次轮到他被张淮以抓住按到枕头上。 常喻为了搬家特地请了一天假，她们最后选中了间老小区，就在一所小学隔壁。距离常喻的公司和白婉静学校都挺方便。外面看着旧，里头房东去年刚装修过。 就是有一点不好，没电梯。 这还是宋林森帮忙找的。 按照宋桉的说话，这是她爸的同事的表妹的朋友的小孩辅导老师他们家以前邻居正好要租房出去。 白婉静掰着手指在数这中间隔着几层关系。 “帮我谢谢叔叔。”常喻说。 宋桉摆摆手：“我爸这个人，习惯了什么都要操心，连我朋友的事也要操心。” 说完在一旁提俩袋子，帮忙一起拎东西往上搬。 宋林森原本想调休帮忙来开车，热情得让常喻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被宋桉按了下去。 搬家公司在持续不断把行李往上运，刘学旸在一楼盯着搬东西。 他的水电费延误到了明年年底都不用交，张淮以今天出差，特地把他派过来帮把手。 二居室的房子比之前大很多，宋桉提着两袋东西上去后，把袋子里的小盆栽仔细放在阳台上，然后坐在客厅正中间等搬家公司把行李搬上来。 “搬家的时候才发现有这么多东西。”常喻感叹道。 看到宋桉乖巧坐在客厅正中间等，补充了一句：“还有不少不是我的东西。” 宋桉笑笑，抬胳膊在头顶上给她比了个爱心。 然后从小山一样的箱子里，一边帮着东西，一边顺便找自己当初放在常喻家的周边和专辑。 “所以你不让你爸来？”刘学旸在一旁帮忙摆桌子。 “把这个放在房间里……”宋桉站在门口指挥，没听清他说什么，转头问，“什么？” 白婉静的眼神瞪过来，刘学旸缩了缩脖子，继续干活。 房间里的窗没关，宋桉吸了吸鼻子，站在原地打了三个喷嚏，去房间里扒拉扒拉有没有拿出来的纸巾。 这感冒有接力棒，刘学旸的感冒快好了，宋桉倒是染上了感冒。 等搬家公司把行李都扛上来，四个人在成堆的箱子中间围成一圈坐着，人手拿着一根香肠。 宋桉吸了吸鼻子，把吃完的香肠签扔进垃圾桶，拍拍手起身准备回公司。 临走前又打了好几个喷嚏，说话嗓音都是嗡嗡发哑。 “你怎么突然感冒得比我还严重？”刘学旸又拿了一根烤串。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好像没有跟宋桉吃过饭，省得被逮住说是自己传染的。 “等一下。”常喻从一个放在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一盒感冒药，“吃了再走。” 宋桉没想到这层，她摇手说不用：“现在吃感冒药，下午就困了。” 又直接愤愤甩锅：“一定是最近太累了，这该死的甲方！” 常喻知道她是故意的，宋桉最近和林亚远水火不容。 正在开车的林亚远在等车的时候也打了个喷嚏，陆萱把窗户关上。 关心道：“哥哥，你感冒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快刀斩乱麻 林亚远没当回事，最近换季忽冷忽热又经常突然下雨，小组里很多人都生病。 他侧过头，眼神盯着前方路口，跳过这个话题问道：“你到哪儿停？要开进去吗？” “不用，”陆萱说，“送我到门口就行，我自己上去面试。” “哎等一下。”开到路口陆萱又突然开口，拿手拍了拍窗户。 还没到商务区，周围是一排街边小店，林亚远疑惑把车停在路旁，以为她看到了什么熟人。 然后看到陆萱下车，快步跑进了一家药店。 终于知道她想干嘛，林亚远翻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扶额靠窗等着。 副驾驶的门很快又重新打开，小丫头拿着一个大袋子，还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一瓶水。 林亚远左右看了一圈，周围也没便利店。 他意识到自己在走神，收回注意力准备重新启动，被陆萱压住手。 “先听我说，”她摇了摇手里的袋子，“这个一日三次，每次两颗，然后终于餐后服口服液，还有什么来着……” 她倒腾着手里的袋子，林亚远没继续理她，自顾自得开车。 “不吃，”林亚远打了转向灯，“感冒药吃了容易犯困，再说我也没什么事。” 陆萱歪了下嘴角，把脸皱起来。直接从后面拿过公文包，把一袋子药塞了进去，又把手里的水瓶直接放在他车子前排。 送完陆萱到面试的地方，林亚远才开到了北光大厦。何蔚给他发了一版修改稿，林亚远把车停下瞅了一眼，直接回了条语音。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现在就上来。” 何蔚点开语音，不小心按了外放，她没什么反应，冷静整理手上东西，抬起头把王梓凉叫过来。 或许是最近项目进程太赶了，大家表情都不怎么好。宋桉从外面偷溜回来，进门看到这两个人一脸严肃靠在电脑前，像是在进行什么凶杀现场勘察。 她刚刚踏进公司的第一步，就听到了何蔚手机上放出林亚远的声音。 “他怎么老过来？”宋桉轻声问圆姐，还从她桌上抽了一支笔。 第一下没抓稳，圆珠笔从指尖滑轮，圆姐给她递了过去。 纠正说道：“也没有老过来，人家jim一共也就来了两次，上次你不是也在吗？” 宋桉一听到林亚远这个英文名就浑身冒鸡皮疙瘩，抖了抖胳膊起身去泡咖啡，准备迎接下午的漫长工作。 圆姐也一起跟了过去。 感冒正是最严重的时候，破铜锣嗓咳嗽了几声，圆姐问道：“你这样还喝咖啡？” 宋桉倒完咖啡粉往杯里倒热水，摆手说：“没事，这不是热的吗？” 圆姐无语摇头，忽然想起来，又提上一嘴：“对了，你介意年纪比你小的吗？我有个朋友的侄子……” 宋桉听她一开口就知道风向不对，关掉热水准备开溜。 也不知道为什么圆姐对于给她找对象这事，这么坚持不懈，比跟她妈一起打麻将的阿姨们还热情。 当初在茶水间背后讲她坏话被宋桉听到后，没有立马去对峙。 只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同事距离，宋桉没点破。她不太喜欢这种虚幻的职场社交，不想太假装亲切，也不想太撕破脸。 圆姐跟了出来还在念叨：“姐弟恋其实也没什么，我跟你说，我有个妹妹就找了比他小五岁的，现在不也过得挺好的……” 这圆姐，比她妈还能碎碎念。宋桉现在面容扭曲得想。 手里还拿着咖啡杯，宋桉甩不掉她。 耳旁响起了白婉静前两天打游戏时说得话：“干脆快刀斩乱麻。” 想了想见周围没人，宋桉朝圆姐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说：“嗯嗯我知道，姐弟恋挺好的，小几岁也没什么。” “那……”圆姐见宋桉顺着她的话题，还打算开口。 被宋桉截断：“圆姐，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圆姐瞬间瞪大了眼睛，刚刚念念叨叨停不下来的话戛然而止。 宋桉松了口气，虽然凭空说谎有点心虚，不过快刀斩乱麻的感觉挺爽的。 圆姐又一脸八卦靠过来：“瞒得挺好啊。” 咖啡杯被她胳膊碰了一下，热咖啡差点倒出来。 言多必失，宋桉不想再跟她多探讨这个问题。不然一会儿圆姐问起来细节，她还没想好怎么编。 把咖啡换了一只手，故意嘻嘻哈哈想扯开话题。 没注意到刚刚电梯门就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差点堪堪撞上去，手腕被人握住，防止热咖啡洒出来。 可能带着外面的潮气，他指尖很凉，语气也很凉。 “走路看路。”林亚远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她手里这杯速溶咖啡，没说其他话就走了进去。 林亚远充分贯彻一来宋桉公司就开始进入霸道总裁人设，整个人头顶冒着金光闪闪两个字——“装逼”。 宋桉咧咧嘴，跟在后面想对他翻白眼。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转身，宋桉把表情收回，端庄得站在原地朝他扬了扬咖啡杯。 端到嘴边，才想起来林亚远什么时候出现的？算着时间刚刚她和圆姐的对话，可能被他全听了去。 怪不得他脸色这么臭。 她为什么要用怪不得？ 宋桉被自己翻来覆去的想法烦到，硬生生压了下去，抬头真的开始喝咖啡。 “啊！”一抬头太猛，直接烫到舌头。 “怎么了？”圆姐见她这么大反应，转身问道。 “被烫了一下。”宋桉扯了个勉强的笑容说道。 这感冒来势汹汹，宋桉靠在电脑前喝完了一整杯热咖啡，感觉喉咙干得更难受了。 脑袋被不通风的办公室弄得昏沉，从背后把靠枕抬过来，换了个趴在桌上的姿势。 怎么坐怎么不得劲，这一页数据分析的ppt做了好久都没翻页，做着做着没了耐心。眼睛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大脑又开始逐渐空白沉钝。 还有挺多东西没做，何蔚争分夺秒让她在今天下班前给到。 宋桉此刻露出个痛苦的表情。 这表情跟大学时候被迫做期末大作业，有点异曲同工。 第一百二十六章 琢磨不出什么意思 大学期末作业是什么心境？宋桉回忆了一下。 内心排斥着不想做又不得不做，拖拖拉拉到了最后截止时间，身体和大脑正在进行八百回交战。 那一晚和咖啡作伴，整个寝室灯火通明。 此刻她坐在电脑前唉声叹气，把数据分析做好了，对着下一页皱眉思考。 时间在这时候就溜得特别快，转头看到落地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渐幕。 林亚远还没走，不知道他在跟何蔚说些什么。宋桉做好了准备叫她今天开会，也没叫她。 她把一个下午工作效率不高的原因，硬是归咎于心神不宁外加感冒，虽然她知道自己是很明显在找借口。 林亚远一出来就看到宋桉正在拿手背靠在额头上测体温，然后歪着脑袋，看起来蔫蔫继续趴在桌面上。 手机铃声响了，他疑惑得皱眉，走到走廊里接电话。 宋桉往外走到走廊就听到有人在打电话，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人每次压低声音的时候声线就跟平时不一样。 作为前女友，这点宋桉还是听得出来的。 “她怎么这都跟你说？” 林亚远有点无奈，他妈千里迢迢正打电话来提醒他注意身体，而他正在解释自己只是一场普通小感冒，甚至只是感冒前兆。 “你妹妹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妈妈在电话那头越念叨越起劲，“这药得饭后吃，饭后半小时吃两颗。对了你吃晚饭了吗？在空调间待久了还是得准备外套……” 林亚远顺着他妈的唠叨敷衍“嗯”了几声，心里对陆萱已经一顿骂。 “我知道了……”他一直重复这句话。 宋桉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只听到林亚远不停附和的声音，光用猜都能猜出来对面应该是他妈。 他们分手的时候还没见过家长，听到林亚远对话中还有个“她”，宋桉脑海中立马冒出那个站在他旁边的小姑娘。 随便拿了个纸杯当掩饰，掩耳盗铃往前看靠近一点，竖起耳朵，告诉自己八卦是人类的本质。 林亚远电话挂得飞快，他声音本来就不响，宋桉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听到。 最后隐约听到一句：“行了我挂了，您让她也别瞎闹腾了。” 边挂电话边走，宋桉反应迟钝了两秒，还没来得及跑就跟他迎面撞上。 尴尬至极的场面，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拿着个空杯子无实物表演假装喝水，宋桉无语闭上眼睛，想赶紧跑。 “你怎么还不去回去？”林亚远非不让她如意，扬起声调问了一句。 虽然宋桉心中咯噔了一下，但是依然没理他，公司这么多人，假装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见宋桉没反应，干脆恶从胆边起，扯扯嘴角没忍住笑了一下，非要快步跟过来。 宋桉手里空杯子被她一用力捏皱了，干脆扔到走廊里的垃圾桶。 “甲方在乙方公司问乙方怎么还没回去，听着不觉得奇怪吗？”宋桉看了眼旁边阴魂不散非要来看她笑话的人，没好气呛了一句。 林亚远也没生气，他淡定点头，发表自己言论：“工作没做完吧？” 知道你还问？ 宋桉白了他一眼，没回答，或者说懒得回答。 这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这时候突然想回忆往昔。 “你那时候期末作业做不完，都快急得跳起来了，还是我帮剪辑的视频。”林亚远继续这个追忆曾经的话题。 宋桉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左右观察了一圈还好没人。 这人真抽风了？ 从刚刚偷听到的对话中，这么熟络的语气，宋桉已经默认他那个小女朋友都见家长了。 宋桉此刻的心情有点莫名烦躁，虽然动作上有点磨磨唧唧，心里又开始催着去工作。 干脆不理他，走到自动贩卖机前，准备给自己买点小零食。 见林亚远还站在自己旁边，从自动贩卖机跳出来的一堆膨化食品中，抽了一包夹心棉花糖递过去。 然后摆摆手蹦蹦跳跳回去，林亚远还想说些什么，何蔚的微信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 等他接完电话，宋桉已经坐在自己工位上。 下班时间过后，走廊会关掉一排廊灯。林亚远收了嘻嘻哈哈的笑容没再往前，又有一个组往外走，他往旁边靠了一点，站在了关灯的阴影下。 灯光昏暗，摩肩擦踵，人群的嘈杂声走过挡住了视线。林亚远手里还拿着那袋棉花糖，趁着人多往里看。 办公室的灯光因为关了一排灯的缘故，一块明一块暗，宋桉的工位坐在靠窗的位置，很远的角落，他有点看不清。 也没什么靠近看清楚的必要。 收起刚刚故意露出的嘻嘻哈哈笑容，想起刚刚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听到宋桉正在对同事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还是姐弟恋。 那个男生看起来好像说比她小。 前几日看到宋桉硬勾住那个男生手的时候，林亚远还没怎么在意，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没啥。 不过今天听来，他的直觉不太准。 在家里安静待着的张淮以连打了三个喷嚏，眯起眼睛看了眼刘学旸，对方无奈摊手。 “你自己拿错杯子喝我的水的。”说完还摇摇头，“你怎么那么容易被传染到……啊！” 刘学旸被飞来的餐巾纸砸中。 林亚远打开棉花糖吃了一颗，然后转身下头导航找药店。 那一批人已经下去了，电梯里空空荡荡。 电梯门关上之时，再次抬头看到自己淡漠的眼神。 宋桉往后靠在椅子上伸伸腿伸伸腰，耳机还戴着，她晚上加班工作的时候习惯会听歌。 桌上从天而降一个袋子，宋桉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是一大袋药袋子，扒拉看了一眼，里面还夹了张纸。看这字迹跟他不像，应该是买药的时候让药店工作人员帮忙写的。 宋桉抬头看了林亚远，琢磨不出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四目相对，林亚远一句话没说，对视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 里面的药是他在药店晃了一圈不知道买什么，干脆全买了。 结账的时候药店工作人员看了看这一袋子，再看看他这轻状感冒，善意提醒：“你不用买这么多。” “这是给……”他顿了一下，“给朋友买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恶劣天气 张淮以那天连打了三个喷嚏后，还真有点喉咙痛，感冒的接力棒传了第三棒，等他这场大病快好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国庆假期。 白婉静拿起毛概痛苦得翻了两页，果断放下书决定期末突击。 她在阳台上摆了个藤椅状的秋千，外面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客厅中间电视的新闻频道正在播报最近自然灾害频发，连日遭遇强降雨天气。 看了眼窗外虽然有点阴沉，但是好歹没下雨，白婉静又把目光收回，从椅子上起身。 敷着面膜站起来，跨过客厅中间常喻摊开的行李箱，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你要出差？” “去西安参加一个会议，”常喻没抬头，把电脑充电器放了进去，“明天就走。” 她带的行李不多，就几件衣服，还腾出半个箱子来放资料。 手机震动一下，张淮以发信息问她：“明天早高峰打车不好打，要不我转一圈到你这儿？” “你为啥说不用？”白婉静把脑袋凑过来。 “他又不顺路，”常喻用一秒的时间算了一下车费，果断拒绝，“我这边自己去吧。” “他也去跟你一起出差啊？”白婉静坐在行李箱边提问。 常喻点点头，围着行李箱看了一圈，起身又去房间里找什么东西。 每次理行李箱，常喻总感觉会有东西少带。 白婉静在一旁评价这叫缺乏安全感，常喻不承认，不接她的茬。 第二天早上起了大风，常喻拖着出差的行李箱走到小区门口准备打车。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打车软件上悠悠转了好几圈都没人接单。 正打算在往路口走一点，一辆出租车稳稳停在她眼前，副驾驶车窗摇下，张淮以的脑袋冒出来。 常喻愣了一秒，立马往后看，白婉静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就跟他说了，我们这里处在高架路口，早上打车会不好打。” 路口的风很大，常喻穿了一件薄风衣，被吹得衣摆猎猎作响，把乱飞的头发挽到耳后。 歪头在两个人中间转了一圈，没什么好矫情的，说了句谢谢，就去放行李箱。 张淮以下车帮忙，然后轮到他一脸惊奇得看着白婉静坐上车。 “她也去？”他指向白婉静，不可置信又重复了一遍，“她跟我们去出差？” “她一个人在家待着太孤单，”常喻代替回答，“非要自费跟着去。” 打开车门让白婉静先坐进去，靠在车门上和站在副驾驶旁的张淮以说话。 “绕过来要很久吗？” “提前半个小时吧，”张淮以抬头看了眼时间，“今天路上有点堵车，我们现在过去能提前二十分钟到。” 张淮以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白婉静最近直接剪成了齐耳短发，正戴着个鸭舌帽看向窗外。 车窗玻璃有点模糊，大风中夹着雨滴，然后是噼里啪啦的响声，司机随口念叨了一句：“这天竟然下冰雹了。” “你们怎么坐高铁去西安？”白婉静已经拿出手机在对着窗外拍照。 这路段行车缓慢，司机抬眼从后视镜瞅了一眼，白婉静明显看到他露出个看傻子的眼神。 “原本定了机票，航班被取消了。”常喻淡定回答。 “啊？”白婉静收回了手机，一时没反应过来。 又是一个冰雹，从前面斜打过来，听动静这冰雹还不小。 司机见怪不怪打了个哈欠，原本还在缓慢往前的速度彻底不动了。 他说：“这天气不太容易飞啊，估计今天机场得延误很久。我们的航班不就被取消了吗？” 眼前多了颗糖，张淮以从前排拿了两颗糖过来。 不同包装的两颗，看着以前没见过。 白婉静随手拿过一颗，这水果糖味道不错，甜味在口腔中回荡开。 正打算问张淮以这是什么牌子，表层糖皮融化后，酸柠檬浓郁的酸味出现。 白婉静皱眉好不容易才咽下去，发现旁边常喻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才想起来刚刚两颗糖包装不一样。 “哦，拿错了。”张淮以大笑着转过去。 白婉静气得想往前踢一脚，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不就是跟着他们一起去出差吗！这人怎么看起来傻大个，倒还有点腹黑。 在车子里闷了一会儿，白婉静发现车外景物一动不动。司机明显有点不耐烦，一个劲叹气，轻声念叨：“今天这路不太对啊。” 车流像是夏日黏着的糖浆，停滞不前，又黏糊糊惹人心烦。 就连张淮以都开始逐渐焦虑，不停看时间。 司机是个暴脾气，见车流被堵得怎么都动不了，抓了把头发，烦躁把车内电台换了一个。 原本正在唱歌的甜美女生变成了两个严肃的主持人，正在播报现在的路况。 起了个头，刚说了几句，话题就开始歪向了互相开玩笑。 看得出主持人正在努力把气氛往轻松上引，但是一连说了几个梗都很尴尬。 两个人在空中笑了半天，笑得常喻觉得司机想要锤车载电台了， 男主持说的话题才停下来，又扯回正题。 “现在播报一下最近路况，啊……”男主持人叹了很长的一口气，常喻在后排念起了阿弥陀佛。 过了好几秒才继续说：“因为恶劣天气影响啊，南北高架发生四车连撞事故，还好没有发生人员伤亡，不过现在整个路段拥堵长达12公里……” 车内四个人目光一同转向了车载电台，白婉静有点不想接受现实，缓缓问道：“我们现在在哪个高架……” “南北高架。”司机往前伸伸脖子，“怪不得这么堵，哎你们几点的高铁啊，来得及吗？” 时间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到达火车站的时候还有十来分钟。 只是没想到临近长假，火车站人山人海，光是排队进去安检就又堵了好长的队伍。 宋桉提着行李箱一路狂奔，才发现张淮以连箱子都没带，简单提着个黑色的旅行包跑在前面。 跑出去一段又重新折回来，帮她提着行李箱往里跑。 一路跑到候车室，白婉静特地看了眼时间，紧张说道：“快快！来得及！马上就到。” 三个人踩着点奔过去，却被拦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换车 “已经停止检票了。” 把白婉静拦住的工作人员，音调此刻听起来格外冷酷无情。 表情也很冷酷无情，面无表情地说：“停止检票后就不能进站了。” 三个人站在检票口被拦住，眼睁睁看着高铁还在轨道上却过不去。 白婉静着急，指了指里面的方向说：“可是还没开呢，我们也没迟到，就是卡着点来的……” 她语速飞快。 但是话都没说完，立马被打脸。高铁开始缓缓启动，直到开没影了白婉静才缓过劲来。 因为堵车同样没赶上高铁的不止他们，还有另外一对夫妻。 夫妻也被拦住了，就站在不远处。此刻正在高声吵架，互相推卸责任。骂完还憋着气，闷头坐在候车室的车座上扭过头。 “我应该再早点过来。”张淮以懊悔挠头，把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 白婉静走过来拍了拍他的旅行包安慰他，不过自己也有点无措得站在原地。 常喻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查看出行软件。飞机航班不仅原本他们定的那班取消了，现在看起来原本今天要飞的都不知道要延误多久。 “换下一班最近是几点？”白婉静走过来问。 “都订满了。”常喻也坐了下来，这时候干傻站着也没用。 “……下下班呢？” 对面那俩吵架的夫妻倒是先喊出来了：“怎么每列车都没余票了？” “你忘了现在快到国庆，”张淮以也打开软件，看着看着就皱眉，“高铁票都满了。” “啊……”白婉静绝望皱起脸。 她遇事就容易没主意，上次一个人去南京看演唱会碰到无良酒店也是，到底还是个没经历过突发事态的小女孩。 常喻挑起眉说：“下午有班列车，还有几个位置，看起来是别人退的。不过开过去要18个小时多。” “相当于一整晚在车上了，”张淮以叉腰，“我们明天下午的会议，也来得及。” 他转头问白婉静：“坐一晚上硬座挺累的，你还去吗？” 突然受到质疑，白婉静眯起眼睛看他，看得张淮以背后凉飕飕，又把脑袋转了过去。 正在讨论期间，原本坐着的那对夫妻在看了一圈之后终于降下声调来说话。 “我看这三天的票都没了，要不我们选这个吧？” “硬座坐这么久啊？还有没有别的？” “跟你说没有了！”两个人又有种吵架的趋势。 妻子摇摇头，不太乐意得原地转了一圈：“那行吧。” 她刚说完对方丈夫就又大吼一声：“怎么刚刚那几张也没了？都是你，耽误了几分钟。” 这俩说话声音太大了，站在一旁不听也得听。听到这句的时候白婉静紧张得转过头，看到宋桉不紧不慢朝他们俩摇了摇手机，说明她刚刚眼疾手快已经把座位定好。 手机正逛着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进来一条消息。 张淮以就站在旁边，很近的距离，说话间转过头，就这么不小心看到一眼。 宋景尧发过来的，说：“一路顺风，路上小心。” 顺不顺的现在也肯定不顺了。 常喻原来想发一条告诉他今天碰到了的倒霉事，发了一行字，想了想还是全删掉。 最后回了一句：“好。” 张淮以还保持着刚刚笑着的弧度，就是成了硬扯出来的笑看起来有点奇怪。 理智告诉张淮以不能偷看，眼神却控制不住往旁边暼，脖子和眼睛像是在进行无谓的斗争，一个刻意保持僵住不动，一个却总控制不住往旁边看过去。 白婉静站在对面都怀疑他眼睛会不会抽筋。 “你们早上吃了吗？”张淮以突然提问，“饿不饿？” 白婉静都想下意识替常喻回答“不用”。 每次新小区的热情邻居来，她也总是会僵在原地说“谢谢”“我不用”。 在邻居觉得她冷漠之前，被白婉静及时拉开，一口一个阿姨把人家迎进来。 她在家被老太太压着每天面对数不清的社交礼仪，对邻居阿姨正好受用，把热情的邻居阿姨哄得满面笑容。 “那个……”白婉静开始想措辞。 就听到常喻回完消息，还没抬头，用随意的语气说了一句：“还没吃。” 她抬起头看向张淮以，说：“随便吃点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问完才转头问白婉静：“你呢？” 刚刚准备常喻拒绝后调解气氛的话又咽了下去，蹦蹦跳跳走上前来拉常喻胳膊。 “想吃汤包。”她拉长了音调。 常喻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笑着和张淮以看了一眼。 张淮以不放心，看了眼发车时间后又问了一句白婉静：“你确定还要去玩吗？那地方没什么好玩的？” 在白婉静瞪大眼睛前，常喻接过行李箱，拍拍他往前走。 “她也不算去玩的。”常喻说。 张淮以挑了挑眉毛。 “她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张淮以看过去，白婉静正在对着手机，研究火车站美食攻略。虽然不知道火车站的快餐有什么好攻略的，她还是埋着头认真在看。 突然抬起头正好对上张淮以看过来的眼神，疑惑皱起眉，张淮以又把眼神撇开。 动车打车时间在下午2点，三个座位分散开，白婉静和常喻被一条走廊隔开，张淮以把位置让给她们，去了隔壁车厢。 坐在常喻旁边是个小女孩，小朋友东张西望看了几眼，跟常喻对视。 没想到旁边是个小朋友，常喻一点都没有和小孩待在一起的经历，手臂僵在半空中，迟迟不敢动。 小朋友在座位上扭来扭去，见常喻不动，把自己脑袋上的小发夹摘下来递过去。 小手还停在半空中，常喻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就被她妈妈抱了起来。 旁边的位置空着，把常喻的包挪过去一点，白婉静靠过来坐，小女孩妈妈对着她连连道谢。 见常喻看向她，白婉静慢条斯理整理衣服说：“跟我换了个位置。” 常喻看了眼被妈妈抱走的小孩还在跟她招手，拘谨缩回脑袋点头，列车终于缓缓启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各抒己见 列车前的桌子空间并不大，常喻原本把电脑搬出来工作，束手束脚打了一会儿字，转动脖子把笔记本电脑又搬到腿上。 车轮在铁轨间哐当哐当往前移动，白婉静从刚刚开始就目不转睛盯在她自己的电脑屏幕上。 两个人把这一块拥挤的空间，坐出了一种加班的趋势。 不知道开了多久，应该是早就出上海了，慢吞吞着晃着。窗外的景色不停在变化，直到进了开阔区域，感觉景色变化慢了起来。 开出了乌云密集的区域，窗外全是大块大块的田地，看得人心旷神怡。 常喻往左右掰了两下脖子，看了会儿车窗外景色，才把目光收回。揉了揉眼睛，注意到白婉静在旁边特认真。 “你在做什么？”常喻好奇很久了，看着白婉静电脑屏幕上的柱状图，“学校作业？还是你在外面接得工作？” 屏膜上一片柱状图，旁边还印着不同时间点的数据分析，乍一看还挺专业。 就这柱状图分析看起来有点眼熟，常喻拿出手机瞅了一眼，半小时之前宋桉在群聊里发过。那时候她只是匆匆一看，没太注意。 再把图放大仔细看了一眼，疑惑得转过头。 “这是什么？”常喻问。 跟着图上的标题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原创音乐榜榜单异常数据曲线汇总？” 这个榜单她记得，前几天她还忙里偷闲投过票。 “我们在做分析图。”白婉静跟她解释，说到这个就语气愤愤，“这次的投票对面的涨幅数据很不对劲，每次都是半夜某个阶段突然很有规矩得大幅度暴增，并且在昨天半夜网站突然崩溃十分钟的情况下，再重新点进去，别人的涨幅都静止了，他们竟然涨了5000票！” 又拉完一道折线图，白婉静碰了碰耳朵说：“27号也有相同数据的异常问题。” 常喻才发现原来她带着耳机。 群里又震动一下，宋桉直接在群里回：“哪个时间段？我加上去。” “哇……”常喻被她俩的工匠精神震撼到。 看了眼时间，宋桉这时候应该是在上班。 所以宋桉从公司电脑前小心翼翼探出个脑袋，见周围都没人往她这方圆几米靠过来，脑袋又重新低了下去。 电脑界面从roi数据分析，悄悄转换到了投票异常涨幅。乍一看看不出区别，宋桉放心大胆得开始摸鱼。 “你那个……”身后有个声音猝不及防响起来。 宋桉心虚慌忙手忙脚乱换界面，回过头正看到林亚远好整以暇抱肩看着她。 在看到来人后，宋桉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 林亚远却注意到这一点，往旁边站一点帮她挡住来往视线。 面上却故意笑了一下：“你上班摸鱼？” 宋桉拧着眉毛，被抓了个现行，又不服气，嘴上嘟囔着：“我这也不算……” 声音低了下去，怨念抬起头，心想这人怎么总在她们公司待着。 林亚远像是能读透她内心的想法，挑了挑眉毛手指向会议室。 “进来开会吧。” 宋桉点头，嘴上却说：“你先去，等我两分钟。” 语气有种潜意识的轻松，一点没有乙方对甲方的紧张感。 林亚远见她叉腰站在一旁，还是顺着她说得先走了。 “不过你在干嘛呢？”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把宋桉又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林亚远偷偷笑起来，对于这个幼稚的吓唬人乐此不彼。 宋桉先是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这个倒霉的投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维权。” “维什么权？”常喻问道。 她把电脑关上，一直不停得转动脖子，发出嘎啦嘎啦响声，她颈椎的老毛病好像又犯了。 白婉静正在把宋桉发过来的内容汇总，常喻扫了眼她手机，乱七八糟的追星群有好多。 其中有个特激情澎湃，正在上蹿下跳消息狂响。 “就是那个投票……”白婉静顿了一下。 宋桉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不仅记得，还熬过夜投过票。 “那个投票怎么了？”她投的时候倒没敏锐觉得有什么不对。 “对方涨幅过于异常，摆明了就是用不公平手段了。我们决定跟榜单主办那里反应，让他们清水。”白婉静说这话的时候还在聚精会神盯电脑。 “你期末补作业有这么认真吗？”常喻忍不住发问。 白婉静终于默默把头转过来：“这能一样吗！” 这声有点响，惊动了走廊旁边座位的小女孩，从动画片上抬起头看过来。 白婉静被常喻打了一下胳膊，示意声音轻点。 窗外的景色转到了连续的山洞里，很长一段时间黑暗后又恢复了有光线的地方，明暗持续转换。 白婉静把他们准备好的维权贴发了出来，刚刚那个激情澎湃的群更加激昂，透着一股子热血的气味。 常喻头靠过来看了一眼，不仅是她们发现的异常，维权贴发出来后，还有另外一批人来补充数据异常复盘。 这条微博的转评很快，一群人跟举着牌子抗议一般，一直在热血要个公平的投票环境。 “什么进展了？主办回了吗？” 感觉列车已经开出去好久了，旁边的小女孩已经靠在她妈妈身上睡了过去，这时候常喻来关心问道。 “不仅没有，还把我们弄得话题限流了！”白婉静看起来眼神在冒火。 那条维权微博在短时间内开始发酵形成不同的声音，有一部分反对的声音冒了出来，觉得这么闹下去会影响这次投票和活动。 网络上的人最容易具有煽动情绪，两派人各执己见。一个劲得输出观点，又不肯听对方意见，等常喻来问的时候，已经变得乌烟瘴气，莫名其妙就吵了起来。 怪不得白婉静脸色这么黑，大约是被气得。 微博私信响了一下，白婉静以为有回应了拿起来看。 结果是几个粉丝来找她让她先暂停维权，话术还很冲。 “她们怎么这样！各抒己见可以，怎么戾气那么重，觉得别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看她这激动的样子，常喻过来拍拍她的背。 “快乐追星不就好了吗？”她问，“天天搞这搞那的。每天花这么多精力在这上面，只会让自己过得更累。” 列车上卖零食的小车推过去，白婉静恶狠狠咬了一大口烤肠。 听得出白婉静之前在说气话，不过人一说气话，容易嗓音大。 走廊旁边的小女孩迷迷糊糊转动一下脑袋。 白婉静正在气头上，常喻说得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怕白婉静吵醒他，常喻再一次示意她放低音量。 第一百三十章 意外 常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列车晃荡晃荡在铁轨移动，硬座坐着并不舒服。 或许是太累了，又或者一整天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天际渐渐转成了暮色，常喻也不知道她们已经开到了哪个城市。只知道车窗外景色一直在变化，昏昏沉沉靠着窗，眼皮在打架。 不过在这种环境中她睡不熟，感觉困了大脑却一直在运转，迷迷糊糊能感觉到工作人员又推着小车走过，前排有人在大笑，后座有人在小声哭泣。 各式声音如浮影般掠过，在脑海中如空气中的浮絮般慢慢浮沉。又感觉思绪散开，她慢慢声音散去，开始做梦了。 被列车晃荡震动醒，常喻脑袋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醒来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全部黑下来，不知道已经开到了什么地方。窗外黑漆漆得什么都看不清，只能从玻璃的反射面看到车内的情形。 白婉静也睡着了，脑袋一歪一歪最后倒在她肩膀上，手里还抱着她的笔记本电脑。 肩膀被靠得有点麻，常喻想动一下，又怕把她吵醒了。 从天而降一个靠枕，抬起头看到张淮以从后面车厢走了过来。 用手指了指靠枕，再指了指白婉静，常喻心领神会，轻轻挪动白婉静脑袋放在靠枕上。 抬起头才发现肩膀有点麻，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都能感受到重重敲打到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怎么过来了？”常喻小声问。 “坐得难受，”他转动一下脖子，“走动走动。” 常喻反应过来，这位置她们坐不觉得有点挤，更别提张淮以这个男生。 鬼使神差，常喻从包里拿出包小熊软糖，问他：“要吃吗？” 说完差点把舌头咬掉，尴尬得停在空中，这是把人家当小孩呢？ 张淮以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接过来摇了摇说：“谢谢。” 拆开软糖还没来得及吃，垂在身侧的手指感觉被拉了一下。 刚刚那个小女孩正趁着妈妈睡着了，自个儿下来溜达溜达。看到张淮以手里有看起来很好吃的软糖，正仰起头带着乖巧又眼巴巴的眼神。 常喻立马就反悔了，摸了摸包里没有多余的软糖，最后一包在张淮以手上。 “你这包给她。”常喻说。 靠！那不行！ 张淮以开始护食，从里面拿出一颗递过去，再抬头看到常喻鄙视的眼神。 常喻这时候才看到手机里进了一条微信，宋景尧问：“到酒店了吗？路上顺利吗？早点休息。” 三句话合成了一条发过来。 拿着手机从座位上出来往外走，她本来想往外拍张照片过去，发现玻璃的反射面只能拍到车窗内的景象，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在路上。”常喻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压根没和宋景尧说坐过站的事。 刚准备抬头看看现在到哪儿了，列车车厢在这时候突然剧烈晃动，猛得一下把所有人都震醒了。又摇晃两下才堪堪停了下来，车厢里的灯光一下子暗下来。 车厢内发生小规模恐慌，白婉静瞬间醒过来，从车座上站起来。 撞到了胳膊，捂着胳膊龇牙咧嘴。 小女孩的妈妈醒来后一摸空，发现女儿不在自己身边，慌张尖叫出声：“媛媛！你在哪儿！” 站在张淮以旁边安静吃糖的小女孩，在听到妈妈声音的时候瞬间哭了出来。 车厢内嘈杂又慌乱，满车厢都是“怎么了！怎么回事！”其中夹杂着几句粗话。 不少人在座位上站起来，还有人走了出来。张淮以一下子抱住小女孩，免得她走散。 常喻站在张淮以身侧，把他怀里的媛媛耳朵捂住。 即使周围所有人的喊声交织在一起嘈杂无比，还能清晰听到窗外的暴雨声，比刚刚更大了。但是没有伴随着电闪雷鸣。 “这可不是好征兆。”张淮以说，“说明这不是来一下就是走的雷阵雨，可能是持续性暴雨。” 车厢内还在嚷嚷，车灯又重新亮了起来，媛媛哭了一阵又安静下来，乖巧趴在张淮以肩头。 看到灯亮了，把小脑袋昂起来，人群的情绪随着灯光重新开启而更加激动。已经有人在拼命往前挤，张淮以抬手护住媛媛的脑袋。 常喻抬头转了一圈，朝正在慌乱人群中找孩子的媛媛妈妈招招手。 她的手在空中抬起来，她前座有乘客在横冲直撞硬是嚷嚷着往前挤，不小心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撞到，疼得脸上一抽。 媛媛妈妈在人挤人的拥堵过道里硬是挤了过来，想把女儿接过去。没想到这小丫头硬是趴在张淮以肩上，搂着脖子不撒手。 面色有点尴尬。 “让她靠着我吧。”张淮以轻轻拍拍小朋友后背。 怕小朋友受伤，她们没再往前挤，白婉静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媛媛坐。常喻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看不是很清，但是能发现铁轨上仿佛漫着汨汨水流。 列车已经停在原地不动了一段时间，这时候车厢门口一阵骚动，探头往前看。 “前面像是有乘务员来了。”白婉静伸长了脖子，“我去看看。” 说完弯腰一钻，像个灵活的小泥鳅钻进了人群。 “她还挺灵活。”张淮以惊奇得看着白婉静挤进去，把刚刚那袋小熊软糖递给媛媛。 常喻把位置让给媛媛妈妈，她往旁边站了一点。 见怪不怪说了一句：“她在演唱会场面门口抢派发的应援物，比这更灵活。那前面嗷嗷一群抢应援物的，眼睛冒着绿光，婉静都能挤进去抢到。” 张淮以没追过星，更没看过演唱会，凭着常喻这两句话凭空想象了一下，在整节车紧张的氛围中，还能轻声笑出来。 车厢内逐渐开始闷热，媛媛被张淮以护在里面，靠在妈妈腿上睡着了。 很多人都不肯坐在自己位置上，张淮以让常喻靠座位上坐在，自己抵在外面挡一下走廊拥挤的人群。 白婉静很快又重新挤了回来，原本干净利索的头发被人群挤歪了，刘海有一小撮翘起。 “铁路前方出事了，”她拿起水喝了一口，“好像是暴雨引起泥石流漫道，但是前面太吵了，具体我没听清。” 第一百三十一章 转移车厢 说完常喻跟着白婉静的视线往车厢门的方向看过去，有几个情绪激动的乘客已经快和乘务员吵起来了。 常喻再次贴着窗往外看，雨越下越大，毫不留情打在车窗上，外面还是黑漆漆的，只能勉强看清一些轮廓。 “积水都看不到枕木了。”常喻轻轻拉了拉张淮以袖子，跟他说。 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怎么会跟他说这个，可能只是下意识觉得跟他说会有安全感。 “没事。” 张淮以想拍拍她，手在空中转了一圈又停下来，成了握拳的姿势，轻轻落在椅背上。 他说：“不会有事的，别紧张。” 媛媛正睡得香甜，仿佛被车厢内也危机和喧哗与她无关。不过小孩子的世界总是这样，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安逸感。 媛媛妈妈拍着女孩哄她睡觉，眼神中却满是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车厢内也没安静下来，乘务员又走进来告知所有车厢内所有乘客转移到三号车厢。 原本就浮着烦躁情绪的车厢内宛如一滴水滴进油锅，争先恐后往车门的方向挤过去。 门口有两个人差点打起来，一个挤在人群中想拿行李，另一个觉得行李箱太占地方。 “都别吵了！吵什么吵！”有人开始劝架，虽然听语气也挺暴躁的。 媛媛被吓醒揉了揉眼睛，看起来还有点懵，热得额头前的碎发贴在脑门上。 “很热吗？”妈妈拿纸巾擦了擦她额头的汗。 她贴在妈妈怀里，乖巧点点头。 “应该是发生了事故后启动了备用电池。”张淮以盯着前面说，“空调现在没法启动，窗也没法打开。一群人拥在这空间里只会越来越热。” “有扇子吗？或者小电风扇？”白婉静向周围一圈乘客提问，没人回答。 她说完看了眼车窗方向，窗都快被外面的暴雨震碎了。 “没事，没事，反正也在移动车厢了。”媛媛妈妈想把孩子抱起来站着，可能一路上消耗太多体力，一下还没站稳。 “等他们走得差不多了，我们跟在最后面吧。”常喻提议。 白婉静认同：“这么急着一窝蜂挤过去干嘛，这节车厢又没有丧尸。” 说完她急忙闭上嘴，很谨慎得往周围转了一圈：“应该……没有吧。” 被常喻拍了下脑袋，说：“你釜山行看多了吧。” 媛媛妈妈原本还是紧张的神情，被常喻和白婉静这俩故意的一来一样双人相声都笑了，终于轻松一点下来。 在拥挤又狭小的车厢中移动，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走容易受伤。更何况媛媛现在热得蔫蔫的，自己趴着不想动。 “我来抱她吧。”张淮以提议。 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媛媛妈妈正犹豫着，小孩已经张开手朝张淮以靠过来。 人流缓慢移动到了三号车厢，常喻她们跟在最后面。她停下来往后看了一眼，整节车厢已经空了，只留下一地狼藉，还有来不及收走的行李。 肩膀上感觉被人拍了一下，张淮以转过来在等她。 “走吧。”常喻说。 走到三号车厢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的更糟糕一些，主要是环境。 原本车厢内就满满当当坐满了人，后面几节车厢全往这里涌过来，空调还没法开。 人又多空间又有限，整个车厢的空间闷热无比，混杂着难闻的味道。 原本车厢内的乘客坐在自己位置上，暴雨还没停，外面哗啦啦得剧烈声响毫不留情又有节奏敲打着车窗，和车厢内乱成一窝桌倒是成了完美对比。 手机振动了一下，宋桉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可怜巴巴得说她还在加班，顺便问问她们俩到哪儿了。 常喻看到白婉静拿出手机回了一条，直到她放下手机过了好一阵，群里才显示这条发出来。 “这里的信号好差。”白婉静看着微信界面上一直转动的小圈，皱眉说。 “人一下子太多了吧，”常喻尽量让自己语气保持冷静，“而且这荒郊野岭的，都不知道我们停在了什么地方。” 宋桉原本刚从会议室走出来，坐在自己座位上。林亚远他们前几天跟小组负责人敲定方案后，开始往下布置，开会开得有点晚，看了眼时间，打算关心一下那三个错过发车的倒霉蛋。 过了好一阵白婉静的消息才传过来：“出了点意外。” “什么？怎么了？”她回得很快。 焦虑度过了一会儿，始终没人回。 走到没人的走廊里打电话过去。常喻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白婉静那边干脆连提示音都没有，直接打不进去。 宋桉心里急得七上八下，她本就不是沉稳的性子，在原地踱步走了一圈。 群里的消息才又再次响了起来，白婉静这次发了一长条：“我们现在停在半路了，外面暴雨一直下，听乘务员说是泥石流漫道，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到了另一节车厢等程序员下一步指示。这边网好差啊，常喻的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我还有一点微弱的信号，还只能打字，图片都加载不出来，太惨了啊！tt” 还有一个哭泣的颜文字。 看得出为了防止发不出去，正在很努力传递信息。 “现在雨还没停吗？”宋桉无意识咬着手指，不知所措又坐立不安。 “你别太担心，工作人员都在紧急呼救求助，除了车厢环境有点热，暂时还好。” 还是白婉静的账号，但是看这凡事报喜不报忧的语气，一听就是常喻发的。 随着车窗开启，窗外雨声清晰又响亮得敲打着恐惧的神经。 密闭环境中被压抑着，这很难让人保持冷静。 前排有胆小的女生和一个小男孩已经开始哭泣，哭声具有传染力，逐渐扩散开。 有人大吼一声“哭什么哭，怪晦气的！” 立马有人跟他吵：“你管这么多干嘛！你谁啊！有本事你让这车继续开啊！” “你找揍呢！”这人也不甘示弱。 张淮以往后靠了一点，用手拍拍媛媛的背。 拍着拍着发现小丫头有点反常。 第一百三十二章 紧急情况 车厢内环境闷热无比，再加上情绪激动，刚刚还在吵架激动的人，吵着吵着扶着车座停下。 看得出他很热，正在大口大口喘气。 车厢里乱糟糟的，有个大喊“哎呀！你怎么了！” 慌乱中她们几个待在后排角落里，白婉静想凑过去看热闹，被常喻抓着胳膊揪了回来。 “这里有人会晕倒了。” “他嘴唇好白，脸色也发白。” “是不是中暑了，还是哪儿不舒服？” 七嘴八舌周围关心，自觉给晕倒的人让了位置。没过很久乘务员又出现，把又不舒服症状的这几位带走了。 这么来回一折腾，原本就不少人吊着一口气，在乘务员走后没了耐心，车厢的气氛整体处于烦躁和低落之间。 车窗只有小部分能打开，她们站得地方开不了窗，拿了张纸折了个扇子的形状在扇风。 张淮以发现靠在他身上的小丫头有点反常。 一开始只是觉得媛媛浑身发热，这个车厢环境本就闷热无比，她也不吭声，安安静静趴在他肩膀上。 拿手捂住媛媛额头，不敢确认，又用胳膊肘顶了顶常喻问：“你来试试，她是不是体温有点高？” 常喻拿手掌测了一下，媛媛妈妈注意到异常后也过来捂住她的额头。 小丫头倒是乖乖配合把脑袋伸过来，一声不吭，也不哭闹。 “看着像发烧了，我去找找有没有温水。”常喻也不是专业人员，她转头问媛媛妈妈，“有带退烧贴之类的东西吗？还有干净衣服。” 她没接触过小孩，其余该怎么做一窍不通。 说完才想起来人家孩子妈妈肯定比自己了解，有点不好意思得扯了个笑容。 媛媛妈妈还在手忙脚乱没注意，她急着想回去找退热贴，肩膀被轻轻按了一下，张淮以无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常喻面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慌乱，此刻周遭环境没变，却稍稍安定下来。 未知的环境下最容易慌乱，媛媛妈妈想回去行李箱里的孩子衣服和退烧贴，被站在门口的人拦下来。 “乘务员说让我们先待着这里，不要乱跑，你乱跑了导致万一出什么事连累到别人怎么办？” 挡住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身材圆墩，看起来很容易出汗，正在不停拿纸巾擦额头上的汗。 “我们就回去拿个退烧贴，这里有孩子发烧了。”白婉静指着圆圆耐心解释。 大叔根本不听，有种故意找茬的趋势。 张淮以想过去帮忙，手臂放缓想让常喻帮着抱一会儿。 媛媛却紧紧扒拉着他脖子，怎么都不肯松手。 正焦灼着不知过了多久，乘务员又重新走了进来，通知可以先回去收拾行李。 白婉静想对刚刚那个死活不让他们过去的大叔翻个白眼。没想到这人一听到能去拿行李，跑得比兔子都快。 “像是别人会抢他行李一样。”白婉静默默吐槽了一句。 等拿上行李，部分人被疏散到了不同的车厢。常喻她们还是留在最后，先给媛媛贴上了退热贴。 前面车厢的人群被疏散到了9号车厢，她们几个落在后面的又跟着去了1号车厢。 来来往往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略显迷茫得跟着指示走。 手机很烫，常喻贴在掌心里，打开锁屏看了一眼，依然信号很差。很糟糕的是电池显示快要没电了。 去找乘务员借了急救包，把媛媛放下让她测体温。 “泥石流漫道导致多条线路都中断，”白婉静又带着她向列车长打听来的消息回来，“已经联系铁路局抢修了。” 她拿手扇风，转头眼神看向窗外。 “不过也不知道要多久，”她看起来神色担忧，带来一个坏消息，“不止一处线路中断了，看起来一时半会也通不了，得等一段时间。” 乘务员开始安排大家稍安勿躁，带来了矿泉水和面包，不过大家正担忧着，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媛媛妈妈突然一阵惊呼，隔得很远都能听出她语气中带着恐惧和惊慌失措。 “怎么会温度这么高啊？”旁边有个阿姨凑过来看了眼温度计，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快，”阿姨指挥着帮忙，“先把孩子衣服解开散散热。包里都带退烧药吗？” 媛媛妈妈懊悔摇头，看表情欲哭无泪。小孩已经半眯着眼睛不说话，晕晕沉沉靠在椅背上，脸烧得红扑扑。 “都40度嘞！”阿姨说得很着急，“太危险了！再不想个办法退烧，会引起小孩高热惊厥的。” 车厢外暴雨没停，没法带着个孩子走出去，但是等列车修好估计要等很长时间。 不止媛媛，车上还有几个老人，不知道是老毛病犯了还是被惊吓到，也在闷热浑浊的空气中感到很不舒服。 “有没有救援队啊？”张淮以提问。 他手机通讯和常喻他们不是一个运营商，勉强还算能打电话，但是网页一直旋转着打不开。 宋桉正坐在工位上收拾包，她晚上知道常喻她们被困后一直魂不守舍的。 常喻之前给她的评价倒也没错，她并不是藏得住事的沉稳心性，总容易把担忧和慌乱写在脸上。 看到白婉静艰难得发出一条讯息，麻烦她查一下救援队电话。 急得宋桉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周围唰唰目光看过去，宋桉也没心情掩饰面上惊慌。 至少先还记得查个电话，把救援电话发过去，又急忙问了一条：“你们怎么了？怎么需要救援了？” 停滞的列车信号很差，看每条消息艰难得发出去能把人急死。 过了好一阵宋桉才收到回复消息：“我们现在没事，但是车上有老人孩子需要去医院，耗不了那么久。” 宋桉重新回到座位上，心神不宁的样子肉眼可见。她一整天都没空玩手机，此刻打开微博热搜榜却倒吸一口凉气。 而列车上张淮以得了救援电话却一直打不通，手机电池也跟着发出了危险警告。 车上有人出现短暂的信号，打开网页后发出绝望的叹气声。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2章紧急情况）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八方相助 身旁同事也打开手机看新闻，大呼小叫道：“你看到这个热搜没，哎呦，雨下得这么大，都引起泥石流了。” “可不是，”另一个同事说，“这大半夜的，还淹了两个村庄，真是造孽。最近自然灾害好多哎……” 暴雨引起泥石流山体滑波的事情在热搜上挂了一整列。 列车上短暂出现了信号只够维持看一下，再点进去信号又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白和破碎的网页界面，让人看了忍不住叹气。 “好像就在我们这儿附近。”那人回忆一下刚刚一秒内，自己看到的信息，哀叹一声，“现在救援队也联系不上，这可怎么办？” 原本正烧得迷迷糊糊的媛媛突然抽搐一下，引得周围几个人尖叫。 白婉静吓得差点跳起来，凑过去连忙问道：“怎么了？” 手里还拿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长柄雨伞抵在前面，看起来真是釜山行看多了。 在她脱口而出“是不是有僵尸”之前，常喻及时把她雨伞收了回来，再往她嘴里塞上个面包。 媛媛一直高烧不退，她妈妈因为自责和着急在旁边哭了不停。不停有身体不舒服的病人家属去询问列车长和乘务员，看得出工作人员也很着急。 然而工作人员不是神人，现实也没有电影中那么多等待就会有主角从天而降来拯救的奇迹。 “哎！哎！有信号了！”刚刚那位拿着跟板砖一样手机的大叔又突然大叫起来。 立马有人急中生智：“快快！用微博发求救信息！转发的人多了可能就会引起关注。” 与此同时，宋桉坐立不安在工位上，机械式一遍又一遍刷着手机。 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又涌现上来，她脑子一片混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徒劳看有没有关于列车延误的新消息。 除了一条新闻什么都没有，大半夜的整个界面都是铺天盖地被泥石流淹没的村庄幸存者的求救。 宋桉就是这时候灵光闪现，问群里消息说：“你们现在具体在哪儿啊？我帮你们发求助微博。” 同时车厢里已经有一群人围着那大叔，开始七嘴八舌组织语言。 满怀希望将求助微博发了出去，过了五分钟别说转发，连个点赞都没有。白婉静拿过大叔的微博看了一眼，一个大半年没发过内容的生活号，一共也就十几个粉丝。 另一边常喻已经在艰难得把她们这里地址信息具体人数和大致情况都发了过去。 宋桉正在编辑微博，根据以往经验加上了热搜上的热门话题来增加阅读量。 小心翼翼发了出来，她又开始无意识咬手指，害怕发出来没成效，还担心这期间她们还会出什么意外。 正心烦意乱间，米霖走过来拍拍手，一派居高临下的作风说：“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一会儿大家先别回去，我请大家吃个晚饭吧，就当这几日犒劳大家。” 说完她眼神就往林亚远那边看过去。 宋桉无意瞥到何蔚站在米霖身后翻白眼。 没人及时应和，都到了这个点，又都工作了一天，现在没心情去饭局上虚与委蛇。 王梓凉看了一圈周围眼色，起身小声说了一句：“好……” 宋桉已经拿起包直接往外走，看起来面色焦急，朝米霖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 她表情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在推脱，只是这么起了个头，后面有几个同事也开始蠢蠢欲动，想出各式理由往外跑。 “吃什么夜宵啊？”何蔚走过来把高跟鞋故意踏得噔噔噔响。 然后对剩下的人说：“大家今天辛苦，都累了一天了，回去早点休息。” 米霖再回过头看，林亚远不知从何时已经走开了。她深呼一口气，维持面部的笑容，却朝宋桉那空着的工位方向瞪了一眼。 宋桉在电梯里就一直刷新微博，她带了热门话题，也去热门微博借楼，不过效果甚微。 只有首页原本几个一起互关的几个朋友在帮她一起扩散。 下楼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初中班里有个女生在视频平台上当上了美妆博主。只是宋桉和这位同学毕业后就没了任何联系，实在不熟悉，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用自己的粉丝数和影响力帮着扩散一下。 不熟到连手机号都没存，翻了一圈通讯录，宋桉才想起来，应该是在上一部手机没导过来。 叫了车急匆匆往外走，却显示前面还要排40分钟，而三个人的群里常喻和白婉静在她问完现在什么情况后，又没有回音。 她知道很大可能是因为信号原因，根本传递不过来。 只是这种空荡荡的没有回音的感觉，像是从无底洞往下摔落，被漆黑未知的恐惧席卷全身。 脚底有点发软，宋桉站在路边，夜风吹得很大，扑在身上吹得她头疼。 微博首页有互关的追星好友来私信问她发生了什么，宋桉一直叫她小南，是个画手绘很厉害的画手。 这还是她在之前追林萦时候认识的，微博上有不少粉丝。 后来爱豆塌了房，她俩各自去追其他明星。少了共同话题，也就少了来往。 宋桉简单梳理了一遍，小南听了以后说等下。 过了没几分钟，宋桉看到自己这条求助的微博被小南用她这个十万粉丝的画手号转了，还重新梳理了一遍，语气中求助首页粉丝帮着一起扩散。 这条紧急求助的微博，转发量和阅读量瞬间上涨。 但是依然如杯水车薪般淹没在热搜和热门话题中。 小南的转发给了宋桉提示，她咬咬牙把这条微博发到了柯丛的官方粉丝群里，原本都是做数据打卡或者聊天的群聊突然冒出这一条来，显得格格不入。 群里的节奏被打乱，突兀的一条微博横在正中间有人冒泡询问情况。 “用自己的号帮忙转发扩大影响力。”有人这么号召。 “信息核实过吗？”有人本着严谨的态度，出来质疑，“是真实的吗？” 宋桉正一字一句敲打手机键盘解释，却看到群里又有人出来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先帮忙再说！”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3章八方相助）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四章 峰回路转 很早以前，宋桉印象中论坛中有人发起过一个帖子，问你对追星女孩有什么看法。 她扫到的时候暗道了一声无聊，又没忍住点进去看。 做好了带有刻板印象偏见的准备，意外发现帖子中的评论形成两极分化。 有人依然带着偏见，觉得这群聚集起来又哭又笑追一个遥远明星的追星群体，是一种无法理解的行为。 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愿意花钱花精力，为了一个丝毫不了解的陌生人做数据。 而身在其中的粉丝，明知道可能对于自己而言并不能获得什么实质性回报，依然乐此不疲。确实挺累的，但是有种执念想让他被更多人看到。 两派人像是恒久不变的鸡生蛋还是蛋生鸡这个问题，各抒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后来接触的事物多了，明白很多时候并不是非黑即白。 就像宋桉之前对于何希子酒驾这件事被他粉丝疯狂捂嘴，无理谩骂，不愿意接受一点点质疑。这种三观麻木的群体性行为，连宋桉都感到无语。 一开始还想劝劝那个有点分不清是非藐视交通规则的粉丝，在对方胡搅蛮缠了一阵，气了她好几天。 跟常喻抱怨了好久，现在有的小孩追星追得过于不理智，价值观都开始畸形。 被常喻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才想起来自己当初价值引导也出现了一点偏差，在下意识帮何希子开脱。 还有今天做数据贴质疑主办投票不公时，被另一波粉丝质疑。不同的声音像是一点就炸的炮仗，吵吵嚷嚷非要让对方认同自己。 那时候宋桉心里乱糟糟的，气得火冒三丈。 现在看着微博官方粉丝群里好几千人都活跃起来，在努力帮她扩散微博求助，又感到一阵感动。 群里激情昂扬，不停有人来安慰她：“一定会没事的。” 