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倾城天下》 污蔑受辱 书名《医妃逆宠成凰》 作品简介: 传闻她克父、克母、克六亲。 传闻说他杀伐太多,戾气太重,两门亲事新娘都暴毙于新婚之夜,是个克妻狂魔。 而转眼间。 克父女变成家门福星。 克妻狂魔变成宠妻狂魔。 红绡帐暖。她整理好衣衫,看着床榻上脸色铁青,死瞪着自己的俊美男人,不以为然道:“昨夜醉酒,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摆着臭脸,却还是风华绝代:“……我记得!昨夜是你主动……” 她:“好吧,是我主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正文 穆菀龄坐在窗边,就着烛光翻看医书。 今天云先生又布置了几个头疼的问题,她想尽快找到答案。 “噔噔噔”,一连串脚步声从廊下传来,也没有引起她多大的注意。 “少夫人,”秋瑶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容貌娇丽的脸上因为奔跑而透出桃花一般的绯红色,但难以隐藏此时此刻她眼中的焦虑和惶恐,“可不可以借您身边的夏枝一用?她刺绣的功夫好,我想向她讨教讨教,下月就是夫人的生辰了,我也得准备礼物了呢。” “去吧。”穆菀龄淡淡的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 夏枝有些不愿意,如今院子里只剩她一个贴身丫鬟,其他粗使的丫鬟婆子哪里指望的上。这个秋瑶自从去年被苏二少爷抬做姨娘之后,越发的嚣张了,这会儿不仅不给少夫人行礼,居然敢借着名头来这里要人使唤了? “我还要看好一会儿书,你陪在边上也无趣。”穆菀龄再度开口道:“去吧。” “是啊,夏枝你就过来嘛。”秋瑶催促道,甚至一脚迈进门来,要去拽夏枝的胳膊。 夏枝没办法,只好跟着秋瑶离开。 屋里又安静下来,一轮明月当空,清冷的光辉洒满庭院,更显得这座小小的院子清冷寂静了。穆菀龄却不觉得,特别是遇到云先生,跟着学医之后。 随着齐王嫡长孙苏彦朗在三年前因平叛战死,她的夫君越发的忙碌,她预感到将有风雨降临这座偌大的齐王府。 凡事不如靠自己,如今她学成医术,会有更好的出路。 想到这里,穆菀龄的嘴角不由地微微地勾起。 “嗯?”忽然间,她悟到了云先生那些问题的答案,正要欢呼雀跃,忽然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与之前秋瑶来时不同,杂乱的声响表明这次来了不少人。 苏彦徽自新婚之夜不再踏足之后,已经许久没来过那么多人了。 她好奇的望向门口,重重人影揭开黑夜的面纱,在灯火下露出面容,为首的是她夫君的奶娘陈氏。 此时此刻,陈氏气势汹汹的跨过门槛,一挥手,后头两个个壮实的婆子冲上前来,不容穆菀龄问上一句,就被她们从榻上扯下来,死死的压跪在地上。 手中的医书飞脱出去,正好砸翻了烛台,泛黄的纸张瞬间被火焰吞噬。 穆菀龄惊愕,纵然嫁入齐王府三年来,夫妻二人毫无恩爱之情、形同陌生人,但是上上下下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陈氏平日里对她也算客气,今日是怎么了? “陈……”她刚张口要问,却见陈氏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凑到面前。 跟着云先生学医两年多,她当即闻出汤药是什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求生的本能让身体开始挣扎起来,绝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几个婆子力气大的出奇,无论她如何挣扎,如同山岳压身,居然无法动弹半分。 穆菀龄只有咬紧牙关,可是苦涩的药汁还是渗入口中,痛苦在一瞬间蔓延全身。 婆子们确定她喝下毒药后,终于松开手,规规矩矩的站在陈氏身后。 穆菀龄蜷缩在地上,毒素在入口后便迅速地扩散到五脏六腑,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她连自救的力气都没有。 “为,为什么……”她攥紧领口,艰难的挤出几个字,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 “为什么?”陈氏冷笑,高高在上,将一物丢在她面前,“你和别的男人私通,以为二少爷不晓得吗?二少爷已经处置了那人,怎可能还容得下你?看在夫妻六年的份上,给你最后一点体面,少夫人可别不领情。” “……”穆菀龄定睛一看,火光下一支玉钗散发出温柔的光华。 她清楚的记得,这支玉钗明明是昨日被秋瑶要走的…… “不,我没有……”她能忍得了丈夫三年来的冷淡、忍得了婆家的不喜,但绝对不能容忍对她清白的污蔑,她再度挣扎起来,猛然间想起唯一能证明这件事的夏枝刚刚被秋瑶拽走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终于再没有力气,伏在地上,只剩最后微弱的气息。 “呵呵,二少爷查的清清楚楚,休要狡辩!”陈氏的目光中闪烁着恶毒和快意,“你自寻死路也好,一个庶女怎么配得上齐王妃的身份?穆二小姐很快就会嫁给二少爷,她才更合适。”说罢,她带着人转身离去,重重地关上屋门。 火势蔓延开来,肆意的烧灼着一切。 穆菀龄心中的不甘,犹如火焰一般浓烈。 重生思量 身为庶女,自小不受父亲宠爱,又被嫡母仇视。好不容易在十七岁这一年,与齐王的庶孙苏彦徽成婚,本以为会有一个新的人生,谁知新婚当夜开始,她的夫君就没正眼看过她一眼,本是洞房花烛之夜,苏彦徽竟是直接在书房睡下。 后来,她明白过来,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于是发奋和云先生学医,如今学有所成,准备和苏彦徽和离,然后自立门户,行医救人…… 可是,她的生命却要因为不明不白的诬陷,在此停步。 穆菀龄握紧拳头,但是阻止不了沉重的身体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她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小姐,小姐?”温柔的嗓音在耳边轻轻地呼唤着,亲切而熟悉,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一瞬间将她从深渊中拉上来。 穆菀龄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慈祥的笑脸。 她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嬷嬷,原来人死了之后还能见到最想念的人。” 徐嬷嬷瞪大了眼睛,笑骂道:“小姐您这是病糊涂了?什么死不死的,您好好的活着呢,快起来喝药了。” “嗯?”穆菀龄不解的望向四周,随之而来的震惊比之陈氏杀她更甚。 这里是她从小到出嫁前所居住的地方,穆府最北边的小院子。 看到搁在床边的一幅未完成的鸳鸯刺绣,她明白过来了——她又活过来了,回到十七岁、身染严重的风寒之时,几日后她病愈,齐王府那边派人来确定成婚之日! 既然上天怜悯,重活一世,必定不会重蹈覆辙! 穆菀龄喝了药,躺回床上,徐嬷嬷仔细的给她盖好被子。 她注意到小姐明亮的目光,笑着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嬷嬷多陪我一会儿好吗?”穆菀龄拉住徐嬷嬷的手,自从祖母过世之后整个穆家,与她最亲近的人便是奶娘了,可惜前世在她嫁进齐王府不到半年,徐嬷嬷得了急病,只撑了三五日就没了,坚定了她要学医的心。 徐嬷嬷笑意更深,温柔的抚摸着小姐黑缎似的长发,“好,我看着小姐入睡。” 久久没有体会到的温情再次降临,穆菀龄倍加珍惜。 “小姐,”然而外面突然响起秋瑶的声音,打断了温馨的气氛,“二小姐来了。” 穆菀龄目光一沉,更多的是因为秋瑶这个人,她清楚的记得若是没有秋瑶的诬陷,便不会年纪轻轻就被毒死还葬身火海。 现在回想前世种种,苏彦徽为了娶穆芷妘必定不会害她性命,因为丧妻一年内不得嫁娶,他那样迫不及待,只会选择和离或休妻。 那么,他会突然要她性命,必然是秋瑶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并且还蠢到被发现了。 