还有人在征求后援会的同意下，把宋桉发出的求助消息搬到了超话。原本一派和谐的超话环境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像是接力棒一样，求助微博从一个圈接机转到了另一个圈，转发量很快破了五千。 恍惚间像是有了希望，宋桉站在路旁，随手扒拉了几下被风吹得乱飞的头发。 “你们怎么样啊？”她一个人对着漆黑的夜空，在繁华城市的街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在仔细盯着评论和私信，有没有救援队出现询问。 专心致志站在原地等了好久都没有消息来，转发量也逐渐又降了下去。 粉丝力量毕竟有限，又是大半夜的，只引起了小范围的热度。 司机在这时候显示到了，原本正举着手机看微博信息，手忙脚乱接了电话。司机不认识路，宋桉磨着最后的耐心跟他笔画了很久，他才终于绕了一圈找过来。 “我说姑娘，你下次要定位准一点的地方。”出租车司机操着一口不知道哪里的方言，车还没停稳就摇下车窗开始“恶人先告状”。 ……明明是你自己不跟着导航走。 宋桉按下烦躁的情绪，这时候不想多费精力和口舌和司机吵架。 她往前走一步正要开车门，身后冲过来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焦急扒拉着车门问：“师傅，能不能带我们去儿科医院？” “我这是网约车。”司机犹豫了一下。 孩子还在哇哇大哭，孩子妈妈看起来确实焦头烂额，正趴着车门不放，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停地向司机求助。 司机倒是个热心肠了，他看了眼宋桉的方向说：“这是人家小姑娘叫的车，你先问问她肯不肯让？不然我也没办法。” 巧妙把矛盾指向宋桉。 宋桉捏着手机，手撑着额头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往后撩。 “师傅您先载她们去吧，我再叫一班。”她这么说。 直到车辆开远，才长吐了一口气，跺了跺脚。 本来并不想让，她急着回家找另一个手机的通讯录，重新叫辆车又要过很久。 只是母亲抱着生病的小孩，总让她想起千里之外常喻她们被困的车厢中，正在等待救援的那小孩。 又打开手机准备看一眼，突然发现转发量一下子暴涨，阅读量也上去了很多，一瞬间就比刚刚一直求人帮忙扩散的阅读量大很多。 “怎么回事？” 她正奇怪着，打开一看，惊异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不敢相信。 柯丛刚刚上线转发了她这条求助微博，应该是在官群里看到了，悄无声息上线帮她扩散求助。还上了个低位热搜，好在终于引起广泛关注，没有被淹没掉。 宋桉一下子还愣住，脑袋一片空白，群聊里已经炸开了锅。 “发这些之前是不是要审核啊？万一原博不是真实的呢？” 有另外的声音反驳：“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又有人出来说：“我们刚刚不是说，先救人要紧吗？” “可是……他的社会影响力不一样啊，对艺人而言直接转不确定的求助信息还是有风险的吧？” 群聊里各种声音各抒己见，有道理的没道理的乱成一团，甚至部分发言有点幼稚，宋桉作为风暴中心，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有被这种热血和大部分人的信任感动到。 柯丛的评论里有人提醒他，评论里他回了一句：“先救人要紧。” 宋桉想起来很早以前那条帖子上还有一句话，“偶像和粉丝的力量，正在互相影响着”。 来了一条私信，是一组民间救援队看到后来询问情况，对她说：“具体的信息地址在哪里，我们现在派人过去。” 路口吹了一夜的北风在这时候终于弱了下来，宋桉把白婉静刚刚像列车长问来的具体信息给救援队发过去。 她在群聊里说了一声，那边信号依然很差，明明在同一个时区却像有了时差，不知要多久才能传递过去。 宋桉在把救援信息发给救援队后，茫然得往四周看了一圈。车水马龙，她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哦对，她想起来了，她应该再重新叫辆车，她已经在路口站了很久了。 这时候眼前有辆车缓缓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这车看起来有点眼熟。 宋桉缓慢又迟钝得眨眨眼睛，脑子终于重新转动，看着摇下的车窗，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4章峰回路转）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雨势渐缓 林亚远刚开车出来就看到路口站着的人，旁边不停有出租车经过，停在宋桉不远处的地方，然后拉着不同的乘客扬长而去。 她整个人就这么站在路旁，神色茫然而无措，看起来还有点委屈。 他原本想直接往前开，这个场景有点眼熟，不久前自己就做过一回。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按了转向灯变道向左。 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只是路过的时候顺便停下来，林亚远手指敲着方向盘，脑袋里的小马达又开始咕噜咕噜转动。 摇下车窗，暼了眼反光镜，感觉这个笑容太欠揍了。 动动嘴角又换了个委婉的笑，才凑过头问道：“你站这儿干嘛呢？看你这魂不守舍的表情，又有哪个偶像出事了？” 说完他就想抽自己嘴，怎么笑容改了，说话还这么欠揍？ 宋桉看起来还在走神，看到他的时候没有在公司里警惕又挑衅的眼神。反倒是懵懵的，眼底藏着无措。手里还紧紧捏着手机，像是要扣进去。 林亚远心突然软下来，又带着点刚刚那句话的愧疚，怕她真有什么事。 “怎么了？”急切问道。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宋桉撇了撇嘴，吸吸鼻子想把眼泪憋回去。但是没忍住，哭了出来，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掉。 林亚远把车停在路边，急忙下车走过来。 “你别急，发生什么了？”他手在半空中悬空了半天，最终拍了拍她肩膀。 宋桉一晚上紧张感终于能松懈下来，兵荒马乱后，被压在心底的委屈感噗噗往上冒。 “我没事，”一开口还带着点颤音，“都处理好了。” “那你真厉害。”林亚远跟看小孩一样抱肩看着她，语气听起来在哄人。 宋桉深呼吸几下，突然想起来，转过头盯着林亚远看了好几眼。 盯着他头上发麻，往后退了一步，从抱肩换成了抱胸的姿势。 “你干嘛？”他问道。 宋桉伸出手指，从林亚远身上转移到了后面他的车。 “你这车……是不是停在黄实线了？”说完手指又往上，“这里有交通摄像头。” “……” 林亚远转头看了一眼，咬牙对她说：“上车。” 开会的时候挠挠脸颊，才想起来欲盖弥彰：“估计你这个点也叫不到车。” 宋桉这条消息过了好久才在群聊中显示出来，原本无信号的手机总是突然诈尸一下，像是为了给人一点点希望又收回的恶神。 媛媛浑身都在发烫，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又测了一遍提问，挤在一旁的大妈凑过来一看大呼小叫。 “哎呀，怎么40.5了！再这么烧下去就得把脑子烧坏了！” 白婉静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说话制造恐慌没人把你当哑巴。 窗外的雨已经不知道下了几个小时，常喻问乘务员借来毛巾，帮着一起给媛媛擦拭身体物理降温。 媛媛妈妈犹豫了好久，看了眼外面的瓢泼大雨，干脆一咬牙问道：“有没有雨衣？我带着她下列车走出去求救，媛媛得去医院。” “不行的，现在这样你怎么出去？”刚刚大呼小叫的大妈又一阵高声，刺激得人脑仁嗡嗡作响。 白婉静手机这时候震动一下，慌忙把正在崩溃边缘的媛媛妈妈拦住。 “先别急，”她说，“有救援队正在过来。” 她突然说这话，周围一圈人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乘务员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调解大家情绪：“大家先稍安勿躁，我们这边也联系了救援队，请求紧急赶来应援。外面骤雨未停，大家先不要冒着危险出去。” “等等等！都等了多久了。”突然有个大声咆哮。 乘务员看起来年纪不大，在耳旁被突如其来这么一嗓子，吓得条件反射身体一抖。 正混乱间，感觉车窗外有一道光线闪过。 常喻眨眨眼，一晃而过的光线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往车窗边走过去，又看到强手电筒的光源，这次看得很清楚，直直得照射过来。 “哎！有人来了！”高嗓门大妈又大叫起来，一个劲招手，对媛媛妈妈说，“快抱上你家小孩，快快！” 白婉静第一次觉得这大妈今晚的吆喝不那么烦人。 救援队资源有限，媛媛和几个感到不舒服的人跟着一起去了医院。临走的时候小丫头还捏着张淮以的袖口不肯送。 常喻突然想起来说等下，把刚刚剩下的那包小熊软糖递过去。 “小朋友吃完药打完针可能会需要。”她有点遗憾没有带更多，也遗憾自己不能做很多。 列车长传来消息说抢修已经在顺利进行，如水注的雨势终于逐渐有变小的趋势。 常喻有了久违送了一口气的感觉，才感觉到脚后跟隐隐有点作痛。 她穿了不合脚的新鞋，一开始还没发觉，来来回回折腾大半宿，磨脚的痛感也涌了上来。 看到乘务员又开始重新安抚乘客，在她走过来的时候常喻说了声“谢谢”。 “什么？”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常喻朝他笑了一下，又重复一遍说：“刚刚在慌乱的时候谢谢你们出来安抚情绪。” 乘务员看起来还很年轻，应该是刚出来工作没多久就第一次碰到意外。 常喻注意到，她抓着椅背的手在轻颤。 听到常喻的道谢后，还保持着职业微笑，眼神却有些湿润。 西安的天色终于逐渐好起来，上海夜空倒是夜色晴朗，只有午夜偶尔吹起的风，吹了一阵又停下来。 宋桉一上车就睡着了，脑袋贴在车窗上，还没来得及也忘记了说自己家地址。 林亚远只有在遥远的学生时代送她回来那次，才隐约记得她家地址。 遥远的记忆复苏启动到一半就哑火了，在路口绕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宋桉家里的小区地址。 看了眼副驾驶上睡得不省人事的人，想了想还是没推醒她。 把车停在小巷处的一道阴影里，又把车内音量调低。 老城区的小巷道灯光昏暗，他看着宋桉半个身子落在阴影中，默默盯着不说话。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5章雨势渐缓）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回忆的潘多拉魔盒 老城区外的小巷口只有一盏鹅黄色的路灯。 路灯太高，被没有及时修剪的梧桐树枝挡住，原本就不太明亮的灯光更加昏暗。灯光使人晃眼，林亚远坐在车内看到窗外有一对情侣在吻别。 情侣看着年纪不大，像是提前放假在家的大学生。 趁着夜半无人私语时，女生勾着男生肩膀揉了揉脸又亲了一口，然后撒手飞快跑开。 跑了一段距离后又转过身，看到男朋友还站在原地，又重新跑回去。 一阵小跑大力扑进男朋友怀里，拿鼻子蹭了蹭对方脸颊才松开。 这种腻腻歪歪的动作林亚远看得乐在其中，竟然看着窗外傻笑起来。直到这对小情侣又重新分开，他才将目光收回。 一转头看到旁边宋桉已经醒了，正在皱眉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吓得差点从驾驶座上跳起来。 “我靠！” 苦心营造好久的霸道总裁形象毁于一旦，手弹起来的时候撞到了方向盘，疼得龇牙咧嘴。 宋桉抽了抽嘴角，抑制住想要笑出来的表情 “你好变态。”她看了眼车窗外那女生走掉的背影，“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咦！” 表情很夸张，足够让林亚远气得白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醒的？”他提问。 “在你盯着人家看的时候。”宋桉摆了个乖巧的坐姿。 “……” 林亚远现在很头疼，觉得这个梗以后能被她叨三年。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默认了以后的三年，还能和宋桉如此平和的交流。 “你怎么不叫醒我？”宋桉反问道。 林亚远打开车窗，胳膊靠在摇下来的窗框上，说道：“看你睡得哈喇子都快留下来，我不做那么残忍的事。” 宋桉扒拉着安全带冲他咧咧嘴，林亚远刚刚把电台音乐关了，车内陷入一种尴尬的安静中。 正琢磨要不要走，林亚远问道：“你刚刚出什么事了？” 毕竟她刚刚站在路边一脸愁容盯着个手机看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有事发生。 宋桉想了想说：“我朋友被困在列车上，他们那车被泥石流漫道了，车上还有几个身体状况不佳需要紧急救援的人。” 刚刚发微博求助时总结了无数遍的经验，宋桉这次一口气总结得很快， 听得林亚远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危险，现在怎么样了？” 手机在这时候进了条消息，宋桉看完明显松了口气。 她说：“刚刚救援队过去了，把危急的人带走了。现在信号恢复了点，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在的那几节车厢会被拉回到上海。”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心情安定下来，忙碌了一天的困倦格外汹涌。 林亚远从后面递过来一瓶水，宋桉看了他一眼接过来。 “我还以为你哪个偶像又出事了。”下面一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 “噗——”宋桉一口水喷出来，呛得昏天黑地，转过头怒视。 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林亚远憋着笑，一副?黠的表情。回忆也夜深人静时很容易突然涌上来，宋桉没有急着开车门。 她又平稳得喝了一口水，拧上盖子问道：“这你都记得。” 林亚远回的语气也很平淡，盯着车载时钟，看着时间往前跳动了一分钟。 “印象可深刻了。”他摇头说，“那时候你说要陪你去看什么拼盘演唱会，还给了个一个会发光的东西……” “那叫灯牌。”宋桉补充道。 “哦。”林亚远乖乖换了个措辞，“给了我一个灯牌，你们这灯牌怎么还不同颜色？” 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求知欲爆棚？ 面对他突然涌起的好奇心，宋桉揉了揉太阳穴言简意赅：“不同明星应援色不一样。” 很明显林亚远还有点没懂，不过他没接着问。 “那时候我拿着灯牌，接受了周围一圈目光巡视。”林亚远摊手继续说，“我一个人坐在你们一群女生中间，手里还举着个灯牌，能不印象深刻吗？” 宋桉已经记不清具体前因后果，只记得这应该是大二下学期在上海的哪场拼盘演唱会。 把约会内容改成了让林亚远陪着看演唱会，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点无厘头。 那时候过于执着追星这个精神世界，对现实的男朋友在所难免有些忽略。 宋桉偏头看过去，各种情绪翻搅在一起，眼眶酸酸涩涩的。 她又打了个哈欠，顺手擦掉眼角的眼泪。 车窗外有道强光，是路旁一辆车开着近光灯路过，光线又很快消失，短暂得仿佛光线从未来过，却能让人回过神来。 不知道大晚上跟有对象的前任聊往昔是一种什么行为，反正宋桉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及时停下。 林亚远却已经开启了回忆的潘多拉魔盒，他说：“不过我看你那时候实习的时候热情十足，现在看起来倒是疲倦了。”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宋桉转过后视镜照照镜子，看看有没有把“不想上班”四个字刻在脸上。 “谁会对上班有热情？”宋桉囫囵回答，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车门打开，林亚远在她身后说：“意识到自己不适合的时候，可以换一个方向。” 关门的时候手顿了一下，不知道他这话是单纯说工作还是一语双关。 宋桉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她换上了轻快的语调，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你这个甲方怎么还劝人辞职？” 小巷灯光确实昏暗，宋桉这个走出去的动作，再重新转头弯腰，半个身子被掩在了阴影中。 从林亚远的表情看过去，看不真切，模糊的连表情都抓不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那话，换个主语套在感情上，又是另一种表述。 “那个……” “那我先走了。” 林亚远刚打算开口解释，宋桉跟他同时开口。并且两种语气相撞，她没有打算让的意思。 只能由他自己让，林亚远点点头，淡淡笑了一下。 “注意安全。”他说，“这次这里可没有黄实线。” 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他刻意开着玩笑，宋桉懵懵的没接上，她表情看起来困倦极了。 “早点休息。”他又说道。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6章回忆的潘多拉魔盒）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七章 意外场景 白婉静那条报平安信息发过来的时候，宋桉已经睡着了。手机在黑暗的床头柜上震动一下，在睡梦中的人轻微皱了一下眉，又很快松开。 宋桉睡眠向来很浅，这是倒是没睁眼。 白婉静发出这一条才想起来，抬头问常喻：“她是不是已经睡了？” 常喻指了指手机屏幕显示时间，凌晨2点。 “她睡眠浅，很容易醒。”常喻补充说道，“现在别给她发了，明天早上再告诉她吧。” 距离他们所在的车厢被重新拖回上海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这个点一般人都睡了，车厢内有年纪大的撑不住，已经在座位上睡过去。 中间空了三节滑出轨道的车厢，人群被安置疏散开，每个车厢都有挺多人没位置，常喻他们几个把座位让了出来，站在后排靠着墙。 张淮以突然拍了拍她，手里拿着一双一次性拖鞋。 “你哪儿来的？”常喻问道。 很神奇，看到拖鞋后，原本已经有点疼痛麻木的脚后跟，又开始隐隐作痛。 张淮以又指了指乘务员的方向。 手机已经有了信号，看到宋景尧几个小时之前的关怀短信，常喻还是礼貌性回复一下。 宋景尧问：“路上顺利吗？” “出了点小意外。” 没想到这人竟然回复得很快说：“怎么了？” 常喻手指敲着屏幕，最后说：“没什么大事，一点小意外。” 打完盯着屏幕看，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心中暗暗决定要是宋景尧再来问他情况，就把刚刚一晚上的险情告诉他。 “没事就好。”宋景尧有发了一条过来，“早点休息。” 怎么又是这句话！宋桉眼角抽搐一下。 他没问前因后果，发完这句话后又来了个晚安的表情。 常喻简单回了个“嗯”，发完她就觉得有点困了。 没忍住用手挡着打了个哈欠。 “困了？”张淮以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来，他递过来一瓶水。 车窗外的风景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车内很安静，大多数人折腾了一晚上都困得蔫蔫的。 “有点。”常喻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苦着脸改口道，“困死了。” 车厢被拉回车站需要重新加挂，白婉静困得站着都能睡着，迷迷糊糊再睁眼，发现转了个圈又重新回到上海，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重新加挂车厢需要半小时，直到30分钟后，40多个延误的车次陆续恢复运行 延误了10多个小时，又马不停蹄开始工作。常喻和张淮以在酒店和公司之间来回运转，每天两点一线步。 可能是过来的时候折腾了这一宿，再加上水土不服。白婉静一到就病倒了，在酒店苍白着脸色躺了两天。 “是不是后悔了跟过来了？”张淮以问她。 白婉静点点头又摇摇头，嗓子哑了不想说话。 “她就是这样也不会后悔。”常喻低着头划手机，来了这么一句。 抬头看到张淮以正看着她，左顾右盼看了一圈，摸摸自己的脸问：“怎么了？” “你对你朋友倒是都挺了解。”他说道。 “我看人很准的。”常喻关掉手机，朝他眨眨眼。 因为第一天过来时的意外，会议的流程做了一些调整。 原本要开四天的会，三天就开完了，会议调整使得回来的时候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一天。 白婉静整个人宛如抽丝，好在回来的时候没再错过高铁。整个人窝在座椅上睡觉，一觉睡得几乎成了中纺织机魔咒的睡美人，常喻推了好几下才推醒。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常喻手掌贴在她额头上测体温。 “你干嘛？”常喻看对方突然眼泪汪汪。 “从小到大生病的时候，只有我妈这么对我。”白婉静往她身上蹭了蹭。 “神经。”常喻起身去拿包。 拿完包把白婉静的包在提起来，问道：“那你家里其他人呢？” 白婉静挠挠鼻子，撅着嘴说：“老太太会让保姆给我送药，但她不会碰我。” 常喻很容易心软，弯下腰摸摸她的脸。 另一只手上的包突然感到力道一松，被张淮以拎了过去。 “下车吧。”他提着三个人的包在前面走。 等出了列车往外走，常喻去了洗手间，张淮以去另一旁自动售卖机买点零食。白婉静头还有点晕，感觉脚下悬浮，眼神愣得发直。 以至于她看到眼前场景的时候，怀疑是不是自己累出幻觉来了。 常喻还没回来，张淮以拿着几包饼干走过来刚想问她怎么了，就被白婉静拉着往后躲。 顺着白婉静死死盯着的方向，顿时整个人眼神都凌厉起来。 他认得宋景尧，却不认识他旁边那个女生。女生只露出一小半侧脸，看了好一会儿白婉静问他：“这是不是他前女友，那个安什么……” 安絮距离上次被白婉静和刘学旸看到换了个发型，一时还不敢认。 张淮以沉默着没说话，过了好一阵才低声回复：“应该是。” 两个人此刻跟上次在咖啡馆的气氛完全不同，没有了客套的感觉，整个一副热恋中情侣的模样。 安絮勾着宋景尧胳膊，身体贴过去，自然得把自己的行李箱推过去给他拿。 不知在讲什么，一同对视着笑出来。宋景尧抬手整理了一下安絮的刘海，又飞速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靠！我吐了。”白婉静难得爆粗口。 身旁这人更难得，直接骂骂咧咧想往前冲：“这个狗崽子，狗日的他活腻了吧。” 白婉静瞠目结舌抬起头，第一次看到张淮以发这么大火。 眼看着他怒气冲冲要冲过去，急忙把人拉住。 “你干嘛？”白婉静拦着不让他过去，“你要过去打架啊？你疯了？” “不然直接放他走？”张淮以脸色铁青，“他这是在干嘛？脚踏两条船，他把常喻当什么？” “你声音轻点！”白婉静拼命用手掌做压低的手势，“你现在过去打一架，公共场合打架滋事，你打算跟他一起进局子，然后等常喻回来看到你们几个在警察局大眼瞪小眼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7章意外场景）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翻地覆 她一通说完，张淮以终于没再要往前冲过去打人。 怒视瞪过去，这对小情侣已经过了检票口往里走，看不到身影。 宋景尧和安絮挽手往列车的方向走，左手推着行李箱，手机这时候响了一下。 他看了眼消息来人，说：“我回个消息。” “谁啊？”安絮一如既往喜欢追问。 对于这种一直想窥探掌控自己每个朋友的行为，两个人之前吵过不少架。差点闹分手冷战了大半年那次就是，因为安絮非要看他手机上和同事女老师的聊天记录，宋景尧不肯给。 天翻地覆吵了一架，房间里东西都被砸了一半。 第二天贺笙赶来的时候，顶着他的娃娃脸吹了下口哨。 “我去！以前大学的时候没发觉她脾气这么火爆啊？” 宋景尧在一片狼藉中点了根烟。 烟灰掉在瓷砖地板上，被他踹了一脚：“那你因为那时候不了解。” “我现在也不了解她。”贺笙耸了耸肩，往沙发上一靠，歪过头问，“现在怎么办？” 宋景尧点了烟一口没抽，又掐灭，语气中藏不住的不耐烦：“烦了，爱怎么样怎么样。” 他把手机晃到安絮眼前，淡淡说了一声：“贺笙这小子。” 从刚刚开始眼神就一直往他这里暼的安絮才松下心来，步伐轻快往前走，看起来心情很好。 贺笙八卦的消息来得特别快，打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你和安絮又和好了？”他说，“我就知道你们俩最后肯定得和好。刘哥还非要跟我打赌，我去收钱了。” 宋景尧发了个“呵呵”的表情过去。 贺笙调侃完终于言归正传，问道：“那你另一边怎么办？你当初找她，本来也就是因为和安絮吵架的空白期想找个备胎吧？直接甩了？” “甩了干嘛？”宋景尧单手打字往前走，进入车厢后把行李和背包放置好，才坐下来。 这期间微信消息就一直没停过。 宋景尧慢腾腾坐下来，又慢腾腾拿出手机。 贺笙连发了十几条。 “哇！你这是什么意思，准备脚踏两条船？”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对你那学妹只是随便撩撩。” “你现在不把她甩了，当心被安絮发现，那可是大地震。” “你喜欢你那学妹吗？你又不喜欢人家，你冒着风险牵扯不清的……”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宋景尧有时候真觉得他啰嗦，有些话全是反反复复在重复。 宋景尧头往后靠了靠，舒服得靠在椅背上，安絮坐在他旁边开始看杂志。看了眼身旁的人，宋景尧把手机屏幕不动声响往另一侧偏转。 “小心一点就好啦，又不会有什么损失，反正我送她的都是赠品。”宋景尧继续安静打字，跟贺笙说，“而且常喻看起来很随意，又不查岗，稍微对她好点就言听计从。” 贺笙在那头嘻嘻哈哈笑骂他人渣，又留下一句要去上课了，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他带起了这个话题，宋景尧揣着手机闭目坐着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安絮还在旁边看杂志研究化妆品，认真程度堪比期末大考前的临时抱佛脚。 他手指轻点，翻出当初的同学会群聊，一列下来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宋桉点了个发送好友申请。 对方倒是通过得很快，也回得很冷淡。 “？” 宋景尧百花丛中过走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这种回复。 让他愣了一秒才回过去，他百试百灵的惯用开头：“我刚刚在同学会群聊里找到你的微信。” 宋桉又回了个：“？” ……这什么反应。 宋景尧咬紧后槽牙，直接开门见山问：“你知道常喻平时喜欢去哪家店吗？还有，我想问问她以前，有没有喜欢过的人？” 虽然已经有强烈的预感宋桉发来第三个“？”，但是收到的瞬间宋景尧还是耐着性子磨了磨牙。 “我知道，”宋桉说，“不过你要干嘛？” “我想跟她表白。”宋景尧咧了一下嘴角，“在她熟悉的环境中，可能会放松一点。” “哇！真的吗？”听到这个宋桉瞬间来劲，把店名报了出来，还附带了一堆教程：“不过你别搞什么在全店的瞩目下捧着束花出来，她最讨厌这种受关注的事情，就简单得正常得说就好。对了，最好联系店主这天背景音乐用自己的歌单，回头我整理好发给你。” 宋桉说得很热情，但是就是没回答第二个问题。 宋景尧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摸拭，又问了一遍，这次问得隐晦了一点。 “常喻喜欢什么类型男生？” “？” 又来了，又是这个问号。 宋景尧感觉自己血压上涨，手指在桌面上点得愈发烦躁。 宋桉回道：“这个我不能……” 她本来想发“不能说”，发出来后又撤回，改成了“我不知道”。 行吧。宋景尧垂下眼眸，说道：“我想给她个惊喜，你可别跟她说啊。” 另一边白婉静转了转手腕，正是身体最没力气的时候。刚刚一个剧烈拉扯没注意，现在感觉可能哪根神经被扯到了，带着点酸痛。 “得亏旁边没人，”白婉静没好气得说，“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在演情深深雨濛濛，我下一秒就要喊出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她想调解一下气氛，不过张淮以这个时候没心情开玩笑，烦躁得揉了把头发。 看着宋景尧刚刚走进去的检票口，简直想对空气挥拳。 “你俩怎么这么表情？”常喻走过来就感觉到空气中有冰山在蔓延。 张淮以原本还怒火冲天，一转头看到常喻才想起来表情管理，就是慢了一步，让他脸上表情整个丰富多彩。 “我有话跟你说……”张淮以开口，他得提醒她。 常喻随意得点点头，很用力揉了两下眼睛。 她这几天连轴转没休息好，满眼都是红血丝。再加上她也有点水土不服，虽然硬扛着没说，但是身体和眼皮已经肉眼可见浮肿。 看起来疲惫不堪的样子，又硬撑着不让人发现。 “什么事？”见他没说话了，常喻又问了一遍。 张淮以一下子说不出口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对她伤害小一点。 “他想问你会议报告能不能借他看一下。”白婉静这时候出来打圆场，把话题扯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8章天翻地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好像闯祸了 见张淮以毫无默契没接她岔，白婉静踢了一下他脚后跟。前者才调节一下呼吸，顺着她的说法，说：“是。” “哦。”常喻应了一声，“在我电脑里，一会儿到出租车上给你发。” “不不，不急。”张淮以抬手，“到了公司再给我吧。” 那你刚刚这么严肃急切的口吻，常喻疑惑得看了他一眼。 她说：“行。” 趁着常喻没注意，张淮以转头和白婉静交流了一个眼神，白婉静又回瞪他。两个人毫无默契眼神在空气中交流了八百个回合，一点没懂对方想表达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手机振动一下，张淮以才看到白婉静发过来的信息。 “我有个主意，我们先做个局，教训宋景尧一顿。” 张淮以余光瞥了眼常喻，听到身后白婉静不知是生病还是故意咳嗽两声。 “我怎么总感觉你这么不靠谱。”他说。 “滚！！！”白婉静连发三个感叹号表示愤怒，“你现在告诉她，你说得出口吗？” 他还真说不出，张淮以长叹一口气。 出了高铁站常喻和张淮以还要去趟公司对接，白婉静上了另一辆出租车回家。 临上门前常喻又问了一遍：“你一个人行不行？行李搬得动吗？” “行，行，”白婉静也又重复一遍，“你真像我妈。” “滚吧。”常喻想要关上车门。 就听到白婉静弯起眼角说，“我好喜欢你啊。” 常喻很少碰到人这么直白得表述喜欢，愣了一下，朝她眨眨眼露出个笑容。 回公司的路上碰到了下班高峰期，整个高架车流像是拥挤在一块的火柴盒。等到公司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点，提着一大袋资料出电梯，看到公司还亮着灯。 这不怎么奇怪，总有人在加班。 原本寻常得走到公司里面，常喻顿住脚步。 一个人都没下班，就连每天到下班点就准时跑的唐悦都还在。 看到常喻和张淮以进来，一瞬间的安静后立马爆发出轰然剧烈响声。 “你们怎么都不走？晚上有团建？”常喻刚把资料放下，就被唐悦一个飞扑。 她今天受到的热情有点多。 “没团建。”唐悦扑完后，对她左看右看，又对着张淮以扫视一圈，“你们俩没事吧？” “啊？”张淮以一路上脑子混混沌沌，一下子思维想岔了，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你们怎么碰到泥石流了？”唐悦说话一惊一乍，“我的天呢，太吓人了，我们都担心了好几天。” 常喻眨眨眼睛看着她，用一惯的语气说：“没事，小意外。我们也有原因，错过了一开始的高铁。” 唐悦还勾着她，帮她提过了资料袋。原本坐在最里侧的孙云庚，站起来倒水放杯子来来回回从张淮以身旁经过了好几回。 才开口说：“你有什么来不及改的合同，我最近还挺有空的。” 张淮以才意识到自己从刚才起就一直阴沉的脸色，大概引起了他的误会。 恢复了平日里的笑容，朝他笑了一下。 孙云庚别扭的脾气又上来了，把杯子放下，拿起包说：“有要改的直接发给我，我走了。” 唐悦一路跟着常喻回到了她办公室，嘴里还在念叨着：“不要一直故作坚强。” 常喻手撑在桌上，回头看她。唐悦依然还是那副表情，朝她摇了摇手：“走了，看你没事就行了。我还要回去陪我妈看电视。” 她走出去后带上了门，办公室里只有常喻一个人，才卸下一直强撑镇定的表情，拿手掌撑住额头。 “啊对了！”门又突然被打开，常喻表情和动作还没来得及收，唐悦倒是见怪不怪。 “有空的话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毕竟这几天这么累，又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事。”她扶着门把说。 正做出要走的姿势，转了个身又折回来。 说道：“没空也得去做。” 来来回回这么一趟，不知道她这次是不是真走了。被这么一折腾，常喻重新坐在椅子上，竟然大脑一片空白，困意袭来。 白婉静回到家里头疼得厉害，刚沾枕头又想起来要跟宋桉讲一下宋景尧这事。 宋桉没及时回，她工作日没及时回消息就是忙得没空看。 还没等到宋桉回复，枕头上的脑袋一歪，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等白婉静头痛欲裂得醒来，看到宋桉给她发了一串信息，还有六个未接电话。 完蛋了！白婉静第一反应。 回了个电话过去，宋桉还没来得及，接到电话先后问道：“你嗓子怎么了？” “哑了。”白婉静说。谢天谢地，哑得很是时候。 没有再隔空揍一顿，宋桉言归正传：“什么情况？什么叫宋景尧又跟前女友复合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宋桉连问三个问题，满腔不可思议，喃喃自语：“不可能啊，他今天还跟我说他要表白……” “……” 对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说啥？”白婉静顶着她的破铜锣嗓问道。 “……我好像闯祸了。”宋桉语气弱弱得说。 这通电话持续了很久，讲得白婉静本就有点晕的脑袋更加头晕眼花。 张淮以从公司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不远处掩耳盗铃。 疑惑得看了好几眼，最后走过去面容扭曲挠挠头发。 “你大半夜戴墨镜干嘛？” 他站得笔直，看着白婉静黑色墨镜下还有黑色口罩，还穿了件黑色连帽衫。把帽子一遮，整个人从头到脚一身黑。 “你在这儿演黑客帝国呢。”张淮以说。 宋桉摘下自己的墨镜，说：“她不演黑客帝国，她准备演金枝欲孽。” 张淮以挑起眉毛，就听到白婉静清了清嗓子，一开口哑得变声：“我们……” 说了一句话咳嗽两声，朝宋桉挥了挥手。 宋桉代替发言：“我们还是决定告诉她，好有个防范，防止继续被宋景尧骗下去。” 白婉静满意点头，示意继续。 宋桉又说：“我闯祸了。” 白婉静转头，等她把下午宋景尧在高铁上的请求重述一遍。再回头，看到张淮以嘴角抿成一条一条直线。 进步了，她感叹道，至少比下午会忍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9章好像闯祸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章 不用什么都隐忍 张淮以现在楼下，老小区隔音不好，能听到一楼有家人家的小孩在练钢琴，叮叮咚咚重复弹奏同一段。 二楼走下个老大爷拿着一袋猫粮，那筷子敲着碗，边走边吆喝。周围一圈小猫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围着老大爷喵喵转。 头顶的路灯下有小虫子在嗡嗡转，张淮以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一直默默不说话。 老大爷喂完猫回来就看到这小伙还在站在这儿，奇怪看了两眼，冲他叫了一声：“等人呢？” 张淮以像是被这一声吓到，往后一个激灵。 老大爷皱眉反省了一下，他这一声好像也没那么吓人吧。 歪头带着猫粮又往上走，自然不会想到楼上有家住户正在进行谈话。 白婉静纸巾都准备好了，生怕常喻绝望得哭出来，其实这种事情哭一哭也是好的。 “我还是觉得要不你明天别去了吧。”白婉静犹豫了一下说，“现在及时止损也是好的。” 说完又沉重叹了口气。 刚刚她和宋桉小心翼翼斟酌着用词，把宋景尧和安絮在火车站的那一幕说出来。来之前讨论了很久该如何表达，但是无论如何表达，都不能阻止事实冲击打开的伤害性。 “常喻……”宋桉不会安慰人，说了个名字就说不下去。 宋桉只是很轻得说了一声名字，却起到了举着大喇叭的效果。 “哐当！”一声巨响。 常喻不小心碰到了冰块模具，整盒的正方体冰块掉落一地，碎得七零八落。 如梦初醒般回神，弯下腰去收拾，又差点撞到装水的玻璃杯。 宋桉小跑过去把摇摇欲坠的玻璃杯稳住拿开，担忧得看着她。 常喻把地面上的冰块仔细捡起来，站着的人看不清她表情，头发斜斜落了下来，在脸上形成一片阴影。 捡完冰块的手指被冻得通红，她把一地的冰块全倒进洗漱池。“哐哐”几声冰块相撞的声音，听起来又爽又解气。 常喻重新转过身，提起气来，又淡淡呼出一口气。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高铁站无遮无拦，宋景尧和安絮这一对还又高又显眼，放眼望过去一眼就能看到。 能强烈感受到心脏在入眼看到的那瞬间剧烈跳动，一下一下敲得重，仿佛下一秒就要突破胸腔跳出来。 一时间产生了耳鸣，火车站内所有的嘈杂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尖锐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耳鸣才缓下来，常喻脚下不稳，有种浑身抽力的感觉。 竟然扯了扯嘴角笑出来，重新回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才把闭着的眼睛缓慢睁开。手指不受控制在发抖，在水龙头下洗了好久才慢慢控制住，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往外走。 在收到宋景尧邀请的时候，这次是真冷笑出来了，被气笑的。 宋景尧凭着高中校草滤镜在她心中的光辉形象，在她心中打了个粉碎。 宋桉不放心，再加上自己还给宋景尧出谋划策，心里有点愧疚。 她在屋里跟着常喻走来走去，如影随形，像是真怕她想不开。 宋桉在楼上守着不肯走，张淮以也在楼下研究小区路灯，两个人一人一边，有种要杵到天荒地老的趋势。 常喻不知道楼下还有个人，她看了眼时间，把宋桉推着往外走。 “我真没事，”她说，“你不困我困了，不用守在这儿。” 等宋桉出了门，转身的时候，常喻的表情终于松懈下来，垂着眼睛盯着地面某处看。 只有一秒，她想起来屋里还有个室友。 白婉静把眼神收回，抱着餐巾纸回屋了。 半夜的时候她迷迷糊糊起夜，看到阳台上有点隐约的火光，半睡半醒间一眼看过去，还有随风飘逸的长发。 困意立马吓没了，精神得把眼睛瞪成了欧式大双。 慢慢挪动往阳台上走，稀里糊涂间碰到茶几桌角发出响声，看到阳台上的人转过头来。 “还好你没涂个红唇，”白婉静松了一口气，“不然我真的会尖叫。” “谁凌晨3点化浓妆。”常喻把手里的烟掐灭，白婉静看了一眼，还剩大半截。 “你还会抽烟？”白婉静感觉对她认知不够。 “我不会，”常喻扯了个笑，“楼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刚买的，真呛人。” 但是她笑不出来，白天太累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不想强打精神。 刚刚在白婉静临睡前，还能装作在认真工作的样子，哄着她去睡觉。 随着隔壁房间的关灯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怎么可能会无所谓的样子。 即使自己从宋景尧的感情还在探究的阶段，她有一段时间听到自己因为对方靠近而心跳的声音，确实感到高兴。 白婉静趿拉着拖鞋走近，拿起桌上的万宝路，问：“你抽这个？” “……我让店员随便拿的。”在尝试抽烟失败后，常喻走过来，想把这盒万宝路扔到垃圾桶。 白婉静眼疾手快先一步拿过来：“浪费可耻。” “你还抽烟？”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常喻看了眼她手腕上的蝴蝶，白婉静一向这样，家里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偏要做什么。 她也有时候羡慕过白婉静这种无畏无惧的脾气。 等等，她为什么要说也？ 一个人安静的夜晚被打断，朝她摆摆手，准备往里房间里走。 常喻感觉最近越来越极端，安全领域范围正在不断缩小，可能因为只想要绝对的一个人待着。 “宋桉跟我说过……”白婉静在开口说。 “说什么？”常喻转身。 对方笑了一下：“说过你之前从那个奇怪的相亲对象手中拯救她。还说过你以前的许多事……”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挺矛盾的？”常喻提问。 没想到她会不按套路自己这么说，白婉静微微噎住。 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是啊，你也不是唯唯诺诺的性格，为什么碰到自己的事情，就偏要都忍着。” “常喻，”白婉静把香烟放下，“不用什么都隐忍着藏在这里，想爆发的话，也是可以的。人这一生，归根到底是为了自己活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40章不用什么都隐忍）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做个局 要不是这盒开封过的万宝路，白婉静有时候觉得那天夜里这场谈话纯属自己梦游。 常喻依然什么情绪都藏在心里，丝毫不外露。每天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间，能感受她并没有看起来那样无所谓，但是依然每天维持着不变的笑容。 “她为什么什么都忍在心里？” 白婉静把宋桉和张淮以叫了出来，往杯子里不停得放冰块。 “你也不能强迫人家去当林品如吧。”见张淮以转过头，宋桉改口解释道，“我打个比方。” 想了想突然丧气叹了口气：“其实我高中的时候也见过一回她这样，那时候她家里出了点状况，每天非要装作没事人。” 身旁两个人不说话了，宋桉知道她们想问“然后呢” 她耸耸肩，说：“没什么然后，那段时间没有任何异常，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她根本就没放下什么。” 张淮以又转过头，宋桉感觉现在自己像个眼神解读大师。 “我那个时候才高中，”她摊了摊手，“况且那个时候更焦头烂额的是我数学英语每天都在不及格的边缘徘徊，我每天关注点在自己的生存问题。” 一口气说完她叹了口气，身旁两个人也接连叹了口气。 白婉静终于在杯子里放在最后一块冰块。 冰块叠成了小山，已经越出杯面界限。她从上倒了一杯可乐，深褐色的碳酸饮料沿着冰块缝隙蜿蜒而下，发出清脆的“滋——”。 白婉静说：“至少得找个办法戳穿他。” 宋桉对于安絮的印象还不如宋景尧，仅限于在学校里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不知从哪个角落的讨论，还有贴吧开贴评选校花。 那时候的学校贴吧闲得没贴可发，一个校花校草评选算是热度最大的kpi，能轰轰烈烈持续半年，然后等下半年来新同学继续开启新一轮。 又或者是体育节校庆这种活动时，才能难得热闹几天。 如果一个人的关键词能做成统筹图，安絮的那一栏大概都是“漂亮”和它的二十多个近义词。 然而还有一点，宋桉从角落里挖出一个很小的关键词。 “听说她控制欲挺强，”宋桉说，“用喜欢翻男朋友手机，男朋友身边出现的每个异性她都会疑神疑鬼。” 白婉静咧了咧嘴：“这都能当海王？” “大概因为前段时间他们分手了吧，”宋桉整理了一下信息，“也不算分手，藕断丝连着呢。” “人渣。”白婉静又骂了一遍。 “所以得先让安絮知道。”白婉静拿出磨甲棒，磨了磨刚卸完的指甲，“毕竟如果不知情的话，她也算受害者。” 安絮每周末会经常去一家特定的咖啡店喝下午茶。 宋桉和白婉静一进门就能看到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照得满满的角落里。 咖啡店人不多，但是不算特别安静，每桌都在窃窃说着小话。安絮一个人坐着，面前摊着一本杂志，还把墨镜摘下来戴在头顶。 “她为什么室内要戴墨镜？”宋桉发现白婉静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你不是也在大晚上戴墨镜？”宋桉反驳她。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对着手机安静打字，画面有那么一点诡异。 手机正闲聊着，白婉静声调突然拔高：“他真的一次都没邀请你去看过吗？他是不是不爱你啊？” 语气有点矫揉做作，宋桉扯了一下嘴角，被白婉静在桌底下踢了一脚。 才继续按照她设定好的台词继续说：“他不让我去他工作的地方，说是会影响不好。其实我能理解，学校嘛，又不是可以随意进去参观的。” 她们坐在安絮旁边那桌，伸长脖子往前看，安絮翻杂志的手微微顿住。 “学校里那么多女老师，况且他不停得找借口你不觉得奇怪吗？”白婉静感冒还没好，故意嗓门扯得有点大，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我们都谈了这么久了……”宋桉感觉自己的台词跟不上白婉静抑扬顿挫的感情。 白婉静敲了敲桌子：“人都是会变的。” 最终用上了大招：“你这么信任他，上次不就看到他在校门口和一起执勤的女老师拉拉扯扯吗？普通同事会这么勾着手吗？他还不让你去工作的地方，你别傻了！” 宋桉看了一眼，自己后面没台词了。 看坐在她对面的白婉静手腕微微抬起，才想起来自己接下来应该假装吵架夺门而出。 第一次做演戏的事，宋桉毫无经验，等走出了店门还后以后觉有点紧张。 “她不会发现吧？”宋桉对自己的演技不自信。 她们俩躲在路旁的车里偷偷往里看，见安絮还是不动，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端庄得宛如一尊雕塑。 “应该不会……”白婉静也不自信，她刚刚一通高声，现在嗓子又有点痒。 “下午宋景尧他们班的篮球比赛五点多结束，那她万一没不在意，一会儿不去怎么办？”宋桉还是不放心，不停提问。 宋景尧带的班今天去参加市里的青少年篮球比赛，场地在校外的市体育馆，基本上每个出战的学生，他们家长都会去看台席。乌泱泱的学生和家长们围在一起，倒是个揭发他是渣男的好时机。 “安絮现在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白婉静说，“以你那些信息对她的初步判断，她八成会去。如果不行，我们就实行。” “你还有？”宋桉转头看她。 白婉静搭过她肩膀：“现在没有，一会儿现想一个。你先给你那朋友打个电话。” “什么朋友？”张淮以从前排副驾驶转过头。 他还是不放心，但是白婉静没让他参与，以防被宋景尧认出来反而倒打一耙。 “她有朋友是三中的，”白婉静用手指了指宋桉，“跟宋景尧一个学校当老师。” “你在那儿还有朋友？”张淮以惊叹，他想起了宋桉的八百个群聊。 宋桉不以为然：“我在加拿大还有朋友呢。” “你怎么认识的？”白婉静问她。 “上次拍应援视频的时候。” 听到这句，白婉静做出个了然的表情。 坐在前排的张淮以倒是满脸不放心。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41章做个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混乱之中 青少年篮球友谊赛进行得如火如荼，午后的阳光从天窗斜斜照进来，在地上形成分割的光线。 一道篮球重重砸过来，并没有砸碎阳光的影子。 三中篮球队的对手是五中，连续两年的卫冕冠军，实力放眼整个市属于断层吊打的水平。 所以到了下半场，尽管一众同学使出全力，分数还是拉下很多。宋景尧在场边脸色倒不算很难看，三中篮球队在他带之前连个半决赛都进不去。 今年能到决赛，已经有了飞跃性进步，至少是在他手上的进步。 所以他今天心情还不错。 回去的大巴上，一车半大的小伙都蔫蔫的没精神，还在惋惜到了最后两秒被对方一个半场三分球直接追过了一分。 随着哨声吹响，场上的球员都垂头丧气，只有看台席的家长还在激昂呐喊，左一句“加油”，右一句“最棒”。 大巴上宋景尧从前排站起来，往后拍拍手。 鼓励说道：“大家别泄气，从上半场落后这么多，到后来有过几分反超，最后我们也只差了一分。说明我们实力已经有了很大提升，进步空间比他们大的多，明年一定能打败五中。” 其实明年的事谁也说不准，篮球队里有几个初三的学生，明年早就毕业了。 不过他说话向来忽悠中带着敷衍，面上表情压根看不出他是真心安慰还是走个程序。 “可是周鸣跟两班的姚娜娜夸下海口说了他会打赢！他现在很没面子。”有个男生手伸高，指了指坐在他身后的另一个小平头男生。 满车开始轰笑。 那个叫周鸣的男生立马跳起来，越过车座往前扑。 “我日！你别瞎说！”周鸣用力呼噜前面人的头发，“你特码！你想死啊。” 前面的男生躲不掉，被抓了几下就转过身跟周鸣对打。 宋景尧也跟着笑，他没有驳斥，叉腰指了指大家的两个人说：“大家注意点啊！要是被你们穆老师发现就完蛋了啊！” 他说完整车人又跟着爆笑，周鸣脸涨得通红，还有点不好意思。 气氛正热烈，有好事的男同学提问：“老师，你有女朋友了吗？” 瞬间又是一波起哄的声音，宋景尧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随意摆了摆手，留下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又有个男生大叫：“那要不和穆老师吧！” 整辆车跟着鬼吼鬼叫了一路，宋景尧始终保持着他惯有的笑容坐在座位上。 拿出手机给他们口中的穆老师发了条微信说“孩子们打完了”。 对方没回，估摸着是在上课，宋景尧嘴角露出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校车大巴开回来正值刚放学，背着书包的学生往外走，还有开车来接的家长。 一下车就看到穆婷站在校门口，宋景尧插兜刚打算走过去，看到走过门口，她旁边还站着两个人。 脸色在一瞬间僵硬下来，其中一个他认识，在同学会的时候见过，跟常喻形影不离。 他甚至前几天还加了人家微信，因为心血来潮想要去跟常喻表白。 而现在正在和穆婷谈笑风生，往校门口的方向走过来。 “穆老师。”“穆老师好！” 身后大巴上的同学都陆续下车，看到穆婷的同时纷纷问候。 使得穆婷和她旁边人的视线看过来。 这帮半大的小伙，正出感情萌芽期，车上的热乎劲还没过去。看到穆婷后又想起了车上的玩笑，直接原地起哄。 这原本没什么，只是当宋桉在场的时候，气氛就变得微妙而尴尬。 如风吹火燎原，起哄声此起彼伏。宋景尧往旁边瞪了一眼，没了车上悠然自得的感觉，现在想把这群小孩嘴缝上。 穆婷直接走了过来，宋桉和她们旁边那个女生还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冲着宋景尧招招手说：“学长，真巧啊。” 宋景尧很浅的点点头，露出个礼貌客套的笑容，准备大步往学校里走。 “你们认识啊？”穆婷问道。 “我以前高中学长。”宋桉笑笑。 穆婷也笑了一下，只是朝宋景尧点了一下头当作打招呼，就直接越过他跟他身后的学生说话。 想破脑袋也不会预料到这两个女生认识，宋景尧打算先往里走，大不了以后放弃穆婷这个目标，实在不行，常喻也能放弃。 宋景尧扛起包也准备跟着前排的学生往学校的方向走，身后正在嘻嘻哈哈笑的宋桉突然叫了他一声。 “学长，最近怎么不见你来了？”宋桉提高了音量。 宋景尧脚步顿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转过来。 “他最近在忙篮球赛的事。”穆婷帮他补充了几句，“我们学校篮球队第一次打进决赛，都是宋老师的功劳。” 白婉静在一旁开口满脸八卦：“是不是他啊？” 宋桉凑过去跟她咬耳朵。 引得穆婷好奇问：“是什么？” 宋桉突然抬头问他：“学长，你说要表白，准备得怎么样了？” 宋桉感觉自己演技进步了，至少在宋景尧铁青的脸色上，感觉到了对她愤怒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对八卦又有点贱兮兮的神情演绎得绘声绘色。 没等宋景尧想好怎么说，身后好事的学生已经大叫起来“跟穆老师表白吗？我昨天还看到宋老师在我们班门口等穆老师给她送花！” 一瞬间全世界都沉默了，只有校门口车辆经过的喇叭嘟嘟声。 宋景尧刚刚自己在车上不制止，现在一群学生像是得到默许，越起哄越来劲。 穆婷笑笑把食指抵在唇前，对那个同学说：“我可没收啊。” 她这话说得丝毫不给宋景尧留情面，周围已经有不少其他班同学出来， 宋桉微微侧身斜视一眼，暼到宋景尧倒是没有恼羞成怒。 跟穆婷说一样，估计宋景尧已经对穆婷这种冷漠的拒绝习惯了。 “哎！哎！还有上次……” “周鸣！”宋景尧震住正上头兴奋的男同学，“回学校。” 周鸣妈妈就在不远处停好了车走过来，听到这大庭广众下一阵吼，皱起了眉。 放学期间的校门口人头攒动，正混乱间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他们刚刚在说什么？”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42章混乱之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胡搅蛮缠有意思吗 声音不响，很清甜的声线，语调却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放学途中车辆和人都挤在一起，乱哄哄的人群中声浪一阵比一阵响。宋桉和白婉静趁着人多悄无声息往后排挤，免得安絮看到她们。 宋桉站在树下，看到这个曾经永远明艳笑着的校花尝试着深呼吸，使得整个身体有点微微发抖。弯起手背搭在包带上，面上冷得宛如寒冰。 穆婷也跟着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在她俩前面，漫不经心得玩手机。 整辆大巴的同学终于都下车了，凑热闹的本性让他们围在校门口没着急进去，纷纷往安絮看过来。 宋景尧原本背着包都快走到校门口了，看到安絮后震惊得回过头。 很快又恢复过来，大步跨回拉着安絮往人少的地方走。 安絮很好哄，也很容易骗，每次他都是三言两语就把让她相信自己。 所以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脱离了高中生活那种紧凑又懵懂的环境，宋景尧有时候就会觉得她挺无趣的。 这是他当初跟贺笙说的原话。 “你这叫吊桥效应。”贺笙说，“所以才会在高中这种高压环境下觉得自己简直找到了这辈子真爱。等走出学校换了个环境，才终于看到对方缺点。” “什么吊桥什么？”宋景尧没听懂，不妨碍他踹了一脚过去，“就你有文化。” “那对其他人呢？”贺笙咧嘴换了个话题。 “哪个？”宋景尧边打篮球边漫不经心问道，抬头投了个篮。 没中，篮球砸到篮筐又被弹了出去。 宋景尧看了眼篮球的方向，转头对贺笙说：“人类的感情这么复杂，谁规定每人只能喜欢一个。再说了我又没结婚。” “是快结婚了你又反悔了。”贺笙也投了球，毫不客气得骂道，“人渣。” 宋景尧没生气，轻描淡写把刚刚那球找回来， 重新又跳投篮，还是没中。 “今天运气不好。”他这样说。 现在宋景尧站在人群的注视中，是真感觉到今天运气有点背。 距离篮球冠军只差了最后一秒，原本他可以拥有更多的奖金。 而且安絮怎么这时候跑这儿了？他明明找借口骗过她。 原本还在起哄的同学站在门口不进去，有同学和家长在窃窃私语。 “这是谁啊？” “看着像宋老师女朋友？” “不能吧，宋老师刚刚比车上不是还说他没女朋友吗？” “什么时候说的？” “就刚刚……” 声音不大，却能让周围听得清清楚楚。 宋景尧听着一个头两个大，抓住安絮胳膊的手上力度加大。 走了几步却被甩开。 “你别闹。”他语气很重，说的话更重，“你想害死我吗？” 安絮虽然总是疑神疑鬼爱吃醋，又爱吃醋，不过她单纯得很，但总是以自己为中心，一般说完这句，再怎么样她也会忍下去。 “你说……你跟我说过……”安絮有点说不上话，她脑子乱成一团麻，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会打转。 她把手抽出来：“你……别碰我。” 宋景尧眼神晃动一下，安絮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一秒后又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不仅没放开，手上动作还加重，用力捏着安絮手腕，有种硬要往旁边拖去的趋势。 安絮想再次把手抽出来，这次没成功，用力锤了两下他胳膊。 直接一把手甩开，手腕上留下一道红印子。宋景尧手空空抓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我说别碰我！”安絮这一声特别响，扯着嗓子有点嘶哑。 这是她第一次说话这么大声，就连高中时看篮球赛在旁边加油都没有喊这么大声过。 宋景尧吸一口气，眼神飞速往旁边围观人群暼一眼。 “怪不得你不让我来学校，说会记违规……”安絮闭上眼睛说。 “嗯？我们学校有这个规定吗？”穆婷突然用像是自言自语的语气插了一嘴。 