仓皇之间,只有丢下簪子嫁祸给她。 苏彦徽的那些秘密不能被外人所知晓,她曾无意中发现过一回,悄然身退,并未被发觉。之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管潜心研究医术,早日自立门户。 他以为是她在偷听,怕秘密败露,只能编造出莫须有的罪名,要她死。 穆菀龄觉得心凉,秋瑶陪伴多年,亲如姐妹,却害她惨死。 人总要为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这样的人不能长留在身边,否则迟早还是会害了她。 徐嬷嬷见小姐不答话,而外间已经响起门帘子摆动的响声,轻声说道:“二小姐往常甚少来我们这边走动,今个儿真是稀奇了。” 是啊,在前世的记忆中,府里的人们对身染严重风寒的她避之不及,更何况是金贵的嫡出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们根本就不可能让她靠近这院子半步,更别说走进来了。 为什么两世有了区别?穆菀龄抬头看过去,迎面走来一名身着水绿色衣裙的俏丽少女,鹅蛋脸、杏眼,一张樱桃小嘴扬起甜美的笑意,说不出的灵动可人。 “姐姐身子可好些了?”穆芷妘关切的问道。 穆菀龄注意到她身边的丫鬟云桃稍稍伸手拦了一下,试图阻拦小姐不要靠近,但是穆芷妘不着痕迹的推开她的手,走到床边。 徐嬷嬷赶紧搬来锦杌请她坐下。 “好些了。”穆菀龄应道,目光平静的注视着这个唯一嫡出的妹妹。 她死之后,穆芷妘应该是嫁给苏彦徽,成为齐王妃了吧?她不记恨她,本来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就和穆芷妘毫无关系。 她又道:“只是还没好利索,怕过了病气给你。” 穆芷妘掩嘴笑起来,“妹妹身子好,不怕这些,而且看姐姐气色,该是快要好起来了呢。我带了些蜜饯和点心给姐姐,这样吃药的时候就不怕苦了。” 心思各异 云桃巴望着小姐赶紧离开这间晦气的屋子,所以话音还没落,已经把一篮子吃食捧到穆菀龄和徐嬷嬷的面前。 “都是姐姐爱吃的,特别是这柿饼,昨日宫里赏下来的,外头绝对吃不到这样的美味。”穆芷妘又道。 穆菀龄瞥一眼篮子里的东西,徐嬷嬷道:“二小姐费心了。” 穆芷妘摇摇头,“只盼着姐姐早日好起来。” 云桃忍不住在旁边插话道:“小姐,夫人还在等您呢。” 穆芷妘瞪她一眼,又和和气气的对穆菀龄说道:“先不叨扰姐姐休息了,最近园子里新栽了不少花草,等姐姐病好了,我们一起去逛一逛。”说完起身,颔首笑了笑,带着丫鬟出去了。 屋子里人少了,但是没能安静下来,秋瑶嚷嚷道:“小姐,奴婢给您倒杯水,您尝一尝这柿饼?” “出去。”穆菀龄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看似疲倦的说道。 秋瑶愣了愣,在徐嬷嬷的眼色示意下,撇撇嘴出去了。 穆菀龄冷笑,这可真是个相伴了十年的好丫鬟,她才活过来就又要来害她。 柿饼好吃是好吃,但是得了风寒的人吃了,只会加重病情,百害而无一利。若不是跟着云先生学了医术,酷爱这些点心的她怕是现在已经接过秋瑶端过来的水杯,开开心心的吃光所有的柿饼。 原本以为穆芷妘送来柿饼只是不懂得这些的无意之举,但是秋瑶的举动让她不得不往阴暗的那一面想。 那对主仆早已离开,但穆菀龄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窗子上。 一个惊人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小姐在想什么呢?”徐嬷嬷问道,打算了穆菀龄的思绪。 穆菀龄摇头,笑道:“嬷嬷,这些柿饼您拿去吃吧?我在病中,柿饼性寒,不好吃这些的。” “这样?”徐嬷嬷将柿饼重新包好,“那就等小姐病好了再吃。说起来,小姐小小年纪,居然还懂这些呢?” 穆菀龄羞涩的笑起来,“书上曾提到过一句,没曾想就一直记着了。” “我们小姐的记性可是这天下最好的呢。”徐嬷嬷顺着她的话夸起来。 穆菀龄扯过被子,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清湛如秋水般的眸子,“嬷嬷莫要取笑我了。” 徐嬷嬷道:“我去煮红枣粥,小姐先睡下吧。” “好。”穆菀龄闭上眼睛,听着徐嬷嬷出去的脚步声。 