安絮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猛得抬起头，往校门口看了一眼。 她突然觉得自己挺傻的，电视剧里傻白甜都演绎不出来这种傻。明明总是害怕会失去他，却一次又一次愿意相信他。 白婉静有点着急，感觉安絮还沉浸在自己情绪里，说了半天都说不出个重点来。 校门口有保安和执勤老师走出来疏散人群，问宋景尧：“什么情况啊？” “女朋友吵架呢。”他面不改色得说。 执勤老师“哦”了一声，转头对看热闹的学生说：“别堵在这儿，放学了就别围在学校门口……” “你上次快跟我订婚的时候，就跟一个酒吧认识的女孩子勾肩搭背搞暧昧，被我妈看到了。”安絮突然开口。 执勤老师的话戛然而止，周围陷入一种吵闹的沉默中。不知情的车辆在滴滴按响喇叭，听到安絮这句话的人，一下子都张大嘴不说话。 也只持续了几秒，然后开始爆发式得窃窃私语。 安絮红着眼眶点点头：“然后我们分开半年，你前几天才来找我说一切都是误会，是我想太多了。我还真的自我认真反省。” “傻姑娘。”穆婷这次是真用了自言自语的语调，说得很轻。 宋桉看着她，又看向安絮的方向，偏过头垂眉不说话。 安絮抹了抹眼泪，她本来就生得漂亮，哭起来我见犹怜。 “你有完没……”宋景尧开口打断。 安絮完全没理他，往后一步，像是准备在这里把想说的一次性说完。 “嗯，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跟高中时候早就判若两人，”她抬眼，冷冷看过去，“你来找我复合，我本想着再给你一次机会。没想到你现在又要跟人表白，又在学校里骚扰人家女老师，你可真忙啊。” 穆婷抬眉，她都做好准备怎么维护自己怼回去了，没想到安絮倒还听讲道理。 有学生家长尝试叫了一声：“……宋老师？” 宋景尧回过神后，插兜站着，冷冷看着她。 “怎么？你准备去告我？”他说，“你在这儿胡搅蛮缠有意思吗？”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43章胡搅蛮缠有意思吗）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人都是会变的 宋景尧不再拉她了，准备把安絮一个人留在原地，自己往校门口走。 手还插在兜里，看起来云淡风轻，实际上已经在口袋里捏成了拳头。 这是贺笙教给他的办法，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把对方架在不讲理的境地，还能挽回一点。 看起来还有点用，周围目光从在他身上徘徊，变成了看向了安絮的方向。 她脸皮薄，这么一通视线看过去，脸颊已经通红。 话都快说完了，再讲也是车轱辘。原以为她就会这样泄气，宋景尧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安絮叹了一口气，惨淡笑了一下。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从大三开始，至今为止你一共跟六个女生关系亲密，把我送给你的墨镜和包转身就送给了人家。”安絮声调冷冷的，“期间一共问我零零散散借了10万，我暗示了你几次你都装傻躲过去。那我现在在这里明说了，这些都有转账记录，麻烦把这些还给我。” 一口气说完她好像浑身卸了力，淡淡说道：“我曾经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但你是真的人渣。” 说完没留给宋景尧发挥空间，默默转身走进人群，留下了被背叛的背影。 白婉静都想给她鼓掌了，被宋桉拽住手压了下去。 听到旁边有两个同学家长在讨论：“怎么还吃软饭？” “还是体育老师，他教哪几个班啊？” “不知道啊，等我儿子一会儿放学出来问问他。别到时候把我们孩子带坏了。” 宋景尧刚转身，就被执勤老师叫住：“你先跟我过来一趟。” 人群中安絮已经不见人影了，宋景尧找不到她。临进校门的时候，宋桉看到他往她们的方向，斜眼瞪了一眼。 为了热闹八卦看，人群很快散去。宋桉她们三个站在树荫下，冷冷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很快又恢复了拥挤的放学路。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宋桉知道，过了今晚学校里会有很多关于宋景尧的版本，越传越离谱。 她只是有点想不通，时间经历了什么，使得她印象中那个在阳光下意气风发的校草少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人都是会变的……”她很轻说了一句。 “什么？”白婉静没听清。 她正在转头问穆婷：“不要紧吗？他会不会为难你？” 穆婷抱肩看了眼学校里的方向，不停有学生走出。 “与其被他一直烦下去，不如配合揭穿一下也挺好。”她又把头转了回来，“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见了朋友而已。” 等白婉静再来问宋桉刚刚说了什么，她只是摇摇头没再重复。 三个人往学校围墙的外环各怀烦心事绕着走，穆婷突然“嗯？”了一声。 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刚刚从人群中潇洒走开的安絮就站在不远处，安静得仰头看着夕阳。 又把视线转回来，愣愣看着眼前路口信号灯不断变化，眼神看起来不知所措，浑身却在细小的颤抖。 肩膀被过路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提在手上的包掉落在地。 安絮弯腰捡起，然后突然一个转身，直接看向她身后的三个人。 宋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让头发遮住自己侧脸。不知道安絮有没有在咖啡馆看到自己和白婉静的脸。 没想到安絮对她们笑了一下，随后走了过来。 “我知道你们下午在咖啡馆是为了引我过来。”安絮说。 宋桉用鞋底蹭了蹭地面，有点心虚，怕她来秋后算账。 安絮嘴角咧开，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笑意。 “其实你们下午说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我本来就想过来了。”她这么说。 看到宋桉疑惑的眼神，她甩了下头发，看着地面上的小石子。 一段时间的沉默，谁也没说话。 安絮才缓缓开口：“前几天我无意中瞥到他发了一条朋友圈，跟他的兄弟，背景是他们学校。” 穆婷从刚刚起就这么一直默默看着她，带着一种可怜的眼神。 想说：“我们学校……” “我知道怎么会有学校有这种规定。”安絮打断她的话，“我一直告诉自己他有自己的原因，之前的分手就是因为我管得太紧，所以我想试着改变。” 她摇摇头，深叹一口气：“那天你们走了以后，我纠结了挺久才打算过来。我猜测你们可能是想提醒我。” “不过说真的，你们演技真尴尬，”安絮突然转了个话题，“隔壁有桌都笑了。” “？” 宋桉转头和白婉静对视一眼，无语得摸摸刘海。她还以为自己演技天衣无缝。 安絮说完又突然转头看向了穆婷，问：“他……一直也在学校里追你吗？” 怕她来兴师问罪，穆婷放在抱臂的姿势，开口说：“偶尔会来，我没理他。” 说完警惕得看过去，像是怕安絮会突然甩一个耳光或者抓住头发，骂她狐狸精…… 穆婷觉得自己真是狗血剧看多了，但是警惕的眼神却没变。 “这个人心血来潮一阵就过去了，”安絮说，“不过他气量小，今天过后可能会来找你茬。” “等他先有这个本事再说吧。”穆婷下意识轻屑得说出口。 随后她和安絮一同笑了出来。 直到安絮走后，宋桉走出一段距离，又扭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白婉静问她。 宋桉说：“我就是觉得她……嗯……挺酷的，跟在学校里给我的印象不太一样。” “人都是会变的。”几分钟前宋桉说过的话，这次又用说了出来。 宋景尧还是去了他原本准备的表白，虽然他估摸着常喻那俩好姐妹，已经把这场闹剧告诉了她。 他依然坚持把这称为闹剧。 走了餐厅才想起来，他还按照宋桉给的歌单特地找老板换上。 又走了几步微微怔住，总觉得这歌耳熟，他终于有了点印象，上次在穆婷暑假值班的时候，听到她在办公室放过。 立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权当只是巧合。 而走到原本预定的位置上，带着牵连的怒气，居高临下看着常喻。 他不知道常喻知道后还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44章人都是会变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争吵 常喻已经让服务员上菜，正在慢条斯理切牛排，看到他走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手上动作却没停。 最后才抬起头，轻描淡写看了一眼宋景尧。 平淡的眼神让他有点不爽，连面上最常见的笑容都没有保持，直接抽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不觉得一个人先吃很不礼貌吗？”宋景尧坐在座位上，冷笑一下。 常喻手上动作没停，直到把手里的牛排切完，端起旁边红酒喝了一口。 才慢吞吞说道：“你不觉得迟到30分钟更不礼貌吗？” 她偏过头，竟然弯起眼睛笑了出来：“我可是算好的，七点准时动刀叉，一分钟都没早。” 这是宋景尧惯用的手段，让对方在等待中左顾右盼。 他也给自己到了一点红酒，说道：“本来想来跟你表白，不过被你的好姐妹搅和得没有意义了。” 常喻拿刀叉的手突然顿住不说话，她把刀叉放下，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淡淡得说：“你还真擅长把两件毫无关系的事拌在一起给自己甩锅。” 拿纸巾擦了擦手，气定神闲看过去。 宋景尧轻微皱一下眉，常喻眼底跟之前相处的时候都不一样。很淡很淡的空洞感，像是寒冰中深不见底的泉水。 他突然感觉有点冷，召唤服务员把空调温度调高。 见常喻又开始拿起刀叉，开口说：“你那个叫宋桉的朋友，把你喜欢的歌，喜欢什么氛围……” 他看了眼常喻，又附加了一句：“还有你以前喜欢过谁，是怎么喜欢的都跟我说了。” 做好了看戏的准备，但是常喻连刀叉都没有顿一下。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点讥讽。 宋景尧有点烦躁，他可真讨厌这个眼神。 “她不会。”常喻说得轻巧但是坚定，“她不会这么做，但是刚刚我又意识到了你是什么人。” “那你今天过来干嘛？”宋景尧语气变得不那么和善。 常喻从桌子拿出来一个袋子，甩到他面前。 “你送我的这些我都留着，一次都没用过。”她手指敲着桌子，“不是因为舍不得用，只是早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放缓呼吸，准备起身。 宋景尧又想过来拽她手，被常喻反手从桌旁拿起她早就让服务员准备好的纯净水泼过去。 “去他大爷的青春。”常喻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直到走出餐厅的时候，她才发现手指正在控制不住颤抖。 内心的恐惧感和失落感后知后觉涌上来，走了几句还不停往后看。 直到走了一段路，才打了个辆车回家。 走到单元楼楼下，才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蹲在门口东张西望。 “你没带钥匙？”常喻歪头问白婉静。 “不是……我们本来想在小区门口等……”白婉静还没说完，被宋桉拍了一下她胳膊。 她说：“对，我们钥匙忘带了。哦不对，她钥匙忘带了……” “上去吧。”常喻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回到家中若无其事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放着两罐啤酒。 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两个人朝她笑了笑，做了给拿喝酒的手势。 不过常喻没拿，她没什么心情喝酒。 又重新拿起一瓶冰水，喝得太急，有点呛到了。 冰箱的冷气一阵一阵往身上吹，常喻转身关掉冰箱，走到了客厅，余光暼到那边两个人正在盯着她看。 “你们干嘛？”常喻被盯得有点不自在。 “你要是难过的话，可以发泄出来，不用憋着。”白婉静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开口。 “没什么好难过的。”常喻做出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想打开电视，按了几下没反应，才想起来前几天就电池没电了，一直忘记了去换。 “为什么要一直对自己憋屈着，”宋桉说话有点急，“对你父母也是，对宋景尧也是，你什么都自己忍着……” “你有完没完！”常喻突然站起来，把遥控器重重放在茶几上，“你们为什么总以自己的想法来看待我？放我一个人待会儿行不行？” 一阵吼完，电视机倒是突然自己打开来。 电视屏幕上有两个主持人笑得惊心动魄，听得人心烦。 常喻往前跨了两步直接把电视机电源关了。 又转过身说：“还有，谁让你们两个设局去对待宋景尧，为什么总想着来干涉我？” 白婉静被她的突然爆发吓住，在她印象中常喻从来没有生过气，甚至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当然她意识到自己认识常喻的时间不算长。 一下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词汇储备被兜了个空都想不出该说些什么，眼神在房间里尴尬流转了好几圈。 “那个……那个……” 站在她旁边的宋桉开了口：“你就是这么理解我们的？干涉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糟了！白婉静当时只有这一个想法。 卡在中间，抬手往两边都伸过去：“先别吵先别吵！” “是，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宋桉还在念，语调中已经带上了一点哭腔，“从我认识你，高中到现在，所有我想关心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说，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我什么都会分享给你，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言重了言重了！别说这话啊！”白婉静一听就觉得不对，走上前拍抚宋桉后背。 “这不是两个概念，我有我自己的处理方式，你们来插什么手！” ”不插手不插手！”白婉静又走到宋桉旁边，拍拍她的背，“没事没事，大家先别激动。” 正说话间，身后发出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宋桉已经砸门而出。 无措得摸摸头发，对常喻说：“她脾气急，这事是我先提议的，是我的错，你俩这是干什么！” 她说完，常喻拍了拍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背，把眼角的眼泪擦掉，深呼吸一口气，没再继续说话。 转身回到自己房间，看到微信上有个好友申请。 一点开，就看到赫然写着：“我是你云阿姨，来跟你讨论一下那个借条的事情。” 看到的瞬间常喻用力把手机狠狠砸出去，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整个人抱肩慢慢顺着门滑落坐在地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45章争吵）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安静的群聊 常喻房间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东西扔砸的声音，怕她出什么事，白婉静快速走过去。 手靠在门板上，还没来得及敲门。 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先是隐忍着不哭出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崩溃。 常喻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思考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感觉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被屏蔽在外。 抱膝蹲坐在地板上，低着头整个人缩成一小团。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出差错过高铁的时候，遇到脱轨意外的时候，整个人连轴转身心疲惫，甚至从曾经被当成光一样的人身上感受到背叛感，如此种种，她都忍了。 直到在看到云青又想来惦记着想把借条拿回来，想把那笔钱赖掉，突然一瞬间就崩溃了。 头靠着胳膊，能感觉到眼泪一直控制不住往下流，好像怎么也停不下来。 白婉静想要敲门的手收回，在门口徘徊转了好几圈，站在走廊里等了一会儿，再次敲响常喻的门。 门是过了几分钟才开的，哭声小下去很多。打开门的时候，白婉静瞥到阳台上常喻的手机被甩到了地上。 开门的人眼角带着哭后残留的痕迹，很肿。常喻不打算掩饰，一开口声带都是哑的，面上却又恢复了微笑。 “怎么了？”常喻问她。 白婉静原本组织了半天想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最后搭在常喻肩上，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双手怀抱，搂住了她。 谁也没说话，常喻愣了一秒之后，下巴靠在白婉静肩膀上蹭了蹭。 肩膀上的衣料逐渐被温热的眼泪打湿，常喻抵着她身上抽泣。 白婉静搂着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她说：“小时候我跟我奶奶吵架，我妈就是这么安慰我的。” 情绪稍微恢复了点，常喻又重新把甩出去的手机拿起来。 钢化膜裂了一条缝，还好手机屏幕还没坏。 对于云青的添加好友请求，常喻点了通过。 对方一开始还挺客气，有在外人面前贤淑的形象。 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常喻懒得跟她寒暄，直接回复道：“阿姨，还钱限期麻烦严格根据借条上的时间。我已经不收利息了，那大家互相理解。” “嘿！这丫头怎么还想着收利息？”云青瞪大了眼睛念念说道。 常智明拎着水果从外面走进来问：“什么栗子？” “哦没什么……”她没敢跟常智明说，自己偷偷加了常喻微信。 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房间里，想再发一条：“大家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你怎么这么凉薄？” 质问的话没发出去，收到一个红色的惊叹号。 显示已经被常喻拉黑了。 云青在这里气急败坏发了半天，常喻一条都没收到。在拉黑了云青后，有股憋屈了很久的气吐出来的爽快感。 宋桉又翻出宋景尧的微信界面，看了一眼，手指悬在空中一秒，最后果断按下了删除键。 清理完微信后，常喻走到客厅里。 窗外夜色黑凉，乌压压得一片，看起来最迟凌晨的时候就会有一场暴雨，在夜深人静时将整个城市重新洗刷。 客厅里还留着那两罐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放置时间过长，温度失衡的啤酒在桌面上形成一小块水渍。 常喻拿起来，在手心衡量一下温度，抬头看了眼时间。 明天要上班早起，她还是没喝，把啤酒重新放回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瓶可乐。 一下子灌了半瓶，碳酸饮料的气体涌上来，常喻舒出一口气，走到阳台上把窗关小。 群聊几天都没有响过，常喻和宋桉都不主动跟对方说话。白婉静夹在中间，想调解又不知道从何下手，愁得直挠头发。 没持续两天，白婉静想起来学校里还有个小组作业没做。队友分配的任务截止日期是这周末，她一点都没动。 为了不让小组成员对她赶尽杀绝，白婉静收拾了一下电脑火速转移到学校图书馆。 宋桉从电脑前转动一下脖子，不小心点开微信界面。 她群聊很多，柯丛没有物料或者活动的时候，每天天南地北群里的人都在扯娱乐圈八卦，也没闲着。 只是置顶的群聊随着白婉静紧急闭关做作业，这几天一直没响过。 “一起去吃晚饭吧。”niki从她旁边经过，“你还没好吗？” 宋桉想起来，林亚远他们那个项目接近尾声，他好不容易在她们公司消失一段时间后，今天又跑出来请大家吃饭。 其实这是挺常见的流程，就是宋桉怎么想怎么别扭。 别扭了一个下午也没想出什么躲过不去的理由。 还好晚上的饭局挺正常，没有那种格式化很重的敬酒来敬酒去。 米霖都已经拿起红酒杯了，林亚远接过酒杯但是没喝，放在桌旁客套笑着说：“今天开车。” “可以找代驾……”米霖不死心。 就看到林亚远手敲着杯子没再接她话，暼过头听旁边的人讲话。 宋桉闷闷喝着葡萄汁，杯子靠在唇边，眼神却不停转来转去。 林亚远说了一次不行，第二次再追着说他就不会客气了。这人脾气怪得很。 放下杯子，宋桉苦着脸啧了啧嘴，葡萄汁是鲜榨的，没放任何添加剂，有种涩涩的味道。 宋桉喝了几口就放下杯子，手伸到桌上的可乐，绕了个弯，转到了旁边的红酒瓶。 她很少有喝酒的时候，大学期末被挤压的作业烦得想发疯，想要一醉解千愁。被室友从上铺探出个头跟她说：“你这一醉下去，千愁可能解不了，但是可能会挂千课。” 长叹一口气，又老老实实把酒放下。 喝醉的感觉晕晕乎乎有点飘，脑袋像是被塞满了软软的棉花糖，看什么都得反应好几秒，脚下带着点飘。 她靠在电梯后方，听到米霖正站在林亚远旁边，却在和旁边的人说话。 “你脚还能走吗？”旁边的人问她。 “后脚脖磨破了一点。”她说，“新鞋磨脚，走起路有点麻烦。” “谁有车要不送你一段吧？”旁人在打配合。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46章安静的群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七章 表演得很明显吗 今年来的人大多都没开车，米霖说话的时候往林亚远的方向侧了侧，脑袋却还偏着。 她浅浅笑了一下，偏过头说：“不要紧，这不太好吧。” 人都快贴过来了，说是暗示，已经有了明示的感觉。 电梯里人很多，宋桉后背贴着墙，晕晕乎乎半眯着眼睛，耳朵倒是格外灵敏。 听到林亚远说：“我刚在群里发了红包，大家今天就都打车回去吧，我特地选了个晚上叫车方便的地方。” 站在后排，宋桉看不清米霖现在什么表情，不用想就知道很丰富多彩。 到了一楼他按着开门键，然后自己靠到了后面。 “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去取车了。”这是他对所有人说的，说完就低下头开始划拉手机。 谁在指望他有体贴的绅士风度？ 宋桉内心这么想着，觉得有点乐，很缓慢得开始咧开嘴傻笑。 跟着同事走了几步，才发现周围一圈同事在看她一个人突然笑了。 米霖原本还能忍住表情管理的脸，眉毛抽抽了一下。 糟糕……她是不是误会了自己在嘲笑她？ 宋桉吓都被吓清醒了，急中生智干脆继续装醉，抿着嘴装可爱，指向一处说：“这儿有只缅因猫，我要去摸摸他嘿嘿嘿。” “……这是拖把。”何蔚白了她一眼，“不能喝你逞什么能？” 宋桉又嘿嘿笑了两声，何蔚杠她她都没回嘴，看起来是真醉了。 脑子倒是确实有点闷，她拒绝了和同事搭车一段路的提议。 等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她一个人沿着马路旁吹风醒醒脑子。 路旁有辆车开过来，慢悠悠沿着马路跟在她后面。 就这么走了两百米，宋桉转过身看着林亚远摇下车窗。 有点无语得哼哼两声，她说：“你每次这样大晚上开车悄悄跟在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坏事。” “好心没好报，好心关心你，还说我做坏事。”林亚远手指敲打着方向盘说。 见宋桉站在路旁不动，问道：“你干嘛呢？” “怕你把我卖了。”宋桉叉腰站在路旁。 林亚远被气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问她：“你再不上来，一会儿真有人拍了我车牌号放网上说我意图拐卖妇女。” 不知道那句话触碰到宋桉的笑点，扶着腰笑个不停。 笑着笑着拿手扇扇风，左右张望了一眼，说道：“好热啊。” 说完深吸一口气，把脸鼓成一个球，又慢慢把气吐出来，才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一坐上就嚷着热，手指在空中悬了半天，问：“你空调键是哪个？” 林亚远提醒她带安全带，又把窗重新关上，手忙脚乱间听到这么一句提问。 直接抓着她的手指按在空调键上：“在这儿……” 可能因为酒精挥发，宋桉手指很烫。 林亚远话说到一半，还保持着抓住她手指的动作。 指尖像是被电流触碰一下，又快去放开。装作若无其事转过身往后拿毯子，直接甩到宋桉腿上。 好在宋桉应该是真有点醉了，大脑迟钝得很，没注意到林亚远的不自在反应。空调调低后一个人摸摸碰碰，拉安全带。 “现在送你回去。”林亚远打了转向灯。 宋桉突然嚷了一声：“等等，先不回去。” 眯起眼睛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宋桉支支吾吾，又重新把车窗打开：“身上还有酒味，先散散味吧。” 林亚远偏头看了他一眼，想起来以前跟她出来约会的时候，她妈妈九点就会打电话来问在哪儿，过红绿灯注意看路，回学校要小心一点。 宋桉拿着电话听她妈妈唠叨了半天，注意力完全没放在路上。快要撞上电线杆的时候，被林亚远拉过来摆正路线，笑着让她换个路线继续走。 “你要去哪儿？”林亚远看着导航问道。 “不知道……”宋桉声音越来越小，可能是困了，还带着点软糯的音调，“先随便转转。” 林亚远气笑了：“你真把我当出租车司机啊？” 宋桉靠在椅背上，那脑袋在椅背上舒服得蹭了蹭。 她说：“谢谢你。” 林亚远没再说话，关了导航把车速逐渐降了下来。 宋桉脑袋斜斜得七歪八扭，想了想说：“去江边吹吹风吧。” 江边车辆没法开进去，林亚远把车停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夜晚的江边风很大，倒是适合散味。 宋桉看了眼距离又不想下车自己走，干脆开着车窗窝在室外停车场。 “你可真懒。”林亚远评价。 宋桉没接他话，车窗开了一小条缝，脑袋贴着玻璃，把毛毯盖在身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分不清是睡了还是没睡。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我有点累。” “看出来了。”林亚远云淡风轻来了这么一句。 宋桉猛得一抬头，太急了，头猛得撞到车窗上。 “嗷！”了一声按住脑袋，还不忘提问：“啊？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你就差把不想上班四个字贴脸上了。”林亚远感觉自己说得有点严重，清清嗓子。 在对方瞪大的眼睛中，才想起来他是甲方，刚刚听起来特像在视察工作。 声调柔和下来：“不过一直你对工作一直这么有抵触心里……” “等等！”宋桉伸出尔康手，“我不是烦这事儿，而且……” 她转头看了眼林亚远：“你刚刚这语气特别像我爸。” 林亚远：“……” 一口气郁结，转换说道：“还你爸……那你叫一声听听。” “你给我压岁钱吗？就想占我便宜。”宋桉鄙视看了他一眼。 “你这么大了还要压岁钱啊？” “我打个比方而已！”宋桉只有跟他吵架的时候特别有精神。 扯着嗓子说话，呛了气，宋桉咳嗽几声。 缓过气来，烦躁得挠挠头发。 “跟朋友吵架了。”宋桉明明憋着一口气，却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泄了气。 没想到对方听到后反而笑了一下，疑惑抬起头瞪了过去。 “你竟然还会跟朋友吵架？”林亚远评价，“那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47章表演得很明显吗）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八章 柯南和毛利小五郎 “你怎么知道？”宋桉把依然抱着毯子，伸了个懒腰，毯子滑落下一半。 “你不总是这样吗？”林亚远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外冷内热的，又不会拒绝别人。别人请求帮忙哪怕硬着头皮也要帮，看到有什么看不下去的都会说出来，心大得很。但是能让你难过成这样的，必然是很重要的人……” 他抬头瞄了一眼，不确定宋桉是不是在跟“男朋友”吵架。 又加了一句：“很重要的人，或者朋友。” 一口气说完，宋桉惊呆得瞪大嘴。 “你是柯南吗？”宋桉给他鼓了鼓掌。 林亚远点点头：“我当你是在夸我。” “那我应该怎么做？”宋桉顺着这个话题提问。 林亚远安静看着她，说道：“我可不能给你建议，万一你听我说得做了，反倒适得其反，你不是要踹死我？” “我可以现在就踹死你。”宋桉边说边作势抬脚。 只轻轻抬了一下，林亚远已经飞快打开驾驶座的门，顺势下了车。 “你碰瓷啊？”宋桉抬头，笑着问他。 林亚远指了指停车场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我去买点水。” 等他带着两瓶冰水回来，一转身看到宋桉正站在车外风中蹦啊蹦，迎风跑了两圈，看起来傻头傻脑。 皱眉看了几秒，才想起来他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给宋桉的衣服散散味。 越想越觉得好笑，宋桉转头就看到他在这里毫无顾虑笑得前俯后仰，蹦累了站在原地歪过身子，往他这里看过来。 林亚远摆摆手表示没事，大步往这里走，重新上了车。 宋桉也上了车，身上的酒味散了很多。 很默契接过林亚远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你现在回去吗？”林亚远说，“司机小林让我来询问一下。” 宋桉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司机小林指得是他自己，却没意识到两个人相处已经自然了许多。 “回去吧。”她搓搓手双手合十，“感谢林总。” 车辆没熄火，车载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宋桉从刚刚起就注意到，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放了这么多首柯丛的歌？” “这不就是你之前送我的专辑吗？”林亚远瞥了一眼，欲盖弥彰加了一句，“现在还有cd也不多见了。” 但是宋桉很好哄，相信了他的话点点头，轻声低喃：“是不常见。” 从停车场出来转了个弯，林亚远眼神盯着前方，有点不安得点了点方向盘。 琢磨了半天语言，问道：“你那男朋……” 说着话随意一转头，看到刚刚还跟他对话的人此刻已经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睡着了。 顿时无语得转过去，愤愤说了一句：“你是毛利小五郎吗？随时随地都能半秒入睡。” 宋桉自然没回话，车厢里除了林亚远在自言自语，就是柯丛这首歌的转音。 到了下个路口，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愤愤把车载音乐换成了柯南主题曲。 宋桉醒来的时候听到仓木麻衣的歌声还有点懵，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了眼林亚远。 “怀念一下童年。”后者朝他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他又把车停在了上次那个位置，宋桉道了谢下车门，脚底一软差点整个人趴地上。 大概是酒精后知后觉涌了上来，又短暂睡了一觉，一时大脑机能还没跟上。 “地上没钱。”林亚远走出去扶她的过程中还不忘损人。 被宋桉把手抬得笔直，拒绝了。 嘴上不忘顶回去：“地上没钱，但是有月光。” 林亚远无语扶额，决定不跟她瞎扯掰。看着宋桉坚强又倔强得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往前走。 见她重新起身，林亚远刚打算回到车内。 身后一声“哎呀！”伴随着熟悉的摔倒声，转头就看到宋桉被路旁一小块凸出的地面，拌得平底一声摔。 这次是真起不来了，趴在地上有些狼狈。 林亚远快步走过去，一手撑着胳膊一手抱着肩膀把她扶起来。 小腿上蹭破了很大一块皮，连肉带着血，乍一看触目惊心。 “你行不行啊？能动吗？”林亚远让她把右半边重心靠过来，“动动脚踝，扭到没？还有骨头，有异常就现在去医院。” 整理得有条不紊，宋桉跟着他说得动了动脚。 还好，脚没崴也没骨折。 莫名涌上了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宋桉傻笑了两声，被身旁人又瞪了回去，默默把嘴闭上。 手搭在林亚远肩上，搀扶的姿势使得两个人挨得很近。她抬着胳膊，能听到因为靠近而产生一点点心跳加速的感觉。 那天站在林亚远旁边的女生又在脑海中冒了出来，她抬着胳膊，手在他背后不自觉蜷在一起。 夜色沉寂，不知道是哪里的野猫用尖锐的声音叫了一声，又窜到树丛中，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 沙沙声没停，从倏地一下成为了连绵不断的响动。很轻，柔柔得在夜色中。 应该是起风了，树叶比我们先感受到。 宋桉垂着眼睛，眼神微怔，感觉过去有些快要忘记的记忆正趁着她大脑混沌，找到了突破口跋山涉水席卷而来。 “我自己回去吧。”宋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行吗？”林亚远语气中明显不放心。 他手上搀扶的动作松开，任由她逞强。在宋桉从一瘸一拐变成单脚跳后，走到单元楼楼下傻眼了一会儿。 转头小声问了一句：“能帮我捡个树枝不？” 林亚远咧了咧嘴，大步往前：“你是要我扶着你上去，还是在你后面监护你爬楼？” 老房子楼梯台阶高，为了不让左腿伤势加重，宋桉重心偏移。 从背后看这姿势一定特难看。宋桉惊叹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个。 爬楼梯这一段路并不长，大脑里面不同的声音在打架。 穿着魔女披风的宋桉说：“这有什么！只是受伤了简单扶一下而已！你在路上看到老奶奶受伤不扶吗？” 举着仙女棒的宋桉反驳：“扶老奶奶又不一样分寸感，更何况人家现在有女朋友。” 魔女宋桉又甩甩她的披风：“说道理还是你自己心虚。” 坐着轮椅的宋桉这时候伸出尔康手：“等等，谁是老奶奶！”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48章柯南和毛利小五郎）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这门怎么开 一通混战大战了三百回合，宋桉终于到了家门口。 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问了一句：“进来喝口水吗？” 说出口的瞬间就想把舌头咬断，酒后混乱的脑容量还没清醒过来，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 突如其来这么一句，使得林亚远怔了怔。 宋桉紧盯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快说你不要”。 却被后者理解成了“敢说不你就死定了”。 秉持着友好和平的精神，他愉快点点头，问道：“不过我晚上不喝冰水，你家有常温的吗？或者温水？” “……”宋桉站在门口看他自如得提问，要求还挺多。 既然开口了，还是自己先提出，总不能把人赶走。 她从包里找出钥匙开门，说道：“我家本来冰箱里也没有冰水……哎呀？” 开门的动作顿住。 “怎么了？”林亚远凑过来问了一句，言语中带着警惕，“这门有不对劲？是不是被人翘了？你先别动我报个警。” “不是！”宋桉一把抓过他手机，把钥匙往上提了提再旋转，“可能是门锁锈了，我爸怎么没去修，等我明天下班找找小区周围有没有修锁的店。” 她一个人对着有点坏掉的门嘀嘀咕咕，林亚远跟在她身后无声笑了一下。 “温水对吧？”宋桉一瘸一拐去找烧水壶。 “你家急救箱在哪儿？”林亚远答非所问，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一圈。 “嗯？” 见宋桉没反应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指了指她惨不忍睹的伤口说道：“不然你要自己处理伤口？” 宋桉顺着他的话，看了眼自己的小腿，被忽略的阵痛感在此刻又涌了上来。刚刚在楼下路灯昏暗没发现，右手胳膊处也有一道划伤。 “你怎么能平地摔成这样？”林亚远手上包扎的动作放缓，嘴上倒是不饶人。 “绑带给我。”林亚远伸手。 宋桉从自己从来没打开过的急救箱用剩下的左手翻翻看看，单手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一卷新的绑带递过去。 屋里过于安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悄悄转动，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不说话没声音，就会尴尬。 “你爸妈不在家啊？”为了缓解尴尬，林亚远开始没话找话。 说完感觉这话在这种情境下怎么怪怪的。 “哦……”宋桉眼神没看他，也开始在房间里乱逛，“我爸回乡下老家了，我妈这个点不在家，也没在九点给我打电话，就应该在搓麻将。你笑什么？” 自己就是实话实说，不明白林亚远怎么突然笑出来。 “阿姨娱乐生活挺丰富。”他搭了这么一嘴。 给宋桉包扎完后拍拍手，说：“那我先走了，万一一会儿阿姨回来了说不清楚。” “我妈不会这么早回来……”宋桉再一次咬住自己舌头，把话卡断。 不知道什么原因，感觉今晚说什么都很容易让人遐想，当然可能也只是自己的错觉。 林亚远没发现她差点咬舌自尽，起身说：“今天太晚了就给你简单消毒包扎一下，你明天记得自己去医院再看看。” “你不喝水吗？”宋桉答非所问。 “哦，对。”林亚远想起来自己进来是为了喝水的，拿起杯子一口气全喝完。 走到门口推门……没推动。 又重新转动门把，还是没反应，盯着门把研究了一会儿，转头问宋桉：“你家这门怎么开啊？” “按一下门把中间的按钮，再往外推。”宋桉坐在沙发上隔空指挥。 林亚远照着她说的话再试了一遍，这门依然纹丝不动。 宋桉趿着软拖鞋走过来，脚步声闷闷的，窗外还有肆起的北风在呼呼作响。 “就这样……”她用没受伤的右手推门，惊悚得发现自己也推不动。 “怎么回事？”下意识在门上拍了拍。 “别拍了。”被林亚远拍了拍脑袋，“应该是门坏了，你这拍得跟恐怖片似得。” 宋桉重新拿起手机想打给杨时亭问问怎么回事，就看到她妈给她的微信留言：“家里门坏了，从里面打不开。你回来后就别出去了，等明天早上妈妈去找修锁的人来看看。” 头疼得把这段话翻来覆去看，再按了两下门把还是没反应。 “那阿姨是怎么打开的？”林亚远也在想办法。 “找邻居开的吧。”宋桉直叹气，终于放弃折腾门，后退了一步，“不过我邻居十点就睡了。” 抬头看了眼墙上时钟，林亚远认命得重新回到客厅里。 “你妈几点回来？”林亚远坐在沙发上，交叉着手指，看起来有点惨。 “输了的话大概一两点吧。”宋桉走到阳台上去关窗，外面风吹得太大，把阳台吹开了一条缝。 林亚远走过来，伸手帮她关掉。 风声戛然而止，屋内又恢复平静。 “要是赢了呢？” 宋桉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说：“那就明天早上给我买完早饭再回来。” “……” 林亚远一时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阿姨……精神挺好的。” 宋桉给开锁店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拧着眉开始唉声叹气。 “别急，我又不急着走。”林亚远有些无奈，“我是说，可以慢慢想办法，不要太着急。” 宋桉又打了一通电话，依然是漫长的电话音，最后自己挂断。 她看了眼窗外，树枝被北风吹得东倒西歪，看起来快下雨了。 “你得着急，”宋桉吸吸鼻子，“你刚刚停车的地方不让停，会被贴单子。” 林亚远改口道：“我靠，那得抓紧了！” 宋桉笑了起来，边笑边拍了拍腿，忘记自己手上还受着伤，一巴掌拍腿上。 “撕——”一声抽了口冷气。 “我骗你的。”宋桉甩甩手，笑着跟他说。 “我知道。”林亚远这么回她。 气氛好像是忽然之间冷了下来。笑容还挂在脸上，说话了对视了一眼，又渐渐把嘴角的笑容放下去，暼开眼神。 久违得，宋桉听到了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只是两个人相处一室的时间也只能持续几个小时，天总会亮，错过的时间早就在一次又一次天亮中溜走。 “我还是给我妈打个电话吧。”宋桉说。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49章这门怎么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章 进去躲躲 杨时亭麻将打到兴头上，就很容易听不到手机铃声。 宋桉给她妈打了三个电话，铃声被淹没在叮铃哐啷的麻将声中。 她尴尬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另一个人。 客厅里的电视屏幕一打开就在当电视剧频道的民国苦情剧。几个小孩围着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布衣孩子重复着台词：“你妈不要你了！你妈不要你了！” 布衣小孩一把推开同伴，为了渲染环境，导演给设置了个暴雨中狂奔的场景。 最后这可怜的小孩体力不支倒在泥水中，还不忘仰天长叫一声——“妈妈！” “干嘛？”杨时亭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响亮的麻将声。 宋桉把电视换了个频道，用恭敬的语气对她妈说：“家里门坏了，您能不能回来帮我开个门？” “这么晚了你要去出去干嘛？”杨时亭问。 “出去扔个垃圾。”宋桉说得很小声，底气微弱，在他妈面前一秒就能被拆穿。 “这么晚楼下垃圾桶都关了，再说湿垃圾我走的时候都扔掉了，干垃圾也没多少。你扔什么垃圾？”打麻将丝毫没有形象杨时亭的语速，一顿输出，比机关枪还快。 “碰！”她中气十足一声，“老实交代，到底什么事？” “嘿嘿”笑了两声，宋桉用一种乖巧的无语说道：“我想下去便利店买点零食……” “都几点了吃什么零食？”杨时亭问？ 宋桉立马改口：“买点面包。” “……”对面只剩下麻将牌打来打去的碰撞声。 宋桉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妈？” “糊了！”杨时亭叫了一声，“你等一下去，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直到挂了电话才长松一口气，看来今天她妈赢牌了，心情好到竟然不问她为什么晚饭不好好吃。 棋牌室过来要一段时间，林亚远只能在房间里以客人的身份跟她大眼瞪小眼。 宋桉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光明牛奶，问道：“你喝吗？” “不喝，”林亚远拒绝得很快，“我喝咖啡。” “也不怕晚上亢奋得睡不着。”宋桉默默念道。 转身拉开抽屉拿出一包速溶咖啡，又继续问：“只有速溶的，你自己过来泡。” “我不喝速溶咖啡。” “矫情不死你！”宋桉一声怒吼，恶狠狠把冰箱关上，拆开了牛奶自己喝。 再走出去，林亚远已经在研究客厅电视正上方那副字画。 “这是我爸写得，”宋桉叼着牛奶走出来，“他平时在家闲着没事就爱弄这个，每到春节的时候就邻居到处送，再送不掉就贴家里。这里还算好，乡下房子都被他贴满了。” “那挺好。”林亚远抬头看了半天，宋桉也不知道他欣不欣赏得来。 他说：“我爸每年为了手写字画还去求单位里同事呢。” “那让我爸……”宋桉原本想让说让宋林森写一副送给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说出口。 尬聊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事儿挺恐怖的，至少对此刻的宋桉而言。 “一会儿我妈回来，你躲哪儿？”她急忙问道。 听完这话，林亚远也瞬间反应过来。 大半夜的两个人共处一室，人家妈妈回来看到自己，会不会气晕过去不知道。但是自己八成会知道她家拖把会从哪个角落里被拉出来，然后被追着打。 宋林森当年单位里分配的老房子，方方正正的两室一厅格局，转了一大圈都没找到能藏个一米八多大活人的地方。 林亚远跟在后面，被迫欣赏了一圈宋桉家房子格局，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房间里。 只剩下她房间里那顶天立地的大衣柜，一打开全是衣服。 宋桉挠挠脸颊，把衣架上的冬季衣服全拿下来放在一侧。 “你要不进去躲躲？”她有点不好意思得说。 林亚远无奈得扶额，忍不住说：“你觉得像不像捉奸？” 宋桉白了他一眼，门铃在这时候响起来。 没功夫去想杨时亭回家为什么要按门铃，宋桉把林亚远往房间深处推了一下，心虚得带上了门。 被留在房间里的人看了圈宋桉房间装饰，很小女生的房间。 床头正上面一张横版海报一张竖版海报贴得满满当当，枕头旁边还有只小羊玩偶。 林亚远跟那只小羊招招手，听到外面隐约有声音。 从房间走到客厅的时候，宋桉准备好了三套紧急方案和五套说辞，心中默默彩排了好几遍，一打开门愣住了。 “……牛阿姨？”宋桉歪头看着站在她家门口稍微有点胖的女人。 牛阿姨热情，自顾自得往里走了，还要拉着宋桉的手说：“你妈妈胡了好几副牌了，手气正旺，让我来给你开门。” “哦还有这个，”牛阿姨把手里的袋子递过来，“她委托我买的，让你大晚上别瞎跑。” 宋桉看了一眼袋子，都是薯片虾条玉米棒，一大袋零食。 自己刚刚还说过要下去买零食，杨时亭拜托别人带了过来，却依然应她的要求来开门。 宋桉有时候觉得她妈挺矛盾的，也觉得自己挺矛盾的，她突然有点想哭。 泛滥的情感被牛阿姨声音打断，指了指绑带的部位：“哎呀小桉，你这手！哦哟，还有你脚怎么了？” “路上被绊倒摔了一跤。”宋桉刻意没提平地这个前提。 “怎么这么不小心？”牛阿姨咋咋呼呼，“都不好好照顾自己，还是因为没对象，有个对象照顾你就好了。” 宋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牛阿姨的联想能力和硬扯能力，跟自己的高中写作文那一通乱写的能力很像。 “不……不用牛阿姨。”宋桉急忙摆手，生怕她当场变出一个相亲对象来。 “怎么不用啊？你现在有男朋友吗？哎呦你都几岁了呀，你妈妈天天急死啊，你看看你今天受伤只能一个人在家，要是有个男朋友么还可以照顾照顾你，你……嗯？”牛阿姨唠唠叨叨说了一阵，拿起桌上杯子倒了一口水，看到桌面上忽然顿住。 疑惑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家桌上放两个倒过水的杯子？”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50章进去躲躲）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谁是朱丽叶 “就……就……”宋桉面对突击提问有点结巴，刚刚被牛阿姨一通操作，忘了房间里面还有个人，“就我倒了杯热水太烫了，又倒了杯冷水混着喝。” 大脑的说谎系统艰难得运行着，虽然因为系统常年老化说出来的效果不佳。 这话被杨时亭听到肯定一秒就拆穿了，不过刚刚提问的是牛阿姨。 牛阿姨认真点点头说：“喝太烫了确实对食管不好，我跟你说啊，我前几天看到朋友圈有个公众号文章就是这么说得，回头我让你妈转给你。” 为了避免再次被关在家里，屋门一直保持敞开的状态没关。 牛阿姨喝完水就往外走，还不忘关照几句：“我走了啊，我再去看两局她们打牌。” 说完风风火火直接下了楼。 直到楼道里自动灯都按了下来，宋桉才松下一口气。 自然不知道房间里有个偷听的人，在听到牛阿姨刚刚那通话后，心情很好扬了扬嘴角。 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林亚远靠在墙上思索了一会儿，从语气和话术推敲了一番，直觉告诉他宋桉在公司那段话是为了敷衍同事。 以往陆萱这个小丫头片子天天在他耳旁说第六感，他每次都嗤之以鼻。 摸摸鼻子，林亚远听到了自己打脸的声音。 宋桉把零食袋子提着走到房间里，推开门径直往衣橱方向走过去。 ……怎么没人？ 扒拉了一圈都没人，就差弯下腰往下面找。 “我又不会缩骨神功。”林亚远突然冒出的声音让宋桉吓了一跳，“你拉开抽屉干嘛？” 摸着头发来缓解尴尬转过身，宋桉感觉今晚头发都要被自己摸秃了。 越过林亚远往后看了一眼，他刚刚应该是站在了门口，怪不得自己推门今天没看到他。 “吃点东西吗？”宋桉把零食袋子往前推。 “……吃。”林亚远从里面拿出一包虾条。 虽然宋桉不知道让他吃个零食为什么是这么大义凛然的表情。 看了眼外面，大门还没关，林亚远抱着虾条说：“那我先走了，别一会儿这门再让风给带上，那我真得爬窗下去了。” 宋桉笑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你现在也可以往下爬。” “怕明天警察来你家做笔录，说家里进贼了。”林亚远也笑了，走到了门口。 宋桉最后关上门的一瞬间有点犹豫，握着门把的手微微顿住，才又关上。 这门关上了就又打不开了，宋桉意识到。不过也没什么，她今晚没有需要再打开的理由。 虽然这么想，又走到窗边往外看。 她家这个角度看不到林亚远的车，只能在晃动的树影隐约看到有道影子划过去。 对着窗外发呆，看了一会儿宋桉意识到，自己怎么那么像守在阳台上的朱丽叶。 这个意识让她一下子弹了起来，回到床上扑腾了半天。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手却顿住了。 她和林亚远大学时候这段事，只有常喻是知道详细的。只是看了下聊天记录，上一次对话是在三天前，然后是漫长的“冷战期”。 宋桉暂时把这称之为冷战期，虽然那次争吵后，她早就消气了，但是依然谁也没跟谁说话，不知道怎么开口破冰。 心情又突然郁结下来，在床上又滚了两圈，带着沉重的心情睡过去。 这导致宋桉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她梦到了高中的时候，宋景尧在主席台上读检讨，一阵妖风吹过把他的检讨吹得满场飞。 宋景尧跑下来找检讨，被宋桉躲在人群中偷偷踢了两下。 她往班里队伍往后看，怎么找都找不到常喻。在后半夜的梦境中，宋桉就一直在学校里不停歇得奔跑。跑到后来喉咙间有股撕裂的铁锈味，嗓子沙沙得难受。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宋桉还记得感叹一句，这梦怎么跟4d一样，还真嗓子有点痛。 知道看到自己踢下床的被子，无语得抓了把自己脑袋。 嗓子是很痛，到药箱里拿了包感冒冲剂喝下去，又无精打采回到房间里继续呈躺尸状态。 浑身都没劲，杨时亭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家闺女瘫在床上蹬了蹬腿。 走进来把半阖的窗帘打开，杨时亭踢了踢宋桉的腿。 问道：“你这脚怎么回事？” “摔了。”宋桉有气无力，“蹭破了点皮，没什么事。” “出来吃饭。”杨时亭又说了一句，“今天吃猪脚汤。” 宋桉微微仰起个脑袋，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又抬头看了眼时间，说：“才11点多，这不是刚吃完早饭吗？” “早饭和中饭冲突吗？”杨时亭走过来。 看了一眼宋桉缠起来的脚，语气放柔说：“你要是真吃不下，就出来喝点汤。” 汤是好汤，就是有点腻。 杨时亭给她盛满了一整碗黄豆和猪脚，宋桉才吃了一半就没了胃口。 在她妈灼灼的目光中，装惨一瘸一拐回了房间。 中午没吃多少，宋桉重新睡了一会儿，很不争气下午就饿了。 突然就很想吃肯德基。 房门推开一条小缝，客厅里没人，主卧有电视的声音传过来。 粗略算了一下时间，她妈的习惯，饭后一小时内会睡个午觉，现在还有五分钟。 肯德基这类垃圾食品，一想起来就特别想吃。 宋桉小心翼翼打开外卖软件，特地备注了“快递员不要敲门，就放门口。” 不吃午饭，外卖加垃圾食品，三罪齐发，被杨时亭看到她会死得很惨。 好在主卧的电视声音很快就小了下去，快递员给她发了条送达短信。 宋桉打开房门，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往外走。 没想到一打开，门口站着个大活人。 吓得条件反射尖叫起来，这叫声使得杨时亭从房间里走出来。 “怎么了？” 看到她妈从里面走出来，宋桉立马眼疾手快把肯德基塞到林亚远手上，让他赶紧拿着背过身去。 “你看到什么……”杨时亭打着哈欠走过来。 就看到门口有个男生，手指在宋桉和林亚远中间指来指去了好几个回合。 才想起来问：“这是谁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51章谁是朱丽叶）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二章 往雷上踩 “我同……”宋桉本来想说同学，为了防止她妈多想，又改口说道，“这是我同事。” 她说得倒是没错，甲方也算同事。 在杨时亭疑惑的眼神中，宋桉勉强维持住淡定的表情：“他来找我谈点工作的事。” “到家里来？”杨时亭问。 “我把报告带回家了。” 飞速进步的说谎程度让林亚远都想鼓掌了。 在宋桉的眼神暗示中，配合对杨时亭说了一句：“您好，组长让我过来拿资料。听说宋桉受伤了，顺便代替全组组员慰问一下。” 说完保持着笑眯眯的眼神，忽略宋桉转过去瞪了他一眼。 “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宋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到了房间眼神转了一圈，本来就是临时编得理由，随后拿了个文件夹飞快跑出去。 对杨时亭说：“妈，你先去休息吧。我出去对一下文件对不对？” 在杨时亭疑惑的表情中，带着林亚远跑下了楼，还不忘让他把肯德基的袋子藏藏好。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两个人走在小区里面，林亚远看了眼手里的肯德基。 “你才做亏心事了……”宋桉轻声嘟囔。 走到小花园，那里除了日常小区运动机械，还新打了一个秋千。 这秋千比上次她们仨在学校附近小卖部门口的秋千小很多，一看就是给小朋友准备的。 走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个小孩从秋千上下来，去隔壁沙坑堆小车。 宋桉赶忙一个跨步上去。 “你怎么和小孩抢？”林亚远把肯德基递过去，看着宋桉从里面拿出一个汉堡。 他问：“你没吃午饭？” “肯德基能跟午饭相提并论吗？”宋桉又开始说她的歪理。 秋千有点矮，蜷着腿前后晃动，秋千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一旁玩沙子的小孩看到秋千上坐了人，又火急火燎跑回来，非要拉他们起来。 宋桉一叉腰想跟小孩吵架，林亚远已经从她的肯德基袋子里拿出一对鸡翅拿去“贿赂。” “去那边洗洗手。”林亚远努了努嘴。 那熊孩子全然没有刚才的霸道样子，乖乖听话洗完手，又乖乖拿着鸡翅跑开了。 跑开前还不忘嘴甜说一句：“谢谢哥哥姐姐。” “你哄小孩倒是挺有一套。”宋桉吃完汉堡，从里面拿出一个皮卡丘。 林亚远这才发现，她买的是儿童套餐。 “你千辛万苦就为了这玩具？”林亚远感叹，“你也是个小孩。” 宋桉没理他，正在研究手上的皮卡丘。 过了一会儿收起皮卡丘，脚蹬着地摇晃秋千，转头问道：“所以你今天过来干嘛？” 说话的时候她正盯着远处树叶的影子。 “皮夹子忘你这儿了。”林亚远有种无奈的表情。 “你怎么不打我电话？” “发你微信没回。”他说，“这么多年我怎么确定你有没有换号？” “我没换。”宋桉脱口而出。 她看向远处，早就过了寒露，今年的气温依然没有下降。有阳光的时候，照在身上带来灼热的暖意。 林亚远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没接，倒是让宋桉想起一些事情。 他还有女朋友，至少也是个能帮着拿包的暧昧对象。 踢着地面上的小石子，听到林亚远说：“你现在上去再拿下来是不是会被你妈怀疑？要不明天我来……” “明天我给你寄过来吧。”宋桉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她说：“吃完了，我走了。二十多岁还躲起来吃肯德基这么丢人的事可别往外说。” 说了声“再见”，然后头也没回走到了单元楼。 白婉静从学校一回来就看到桌上大包小包都是购物袋。 “你这是买了什么？”她换了鞋从外面进来。 很多速食产品，还有一些面包，光这些就装了整整三个大袋子。 “你干嘛？”她抬头问，“这都能在家吃半个月了。” “是吗？”常喻从厨房里走出来。 自己没在这几天她看起来挺正常的，白婉静歪了一下头， 两个人手机同时震动一下，常喻放下手里的刮皮刀拿起桌上手机。 是方瑾的微信消息，说自己要过来一趟送点小菜。 而白婉静正在回复她的辅导员，这个年轻辅导员总是忧虑很多的样子，就有点烦人。 等回完她突然想起来，两个人都在的群聊里有人说话时，也会同时响起来。 她叹了口气，群聊安静好几天了，看起来常喻和宋桉这次吵架还没和好。 方瑾是傍晚过来的，带着两袋各自装了各种小菜，还有腌制过的虾和牛肉。 来之前常喻把冰箱一分为二，留了自己这一半给她妈瞎折腾。 经验之谈让她清理得差不多了，留了足够的冰箱空间让方瑾充分发挥。 