她幽幽的长叹一口气。 穆芷妘现在就想嫁给苏彦徽成为元配嫡妻也好,省得她再费尽心思去盘算了。有那么个嫡女打头阵,母亲那边被说服的可能便大一些。至于穆芷妘会用什么办法,她不在意,只关心到底能不能成功。 只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穆芷妘,一心要做母仪天下的皇后,根本看不上庶出的苏彦徽,怎么这辈子就改了心思? 是否她也知道什么? 过了两日,破天荒地,穆夫人请了更好的大夫来给穆菀龄看病。 徐嬷嬷放下纱帐,脸上止不住的扬起喜气洋洋的笑意,“齐王府派人来问婚约来了有两三回,说是苏二少爷年纪不小了,两家该把日子定下来了。” 穆菀龄敷衍的笑了笑,待帐子隔开了她们,从枕头下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前两天,府里的大夫照例来给她把脉,她偷偷拿的。 听着徐嬷嬷和大夫的交谈声越来越近,她毫不犹豫的将银针扎入穴道之中。 细微的疼痛过后,没有任何不适。 其实她的风寒已经差不多好了,但是为了能让自己和穆芷妘都达成所愿,她必须用云大夫教的办法,暂时改变脉象,伪装成重病缠身的样子。 果然,大夫在把脉后,沉吟片刻,叹道:“穆小姐的病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开两副方子,务必按时服用,静心养病,方有治愈的希望。” 徐嬷嬷的心一沉,送走大夫后,偷偷的摸了把眼泪,才掀开帐子。 看着嬷嬷通红的眼角,穆菀龄心中愧疚,却又不好对她坦白,只想着将来谋得出路,定要千百倍的对她好。 徐嬷嬷道:“原指望嫁入齐王府,小姐能过上好日子了呢,现在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穆菀龄握住她的手,细细的摩挲着,“嬷嬷,好日子也可以经由自己的手来创造。” 徐嬷嬷惊讶,一直沉静内敛又顺从的小姐怎么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过,小姐如何想,她都会全力的支持。 徐嬷嬷亲自去煎药,留了夏枝在旁边守着。这丫头原本不及秋瑶得力,但近来得到重用,受宠若惊,处处比之从前更尽心尽力。 婚约难择 穆菀龄微笑着闭上眼睛,安心休息。 齐王府在催了,穆家必须嫁过去一个女儿,穆芷妘得开始第二步行动了? 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等大夫说了穆菀龄的病情,穆夫人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挥挥手叫所有人下去。 穆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与齐王爷交好,两家便给孙辈定下了婚约,不过并未指明哪位穆家小姐。现在放眼族内,适龄的只有菀龄和芷妘两位小姐。 虽说是齐王血脉,皇亲贵胄,但到底是继承不了王位的庶出,穆夫人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将自己的嫡女嫁过去,可是菀龄吃了不少药,还特别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过去,却不能短时间内痊愈。 再如何,他们也不能让一个病女儿嫁去齐王府吧? 穆夫人苦恼不已,忽听身边的女儿轻柔的声音响起,“母亲,我想嫁给苏彦徽。” 她霍然睁大眼睛,“芷妘,你一个女儿家胡说什么?!” 穆芷妘眯着眼睛笑起来,“母亲,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子一年后病死,而齐王嫡孙苏彦朗将在一个多月后死于非命。” 穆夫人伸手在女儿的额头上试了试,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幸好丫鬟仆妇们都出去了,但她还是急忙捂住女儿的嘴,“哪怕是我们穆家,这样的话传扬出去,也是要治一个大不敬的!” 穆芷妘笑着推开她的手,笑意渐渐的从杏眼中消退,眼神是做母亲的从未见过的认真和固执。 “这都是我做梦梦见的……老家宅子的童管事过世了,母亲是不是派人接了他的女儿来?童姑娘年轻又相貌好,母亲打算让她做父亲的姨娘吧?我还梦见,这位童姨娘进门来一年就给父亲生了个大胖小子,不想因为生孩子落下病根,孩子还没满月便撒手人寰了,母亲正好将这孩子过继来做为穆家的嫡子。” 少女的声音轻灵如黄鹂鸟,穆夫人大惊。 这件事她只吩咐了身边的葛妈妈去做,而葛妈妈绝不会同小姐们说起这种事。 “……你怎么会知道?”她艰难的开口问道。 穆芷妘又笑起来,“母亲,女儿都说了是做梦梦见的。” 穆夫人追问道:“你还梦见什么了?” “梦见了许多,许多……”会追问就代表信了大半,穆芷妘抬头注视着母亲,“苏彦徽成了齐王,后来继承皇位,而我是皇后。母亲,您说过穆家的小姐只能成为皇后。” 穆夫人的眼中闪烁异样的光彩。 穆家也是有位皇后的,是老爷的堂姐,可是这带来的荣耀和地位远远不及她的女儿坐上凤位。 唯一的皇子自小体弱多病,怕是命不久矣。皇上十分看重立下过赫赫战功的苏彦朗,她曾想过结下这门亲事,奈何苏彦朗命太硬,克死过两个未婚妻,令她费了不少心思,请了不少高人大师来躲避灾祸。 现在女儿说,皇子和苏彦朗命不久矣,她怎么可能再把亲生女儿嫁过去? 穆夫人正要开口,外头响起葛妈妈的声音,“夫人,秋瑶来说大小姐做了噩梦,病得更重了。” 她不悦的皱起眉头,“这个扫把星……再把大夫请回来看看!千万别死在府里。”接着,又忧心的看向女儿,“你也是太心善,好好的去看菀龄做什么?小心过了病气给你。” 穆芷妘笑道:“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母亲同意我嫁给苏彦徽吗?” 穆夫人揉了揉额头,“我说了哪里算,还得问过你父亲。” 穆芷妘见母亲的神色,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要成了,勾起唇角,“女儿明白了。” 从母亲屋里出来,穆芷妘看到秋瑶在廊下和丫鬟仆妇们嚼舌根,想到菀龄病的更严重,这个小丫头出了点力,便让云桃把人叫过来,赏了件不怎么值钱的簪子。 “谢二小姐!”秋瑶宝贝似的收好簪子。 云桃鄙夷的看着她贪财的小样儿,问道:“你又在乱嚼舌根了?” 秋瑶忙说道:“没有没有,奴婢说的都是事实!”她不等人问起,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大小姐梦见老夫人和陆姨娘了,她们说很想念大小姐……” “闭嘴!”云桃厉声打断,这样晦气的事怎能在二小姐面前提起。 穆芷妘摆摆手,目光变得哀伤,“姐姐和祖母、陆姨娘感情深厚,梦见她们不奇怪,说起来……也快到祖母和陆姨娘的忌日了,她们葬在老家,也好久没人回去看看了……” 她回头看一眼正院,又折身回去了。 穆菀龄安静的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无论是穆芷妘还是大夫,都不曾再来过。 被迫回乡 她又回到从老家宅子搬到京城以来,被所有人遗忘冷落的庶出小姐。 直到这一日,葛妈妈出现。 听葛妈妈说完话,穆菀龄虚弱的咳嗽几声,“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葛妈妈是个面色严厉的人,但语气还算温和,“小姐请说吧。” 穆菀龄低下头,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我听闻齐王府的人来谈亲事……” 葛妈妈道:“这件事,老爷夫人已有安排,小姐安心养病,尽量赶在忌日之前回乡尽孝吧。” “这……”穆菀龄抬起头,眼中雾蒙蒙的一片。 葛妈妈看着这个胆小乖顺的庶出小姐,心中冷笑——指望亲事来改变命运?空有一副相貌,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怎能抢了二小姐的凤位! 她又道:“小姐的行装,我会派人收拾,无需诸位担心。夫人身边离不开我,就先回去了。” 徐嬷嬷无声的叹口气,尽量掩饰心中的无奈和失望,送她出去。 秋瑶不敢相信的看着葛妈妈,那日她随口一说,岂料老爷夫人竟真的要把小姐赶回老宅去祭拜祖先?! 本想着跟随小姐嫁入齐王府,混一个姨娘做做也有脸面。回到那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什么出路可言?