侧门有瓶刚开封的果汁，方瑾放盒子的时候就看到了，拿起来看了一眼立马皱眉。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喝这种加防腐剂的东西。” 白婉静站在一旁有点尴尬，小心翼翼抬手说：“阿姨这是我的。” 方瑾愣了一下，继续说：“这东西喝了对身体不好，阿姨帮你扔……” “妈。”话被常喻打断，她说，“你别动人家东西。” 白婉静想摆手说不要紧，被常喻悄悄拉了拉衣角。 方瑾眼神顿在空中，才默默放下来。 当然这么容易妥协就不是方瑾。 她把常喻拉过来交代了一大通这个菜必须今天吃完，那个酱黄瓜可以放几天，还有这个鱼是早上现烧的，要不现在就吃吧…… 常喻耐心点头了半天。 在说完一串后，突袭问了一句：“上次我看到的那个男生……你们还联系吗？妈妈后来找人算了一下，这次你真得听我的，别跟他联系了。” 直接往雷上踩，白婉静绝望捂住脸，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看。 “不联系了。”常喻语气很平静。 “还有……嗯？”方瑾都准备好滔滔大论了。 没想到常喻会是这个反应，满意得点点头：“那就好，听妈妈说的话去做，一定是正确的。” 常喻眼角抽了一下，白婉静站在她身侧看到了。 “阿姨，”常年的家庭教育让她惯会察言观色，“您这鱼怎么做的？能教教我吗？”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52章往雷上踩）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为你们用心良苦 接下来的几天常喻一直很平静，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就是有一点不正常的地方。 白婉静早上一起床，趿拉着拖鞋刚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早餐的香味。 顺着香味飘过来，打着哈欠问道：“你买早饭了？” “买了。”常喻说。 哈欠打到一半顿住，瞪大了眼睛转过头看看头顶的时钟。 “有人要来？”她问 “没有啊。” “那你买这么多？”白婉静指着桌上摆满了一个桌子的早餐，“你都快把早餐摊搬过来了，你吃得掉吗？” “应该可以吧？” 可以个鬼，常喻心情很糟糕的时候就会暴饮暴食。 白婉静把她手上的第三个馒头拿过来，又递了杯豆浆过去。 “你吃不掉，我也吃不掉。”白婉静提醒她。 常喻拿着豆浆晃了晃说：“那就给楼下大黄吃。” “大黄是谁？” 常喻又拿筷子指了指地板：“楼下钱爷爷的哈士奇。” “那不是灰毛吗？叫什么大黄”白婉静坐到桌面拿出手机，“我来找个大黄。” 张淮以从外面跑路回来意外看到刘学旸不仅起了，已经站在门口换鞋了。 “哟，迎接我？”张淮以调侃到。 “迎接你个孙子。”刘学旸照常跟他拌嘴，想了想把他带上，“走，吃早饭去。” 白婉静召唤完早餐代吃，正好来了一通电话，看起来像是快递。 接起来听，还真是，快递员打电话来问她放菜鸟驿站还是送上来。 “送……”一开口呛了一下，喝了口豆浆才说，“送上来吧。” 她和常喻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坐着，瞥到刚刚自己说“送”的时候，常喻筷子没夹稳。 也不知道她在意的这个“宋”，是指宋桉还是宋景尧。 群聊还是很安静，这场吵架的后遗症莫名其妙持续了好几天。 家里却热闹。 刘学旸过来蹭了好几顿早餐，还不拿自己当外人，带上了张淮以。 不过常喻发泄式买早饭的量实在太大，加上两个男生才刚刚能吃完。 张淮以整理好桌子准备下去扔垃圾顺便回家，下楼的时候被刘学旸神神秘秘拉到一边。 其实他刚刚就注意到，刘学旸和白婉静交换了个眼神，一看就有事。 先发制人开口问：“你是不是喜欢人家白婉静？” 刘学旸话都到嘴边了，被突然这么一打岔，吓得呛到。 偏偏咳嗽咳得脸红，从脖子到耳朵，红得很有规律。 “这么明显？”刘学旸自爆。 张淮以不小心把他话套出来了，面不改色摸摸鼻子点头。 “哎，先不管这个。”刘学旸脸红还没退，摆摆手后从兜里拿出两张票，“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张淮以歪头接过来，“音乐节？” 刘学旸拿票的手松开，拐个弯拍了拍他肩膀。 “谁出的主意？”张淮以笑了一下，把票收起来。 两个男生并排沿着老式楼梯往下走有点挤，改成了一前一后的距离。 “虽然我很想冒名顶替是我，”刘学旸走在前面，说话的时候喜欢手指往上扬，“当然买票的钱是我出的。我们两个真是为你用心良苦，你以后要记得……嗷！” 被张淮以打了下脑袋。 终于走到单元楼下面，往倒垃圾的方向走过去。 “你怎么不自己去？”张淮以看了眼楼上的方向问他。 刘学旸又瞬间红了脸，想不好意思得甩甩手，想起来手里还拿着垃圾袋。 张淮以眯起眼睛，他们两个这么熟悉，一眼就能识破。 “其实我买了四张，两张音乐节两张音乐剧，本来想让你选。”刘学旸说，“但是后来发现下礼拜又升温，室外的太热了。” 说完立马往前跑，边跑边往后指：“别把垃圾袋扔过来啊，有点道德心！” 原本以为常喻可能会拒绝，没想到她倒是答应很爽快。 “怎么了？”常喻原本低着头看资料，注意到张淮以的眼神并没有离开。 “没什么。”他说，“下周回温，注意防晒。” 刘学旸选的音乐节和音乐剧在同一天，张淮以早上刷完牙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人在镜子前挑领带。 这领带还是他去年当伴郎的时候给准备的，拿着个蓝底波点和黑底条纹研究了半天，都不太满意。 准备往张淮以的衣橱冲过来。 “你看个音乐剧而已。”张淮以把无语两个字镶上金线刻在头上，“又不是去结婚，你能不能穿正常点。” “哎呀说啥呢。”刘学旸又开始不好意思得脸红。 张淮以咧了咧嘴不说了。 别说穿得正常，他整个人看起来就不大正常。 刘学旸以前没看过音乐剧，在网上搜索了一圈，最后从张淮以衣柜里拿了一整套西装和藏蓝色领带，中间还穿了件英伦马甲。 整个人穿了四层，走到太阳底下体感很热，头发丝都在冒着热气。 比预定时间早了半小时，他站在剧场门口等白婉静。 周围进进出出的人来来往往，站了没多久就看到身后有个身影蹦蹦跳跳跑过来。 白婉静穿得很日常，过膝的淡粉色小裙子，领口还有个小小的蝴蝶结，头发有点长了，拿夹子夹了起来。 看清刘学旸穿着后，跑过来的步子踩了个急刹车。 “你这穿了什么？”白婉静笑问道。 跟周围对比一圈，好像是穿得过于庄重。 刘学旸摆了个单纯的笑容，立马把室友卖了：“张淮以的衣服，他非让我这么穿。” 在排队等入场的张淮以，闷声打了两声喷嚏。 音乐剧是白婉静挑的场，孟令辉的经典音乐剧《空中花园谋杀案》。 刘学旸走到开了空调的剧场里，舒适的环境温度让他感觉松了一口气，有心情研究剧目介绍。 他以前从来没看过音乐剧，白婉静却看起来熟悉得很。 拿门票当扇子随手扇扇风，听到白婉静有一搭没一搭问道：“你这衣服是张淮以的？” “是，”他挠挠头，“其实穿起来大了一截，这孙子从高中开始身高猛窜，骨架比我大了一号。” “嗯？你们也是高中同学？”白婉静转过头问。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53章为你们用心良苦）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四章 躲到影子下 “还有谁？”刘学旸反问。 “常喻和宋桉。”白婉静笑着回他。 “哦对，”刘学旸从刚刚开始就紧张得大脑迟钝，被他给忘了。 他继续说道：“那我还早点，我和张淮以初中就认识了。” 他知道白婉静担心的是什么，常喻和宋桉别扭着不和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把手机的票揉来揉去，想了想措辞安慰白婉静说：“你放心吧，我和张淮以认识十几年，别说吵架，打架都打了无数次。有一次因为什么原因来着，反正拎着对方领子就要打，那个时候我就想，老子再也不要理这个人了，老子这么多朋友，差他一个不差。” 看到白婉静紧张得转过头，满眼都是担忧。 虽然不是故意的，刘学旸忽然觉得她有点可爱。 又急忙嘿嘿傻笑两声，笑完才意识到这两声笑得有点过于傻。 他补充道：“不过当然没有绝交，吵得再凶过，几天想通了依然就好了，不会别扭很久。就差一个台阶，立马就顺溜滚下来。你想想你跟你朋友，这么多年感情要是吵一吵就破裂，早就掰了。” 白婉静安静点点头，走了几步对他说：“谢谢你的安慰。” 在再次“嘿嘿”傻笑之前，刘学旸及时收住。 就听到白婉静说：“不过我没有认识时间很长的朋友。” 在刘学旸愣住的目光中，白婉静依然保持笑开的表情说这句话，仿佛在说一件对她而言很平常的事情。 座位在比较后排的中间，刘学旸这一身庄重的穿着，一路走进去受到了不少目光洗礼。 他尴尬的拉拉领带，走到一半突然转头：“啊，我想起来！” 把跟在他身后的白婉静和旁边座位的观众都吓了一跳。 刘学旸缩了缩身子，急忙招手示意。 坐到位置上后白婉静真当他想起什么大事，眼神中带着迫不及待问道：“什么？想起来什么？” 刘学旸人生中第一次认真反省自己的一惊一乍，因为丢脸。 左右看了一圈，小声说：“我想起来我跟张淮以这孙子打架的原因是什么了！因为饭卡，我怀疑他拿了我的饭卡，他非说没有。” 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这件小事，白婉静愣了一下，然后捂嘴笑了很久。 “刘学旸这孙子。”张淮以站在队伍中排队，把头撑在额头上太阳，骂了一句，“怪不得不让我选，自己不想在这儿晒太阳吧。” 下午是一天中气温最热的时候，过了午后就开始升温。 现在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为了抢位置，已经早早开始排队。 “怪不得我有朋友说，上次去了趟音乐节，第二天累得直接请假，连全勤的诱惑都撑不住。”常喻倒是看起来挺有经验，从帆布袋里拿出一个小电风扇。 她今天没背商务包，带了个米色的帆布包，上面挂着个小挂件，还穿得很休闲。 “我提醒了你半天防晒，结果自己什么都没带。”张淮以随着队伍往前挪动一点。 宋桉把小电风扇往旁边移了移，给他一起吹。 马达挺足的，吹得鬓角头发往后飘，就是杯水车薪，午后阳光直晒加上近日来天气潮湿，依然很热。 “之前看演唱会有经验。”常喻这么说道，往音乐节的场地看了眼。 她在张淮以总能保持轻松的样子，自由自在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下午的夕阳逐渐斜照，排队的人很多，挤在一起，前面突然拥挤起来。 张淮以仗着身高优势向前张望，实时转播道：“前面好像有几个女生打起来了，正在拿手里的牌子和凳子互砸，现在有保安过去了。” 打架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后方排队人群开始逐渐骚动。 前面的人被挤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踩到常喻的脚。 张淮以把她拉到后面，微微挡在他前面，等到保安又出来维持秩序才又恢复平静。 常喻站在他身后，突然想起不久之前会见姜总那次的应酬上，他也是这么挡在自己前面。 日光已经斜照，夕阳角度使得影子从西边起被拉得很长。常喻比张淮以矮大半个头，前方的影子能把她笼罩住一点。 想起以前读书时，军训那会儿通常有人这么做。无遮无拦的地方，有早恋的小情侣，男生站在前面，女生蹲下蜷成一团，正好能躲在男生的影子下面。 军训分发的衣服不透气，男生出了一身汗，但是站得笔直。低头跟蹲着的女生对视一眼，又莫名其妙笑出来。 很幼稚，但很浪漫，这是常喻当时的评价。 那时操场上一览无余，无遮无挡，常喻站在太阳下忍受阳光晃眼。 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只是突然想起来，然后把这事儿当成聊天内容说给张淮以听。 鬼使神差，说话的时候常喻伸手阻止了张淮以想往后并肩走的步子。 排队的队伍又在缓慢移动，常喻拍拍他往前走，依然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靠近些能躲到他影子下面。 “然后呢？”张淮以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然后军训那几天我被晒脱了一层皮，”常喻把胳膊抬起来给他看，“是真晒脱了，我妈非不让我用防晒霜，说那玩意儿有化学成分。我那时候脾气倔，就非不问同学借。我还戴了手表，过了好几个月我手上都是黑不溜秋，然后这儿有个白印子。” 她边说边比划，和张淮以一同笑了出来。 排队的时间变得好像不是那么难熬。 草地音乐节开始是在六点，秋季最后一幕夕阳被吞噬的时刻正好开场。 舞台前的场地面积很大，但是人流更多，全都拥挤着往前冲。 张淮以以前没见过这架势，他上一次来音乐节还是刚上大学的时候。印象中是个很小众的音乐节，室友刚刚失恋，在学校天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突然提议来音乐节，门票他全包。 那时候人没那么多，他们四个男生过来压根不想往前挤。 混在人群最后面，张淮以心里还惦记着晚上吃啥，一转头看到热烈摇滚音乐中，失恋的室友正在失声痛哭。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54章躲到影子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敬佩梦想 舞台就这么大，夜色气温还没完全凉下来，后面的人还在持续往前挤，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变得很小。 张淮以脑袋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敲了两下，脚后跟还被踩了一脚。没来得及找罪魁祸首，后面的人又被挤散。 每个人手里都带着折叠椅子，不过没什么用，这时候都提在手上，在跟着人流想往前占领一个好位置。 他浑身力气都在右手上，挡在常喻右侧，目光紧盯常喻的后脑勺。深怕跟她走散了，又害怕她也被挤到，毕竟来音乐节提议是他说出来的。 因为拥挤，右手和常喻右侧肩膀只保持着一点点距离，没有碰到。 “要不我们往旁边站站！”后面半句话被周围嘈杂的环境淹没。 常喻没听清，大声问了句：“什么？” 张淮以没来得及说第二遍，右手被常喻抓住往前带。越往前越寸步难行，七拐八绕间，张淮以震惊得发现已经被常喻带到了趴到栏杆前面的位置。 震撼得说不出话，还没反应过来，被常喻拉着手一提，带到了前面。他现在相信常喻之前说得有经验了。 不过这位置距离音响太近，耳朵被震得受不了，他们又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音乐节永远那么热闹，来得很多音乐人常喻都叫不出名字，但是台上的人会调节气氛，台下也跟着一起嗨。 台上有位歌手嗓音很独特，常喻拿出手机把这首录了下来。怕影响后面的人，手不敢抬太高，保持着往前的姿势说话，声音都被周围混杂了去，叫了好几声张淮以都没听到。 在嘈杂中回头看，看到张淮以匆匆把手机收回去，也不看台上，朝她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 常喻朝她眯起了眼睛，不过没追究，很快又把头转了回去，已经忘了转头叫他要干什么。 她把背挺得笔直，眼神看着台上的同时，总是忍不住往后暼。 刚刚一晃而过，看到张淮以在用手机拍自己。 意外得发现，令人内心有一点紧张。 ……真是见鬼了。 音乐节来了很多组嘉宾，现在上台的是一组乐队，主唱是个女生，跟之前几组上场的乐队主唱有点不同。 看起来年纪不大，干干净净的样子，还很害羞。 看起来是没什么名气的乐队，他们往台下做自我介绍，只有寥寥一声客套掌声。 可能是因为注意力分散了一部分在身后，常喻听到张淮以“嗯？”了一声。 她转过头，听到张淮以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之前见过这个女生，在一个……酒吧。” 他张了张口，有点心虚，毕竟当初去那个酒吧的目的，是为了找宋桉打听常喻的事。 台上的乐队和其他嘉宾相比而言歌的曲目少一点，一共就两首。 女生作为主唱，嗓音挺独特，前一首快歌很燃，女生的嗓音中有种肆意洒脱的感觉。 常喻惊叹于她说话和唱歌的时候，差别竟然这么大。 下一首歌很快就接上，换成了一首慢歌。期间女生什么都没说，没说她之前的经历，酒吧或者地铁街口，也没人知道她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成为了这支不知名小小乐队的主唱。 吉他声重新响起，常喻能看到女生眼神亮晶晶的，也不在乎台下究竟有多响的掌声。 常喻鼓掌鼓得特别用力，台上女生惊异得往这个方向看过来。人太多了，她找不到台下鼓掌的人，只能露出一个笑容。 “我特别敬佩梦想，”结束的时候，她和张淮以随着人群往外走，“敬佩敢于做梦的人，在舞台上或者屏幕上为了梦想努力闪闪发光的人。” 张淮以偏过头认真听她说，点点头。 结束的时间在十点，秋季昼夜温差大，没了太阳反而有点凉。 他说：“我逐渐有点理解你们追星的人，就像是一场仰望的单恋。” 常喻偏过头，她皱了皱鼻子。 看到周围走动的人群，头顶夜空星光难得灿烂，高高悬挂在天上。然而宇宙探索揭开神秘面纱，银河系多是满目疮痍的星球。 刚刚看完音乐节，跟着在下面蹦完，还是有点累，心里却很畅快。 有种胸口堵着的浊气突然松开，没什么前因后果，就在看完一场酣畅淋漓的音乐节后，关于这些天纠结和难过的问题，就这么突然全部放了下来。 常喻和张淮以游离在人群外面，没去挤，走得很慢。 她摇摇头说：“并不只是这样，比单恋还要纯粹一点。我并不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我只希望他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这就是我所期许的事情。” 可能是说到兴起，常喻转头过来看着她，突然来了一句：“你带我看音乐节，我请你看演唱会吧？” 张淮以“嗯？”了一声，迟钝了半拍。 常喻反应很快，立马改口，笑笑说：“不好意思，一时口快，当我没说。” 她还记得宋景尧对柯丛的评价，带着很重的偏见。她耸耸肩，把刚刚的话收了回去。 张淮以又“啊？”了一声，摇头说：“不行，我听到了？” 常喻转过头看他。 看到这人已经开始无赖叉腰，满脸坏笑。 “我听到了！你怎么撤回了！”张淮以语气激动。 没想到他这个反应，常喻微微瞪大了眼睛。 说完才想起来价格问题，毕竟现在这世道，演唱会和音乐节，票价差得还挺大。 他嚣张的气焰涨到一半稍微降下去一点，想了想从口袋里把自己的银行卡递了过去。 “我请你看吧。”他看起来像在说请路边摊那么轻松。 更气人的是，把卡递过来的这个动作很熟练。 常喻再一次惊异睁大了眼睛，从走路的姿势停下来，僵持住没拿，也没继续下面的话题。 “所以你们现在住的地方，房租都是张淮以付得？”看完音乐剧往外走，在说到这个话题时，白婉静问。 刘学旸点头：“虽然说出来会感觉我在胡扯，那时候还是他邀请我一起住的？” “他这个吧，有点复杂。”刘学旸这么说。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55章敬佩梦想）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六章 和好 “倒也不是。”说完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观点，“也不算复杂，简单得来说，就是他有钱是确实有钱。但是呢，又不想一个人住，所以想要找个人陪一下罢了。” 走出会场的时候，他们说话的内容满话题乱飞。 刘学旸有点紧张，一紧张脑子就容易抽筋，聊天内容被他引到了自己朋友身上。 白婉静边听边点头，但是刘学旸向来表述不太行，稀里糊涂说了一堆。白婉静原本还挺明白，越听越糊涂。 “他不能一个人住？”白婉静疑惑得总结。 “也不是，”刘学旸手舞足蹈，动作看起来有点滑稽，“他小时候有一次过生日，他爸妈都以为对方会来带他过生日，就都没来，甚至没人去学校接他，偏偏学校那天放学后还停电了。最后还是他们班主任在角落里发现了他，打电话给他爸妈过去又都没空，保姆来把他接回去的。” 在刘学旸这种结巴的表述中，白婉静都能感到胸口有种闷闷的难受。 像是南方湿度高达百分之90的夏季阴雨天，还没有下雨，只是又闷又难受。 路旁有车经过，呼啸带起一阵风。 刘学旸看了旁边车况，走到马路外侧。 “这种情况还有很多，他爸妈是挺爱他的，给他的卡里打了很多钱，就是太多时候容易忽略他，这也不算对他不好是不是？”他说到一半舌头打结，“哎我又说得矛盾了。” 穿过马路看了眼路边的广告牌，他看着白婉静说：“不过我怎么跟你全说了，这种听了容易引起怜爱的事，应该跟常喻说。” 说完白婉静心领神会，眯眼看向他，然后笑了一下拍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等我回去润色一下绘声绘色跟她说。” 刘学旸又开始“嘿嘿”傻笑，他今天一天整个透着股傻气。 随口说道：“让我想想我又什么能引起怜爱的事跟你说说……” 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这话怎么听怎么怪怪的。 白婉静眨着眼睛没说话。 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又扯了扯这身一本正经的领带，僵硬得同手同脚走了两步。 走了几步实在没憋住，尴尬使得他嗷嗷大叫往前跑开了。 把今天维持了一天的“有点傻”形象，上升到了特别傻。 常喻回家的时候，白婉静还没到家。家里的灯管大概时间用得久了，打开开关扑闪两下才亮起来，灯还有点暗。 打了个电话给物业上门维修，又在房间里兜兜转转了一圈，给阳台上的盆栽浇了水。 这盆栽还是宋桉当初搬过来的，为了庆祝她们搬新家。 摸摸索索在房间转了一圈，坐下来给宋桉发了一条信息。 “看不看演唱会？” 很快又补充一句：“去北京场。” 一个像是跟平常一样若无其事的开头，白婉静往回走的路上听到手机一直在震动。 拿出手机一看，那个沉寂好长时间的三人群聊又跳了起来。 这次可不是她发的。 宋桉几乎立马就回了一条：“去！” “什么时候抢票？”白婉静走在楼道里也发了一条，“北京场抢票可不好抢，听说那场馆特别小，只能容纳2000人。” “下周六。”宋桉很快就回了过来，她躺在床上翘脚，高举手机打字，“老规矩，去网吧。” 群里又重新聊开，顺着台阶麻溜爬了下来，仿佛前几天的那场冷战没出现过。 白婉静都走到楼道里了，又转身往下，往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走过去。 她没买零食，前几天常喻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往家里搬了一堆。 买了几罐可乐和啤酒，回到家打开门把袋子高高举起。 “当当！” 结果易拉罐饮料太重，手抬高这么一晃，差点傻乎乎撞到自己脑袋。 想了想还是没拿啤酒，把可乐递给常喻，说这话没注意打开易拉罐。 “啪——”一声炸开，整个人愣在原地，像是被定格，任由黏黏糊糊的可乐液体沾了一手，还喷到新买的衣服上，胸口好大一片褐色液体。 过了一会儿才惨叫出来，常喻在一旁直笑。 大叫一声后白婉静默默说到：“早知道买雪碧了，好歹没颜色。” 常喻笑得更响了。 她们像是比赛喝可乐，一口气喝完了碳酸气体往上冒，心情都像是通畅了不少。 常喻晚上给宋桉打了一通电话，她没开灯，每次有话想说的时候经常保持不开灯的状态，在黑暗中看向窗外。 今天夜景晴朗，看起来明天会是一个晴天。 宋桉很快就接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啊！你不知道今天我有多倒霉！” 然后哼哼了几声，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她表述能力很好，明明是自己的倒霉事情，被这么一转述，反倒听着挺有趣的。 “那你怎么办？”常喻问。 “我问同事借了一双拖鞋，我拖着10块钱的塑料拖鞋跨越了上海回家的。”宋桉语速很快，“地铁上还被把拖鞋踩掉了，那社死程度……啧！”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连带常喻也笑出声。 笑完的对话中有那么几秒沉默，常喻开口说：“我之前情绪状态很差，说话也有点急……” 她们以前也会有吵架的时候，不过那是在高中了，到了体育课带着本作业磨磨蹭蹭靠过去，就自然得搭起话来。 别扭劲还没来得及过去，乒乓球室门被打开，体育老师一脸无奈看着里面的人说：“体育课呢，做什么作业，都给我出去动动跑两圈！” 被这么一打乱，和好的话没说成，一群人跑到操场上跑圈。 宋桉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手被常喻拉着往前走。 那时候没说互相和好的话，现在一个人躺在安静的床上，常喻看着房间里黑暗的轮廓说了出来。 “我也有错……”宋桉在对面这么说。 又再一次笑出来，像是幼儿园两个抱在一起和好的小朋友。 房间门被打开，黑暗中白婉静钻了进来，扑到她床上挨着睡。 “睡不着了。”她说，“你俩请我吃饭。”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56章和好）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货比三家看看 在白婉静控诉完这几天夹在中间又不敢说话的苦难心路历程后，觉得请吃饭不太够。 “你们请我看演唱会吧？”白婉静在常喻的床上蹬蹬腿，“那什么，我要内场前区小号。” “我还是挂电话吧。”宋桉说。 常喻倒是没说话，默默准备下床，被白婉静拉住胳膊不让走，吵吵闹闹中常喻重新把灯打开。 “还内场前区。”宋桉打了个哈欠，“能进场已经不错了，这么小的场子还在北京，估计票不好抢。到时候收票不好收，黄牛都得涨价。” 她倒是无所谓，倒在枕头上翘了翘腿，就听到常喻说：“抢四张票吧。” 翘着的腿立马往上一蹬，宋桉从床上弹了起来。 “还有谁？”她问。 “张淮以。”白婉静脱口而出代替回答。 常喻飞速转过头，疑惑得看着她。 白婉静往被子里钻了钻，眯着眼睛说道：“用脚指头猜出来的。” 还挑衅得在常喻被被子里翘起自己的脚，隔着手机电流，姿势倒是跟宋桉一模一样。 心里松了口气，手机往被窝里藏了藏。刚刚和刘学旸的聊天内容，对方全给她爆料了。还美其名曰实况转播“张淮以兴奋影像一览。” 抢票在周末，宋桉特地一大早就出门，背着个包和软底休闲鞋。 “你去干嘛？”正好碰到杨时亭买菜回来。 宋桉内心“啧”了一声，她都27岁了，出门还要跟她妈汇报行程，更不能说去网吧。 而且不能卡着家里饭点出门，不然会被妈妈念。 挠挠头，面上保持冷静对她妈说：“和常喻去逛街。” 说完杨时亭扫了一下她穿着，看起来还挺像。宋桉跟她妈老鹰捉小鸡斗智斗勇这么多年，早就做好了先见之明。 “早点回来，”杨时亭说。 都走到楼下又喊了一声：“走路注意看两旁的车！” “知道了！”宋桉回应她妈。 三个人进了网吧，宋桉从包里掏出一副黑色丝质手套，毕恭毕敬端着坐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常喻看了她对着手套拜了拜。 “抢票大神的金手指。”宋桉说得郑重其事，然后庄严得戴了上去。 掏出手机下载了个专门的倒计时软件，还有五分钟，三个人坐成一排开始盘算。 “一个人实名认证只能限购两张票，不然会被取消资格。”宋桉戴着她幸运手套开始指挥，“如果我们三个都抢到了，那就先锁住位置，然后保最前面的，先不要下单。” “我觉得这种几率不大。”常喻插了一嘴。 五分钟后常喻一语成谶，在倒计时为零的瞬间点进去，几乎全都是灰的。 只有后排边边角角还能两个座位，刚点进去还没到付款的界面，显示页面已丢失。 宋桉这个幸运黑手套闷得有点热，干脆取了下来，挫败得倒在椅子上。 “别灰心，”白婉静安慰道，“意料之中。” 买了两个小时上网时间，常喻还保持着谨慎的风格，在重复点购买界面，尝试着有没有人锁单后没付款捡漏。 白婉静已经开始打开小游戏玩黄金矿工，前后左右两个男生正在吃鸡，还有个在网吧剪视频作业的人，黄金矿工混在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直到彻底显示没票常喻才停下来，白婉静玩好一轮小游戏。 想起来问道：“要不找找黄牛吧？就是价格会贵很多。” “嚯！”她刚说完宋桉一打开朋友圈，就看到已经有黄牛在发，“这就是中国速度。” 不过她们三个之前没有找过，尝试着跟朋友圈有个天天打广告的黄牛发了条消息问价。 转动椅子围在一起，网吧服务员路过的时候警惕得往后后退半步。 这黄牛看起来高冷的很，头像就知道黑色底，上面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字，写着“行！” “这位行哥怎么看着这么不靠谱啊？”常喻转头问宋桉。 “我也没买过。”宋桉把水搁在桌上。 消息发送了很久都没回，就容易打退堂鼓。 宋桉原本想说算了，行哥的消息在这时候发了过来。 很冷酷，没有多余的废话，在宋桉表情包攻击的衬托下像个机器人。 “看台票价基础上加800，内场具体位置具体问，什么位置都有，欲购从速。” 说完还发了一张群聊，又消失得没影了。 “他要是去演武侠剧，能演那种神神叨叨的世外高人。其他剧情不用，保持神秘就行。”白婉静盯着这头像吐槽。 “加吗？”宋桉犹豫不决，和白婉静一起转头看向常喻。 遇事不决相信常喻，这是宋桉二十几年人生的真理。 两道目光看过来压力有点大，常喻沉默思索了一阵，做出艰难决定。 她说：“再货比三家看看。” “行。”另外两个拍桌子决定。 行哥没来催，又神秘得消失了。 宋桉翻翻弄弄自己朋友圈的黄牛，又找朋友推了几个，还真认认真真开始贯彻常喻所说的货比三家。 对比了好几天，价格一个比一个水涨船高。 到头来还是这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行哥价格是最低的。 还没买到票，就已经累了。三个人并排躺在沙发上，宋桉烦躁的抓抓头发，有点泄气：“要不不去了吧？找张票好麻烦。” 刚说完就听到白婉静突然高喝“不行！” 白婉静做红娘的使命感涌上心头，发扬光大，这可是促进张淮以和常喻感情升华的好时机。 刘学旸本来想跟着凑热闹，白婉静想了想，他一加进来又有了班里春游的傻劲儿，给委婉拒绝了。 旁边两个人转过头疑惑得看着她，白婉静想了想说：“演唱会，不都是看一场少一场吗？” 原本只是临时找的借口，说出口却发现把自己说触动了。 从沙发上摊着的姿势坐起来，顺便把宋桉也拖起来。 “问问这个行哥，现在还能买吗？怎么买？”她拉着宋桉说道。 行哥回消息还是很慢，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他才发了一个收款码说：“先给定金，然后进群等通知补款。” “直接转到他账户？”职业病使得常喻发出疑问。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57章货比三家看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八章 被取消了 疑问发了过去，行哥没回。 他每天看起来日理万机的样子，上线一下就消失，跟他说个话都能把人急死。 又发了几句还是没回，三个人面面相觑，被行哥耗尽了耐心，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算了吧。”刚刚还在兴奋劲上的白婉静揉了揉太阳穴。 常喻把厨房里的菊花茶拿了出来，一人泡上一杯降降火气。 “这也太不靠谱了。”宋桉朝着手机翻了个白眼。 行哥的消息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复过来，还是简单一个字，说“嗯。” 简单到宋桉火蹭蹭冒了上来，没控制住用力一拍桌子，把同事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怎么这种天还有只蚊子？”宋桉望天甩了甩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才看到自己发的求票帖子有人回。 此路不通就另开一路，这是宋桉向来的原则。 都做好了加点价的准备，对面答应出票的女生倒是没借机加价。 “我和我朋友本来也是打算想去，但是被突然延后的考试拖住去不了了。”女生说得很真诚，人也很真诚，还把她朋友多抢的那两张也原价转给了宋桉。 很简单的交易对话中，女生说了一句：“希望能转给认真想去的人。” 宋桉点进她首页看了看，粉丝不多，大多数是一个人在转转爱豆消息，偶尔记录一下生活。 “互联网上不认识的两个人，也能碰到真诚的陌生人。为了给一个遥远的人应援。” 这是宋桉晚上记在笔记本上的话。 她又开始心血来潮想要写日记本，这次用了活页纸，方便她喜欢一张一张乱飞的习惯。 等买完了机票酒店，在演唱会开始前一天，她们坐在候机室百般无聊等延误航班时，宋桉打开手机随意扫了两眼。 突然看到首页转来一条消息，正在义愤填膺挂骗子。 “哇这头像怎么那么眼熟？”白婉静也看到了，靠过来拍拍宋桉肩膀。 “什么？”常喻拿着面包回来，她刚刚和张淮以去星巴克买早餐，给现在坐着的两个人一人怀里塞了一个面包才探出头慢悠悠问道。 “这不是行哥的头像？”常喻暼了一眼。 “行哥是谁？”张淮以认真提问。 常喻想了想措辞跟他说：“一个神秘的黄牛。” “是个骗子。”白婉静简明扼要补充了一句，把手机给她看，“说好的上周寄票，找各种理由拖了两次了，结果明天演唱会就开始了，他人直接消失了。” “嗯？”张淮以站在一旁听得半懵半懂，但是竖起了耳朵。 他想起来常喻跟他提到过一次：“就是你们差点买的那个？” “他态度太差了，”宋桉摊手，“热情都被他耗没了。” “受害者有多少？不报警吗？”常喻拿过她手机想在一长串文字中找点有用信息。 “已经报了，”白婉静也在看，“现在只是找不到他人，在逼他出来，让我再仔细看看。” 不过她没来得及仔细看，延误的航班终于开始通知登机。 宋桉再次确认所有人的门票都在她背包里，拍了拍背包带子，跟在人群中排队。 “还好最后没在骗子黄牛那里买票。”她感叹道，“这一波三折的……不过我们是不是运气还不错？” “是是是，”常喻顺着她话哄下去，推着她往前走。 跟在最后面的张淮以看着前面场景笑了一下，常喻转过头，疑惑他笑什么。 张淮以又重新做了个关拉链闭嘴的动作。 然而事实证明人不能乱说话，宋桉前脚说完他们还算幸运，被老天爷听了去，连锅带碗一起砸了。 下飞机的时候能感受到北京天色不好，黑沉沉伴随着大风。在等行李的时候百般无聊左右张望，靠过去拿肩膀蹭了蹭白婉静。 指向旁边问：“你说旁边的女生是不是跟我们一样来看演唱会的？” 白婉静看过去，那俩女生行李已经到了，正在往下提。 能看到白色行李箱上贴满了贴纸，白婉静和宋桉靠在一起像两只狐獴一样齐齐扭头直着眼睛看。 终于看清人家行李箱上的贴纸什么。 宋桉和白婉静对视一眼，脑袋凑在一起。眼睛笑得弯弯，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远远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过来，把视线收回准备拿箱子。 突然身后刚刚那俩女生叫了一声。 下意识扭过头去看，两个女生面色严肃，已经无心顾及手里的箱子，看起来慌里慌张的样子。 怎么回事？ 宋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涌上头来。 急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网络上和群聊里都兵荒马乱各抒己见，看得出来确实有点乱。 行李在传送带上缓缓自动，宋桉快速滑动首页想知道出了什么事。 身后的女生说话声特别响，嗡嗡得传递到四周。 她说：“那明天这演唱会还能不能开了？” 同伴声音有点沮丧：“都这样了，怎么继续开？” 听到对话的瞬间，宋桉正好划到了工作室发布的消息。 简明扼要说了一句话：“因为不可抗力原因，明天的演唱会取消。” 其他原因没说，下面的评论已经闹翻了。 宋桉愣在原地，感觉脑子发涨，眼前的字会飞，连起来看得头疼。 “宋桉？宋桉！”常喻的声音响起。 等宋桉回过神，看到行李箱已经从自己眼前转了过去，脑子混乱导致手脚有点迟钝，没来得及把它提下来。 站在一旁的张淮以快步跑过去，把宋桉错过的行李箱拿下来。 白婉静也看到了，不知所措看向宋桉：“怎么回事，怎么明天的演唱会今天取消了？” 宋桉摇头，在追星这段关系中，她们只是茫茫人海中几个粉丝，能得到的信息渺小又有限。 然而人都到这里了，该去的酒店还得去。 在去酒店的出租车上，一车人都很沉默，安静得仿佛要去奔丧。 出租车司机看了副驾驶上的张淮以好几眼，看表情估计在他脑海中已经脑补了一出狗血大戏。 “我大概知道原因了。”白婉静叹口气。 第一百五十九章 苦中作乐 “我看现在整理出来的情况是，这次的主办方根本什么都没协调好，带着钱跑了，场馆那边也没签好合约，明天进不去。”白婉静一口气说完。 司机坐在前排把音量调小准备，原本想听感情纠纷的八卦，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发现听不懂，又重新把音量调高。 “这主办不是诈骗吗？”宋桉愤愤得说，“而且怎么前一天才爆出来？” 网上粉圈现在一片混乱，消息真的假的都有，白婉静翻了好久，也没看出什么有效信息来。 “说是有工作人员爆料，别说场地，甚至艺人妆发和机票钱都没付。”白婉静语气低落，掐灭了最后一丝希望，“看起来经济纠纷很多……明天柯丛应该不会出现了。” 两个人的对话中，张淮以调整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常喻全程没说话，头靠在玻璃窗上，看起来脸色并不好。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那现在怎么办？” “……后援会刚刚发，说是能退票钱。”白婉静自己说出来都无语了。 宋桉在旁边冷笑一声，想起自己千辛万苦的买票经历，坐在中间烦躁得揉了揉头发。 他们在酒店里没出去，人人都在期待奇迹，奇迹如果真的容易发生就不能称之为奇迹。 后援会已经开始收集退款信息，一整天过去了依然还是乱糟糟的情况，网络上有的人在难受有的人在骂。 在酒店待了一天，直到第二天天色渐暮，宋桉她们还是决定去场馆附近转一圈。 宋桉下车的时候抖了抖，她还穿着一件薄衬衫。出门的时候心不在焉，压根没注意到气温转凉。 现在风吹得很大，衣服被吹得贴在身上往后扬。 “照理说这个点应该很热闹。”看着寥寥无人的场馆外，白婉静想起了早些时候在南京和宋桉常喻那一场。 宋桉靠在白婉静和常喻中间取暖，左右看了一眼。 “这地方风太大了。”张淮以指向了北门的方向，“往那儿走，那里背风。” 演唱会虽然取消，张淮以下午的时候说不放心她们三个女生出行，也跟了过来。 宋桉顺着他的方向抬头看，哦吼，原本排队入场的地方。 现在冷冷清清，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更显得寂寥。 不过此刻确实是站在风口上，宋桉觉得自己再这么吹下去，明天就得倒在床上。 往北门的入场楼梯方向快步走过去，宋桉隐约看到前面有光。 “嗯？” 在狂风中疑惑得眯起眼睛看过去，听到张淮以提问：“这里灯都没开，哪里来的光？” 光不像时候路灯般鹅黄色，还没走到转弯处能看，有一点蓝色的光源。 宋桉快步往那里走过去，随着距离的靠近，蓝色光芒越来越亮，拐过转弯口，盛大的蓝色引入眼帘。 风停了，宋桉感觉到。 不算是停了，她走到了风吹不到的地方，也就没有那么冷了。 引入眼帘好几排粉丝举着代表柯丛应援色的灯牌，在拍应援视频。 再往后看还有应援旗帜和横幅，热热闹闹有二十多个粉丝在这里。正值天色交换的时候，路灯还没开，灿澄色的夕阳闪耀得照在每个人脸上。 “这边原来有这么多人？”白婉静轻声自言自语。 张淮以没见过这种场景，他问常喻：“她们在做什么？” “原本应该是演唱会开场前的应援。”常喻回答他，“现在取消了，可能粉丝不甘心，而且又是花了时间精力准备的应援，还是决定放过来，哪怕只是粉丝之间自娱自乐。” 在这里的人不多，宋桉转了一圈拿了几张手幅，听到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六点了。” 原本应该是演唱会入场的时间，现在身后近在咫尺的场馆大门紧闭，只有耳旁呼呼风声。 期待了很久的事情就这么突然落空，心中怅然若失挥之不去。 刚刚还看起来热热闹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刚刚举着灯牌录完视频的粉丝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收灯牌。 看着前面黑漆漆的场馆，在夜色彻底暗下去之前，人群中有人开始激动骂主办方。 骂了一阵累了，才叹了口气说：“我还是特地请了年假飞过来的，有什么耍人玩的吗！” 人群中有人起了个头，情绪很快就崩了，逐渐开始唉声叹气。 宋桉往周围看了一眼，正打算说要不要回去，就看到原本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常喻，默默把手机中的音乐打开。 点开柯丛的歌，把音量放到最大。 “都到场馆门口了，”她竟然笑开，摇了摇手里的手机，“怎么也得听完几首歌再走。” 张淮以看着她侧脸，双手呈喇叭状，高声附和大喊一声：“好！” 在场的大多数是女生，他这么中气十足喊了一声，格外出挑。 吸引了周围大部分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接受目光洗礼，张淮以笑笑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手机音乐软件，在这种开阔的地方放出来基本是全损音质。 而且声音被风吹跑，即使调到最大，也只能有一小部分人听到。 放了一半的歌，宋桉起头唱了第一句。 说实话她在的时候唱歌很好听，可能因为此刻有点紧张，声调发出来紧紧的，第一句差点嗓音岔气。 白婉静跟着一起唱了，虽然没在调上，但是扯着嗓子喊得很开心。 宋桉调整了一下才又恢复状态，歌曲过了三分之二，逐渐有更多的人加入，唱歌的声音越来越响。 气氛被带了起来，之前沮丧的氛围一扫而光。 原本已经收起来的灯牌又重新亮了起来，这群来追星的女生们对着空荡荡的场馆，靠自己又重新找到了来这里的意义。 偶尔有路人走过，看向她们这里的眼神很奇怪。 “估计也是，一群人拿着发亮的牌子，在对着空气合唱，谁看了都觉得奇怪。”站在宋桉旁边的发带女生自嘲说道。 想起当下被主办方害惨了的现实，有种苦中作乐的感觉。 “苦中作乐也是乐。”宋桉勾勾手指这么说。 第一百六十章 我仰望的月亮啊 这场自发的小型粉丝演唱会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一首接一首。常喻会选歌，从一开始的抒情歌直到最后一首彻底燃了起来。 最后常喻手机快没电了，才停了下来。 迎风咳嗽了两声，宋桉觉得自己嗓子有点疼，倒是忘了现在很冷。 路灯终于开了，一下子全都亮了。 终于休息下来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刚刚现场合唱的部分，不知道被谁发下来传到了微博。转评量还挺高，苦中作乐的情绪从现场传递到了网络上。 宋桉点开立马“哈哈”笑了两声，指着这个视频问白婉静：“这声破音是不是你唱的？” 拿一个最佳社死奖不过如此，白婉静反应了两秒，追着宋桉让她赶紧把这个视频关掉。 刚刚那个发带女生把手里剩下的扇子给周围人发了一圈，说这是她自己做的应援。 又想起来问了一句：“所以退票到底是怎么个流程，我光顾着骂主办方了，倒头来骂完还是得退。” “先去填个申请表，等审核通过了就可以了。”一个旁边有人热情回答，她原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看起来并不认识发带女生，只是听到后好心解答。 对话完后发带女生认真得点点头，她突然笑了一下，往周围环视一圈，说：“我下午不甘心就这么取消了，决定过来看一圈。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没想到大家人还挺多的。” 她说完做了个深呼吸，一脸释然的表示，继续说：“也没想到今晚能留下还不错的回忆。” 看了眼时间，周围这二十几个人陆陆续续都在收拾东西。 宋桉搓了搓手臂，天色越晚气温越低，常喻看她坚持不了多久，提议道：“我们也走吧。” “哦……好。”宋桉看起来有点懵懵的。 常喻观察确认了一遍她不是被冻傻了。 走过去帮着一起搓了搓宋桉手臂，手刚放上去，听到东边传来一阵尖叫声。 是几分钟前先离开的那批人。 不是看到可怕物品的惊恐尖叫，尖叫声和欢呼声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 发生了什么？剩下的人左右看了一眼。 直觉告诉宋桉，那边有不简单的内容。 “过去看看。”快速跑了起来。 出了北门的拐角，风没了遮挡物肆无忌惮，把宋桉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她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是刚刚那个发带女孩送给周围人的应援扇。 逐渐能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包围圈最中心隐约有人。 直觉愈加加重，只是不太敢想象。 柯丛吗？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可能过来？主办方压根没给他公司结算。 脚上步子不停，随着越跑越近，黑暗中的人影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 宋桉听到自己心跳跳得飞快，也不知是因为跑得，还是因为内心惊喜。 在人群最外侧停了下来，白婉静和常喻跟着她跑了过来，紧随以后，还有身后呼啦啦一群粉丝。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柯丛，以往都是坐在万人台下，在灯光照不到的座位上，仰望舞台上的人。 谁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就连常喻都踮着脚往里看，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叹声。 宋桉心里有时候会吐槽她看到里有些玛丽苏剧情，女主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会碰到偶像，或者女主在人群中被一推，不偏不倚正好落进偶像怀里。 这种夸张的玛丽苏剧情她通常会一笑而过，然后疯狂跟常喻吐槽剧情。 她们只是最普通的小粉丝，所有能接触到偶像的场所都是舞台见面会这种公开活动。 像是隔着银河，仰头看天上的月亮。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摘月亮，月亮始终陌生，带着浪漫和期待的目光，高高悬挂在那里。看月亮的人在平凡人生中或者自己的生活，无论何时需要精神上的乌托邦，能看到月亮始终挂在那里。 柯丛身后有辆黑色的suv，他就站在车门外，简单穿了件黑白条纹的衬衫，戴着顶深灰色的帽子。 说话的时候把帽子摘下来，距离最近的粉丝只有几个脚掌的距离，能看清他此刻是素颜，没有任何妆造。 宋桉想起来，他的妆造费都没拿到，一起被主办方骗走了。 最后有可能会成为公司之间打官司，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此刻他站在她们眼前，带着有点腼腆的笑容。 他脱了帽子给到了现场的粉丝鞠躬，语气真诚得说：“很抱歉让大家现在这个时间点在这里。” 当场就有人哭了，从昨天到现在的委屈不安抓到了最后的救赎。 也第一次碰到没人拿到任何结算，甚至没有妆发，没带保安，只带了一名经纪人，只身过来安慰粉丝的偶像。 哭声逐渐蔓延开，有人喊到：“这不是你的错，我会永远爱你的！” 现场哭成一片，又有个紧跟着喊道：“我会比她更爱你。” 小姑娘喊得真情实感，喊完这句就哭得泣不成声。 就是听起来有点搞笑。 原本还在哭的气氛被这么一带，全都笑了起来，就连刚刚这个喊完就哭得接不上气的小姑娘也跟着一起笑了。 二十几个人不算多，围成一个包围圈，宋桉站在靠后面，看到最前面的那排都跟柯丛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宋桉去过机场接机，此刻跟机场人挤人的状态不一样。现在最前面的粉丝都能忍住不上线，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互相尊重。 “真是辛苦大家了。”柯丛又强调了一遍，语气真挚，“你们为我做得，我都知道，在这里也谢谢大家。” 白婉静伸长脑袋，听到这句话后悄悄问宋桉：“他是不是看到原本准备的演唱会应援了？” “应该是，”宋桉又补充了一句，“讲不定刚刚合唱的那段也听到了。” “啊……” 想逗逗白婉静，果然看到她气鼓鼓。 在一旁全程听到对话的常喻笑了一下，靠过来搂住白婉静。 经纪人从车里下来催着走，周围一片哀嚎。 柯丛转身跟经纪人商量了一会儿，又转回来说：“我给大家唱个歌吧，都到场馆门口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在当下这一刻 经纪人面色有点为难，又交流了几句，看得出是柯丛执意要给被堵在场馆门口的粉丝一个希望。 “车里音响设备什么的没带……”经纪人开口劝退。 “我有那个！伴奏版本！”有人高高举起手，“我和我朋友之前做过几版，传到网上过。” 经纪人明显脸沉下来，柯丛“哈哈”笑了两声，把经纪人推到后面。 手机放出来的音质很一般，也没有话筒，柯丛伴随这简略伴奏声直接开始唱。 第一首就是《如梦》，唱完整首后再往后唱了两首。 没有音响没有话筒，甚至都没有提前开嗓。这可能就是经纪人担心的点。 柯丛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一连唱了好几首歌，今天嗓音状态很好，转音连贯又顺滑。 “啊……没这么唱过了。”柯丛今天跟平时舞台上很不一样，腼腆得拍拍后脖颈，“记得刚出道那会儿，我拿着吉他去街边开过小型宣传会，那时候没什么粉丝朋友来看，也是这种天气……” 他指了指身后呼啸的风，笑了笑说：“不过那时候我很开心，因为有人愿意支持我，现在我也很开心。” 他顿了顿，往后一步，朝所有人鞠躬，然后才回到车里。 宋桉站在后面，没再往前挤，就这么站在现场感受到双向的爱意。 人人都说粉丝是单向的爱，她在柯丛身上却感受到真诚对待粉丝回馈的爱。 柯丛上了车以后又把车窗摇下来，把现场的人挥手告别。结果帽子被卡在车窗上，看起来有点傻，粉丝笑成了一片，又被经纪人塞了回去。 谁也没想到柯丛会突如其来到现场，没有人带相机拍高清饭拍，甚至一个劲跑过来，连灯牌都忘了举。 之前唱了一首歌后才有人反应过来，拍了视频发到网上。 等柯丛的车辆开远，宋桉她们站在路旁打车，才看到有其他粉丝也特地跑过来。 扑了个空。 其实能预判到，场馆并不在市中心，等发出视频后再从其他地方开车赶过来，八成是来不及了。 千里迢迢这个词，为追逐赋予了多一层意义。 刚刚在场馆门口情绪波动太大，回去的时候一车人都累了，安静得没说话。 晚上躺在酒店里，宋桉临睡前惯有得刷一圈手机。 超过了12点，这一天就算过去了。 一打开手机就感觉不对，大晚上这个时间点，网上活跃得跟平时不一样。 “宋桉！宋桉！”白婉静叫她，又把刚洗完头的常喻拉过来，“快看这个！你们有没有看到这个？” “哪个？”常喻还没来得及擦头发，脑袋上顶着毛巾就过来了。 白婉静把自己的手机到她眼前晃，看到后援会发了个链接，买了票没去成的粉丝可以把自己的票号输入进去，神神秘秘说是有惊喜。 “这是什么黑科技？”常喻随意把头发甩了甩。 点进去才发现其实是人工审核的，会有工作人员确认过后，给发个链接。 宋桉已经点开了，一打开链接看到的是柯丛坐在一个空房间里，手里拿着吉他，开始自弹自唱。 “说是要弥补很多去不了的粉丝。”白婉静补充说道。 柯丛还穿着刚刚的条纹衬衫，多了件外套，整个人清清爽爽，对着镜头打招呼，然后开始弹唱起来。 整个视频竟然足足有40分钟，一首连着一首，他安安静静在房间里给粉丝唱歌，粉丝隔着屏幕安静听他唱歌。 也不安静…… 宋桉在悄悄吸鼻子擦眼泪，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白婉静感到肩膀上有一滴水落下来，抬头看到常喻没干的头发上有滴水。她没来得及擦，正在认真看着屏幕，眼神温柔，嘴角带着笑意。 宋桉听完柯丛录给粉丝的视频，吸吸鼻子，擦掉眼泪。 张淮以带着宵夜来敲门的时候，就看到一屋子三个人表情各异，有两个已经眼眶通红。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张淮以紧张提问。 常喻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夜宵，怕他想多，解释说：“别紧张，看到一些感人的事情。” 心中有很多情绪翻涌，又不知从何开口。 粉丝的爱来来去去走得很快，换了一批又一批人，很少有人能把爱坚持很久。 “人人都说粉丝对于偶像是单方面的付出仰望，”宋桉说，“但是我真的能感受到他正在努力回馈粉丝的爱意，这是很难得的。” 拿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发了一句说：“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永远，在当下的这一刻，我希望自己可以永远爱你。” 在北京没有待几天，因为演唱会取消，计划全被打乱。 宋桉原本想来都来了，再去北京景区逛一天。结果演唱会当天晚上被感动得哭到了半天。第二天醒来发现不仅眼睛肿了，喉咙还哑得说不出话。 醒来在床上连打了四个喷嚏，又直挺挺躺了回去。 她都差点自己在风中被吹得凌乱。 在北京的最后一晚上，宋桉在酒店房间里躺着。 “我要买点伴手礼。”白婉静想起来，”给我妈带回去。” 说完朝张淮以眨眨眼睛，就一个人跑到了附近的商场里。 等晚上她回来，常喻随意看了一眼。她买了很多，从蜜麻花到果铺，每样只买了一份。 “你就买了一份啊？”宋桉鼻子里塞着个纸巾问她，声音都哑得变调了。 “都不知道好不好吃。”白婉静正在咬牙用力关箱子，她箱子都快满出来了，“给我妈尝个味道就行。” “怎么还有保健品？”宋桉问，“你保健品来北京买？” “看到了就顺手买了。”终于把箱子关上，白婉静坐在箱子上说，“她最近有点头晕。” 一句话都没提家里的其他人，宋桉和常喻对视了一眼，但是因为都知道她家情况，什么都没说。 在白婉静去商场买伴手礼的时候，常喻问张淮以要不要去酒店顶楼的露台。 “那儿有个酒吧，夜景应该很好看。”常喻看了酒店说明说。 “嚯！”他单手插着口袋在房间门口，“你怎么突然请我喝酒。” “原本想请你演唱会，现在改成喝酒，我都省了一大笔钱。”常喻也插兜。 两个人面对面说话，宋桉从房间出来，乍一看就是这俩人一起装逼的情形。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互相折磨 宋桉轻手轻脚关上房门，走得也很轻。她点了外卖，现在下去拿得绕过张淮以的房间门口。 “我开玩笑的。”常喻这么说，晃了晃从房间里拿的酒店手册，“走吧，我真心实意请你。” 张淮以眼神盯着她手里的酒店手册，也跟着笑了一下。 他笑了整整一分钟，宋桉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好笑的，也不知道常喻怎么耐心等他笑了这么久。 直到三分钟后张淮以才停下来，把手从口袋里拿出，突然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 这么突然？ 她是不是不小心闯进了什么表白场景。 宋桉瞪大了眼睛，不安的眼神在乱晃。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当然密闭的酒店走廊没有车，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急忙打开房门钻了进去，避开这表白场景。 又没有完全进去，房间开了一小条缝往外偷看，八卦之魂在头顶燃烧，连鼻塞都突然通了。 常喻听到这句话后明显懵了一下，抬起头看过来。 张淮以原本灼灼目光正盯着常喻，却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把眼神转向了别处。 有点口干舌燥，他手指在缩回袖子里面抠了抠。 “我现在知道了。”他听到常喻这么说。 把故意瞟开的目光又转回去，张淮以能感受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常喻笑得更开了，至少眼神中没有避讳或者抗拒的意思。 指了指楼上天花板，问：“还去吗？” “去啊。”张淮以一时忘乎所以往前走了一步，听到身后房门毫不留情自己合上。 一低头，还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我房卡好像还在里面。” 正在偷听的宋桉无语拿手掌捂住自己的脸，哪有人在刚表白完，就干出把自己锁在房门外这种蠢事。 常喻眨眨眼，眼神在张淮以和后面关着的房门来回转了几圈，大笑起来。 “你等等，”她把手里的酒店手册递过去，大笑着说，“我去给你再要张卡。” “上一次表白还是在幼儿园的时候，我把上午老师给的小红花送给了她，问她放学了能不能去她家摸狗。” 张淮以坐在酒吧外的露台上，夜里应该有雾气，从高处看远方城市，灯光都被雾气遮盖得若隐若现。 常喻坐在他旁边，她发现自己跟张淮以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很轻松惬意。 这跟在宋景尧一起时，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不一样。 “然后呢？”常喻接着他的话题问，“表白成功了？” “没有，”张淮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她喜欢隔壁班小眼镜，答应家里小狗只给他一个人摸。但是她把我的小红花拿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因为在室外，常喻笑得肆无忌惮。 “她怎么这样！”笑完后常喻做出愤愤不平的样子，像是在逗小孩。 “是啊！”张淮以也一敲桌子，“所以我跟隔壁小眼镜打起来了。” “嗯？”常喻偏过头，眼睛喝了酒反倒是亮晶晶的。 “打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他抬起手臂给常喻看，“我手上还被他咬了一口。” “你们老师不得疯了？”常喻眼睛已经笑得看不见，弯成好看的弧度。 “是得疯了，拉都拉不开。”张淮以点头，“所以老师叫家长，但是我爸妈没人来。我以为他们会把我揍一顿，但是却没人来。” 苦笑一声，他说着低下头，甩甩头发，表情倒是没什么异样。 “接电话的时候都说好，结果那天等到天黑都没人过来，等到老师都没了脾气。中途我妈打了个电话说走不开，让保姆阿姨过来，那时候我小，脾气倔得要命，非说不行。”他转过头，笑得比刚才还灿烂，“又倔又爱哭，到了晚上哭得比下午和小眼镜打架时候哭得还猛。” 为了营造气氛，酒吧在室外的桌上放了一个灯油蜡烛。常喻盯着忽闪跳动的烛火，陷入短暂的安静。 她听到一个残缺的童年，听起来很不完美。 她都快不记得自己幼儿园的事了，这很正常。 张淮以至今还记得，这也很正常。平淡的幸福会被时间冲散，但是压在心里的刺不会，只会越刺越深，留下深刻的记忆。 “不过现在好了，”张淮以说，“都是小时候脾气倔，长大了发现也就那样。” 常喻面前的酒杯空了，她把杯子放下，说道：“记忆是有选择性的。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我爸是个好父亲” 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深呼吸几次，才继续说：“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丈夫，但是我以为他至少没当一个好父亲，我真是个自私的人。” 张淮以默默看着她，不知道多深的刺才能让她承认这句话。 “但是我发现其实并不是，我只是需要一个好爸爸。所以把很多记忆都自觉过滤隐藏了起来。”常喻抬头看向远处，雾蒙蒙的，雾气比刚才更重，什么都看不清。 “不得不承认，其实我妈有时候骂得对。我爸这个人懦弱又不负责任，一个懦弱的男人，把家里所有事都甩给一个控制欲强却心理脆弱的女人” 她把手握紧，又慢慢放开，做出个爆炸的动作。 “砰！火山爆发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我经常在房间里听到他俩吵架扔东西，互相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对方。但是我爸怕他们吵架影响到我，有时候还记得让邻居先把我带走。” “你看，”她把头转回来，“我那时候又觉得他不错，而我妈不会，她发疯的时候只会歇斯底里。我心里诅咒道，既然这么痛苦，那你们就分开吧。” “然后我爸就真的出轨了。”常喻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平淡，拿起杯子发现是空的，拿杯子的手却在轻微颤抖。 张淮以给她倒了杯薄荷水。 “谢谢。”常喻接过杯子说，“我也有私心，会怨恨，我也不是什么好孩子。” 喝了一口水，转过头笑了一下：“我这短暂的二十几年啊，我和我爸妈，都在互相折磨。”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诸事不顺 很安静，周围都很安静。 酒吧的驻唱在里面，因为风大已经没什么顾客愿意坐在外面。 张淮以没说话，安静得敲着杯子等她今天说完。 “怎么说着说着像是在互相比惨。”常喻摇摇头，笑容倒是没降下来过。 张淮以也笑了，靠过去简单拥抱了一下她。 很简单的拥抱，手掌拍拍她的背，又很快松开。 他说：“小时候的事我除了刘学旸那发小，还没跟别人说过呢，记得保密啊。” “巧了，我也除了宋桉没跟别人说过。” 常喻任由他抱着，感受到怀里来了一阵风，随着张淮以虚虚碰了一下后退，风又消失了。 她上前一步，张开双手把正在抽离的张淮以重新拉回来，扑了个结结实实，很认真的拥抱。 手臂弯曲，搂着对方的肩膀，很用力得抓住张淮以衣服，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张淮以抬手搂住她后腰，紧紧把人揉进怀中。感觉拥抱到最后常喻正在用手轻轻拍着。 距离变得靠近，脑袋在常喻肩膀上蹭了蹭。 拥抱是一件充满力量的事。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松开的时候张淮以自然而然牵住常喻的手。 “我们走吧。”他说。 北京回上海那天跟来的时候不同，回去这天艳阳高照。 宋桉过来的时候逞强，带了一箱子单薄衣服。常喻从自己包里拿了件外套过去，箱子被张淮以帮忙提着过了安检。 “虽然演唱会没看成，不过也算不枉此行。”白婉静眼神在张淮以和常喻之间来回转了好几个回合，飞快抖了抖眉毛。 然后悄悄和宋桉说：“这是我第一次当红娘成功。” “这跟你好像没多大关系。”宋桉还在刷柯丛工作室刚刚发出来的杂志拍摄花絮，头都抬一下，直接这么说。 被白婉静一巴掌拍在背上。 “不知道随机到哪张明信片，”她头靠过来，指了指说，“黑西装这张不好看啊。” “我觉得好看。”宋桉抬头，“我要是抽中了跟你换。” “成交。”白婉静跟她拍掌。 飞机上在空中两个小时，下降的时候遇到了颠簸，宋桉把耳机取下来，没拿稳，无线耳机从手中滑落，滚到了前面去，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要拜托空姐找一下吗？”白婉静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问道。 “不用了，”宋桉摇摇头，“本来这只耳机就有点坏了，再买一个吧。” 没过多久下飞机又撞到了腿，宋桉捂着腿愁眉苦脸，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的时候又差点把身份证弄丢了。 “看来我今天诸事不顺。”她双手合十拜拜天，“希望今天快点过掉，明天运气能好一点。” 去北京看演唱会，对家里父母说得是旅游的借口。 常喻没给常智明买什么纪念品，在陪白婉静逛街时顺手给方瑾买了一串手链。说是沉香木做的，辟邪祈福。 宋桉病在酒店，干脆让白婉静买伴手礼的时候帮自己带一份。 临走前宋林森特地交代让她买点，去公司里发给同事。 “同事有什么好发的？”宋桉轻声反驳，“下了班就不交流了。” 没想到她爸可激动，说道：“哎呀你这孩子，一点不懂职场社交，还是要跟同事保持好关系，对你以后升迁啊，调职啊” “行了行了，我不知道了。”宋桉急忙开口把他爸嘴堵上。 还是乖乖应下来。 然而她忽略了白婉静的购买能力，整整半箱，提起来有点累。 站在楼下，仰头看家里阳台黑漆漆的，才想起来今天他爸妈一起去亲戚家婚宴吃席了。 “行吧。”宋桉拍拍手，看了眼行李箱，“我自己扛。” 拖着行李箱往楼梯上一节一节爬，快要家门口的时候行李箱提手突然坏了，动静很大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宋桉尖叫一声，看着悲惨的行李箱，呆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断了的把手。过了半分钟才泄了气，磨磨蹭蹭去拿箱子。 “没事，还好里面除了衣服和吃得也没什么易碎东西。”宋桉这次是真把行李箱往上拖，念念叨叨安慰自己。 打开门漆黑一片，她站在门口，自嘲得笑笑。上次这么倒霉还是林萦塌房那次，那天还是她生日，老天爷压根不打算让她生日快乐。 “行了，到家了。”宋桉一定憋着的气终于歇下来。 打开灯趁着爸妈不在先把行李随手横在客厅，现在没力气去整理它。 从刚刚开始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宋桉拿出手机的一瞬间没拿稳，甩了出去。 磨磨蹭蹭把手机拿起来，看到群聊消息白婉静甩过来一张截图，后面跟着一串问号。 就连一向挺淡定的常喻也急急问：“怎么回事？” 截图上是一条豆瓣帖子，发了一长串的截图爆料，还有黑漆漆的图片和微信对话。 标题写得很简短也很劲爆，“柯丛塌房了，这些年的人设也太好用了吧！” 宋桉看到的一瞬间感觉心脏被狠狠敲了一下，有种从高空突然坠落的感觉。 以至于看帖子的手一直在抖，不敢往下滑，手机一直在响，嗡嗡在指尖震动。 难以置信的感觉到达顶峰，感到一阵恍惚。 继续往下滑，这帖子长得像是翻不完。宋桉向来看到字多就头疼，眼下心绪乱得没边，看着一四甚至罗列好的“实锤”贴，更是头脑发胀看不进去。 确切得说也不敢看，划到最后想看下评论，大多都是义愤填膺。 网络上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像是被袭城后在凌晨满头乱撞的百姓，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是又不得不做些什么。 宋桉轻轻咳嗽了两声，感到胸口有点闷，思绪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但是一点都记不起来自己想了什么。 乱得很，思绪像在洗衣机里被疯狂甩干过。 家里客厅的灯坏了，瓦数不够，整个厅堂都很暗。跟宋林森提过去修，她爸大概忘了。 这次跟以往的塌房不一样，宋桉刚刚从北京回来，感受到柯丛回馈粉丝的礼物。 更何况她还喜欢了快十年。 在她心里好感度接近完美的人。现在告诉她跟这个帖子的渣男是同一个？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最后一根稻草 爆料贴很长，宋桉沉着脸看下来，每看一个字都心惊胆战。 不停得刷着手机，害怕看到什么，又害怕错过什么。 心像是被悬浮在空中，有点虚虚得不真实。 帖子说是柯丛这几年一直有个女友却嫌她控制欲太强，时不时得进行冷暴力逼得女孩来道歉，转头又出轨，还把出轨的理由归咎于女友脾气不好。 原以为到这里就结束，后面又补充投稿，那女孩写得字字泣血，说自己生病期间住院一直都是一个人。直到出院了才发现得知卡里的钱都被取走了。 这一通下来，已经是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到处都是讨伐声。更别提后面还有一段，列举一连串他嫌弃粉丝送的礼物，还有背地里吐槽粉丝应援。 最后这段没微信截图作为证据，宋桉重点一下子偏了过去。 “胡扯！”看到这里宋桉说了一句。 她才刚刚从北京回来，在场馆外哭得稀里哗啦。心中有股执念支撑着，柯丛不会这么懈怠粉丝。 粉丝有的信有的不信，相信的正在一个个黑头像感到难受，还有不相信的去和路人争吵不休。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宋桉把手机按下锁屏键，持续的耳鸣声并没有得到缓解。 她才想起来今天还没吃感冒药，起身去拿药。在桌子上翻了半天都没找到，脑子混沌得稀里糊涂，才想起来应该是还在包里。 手机又一直响个不停，宋桉怕又有什么消息瞬息万变，急忙打开手机。 一打开却看到何蔚在召唤她，这才晚上九点，已经发了一条条夺命连环催，开始布置明天早上的任务。 严格来说自己现在还在休假日！宋桉瞪了手机上何蔚的头像一眼，最终还是屈服说了声：“好的。” 转身时完全忽略了地方的行李箱，脚踝被绊倒，整个人重重摔到地上。 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趴在地上动了动，宋桉丧失了爬起来的力气。就这么趴着，她揉了揉发疼的胳膊翻了翻身，仰头看家里天花板。 就是前一天你还能看到他就在你眼前的人，才过了短短十几个小时，就被钉在塌房的耻辱柱上。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很荒唐，也让人无法接受。 宋桉就这么安静得躺着，终于从乱七八糟如蜘蛛网一般的心情中静下心来。 感觉贴着地板有点凉，宋桉注意到，天气入深秋了。 第二天上班顶着一双黑眼圈，原本她睡觉质量本来就不好。现在想的更多，各种思绪呼啸而来，翻来覆去怎么睡都睡不着。 追星的群里有人说这份爆料说法前后不一，做了个澄清贴。不过没什么人相信，错过了最佳澄清时间，群情激昂的吃瓜路人早就没什么人信。 睡不着的原因还有一点，所有人都在等公司回应。 即使已经四处炮火燎原，还是想要等公司和他本人一个回应。 回应到了凌晨才发出来，却只是简单的否认，有种你爱信不信的感觉。 把一群粉丝气得差点头顶冒烟，开始先惯例骂一通废物公司转移怒火。 这么一闹，原来还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宋桉更加睡不着了。 干脆从床上弹起来，发现都半夜三点了，他们粉丝群还是很热闹。 最终还是看了看回应，愿意相信他。宋桉知道这样做，旁人会觉得挺傻的，看起来像是不分是非黑白的脑残粉。 只是作为粉丝在过去十年中见过他的完美另一面，会下意识接受自己心中的形象判断。 从床上爬了起来，宋桉现在眼睛瞪得像是临睡前喝了三杯浓缩美式混红牛，夜深人静反倒是清醒了。 群里有同样睡不着的粉丝组织要不要反黑，官方后援会面对网上的谩骂一点动静都没有。又开始惯例骂了一通后援会后，群里的散粉开始组织自己在各个营销号和讨论帖下面发整理好的澄清解释。 睡不着的时候，精力就特别旺盛，等宋桉一通下来，余光看到窗外晨曦初显。 刚有点困意，就耳朵很尖听到主卧的房门打开了。没来得及思考，手已经条件反射立马关了电脑。 走到床边都没来得及扑回去，房门就被悄悄打开。 杨时亭和宋桉同时吓得叫了出来。 “你干嘛？”杨时亭先发制人，抬头看了眼时钟，“才五点半，你要起床了？” “我……上个厕所。”宋桉指了指门外。 “哦……”她妈舒出一口气，继续说，“外面下雨了，我来帮你关窗。” 宋桉听着转头往外看，确实是下雨了，窗户上已经贴上了雨渍。房间里的窗她睡前没关，雨水从阳台上趁虚而入，湿了一小片。 明明回来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怎么就下雨了呢？ 宋桉叹了口气，想不出答案。 熬夜反黑这事，虽然事情起因是自己确实睡不着，但是也没敢在群里跟常喻说。 虽然常喻和自己一样追星，但是她冷静克制得多。 昨天那个爆料贴出来后，她们三个一开始还在群里互相取暖。 后来常喻说了一句：“早点睡吧，现实生活健康最重要。” 意料之中，宋桉没什么意外，这就是她所认识的常喻，向来能再保持最冷静的一面。 甩了甩头在床上又看了会儿天花板，还是没有睡意，宋桉起身去刷牙准备上班。 却不知道向来能保持冷静的常喻，今天却请假了。 张淮以比公司里的人早知道，他正在楼下早茶店排队买早餐，打个电话问常喻要带什么。 常喻的电话倒是先打过来，她的声音跟平常不一样，通过电话都能感受到疲惫。 “我今天请假了。”常喻说，“也没什么，就是先跟你说一声。不然你比其他同事晚知道，多不好。” 张淮以排到了买包子的地方，后面的人在催，他说了声不好意思，先从队伍里走出来。 “你怎么了？”他问，“生病了吗？” “没有，”她声音闷闷的，“睡过了，就不想来了。” 这不像她平时的风格，但是听起来有点可爱。 张淮以笑了一声，然而常喻却没笑。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4章最后一根稻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是一种孽缘 挂了电话重新看了眼排队的长龙，张淮以没再继续进去重新排，转身进了隔壁的便利店。 拿了份三明治去自动付款机，旁边有站了几个人，看起来是一个部门集体下来买早餐。 叽叽喳喳讨论得正欢，说话声音没刻意压低，正在兴奋讨论昨晚的八卦。 “但是我感觉这列出来的聊天记录，也不能证明她说得在生病时候把钱都转走了。”有个短发女生说，“顶多只能证明对她冷淡。” “我说你们这些女孩子，就是太天真。”在他旁边有个穿格子衫戴眼镜的男生，一听立马就急了，“说得好听点是天真，说难听点就是脑残，还帮着洗白呢。” “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实事求是讨论一下而已。再说我又不是他粉丝。”短发女生不爽回了一句。 张淮以往旁边看了一眼，格子衫男生不知是不是眼镜戴歪了，总让人感觉不舒服。 他扶了下眼睛：“我说话怎么难听了？不爱听别听。” 短发女生还想跟他吵，被另外的同事拉开。 张淮以走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这格子衫男生眼镜还真歪了。 清晨的时候下过一场雨，现在天气阴沉沉。他一般很少关注网上发生了什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热搜已经翻天了。 过了一天发酵，情况看起来更糟糕。 一排都是“柯丛道歉”“柯丛公司声明”“柯丛聊天记录”。 网上乱七八糟的信息很多，简单点进去看了几眼，紧张得皱起眉来。他发现一个细节，柯丛嫌弃女朋友太强势控制欲太强，又在生病期间把财产带走。 整个情节和常喻他爸爸仿佛做得混账事很相似。 现在柯丛公司发了律师函告造谣，不过看起来没什么用，早就成了认定的事实。两方舆论战还在持续拉扯，看起来一地鸡毛。 真是一种孽缘。张淮以捏紧手机的面包袋子，抬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公司大楼。 他想起宋桉曾经说过的话，常喻在高中时候度过的黑暗时期。 现在她当作信仰的光正在坠落。 张淮以打开手机锁屏想要给常喻打电话，手停在了半空中，又重新关上了。 常喻跟张淮以说完又仰面躺床上睡了一会儿，房间外面没声音，白婉静应该是回学校上课了。 一晚上都没睡好，梦到了很多东西。 她又一次梦到了常智明，从家里急匆匆跑出去，梦到了方瑾在病房外陪护，累得在墙边小声哭泣。头顶医院的白炽灯亮得晃眼，常喻被晃得眯了眯眼睛，再睁开医院的白炽灯变成了舞台上的闪光灯。 站在人群中往上看，欢呼声逐渐变成谩骂声。 常喻站在人群中动弹不得，只看到眼前的灯光和舞台轰然倒塌。 她又回到了家里，房子四面环绕的一瞬间让她无比窒息。 被楼下车鸣声吵醒的时候，正梦到方瑾和常智明在家里摔电视机，自己站在房门口冷漠看着他们。偌大的电视机朝自己直面而来， “滴——” 急促的车鸣声，小区里有人生气大吼：“一大早的在小区里按喇叭，有没有素质啊！” 常喻倒是不生气，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脑袋有点痛。 这一觉睡得不好，乱七八糟的梦夹杂着不想回忆的过去，睡了还不如不睡。 起身出房间，家里果然没人。 没心情做其他事，一个人请了假在家安安静静，有点无聊。刚想打开手机，想起来柯丛的塌房事迹，没敢看。 她竟然也有不敢看的时候，常喻笑笑自嘲。 不过到了这时候，粉丝除了躲开不看，也没有别的办法。 常喻向来能看得很通透，就像她明知道她爸问她借钱，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借条，可能就真的不会还了。 虽然即使有借条，常智明也会拖到地老天荒。 但是看得通透是一回事，身处其中又是另一回事。 常喻重新站起来，杯子里没喝完的水懒得走到洗手池，直接倒在盆栽里。 在房间里无聊转了一圈，既然请假了，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在家里看个电影。 租的老房子电视机看不了，常喻和白婉静从来没开过它。 想起来去年生日的时候宋桉送给过她一个投影仪，被方瑾嫌弃这玩意儿看着奇奇怪怪，常喻就把它随着搬家一起带了过来。 放在哪儿来着？ 常喻从房间柜子里找出来，拿到客厅开始鼓捣。原本特地把手机拿远了点，发现还是得用手机连。 不过她对这种电子类的没什么天赋，注意力集中倒腾了半天都没能成功。 把投影仪往前一摊，正犹豫着要不要点个外卖。门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疑惑转头看向门口。 隔着门口有个隐约声音传来：“外卖。” 这年头还能意念点餐？ 警惕性让常喻随手拿起厨房的漏勺，走到门口看了眼猫眼。 确认过来人后，常喻才打开门。 张淮以提着两袋披萨在门口，一打开看到常喻手上还举着个漏勺忘记放下，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常喻把漏勺放回去，问道。 总不能说是来慰问塌房粉丝，张淮以把手里的外卖放在桌上，掐头去尾说道：“看到你短信就来了。” “我发短信可不是为了让你过来当美团骑手。”常喻举双手自证清白。 张淮以看到地上乱七八糟的投影仪，一眼就知道它的主人还没有能把它整明白了。 很自然得走过去接手，转头开玩笑问：“那你给我发短信是为了什么？” 拿起说明书，坐在地板上。 听到常喻说：“为了不让你从别人口中得到我的消息。” 眼神从说明书上闪开，心跳还是漏了一拍，张淮以转头看她。 “什……什么？咳咳咳……”一个激动，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常喻咧了咧嘴，倒一杯水过去，扶着沙发也坐在地板上，盘腿坐在张淮以旁边，看着他早就投影仪。 “看个电影吧。”几分钟就弄好了投影仪，张淮以说，“什么都不用想，看一会儿电影吧。”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5章真是一种孽缘）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六章 心理支撑 常喻点点头说好，起身去拉窗帘，又重新撑着沙发坐到了地板上。 投影仪在在墙面上清晰度有点不够，张淮以在视频网站随机点了一部恐怖片。整个画面色彩暗得直接找不到人，偏偏开头20分钟了主角还是两个黑人在户外对话。 “这能调亮点吗？”常喻眯着眼睛往前挪了挪。 “这好像最亮了。”张淮以看了眼投影仪，又问道，“这个黑人是不是刚刚开车那个？” “不是吧，这不是刚刚修车那个吗？”常喻皱了下眉毛说。 张淮以张了张嘴，给她纠正过来：“开车的那个和修车的那个是同一个人。” “是吗？”常喻眨眨眼，“我以为他跟刚刚掉进河里的是同一个。” “那是第三个人……”张淮以很有耐心得跟她解释，“掉河里的那个应该是路人甲，就这么一幕戏份。” 说完转头看了眼常喻，她看起来心不在焉，虽说是看电影，注意力却没有集中在屏幕上。 手机响了起来，他俩的手机铃声都是默认的第一个自带铃声。 张淮以抓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空空如也很安静。常喻看到来点显示愣了一下，翻过来给张淮以看。 “唐悦怎么在你休假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张淮以坐在原地没动。 常喻摇摇头，她看起来有点累，黑眼圈明显挂在脸上。 张淮以站起来，有点担心有什么事要中断常喻的休假，虽然这也不应该让唐悦来说。 一接通电话，唐悦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欢快传递了过来：“你明天来上班吗？” 没等常喻回答，又飞快接了一句：“我们明天下班去团建，就在公司旁边新开的自助餐。好不容易坑了王哥请客，你来吗？要先报人数，我算了一下我和你还有……” “我不来了。”常喻听完打断她的话，“你们玩的开心。” “啊？”唐悦还有点不习惯，她问道，“你真的不来啊？王哥请客，一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虽然常喻刚入职那几年也一直这样，不爱参加这种热闹的群体性活动。不过原本今年常喻有了不少转变，她才兴致勃勃来问常喻。 “我有点累。”常喻走到了桌边，手撑在桌面上。 她觉得这时候应该扯个笑容，不过好像没成功，心里挤压的事情太多。昨晚的梦又清晰浮现在眼前，睡眠质量几乎没有，她是真的有点累。 “这样啊……”唐悦反应过来，“我都忘了你今天请了病假。” 唐悦所展露出的关心是真的，关心的话说了一堆，常喻都耐心听了进去。 就是没怎么回话，听起来没什么精力。 “那你好好休息吧。”唐悦这才挂了电话。 常喻原本就看着桌子，抬头看到张淮以正在打开披萨。 “差点忘了这个。”他说，“我们俩竟然能把吃东西都忘了。” 很冷的玩笑，张淮以说完自己都尴尬得一歪头，常喻倒是笑了一下。 她走过来拿起一块披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他说：“别告诉他们其实我是装病。” 身后的电影忘了按暂停键，依然是灰暗的色调，已经不知道进展到哪一步了。 常喻一口披萨全塞到了嘴里，食物顶着喉咙口差点呛到，张淮以及时得递上了一杯水，还有手机。 他说：“要是想看的话就看看，脆弱的一面可以显示给我。” 常喻就着水杯把噎住的披萨艰难咽下去，她想了想说：“我不敢看，你帮我看一眼有反转吗？” 打开手机像是进入另一个兵荒马乱的世界，张淮以看了一眼，很不幸摇摇头。 奇迹当然没有发生，常喻点点头，她靠着椅子坐下来，问：“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问得有点小心翼翼，追星塌房这事和宋桉白婉静报团说话能互相取暖，跟圈外人说可能会被不理解。 然而今天从早上起就没看到白婉静，常喻嘴唇抿成一条线，她好像突然成了高中时犹豫不决没安全感的小女孩。 张淮以也突然笑了一下，又说了一遍：“我觉得你好可爱。” “我好像比你大吧。”常喻歪过头。 “是是是。”张淮以妥协得很快，也坐了下来。 其实没想好怎么开口，常喻说了很多高中时候的琐碎事情。 “我那个时候，不喜欢上学，但又更喜欢待在学校里的感觉。”感觉身体里那个总是不怎么说话趴在桌上睡觉的孤独灵魂，正在随着回忆苏醒。 “至少这里很安静。”她这么说。 张淮以听着皱了下眉，学校怎么会有安静的时候？学校里的下课可是最嘈杂的时候。 可是再吵也不会有家里尖锐的吵架声刺耳。 常喻绞着手指，她说：“对于那时候现实中疲惫的自己而言，低谷迷茫时候所带来的幸福和支撑真实存在过的。在追逐去见他的过程中，充满着无限期待和美好的回忆也都是真的。” “很奇怪是不是？”常喻这么问，“我也觉得把心理支撑寄托在那么遥不可及的人身上，在别人看来是很无法理解的事。但是曾经舞台上的闪耀发光，真的能带来一种力量，成为精神上的避难所。” “你不用，总是寻求别人的认同感。”张淮以听完这句话，这么说道。 可能没想到他会是这个说法，常喻靠在椅背上转过头看着他。 刚刚说话的时候，脚不知不觉蜷到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缩在椅面上，看起来很小一团。 张淮以看着她对视过来的眼神，故意露出牙齿笑得很灿烂。 把常喻逗笑后才又继续说：“不要没有安全感，不要总把自己的心理支撑寄托在别人身上，包括柯丛还有……” 他顿了一下，倒是常喻飞快接了上去。 “包括宋景尧？” 她很平静得就说出了这个名字，甚至连语调波澜都没有，仿佛在说刚刚电影中哪个看不清的主角，看起来对宋景尧是真的放下了。 张淮以点点头。 说完这句谁也没说话，平静的氛围中，张淮以起身向前。把蜷成一小团的常喻抱进怀里。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6章心理支撑）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进急诊了 常喻之前心情郁闷的时候，很喜欢把自己就这样蜷成一团，额头靠在膝盖上，仿佛整个世界都会被隔绝在外。 不过这个姿势拥抱的时候不好受，手臂硌着胸前，会撞得疼。 张淮以没松手，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常喻慢慢从蜷在一起的姿势松开，张开手回抱他。 “你们追星一开始不就是为了开心吗？”张淮以拍了拍她的后背，“难过的话可以跟我说一说，想说什么都可以。我能理解你。” “你能理解吗？”常喻靠在他肩膀上，这个姿势能看到没关紧的窗帘外有阳光透进来。 “我能理解。”张淮以说得很坚定，却又从拍背的姿势改成揉头发，“你饿不饿？” 突然冒出这一句，常喻笑了一下，说：“怎么？你要下碗面给我吃。” “也可以。”张淮以哼哼笑了两声，“我下面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紧跟着把刚刚那句学着港剧的样子补充完：“你饿不饿？我下碗面给你吃。” 阳台有风吹进来，把窗帘吹得飞起，阳光明晃晃得照了起来。 常喻眼角还带着眼泪，仰起头说：“好啊。” 张淮以转身去厨房，常喻才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满眼都是泪。 其实只是很平常的一天，外面阳光很好没有下雨，同事友善得来慰问，她爸妈也没有来找她。周边世界都在井然有序跟平常一样运作。 除了曾经当成精神救赎的偶像，她曾经逃避现实而选择的乌托邦，正在轰然倒塌。 心里酸酸的，不好受。把话都说出来，反而更难过了。 深呼吸一下，把眼泪憋回去，走到阳台上去拉开窗帘。 张淮以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在厨房没听到。 一轮过后自动挂掉没超过十秒，再一次响起来，看着打电话的人是有急事。 常喻匆匆走过去把手机拿到厨房。 张淮以手上动作没停，正在切生菜，看了眼来电显示，让常喻打开免提键。 “你怎么才接电话？”刘学旸上来就是这句。 “你检查得怎么样啊？”张淮以没理他，直接问自己的话。 “他检查什么？”张淮以双手都忙着，常喻在一旁帮他拿着手机，用气音问道。 张淮以手里还拿着一片生菜，指了指自己的腰：“他说他腰疼。” “哦……没什么大事。”刘学旸摸摸鼻子，说得有点心虚。 “你早上起来不是都感觉腰疼已经扩散开来，浑身都疼了吗？”张淮以一步后退把沸腾的水关小，虽然嘴上天天两个人斗嘴，还是关心问道。 关了油烟机，厨房的声音小了很多。 刘学旸见他追问，不好意思憨笑了两下，老实交代说：“医生说我没什么事，就是躺太多了。” “噗——”常喻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心情被这活宝逗笑了。 “你旁边有人啊？”刘学旸敏锐得察觉到。 “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个？”张淮以把面捞出来，仔细把刚刚切到的蔬菜和蛋放进去。 电话那头是医院候诊室叫号的声音，厨房里倒是一派岁月静好。 “有点大厨样子。”这次连气音都没有，常喻从口型说。 “你能不能给我的银行卡转点钱？我现在在缴医药费，一时逞强忘记了今天带的卡里没钱，还是储蓄卡。”刘学旸回头看了一眼，说话语速很快。 怕张淮以这边担心，也不知道他旁边有人，没卖关子直接说了后半句。 “我在医院碰到……白婉静。” “她怎么了？”常喻急忙开口。 “你旁边到底谁啊……”刘学旸改口，想起来还有正事要说，“她没事，她妈妈晕倒进急诊了。现在她家里人还没来，我让她陪着她妈妈，我先来缴费。” 急诊室向来很吵，白婉静没经历过事，站在原地慌乱无神，看周围医生和护士走向隔壁床。 手指不停搓揉搅在一起，眼角还挂着眼泪。目光在妈妈床位上转了一圈，又转向周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小时之前接到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学校图书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正在郁闷爱豆塌房的事情。 一直在自我折磨刷新首页，热搜挂了一整天，大多数都是骂声一片。 互相关注和之前一起打投颁奖典礼的几个网络朋友，有的黑头像，有的开始写小作文了。 白婉静的微博账号粉丝不少，昨晚在群里安慰宋桉，安慰常喻。又在微博发了不少文字，安慰了很多慌乱的人。 她在网络上总给人一副镇定的模样，来稳定粉丝心绪。纠结了一晚上，白婉静此刻在图书馆笔放在一旁，盯着手机，手撑着额头看什么都没有精力。 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图书馆格外清晰。看了一眼，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根据多年经验，不是推销就是诈骗。 白婉静心情正乱着，网络上又在吵架，持有不同观点的粉丝互不相让，忍不住看又觉得心烦。 这时候这个电话铃声就让人格外烦躁。 刚按掉又重新响了起来，还是同一个电话，想了想还是接起来。 一个很冰冷的声音，白婉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声音能让人从脚底冒着寒气。 他问是“李敏家属吗？根据他手机通讯录的备注打开的电话，她被发现晕倒在自己家里。” 白婉静听到自己头顶像是有颗炸弹被炸开的声音，一个上午塌房后嗡嗡嗡的纷纷扰扰全都不见了。 她抓住电话，手心都是汗，滑腻得有点抓不住。 立马从图书馆冲了出来，在学校门口打了个车往医院赶。 从学校开到医院要40分钟，白婉静一直抓着手机，焦急看向前方车流。 电池捏在手中有些发烫，白婉静刚刚在图书馆扫了一眼，好像又起了真的纷争，那个爆料的人又出来发了什么内容。 不过她现在一点看得心情都没有，明明几分钟之前还在心绪不宁一直刷手机。 前面有车插队，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 缓冲力度使得白婉静撞到了前排后座上，眼泪突如其来掉了下来。 “师傅能不能再快一点？”哽咽着问道。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7章进急诊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才不是呢 妈妈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右侧额头有一大块淤青痕迹，胳膊上还划破了皮，看起来是被桌角撞到。 她过来的时候给爸爸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原本想打到家里，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又赶紧挂了。 妈妈和老太太最近因为她的原因，关系又恶化了一层。 老太太看不惯白婉静和朋友一起在外租房住，也看不惯白婉静所谓的追星，提过好几次，总觉得疯疯癫癫。 关于教育的问题，把妈妈叫回来说要再次商讨。说是商讨，其实也就是骂了一顿。 这件事还是白婉静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因为老太太的暴怒没有直接指向她，她的生活依然如此。 在这个有点畸形的家庭氛围中，她很少去深入了解。完成任务一般每个月惯例回去住几天，就这么在老太太制订的家规面前，好几次踩着地雷线蹦跶。 妈妈已经醒了，看到白婉静站在那里对她笑了笑。 原本就茫然无措的白婉静一瞬间更想哭了。 手机在震动个不停，微信群聊里和微博消息从刚刚起就没有断过。白婉静干脆把手机关了。 有医生走过来，把她叫过去交代情况。 “就你一个人？”医生扫视了一眼白婉静，看起来就是个小丫头，眼眶还红着，一直不停在哭。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还是点点头。 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我爸还没来，先跟我说也一样。 医生扶了扶眼镜，犹豫了一下才说：“也行。” “你妈妈最近有没有头晕呕吐，还有视力障碍的情况？”医生看着她询问道。 白婉静被问得有点懵，认真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有，是有点头晕。” 医生显然对她“好像”这个用词不太满意，指着电脑屏幕给她看。 “从ct结果显示来看，初步判断是脑积水，所以才会行走不稳，特别是在夜间，容易脚步悬浮。” 白婉静闭上眼睛，又有眼泪滑落下来。 “昨天夜里摔倒的吗？”她很轻得开口问。 医生没听到，也没有人回答她。 昨天晚上正值柯丛塌房兵荒马乱，她不停得在网络上一直看，在群里和一起追星的人说话，没怎么睡，却忘了给妈妈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愧疚的情绪密密麻麻涌上来，白婉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打了爸爸电话还是没接，白婉静拿着医生刚刚给开的住院证，站在走廊里感觉有些无助。 她从来没做过这些，明明是生活中很平常的流程，也从来没有自己去经历过。 以往每次来医院，仅存的印象只有妈妈陪在自己身边，至于怎么入院的，跟着她爸就行。 “你怎么在这儿？”身后有个声音响起来，刘学旸从天而降站在距离自己几步路的地方。 白婉静转过身，眼眶还哭着有点肿。看到刘学旸后，一直慌乱紧绷的心突然就放松下来，咬紧下巴不说话，朝他这里走了过去。 问：“你怎么在这里？” 刘学旸突然咳嗽得特别大声，左顾右盼看了一圈，手在衣服上搓了两下。 又不能说自己被医生说躺太多，这多没面子。 他想了想捂着腰开始胡扯：“前两天去健身房的时候可能拉到肌肉了，浑身肌肉有点酸痛，过来看看。” 说着还不忘做出个举哑铃的动作，看起来有点傻。 又“咳咳”两声，说：“你去陪你妈妈吧，我来办入院。” 白婉静还在想逞强：“不用了，我……我自己来。” 刘学旸看着她笑了一下：“你下次有机会再去，现在你总不能让我进去陪你妈妈，万一她把我当女婿怎么办？” 说完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一句话里面踩了两个雷。 什么叫“下次有机会”，谁会希望医院还有下次机会。还有什么女婿，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脸开始红了，白婉静倒是今天第一次笑了起来。 她点点头说：“谢谢你。” 说得很轻，刘学旸却听得很仔细，嘿嘿傻笑两声，一溜烟就跑去了一楼。 回到妈妈床边等待护士来换手上伤痕的药，急诊室空间有限，旁边有个孩子手被烫伤，哭声嘹亮能响彻楼顶。 白婉静站在床边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握紧妈妈的手，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对受伤的地方不好，赶紧放下。 来来回回，浑身充满了不知所措。 妈妈倒是笑了，看了眼门外，早就没人了，还不忘问一句：“刚刚那个男孩，是跟你一起去北京玩的吗？” 妈妈朝她眨眨眼睛，眼神中有了另一层意思。 “才不是呢。”她微微低下头，把头发挽到耳朵后面，手腕上的蝴蝶纹身从袖口里露出来，“他是一个朋友。” “哦……”妈妈把尾调拉得很长。 头晕得症状还没有过去，白婉静说出去给她买点水。 在病床前坚强了很久，一转身没绷住眼泪又往下掉。 在刘学旸回来之前，她终于打通了爸爸电话。 对方语气中有点责怪：“都说了电话打不通留言就可以了，我看到了会回复，这样一直打过来像什么样子，显得小家子气。” 白婉静张了张嘴，没想到他爸看到这十几通未接来电后，第一反应是这个。 明明印象中在自己小的时候，她爸还不是这幅样子，会在老太太三令五申小孩子不能吃糖的规矩下，给她偷偷留一颗维c软糖。 “妈妈住院了。”她换成了小心的语气，“您能来吗？” 电话那头没有像她这么慌张，短暂沉默后说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我一会儿过来。” 没问具体情况，倒是跟白婉静：“别哭了，这么一点小事在公共场合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挂了电话她像是被抽干最后的力气，靠着墙面大口呼吸，白婉静突然感觉到胸口不能呼吸了。 她不敢往家里打电话，就是怕老太太会这么说。 白婉静才想起来，她已经逃避这个家庭氛围很久了，连爸爸从什么时候起变了都不知道。 和老太太周旋折中的防线被突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能耍叛逆脾气，而没被家里真正教训过，妈妈到底帮她挡住了多少呢？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8章才不是呢）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直到常喻和张淮以赶过来，爸爸才匆匆赶来。 住院部在医院后面两排，常喻和张淮以过来后帮着拿医疗文书腕带脸盆，折腾了好久， 好在发现得早，还没有引起复发症。白婉静从跟她爸打完电话后，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牙齿咬着手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看到她爸走过来的时候，眼神晦暗闪烁变幻了好几次。 爸爸脚步风尘仆仆，提这个公文包，领带有点歪了，白婉静注意力在她爸领带上停留了一秒。 只有一秒，爸爸很快就敏锐发现了这一点异常，至少他称之为异常。 还没跟妈妈说一句话，就转过身对着玻璃把领带端正，才转过来。 跟白婉静说得第一句话：“你眼睛怎么肿成这幅样子，还有你这衣服，一点样子都没有，快去处理一下。” 常喻他们三个站在靠后的位置，对视了一眼后退走出病房。 爸爸也注意到了，眼神往后看了好几眼，在两个男生身上来回徘徊。 他才叹口气说：“你不住学校不住家里，就跟他们住在一起？” “他们是我朋友。”白婉静回答。 上前一步把打好的热水瓶放在地上，医院的白炽灯把肤色打得苍白。 爸爸看着她手腕，没忍住开口说道：“你这个纹身，抽空去洗了吧。” “从刚刚到现在您关注点都在我身上。”白婉静从蹲着的姿势站起来，说完第一句语调又软下来，“现在是妈妈生病了。” “不洗。”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头晕症状缓和了一点，坐起来说，“她想做什么就应该做什么，她是独立的人，不是束缚在你们家条条框框下的玩偶。” 身体还是很虚弱，她说话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父女俩同时转过头，没再继续吵。 爸爸站在原地看了一圈，对白婉静说：“跟我去缴费吧。” 白婉静想说已经缴完了，看了眼她爸的眼神，又立马懂了他意思，跟着走了出去。 虽然不想承认，她和她爸总有种奇怪的默契。 根据后来刘学旸形容，白婉静跟着他爸走出来的样子，特别像犯了错的学生跟在教导主任后面。 爸爸自然没去缴费，两个人站在走廊里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白婉静开口说：“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爸爸终于开口，“我知道你前几天说是学校实践，其实是去了北京追什么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瞎胡闹。你这叛逆期什么时候能过去？” 白婉静仰头看她，努力做出毫不示弱的眼神，却有着心虚。 “我没有叛逆期，”白婉静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常一点，盯着她爸往前走了一步，“我在过我自己的生活，我想和朋友在一起，我想自由操控我自己的头发外貌，我不想被压在房间里学这个该死的狗屁钢琴古筝舞蹈。我也不想遵守这该死的规矩，笑不能大声笑，哭不能肆意哭，就连吃个饭都要有个先后顺序，我受够了这种生活！” “你现在不也没过着这种生活。”白婉静情绪逐渐激动的时候，爸爸突如其来来了这么一句。 刚燃起的点点火星上被浇上一盆水，瞬间冷静了下来。 “什么？”她反问道。 爸爸靠在楼梯的栏杆上，见她真的混然没有察觉，语气有点无奈。 他说：“你中学的时候，跟着你妈妈从家里搬出来，从那以后你开始往做一些以前都不会做的事。其实那时候你妈和……” 他顿了一下，没说“我妈妈”，改口撑：“和老太太在我们结婚十几年后有了第一次争吵。再这之后，她们又发生了无数次争吵，关于所有你想做的事。” “老太太生起气来很可怕。”爸爸这么说道。 “好变态的家规。”三个人趴在外面偷听，刘学旸轻声感叹一句。 被张淮以拿手指敲了下脑袋：“别发出声音。” 这一敲像是把他敲懵了，还真闷着头一声不吭。 “他在想什么？”常喻抬头问。 张淮以很双标得没拦住不让常喻说话，回她说：“可能在纠结以后自己结婚了，怎么跟白家老太太相处。” 常喻的眉毛拧成了八字型。 刘学旸差点跳起来，胆子很大，一掌拍在张淮以身上。 “我靠！你能不能不要当我肚子里蛔虫！”刘学旸指着张淮以说道。 常喻有点头疼得扶了扶额头，刘学旸和张淮以在她身后都快安静得打起来了。 站直了身子往白婉静妈妈的病房走过去。 白婉静爸爸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烟，刚刚在来的路上看到便利店进去买的。鬼使神差就这么买了，他没买打火机，香烟盒就这么贴在裤子口袋里。 老太太从来不许家里的人抽烟，即使儿子已经四十多岁了。 白婉静僵硬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爸爸继续说：“你妈妈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我也不是。” 手指轻轻摩擦着香烟盒表面，没有拿出来。 “但是后来她成了勇敢的人，我还没有。”爸爸也往前一步，从靠在栏杆上的姿势起身说，“你妈这周得住院，我会陪着她，但是你周末得回去一趟，老太太有个家族聚会。年轻一辈你表哥表姐他们，还有几个世交都会来，穿件长袖把纹身遮上，别再折腾你的头发。” 他顿了一下：“别让她……别让你妈费心。” 他说得对，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把所有来自自己家庭的压力压在妻子女儿身上。 开门的瞬间他听到自己沉重得叹了口气，手还插在口袋里，把兜里的香烟捏紧，走过转角的时候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白婉静也回到病房里，站在病房门口往里看。妈妈在最靠窗的那床，能看到夕阳偏斜，正好全照到妈妈病床上。 她喜欢柯丛，欣赏他一开始带着把吉他一个舞台一个舞台闯出来的勇气。 她开始也试着去享受自由，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后来她发现没有那么难，再后来她得知，是有妈妈在前面帮她挡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9章不是一个勇敢的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章 越压迫越反抗 白婉静往里走进去，妈妈醒过来后精神还算不错，额头的淤青过了几个小时又有些加深。 见她过来，妈妈把手抬起来，白婉静顺着过去把脑袋蹭在她手心。 像是小区楼下的小猫，会拿脑袋黏黏糊糊蹭在母猫身旁，尾巴还一甩一甩。 当然白婉静没有尾巴，她朝她妈妈笑笑，逗得妈妈确实笑了出来。 “我本来想拉拉你手，”妈妈说，“把脑袋蹭过来干嘛，怪肉麻的。” 说完倒是没放手，顺着在白婉静头发上揉了两下。 常喻在旁边看着，食指和大拇指扣在一起。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受，毕竟在她有记忆起，她跟方瑾就像两个生疏又不得不在一起的陌生人，从来没有什么母女之间亲密的身体接触。 看着眼前景象设想了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绝对，不可能，也想象不出，和方瑾这么亲热的样子。 刘学旸还在一旁憨笑，他站着无聊，正在走神往窗外看两个小鸟打架了，顺便在思考一会儿吃什么。 感受到有股灼灼的目光看过来，转过头就看到白婉静妈妈正在看向他，还弯弯手指摇摇手，跟白婉静跟人打招呼的习惯一模一样。 还有些迟钝立在原地，被张淮以踹了一脚小腿，赶紧走过去。 “阿……阿姨好。”他有点紧张，挠挠头。 刚刚在病房门口看到了白婉静爸爸，满脸写着“不好惹”。 她妈妈倒是很和善，就是这表情有点……八卦。 朝他飞快眨眨眼，递了个橘子过去，问道：“刚刚是你帮我们婉静去缴费的吧。” 明明是自己住院了，心里却是惦记着女儿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有没有人帮。 刘学旸心里有点酸涩，跟这橘子一样。 他剥了一片橘子想塞进嘴里，听到张淮以在一旁提醒他“先别吃” “？” 这橘子还能有毒不成？ 他机械性嚼了两下，就听到白婉静她妈妈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配合她妈妈温柔但是八卦的笑眼，刘学旸一口橘子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让你别吃。”张淮以耸耸肩。 白婉静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想问些什么，张了张嘴别别扭扭没问出口。还是妈妈接上来问了一句：“你爸呢？” 白婉静转头跟着问了一句：“我爸呢？” “刚刚看到叔叔在外面，”刘学旸耳朵还烧着，手指向了外面。 “我去找找他。”白婉静刚要出去，被妈妈拦住。 “等一下吧。”她说。 病床前围了很多人，都是白婉静的朋友。 她爸在门口看了一眼没进来，晃晃荡荡走到医院外面。 门口的便利店有卖香烟的地方，隔壁就是抽烟区。 白曙明路过这里又折了回来，重新到便利店买了一盒烟。结账的时候特地多买了一个打火机，然后走向了隔壁抽烟室。 室内烟雾缭绕，他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刚刚扔了就重新又买一包，纠结两个字刻在头顶上。 记得自己上初中的时候，学校突击检查，回家后才发现包里不知道被哪个同学塞进了一包烟。 那时候她妈妈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让保姆拿过戒尺，挨了十下板子。 那时候自己心里委屈极了，指着书包的方向大吼了几句：“这真的不是我的！可以去查！但是不能冤枉我。” 原本都快收起来的戒尺，又被拿出来。 对着手掌心又打了20下，一下比一下重，白曙明至今还记得那天母亲把头发一丝不苟得挽起来，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这眼神直直盯着他，看了就让人害怕。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打完以后母亲才说这么一句话。 白曙明抬头看她，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怒气。 “但是你错在不该在吃饭的时候急急忙忙抱怨解释，也不该因为这点小事慌乱阵叫，朝长辈大吼。”母亲在用丝巾擦手，很明显皱了一下眉，“不成体统，像什么样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再这以后直到大学毕业，对于抽烟这件事，母亲都没有允许。她始终认为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虽然他也没想通这有什么不可饶恕的，估计又是哪条规矩。 越是压迫越是想反抗，白曙明有时候在家里的时候会站在阳台上往里看，听到他自己的闺女说“不”。 还有有一天回家发现白婉静手上纹得蝴蝶，差点把老太太气晕过去。 老太太还是盘着一丝不苟的头发，带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却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中那么可怕。 白曙明突然觉得她手上那蝴蝶纹身还挺好看的。 当然这些他可不能说。 白曙明费了好大的力才把香烟点上火，一口吸太猛，吸了一口烟就被呛到。惊动了旁边的人，想给他递点水，手一碰发现水瓶已经空了。只能看着他干咳。 摇了摇头，白曙明咳了一会儿把烟掐了。走出吸烟室又回到隔壁便利店买水，在冰柜前冷气打在腿上，他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等你这次好了，我们去离婚吧。”发完啧了一声，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又能想象到老太太听到家里有第一个离婚的人，还是自己亲儿子会是什么反应。 短信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她说：“谢谢你。” 白曙明又叹了口气。 宋桉正在工位前跟着柯丛反黑组反黑，刚经历过这场特殊演唱会的余震还在，经过一晚上辗转反侧，宋桉还是选择相信他，即使网络上舆论现在已经很不友好。 群里的两个人都没回消息，过了好久才有回复。 宋桉看了一眼，就看到常喻说她们现在在医院，白婉静妈妈住院了。 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打了电话过去。 “我下班过来探望一样吧。”她走出公司到了无人的走廊上，询问了大致情况来了这么一句。 “不用，真不用。”白婉静接过电话，“我爸今晚守夜，我们一会儿也走了。” “也行，”她说，“那你还好吧，我一会儿到你们这儿来。” 无意识咬着手指，宋桉又跟她们说了一句就挂断电话。 微信又响了一下，来自一个挺久不联系的高中同学。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0章越压迫越反抗）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太热情 宋桉一下子都快忘了她名字了，只记得上一次见面是在那次高中同学聚会上。坐在女侠旁边，全程没怎么说话，身材小小的，有时候女侠说话会附和几句。 过了半分钟宋桉才想起来，她叫江蕊，高中时有一年半坐在自己的斜后方。本来就玩不到一起去，后面换座位了也就不熟了。 同学聚会的时候开了几句不同无关紧要的玩笑，无非也就是跟着女侠一起起起哄。实在没话题讲了，开始以莫名其妙的理由催婚。 宋桉回忆了一下打开江蕊的微信，这人直接单刀直入问：“你没事吧？” ？ 发生了什么？ 宋桉头顶上冒出一个问号，对方很快又甩了一个链接过来，是昨晚关于柯丛的帖子。 江蕊直接发了一段语音：“这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哇！他怎么是这样的人，你没事吧？你也别太难过了。我早就说了，你们这些追星的人啊，早晚都会……” 最后半句话没说完，估计她自己都意识到不对，把语音掐了。 原本就虚浮烦躁了一天的心情更加不爽，耐着性子回她：“没什么，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得到预想的反应，江蕊有点意犹未尽。 还在念念叨叨重复差不多的话：“哦没什么，就是关心你一下。之前听你说喜欢这个人，难过的话呢也别憋着。” 宋桉琢磨出来了，她嘴上说着关心，就是来看笑话的，见自己跟个没事人也没发朋友圈又哭又闹，特地来询问两句。 没再继续回她，沿着走廊回公司路上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反手把江蕊拉黑，感觉世界都清净了。 烦躁的心情有那么一瞬间爽了，宋桉对着空气挥了几拳。 一进门就听到旁边圆姐和另一个同事冲在八卦的第一线，也在讨论柯丛塌房的事情。 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准备往回走，她们说着话就往宋桉桌上看过去。 见她回来了问道：“宋桉这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明星啊？他好渣啊，他怎么能对女朋友这样。我的天呢！” 另一个同事也在附和：“是啊，怎么还有脑残粉在洗白，是脑子不清醒吧。” 圆姐没阻止旁边同事的下半句，摸了摸下巴说：“我之前不就说了，这些个明星看起来都不像好人。我说你也别追星了，到头来一场空。” 圆姐本来就嗓音偏细，这么夸张得一说，语气抑扬顿挫，听着让人怪不舒服。 宋桉揉了揉耳朵，没理她，脚步匆匆回到座位上，打算远离那两个八卦女人的是非中心。 又不是她塌房，也不是她出的事，但是她很讨厌这种旁人过来看笑话的心情，像是被关进玻璃瓶里被人围观嘲笑。 但是粉丝做错了什么？粉丝只是努力付出了真心去喜欢一个人，执着得爱着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宋桉重新回到座位上，才发现圆姐她们又在讨论什么。 就在刚刚出去打电话的几分钟，爆料贴又新增的一些信息，热搜换了新的一批，说是爆料的女生发了一段语音。 宋桉打开听了一下，杂音很重，隔着耳机传来缥缈的声音，但是能听出是柯丛的声音。 又是新一轮震荡，宋桉心情又烦又乱，关掉电脑界面揉了揉眼睛。 同事好事的眼神在路过时总是过来瞟一眼又走开，现实环境为围观得有点窒息，网络上到处兵荒马乱。 宋桉长叹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工作上。 她爸打了个电话过来。 接起电话宋林森嘹亮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说：“爸爸今天在你公司附近办事，晚上要来接你回家吗？” 宋桉扫了眼时间，又算了算自己的下班时间，问道：“你今天办事结束这么晚啊？” “我把车停在停车场等一会儿。”宋林森说。 想了想还是拒绝：“不用了，您先回去吧。我今天要去朋友那儿？” 话虽这么说，下班的时候一出大厦，就看到宋林森的车停在了公司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爸……您怎么在这儿？”宋桉意料之外叫了一声。 但是想想又情理之中，她爸一直都这样。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要下雨，”宋林森抬头看了看，夜色很晴朗，“不过好像报道错了，哎没事，你去哪个朋友家，爸爸送你过去。” “就常喻那儿……”宋桉走过去开门，问道，“您晚饭吃了吗？” 宋林森没回她，正在张手跟她身后的人打招呼。 顺着方向回头看，圆姐和niki正在往外走。同样是下班，在这里碰到她们不稀奇，只是以对她爸的了解，宋桉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没来得及，宋林森已经开始热情把圆姐和niki招呼过来。 “你们是小桉同事吧？”宋林森站在车旁问道，“我经常听她提起过你们，说你们帮了她很多。” 宋桉小幅度偏过头，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不过宋林森一向这样瞎客气，碰到宋桉名字都记不得的哪个远方亲戚，都要热情说一声“小桉老惦记着你呢！” 宋桉转过身，和圆姐她们点点头，准备钻到车里去。 宋林森却没进来，他看了眼天色，说：“我看天气预报说快下雨了，要不我送你们一程吧，你们都是小桉朋友。” 什么时候同事变成朋友了？ 刚刚没多久前，圆姐在不顾她的心情冷嘲热讽过。宋桉现在没有心情要绕一道很长的路，特地送圆姐，这样会很更长的时间跟她尴尬处在一个空间里。 就当是她自私吧，人本来就应该自私一点不是吗？ 宋桉开门的动作顿住，用眼神示意她爸停止。 “不用了，这样太麻烦了，您太客气了。”niki也这么说道。 宋林森压根没注意到女儿的眼神，直接绕到车子后座开门，更热情得对niki说：“没事没事，反正开车也很快，而且快下雨，你们直接回去会被淋湿的。” 说实话，宋林森很有忽悠的潜质。 宋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圆姐半推半就说：“那好吧，谢谢您。”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1章太热情）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二章 秘密武器 一路上的气氛意料之中有些尴尬，宋桉坐在副驾驶，时不时从后视镜往后看一眼。 宋林森的热情从车下维持到了车上，一路上都在跟后座的圆姐谈笑风生。 “是吧，我也总这么说她，总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宋林森在前面开车，总是想偏过头和圆姐聊天。 看得宋桉心惊胆战，提醒了好几次认真开车。 “爸！”在一次急刹车后，宋桉烦躁的心情愈加恼火，声音拔高带着点怒气，“开车看前面！别聊天了。” 宋林森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圆姐在后面又开始念叨：“哎呀宋桉，怎么这么跟你爸说话呢。” 宋桉看向窗外没说话，圆姐说完这句又开始滔滔不绝：“对了，我这里有个相亲对象，那个男生还不错的，你要不要见一面？” 她怎么这么热衷于当红娘这件事？ 宋桉有点头疼，宋林森在旁边她又不能耍小机灵胡扯。眼神看向窗外，嗯嗯啊啊开始糊弄。 宋林森开始感兴趣，又开始问：“真的吗？” 对宋桉很激动得说：“小桉，你主动点，有合适的也别放过啊。” 宋桉很讨厌她爸这幅样子，也很讨厌车内尴尬的气氛。 眼神从窗外转回来，打开手机，发现过了一天发酵，又有几个爆料贴。 “柯丛另一个小号曝光！！！有锤！” 这个标题三个红色的大感叹号，看得人眼睛疼，宋桉这次不想看了，她感到心疼，也有止不住的失望。 像是足球泄了气，扁扁得蔫下来。 为了送圆姐和niki，开车多绕了一个小时。宋林森强调了好几遍天气预报要下雨，过了很久也没有雨下下来，就是有点闷，空气中低低得有蜻蜓盘旋。 送完niki下车，宋林森看了眼时间问宋桉：“要不要吃点什么？” 宋桉缩在副驾驶座位上，他爸不怎么会用手机导航，她手机现在开着起了给他导航的作用。 她没什么胃口，胸口到胃都像是被塞了泡满水的棉花，没有进食欲望， 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不饿，直接过去就行。” 常喻和白婉静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当初宋林森找的，他记得路，这次没让宋桉导航，直接在下个路口转弯。 “你真的不饿？”宋林森再次问道。 同事终于走了，在车上强撑着的最后精神也顶不住。 宋桉摇摇头，她现在不大想说话。虽然不是很想相信，这接二连三的塌房帖子，密集砸过来，让她心情跟这外面的天气一样，闷得没法呼吸。 她动了动嘴唇，发出一个很低的音节：“嗯。” “你这晚上不吃东西不行啊，”宋林森还在念叨，“你让常喻她们买好吃的了吗？” 又是一声很轻声的“嗯”。 过了前方拥堵路口，车速边快了很多。 宋林森开车向来很稳，眼睛看着前方，却歪头对宋桉说：“你平时别光顾着和固定的几个朋友玩，公司里面同事之间也要联络联络感情。爸爸今天送你两个同事回去，就是想帮你和同事之间多些接触，大家每天都要相处的嘛。还是应该搞好这层关系……” 宋桉痛苦得转过头，感觉她爸现在仿佛是正身披袈裟的唐僧，会唱“onlyyou”的那种。 把车窗拉下开了一条小缝，车辆快速飞驰，终于有风吹了进来。 她说了一声：“知道了。” 声音被风吹散，宋林森没听到，还在继续唠叨他的话。 就是风声让宋林森的话都有点听不清，宋桉干脆嗯嗯啊啊全部应下来，她最会糊弄学。 车快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收到一条消息。 白婉静在群里发的：“买几罐酒，然后先别上楼，到小花园东南角的秋千处等你。” 这怎么还突然上演特务剧了？ 宋桉眨眨眼睛不明所以，但是也按照她说得话去做。 下车没直接往小区大门走，转向了隔壁便利店。 “你不进去啊？”宋林森在后面大声询问。 “我……” 宋桉本来想说去买点酒，但是觉得在她爸眼中自己和七岁小学生没什么区别。 想了想又改口说：“我去买点饭团和饮料，我们当夜宵吃。” 宋林森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你饿了。” 又提醒了一句：“买吃的东西的时候看看保质期。” “知道了～” 宋桉拖长了音节往里走，还站在落地窗旁确认她爸的车开走了，才又走到冰柜里拿出好几罐啤酒，路过货架的时候又拿了几瓶果酒。 瓶瓶罐罐装了一袋子，提着来到了小花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小区年代久远，设备旧，两旁的路灯很暗，莹莹闪着微弱的光。 走到小花园这块绿化丛多的地方更加暗，路灯被高耸的树叶挡住，有些地方看不清路。到了晚上安静无人的氛围有点恐怖。 宋桉打开手机手电筒小心翼翼走过去，脑海中自动放起了恐怖片bgm。 旁边树丛里跑过两个不明物体，可能是小野猫，呼啦一声吓得宋桉叫了一声，手里倒还记得提着塑料袋。 快步绕过这一块，视线才明亮了一点。 模模糊糊的光线中，看到常喻和白婉静坐在秋千上，路灯就在秋千后面，黯淡的光从后面透过来。 白婉静今天穿了淡色裙子，在这种诡异的灯光下一晃一晃，恐怖片的调调又起来了。 呸！宋桉默念了两句阿弥陀佛，提着酒走了过去。 “你们俩怎么约在这儿？”她叉腰走过去，做出凶巴巴的样子。 白婉静摇晃秋千的脚停下，叹了口气，往前抬抬下巴说：“我们那一片停电了。” 宋桉转过头看过去，果然漆黑一片。 这才把叉腰故作凶巴巴的姿势放下，把装酒的塑料袋放在地上，往旁边的秋千坐下。 据说年初的时候小花园这块扩建过，秋千正好一排三个。宋桉手扶着链子看了看，还能看到新刷的油漆。 “不过这里好暗啊。”她手机的手电筒没关。 转头问：“你们家里有手电筒吗？要不我现在去买一个？” “没有，不过有秘密武器。”白婉静扬起音调说说。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2章秘密武器）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困在回忆了 一般她用这种语调说话的时候，就是不靠谱。 宋桉眯起眼睛，就看到白婉静从身后拿出一个应援棒。 “当当！”她举着这姿势有点像巴啦啦小魔仙。 按下开关，应援棒的亮度不比手电筒低。 “这应援棒还是之前看演唱会的时候买的吧。”宋桉说这话的时候有种惆怅，“大几百一个，在演唱会气氛中甩起来很燃，现在单独一个放在这里倒有点孤零零。” “不止一个。”常喻说，她也从身后拿了个应援棒出来，和白婉静那个靠了靠，做出干杯的动作。 宋桉一愣，随后大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嘴角有点酸，看着这两个应援棒发愣，从地上把刚刚带来啤酒拿出来。 常喻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也拿了一罐。 “你上次不是说你不喝酒吗？”宋桉问。 “你还天天叫着减肥。”常喻打开易拉罐。 宋桉“啧”了一声，很幼稚用脚背踢了她一下。 “现在柯丛到底什么情况了？”白婉静提问，她因为妈妈的事忙了一天，没来得及现在也没心情点开看。 宋桉把啤酒罐头拿在手里，看着身后黯淡的路灯。网络上一片混乱的战场中，有人脱粉说“错把路灯当月光”，宋桉不想承认这一点，她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热情被一点点绞杀。 宋桉摇摇头说：“不知道，乱着呢，我们这种也只是他微博千万粉丝中的小粉丝，隔着屏幕知道什么。” 说完摇了摇手里的啤酒，还剩半罐，晃荡晃荡摇了半天，被她一饮而尽。 酒精上来眯起眼睛，她感觉身后的路灯有点恍惚，产生了一圈厚重的光晕。 她说：“不过我好像被困在回忆了，这几天我总能想起刚出道的样子，那时候我们还在高中吧……哦你在初中。” 她指了指白婉静，后者笑笑把她手指打开。 “我是个很恋旧的人，在现实中被推着往前走，偶尔还能回头看看。但是代表我鲜活的青春回忆，现在成了一片狼藉。”宋桉往前看着黑漆漆的小区景象，继续说，“我在原地等了很久，等到月光逐渐熄灭，和曾经热血有期盼的日子告别，在塌房后又回到平淡生活中。” 她说话语气很淡，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难受，只听出一些唏嘘。 “开心一点。”常喻跟她说，拿罐头和她的空罐头碰了碰，“追星不该是一件痛苦的事，不要把它当成生活。这只是逃离现实的乌托邦，如果觉得痛苦了，就该停下来，再换个地方。” 没想到这话会由常喻说出来，宋桉把空罐头放在地上，靠着秋千转头看她。 “怎么了？”常喻抬起眼皮。 “感觉你得到了救赎。”宋桉眯起眼睛说，她一口气喝太猛，现在有点困。 “肉麻兮兮，你是不是喝多了？”常喻做了个抖鸡皮疙瘩的动作，随后蹬脚，秋千前后晃荡。 她说：“什么救赎不救赎，高中的时候可能是有点，把感情都寄托在追星上。但是这不是生活的全部。” 伸了个懒腰，秋千摆动的幅度大起来：“我的生活长着呢，轻松一点，我们之前太陷进去了。” 白婉静笑着不说话，她脚一滑，差点把应援棒掉下去，又赶紧捞起来。 她的状态感觉有点累，一天都心惊胆战的，到此刻笑着才放松下来一点点。 扒拉两下塑料袋，问：“你怎么不买点吃的？” “你没让我买啊。”宋桉回答。 “哎～”白婉静叹了一口气，从身后的帆布袋里拿出一袋鱿鱼丝。还是突然停电时，从家里出来顺手拿的。 绝好的下酒菜，宋桉给她竖起大拇指。 接过鱿鱼丝问了一句：“你妈妈怎么样了？” “说是需要急性期治疗，已经安排好住院了，然后就先安排手术。”白婉静说，“今晚我爸在那里，明天早上我过去换班。” 宋桉还想说什么，感到脚踝边有毛茸茸的触感，一只三花猫在她们说话没注意的时候走了过来。正在拿脑袋蹭她的脚，尾巴一甩一甩，对着宋桉手里的鱿鱼须嗲嗲叫了一声。 见她一时之间没反应，小花猫已经等不及，又蹑手蹑脚走过来，伸出爪子想扒鱿鱼丝。 “刚刚是不是你吓我啊？”宋桉把手上的鱿鱼丝递过去。 小三花没承认，叼过鱿鱼丝就跑，也没跑远，就躲到前面低着头嚼。 三个人都没说话，少了话语声，夜间变得很安静。三双眼睛灼灼盯着小三花，齐齐开始发呆。 “上次我们并排坐秋千，还是在你们学校门口的小卖部。”白婉静突然这么说，“不过上次说一整个秋千三个人坐在一起。” 说完她蹬了蹬腿，秋千幅度很大得往后摇，荡了起来。 “那个时候天气还很热。”宋桉也跟着一起回忆，“而且那天哪个狗仔还发了预告说要爆料，结果虚惊一场。” 回忆到这里叹了口气，那时候是虚惊一场，现在倒是真塌了。 小三花很快吃完了鱼，又甩着尾巴往宋桉这里走了几步。 宋桉摊开两只手对小猫说：“没了。” 小猫还不信，过了又拿脖子蹭了一圈，看宋桉手上是真没了，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宋桉刚想摸摸猫脑袋的手扑了个空。 “小气。”她把手收回来。 “来电了！”坐在旁边的常喻突然说了一句。 宋桉回神，听到这声的时候条件反射猛得抬头看。 眼前原本漆黑的居民楼，灯逐渐亮了起来，一片连着一片，视线都跟着变亮。 再低头，小猫早就没了影子，收拾一下地上的罐头，常喻从秋千上站起来。 “回去吧。”她拍拍手说。 原本想把当手电筒的应援棒关了，起身的时候发现手里的应援棒最后忽闪了两下，然后彻底熄灭。 常喻咧了咧嘴，转头问白婉静：“你哪儿买的电池，一会儿就没电了。” “肯定是旧电池。”白婉静挠挠头，“我也没注意，抽屉里随手拿的。” “算了，反正电也来了。”常喻把熄灭的应援棒塞到包里。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73章被困在回忆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时间像是在不断轮回 蜻蜓依然在周围低低盘旋，天气感觉更加闷热，宋桉走了几步拿手扇了扇风。 走到单元楼下的转身顿住，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不走？”白婉静在上一节楼梯上俯下身。 “我爸说今天会下雨。”宋桉最后看了一眼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可能晚点就会下吧。”白婉静耸耸肩，不懂她在纠结什么。 宋桉乖顺得点点头。老旧单元楼的楼梯脚一踩就有自动灯亮了起来，再往上走一阶，就听到外面瓢泼大雨砸下来。 “刚说完就下雨，”白婉静也发现了外面的雨势，“你这嘴还挺准的，明天我买个彩票你帮我说说。” “我自己先去买几张。”宋桉笑着反驳他，“看来我运气挺好的，等进屋了才下雨。” 走在最前面的常喻停下来加入对话，眼睛完成好看的弧度。 她说：“你可真乐观，不过我高中的时候就很羡慕你这种乐观。” 宋桉微微一怔，仰头看她，楼道里的灯使得光源从她身后照映过来。在简陋老旧的楼道里，灯光能看到飞起来的灰尘，宋桉朝常喻浅浅笑了一下。 宋桉在常喻房间的柜子里发现了自己藏在这儿的演唱会光盘。 从里面随手抽出来一盘，第一盘就是《盛夏》。 盯着光盘看了一会儿不说话，宋桉感觉时间像是在不断轮回。 “你要带回去吗？”常喻看她盘腿坐在一旁久久不动，走过来问道。 “这些都……”宋桉又改口，“先帮你这儿吧，可以吗？” “可以啊。”常喻也蹲下来，“你就放我这儿呗，等你什么时候想要了，或者不想要了，都可以过来我这里拿。” “谢谢你。”宋桉转过头这么说，眼睛亮晶晶的。 “这有什么好谢的。”常喻重新站起身，帮着宋桉把这些专辑和dvd重新收回去。 雨声越下越大，在夜色中听雨声，困意就这么很容易席卷过来。 常喻房间的是双人床，不过三个人睡还是有点挤。 白婉静不肯回自己房间，抱着个枕头靠过来，三个人挤在一起，听窗外雨声越来越大。 “快要到冬天了。”宋桉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时间过得真快。” “时间感觉比以前上学的时候过得快多了。”常喻说完又及时停下，想起来白婉静和她们认识得晚。 不再说关于从前的这个话题了，她向来心思细腻。 “刚认识你们的时候我还穿着短袖，”白婉静睡在中间，脑袋往左转一下又往右转一下，“不过要是不追星的话，我还不会认识你们。” 转了两下头，又伸出手把挽住宋桉和常喻的胳膊。 “我也不后悔，整个追星的过程认识了很多很好的人，即使现在起身离开，我也庆幸认识了你们。”她说着又把手臂收紧。 宋桉靠过来把脑袋架在白婉静的肩膀上，跟刚刚楼下的小三花猫一样，蹭蹭脑袋以示友好。 原本有些感动的氛围，被她这么一蹭，白婉静感到脖子里痒痒。 白婉静没忍住哼哼笑了出来，往另一边躲：“你这头发太痒了。” 这么一闹，宋桉眯了眯眼睛，反倒更加靠过来，低着头拿脑袋蹭。 “痒不痒痒不痒！”她嘴上威胁。 右边两个人又开始小学生式得打架。 “啊啊啊！”常喻往旁边翻身，又拱了拱往中间挤进去，“我要掉下去了，你俩别打了。” “你这床太小了。”百忙之中宋桉嫌弃得说了一句。 被常喻隔着一个人敲了下脑袋：“我这床平时一个人睡。” 又逐渐成了三个人的混战，窗外雨声逐渐小了下来，咯咯咯的笑声倒是笑得更响了。 宋桉都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们三个挤在一张床上，大概凌晨的时候又突然醒过来。 翻身找不到手机，只能从没关紧的窗帘看到鱼肚白的天空，薄雾浓云，渐渐有了淡蓝色的天幕。 宋桉翻身走到房间外去找水喝，拖鞋找不到了，赤脚走在地板上。天气是真的转凉了，走在地板上有了股寒气。 宋桉端着杯子走到阳台上了。 “天亮了。”她对看着窗外景色说，“冬天也快到了。” 一场大雨，气温像是一夜就降温。 宋桉回家之前又接到宋林森的电话，问：“要不要爸爸来接啊？今天很冷，还有大风。” 她爸每天过得像个行动的天气预报，宋桉抓了抓头发，她问常喻借了件外套，跟宋林森说：“不用了。” 对方“哦”了一声，言语中有些不确定，过了几分钟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用？” 唠唠叨叨的关心，宋桉哪怕出门买个垃圾袋，宋林森都会从房间里跑出来， 宋桉把手机架在肩膀上，又一次跟他爸确认说：“嗯嗯不用了，我知道了，真的不用了。” 艰难挂掉电话的时候满脸苦恼，长叹一口气。 常喻顶着面膜，在一旁晃晃荡荡路过，看到他这样子，没忍住笑出来。 “你爸不是以前就这样的？”常喻抬手抚平了面膜，“我记得他以前还来学校门口天天接你下班，后面你说了好几次才没来。” 遥远的记忆被唤醒，宋桉用力甩了甩头发。 “那时候还在读书也就算了，”宋桉说，“现在我都几岁了。” “你不是一直说你永远十八岁？”白婉静从阳台上回来。 被宋桉眯起眼睛瞪了一眼，开始拿起抱枕准备甩过去。在她家又打起来之前，常喻及时从沙发旁转移到了门口。 其实宋桉回去的时候天色不算很远，宋林森被她强调了几次终于答应不来接，回家路上不放心，念叨了一堆让她小心看路。 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灯火通明，所有的灯都开着，一打开在客厅摊了一地的水果，她爸妈坐在旁边。 毫无防备开门，差点一脚踩进去，宋桉往后退了一步，问：“爸妈，你们在干嘛呢？” “哦？”杨时亭站起来，拍了拍手说，“我听你爸说……” 宋林森忙坐在地上挥手，杨时亭扫了一眼没理他，果断把他卖了。 “哎呀这件事只能是听你说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同的环境 “什么？”宋桉倒水的动作停了下来，竖起耳朵警惕问道。 她亏心事太多了，光是偷偷从宋林森哪儿拿的零花钱和她爸帮她打掩护看演唱会就发生了好多回。 难道他爸被招安叛变了？宋桉转过头怨念得看着宋林森。 在心里哀嚎：不能这么不道德啊，老宋！ 老宋压根没发现她心里已经自个儿上演了一出大戏，在宋桉哀怨的眼神中缩了缩脖子，又小声反驳道：“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什么？ 杨时亭的声音响起：“你爸说你们同事有给你介绍相亲对象？” 敢情酝酿了半天是这事，一转头看向她爸，宋林森心虚得把头转过去。 “那是圆姐瞎说的，”宋桉扯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圆姐就爱给周围人介绍这个介绍那个，我另一个同事之前被她介绍过，但是两边家庭环境差得过大，也就没下文了。” 说完眼神转了一圈，琢磨着要不要把圆姐在茶水间背后看不起自己的事说出来，想了想还是算了。 “哟，”这种家常理短杨时亭一听就来了兴趣，走到茶几上抓了一把砂糖橘，边剥边问，“怎么了？门不当户不对啊？她介绍的时候没说明？” 宋桉也走过来，很自然从她妈手中接过一个剥好的砂糖橘。 “我同事是研究生毕业，”宋桉说，“介绍的男生是圆姐朋友的侄子，中专还没读完就出来打工。那这样两个人的眼界共同话题思维方式，全都凑不到一块去，况且家庭成长环境也差很大。” 她把砂糖橘整个都塞嘴里，脸颊肉塞得鼓鼓囊囊。 “圆姐给人介绍，都是看脸差不多了，年纪差不多了就行。”宋桉开始翘二郎腿，“有时候脸也不看，全靠她心情，所以我才总是拒绝。” 二郎腿被杨时亭打下去，宋桉转过头拍拍脑袋。 怎么一时得意忘形，在她妈面前翘二郎腿。 “你也别总是拒绝同事，这样影响不好。”杨时亭说，“同事之间，还是要留层薄面。” 宋桉没懂她妈的思维：“这有什么啊……” “还有平时同事之间你也多联络联络，自己工作做完了呢能帮就帮人家一点。”宋林森也走过来插话，“毕竟同事是你平常接触最多的人，这中间关系也要维护好。” 宋桉当下就急了，她向来不爱听她爸这种烂好人的思想。 “为什么呀！”宋桉皱眉说，“平时我也没她们帮我啊，大家各拿各工资，各干各活不好吗？本质还是同事，这么热情干嘛？” 她实在是不理解她爸，连带昨天非要送圆姐和niki也是。 有些时候，宋桉有点反感宋林森这种过于热情的行为。 “跟你爸吼什么吼？”杨时亭拍了她一下，一出声就把宋桉压下去，“你爸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你几岁了还那么单纯，人际关系是社会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看你现在是一点都不懂。” 宋桉没再出声，她顶嘴顶不过她妈，虽然心里还有点不服气。 干脆起身走到铺满水果的地方，拿起一盒车厘子就打算去厨房洗了。 “哎等等！”杨时亭立马叫住了她，“你这个放下，现在不是现在吃的！” 宋桉脚在空中踩了个急刹车，看了看手里的车厘子，转身又重新放回来说：“这个您要送人？那我不拿了。” “不是我送。”杨时亭重新把车厘子放好，“你明天把这些水果带去公司吧，给同事们分一分，联络一下感情。” “为什么！”宋桉都快跳起来，“我不要！这样好尴尬。” 杨时亭压根没抬头理她，全当她在发小脾气。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杨时亭问，“你之前不也经常分零食给你同事吗？” “这不一样，”宋桉烦躁得在客厅来回踱步，“那些都是小东西，而且同事之间几包零食本来就是经常分的，再加上我买是有原因的……” 最后一句话被她及时咬了回去，差点说漏嘴。 杨时亭已经听到了，问：“你什么原因？” 啧！万一被杨时亭知道是因为爱豆代言才买的，又要被唠叨一顿。 宋桉眼神转了一圈，脑海中小马达飞速旋转开始找理由：“没什么，就是我……下午可能有时候会肚子饿，对……就会买点小零食……” 杨时亭也只是随口一问，没听出宋桉的结巴，听过后“嗯”了一声又继续自己的话题。 “那你就当这些水果跟零食一样分分就行了呗。”她坚持这么说。 宋桉盯着水果深呼吸，再次说：“而且这太重了，我怎么提到公司里？” “让你爸开车送你去公司，不重的。”杨时亭又堵住了这个借口。 宋桉感觉她和她妈像是在打太极，自己节节败退，马上就要沿着擂台被打出去。 “你们能不能不要以你们的思维来干涉我的职场，我……我……”宋桉说得一激动，在空中摆手，“我身处这个环境，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的公司和你们待得那种环境不一样。” “什么环境？你跟我们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职场上班吗？”杨时亭毫不示弱。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宋林森急忙过来做和事佬。 “哎呀怎么吵起来了……”他拉拉杨时亭袖子，又把宋桉按着坐下来，“爸爸妈妈呢也是以过来人的身份给点建议，都是为你好。当然你要是觉得有负担，那我们就先不送嘛。” 他说话的时候喜欢摇头晃脑，极度贯彻中庸精神两边都劝：“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这语气和妈妈说话不行啊，太重了，妈妈也是为你好。” 宋桉偏过头，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反应她爸的话。这让宋林森很满意，又把老婆拉到一旁去劝。 爸妈对话的声音在耳旁隔得逐渐遥远，宋桉盯着电视机旁放着的木雕不说话。 这个木雕一看就是景区卖的工艺品，一些不算太久远的记忆涌上来。 刚刚开始吵架的时候她就总是瞥到这个木雕，曾经一些微不足道的记忆又逐渐清晰。 她明白了今天为什么对这件事总想跟她妈唱反调。 《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思想冲突 大学毕业那个暑假，宿舍里几个室友约好了去海南。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宋桉习惯性和家里说一声。 杨时亭靠在沙发上织毛衣，反复问了好几遍：“你们就四个女生去啊？报团吗？安全吗？” 宋桉边理行李边点头：“是海南又不是海外，语言相通不会走丢，很安全。” 杨时亭还是不放心，在一旁搜宋桉她们要入住的酒店资料。 宋桉在家里到处找东西，她理个行李要花很久时间。见杨时亭这样，转身说道：“妈，我都大学毕业了，没什么放心的，总得出去闯荡。” 她把出去旅游改了下用词，看起来效果不错，杨时亭又闷声织了会儿毛衣，说了句：“那你出去小心点，每天晚上给爸爸妈妈打个微信视频知道吗？” 听起来很傻，不过得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宋桉连连点头说：“知道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行走的天气预报宋林森随口说了一句：“海南？海南马上有台风啊？” 说得宋桉心中警铃大作，果然听到她妈敏锐问道：“什么台风？” 宋桉拿着筷子有点紧张，刚刚她们室友群还在讨论，马上就有台风了，旅行还要不要继续？ 宋桉是主张继续的那一战队。 “这台风有点严重啊，”杨时亭饭都不吃了，已经打开电视换到天气预报，“说是近几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台风，还在提醒居民做好防护措施。” “你们这还怎么去啊？这也太危险了。”杨时亭看完就转头说，“要不别去了，问问机场机票能不能退？退不了妈妈补给你。” 宋桉着急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她说：“能去啊，台风几天就过去了。” “你别拿安全问题瞎胡闹。”杨时亭一点没让步。 最后这场毕业旅行在杨时亭的坚持下没去成，宋桉退了机票，杨时亭给她补上了退票扣的钱，但是宋桉没收。 她在闹别扭。 其实理由她也能理解，台风天直接过去旅游确实有点危险。但是除了安全问题，还有其他的问题没有顾及到。 宋桉很讨厌放朋友鸽子的行为，更何况几个小时之前她还说最积极说要继续原定计划的人。 半天没过就自我打脸，宋桉磨磨蹭蹭说不出口。 剩下三个室友还是决定去毕业旅游，那天飞机延误了很久，台风在到达的第一天亮起警报。 杨时亭到宋桉房间打扫的时候说：“我说得没错吧，天气恶劣确实不适合旅游。” 宋桉低低“嗯”了一声，但是她想如果自己真的去了也不会后悔，反倒是现在躺在床上，有点后悔犹豫了一下，就没有坚持和室友一起去。 其实杨时亭考虑得有道理，但是有些很多事得去经历了才没有遗憾。 台风过境，之后的几天都是晴天，上海倒是天气变得雾蒙蒙。 室友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个纪念品，还有一些吃的。 宋桉坐在甜品店听她们三个讲着讲着开始说旅游中的事，她插不上嘴，在拿叉子无聊叉蛋糕上的坚果。 再之后大学的室友逐渐没了联系，这个木雕倒是一直被她保存到现在。 宋桉盯着木雕发呆看了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宋林森已经把杨时亭哄好。 也不知道她爸用的什么法子，反正一家人一起把满地的水果重新搬到冰箱里。 原以为这事儿完了，宋桉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又听到宋林森说：“爸爸明天开车送你吧。” “……您明天上早班。”宋桉提醒道。 “哦对，”宋林森顺势说了一句，“那我晚上来接你吧。” 不懂他爸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来接送她上下班，宋桉回忆了一下最近也没什么听起来骇人听闻的社会新闻。 “您不会又想送我同事回家吧？”她开口问。 “你们一般每年什么时候处理升职啊？”杨时亭插嘴反问了一句。 “什么？” 宋桉还从来没听过这个词，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是杨时亭和宋林森这代人的惯有思维，毕竟他爸在国企待了一辈子。 “我们公司哪里有固定升职？”宋桉打了个哈欠，“都随缘。” “什么叫随缘？”杨时亭立马接话反驳，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升职这种事，肯定要自己平日里工作做好，和同事之间人际关系处理好，哪有这么轻轻松松的。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揉了揉眉间，宋桉也不知道今天她妈今天怎么脾气这么暴躁。 她眨了眨眼睛，刚刚有睫毛掉进去，怎么眨都不舒服。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怕再次惹到她妈生气。 宋桉回了句：“哦。” 本来结束战争，但是这个回答在她妈眼里就是满不在乎，杨时亭却彻底恼了。 站在宋桉房间门口，冲她满房间海报盯着看了一会儿，看着宋桉有点心虚。 当初那个腹肌抱枕社死事件的时候，杨时亭就让她把房间整理干净。 宋桉阳奉阴违催一下动一下，把抱枕收拾了，房间里其他东西还没动，又这么陆陆续续摊了出来。 “我会收拾的，”宋桉想进房间，“过几天就收拾。” 她有点累了，这几天塌房后心累得很，思绪被完全堵住，不想再放过多注意力在和她妈吵架上。 “我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宋桉叹了口气说，看起来脚步虚浮无力。 “那休息一下再收拾。”宋林森又过来做和事佬。 杨时亭这次却没理他，看着宋桉蔫了吧唧的样子，把忍了很久的话说出来。 “你说你现在生活得一点斗志都没有，工作上没有上进心，每天回来抱怨。”杨时亭脸色铁青，一脸痛心疾首，叉腰站在原地，“那好，爸爸妈妈也不指望你升官发大财，至少生活其他事能有点长进吧，也不去谈恋爱，生活停滞不前。” 说着说着开始拿手指指向房间里，反问道：“整天只知道浑浑噩噩在追星，你说你有没有意识到整天在干嘛？” 第一百七十七章 欢迎来到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以往杨时亭每次骂人，宋桉已经练成一只耳进一直耳出的高超能力，每次都敷衍着低头挨训，嗯嗯啊啊装作乖巧的样子过去。 不过这次她没有，宋桉沉住气站在房间里，倒是认认真真把她妈的话听完了。 “我觉得我妈有部分说得挺有道理的。”宋桉后来冷静下来反省说道。 坐在一旁的常喻摸摸头，摇头感叹道：“你竟然会有这种觉悟，你长大了啊。”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宋桉呆在原地，脑袋没躲开。 “我觉得你说得也对，”宋桉偏过头看她，“我确实该长大了……啊！” 额头上挨了一下，宋桉皱眉看她，看到常喻在她额头上敲完后又竖起大拇指。 “你反省出什么了？”常喻问她。 像是个小孩一样，宋桉还掰开手指细数。 “我之前，花了太多精力在追星这件事上面。像是之前投票维权这种也是，或者大半夜蹲着投票也是，逐渐就把本该消遣的事情当成了任务，成为生活一部分。”她张了张手，往后靠在沙发垫上，“人啊，一旦上了头，就冷静不下来。你不是很早就说过，要过得轻松一点，什么事情都看开一点，不是吗？” “是。”常喻递了一杯葡萄汁过去，“恭喜你，获得了通关密码，捡起道具点下按钮，可能获得下一关的关卡。” 宋桉接过“通关道具”葡萄汁，很配合得拍拍常喻肩膀。 随口问道：“下一关是什么？” 常喻也没想好，电视剧上正在放恋爱综艺节目，一个看起来不怎么专业的主持人，拿着话筒大喊：“欢迎来到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所以下一段旅程是恋爱？”常喻被电视声吸引过去，随口问了一句，“不过这节目是什么形式？” 宋桉被一口葡萄汁呛到，好巧不巧，还真被这带着粉红色眼镜的主持人说中了。 她妈口中下个阶段，还真是这个。 杨时亭一顿话说完，见宋桉没跟刚才那样反驳顶嘴，再加上宋林森及时过来打圆场，气也消了大半。 可能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有点重，叹了口气，把叉腰的手势放下去。 站在原地收敛起刚刚滔天的气场，说：“那你休息吧。” 宋桉刚坐在床上，准备躺下去。 快要关上的门又重新打开，宋桉头还没碰到床，立马条件反射背挺直竖了起来。 “你最近有空吗？”杨时亭手扶在门把上，来了这一句。 宋桉多年得出的经验，每次杨时亭一出来这个话，就是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不过她妈现在的眼光仿佛带着冷箭，眼神往前瞟，宋林森在后面跟她拼命使眼色。 这次不敢作妖，“没”字到嘴边又被吞了下去，宋桉点点头说：“有空。” 得到满意答案的杨时亭面色缓和了不少，点点头说：“还是上次那个，我打电话给你阿姨安排一下，要不就这周末吧……你这什么表情？” 怎么又是这个鸽王先生？宋桉内心吐槽，感觉自己给他起的名字真不错。 拍拍皱巴巴的脸，宋桉控制一下面部表情，对她妈露出一排牙齿人畜无害的笑容。 乖巧点头说：“好的。” 宋林森终于停止了手舞足蹈，给她比了两个大拇指。 “所以你见过这位鸽王先生长什么样吗？”白婉静问道。 宋桉往自己和她妈的聊天记录里翻了一圈，摊手说：“还没，我妈本来说有，后来不知怎么对方不愿意给。” “……不会长得很丑吧？”白婉静得出了一个不太好的设想。 “那他叫什么？”白婉静继续问。 “啊……”宋桉朝天看了看，嚼口香糖都变得没力气，她说“我妈忘记问了。” “……”白婉静哑然无话。 “她可真行。”常喻走到另一旁坐下来，冷静评价道，“怎么跟盲盒似得。” “那她问了什么？”白婉静看向宋桉。 嘴里的口香糖索然无味，宋桉想吹泡泡，没成功。 她想了想说：“工作，学历，家庭背景，还有些什么未来规划之类的，我忘了，我也没仔细听。” 一个忘了问名字，一个把听到的全忘了，这对母女，不愧是亲生的。常喻给她们默默鼓掌。 在等待周末的过程中，宋桉期盼了好几次跟之前一样被放鸽子的情况，过一过二不过三，这样她就能找个合理借口拒绝。 不过这次鸽王很安静，直到周五都没有再有什么事。宋桉只能在她妈的凝视下磨磨蹭蹭出门。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楼下乔阿姨遛狗回来，小柯基看到她扑腾着小短腿就要过来拱，乔阿姨挥手跟她打招呼。 “要出去啊？”乔阿姨问。 宋桉笑着跟她点点头，又俯下身跟柯基打打招呼。 乔阿姨住在宋桉家单元楼底层，还是前几天塌房后宋桉在家憋不住，想出来透透气，在小区里漫无目的闲逛。 关于柯丛的事她没在去网上以粉丝的角度辩解什么，也逐渐不怎么关注这件事。 无论怎么纷纷扰扰，网络一关就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宋桉开始逐渐更关注在自己的事上，过好自己的时间。 不过一时班会儿也找不到另外的消遣，闲得她开始去楼下溜达散步。 倒是想起来柯丛没出事的时候，每年都会宣传流浪猫狗的领养活动，他是娱乐圈少数能关注到这部分公益的明星。 既然想到了这一点，干脆到小区附近宠物店买了猫粮准备喂猫。 拿着猫粮晃晃荡荡走到小花园附近，听到些许风声，声音有点诡异，听着像是不少猫围在一起。 难道这些猫都成精了知道自己回来放粮？ 宋桉又往里走了几步，抖抖手里的猫粮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不过没有预料中的众心捧月，一只猫都没过来。 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一群小猫围在一个女士身旁，旁边还有只柯基正趴在吐舌头，拿鼻子拱拱小猫。小猫倒也没跑，看起来很熟络的样子。 这个人宋桉认识，住在一楼的乔阿姨。平时出门的时候见到过几次，但是不怎么打招呼。 乔阿姨看到宋桉手里的猫粮，热情招呼过去。 宋桉有点别扭，她整天和人家阿姨抬头不见低头见，在这之前还没跟人家说过话。 摸了摸柯基脑袋，乔阿姨把手里的猫粮碗收回。 问：“你怎么也想到过来喂猫？” 宋桉怔了怔，笑着说：“曾经看到过关于流浪动物的宣传。” 《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再次出现的彩虹 宋桉下了公交车往约定好的地方走，距离约定的时间只有几分钟，她没着急，正在慢悠悠走。 上次那个奇葩相亲对象的记忆还挥之不去，宋桉走在路上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万一碰到的还是上次情况怎么办？ 常喻今天加班，白婉静倒是在群里特别活跃：“要不我准备准备，一会儿也穿件红衣服踩着高跟鞋过来？” 宋桉想象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常喻之前这身打扮转移到白婉静身上，有种喜庆的感觉。 “先不用。”她说着话往约定的地方走。 依然艳阳高照的天空，有云飘过，夹着一点小雨。 宋桉拿包顶住头跑了几步，太阳依然高照，太阳雨使得肉眼可见的地方出现了一小道彩虹。 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刚认识林亚远的时候，跟他在电影院前看到太阳雨的情形。 “又有狐狸的女儿在出嫁。”宋桉自言自语说了这话。 心情有点变好，对着地砖一蹦一跳躲水坑，跳过这一段，那家约好的餐厅出现在眼前。 宋桉正了正衣服，跟着服务员走到里面的时候才发现，从大厅的落地窗，刚刚自己一蹦一跳的一览无余全能看到。 尴尬得遮了下额头，急匆匆往里走。 “还好没有认识的人。”宋桉悄悄对自己说。 事实告诉她，人果然不能乱说话。 刚说完这句话，走在前面的服务员优雅转弯，身影过后宋桉能看到餐厅正中间坐着林亚远。 他怎么会在这里？宋桉的第一反应。 然后又站在原地往外面看了看，面容逐渐扭曲，林亚远坐得位置，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己刚刚那个傻样。 阿弥陀佛，宋桉在心里默念，他刚刚没转头，他刚刚没看到。 强行选择性忽略他，在服务员转弯的地方径直往前。 鸽王先生定的是16桌，宋桉拿手遮住脸，低头看了眼旁边的桌号，02，差得有点远。 再往前走，宋桉眯起眼睛看了看，21桌。 这家店的桌号设置怎么那么奇怪，愣在原地想了一秒，旁桌吃饭的人以奇异眼神看着她。 宋桉有点尴尬得朝人家道歉，苦巴巴皱起脸，小声嘟囔自己今天怎么那么狼狈。 刚刚引路的服务员见身后没人，又保持着敬业的笑容，朝宋桉这里走过来。 轻声说道：“您好，这边请。” 整个过程都维持着彬彬有礼，就是服务员走过来的时候，宋桉清楚看到林亚远目光随着服务员的移动一路靠近，最后落到了自己身上。 干脆破罐子破摔把遮脸的手放下，露出个得体笑容，朝服务员点点头。 背挺得笔直，宋桉感觉走路的步子扭捏到有点做作。 毕竟余光瞥见林亚远在憋笑，毫不掩饰得嘴角上扬，看了眼自己后又转了回去。 他嘲笑我？宋桉在心里给了林亚远一拳。 在心中打完一顿拳击，缓缓打出一个ko，宋桉表情从尴尬变成了乐得自在。准备跟着服务员路过的时候完美忽略他，这样就不会有被他嘲笑的机。 随意瞥了一眼桌号，15桌？ 还没等宋桉来得及反应，服务员已经到林亚远那桌旁边站定。 “您好，”他转身依然保持着职业笑容对宋桉说，“到了。” 两个字从林亚远头上转移到了宋桉脑袋上，她现在有点懵，站在桌上迟迟不落座。 “你这种别人会以为你是来讨债的？”林亚远帮她把椅子拉开，“给个面子先坐下。” “你他妈……”宋桉一句脏话脱口而出，把刚刚端庄了半天的影响全打破。 发现自己站在这里确实有点显眼，宋桉拉开椅子坐下，再次确认这是桌号确实是16号，脑袋上顶着了个巨大的问号。 信息量太大，宋桉打开手机看了眼她妈发给她的地址，怀疑走错店了。 “没走错。”林亚远把菜单递过来，“很不幸，就是我。” 缓了一阵才缓过来，宋桉把菜单翻来翻去，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终于反映过来：“怪不得我妈说对方不肯给照片，你耍我呢！” 最后一句说得太响，把过来下单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感觉这桌不是来相亲的，是来情侣之间分手的，还是有财产纠纷的那种。 在服务员惊异的眼神中，宋桉嚣张气焰消下去了一点，对对方不好意思笑笑，跟刚刚冲着林亚远一通吼的人判若两人。 点完单连带菜单一起还了回去，宋桉正在不停拿吸管搅拌杯子里的冰块。 “我也是昨天刚知道好吗？”林亚远眯起眼睛看了眼窗外，“况且相亲我每次都不给照片，这样可以省好多事，讲不定人家不乐意和我出来见面了。” “……你还挺机灵。”宋桉小声这么说。 目光视线原本跟着他一起往外看，能看到落地窗外快要消逝的彩虹。 突然灵光闪现，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刚刚说……你一直在相亲？” 林亚远还没意识到，把目光转回无奈说道：“我妈催得紧，她现在时间又很多。一闲下来就喜欢折腾点事，除了出门跟叔叔去旅游，回来就是开始不太平给我找相亲对象……” 说道这一步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看到宋桉突然转过头，看他的目光有点灼烈。 “干……干嘛？”林亚远被她盯得有点害怕。 “你没女朋友啊？”宋桉表情半疑惑半不解，反正不是很相信。 “废话，不然我跑来相亲？” 这段对话过于诡异，上菜的服务员好奇心终于战胜职业道德，小幅度转头看了一眼林亚远。 “我感觉我的形象毁了。”在服务员走过他咬牙切齿得说。 信息量有点大，宋桉盯着刚上的烤肉还在消化刚刚的消息。 “哦。”宋桉把筷子伸上前，眼前却看着他，“我还以为上次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 看起来有点分神，伸过去的筷子被林亚远打掉。 “还没熟。”他指着烤盘上的肉。 宋桉清了清嗓子，对话变得停滞。 想问的话很多，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问：“那上次，就是之前第一次碰到时，在路旁挽住你手，你给她拿包的那个女生。不是吗？” 《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七十九章 跟踪我干嘛 这个形容词或许缥缈，林亚远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得应该是陆萱。 嘴角控制了一下没控制住，逐渐笑了起来。 把眼前的烤肉用夹子递过去，说：“你是说叫我哥哥的那个女孩吗？” 听到这个词，宋桉脸马上拧巴起来，绕过林亚远递过来的烤肉，自己从烤盘上夹起一块放嘴里。 ……没熟 又吐了出来，尴尬得往旁边拿水。 “那总不能是你妹吧？我不记得你爸妈有二胎啊？”宋桉开始嚼生菜。 “你还叫别人欧巴呢。”林亚远朝她扬了扬下巴。 换来宋桉一句脏话冲到嘴边，摇了摇头，把生菜啃得咔嚓咔嚓响。 “那是……一种……流行语。”宋桉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她把生菜放下，想给自己倒杯水，没由来叹了口气。 林亚远正在看手机，头低着手却也伸过来，短暂在水壶上碰了一下。指尖凉凉的触感传过来，林亚远抬起头，他手机还在一直响。 烤盘上有油“噗”一下溅出来，弹到手臂上，宋桉把手缩了回去。 “哦。”林亚远直接把她水杯拿过来，给她倒上递过来。 “那确实是我妹。”他突然这么说。 宋桉手忙脚乱接过杯子，听到这句话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那个女生……”林亚远说，“确实是我妹妹，一半亲生的吧，是我妈和我……后爸的孩子。” 他回完消息把手机按上锁屏，夹了块肉到自己碗里：“我有时候也会叫他爸，或者贺叔叔，他对我挺好的。” 说得很云淡风轻。 筷子在调味料上轻轻点了两下，宋桉手上动作停顿住，她没说话。 她抬起头看过去，很早之前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她还没来得及了解林亚远家庭情况。 只偶尔听他说过家里问他要不要回去吃饭，或者要去家庭旅游。 她身边接触的离异家庭不多，宋桉想到了常喻。 直接把沾了辣酱的筷子放到嘴里，被辣得呛了一下。 “收起你的眼神，嘿！”林亚远手伸过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这什么眼神，我过得挺好，又不是所有离异家庭都有一段悲惨过往。” 宋桉没空回他，她被呛得说不出话，咳嗽了两声，朝着空气挥挥手。林亚远及时把水杯塞到她手里。 “你这顿饭吃的，惊心动魄。”他评价道。 “是啊，”宋桉终于缓过劲来，“也不看看是跟谁吃的。” 她在故意呛他，不过林亚远这次没呛回来，也回了一句“是啊。” 手机这时候震动了一下，一打开就看到工作群里何蔚在问她上周那个策划案有没有初版。 “一会儿回去发上来。”宋桉忍着耐心使得语气看起来很平常，实则翻了个白眼。 对坐在对面的人尽收眼底，他说：“你当初是不是也这么翻我白眼的？” “你还好，”宋桉实话实话，“有那么一点人性。” 说完又停下来不说话，宋桉感觉整顿饭像是卡带的磁盘，一顿一顿怪难受的。 干脆不怎么说话，大学的时候从认识到分手，宋桉和林亚远吃了无数顿饭，这是最尴尬的一顿。 两个人面对面，话题变得谨慎，谈笑间的话语像是硬挤出来的，只剩下筷子碰碗筷的乒乒乓乓声音。 电视上演得久别重逢情绪横冲直撞果然全都是演得，特别是在这种带有目的性的相亲场合。 杨时亭惯例发微信来问她怎么样。 宋桉抬头看了眼，林亚远也在低头用手机，只有烤肉滋滋响声。 “就这样。”宋桉给她妈回了一句，“不怎么样。” 走出门的时候艳阳高照，地上还剩一点残余的水渍。 宋桉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手扣着背包带子，不知道该说点啥。经验而言一般这种时候，相亲对象会说要不要再走走或者看个电影，她会一早安排好常喻给她打个电话，假装很忙方便跑路。 林亚远没说话，他从门口拿了两颗薄荷糖递过来。宋桉站在原地伸手，没等递过来，林亚远又拿了回去，撕开糖纸再重新递过来。 这个习惯他还保持着，宋桉却有点不适应。 “我还有点事，”倒是很不算找借口，宋桉说，“工作上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哦。”林亚远说把薄荷糖嚼得脆响。 宋桉舔了舔上颚，感觉这薄荷糖硬得很。 她点点头，没说接下来的形成，也没说下次见面或者怎么样。这相亲相得不伦不类，说熟吧气氛尴尬能脚趾扣地，说不熟吧，还能平常得说说话，虽然说得没什么营养。 估计这次吃完这顿饭也不会有后续，不过自己为什么要期待跟他有后续，不过要是今天来的人不是自己呢？ 宋桉心里的话噼里啪啦像竹筒倒豆子，叽叽喳喳在脑子里打圈。 走路就特别雄赳赳气昂昂，前面有个小水坑，宋桉对着满腔乱飞的思绪做了个收的动作，然后对准前面的小水坑来了个三级跳的起势姿势。 最后一步落地不稳，沾了点水，宋桉看看自己一脚踩湿的帆布鞋，甩了甩鞋面。 好在这个地铁站不是大站，往来又没人，宋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站点方向走。 一抬头看到街边橱窗反射面，吓得条件反射一哆嗦。 “你跟踪我干嘛？”宋桉瞪大了眼睛回过头。 林亚远眼睛比她瞪得还大：“我也坐地铁啊？” “你车呢？”宋桉感觉他俩隔着距离像是在互相喊话。 “保险杠撞到了一点，拿去修了。”林亚远已经走了过来。 快要绕过宋桉走到地铁站口，却又重新折了回来。 翘起一边嘴，用贱兮兮的表情说：“下次起跳别这么早，容易弄湿鞋。” 他故意的！ 恼羞成怒，宋桉抓起包准备甩过去。 林亚远已经飞速往地铁里面跑。 这个入口没有下行电梯，宋桉站在上面看他蹦着往下跑，头发一甩一甩，看背影有种当初的少年感。 刚刚这一出对话，宋桉明白过来，窘迫感只是源于相亲这个场合，倒不是因为这个人。 想到这里她笑了一下。 《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章 差点夹到人 林亚远跟她坐了相同的方向，不过宋桉没几站就要换车。 下去看到林亚远站在站台前，宋桉路过他身后直接往另一节车厢走过去站着等车。 站台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几个人，宋桉和林亚远中间隔了一截车厢。 宋桉感到一点不自在，双手提着包往旁边看一眼，又飞快转回来。 干脆从包里拿出耳机戴上。 注意力没再集中在隔壁林亚远那里，地铁很快过来，宋桉上去的这截车厢除了几个学生在一起叽叽喳喳说话，一个戴着眼镜的老爷爷，还有一对母子。 看着对面热闹得快要翻天的几个学生，宋桉默默坐在这对母子旁边。 不过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好主意。 小男孩坐在座位上一扭一扭，他妈妈拿出一瓶水问他要不要喝。 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乖巧点头，水瓶打开被递过来。 男孩妈妈又心血来潮说：“你自己喝，锻炼一下。” 地铁开得不算稳，小男孩刚把水瓶拿起来，车厢里一个晃荡，瓶口洒出来了不少水。 一半在自己衣服上，还有洒到了坐在旁边的宋桉身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男孩妈妈怕宋桉生气，赶紧递过来纸。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她指责小男孩，“水瓶都拿不稳。” 小男孩手还捏着水瓶，奶声奶气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眼睛很大，瞳仁又黑又亮，眼尾还带着点翘，有双很漂亮的眼睛。看了就让人生不起气来。 宋桉衣服上有块深色的水渍，接过纸巾随手擦了擦，对小男孩说：“没关系。” 水瓶重新被她妈妈接过去，男孩拿纸自己擦了擦。 小男孩倒是不说话，他盯着宋桉包上挂着的挂件看。就是第一次见到白婉静时送她的小玩偶挂件，现在还剩最后一个，被她挂在包上。 这挂件设计得确实可爱，宋桉每次拿出来都能引起小孩注意。 不过小男孩没开口要，他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原地，一只手抓住妈妈的衣角。 跟宋桉眨巴眨巴眼睛，互相交流眼神，谁也不说话。 小男孩妈妈倒是话很多，在打电话讨论什么大姨二姨之间和不和睦，又扯到了分家产，音量不大，语速很快，说话剁剁剁像是机关枪。 说得太入神，压根没注意到报站。 地铁关门的提示音响了起来，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哎呀要坐过站了。”她对着手机大喊一声，也不知道对面的人有没有被她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 反正宋桉是吓得一抖。 小男孩妈妈手忙脚乱又拿包又拿袋子，就连刚刚喝了一口的水都记得。随手往后招了招，没来得及牵儿子手，只对小男孩着急叫了一声：“快跟上，快快。” 男孩妈妈自己先一步踏了出去，小孩反应慢，他妈妈都走出两步了才反应过来，蹬着小腿跟上去。 地铁门的提示音“滴滴滴”快速叫了几声，男孩妈妈再最后一秒大步一跨跑了出去。 小男孩见妈妈已经出了地铁，也不管不顾正在合上的地铁门，直接跑了过去。 眼看着地铁门就要夹上，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学生们发出一声尖叫。 宋桉眼疾手快把小男孩抱住往后仰，只差0.1秒，两扇地铁门在这瞬间合了上去。 还好，没夹到人。 刚刚还在尖叫的学生们很有默契，一起松了口气。 往后仰的时候手肘撞到扶杆，宋桉被撞得有点疼，小男孩在宋桉怀里懵懵的，过了一会儿才意识过来，自己和妈妈被分隔到了地铁内外。 他妈妈的反应比他还要慢一些，手里还提着购物袋，等地铁门全部合上，地铁快要启动的时候才发现孩子没跟上。 对着地铁尖叫一声，手里的购物包倒还能紧紧捏住不松。 手指着地铁里小男孩的方向，大喊一声：“怎么办！怎么办！” 左右张望，想去找地铁工作人员。但是工作人员站在车厢后半列的反向，已经来不及了。地铁缓缓开动，宋桉在移动的地铁里跟男孩妈妈招手。 “下一站！下一站！” 也不知道男孩妈妈听到没，她正在慌里慌张往工作人员的方向跑。 随着跑动的姿势，偌大的购物袋打在身上。 等她没跑几步，只能看到地铁离去的影子。 “怎么了？” 这边动静太大了，林亚远注意到了这节车厢的情况，绕了两节车厢走过来。 见宋桉堵住手臂，龇牙咧嘴重新站起来。 小男孩倒是没哭，睁大好看的眼睛，带着点怯怯表情拉住宋桉衣服下摆。 “这孩子跟他妈妈走丢了。”宋桉跟他解释。 手腕是真被撞疼了，捂住手腕眼神看向小男孩。 他竟然还能朝宋桉露出个腼腆的笑容，看起来乖巧中带着一点害羞。 宋桉也对他笑了一下，蹲下来拍拍他的头：“你还记得你妈妈手机号码吗？” 小男孩摇摇头。 “好吧，那我们下一站就下去等你妈妈过来好吗？”不确定小男孩妈妈刚刚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如果还找不到你妈妈的话，阿……” 她及时掐断“阿姨”两个字，改成：“姐姐带你去工作台找那边的叔叔帮忙好不好，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小男孩点点头：“余陌陌。” 听到宋桉改口“姐姐”的时候，林亚远笑了一下。 引得宋桉抬头眯起眼睛看着他，伸出两只手指对他指了指，又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威胁他。 “陌……陌陌对吧？”宋桉轻轻拍了拍小男孩脑袋，头毛软软的，手感不错，“你别怕啊，不会有事的。” 说完感觉身旁有目光正在看着她。 “看我干嘛？”宋桉扭头问他。 林亚远看着她侧脸，随口回了一句说：“看你好看。” 说完偏过头，在宋桉诧异的眼神中差点把舌头咬掉。 这话听起来像个登徒浪子，要不是他是对宋桉说的…… 他为什么总把宋桉归为熟悉领域范围？ 林亚远悄悄暼过眼神低头，看到陌陌在挤眉弄眼对他笑。 第一百八十一章 指桑骂槐 地铁这一站有点长，感觉足足开了五分钟才停下来，陌陌看起来有点害怕，一直拉着宋桉的衣摆不放。 宋桉盯着自己包上的柯丛玩偶挂件看了一会儿，最后释然笑了笑，把挂件取下来递过去。 小朋友第一下没敢接，宋桉又递了递说：“送给你了。” 陌陌才欢欢喜喜接过去，拉住宋桉衣摆的手松开，开始两只手来回倒腾。 林亚远轻轻按住小孩肩膀，怕他摔倒，抵在陌陌身后，三个人站成一个小团。 宋桉刚刚原本让小朋友要不要去旁边空座上坐会儿，陌陌盯着刚刚和妈妈坐着的位置看了会儿，摇了摇头。 看起来对这位置留在了点心理阴影。 小朋友性格很腼腆，到底也是四五岁的小朋友。 捏着玩偶挂件低头玩，宋桉一动不动分神看着他，脑袋有点放空。 终于听到下一站即将到站，猛得一下抬起头，没想到林亚远也正好抬头。 距离突然觉得更近，鼻尖距离他的脖颈间堪堪而过。 心跳加快，感觉鼻息间有点痒，宋桉反应很大往后退了一步，连陌陌都发觉到她的大反应，停下手里玩的动作看向她。 “没事。”宋桉甩甩头。 地铁门打开了，拍了拍陌陌脑袋说走吧。 没有和陌陌妈妈约定好地点，也没有能联系到她的方式，宋桉在原地和陌陌站了一会儿，等了两班车过去都没等到人。 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何蔚一直在催她什么到家。 短暂得屏蔽了群消息。 林亚远从车尾的地方跑了回来，说：“没看到啊，她是不是跑错站了？” 陌陌手一直捏着宋桉的衣角，往她腿边靠了靠。 宋桉轻拍他的背，往周围看了一眼说：“去地铁找工作人员发一下广播。” 这站地铁站地形很绕，宋桉拉着陌陌的手转了好大一个圈才找到工作台，发出广播后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何蔚见发消息不回，这次直接打电话了。 “你还在外面吗？”她问。 距离刚刚第一次找她才过了二十分钟，哪有这么催的！ 宋桉很想这么回，当然她不敢，只能嘿嘿尬笑一声说道：“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家。” 林亚远在旁边跟陌陌玩地铁站里的抓娃娃，说话声传过来，何蔚隔着话筒听到后顿了一下。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你在外面玩？旁边有人啊？”她随口问了一句。 “我在地铁站，”宋桉对她的穷追不舍有些烦躁，稍微呛了一下，“地铁站里不都是人吗？” 何蔚听完没再继续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打电话没压着声音，周围人能听到。 工作人员询问了一下陌陌和宋桉的关系，好心提议：“这位乘客您要是有急事的话，孩子也可以先去我们值班室坐一会儿，等待家长过来接。” 陌陌不知何时又靠了过来，宋桉感到捏住自己衣服的小手一抖。 让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自己等在陌生的地铁站值班室，还不知道他妈妈什么时候来接，确实有点残忍。 宋桉摇摇头说：“再等等，我和他妈妈说得这个站台，应该很快就过来。” “万一她真没来这个站台怎么办？”逞完强后，宋桉才小声询问。 林亚远看了眼周围人来人往，说：“我们再等会儿。” 又过了十几分钟，陌陌妈妈终于姗姗来迟，提着她的包和购物袋，还在跟人打电话。 “我不跟你说了，我终于找到了，这孩子真的是！”老远宋桉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陌陌原本坐在位置上都有点困了，看到他妈妈走过来，突然睁大眼睛跑过去。 宋桉欣慰松了一口气，看着这温馨的场景…… ……并没有 陌陌妈妈终于把购物袋放下，很大力得把儿子一推。小孩被甩到了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点懵。 “你跑哪儿去了！出门前妈妈是不是说过让你跟紧我？早知道就不该带你出来？”一阵劈头盖脸的数落。 陌陌憋了这么久，终于有些憋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手臂擦了擦脸。 “对不起。”小朋友说得很轻，咬字却很清楚，闷闷的声音从喉咙间发出来。 “别哭了，现在知道哭了。万一被人拐走了有的你哭的。”陌陌妈妈一嗓子瞬间把陌陌吓得顿住。 最后这句拐走的话让宋桉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 “算了，”她往宋桉这里瞥了一眼，“刚刚也是因为有人把你往回抱，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把指桑骂槐刻在了脑门上，宋桉听到她这么说瞪大了眼睛，她就不是这么能忍这些阴阳怪气的性格。 林亚远还没来得及拦她就快步走过去理论说：“这位家长，出门在外光顾着自己打电话，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在地铁关门的危险时刻一个人跑。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啊？” 陌陌脑袋在宋桉和他妈妈之间来回转动，满眼担忧。 “这是我的孩子！”他妈妈嗓门更大，“我有我自己的教育方式。” 路过的行人已经扭过头来围观吵架的，地铁工作人员忙过来劝架。 “这位家长，刚刚这位女士在这儿陪您孩子等了很久。您应该道谢。” “要不是她把儿子往回抱，他也不至于跟我差了一节车厢开走了。”陌陌妈妈手指着宋桉，情绪激动，“我差点吓死啊，我找了这么久。要不是她有这么多事吗？” 宋桉气得面色板青，随手一撩头发准备跟她再理论理论。 摸到耳廓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有一侧无线耳机不见了。 耳机放在耳朵里习惯了，刚刚一直没发现，现在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掉到了哪里。 扶着耳朵在原地找了一圈，空空如也。 “你找什么？”林亚远问她。 正耽误了这个功夫，陌陌妈妈手机又响了起来。 “哎呀没事了，没事了。我跟你说今天也太倒霉了……” 她接起电话一句道谢没跟宋桉说，就牵着儿子手想要走。一手抬着手机不方便，又立马放下陌陌的手，低头说：“你这次跟紧点。” 《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人总得往前走 “我耳机找不到了。”宋桉转身和林亚远说。 两个人弯腰不报什么希望在原地找了一阵，也没看到有耳机的影子。 “算了吧，估计也找不到。”宋桉情绪低落，一抬头看到陌陌妈妈已经一声不吭把儿子带走了，都没跟她来打个招呼。 也不算一声不吭，她打电话的声音特别响。 她大步跨得很快，没注意到陌陌在后面跟着有点累，快步往前跑跟着他妈妈。又转过头过来看了一眼宋桉，小手跟她挥挥手。 宋桉刚刚被他妈妈气得够呛的心情，有了一些缓解。 一转身步子容易慢，陌陌妈妈走了几步发现儿子没跟上，又折了回来，甩了一下陌陌胳膊。 “你这是什么？”她发现陌陌手上的玩偶挂件。 终于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得指着陌陌手里的玩偶说：“妈妈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拿陌生人东西？” 说完从陌陌怀里扯玩偶挂件，小孩抓得紧，第一下没扯动，这个动作惹怒了他妈妈。 陌陌妈妈又用力扯了一下，把他手里宋桉送的玩偶挂件拿过来。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皱眉拎起来，嘟囔了几句，随手把这个玩偶放在一旁抓娃娃机上，就拉过陌陌的手快步走。 那个玩偶挂件就这么孤零零被放在抓娃娃机上，宋桉无语得朝天笑了一下。 都能听到身后两个地铁工作人员在窃窃私语：“这人怎么这样。” 林亚远走过去把娃娃拿过来，宋桉叹了一口气伸手想接过它。 对面手腕一翻，在宋桉抓到玩偶挂件的前一秒又收了回去。 “还挺可爱的。”林亚远拿在手里看了看，“要不送我呗。” 宋桉心情不好，低垂着个脑袋，听到这句话抬了下眼皮。 “你也五岁？”她问道。 “是，我五岁你顶多四岁。”林亚远转身往前走，朝后招了招手。 “哎……”宋桉小步快跑跟了过去，想了想还是提醒他，“这不是普通的玩偶。” “他还能成变形金刚啊？”林亚远哈哈笑了一下，语气很欠揍。 “这倒不是。”宋桉倒是语气认真，“就这玩偶不是市场上那种随便捏的……” “我知道，有原型，你那个小偶像是不是？”林亚远说，“这又怎么样？你追星跟他们打游戏看漫画不是差不多吗？没什么另类的，市场上还这么多皮卡丘玩偶呢。” 一通歪理，宋桉听着竟然还觉得有点道理。 这个人人高腿长，步子稍微放缓一点宋桉就跟不上，在后面又蹦着追上去：“你不会回家给他扎小人吧？” 被她稀奇古怪的思维逗笑了，林亚远终于停下来叉腰说：“我看你脑子需要扎一扎。” 宋桉地铁换乘的那一站要走很长一段路，从地下转地上，乘两次高耸的地铁，还得走一段露天长廊。 走了几步往回看，身后五米的地方林亚远正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提前下了几站也跟着她换乘。 疑惑得转过头，林亚远神兜兜的样子直接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你也走这条路？”宋桉问他。 “我又不是直接回家，”林亚远绕过她速度却放慢了，两个人并肩隔着两肩宽的距离说话，“我去商场。” 换乘的露天长廊旁边就是购物中心，两旁有漏风，吹到走廊里。 “哦……” 宋桉没再跟他说话，把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身子缩成一团往前走。 在露天走廊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呆在原地往某一个方向看。原本因为冷而缩成一团的姿势逐渐放开，看起来正在走神。 周围低着头匆匆赶路的人很多，从她身边走过，无人在意这里有人停了下来。 显得宋桉站在原地不动，有点不合群。 林亚远原本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注意到宋桉停了下来，他也停下脚步，在距离她十米左右的地方往后看。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购物中心b座外有工人正搭着脚架拆广告。 建筑物最外层的广告，林亚远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她在看什么。 这里广告位原本放着的是柯丛代言的手表广告，正在安排工人拆卸。现在已经拆了一半，背后的骨架露出来，有种凄凉的感觉。 宋桉又摸了摸耳廓，想去扭动一下耳机，她听歌的时候有这个习惯。又忘记了已经丢了一个耳机，痛心疾首在原地跺了跺脚。 沉默看了一眼被撤下的广告牌，露出个复杂又无奈的笑容，才又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广告牌依然留在原地，更新换代会有新的广告上去。 挎包随着走路动作在身后上下摇摆，宋桉告诉自己，过去的就在原地，可是人总得往前走不是吗？ 再上一节电梯终于到了换乘地铁的站台，宋桉余光瞥了一眼，林亚远这次没跟过来，他走到对面往另一个方向去。 跟在后面看林亚远往另一个方向走，宋桉呼出一口气，准备去搭乘地铁。 “宋桉。” 这口气呼到一半听到林亚远叫他，差点一口气呛住。 “干嘛！”瞪大了眼睛，毫不客气回过去。 刚说完眼前多了个白色小盒子，跟自己无线耳机充电盒长得一样，打开里面放着一只耳机。 皱眉不明所以看向他，林亚远咧嘴笑了一下说：“我也丢了一个，懒得重新配了，正好给你。” 宋桉把耳机拿在手上呆呆“哦”了一声，看着不说话。 “你傻呀。”林亚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指着耳机说，“你先看看这俩耳机的固件版本是不是一样的？” 第二次“哦”了一声，宋桉感觉眼前林亚远的手正在晃来晃去。 “回神。”他叫道，“别心不在焉，一会儿再坐错车了，还是你要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宋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自己应该控制不住杨时亭的激动程度。 “行吧，那你自己注意点，别再心不在焉走路了。” 林亚远说完插兜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又突然转过身叫了一声。 “宋桉！” “你下周有空吗？”他突然这么问。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能一概而论 “什么？”宋桉其实听清了，但是她不知道对方这句话什么意思，下意识回了一句。 “我问你下周有没有空？” 这次林亚远没躲，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 “看情况而定有没有空？”宋桉朝他笑了一下说，“怎么你要约我出来？” 林亚远走进了一点，还是保持着插兜的姿势，挠挠头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说话却没扭捏。 他说：“是啊，给个面子吗？我都这么当面说了。” “行。”宋桉点点头，“现在有空了。” 回去的路上何蔚又催了一遍，宋桉倒小区门口叹了口气，直接跑回去。 杨时亭还没来得及问，一开门就看到宋桉飞快跑进来，只留下个残影。 一般这种情况只有急着上厕所，杨时亭很贴心对着洗手间的方向朝宋林森大喊：“你快点！” “什么！怎么了！”洗手间门紧闭，原本在里面的宋林森有点慌张。 不过宋桉没去洗手间，一溜烟直接回到了房间。 “哦，没事了。”杨时亭又敲敲洗手间的门说。 宋桉回房间打开电脑，偏偏电脑碰到了系统自动更新，打开过了好一阵，才在邮件箱里找到何蔚要的材料。 何蔚还在催，越催越觉得烦躁。 杨时亭端着水果进来的时候，宋桉正烦躁得把手机翻过面来用力摔在桌面上。 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对着手机说：“烦死了，就知道催，今天休息日知不知道！” 当然她没在通电话，只是一个人对着手机发牢骚。 “现在抱怨有什么用？”杨时亭把切好的橙子端过来，“早就说了让你努力工作，搞点人际关系，你这个领导跟你差不多进公司的吧？” 宋桉本就被何蔚折腾得心烦意乱，拿起橙子又放下。 “我说了我不喜欢吃橙子。”她说，“还有我也强调过很多遍，我们公司人际关系和你们接触到的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那劳动成果总是一样的吧，”杨时亭拿手指点了点桌子，“怎么人家加班没什么怨言，能把自己业务水平提高上去，你每次加个班都唉声叹气的，升职岗位是要拼出来的，不是躺出来的。” 这套说话有种高中时候怪她不努力学习拼个三好学生的味道了，宋桉一听到这话就感到焦虑和烦躁。 她的生活追求方式跟她爸妈一直想往上冲的想法大相径庭，只想安安静静躲在后面当个咸鱼。 小时候幼儿园艺术节上去表演可以拿一朵小红花，宋桉那时候瘦瘦小小的，看到她爸妈在观众席一直冲她抬手。 周围不停有小朋友上去表演，小宋桉缩着身子躲在椅子上。 放学的时候她站在中间，听杨时亭分析了好久：“上去表演只是一个简单的事，但是有了表现机会可能会被老师记住，以后可以当老师的小帮手，老师记住了就会多关照关照你，你看你们班丽丽是不是这学期就当老师的放饭小助手了……” 小宋桉被她念得插不上话，抬头看宋林森，他点点头说：“你妈说得对。” 其实从小到大，宋桉知道她爸妈鼓励她一有机会就抓住机会好好表现，确实是为了她好。 宋桉甩了甩头，但是性格让她迈不出那一步，也没有什么野心，只想安安稳稳过着眼前的太平日子。 不过杨时亭不这么认为。 她放下果盘就在宋桉房间里踱步，唉声叹气开始问：“你今年几岁了？” “叮！——”宋桉一听这话，紧急情报铃开始拉起，浑身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你说你也不是刚毕业的学生了，想在哪儿玩玩就玩玩，再过几年年纪长了，升职竞争就更激烈。你说你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要是有比你小的比你后进公司的人当了你的领导，那怎么办？”杨时亭一口气说完一长段话，宋桉都想拍手鼓励她妈宝刀未老。 “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呗。”宋桉轻声嘀咕。 门口传来敲门声，宋林森秉持着和平使者的原则，见杨时亭在房间里迟迟不出来，担心又吵起来。 “你们在说啥呢？”她爸的脑袋从门口探进来。 “你来得正好，”杨时亭正和宋桉僵持着，看到他进来眼前一亮，说，“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 天降一口大锅，宋桉看到她爸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你爸前同事他们单位正在招办公室文员，你要不去考着试试？工资呢肯定不高，但是就不用担心你的升职问题，毕竟这种单位稳定，也不会太累，你不是一直说你现在工作得太累吗？” 这次倒不是锅，杨时亭说完，宋林森飞快跟着点了点头，说：“对，我跟你妈商量过。” 宋桉咧了一下嘴，感觉她爸妈已经打算把她未来十年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在心中倒数“3，2，1”，果然听到杨时亭提议完工作的事，带着试探语气问道：“对了，你今天去相亲，感觉怎么样啊？”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进了条消息，宋桉反应很大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她没去拿手机，手机旁边就是那副林亚远递过来重新配对的两个单个耳机，她还没固件配对过，不知道能不能对上。 “就……就这样吧。”宋桉手指点了点桌子，开始运用糊弄学，“就跟以前一样，该怎么样怎么样。” 眼看着又要开始车轱辘同样的话题，在杨时亭提起气再次唠叨之前，宋桉转过身说：“我要继续工作了，催得紧呢，不陪你们唠了。” “是啊是啊，先让她工作嘛。”宋林森每次都像两边倒的墙头草。 杨时亭都被宋林森推着走到门口了，又折回来说：“你要是觉得这条路一直走不通或者走得很累，就换条路，换个工作也行，你仔细想想吧。” 说完一通留下宋桉一个人在房间里。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她一直没打开，这是杨时亭第一次有这种提议。 宋桉看着电脑桌面，耳旁全是轻微的嗡嗡响声，认真思考起来。 《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四章 走出第一步吧 配对耳机之前宋桉有点紧张。 莫名其妙的紧张，她自己都觉得荒谬。长按充电盒正面的小圆点几秒，宋桉盯着两只耳机目不转睛。 房间门突然被打开，吓得宋桉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干嘛呢？”宋林森端着牛奶进来。 “我……”宋桉莫名不想让家长知道耳机的事，转头看了眼窗外说，“我看夜景。” 窗外一片漆黑，别说夜景，灯都看不到几盏亮的。 在她爸疑惑的眼神中，宋桉先开口问：“您找我什么事啊？” “哦。”宋林森把牛奶放下，搓搓手，又开始了标准开始姿势。 一般这样就是有话要谈，这熟悉的场景再次重现，宋桉主动把椅子让出来，态度很殷勤。 “好的，您说。”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宋林森一时还没适应过来。 坐下来后开始老生常谈对她说：“你妈妈也是为你好……” 这句话宋桉听了八百遍，她点头微笑。 “……所以爸爸妈妈说得你考虑一下，你现在这工作要是觉得累了，或者没什么前途可展望呢，趁你现在年轻换一个也来得及。” ……几分钟以前还在说她年纪也不小了。宋桉心里默默吐槽，面上乖巧的表情没变。 宋桉多年跟她爸妈斗智斗勇，互相都摸透了对方的性子。 宋林森都做好了宋桉立马回怼过来的准备了，进来前还准备好了三个版本的规劝。 没想到宋桉一反常态不仅没有不耐烦，反倒爽快点头说：“好。” “啊？”宋林森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说，“哦哦，挺好的，愿意听意见就好。” 宋桉终于知道自己有时候会发懵的性格，是从哪儿遗传的了。 直到宋林森走后，宋桉才又想起来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耳机充电盒，没有闪橙灯，固件完成了同步匹配。 她没有住在高楼，窗外也没有住在高楼的璀璨夜景。那些和电视剧中连带出的浪漫场景全都没有，平凡得能为早上没有买到鸡蛋饼而难过一上午。 宋桉没有开灯，戴上耳机回到床上开始过平凡人的日子，为了一点摇摆不定的小事给朋友打电话。 “你决定好要去辞职了吗？”常喻语气很平淡，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其实我觉得我妈说得挺对的。”宋桉盘腿坐在床上，没开灯也没拉窗帘，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她在我犹犹豫豫的路上最后推了一把。” “不过……”话说到这里突然峰回路转，“我当然不会听我爸妈的话去考文员，被安排着循序渐进的人生太久了，趁我还没三十岁，不如来点突破。” “你要干嘛？”常喻问她。 “我想试试写，婉静跟我提议过，我之前也列过提纲让她给她认识的编辑看过。”说到这里顿住，“就是后来有点事耽误了……” “我觉得可以。”白婉静的声音突然从电话外传过来，她来到了常喻房间。 “你们俩什么时候研究的这事儿？”常喻仰头问。 “就之前前几天吧，后来不是出了柯丛那事儿吗，耽误了几天。编辑提出几点让她改，她还一直没改好。” 宋桉扶了下耳机，在电话这头也冲着说道：“你们俩怎么又凑一块去了。” “我们俩一起住啊。”白婉静直接扯开嗓门对宋桉喊。 “那我不管，我也要跟你们一起住。”宋桉说。 “你爸妈能让你搬出家门吗？”常喻抽空问了一句，“高中的时候，高二还是高三来着，你不是有次要离家出走……” “停！”宋桉立马制止她讲这段黑历史，“别说了！” “什么？什么？什么离家出走！”白婉静听到一半被打断，一下就急了，“你们高中时候的秘密让我一起听听。” 七嘴八舌三个人吵出六个人的趋势，各自问各自的，场面一度混乱。 对面白婉静扒拉着常喻非要说，宋桉一声大叫：“不许说！” 喊完才想起来这房间的隔音，一会儿她爸妈杀过来。 宋桉感觉自己正对着月光笑咧了嘴，笑完后又觉得有点空虚。 “你们这样住也挺好的，”宋桉说。 “那就走出第一步吧。”她听到常喻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不带有多余的情绪，“走出第一步以后你就会发现，所有事都被推着走了，不会再多给自己瞻前顾后的机会。” 宋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行。”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宋桉平时上班每天早上都随便扒拉一下头发，卡点飞奔赶地铁。 今天早上妆发精致走进公司的时候，一圈人有点吃惊，也只是一会儿，看了一眼随便调侃两句， 她办公桌下的柜子里还有很多没吃完的小零食，小饼干、巧克力、杏仁酥零零碎碎放了一堆，一使劲直接连收纳箱一起拿上来，给同事都分了一圈。 何蔚从门口进来，雪纺衬衫外面披了件宝蓝色西装，看来够装逼，就是根据今天的天气，瞅着有点冷。 而且宋桉眼神转动了一圈，感觉这颜色配上她棕色的靴子，不搭到有些土。 当然她没说，眼神转了一圈又收回。 何蔚看了眼她的小饼干，伸手接了过来，没说谢谢，把饼干放进口袋里。 宋桉从工位上抬起头，四面八方看了一眼，刚打算起身，圆姐把椅子滑过来问：“你有这个视频软件会员吗，借我用一下。” 原本准备好煽情的话被堵在喉咙口，宋桉张嘴结舌了一会儿，把账号密码告诉她，然后拍了拍她肩膀。 去人事办公室前，绕道去了趟何蔚办公室。 她按流程给自己顶头上司也就是何蔚发了封离职邮件，忐忑过了十几分钟都没回应，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宋桉胡思乱想了一阵，走到何蔚办公室前张望。 玻璃隔断从里面被拉上了百叶窗窗帘。宋桉趴在玻璃面上小心翼翼探出手，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里面啥都看不到。 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宋桉立马条件反射弹开，王梓凉没想到门口有人，也被吓了一跳，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第一百八十五章 离职 这次宋桉没跟她呛，既然门打开了，何蔚在里面也能看到外面有谁。 宋桉简单点了个头就往里走。 何蔚站在窗边打电话，可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进来，看到她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语速没停。 怪不得她没看到离职信，看起来一早上都没空看邮件。 “正好找你。”何蔚挂了电话还没给宋桉说话机会，来了这么一句，“你昨天发给我的，客户有些修改意见，你辛苦一下今天下班前改完可以吧。” 她都没用提问句，也没抬头，终于打开电脑，不过没什么反应。 “不可以。”宋桉这么说。 何蔚“腾——”一下抬起了头。 理直气壮说完，发现语气有点冲，像是来吵架的，虽然她和何蔚平时明里暗里吵得也不算少。 “嗯……我是说……这个那边又不急着要，你给的时间太紧了。”宋桉今天语气并不呛，解释得很耐心，“再多给些时间。” 何蔚听着有些不高兴：“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些？” “不是，”宋桉觉得这辈子的礼貌就交代在这个办公室了，她扯了个标准型微笑，一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端正站着，“我申请了离职，按流程得先给你确认一下，你这边确认好了我要正式办手续了。” 何蔚没说话，眉毛拧得能山川一样，满脸不可置信。 才想起来去翻一下邮箱，看到后无语得揉了揉太阳穴。 “你……”她停顿了一下，“你今天要是觉得做不完，过两天给也行。” 办公室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何蔚揉了一会儿太阳穴才重新抬起头，宋桉歪起一边嘴看着她。 “我没有在闹情绪。”宋桉说，“我也不会立刻就走，你不用头痛，走之前我手里的项目都会做个收尾顺利交接完，你要的东西我也会尽快给你。” 她抿了下嘴，眼神看了眼落地窗在的景色，又很快把目光收回。 “我确实是想离职了。”宋桉眼睛亮亮的，露出个释怀的笑容。 何蔚却没有，她抬了下眼皮，长叹一口气：“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就想着逃走，可不是有本事的行为。” 宋桉没有生气，她以一种几乎平和的眼神看过去，却看得何蔚浑身不舒服。 抿嘴笑了一下，对着何蔚说：“发现了现在这条路并不适合自己，并且能够跳脱出去重新开始，我觉得我做得很好。” 何蔚看着她没再继续说话，宋桉朝她点了一下头就退出了办公室。 她们俩之前这几年恩恩怨怨互相看不顺眼的地方不少，不过走出这扇门，从今以后也没关系了。 宋桉离职的消息传出来，她如自己所说，又在公司里多待了两天，把手头上所有的工作都交接完。 整理的时候才发现办公室有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抱着个箱子有点重。圆姐一开始还有点不相信，挥挥手说：“别闹了。” 确认宋桉是真的离职后对电脑屏幕上的视频软件按了暂停，手里还拿着开到一半的薯片，滑过来问：“何蔚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啊？她给你穿小鞋了？” “啊？”宋桉手里的动作没停，“没有啊，你想得太多了。” 拎着一筐零零碎碎的东西，还有压泡面的陶瓷，宋桉全一股脑塞了进去，坐电梯抱下去的时候，和那个压泡面的小猪陶瓷大眼瞪小眼。叹了口气，还是没舍得扔。 到楼下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这铃声鼓点紧凑得一响，让人心惊肉跳想立马把它按掉，宋桉觉得自己应该换个铃声。 双手还抱着箱子，找了一圈没找到能放下的地方，响了快半分钟才把箱子在花坛旁的座椅上放下。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宋桉愣了一下，又很快接了起来。 露西的声音总有一种让人愉悦的亲和力。 “听说你离职了。”她开门见山。 宋桉感叹信息传播速度之快，她点了点头，又想起来她在手机这端点头露西又看不到。 觉得自己这样有点逗，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露西也跟着笑了起来，宋桉以为她是来规劝的，毕竟露西曾经跟她说过：“离职可不是一拍脑袋这么容易的事。” 宋桉斟酌一会儿措辞，怎么解释才能让自己听起来不像赌气辞职的。 “做自己认为对的决定，只要自己觉得对，就这么去做吧。”没想到露西这么说，“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找我。” 露西离职后开了一家花店，生孩子那段时间停业了几个月，现在又重新开了起来。 她说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这个，开个小花店，过过闲散日子。 宋桉想起来那时候总有人评价她浪漫主义情怀上头，开店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更何况还是花店。 今天天气很好，暖洋洋，难得没有南方冬季的寒风。 宋桉拢了拢衣服，她说：“有啊。” “嗯？” “可以给我包一束花吗？可爱一点的。” 露西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说：“好。” 说完笑了一下又说道：“加油。” 挂了电话重新双手抱着箱子准备走到路旁去打车，正琢磨着要不要把箱子放在路旁，再重新抬手扬招。 没等她这么坐，一辆车稳稳停在自己眼前，这次没停黄实线。 “你车修好了？”宋桉在对方摇下窗的瞬间问他。 “修好了，”林亚远从里面探出个脑袋说，“我今天改行当网约车司机，要捧我场吗？” “神经。”宋桉笑了一下，眼角弯弯。 手里还抱着箱子，林亚远下车来帮她开门，箱子里一堆东西先放在了后排。宋桉很熟络得又走到前排去开门，给他看了露西花店的地址。 “你还真把我当司机啊？”林亚远重新坐回驾驶座。 “是啊。”宋桉揉了揉脸，朝他笑笑。 她笑了一个上午了，保持住最得体的笑容，耐心对迎面而来的疑问解释，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从公司里落荒而逃。 不过现在有点笑不动。 “休息一会儿吧。”林亚远说。 她没再说话。 《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原本后来 露西给她包了一束向日葵。 看到宋桉和林亚远一起过来的时候眼神转了几圈，露出个了然的表情。被宋桉挥手说不是，林亚远倒没发现，他心大的很，正在和店里的布偶猫玩捉迷藏。 “这束花叫……”露西递过来的时候顿住了，店里的花束都是有名字的，这次是她临时扎的，还没想好。 “你起个名字吧。”露西说。 宋桉接过花束，很大一捧，她盯着向日葵看了一会儿，灵感突然枯竭。 布偶猫懒洋洋钻到了桌子下面，林亚远没了陪他玩的对象，也懒洋洋走过来。 看了眼向日葵花束说：“叫吉祥如意吧。” “太土了。”宋桉嫌弃看了他一眼。 “那叫生日快乐。” “滚！”伸出腿虚晃踢他一脚。 露西捂着嘴笑，她笑声豪迈，店里没人，倒是有风吹过，一阵风起只有窗口的风铃叮铃哐啷响。 布偶猫从桌子底下探出个头来，喵呜叫了两声跳到了露西身上。 “之后再给它起名字吧。”宋桉捧着花走出去。 这么一大捧花副驾驶放不下，宋桉又放在了后座，和她的办公室箱子一起，塞得满满当当。 “你急着回去吗？”林亚远突然问她。 宋桉转头，跟他对视了一眼。 “不着急的话带你去了地方。”他又开口说。 “上次跟我约的是在周末吧？今天才周三。你这儿有餐巾纸吗？” 宋桉伸手把副驾驶的保险带扣上时，手机滑落了下去，又松开保险带弯腰下去捡。 林亚远指了指副驾驶的储物盒，接着这个话题说，“提前几天呗，怎么样？” 没有人回他。 宋桉冒冒失失把手机捡起来，又打开储物盒去拿纸，来了封的抽纸旁边放了几个陶瓷摆件小人。 林亚远一早在陆萱提起后就把这些陶瓷娃娃收起来，就是一直忘了把它们拿出车子。 “这娃娃还挺可爱的，你这娃娃哪儿买的？” 对于宋桉这种迟钝，林亚远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头痛。 车辆停在路旁，双跳灯一闪一闪，他想了想随口一说：“随便买的，忘了哪家店了。” “不像是随便买的。”宋桉看向他，认真盯着他的眼睛，指了指陶瓷娃娃说，“这衣服我大学时候有过一件不是吗？” “还有这个，”她又指向了另一个人，“也是我的衣服。” “我追星的时候做过这种类型的真人周边，一看就是订制的，从画稿到成品可要花费不少时间，怎么会是随便买的。” 说完宋桉朝他飞快眨眨眼。 原本在林亚远眼中她头上顶着“迟钝”两个字，现在已经被他踢开，改成“可怕”。 “当初原本想送的。” 林亚远没偏过头看她，手指不小心点到雨刮器，艳阳高照的天，阳光下有雨刷器机械而有规律得在摆动。 他盯着雨刷器看，继续说：“不过后来没机会了，就放在这里了。” “哦……”宋桉说得很轻，轻得像一缕风一样。 林亚远按下双跳灯，准备发车，余光看到宋桉已经很自觉把这些陶瓷娃娃全都收到包里。 震惊得转过头看着她，宋桉倒是一脸轻松。 “不是给我的？” “……是” “那你这什么表情？”宋桉指了指林亚远的脸。 “哦。”他愣愣的，一时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机械性得打开发动机。 听到宋桉把刚刚打断的话题继续：“你这地图导航怎么还是我家，你刚刚不是问我有没有空吗？” “嗯，你有没有空？”林亚远把雨刷器按下。 “有的。”宋桉大方笑了一下。 林亚远也笑起来，两个人对视一眼，突然就止不住。 “哎你别笑了，一会儿不会把车启动了吧。”宋桉提醒她。 “靠！怎么可能！”林亚远左右腮帮子吹了吹气。 揉了揉脸，硬把嘴角扯下来，打了方向灯。 “回趟学校吧。”林亚远说。 宋桉站在大学校门前，看林亚远跟保安扯皮。几年没回来，学校门口的门禁时间竟然从晚上提前到了傍晚。 他俩谁都没带校园卡，虽然带了也不能用。冬季天色降得早，宋桉看着天色渐暗，陆续有同学进进出出。 林亚远社交能力不错，全程笑眯眯把保安哄得一愣一愣，然后朝自己的方向招招手。 “你跟他说了什么？”宋桉回头看了一眼，面容严肃的保安正在一个一个查进出学生的学生卡。 “最近大学城不太平，老有抢劫伤人的混混在附近，学校现在都禁止外来人员进入了，外卖也进不来。”林亚远分享刚刚听来的情报。 两个人并肩往里走，宋桉仰起头看着他问：“那你怎么让他放你进来的。” “我长得多一身正气，”林亚远手从上到下指了一圈。 宋桉明显露出个嫌弃的表情，林亚远才又继续说：“我跟他说我们俩是优秀毕业生，受老师邀请回来参加典礼。” 听到“优秀毕业生”宋桉想起来，他可是学生会干部。 不过自己是啥？好像跟着蹭到了一个还不错的称号。 点点头很乐意听到这个说辞。 “什么典礼？”宋桉继续好奇问。 “不知道，”林亚远得意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我给他报了个老师名字就放我进来了。” 宋桉一通狂笑，不知道戳中哪个笑点，就是觉得止不住了。 学校校园还是当初毕业时的样子，没有多少改变，就连路边的梧桐树都感觉年复一年重复生长。 走到操场上，有不少学生在跑步，宋桉和林亚远也绕着塑胶跑道走了一圈，速度慢吞吞。 宋桉问：“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挡他们跑步？” “你是不是走累了？”林亚远放慢脚步问她。 “你可以委婉得换一种问法……” 宋桉说话的时候，余光注意到身后有个戴着耳机低头跑步的同学没看路，一头撞了过来。 往旁边偏着走了一点，刚刚说话时手舞足蹈的手还悬在半空中。 林亚远也看到了，顺手牵过她的手拉过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个合作提议 林亚远的手指有点凉，虚虚抓住她掌心，戴着耳机跑步的学生已经绕了一圈过去，这里像是按下了静止画面没松手。 “……刚刚说哪儿了？”林亚远说，他这次没再嘴贫，看起来有点慌张。 “去那儿坐一会儿吧。”他指了指草坪中间。 “感觉这草比我们那时候软了。”宋桉拍了拍草地，感觉自己在没话找话。 她不清楚现在是一种什么氛围，不算是尴尬，但也不算自在。 只能安静坐在草坪上，天色逐渐暮色下沉，没再说什么话，安静观察一起夜跑的情侣。 “他们跑得好慢。”林亚远终于开口说话。 宋桉看了眼跑道上你侬我侬的场景，拿胳膊肘顶了一下他：“人家来跑步又不单单是为了跑步。” “你这说话跟唐僧一样。” 宋桉转过头瞪着他，又使劲拿胳膊肘顶了他一顿。 角落里有为英语演讲做准备而大声背演讲稿的同学，还有在一旁站着光发呆的同学在仰头不知道看什么。操场上很热闹，在这个公共的场所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说要发愤图强，也一大早，五点吧，好像天都没亮，就来操场上背英语。”宋桉不知道林亚远怎么突然怀念起从前的事。 但是回忆使她脸色变得柔和。 “但是你还是一大早来跑步，”宋桉转过头问他，“怎么，你那时候是来陪我的吗？” 那时候林亚远别扭得否认，现在却没有跳起来说不是，他坐在原地开始扒拉地上的草。 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了一句：“嗯。” 宋桉也盯着地面上的草，她强撑了一天的情绪坐在大学草坪上的时候没再撑起来，看着情绪不高，也只是淡然笑一下，闷闷得不说话。 回忆过去让她感到一阵茫然，林亚远大力拍了拍她的背，拍得宋桉感觉胸腔震动，咳嗽了几声。 “干嘛！”她转头看过去。 “振作点。”林亚远看出她心里顾虑，“做出决定就要前走，不要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瞻头顾尾可不像你的性格。” 宋桉没说话，手往后伸直撑在草地上。 她点点头，问道：“你有没有那种……嗯，那种像是悬在半空中的感觉，不上不下的，感觉周围都是雾，不知道人生的下一步该怎么做？” “有啊。”林亚远从地上站起来，“谁没个迷茫的时候。” 往地上拍了拍，双手伸开递过去，宋桉愣了一下，把双手往上伸，拉住林亚远递过来的手，一个受力被拉起来。 在他身边总有种亲近感，能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就是……我总觉得我挺倒霉的。而且以前我总觉得追星总有个念想，他过去是真的照亮过我，在我茫然无助的时候总还有个能放松的地方。这话我可不敢跟我妈说，她总觉得我在玩物丧志……” “你这形容词……”林亚远认真听着，突然开口打断，被宋桉瞪了一眼。 他走上前，跟宋桉靠得很近，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人生不会永远只有一条路，”他说，“我不太会安慰人，不过当下要是觉得跑不动了就停一停，人生不是非得抓住什么东西。反正我一直都觉得你做得很好，不要管别人甚至你妈妈怎么看，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 他顿了一下，说：“我始终相信你的决定，不管以后证明这个决定是对是错，相信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人生长着呢，你也不是倒霉蛋。” 宋桉原本直愣愣听他说，没说话。脑袋耷拉下来，直接靠在他肩膀上。 林亚远手在空中顿了顿，很快就把她搂过来。宋桉像是找到了着力点，把浑身的力气都靠在他身上。 林亚远感觉肩膀隔着衣服布料有点湿润，很压抑的吸鼻子声。宋桉把脑袋埋在他身上，在他面前展现出短暂的脆弱。 周围人来人往，偶尔会有人投来询问的目光，林亚远没理会，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她靠着。 “你这不是挺会安慰人的。”宋桉过了一会儿才带着哭腔说，脑袋终于帮他肩膀上离开。 林亚远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递过去：“我这不是谦虚吗？” 他看了眼时间，说：“快六点了。” 没头没脑这么一句，只有宋桉接得上梗。 她看向了女寝门口面包店的方向，两个人开始一路狂奔。 “你跑慢点。”林亚远提醒她。 “不行啊，很多人抢的。”宋桉脚步没停，反问他，“你特地回学校不会就是为了这面包吧？” 她当然知道不是，也知道林亚远带自己回来说为了散心。 大笑着往面包店的方向跑过去，到了夜晚气温就有点冷，头发被风撩得往后吹，宋桉感觉憋在心里的那股气消散了不少。 面包暖融融的香味有种莫名温暖的感觉，宋桉提着两袋面包从店里走出来。 还在念念叨叨：“你怎么买这么多，本来也是过了一天的。而且你刚刚看到个学弟拉都拉不住，认错人了吧，下次看看清楚再叫……” 唠唠叨叨说了一通，林亚远耐心听她念叨，把顺便把宋桉手里的袋子接过来。前面道路在改道，地砖都掀开来，只留下花坛旁边一人过的距离。 地上都是凹凸不平的砖块，林亚远先一步走过去，转身过来伸手拉宋桉。 宋桉很自然搀住他的手绕过这段崎岖的路，嘴上倒是没停，一遍唠叨一遍借他的手。 林亚远压根没听清她在念叨什么，只剪刀她低头说话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笑了几声。 “那个，要不要做个协议？”林亚远问。 “什么？”宋桉从砖块上跳下来，还没来得及抬头，随口问道，“什么协议，说来听听。” 林亚远又恢复了跟她并肩走的姿势，手搓了搓衣服，有点紧张。 他说：“你看啊，反正你爸妈也催得紧，我妈也唠叨，要不干脆合作，互相假扮一下情侣。” 说完紧张得眨眨眼，眼神不住往宋桉这里瞟。 确实是他提得出来的提议。 宋桉原本想憋笑，但是没忍住。 “行啊。”她这么说。 《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大家收藏：()塌房少女重建指南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逆行 西食堂最有名的是绿豆糕，宋桉和林亚远绕了学校一圈临走前又回到食堂买了不少点心。 门禁时间提前，不少同学正在从外往回走，宋桉走在人群中逆流而行往外走。 她又在逆流行走，宋桉意识到这点，突然回过头往后看，看着逆行的人流不说话。 林亚远发现她停下来，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宋桉很快又转回头，她很早以前感觉过自己在逆行，那时候总觉得迷茫，现在再这么看着，倒是释怀了。 她的绿豆糕吃了好几天才吃完，回去后斟酌了半天用词，跟爸妈坦白辞职这件事。 “那挺好，”杨时亭给她倒了一杯水，“那你准备一下过几天报名考试。” 宋桉摇头，她说：“我有另外的安排。” 这句话是常喻教她的用词，还有关于从家里搬出去的措辞。 “不过我妈跟你妈不一样。”说这话的时候常喻正在阳台上浇花，宋桉又给她送了一盆常春藤，挂在阳台上没怎么管，倒是长得很好。 宋桉把桌上的营养液递过去，看到桌角“台风”过后残留的痕迹。 看了眼常喻，她依然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抬头看了眼白婉静，对方朝她眨眨眼又朝另一个方向眨眨眼，两个毫无默契，除了眨眼得不到一点有效信息。 起身装作无意走到白婉静房间，问：“怎么回事？家里进贼了？” “倒也不是，前几天常喻她妈来了。”白婉静纠正她的用语。 “啊，阿姨对不起。”宋桉空空说了一句。 看了眼门外残留下的战绩，问：“又怎么了？” 白婉静一提起来就有种心有余悸的表情，脸色不自觉得皱起来，说：“看来你以前形容得没夸张，我妈要是她妈妈这个程度，我青春期也得自闭……” “那不叫自闭。”宋桉纠正她。 “你别打岔。”白婉静把前几天的事形容了一下，“我们当初租的这房子是老小区，发现这门一直不太好，安全起见就找了换了。可能常喻忘了跟她妈说，她妈妈过来说送些东西，用备用钥匙开门没打开，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白婉静以前没见过方瑾这架势，在回想起来还吓得不轻。 “我从没见过脸色变得这么……”说这话的时候小心往外看了一眼，怕常喻听到，“这么恐怖的。” “哗一下，”她用手对准自己的脸，做了个从上滑到下的手势，“脸色就变了，声音也突然尖锐起来，一直在歇斯里地问是不是故意想把她关在门外，我想劝都劝不住，还没说几句阿姨就开始哭。” 宋桉那天不在，没见到这场景，不过她能想象到。 高三有一次方瑾也是这么吵到学校里来又哭又闹，她说常喻离家出走好几天没回家，冲到班级里来找人，情绪有点激动，一巴掌抬起来想打下去。 还好周围有人及时拦下，巴掌没有扇下来，方瑾的声音却很撕心裂肺。 “你是不是不要妈妈了？”她一直在重复这句话，谁劝也听不进去。 那时候宋桉偏过头去看，常喻低着头一声没吭。宋桉不知道她家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方瑾哭喊的声音很刺耳。 动静太大导致隔壁班好事的同学来围观，眼神中大多都是不怀好意得凑热闹，看着让人窒息，宋桉一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无法逃避的窘迫。 宋桉回忆起了这段事，看向桌角被摔碎的水壶。 白婉静补充说：“这是她妈妈把餐盒甩下来时不小心碰到的。” 常喻浇完水从阳台上过来，也看了一眼，把所有摔坏的东西都一股脑扔进垃圾桶。 估计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母女冷战，宋桉叹了口气，能感受到她的无奈。 常喻手机偏偏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僵住，把手机扔到茶几上，任由它自己欢腾得跳着。 打电话的人看起来很执着，宋桉偷偷瞥了一眼，常智明。 在电话响第三遍的时候常喻还是没忍住接了起来，接电话的语气没那么冲，问道：“什么事？” 常智明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还带着点沧桑：“我单位发了箱水果还有些坚果，给你送点过来吧，你要是吃不掉就分点给你……” 最后一个音节被他吞了回去，能听出他本来想说“你妈妈”。 常喻有点想冷笑。 常智明改口说道：“给你室友啊朋友她们一起分一点。”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常喻还是立马拒绝：“不用。” 她顿了两秒才又补充个理由：“我不爱吃这些。” “那你总有朋友爱吃嘛！”常智明很激动，“我已经到你楼下了，你在哪个门洞来着？” “什么？”常喻重新回到阳台床边往下看，“我下来吧。” 纠结了一会儿又改口：“还是您上来吧。” 云青这次没来，常智明一个人来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年纪大了突然开始反省。 不过既然常喻能让她爸上门，宋桉很有眼力见带着白婉静走了。 常智明这次倒真的只是来送点东西，水果很大一盒，包在大红大绿的土包装里，一看就是单位通知发放的风格。 看了圈家里没人，常智明憨笑一下，双手搓了搓沙发布料，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个信封。 不厚，常喻看了一眼，不知道他想干嘛。 “这里面是三万。”常智明递过来，“爸爸现在有的不太多，慢慢还给你。” 没想到他爸会来还钱，常喻接过信封，看了一眼。 可能刚刚开灯的时候开了暖光模式，她竟然觉得他爸此刻的眼神有点温情的意思。 飞快眨眼把头偏开，常喻原本想把信封退回去，手伸到一半又拿了回来。 “行，那我先收下了。”常喻其实是有点心软，很快理智又把自己打醒。 随口一问：“你们现在不困难了？” “其实还有点……” 常喻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听到她爸这么说嘴抿成一条线，常智明看了眼她的脸色，摆摆手说：“不说这个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8章逆行）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八十九章 委屈 常智明今天全程很正常，正常到常喻觉得有点诡异。 他正在很努力扮演一个关心女儿的好父亲，有那么一瞬间常喻竟然觉得尽管之前常智明一直想方设法从自己这里借钱，但是他也没什么错，至少态度还行。倒是云青一直在闹。 如果没有之前青春期时他爸对她们这个家做的事的话，常喻可能会有一点动摇。 “哦对了，今年过年……要不要抽空来爸爸这儿坐坐？一会儿也行……”常智明起身离开的时候，犹豫着开口。 常喻没直接回，她站在门口思考了很久，最后说：“看吧，看我有没有空。” 常智明听完这句话摆出个慈祥的笑容，常喻也跟着她很淡得笑了一下，她爸欢欢喜喜走了。 却在转身下楼的瞬间把笑容收了起来，转身回头看了一眼。 云青电话响了起来，他接通听了几句，有点不耐烦：“行了，我知道了……你急什么？总不能再跟上次一样的理由，她肯定不给……行了先等我回来再说。” 常智明再一次上门是三天后，不过常喻这次不在，她在出差去往机场的路上。 在门口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忙音，常智明有点惴惴不安。 常喻正在和她舅舅通话，刚托运完行李舅舅电话就打了进来，问她方便通话吗？ 通不通也是通了，常喻看了眼登机时间，说：“还行。” “你妈妈最近情绪不好啊……”舅舅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就知道。 “也别跟你妈犟，有事多让让她。”舅舅永远都是这句话。 这让常喻更加反感，每次，每次都是让她去妥协。 常喻真不觉得自己这次做错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 “疯”字被她咽了下去。 “不知道她突然怎么那么激动，门锁坏了我总不能不换吧？” “那你也应该提前跟她说一声。”舅舅还是这个语气，“她就是心里难过，她这么多年养你多不容易啊。” 常年重复的说辞，可能因为妈妈精神确实很脆弱，舅舅说话带有偏袒，常喻觉得有点委屈。 她看向候机室的窗外，蓝天白云，天气晴朗，有飞机缓缓落地又飞起，发出轰隆的声响，隔着玻璃遥远而缥缈。 “我知道了。”常喻对着电话说，“一会儿我下飞机了跟她道个歉。” 挂了电话常喻只是松松把手机拿在掌心，有点愣神。 电话再次响起来，听到电话铃声常喻轻微皱一下眉，看到来电显示皱眉更甚。 她爸最近对她的关切频率频繁得有点不正常。 常喻接了电话。 “最近忙不忙啊？”常智明上来就是一句嘘寒问暖。 “挺忙的。”常喻看了眼登机时间，“我马上要上飞机了。” 常智明仿佛置若罔闻，他今天语气过于反常，至少跟前几天不一样，一直不停得在清嗓子。 每次他爸这种反应，常喻心中就警铃大作。 果然常智明嘘寒问暖这么久，终于露出最终目的。 没来得及挂电话，常智明已经先开口问：“有个事爸爸想跟你商量一下。” “您想把上次的借条要回去？”在常智明叽叽歪歪不爽快中，常喻先一步开口。 她早就应该知道，她爸怎么可能突然转变。 “哦哦，这个，哪能，哪能这样啊……”常智明开始结巴，身后这次倒是没有窃窃私语声，也不知道这次云青在不在他旁边。 头顶广播已经通知可以登机，常喻把心烦意乱压下去，最后想说一句：“那没什么事我先挂……” “爸爸前段时间出了点小车祸，不过不严重，就是刹车不灵敏，撞进了绿化带。”常智明突然说了这个。 这事儿他之前没说过，常喻回忆了一下前几天常智明来她家，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她沉默着没说话，这使得常智明有些尴尬，沉默着吞咽口水。 “这车还是当初你上小学时候我买的，你记得吗？爸爸每天都接你上下课。” 依然是沉默，她不是很想回忆一些过去。 “所以您想说什么？” 常智明顺着台阶麻溜滚下：“家里，也不是家里，就是爸爸想换辆车，但是能借钱的亲戚都挺冷眼的，爸爸知道我女儿有出息，能不能借一点。我一定写借条，尽快还你。” 上一次的借条至今为止只还了前几天给的三万。 常喻听完只是好奇，问了一句：“你还差多少钱？” 在常智明耳朵里听出了希望，直接开口说：“差40万。” “你这是直接准备让我给你买车啊。”常喻冷冷笑出来，“然后再用我的钱给你买的车，去接你儿子放学吗？” “那是你弟弟。”常智明每次都要强调一遍，“而且，一家人帮点忙怎么了？” 感觉他现在说话的语气已经被云青逐渐同化了。 “那不是我弟弟！”常喻突然一声高喊，周围排队的人被吓到纷纷回头看他，“我也不会给你钱，你别想了，把之前的还了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那怎么不是你弟弟？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懂事。”常智明听到这一句明显也怒了。 他脱口而出：“我知道你不想认我这个爸爸，不想认没关系，我当初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看你们母女俩可怜所以把家当都留给你们了。不过现在我看你们父女俩过得挺好的，我是不是也该拿回属于我的那一份？” 常喻被她爸这通厚颜无耻的话震撼到一时说不出话。 “如果你不给我，我会去找你妈妈谈一谈，毕竟我也生你养你这么多年？” “你不是我爸，你就是个无底洞，你真是个无赖！”最后两个字几乎是破音喊出来的。 催促乘客上飞机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常喻的喊声被淹没在巨大的广播声中。 一瞬间情绪失控后，常喻对着电话说：“我这次不会给你，以后也不会给你。你以后无论什么都不要来找我了，随便你要去找谁。” “啊还有，”深呼吸对着电话说，“之前的借条在我手里，麻烦你们家按时还，不然我会拿着证据和转账记录起诉。以及你跟我妈的财产分配在离婚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现在再撒泼想闹事都没用，除非……不要脸。”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89章委屈）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章 溺水的感觉 用尽可能冷淡克制的话一口气说完，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情绪的一丝破绽。 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手一直在抖，像是一种被水草绊住溺水的感觉。胸口被压抑得无法呼吸，抬头往上看，水面照射的日光越来越远，冰冷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周围传过来。 宋桉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呼吸，想要让自己逃离这种窒息感。 为了缓解此刻心中的恶心感，把常智明的电话拉黑。现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看了眼快要排完的队伍，靠着候机室的座椅给舅舅打了个电话。 “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舅舅的通话背景听起来很嘈杂。 “舅舅，您最近警惕一下我……”她不愿再叫爸爸，改口说：“警惕一下常智明，别让他靠近我妈附近，最好能把他电话这些都拉黑。” “怎么了这是！”舅舅一听就急了，“这人想干嘛？还能准备拿着刀来闹事啊，那我跟他拼了！” “不是来打架……” 常喻看到第一批摆渡车已经开走了，她长话短说：“他可能会来要钱，您那边不要给他，也别让他靠近我妈。都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我怕我妈看到他神经受刺激，” 上飞机时间很急，常喻和舅舅简单交代了一下，就急匆匆坐上下一班摆渡车。 起飞前空姐在做最后的检查，走到常喻座位旁，看到常喻手撑着头，靠在小桌板上，手机关机了放在一旁。 “各位乘客，麻烦收起小桌板。”空姐提醒道。 常喻像是突然受惊，把头从手掌中抬出来。她偏过头擦掉脸颊的眼泪，因为刚哭过声音有点沙哑。 她看起来很难过，神情让看得人产生怜悯，对空姐说了声：“对不起。” 常智明在被挂了电话后再次打，发现打不进，气急败坏想给方瑾打电话之前，想到了一个人。 宋桉正在图书馆整理大纲，杨时亭这辈子对于职业的规划，让她始终不理解宋桉这个决定。好在虽然不理解，但也只是念两句。 宋桉觉得自己有时候会唠唠叨叨的毛病，可能是从她妈那里遗传的。 向来好说话的宋林森这次倒是没那么好说话，在杨时亭让他去劝劝的时候。想了想反而说道：“让她去试试吧，她自己的人生，有勇气有志气想去做选择是好事。” 不过考虑到她妈心情，宋桉没在家里改大纲，正图书馆工作得如火如荼。 在陌生电话响起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没接。 手机铃声在图书馆特别显眼，这电话很有毅力，宋桉小声接通电话问：“哪位？” “你好，”常智明说得彬彬有礼，“我是常喻的爸爸。” 宋桉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这几天看常喻和她爸的相处模式来看，是有好转迹象，只能默默打招呼。 听着语气常智明才放下心来，他问：“是这样的，我想送点东西上门给常喻她妈妈，但是打她电话也打不通，打家里电话也打不通。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宋桉有些摇摆不定，她不知道常智明怎么找到她这里了，想起来常喻这时候确实是在飞机上。 在选择题的分岔路口纠结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常智明又引导性说出来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和她妈原本终于敲定了个时间，约定好要谈一谈，我也知道，我们俩这么些年别扭的关系，让孩子吃了不少苦。” 作为在常喻身旁见证了这么多年的旁观者，宋桉知道如果她父母和好对她意味着多年心结解了。 图书馆的暖气开得足，温暖的气温很容易让人失去判断能力，宋桉只感觉一股热血往上冲。 她想了想还是说出来：“阿姨有时候会来常喻这儿，带点做好的小菜过来，也可能会去常喻小区门口菜场直接买好了拿过来，具体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不知道常喻知道后会不会怪她多管闲事，宋桉咬着笔盖。 常智明的声音很和善，他说：“谢谢你，我一定跟她妈妈好好谈谈，孩子大了，这么多年积压的矛盾也该解决了。” 挂了电话宋桉总觉得心里不上不下得不踏实，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又把这心绪压了下去。 一直在忙修改大纲的时候，直到几个小时后全部重新梳理完，脑袋一闲下来，刚刚不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宋桉脾气就是这样莽撞，容易脑子一热就做出的决定，做了决定还容易一直想。 把这事儿告诉了林亚远。 对方电话回得很快，问：“你告诉他了？” “……对。”听这语气宋桉更不确定了，“我就是想他爸妈要是能趁这次说开也挺好的，万一她爸找不到人，下一次等他想谈，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她说得又快又急，越说心里的不安越放大，语气有点虚，现在缓过神来意识到有点不对。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宋桉已经急忙收拾东西往外走，语气有点着急和委屈，“就像那种被电话诈骗的感觉，当下的语气很容易让人跟着他思维走。” “你别着急，”林亚远说，“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常喻在飞机上缓了好久的情绪，又强提起精神改了份合同。 缓缓下落的时候情绪还没好起来，收起小桌板，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几个小时前和常智明撕破脸皮后那种恶心崩溃的感觉慢慢泛上来。 她刚下飞机在等行李的时候就接到了张淮以的电话，这人像有雷达，每次都能在她不开心的时候一直给她打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刚下飞机？”宋桉表情终于轻松一点，跟张淮以在一起的时候有种惬意的舒适感。 “我猜的，厉害吧。”张淮以语气温柔，“你那儿现在外面应该在下雨，我找老姚叫了辆车直接等在机场停车场。” “老姚是谁？”常喻问。 “上次我出差认识的……” 两个人正在说话，手机显示又有一通电话进来。 “我等下回你，宋桉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常喻接通了另一个电话，就听到宋桉问：“你爸，跟你妈和解了吗？”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0章溺水的感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夕阳也会刺眼的 “啊？”常喻没听懂她怎么突然打电话来问这个。 她回道：“怎么可能？我妈见到常智明得失眠好几天，她现在……情绪不稳定。” 一说道家里事常喻脸色就露出难忍的反感，胃里像是翻江倒海，不知是心理还是生理，胸下肋骨的地方有点隐隐作痛。 常喻按住疼痛的地方，看着行李箱缓缓转过来。 行李转盘后面是个巨大的广告屏，常喻记得自己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广告屏上还是柯丛的香水广告。 现在换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女明星，笑得很灿烂，她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她的家庭情况依然很糟糕，甚至往越来越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心里像被抽紧，这次没有了能藏的地方。她曾经的精神支柱，一抬头就能看到的精神家园，现在也塌房了。 小步上前把行李箱拿下来，双手提箱子，手机还架在肩膀上。 手机啪嗒掉在地面上，屏幕裂开好大的痕迹。 常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上飞机前还记得让舅舅带着她妈防备一下，没想到意外会出现在宋桉这里。 重新拿起手机，也顾不得屏幕的问题。 电话那头对方语气越来越虚：“那你爸……跟我说他意识到之前做错了，说要去找你妈妈谈一谈和谐相处……而且我看你们之前几天不是一直相处得挺好的，以为你们真和好了……” “什么意思？”常喻扶着行李箱站在原地，已经无暇顾及从哪个出口出去，“所以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说阿姨如果不在家找不到她，那她有可能来你这儿了……” 常喻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脑袋嗡嗡直响，控制不住的烦躁感直冲头顶。 “常智明刚刚才打电话给我要钱没成功，转头威胁要去找我妈。你为什么总喜欢管我家里的事！你多管闲事可能会造成什么后果你知道吗！”常喻对着手机吼，“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没有体会过我的生活，有什么插手的权利！” 没等宋桉再说话就挂了电话，忍住眼中泪水撩了一把头发。 在原地烦躁得跺了跺脚，然而生气什么都解决不了。 还是给张淮以打了电话。 “老姚接到你了？”张淮以问。 “帮我个忙，”常喻没空再惦记老姚的事，“帮我个忙，找一下我舅舅。” 好在常喻这次出差时间不长，第三天处理完直接奔机场，坐了红眼航班赶回去。 期间宋桉一开始还给她打过电话，不过她手机放在另外房间没接到，又心里烦得很不想回播回去，再之后宋桉也就没打了。 她没回外租的房子，直接回到自己家，拖着行李箱爬到家里打开房门。 一片漆黑。 家里没人，为了防止常智明真丧心病狂来刺激前妻，她让张淮以和舅舅想办法带方瑾出去避两天。 “那我带你妈去周边玩两天。”张淮以答应得很爽快。 “那个……”常喻听到这句有点为难，“我妈不怎么喜欢出去，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一般让她出去旅游散心她都不愿意。” 这才是常喻为难的地方。 “那我试试。”张淮以听起来语气轻松，说出前半句试试后，又改了措辞，“包在我身上。” 此刻家里黑漆漆的，常喻反倒是有了安全感。 她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才走进来，没开灯，把行李放在一旁，只是安静坐在座位上。 夜幕中家具的轮廓初显，家中格局这么多年位置都没怎么动，连墙上结婚照被取下来来后，泛黄墙壁和雪白墙壁的分界线都很明显。 这个在黑暗中看不清，常喻却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准确找到结婚相框的方向。 甚至分界线在什么位置她都记得。 同样的房子里小时候的记忆扑面而来，都是很小的时候，自己从小学放学回来，乖乖把书包夹在椅背上等吃饭。 那时候常智明和方瑾虽然也经常吵架，至少还没演变到互相憎恶的那一步。 结婚照相框还挂在墙上，方瑾在厨房乒乒乓乓，端着碗出来一看常智明不在家，对着空气骂了几句，用生硬的语气对常喻说：“去把你爸叫回来，专挑吃饭时间出去看人打牌，帮把手会要他命一样。” 常喻乖巧答应，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因为这时候常智明都会带自己偷偷去买个冰砖，吃完了再回来。 耽误了这么久，方瑾当然会骂人。小常喻躲在常智明身后，听两个人吵架声越来越响，开始后悔和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贪吃才导致的吵架。 常智明拍拍她脑袋，父女俩对视了一眼，怀揣着小秘密笑出声。 常喻偶尔会回忆起那时候方瑾的眼神，不安无措带着点怒气，灿澄澄的夕阳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到了父女俩这边，却照不到方瑾那边位置的角落。 夕阳也会刺眼的，常喻很安静坐在黑暗中的椅子上，好像忽然明白了这么多年方瑾心里的想法。 第二天她是被钥匙开门声吵醒的。 往窗外看一眼，天还蒙蒙亮，早晨的朝阳光还没晃进来。听到门口有叮铃哐啷钥匙开锁声。这开锁声并不干脆，看起来正在尝试进来的办法。 常喻敏锐醒来，拿了节扫把就蹑手蹑脚走到客厅。 这小偷怎么凌晨五点上班？ 常喻有点紧张，正在犹豫要不要火速回到自己房间反锁起来，赶紧报警。 门锁“啪嗒”一声开了，常喻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把手里扫把举高。 “嚯！”张淮以一打开门没想到迎面而来一个扫把，吓得浑身一抖，“你干嘛？” “嗯？”常喻想说你怎么在这儿。 方瑾又在后面提着包走进来。 “小张，这个门好像真的坏了，”方瑾难得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我得找人换个锁。” 一进门看到宋桉站在客厅中间，突然走过来几步紧紧抱住她。 虽然宋桉确实有做好心理准备这次跟她妈好好聊聊，解了她心里的结。 不过现在这闹得是哪一出？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1章夕阳也会刺眼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家灯火通明 常喻没挣扎，她抬头拍了拍方瑾的背。很神奇，方瑾从不用香水，但是妈妈身上总有股特殊的味道，靠近了会让人很舒服。 她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靠近妈妈了。 朝张淮以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张淮以朝她露出个悠哉的表情，眼睛弯成好看到弧度。 她还找不到机会和张淮以单独说话，从刚刚的对话中能敏锐看出他和方瑾相处得还不错。 抱了一会儿就松开了，常喻还穿着睡衣披头散发，楼道里这个时候不会有人。 常喻保持着抱住妈妈的姿势，余光看张淮以站在她家门口。 凌晨五点，方瑾转过身拉着张淮以进屋，语气乐呵呵。 “这几天辛苦你了呀，小张。”方瑾说话总会带着一种很浓的沪腔，“进来坐会儿伐啦？” 这还是常喻第一次看到方瑾露出如此热情的表情，这情景太诡异了，她站在原地不敢动。 张淮以被拉着进来塞了一口袋小零食，方瑾要给他倒水，一拎水壶空了，还想去烧水。 “不用了阿姨。”张淮以阻止，“您进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啊，对，他也要回去休息。”虽然不知道这几天张淮以和自己妈经历了什么，常喻还是顺着他的话说。 “也是。”方瑾一回头，看向常喻，“那你送送人家。” “啊？”常喻转头看了一眼，看到张淮以期盼的眼神，她只能点头说，“好。” 从房间里披了件长到脚踝的风衣，整个包在了外套里。 最近昼短夜长，这个点天都还没亮，竟然已经有晨跑的大爷精神抖擞在小区花园跑路。 常喻裹在外套里跟张淮以慢悠悠得走，说了声：“谢谢你。” “谢我什么？”张淮以明知故问。 “谢谢你带我妈出去。”常喻笑了笑说。 “其实你妈妈是一个很敏感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张淮以说，“所以才会一次次强制性安排你的事，还有一些控制不住情绪上。” 常喻想说“我知道”，但是她没说出口，默默听着张淮以继续说。 “我这几天带她逛了古镇，还去了趟森林公园。原本安排的是今天下午才回来，她却突然想起来临走的时候家里的门不好，怕你回来开不了。” 常喻抬头看了眼，天上还有一小弯月亮，再过没多久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其实这门问题不大，时好时坏，常喻回来开门的时候压根没发现有问题。 “本来想说其实你妈妈挺在乎你的，也可能是因为太在乎你了。”张淮以也走得很慢，“不过我也不好对别人的家事多做评价。只要阿姨以后想出去玩了，随时可以叫我。” 常喻抬头看他。 张淮以从小区花园绕了个圈，他把手跟着小老头一样背在身后，说：“反正我这辈子应该没什么机会跟我爸妈一起去旅游，其实你妈挺好相处的，真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妈好相处。 常喻看了他一眼，快走到小区门口了。 “原本想跟你一起等个日出。”张淮以也抬头看了一眼，老实交代，“不过看起来还要等很久，那我就先走了。” “那个……”常喻叫他。 张淮以转身，只感觉到有人扑进了怀里，下意识收拢手臂，常喻拿下巴蹭了蹭他肩膀。 她又说了一遍：“谢谢你。” 回家的时候方瑾还没睡，也没在理行李，她在厨房下小馄饨。 她端出来两碗，常喻不饿，一般这种时候又要吵架。 常喻想了想默默把碗端起来。 “算了，”方瑾开口，“我下多了，你不想吃别吃了，留着我明天早上当早饭吃。” “能放个水煮蛋吗？”常喻咬了一口，提出要求。 方瑾愣了一下，常喻很久都没有主动提要求了。 “那你等着。”她说 在这个安静的凌晨，从远处看整栋楼只有她们一家灯火通明。 常喻靠在厨房框上，突然来了一句：“我不会离开您。” 方瑾敲蛋的手顿住，听到常喻继续说：“常智明来找过我，我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来找您，但是从你们离婚，他去那和和美美的新家庭那一刻起，我永远都不会跟他走。” 常喻手掌靠着门框，没再看方瑾脸色：“我从家里搬出去除了距离公司近，确实还有其他的原因。我现在或者未来，总会有我自己的生活。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即使是小孩子，也有自己想要做事的方式。” 说完这段话她有点紧张，不确定方瑾会不会突然情绪激动。 鸡蛋倒到水里发出很轻的“噗——”一声，厨房里只有抽油烟机在轰轰作响，方瑾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转过来说：“你试试咸吗？” 常喻接过碗，听到她妈说：“我知道了，我报了个登山社，下礼拜可能会出去几天。” 母女俩对视一样，互相笑出来。 宋桉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手机滞留了不少信息，都是租房信息的回馈。边走边看，出门一抬头就看到常喻站在门口，双手拿着两杯咖啡，朝她扬了扬。 坐在图书馆后门的花坛前，北风吹得有点冷。 宋桉双手拿着热可可，她不喝咖啡，常喻没给她买。 “那个……”宋桉开口，“阿姨后来怎么样啊？叔叔去找她没？” “邻居说去了，拖家带口还带着他现在的老婆，被我舅舅打回去了。”常喻笑了笑，转动手里的咖啡杯，“他知道我家地址，这件事迟早会来。即使你没说他也会找到，这不怪你。” 说完顿了顿低下头：“常智明变得面目全非，或者说他隐藏了很久的狐狸尾巴终于冒出来，我不该怪在你身上。” 说完看到宋桉挪动一下屁股。 “照理说这个时候我应该反省一下我也有错，”宋桉把可可放下，愁眉苦脸说：“这玩意儿真难喝，怪不得销量不好。” 又把话题绕回来：“我那时候，就那种电话诈骗的感觉你懂吗，事后反应过来，有种账户里被骗走500万的感觉。” “你有500万？”常喻突然插嘴，“那以后吃饭你付钱。” “我没有，缺得你给我补上！”宋桉龇了龇牙。 说完把手里的可可跟常喻的咖啡干杯，凑上前抱了抱她。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2章一家灯火通明）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三章 第八个月 宋桉找租房找得匆忙，她又不愿意和陌生人合租，兜兜转转花费了不少精力。 市场上三室户的房子整租倒是好找，她勉强找了一户价格偏高的，打算等常喻和白婉静现在的房子到期一起换三室。 不过唯一好的一点，这房子有个朝南的小书房。往书房窗户往外看，能在高楼一览无余。 还有另一点，这房子在这期间全属于她的个人空间。宋桉把她房间里一堆能让她社死的等身腹肌抱枕哼哧哼哧从家里偷偷运出来，坐电梯扛上来的时候还有点紧张，生怕被哪个邻居突然看到。 那时候杨时亭让她全扔掉，宋桉阳奉阴违藏起来。把等身抱枕嚣张得放在床正中央，叉腰看了一会儿，又泄气重新把他收进衣柜。 “你们要是不塌房该多好。”宋桉在把这些抱枕放进衣柜前，拍了拍它们。 住进去第八个月的时候，宋桉第三次找房东修漏水的空调，对这个当初临时租下的房子十分无语。 宋林森和杨时亭有时候会来，总是会左右转一圈，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宋桉看了眼空调的方向没说，她发现在外报喜不报忧是传统。 白婉静因为家里事忙了很久，网文断了不少时间，她本来也就是当个爱好随手写写。倒是宋桉认真把它做成了事业。 第一本长篇在上周完结，对于初本来说成绩还算不错，宋桉自认没什么大的理想，美滋滋在家一个人庆祝开了一罐酒。 就是房间里的空调一直闹脾气，都调到20度了，气温还是一点没降下来，反倒是房间里潮湿了不少。 “这到底是空调还是汗蒸器？”宋桉对着遥控器确认了半天自己没有调错模式，房间里又湿又热感到一阵窒息。 带着笔记本电脑逃难似得跑到常喻和白婉静家，躺在沙发上脚往茶几上一翘，脚底顶在了一本杂志封面上。 在白婉静愤怒的眼神中，往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探出脑袋看了看杂志封面。 森系的青春格调，上面是二十来个少年围成一个圈，人多的脸都认不清。 是这段时间正在选秀的一个节目，马上就要到决赛了，这是决赛圈的练习生进行最后一本杂志拍摄。 宋桉知道这类选秀节目，不过最近正是工作最忙的时候没空看。白婉静倒是看得起劲，除了自己加入打投组，还一个劲催她投票。 烦得宋桉干脆把自己的软件账号给了她。 常喻的账号也被没收了，她一边上交一边感叹：“你还真是永远年轻，永远在追星路上。” “因为人永远需要被照耀。”白婉静说了这么一句。 见旁边两个人转过头，白婉静摊开手：“这是乔末在顺位发布演讲时候说的。” 他指得应该是比赛的参赛选手，旁边两个人又把头转了回去。 宋桉正享受着空调准备揭下面膜，听到门口有敲门声，条件反射站起来。 常喻到门口接过快递，回头看宋桉这样子问：“你干嘛？” “我以为你妈妈来了。”宋桉松下一口气，把面膜揭了。 走到冰箱前打开门，里面摆着各种饮料，倒是没有各种小食盒。手指在里面转了一圈，拿出盒草莓酸奶。 “你妈妈最近倒是不来给你送菜了。”她对常喻说。 “她没空管我。” 听到这句话宋桉震惊得手指一抽，差点把草莓酸奶翻出来。 “她去登山了。”常喻说，“我妈这个年纪找到点爱好，就会一门心思钻进去。” 白婉静笑得很八卦补充道：“还是张淮以推荐的，帮她报名的中老年社团。” 常喻没反驳，顺着她的话温和得笑笑：“是啊，我妈不会会弄这些网上报名。不过你怎么知道是张淮以弄得？” ?黠的表情，白婉静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脸憋得通红，样子有点可爱。 宋桉站在厨房围观这俩人斗来斗去，正幸灾乐祸看着笑。 手机响了一下，宋林森说他从家里出来了。 这么早？宋桉看了眼时间， 她放下牛奶跟常喻她们招招手，说：“我先走了，带我爸去看病。” “你不是预约了两点吗？”常喻也抬头看了眼时间，“这才中午不到。” “我爸就这样，”宋桉说，“怕有什么意外每次都会早到很久，坐高铁也是，帮他预定好位置他还是不放心。” “可能是不太相信网上预约这种。”白婉静接话，“我家老太太就这样，不过她这种属于年纪大了老年人通病。” 说完感觉不大对，咂巴咂巴嘴：“没有说叔叔阿姨年纪大的意思。” “你说了也没关系。”宋桉边拉靴子拉链边说，“我爸本来就不太会弄这些电子设备。” 宋桉赶到医院的时候没在大厅看到人，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他爸，打了个电话过去，是杨时亭接的电话。 背景声有点吵，还很空旷，听得出是在室外。 “你们在哪儿啊？”宋桉从大厅走到室外，感到一股暑气袭来。 “在停车场。”杨时亭又补充了一句，“地下停车场停满了，我们在后门的那个什么移动智能停车场。” 这是医院今年年初翻新的停车场，为了解决医院门口常年车辆堵塞的问题。 宋桉没用过这个移动停车场，听到过了这么久她爸妈还在那里，猜到了个大概，快步跑过去。 老远就看到宋林森正带着扶着眼镜看机器上的字，手指在空中想动，按了几下没反应。想去旁边找人帮忙，这里只安排了一个指导工作人员，正站在不远处安排车辆进来，看起来忙得没空过来的样子。 这几天天气有点热，杨时亭从口袋里拿出个手绢递过去给宋林森擦了擦汗。 旁边有个年轻小伙停完车走了出来，杨时亭看准时机走过去想寻求帮助。 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压根不想理，年轻人脚步没停，直接走了过去。 “妈。”宋桉快步走了过去，“你们早点给我打电话不就好了？” “外面太热了。”宋林森又扶了扶眼镜。 宋桉走近了才发现，她爸戴的是老花镜。炎热的正午，心中突然涌上一股酸涩。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3章第八个月）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四章 自我介绍的啊 眼神在宋林森的老花镜上转了一圈，宋桉把涌上来的酸涩情绪压下去。 天气很热，能看到宋林森不知是因为被晒的还是着急，脖子和后背出了一身汗，表情看起来有点窘迫。 “我看看。”宋桉走上前。 其实操作并不难，但是宋林森连手机导航都不怎么会，还是宋桉教了他好几次，又把常用目的地一个一个先保存好，他才逐渐用起来。 父母年纪大的这一辈，对电子产品不熟悉也不奇怪。 所以宋桉为了安慰他爸，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操控屏。 “这确实有点复杂。”宋桉说。 “是吧，我就说，你看之前直接地下车库停起来多方便。”宋林森因为这句话心情一直不错，到门诊楼的路上一直在嘟嘟囔囔。 “行了，知道了。”杨时亭白了他一眼，“你现在不难受了？” 宋林森及时闭嘴。 宋林森原本就有慢性气道炎症，近几年稍微症状缓解了一些，从月初开始又觉得一下子就难受得厉害。 杨时亭原先开过乳腺手术，也跟着定期来复诊。 挂号窗前排了好长的队，宋林森一走进去，被人引导着门口自助操作的机器，挠头研究了半天。 宋林森一向自诩身体强壮，来医院的次数很少，他现在像个看什么都新奇的小孩。 “我网上挂过号了。”宋桉走过来操作自助机器，然后带着宋林森往里走。 “哦，那挺方便的。”宋林森跟着宋桉往二楼走，“就像你上次帮我网上订长途大巴票，也挺方便的，都不用现场去排队。” 宋林森嗓门大，说话的时候电梯前面有人往后看。 宋桉拍了拍他提醒这是在医院，说：“那以后我教你……” 自动电梯到了尽头，宋桉撑住扶手往前走，又转过身对她爸说：“不去学也没关系，以后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宋林森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拍拍胸脯问：“我这点还学不会啊？” 乳腺科和呼吸道科不是在一层，宋桉陪她妈做完了检查，看了眼时间应该是快排到她爸就诊了。 抽空往楼下跑，快要跑到的时候看了眼播报人员大屏，宋林森已经进去了。 最里侧的一间诊室，门从里面被打开。 宋桉看到宋林森旁边还有个人，身板挺直无比乖顺，手里还拿着宋林森的医保卡。手机屏幕没按上，宋桉大老远就能看到他开着备忘录界面，大概是为了记录医生交代了什么。 有点哭笑不得，这人大学上选修课都没这么认真。 还是宋桉在旁边认真记笔记，用一顿饭一页纸的要求来等价替换。 这交易很值，宋桉每次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夸自己小机灵鬼。 然后看到林亚远和宋林森逐渐走进，拿着手机备忘录跟她挑了挑眉。 “请我吃饭。”他站在宋林森身后用唇语无声说道。 宋桉朝他咧了咧嘴，就听到宋林森接过社保卡说：“小林，小林是吧？” 宋桉感觉对面林亚远此刻背比协助军训那会儿还直。 “今天真是谢谢你。”宋林森说话的时候跟宋桉一样，喜欢弯起眼睛。 就是这说话时看过去的眼神，充满慈爱，慈爱得宋桉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宋桉有点头疼，当初她为了防止家里长辈和周围邻居再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和林亚远一拍即合形成联盟。 不过也只是偶尔提上一嘴，在父母问起来的时候回答相处得还不错。 这还是宋林森第一次见到他。 “你怎么过来了？”宋桉去自动贩卖机买水。 医院一楼便利店人太多了，宋林森想去买水，被宋桉按了下去。 “我来找我朋友。”他看向了楼上的方向，“他今天出诊。” “哦……”宋桉很轻得回复一声。 话题停在了这里，过了半分钟，林亚远才继续说：“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叔叔在这里。” 中间半分钟像是被按上了暂停键，宋桉往回看了一眼，宋林森正在往这里看。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爸？”宋桉打断了他的话。 对面手里也拿着两瓶水，挑起一边眉毛：“我在你家看到过照片，叔叔阿姨结婚照，就摆在客厅。” 那张照片宋林森才二十多岁，还很黑。笑得跟田里刚放完牛，捡到一袋玉米棒子，急着带回来说晚上加菜那样别扭中带着点真诚。这样都能认出来，宋桉还挺佩服林亚远的认人能力。 “我爸怎么认得你？” 她把手里的两瓶递过一瓶到他手中，剩下的一瓶拧开瓶盖。 “我自我介绍的啊。”林亚远说。 “噗——”一口水认出来。 “你怎么介绍的？”虽然已经来不及了，宋桉不忘结合当时情境，给了个警告的眼神。 “嘿嘿。”林亚远笑而不语。 宋桉眯起眼睛，见他笑得更欠揍了。 从自动贩卖机回到二楼的时候路过急诊室，里面有个女生被她爸爸推着轮椅出来，脚踝上包得跟个粽子一样，应该是伤到筋扭了脚。 边走她爸还边教育她：“让你小心点小心点，现在好了，把腿摔了。这么多人你非要过去挤，你看到你那什么什么，那个小偶像了吗？” 女生被骂得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拿手遮脸，不敢抬头看她爸。 没走几步，女主爸爸手机响了起来。 “快去快去。”从天而降的救星，女生跟她爸挥挥手，坐在原地看到她爸爸走到旁边后松了一口气。 也不是多旁边，就几步路的距离，恰好站在了宋桉旁边。 “……我现在在医院陪女儿，你先把物流单和客户对一下。我晚点送她，给她回家烧好饭就来公司。”男人说话声很轻，回头看了一眼。 小姑娘正在玩手机，没注意到他这里。 “没什么，”他又对着手机说，“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孩子嘛，都这样。” 打完电话又走了过去，推着女儿走了。 宋桉把水瓶盖子拧上，停下脚步看这对父女离开。 “你认识他们？”林亚远也停了下来。 “不，不认识。”宋桉摇摇头，“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4章自我介绍的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五章 蹭你们家饭 “想到了你的英勇往事。”林亚远开玩笑，“像他这样子，追星途中不小心摔了吧。” 他本想再回顾一下宋桉追星时有一次在机场把鞋跑掉的事情，这件事他曾经笑了好久，总时不时拿出来开玩笑。 宋桉却没再嘻嘻哈哈，她低下头，头发从耳侧落下。 “是啊，跟我之前一样。”她自己提到了这件事，“那次我在机场蹲太晚了，鞋还跑掉，又打不到车。还是在航站楼出口哭着跟我爸打电话让他来接。” “我爸二话不说就来了，但是他第二天要一大早去医院陪我爷爷看病。我还在大晚上折腾他让他来这么久的车。”宋桉叹了口气，往宋林森的方向看过去。 林亚远收起笑意，拍了拍她的后背。 宋桉脑海中浮现刚刚宋林森不会操作机器的模样，还有她爸的老花镜，和两鬓已经隐隐冒出来几根白发。 “我以前总把目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倒是很少关心我爸妈。除了觉得他们管我太多，就是以为他们无所不能。”宋桉说，“偶尔从自己的世界出来看看，人总是会老的，我爸再厉害一个人，也是会老的，会有需要我的那一天。” “人总是要慢慢长大的。”林亚远又靠近她一点，安慰道。 这边正在深刻反省，从宋林森的角度看过去，听不到说话内容，只能看到两个人越走越近。 露出个欣慰的笑容，感觉瞬间病好了一半。 杨时亭楼上的检查结果还没出，三个人准备去找她。宋林森突然来了一句说：“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吧，”抢在林亚远开口前，宋桉先一步说，“他今天来找他朋友，要跟他朋友一起吃。” “我没……”林亚远没接上她的话，刚想反驳，后背被宋桉拧了一把。 “你干嘛？”他轻声问，手臂往后想揉揉自己的后背。 不过宋桉拧的角度太刁钻了，他揉不到。 电梯上行，宋桉站在他背后，拧完了又帮他揉一揉。 “我爸就跟你客气，快说你没空。” “可我有空啊！”林亚远故意一脸坏笑。 宋林森先转过头来说：“那正好，让朋友也一起来吃。人多啊，热闹。” 听他爸说完，宋桉惊悚得回过头， “不用了叔叔。”林亚远终于说出这句话。 宋桉愉快松了一口气。 “他今天还要值班。”林亚远继续说，“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我一个人来就好。” ……你还真不客气。宋桉气得开始磨牙。 说是晚饭，四点多就去开始吃了。 陪杨时亭等检查报告出来，又在医院待了一会儿，走出去的时候正值夕阳斜照。 到处闲逛太尴尬，在宋桉再次改口想要让她爸打消这个念头之前，宋林森直奔附近的一家云南菜馆。 “你怎么老不像让我蹭你们家饭？”林亚远并肩走在她旁边问，“多一双筷子又不会怎么样。” “这哪有多不多一双筷子的问题！”宋桉急了，还有点脸红，扯着嗓子说。 他俩现在还是互相合作假装情侣的部分，突然这么一倒腾，这不是见家长吗？ 宋桉都想到了，林亚远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人就是故意的！ 不过很意外，宋林森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餐厅，这个点整个店的服务员都能围着这桌转。 对于即将到达的围一圈吃饭场景，相比于肉眼预见的尴尬和别扭，反倒是更加紧张。 她紧张个啥，见家长的又不是她自己。宋桉突然往前走得雄赳赳气昂昂，林亚远看她背影，在后面憋笑。 一场饭下来倒是没有预想中的尴尬情形，可能因为人少，上菜飞快。宋林森和林亚远就书法聊了起来，宋桉都能看到他爸眼中突然一亮，有种独行江湖多年终于碰到知音的感觉，拉着林亚远侃侃而谈。 杨时亭那手肘碰了碰宋桉，问：“你这……这……” 她还没想好措辞，临时改口说：“你这朋友平时也弄些书法什么的？” 拉倒吧，宋桉想翻白眼，这人分明就是有一次在她家看到的，来对症下药。 饭局还没到晚上用餐高峰期就结束了，走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人在排队等座。 杨时亭很有眼力见说要买金器，拉着宋林森一起走了。虽然宋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妈这一辈，那么热衷于买各类金器。 还没走几步，林亚远来了个电话，看起来得先走。 “还好你爸还没走完，”他有点不好意思，“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找他们。” 这脑回路…… 宋桉却笑了，她点点头说：“行，下次有机会再让你一起坐我爸车，他开车可稳了。” 话里藏着话，想要说出口的真心被藏在里面。 林亚远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忽然高声喊了一句：“宋桉。” 她原本转身后就走得慢，看起来是在等他叫自己。 很快就转过来，等他继续说。 单手插兜在耍酷，林亚远说：“下次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可以来找我。你要是不介意……你介意我恢复你男朋友的身份吗？” 宋桉像是默契早就猜想到了这个问题，笑容逐渐放大。 她点点头，发现这个问题点头有点不合适，又摇了摇头。 她说：“不介意。” 说完两个人一同笑了出来。 林亚远看起来是真有急事，手机响个不停。 他看了一眼手机，飞快跑过来把宋桉抱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不错，这么久不抱你，长高了。” “神经病。”宋桉笑骂他，“我几岁了还能长？” “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小孩，”他说，“我挺喜欢你身上纯粹的孩子气。” 直到他走了，宋桉没忍住转身看了眼他的背影。 高大宽厚，肩像是比大学的时候更宽了，头发剃短了一点，晃晃悠悠得走着，和记忆中的影子重叠。 他说自己认真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很纯粹，无论是对爱情还是在追星这件事上。 宋桉厚脸皮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没错。 她如此热烈得追逐一切能让她感到温暖的事物。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5章蹭你们家饭）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又塌房了 白婉静最近往家里和前宿舍寄了好多饮料，一整箱一整箱往里送。宋桉上次去的时候吓了一跳，沙发旁摆了一面饮料墙，常喻坐在沙发正中间盘腿工作，一旁白婉静在拆箱子摆饮料。 “……你们拆房呢。”宋桉震惊，在满地的饮料中小心翼翼跨进来，生怕不小心踩到了。 “她，”常喻指了指白婉静，“不是我。” “你放那么多饮料摆了一地，准备摆摊？”宋桉叉腰看着白婉静把饮料拿进又拿出。 她在箱子底层拿出一张卡，又把卡收集在一起。 “她在找投票卡。”常喻代替回来。 就看到白婉静手上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缓缓抬头看向宋桉，看得宋桉脖子往后仰，摸了摸脸。 “我觉得你说得对。”白婉静说。 “哪句话？”宋桉开始回忆。 “摆摊。” 宋桉陪着白婉静把寄到学校的饮料全都拆箱，不过没运到宿舍里，直接在校园里开始摆了个摊，一个饮料换两张票。 下个app投两张票的事，就能换一瓶饮料，如此冤大头的交易，使得白婉静这摊头“生意”络绎不绝。 天气很热，白婉静热得直冒汗，全部换完后开始找了地方算票。 看她这一头扎进去的样子，宋桉有点庆幸自己前段时间忙得没空看节目。 之前的室友找白婉静，说是辅导员有事找。她算到一半把手机里的备忘录放下，回头看了眼宋桉。 “懒得走这么远，我在你们食堂等你。”宋桉拿手挡在头上，“我下一本要写校园题材的，正好在你们学校逛逛取材。还有，你记得请我吃饭啊。” 白婉静拿着手机跟她挥挥手，说：“一句话的事。” 从学校操场到食堂有一段林荫小路，白婉静她们学校绿化一点做得很好。即使正暑的天气，偌大的校园看上去悠然安静，林荫小路挡住了阳光。 宋桉走得很慢，观察四面八方慢慢收集信息，全部记在脑子里，准备回去用文字描述出来， 她从小不习惯被催着走，勇敢选择跳出舒适圈重新转个方向，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怎么还有这么蠢的事都有人做，投两票换瓶饮料，我刚刚换了个号，拿了两瓶。”树荫外有两个男生在说话，“我投票的时候看了一眼，像是什么选秀节目，一个我都不认识。” “不知道，反正不花钱，这种蠢事最好天天有。”另一个男生大笑，把手里的篮球砸到地上，发出嘭嘭响声，“太傻了这群女生，花自己的钱受什么罪呢，要我说纯粹吃饱了撑着。” ……刚拿完别人东西就这么叽叽歪歪。 宋桉咧了咧嘴。 林荫小道两侧视线被遮挡，她往树后闪躲过去，确定这俩男生看不到自己的位置。 捏着嗓子换了个声调大声说：“再怎么样你们也是拿了，看不惯可以不拿，拿了以后还在这儿背后说人坏话。我看人家没问题，倒是你们人品有问题！” “谁啊！”拿篮球的男生脾气暴躁，往周围看了一圈没人，直接吼道，“有病呢！你管我在背后怎么说。” 同伴拉他手，不想惹事，一个劲拉着他往前走：“算了算了，我们先去吃饭，不说这个话题了。” 等听到他俩脚步声逐渐消失了，宋桉才从树后面探出半个身子。 很轻得“切”了一声，才继续往食堂方向走。 白婉静很快又回来，说是辅导员要填个信息表，具体内容被她一带而过，在饭桌上边吃饭边研究手上的投票账号。 “你的鸡腿要凉了。”宋桉提醒她。 “那你吃了吧。”白婉静头都没抬。 “神奇啊，”宋桉就等这句话，毫不客气把鸡腿拿过去，“你竟然舍得把吃饭的时间分出去。” “后天就是决赛了。”白婉静头都不抬，“投票时间紧迫，多投一票就是多一分希望。” “你那个……”宋桉筷子在半空中被卡住。 白婉静眯着眼睛帮她补上：“乔末。” “哦对，现在第几名啊？”宋桉提问。 “卡位呢。”看白婉静的表情并不乐观。 她俩食堂来得晚，只能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太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有点热，也很透亮。 宋桉没再继续跟她说话，把鸡腿肉分了一半回去。 她想起了刚刚的对话，突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白婉静还有空分神问她。 “你这样子其他人看到可能会觉得傻，”宋桉说，“但是追星不就是这样吗？一起成长的过程，用自己的方式做出努力，希望在这一点点努力下，他可以在舞台上发光发热，不求回报得看着他展开梦想。” 白婉静停下来听她说，顺便夹起了剔完骨的半块鸡腿肉。 “谁说不要回报，”白婉静嘴巴塞得满满，纠正过来，“他能隔着屏幕照亮我，就算是回报了。我永远需要被温暖，所以永远会对屏幕上追逐梦想的人心动。”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哲理了？”宋桉笑着问她。 乔末最终也没在白婉静的期盼下登上决赛舞台，上一秒还在投票界面投票，下一秒这个选项就突然灰了下来了。 她突然捧着手机惨叫一声，满声都是难以置信和无法接受。 “怎么了？”宋桉又一次揭下面膜走过去，她那儿空调还没好。 看到她手机上的界面。 “这……怎么灰了？退赛了？”她小心问道。 白婉静脸皱巴巴得，叹了口气。 又急忙打开论坛专组和后援会，结合了巨大的信息量。 “说是他们公司一开始就跟节目组通好气，乔末他们公司两个人，初舞台评级是假的，现场投票也是假的，甚至主题曲都是提前知道的。现在闹得沸沸扬扬，其他人粉丝都在抵制让退赛。闹太大了，没有别的办法，就……退了。” 意思就是她又塌房了。 “……”一下子说不出话。 “有种做了这么多努力，告诉我都是无用功的荒唐行为。”白婉静对着那个灰色的标记苦笑，“就是一种很离谱的欺骗感。”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6章又塌房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七章 道歉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宋桉把脑袋伸过来，看到网上又一次吵得不可开交。 这情形她很久之前经历过，她们三个都经历过。 宋桉过来抱住她，拍了拍白婉静肩膀。脸上面膜精华还没洗，黏黏的，蹭的她满衣服都是。白婉静难过复杂的情绪中，咧嘴带着点无奈把她推开。 “不要因为后悔而难过。”常喻走了过来。 “后悔啥？”白婉静笑了笑，把衣服上的面膜精华擦了，瞪了宋桉一眼，推她赶紧去洗脸。 “有后悔看错了眼，但是不后悔这中间我自己热血奋斗的过程。有什么好后悔的，只有上错了方向的船，并不后悔划桨的过程。”白婉静把手里翻过来，“至少在这过程中，我挺满足的。” 说完起身去厨房，拿出好几盒鸭脖和啤酒。 “原本打算决赛的那晚上吃，”她拿出啤酒朝对面俩人笑了笑，“现在我也不想看决赛了，我们现在就把它吃了吧。” 宋桉非常愉快得点头，刚打算跑过来，被常喻抓住扔进了洗手间。 从里面探出个脑袋，说：“哎你们先别动啊！等我一起。” 宋桉近期有点倒霉，空调刚修好，网又开始断断续续连不上。联系了房东几次，对方每次来修都是不紧不慢，急得宋桉先拿着电脑到小区门口的咖啡厅蹭个网。 社区咖啡厅本就不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暑假，里面倒是坐满了人。 宋桉抱着电脑在最里面找到个位置，点了块蛋糕，开始把前几天收集的素材汇总。 没有空闲的座位，有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用腼腆的语气来询问能不能拼桌。 虽说语气腼腆，但是眼神确实亮晶晶的。 宋桉把电脑移动了一下跟她们友好点头。 房东发来消息说修宽带的师傅出去了，要再延后到明天早上才能来。 宋桉无语得揉揉脑袋，走出舒适圈后才发现，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足够头痛。 两个女生在一旁叽叽喳喳，点咖啡的女生问同伴：“你真不去补课了？这课可是你爸好不容易才报上的提高班，你一下子就翘三节，当心你爸打死你。” 为了不影响宋桉，她们说话的时候刻意把声音压低，有点可爱。 宋桉注意到她们的帆布包上有好几个q版动漫人物，上面印了个组合名，扫了一眼全是字母加数字拼在一起，叫什么gi7op。宋桉分神研究半天不会读，但是她认得这个组合应该就是前几天白婉静看得那选秀出来的。 “看完见面会再说。”另一个女生点了冰激凌，冰激凌女孩看起来毫不在意，转过头打了两个喷嚏。 又接着说道：“出道见面会就这一次，补课之后也能补。” 宋桉手指敲着桌子，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 冰激凌女生又大叫一声，差点把整个店的目光吸引过来。 “见面会怎么临时取消了？我连请假都请好了。”冰激凌女生挫败得趴在桌上。 这个动作把盘子推动往前，不小心把宋桉的蛋糕弄倒了，摔下去的蛋糕奶油还蹭在了宋桉衣服上。 “啊！”那女生这次又尖叫出来，一惊一乍的，拿餐巾纸递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紧。”可能对方充满孩子气的样子很可爱，宋桉今天心情不错。 简单擦拭一下，裙子上还惨留一小块蛋糕印子。 她又重复了一遍：“没关系，反正写衣服也旧了，洗一洗就好了。” 小姑娘原本就因为见面会取消了心情不好，还不小心闯了祸，脸色更差。 “我之前也有一次，坐了高铁去看演唱会，人都到场馆门口了，突然跟我说因为主办的原因取消了。”宋桉拿自己的事情安慰她。 “那怎么办？”冰激凌女生看起来垂头丧气。 咖啡女生倒是有印象，她问：“是不是柯丛那次，我有印象，他后来还录了个练习室视频。” 一口气说完，在说到柯丛这个名字时两个人对视一眼。 “他虽然……那个事情……不过他对粉丝还挺温暖。”咖啡女生评价道。 “当时我感觉天都快崩了，”宋桉说，“那次抢票没抢到，后来收票的过程还千辛万苦。做了这么多准备后来一场空。” 她回忆起来，笑了一下：“不过现在想想，过去了也就过去了，降低期待和冲动，才会有惊喜。而且追星不是全部，怎么会天塌呢。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更重要。” 冰激凌女生对她嘻嘻也笑了一下，没反驳什么。 看了眼宋桉桌前的狼藉，说：“我再给你点个蛋糕吧。” “真没关系……” 她和宋桉正一来一往互相客气，咖啡女孩突然“咦”了一声，一桌上另外两个人朝她看过去。 咖啡女孩抬起手机屏幕指了指，说：“柯丛去年告造谣诽谤，刚刚他工作室发了一条判决结果，胜诉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宋桉，刚刚跟她分享自己故事的主角。 宋桉第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她有点愣住。 柯丛那次塌房后，宋桉在心灰意冷后刻意没有去看后续，她隐约听到他去起诉了发帖的人，但是没有多看一眼。 那时候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谩骂，情绪和观点被带着走，即使在信任都会出现裂痕，更别提只是遥远的粉丝和偶像的距离。 听到咖啡女生讲述后，宋桉也点开来看，曾经的饭圈首页都在转这张裁定书。 像是冬眠醒来的小松鼠，一个个探出脑袋，然后“嗡”得一声，叽叽喳喳讲开。 立马有营销号和新闻报道，不过看起来风评并没有反转，评论里还有很多人不相信，一个字一个字揪出来，说柯丛浑水摸鱼。 而且义愤填膺无论如何就是不相信。 “这很正常。”常喻的声音很冷静，“人们总是这样，承认自己曾经犯过错说错过话很难，道歉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会坚定得找破绽，认为自己没错，就是你在混淆视听，我要继续坚定不移得骂你。”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7章道歉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反转 网络上和各类论坛里的风评并没有大规模反转，吵闹声持续不绝，一堆人带着情绪开贴，柯丛又一次被顶上了风口浪尖。 “他们怎么那么激进？”宋桉看得烦了，重新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有些坐立不安，也有些打脸。 刚刚还跟那两个女生说完要更注重在自己的生活上，现在倒是有些心绪混乱，还管什么整理的大纲思路。 “我希望他是被诬陷的。”宋桉说，“这样至少我这么多年的热情和追逐没有白费。不管以后我还会不会喜欢他，还会不会继续追星。” 就像白婉静之前说的，即使船的方向是错了，划桨的过程也不会后悔。现在迷雾渐渐散开，告诉你原本偏离的航班是正确的，只是有人故意在误导。 宋桉的首页和各个群聊原本沉寂了好久，现在正讨论得火热。 互联网的讨论各人自有各人的看法，宋桉感觉自己首页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各种乱。后援会没有组织把控言论风向类的内容和动作，有后援会成员说这是柯丛工作室的意思，不要引导粉丝重新卷进无谓的言语风暴中。 但是有平时看不惯柯丛的对家粉丝，还有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的路人，正在往另一个方向引导。 宋桉微博私信有人跟他打了个招呼，是当初往上认识的一个同担。去年出事塌房后，宋桉不怎么上这个号，还保持着互相关注的状态，看了一眼，她今天早上还在兴致勃勃转发二次元动漫，应该是在塌房后有了新的心理寄托。 对方简明传达了来意：“我们有个群正在组织汇总办法，给粉丝整理梳理思路的流程，要不要加入？” 宋桉对着手机犹豫了一下，群里有很多人，在网络上从四面八方汇总在一起。 其实只要抬起头，就会又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宋桉重新低头，说了声：“好，我也加入。” 群里又分了个十几个人的小群各司其事，宋桉根据以前在传媒公司的工作经验，和另外两个粉丝负责整理一份公关回复方案。 有会剪辑的粉丝做了一份简单明了的视频，还有人整理了需要回复的各条新闻。 原本满头乱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差点和路人吵起来的粉丝渐渐有了方向。 过程挺艰难，一条一条去跟不看不顾已经在心里给柯丛定罪的互联网路人解释。 效果起了一点，但是甚微。 粉丝力量到底有限，这么车轱辘也没法掀起什么风浪。 粉丝内部有小道消息称，当初那个爆料的所谓前女友想要巨额封口费，柯丛没答应。告黑告的是第二个冒出来说他骗女友钱又骗感情的人。 胜诉以后看她可怜，柯丛没要十几万的赔偿款。这人发了一篇不痛不痒毫无诚意的道歉声明，看起来还话里有话，让黑粉抓住把柄，跳得更厉害。 现在看来两个人当初像是互相串通好的，第一个爆料的人至今也没有出来说话。 连宋桉觉得有点委屈，当事实呈现出来，而别人置之不理的时候，谁都会有点委屈。 无声的战斗没有持续很久，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有后援会的工作人员发微博让不要再熬夜做澄清。 首页又变得一团乱，正值无计可施的时候，第二个爆料的人将原本置顶的微博撤下，换了几条新的聊天记录。 然后艾特了第一个爆料的“所谓前女友”，留下一句话说：“我过去真的看你可怜想要帮你，结果想不到你连我都骗，我为了你引上官司，就是为了让你一个人骗钱吗？” “我去！什么情况？” 宋桉还今晚没回去，还住在常喻她们这儿，叼了个牙刷随意刷着手机，差点把牙膏吞下去。 “快来看。”她把白婉静摇起来，又冲到常喻卧室，把正在加班工作的常喻拉过来，“她们俩怎么开始吵起来了？” “狗咬狗吧。”白婉静眯着眼睛把那条微博又仔细看了一遍，“满篇都是空话在哭诉被朋友背叛抛弃，实则你仔细看看。” 她收指向了其中一页，上面对话写着：“我为了这个官司现在工作都丢了，我还有房贷要还。” “你真是个疯婆子。”对话中还提到了一点。 “你看。”白婉静说，“实际上是因为钱的问题，可能她们都认为对方拿到了巨额和解费，又不肯坦白承认。”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宋桉总算舒出一口气。 刚刚在网上纠缠了半天，此刻风评在对方的互相自爆下一下子好转起来。像是堆积了很久的石头被打通，那种畅快感恨不得对着空气打两拳。 正在全网一头雾水的时候，第一个爆料的人为了反击也发了一条，都是满满的转账记录，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不管她。 两个人你来我往不停互相揭露对方，舆论开始逐渐翻车。 各个论坛和新闻的回复又瞬间多了起来。 “晕！原来她们两个当初真是串通好的。” “到底是谁卷谁的钱啊，这么看柯丛是被她们俩联合坑了吧。” “当初跟发情感小作文一样，说得很动情，一套一套的，真让人以为她是多年感情被欺骗。结果全是断章取义，还转头就去敲诈要钱了。柯丛有点惨啊……” 宋桉这次没去吵了，也没去附和，一个一个在这些评论里点赞，点得很快乐。 常喻先笑了出来，很轻的一声，然后三个人对视一眼，越笑越开。 白婉静在床上滚了个圈，手机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她有点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没有那么不开心。 都分不清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白婉静回房间换了衣服准备往外走。 宋桉和常喻对视了一眼，怕她家里有事，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爸妈离婚了，”她转过头，露出解脱的笑意。 又垂眉，带着一点苦笑。 “早就该这样了。” 她重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去接我妈，离开那里。”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8章反转）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见，我的青春 常喻和白婉静的两居室在半个月后到期，宋桉还没到，她提前退了房。 都做好了跟房东斗智斗勇的准备，房东倒是没什么麻烦，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不在意租客感受，现在也不在乎押金。 找房无论何时都成了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当初说好的是三个人一起找三居室，现在又碰到一个问题，白婉静又回到了她妈妈那里。 虽说这离婚有种解脱的感觉，但是她还是想陪在妈妈身边。 宋桉和常喻跟着中介走出新看的小区，旁边有个小学，上学第一天放学铃声听起来格外欢快，一群小学生呼啦啦从校门口奔了出来，还有来接小孩的家长，车水马龙。 喧闹的人群过后，那里站着一个人，宋桉看向那里笑了一下，白婉静撑着一把伞站在原地，正在朝她俩招手。 “你怎么来了？”常喻笑着问她。 “来一起看房啊，我可没说我要回去住。”白婉静也笑笑说，“我原本想陪我妈住几天，不过看她心情还挺好，还让我出来先看房子。” 新的房子在几天后就重新租好，搬家这天宋林森非要请假过来帮忙，被宋桉劝了好几遍。 “我东西不多，爸。”她回了趟家，帮着一起摆碗筷，“当初搬出去也是为了有个安静的工作环境，也没搬多少东西出去。前两天做了个大扫除，能扔的都扔了，就更少了。找个搬家公司，我能解决。” “你一个人怎么……”宋林森坚持不下。 杨时亭端着饭走出来，看起来漫不经心说了一句：“那就让她一个人试试，都多大了，你也不能让她什么事情都依赖你。” 宋桉朝他妈递过去一个感谢的目光，杨时亭没理她，拿筷子背面敲了敲桌子说：“快吃饭。” 搬家这天方瑾也来了，宋桉原本到阳台上准备开窗透气，老远就看到常喻她妈，条件反射立马跑到厨房准备撤空冰箱。 跑过去才到想起来，这冰箱不仅没洗过，甚至没插电。 “你干嘛？”常喻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从客厅的箱子堆里走过来。 “我看到你妈来了。”宋桉对着冰箱愁眉苦脸，“这要怎么装小菜？” “她也不是每次来都要倒腾这个冰箱。”常喻刚说完，感受到周围两道灼灼目光。 摸摸鼻子，改口称道：“我妈最近转变了。” 方瑾昔日战绩历历在目，宋桉和白婉静对视一眼，满脸不相信。 “我没再跟常智明他们一家有来往，也跟我妈谈过好几次，说明白了我不会离开她。”常喻从箱子堆里站起来，看了眼窗外，“所以她心结也就解开了一点，一点点来嘛。” 从屋里看，窗户像是限制视线的框架。窗外阳光明媚。窗户没关，常喻站在原地，没再去关窗。 方瑾来了一下又走，一屋子东西整理到了下午。宋桉都躺在地上了，一歪头，发现角落里还有两箱。 绝望哀嚎，在地上趴着不想起来。新小区隔壁小学放学铃声听着欢快，显得屋内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三个人更加死气沉沉。 “放首歌吧。”白婉静突然说。 宋桉稍微挪动一下脑袋，以示赞同。抬手去翻手机，家里的音响自动连上了之前没断的手机软件。 前奏响起，宋桉觉得耳熟，抬起头回忆了一下这是那首。 常喻先反应过来，说：“《我的青春》，柯丛出道第二年发的那首冬专里的歌。那时候我还说过，很少有在冬季的青春。” 再两个月后，天气逐渐转凉的时候，柯丛突然公布他要开告别演唱会。 继胜诉、混战再彻底反转这件事后，他也没怎么出现，偶尔上线转发一下正能量微博，或者分享美食或者路边的景色。 一个人的文字和图片能传递出不少信息，宋桉隐约能感觉到这个结果。心里震动了一下，却竟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演唱会开在了很大的场，票价比往常都低了很多，看起来是铁了心让所有想要去的粉丝都能去。 抢票没有之前那么困难，宋桉看着电脑界面的成功界面，呆呆看了屏幕好久，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最后一场演唱会，柯丛的一段生涯结束了，她的青春也结束了。 演唱会开始前场馆门口都是人，还在排队等开场，排在前面的小姑娘已经有两个开始哭了。 所有被赋予“最后”的意义，都带着复杂的含义。 宋桉来之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好好享受当下。”常喻站在她旁边这么说。 快要排到的时候，宋桉手机铃声急促得响了起来。 一个她没存的号码，一接听对面声音特着急：“小桉啊！” 缓了几秒才听出来是邻居牛阿姨的声音。 “你爸爸晕倒进医院啦！”牛阿姨声音特响，不开免提周围都能听到，“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脸色苍白，满头冒汗捂着肚子，没走几步就晕过去了！” 白婉静担忧得看了她一眼，说：“现在怎么办？” 距离最后一场演唱会的开场还有不到半小时，宋桉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转身跑出排队的队伍。 医院的急诊室都是人，宋桉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宋林森，他已经醒了过来，脸色好转，旁边挂着俩吊针。 看到宋桉从医院大门一路狂跑进来，问道：“你怎么来了？还跑这么着急？” “牛……牛阿姨说你晕倒了。”宋桉还没缓过气来。 他爸这样子看到倒是挺精神。 杨时亭刚拿药回来，嘴上还在骂骂咧咧：“让你别乱吃，别喝酒，非得弄个急性肠胃炎出来到医院晃一圈你才开心。” 看到宋桉站在这里愣了一下，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怎么来了？你今天晚上不是有演唱会吗？” “我以为我爸生病了……” “烧烤配冰啤酒，吃完又去吃了俩棒冰，能不生病吗？”杨时亭说宋林森没好气，转头朝宋桉挥挥手，“这儿有我看着，你快走吧。” 看了眼时间，演唱会应该已经开场了。 宋桉抬头看了看，他爸还有两袋没吊完。又转头看了一眼，杨时亭眼中已经漫上红血丝，没有转身走，从旁边挪了把椅子过来。 “我在这儿看着吧，”宋桉说，“妈你休息会儿。” 两袋点滴用了两个小时不到，宋林森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杨时亭也靠着椅背在打盹。 有那么一瞬间，急诊室静悄悄的。宋桉从包里翻出演唱会门票，想把它撕了，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个纪念。 等打完吊针打车带爸妈回到小区，还没来得及下车，手机震动了一下，白婉静问她：“叔叔好些了吗？你怎么还不来？” “你们还没结束吗？”宋桉问。 “没有啊，”背景音很吵，几乎是扯着嗓子说话的，“按照原定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了，但是一直安可到现在，柯丛说再等一等。” “等什么？” “等明天。”白婉静重复了一遍。 还好出租车还没走，宋桉看了眼手里的门票说：“师傅麻烦前面掉个头。” 城市灯光如浮影掠过，忽明忽暗照在脸庞两侧。司机把车停在了场馆外，宋桉下了车一路狂跑。 跑起来会带动一阵风，脸颊涩涩的，眼眶却有点湿润。 每跑近一点，场馆里震耳的声音就越来越响，逐渐将她包围。 可能安检都没想到这个点还会有人来，看到她的时候惊异了一下。 宋桉买的是看台票，过了安检一路踩着楼梯往上跑。 歌声越来越响，终于跑到了顶点，走过看台的门往里。 灯光依然闪耀，柯丛站在舞台中心，他迟迟没走，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宋桉感觉自己的笑容，正在以慢镜头的速度放大。 这场原本定在10点半就应该结束的演唱会，一直安可了一个半小时，直到12点多才真正结束。 最后所有人都在哭，宋桉看着舞台上的人朝台下深深一鞠躬，久久没有起身。 他最后说了一句：“谢谢，谢谢你们能来。” 宋桉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回复：“谢谢你，给了我一整个的青春。” 现在再见了，我的青春。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99章再见，我的青春）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塌房少女重建指南》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写给塌房少女的几句话 《塌房少女重建指南》写给塌房少女的几句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塌房少女重建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