分明是夫人嫌弃小姐久病缠身,便顺着那梦的意思,赶出府去! 她低声对夏枝道:“我去灶间看火,你照顾着小姐。”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穆菀龄垂下眼帘,这丫头是去向芷妘求助了吧?那也正好免得她想办法把这白眼狼赶出去了。 穆芷妘也知道很多很多事情,知道这天下的将来是怎样的。最初,她有些惊慌,好似自己的小秘密被旁人觉察,转念猜到她的作为想法后,又释然了。 到底是帮她躲开了毫无意义的婚事,避开了杀身之祸。 徐嬷嬷回来了,再难掩饰心中不甘。二小姐嫁给苏二少爷,夫人心中不平,再不可能给小姐安排好人家做正室,说不准直接送去给某个官员做小妾。 穆菀龄双眸明亮,早已不见楚楚可怜之态,握住嬷嬷的手,轻声说道:“所以,我们才要离开穆家。”然后去实现上辈子的梦想。 其实那一日,她根本没有睡着更没有做梦,所谓的梦见祖母和陆姨娘不过是试一试,不知道能否成功。穆芷妘一心想要嫁给苏彦徽,而她是道路上的绊脚石,一定会抓住任何机会将她赶出穆家。 所幸她成功了。 徐嬷嬷惊讶的注视着小姐那双仿佛闪烁着星光的眼睛,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有一瞬间她似乎明白小姐要做过些什么。 “好。”她郑重的点点头,“我会一直陪着小姐。” 不出半个月,穆菀龄的“病”还没好利索,就被塞上马车,在雪后的清晨,前往西边数百里外的老家。 据说齐王府明日派人来府上定下婚期,怕她一个重病的在府里影响福气吧? 穆菀龄一坐上马车,长长的舒口气,病色瞬时消散,秀丽的脸上重现少女该有的光彩和活力。 秋瑶在马车外伤心哭泣,说是舍不得大小姐。 穆菀龄觉得她演戏十分逼真,明明兴高采烈的得了新的指派,去二小姐跟前服侍,这会儿又在她面前装主仆情深了? 她淡淡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秋瑶一愣,没明白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想要追问一句,但在徐嬷嬷的催促中,马车径直离去。 街上行人寥寥,积雪还没来得及扫开,穆家派出的马车不算好,隐隐听见“吱吱呀呀”的响声,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散架,车夫不得不慢吞吞的驾车。 徐嬷嬷刚给小姐倒好一杯热茶去去寒,忽地马车一个颠簸,紧接着响起车夫被压制下来的一声闷闷的惊呼。 雪光从帘子的缝隙投进来,明晃晃的一片。穆菀龄有些不适的抬手挡了一下,手指缝隙间一道人影闪至近前,两旁响起徐嬷嬷和夏枝的惊叫声。 那人轻盈地落地,灰色的披风轻飘飘的落下,扬起一片细小的雪花,仿佛落入凡尘的仙人。 当她垂下手的时候,一张年轻英俊的脸映入眼帘,细长的眼中冷光一片,比外面的寒霜冰雪还要凌厉,薄唇微微一抿,眉头随之皱起,不怒自威。 这张脸,她认得—— 齐王嫡孙苏彦朗。 一个多月后,镇平王谋反,他领兵镇压,不料中了敌人的埋伏,被逼入绝境后自刎身亡,尸身坠入悬崖。 谁也没想到威名赫赫、战无不胜的他就这么死了。 当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她已经嫁给苏彦徽。 不期而遇 婆婆带着她整理大伯哥的遗物,看到了躺在棺材中的人。 苏彦朗死的极惨,虽然已经由将士先整理过,但是难掩身上的累累伤痕,全身筋骨也摔得粉碎,右臂被削去了一半,据说没能找回来,而脖子上的刀口更是触目惊心,可见绝境之时,苏彦朗是有多么的决绝。 第一日苏彦徽守夜,那时候天真的她想着要尽心的照顾夫君,半夜亲手做了汤羹送过去,却看到那个在人前亲和温柔的夫君竟对着棺材,露出微笑。 她一直一直都记得,如今再回想起来,仍是觉得彻骨的冰冷。 穆菀龄闭紧嘴巴,没有喊出这个人的名字,在苏彦朗自己表明身份之前,她该装作没认出他。 “是在下唐突了,实属无奈之举,暂借小姐的马车一用。”他先开口了,声音低沉淡漠,却又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徐嬷嬷心中怒火燃烧,虽然大周如今民风比前朝开放,但也万万没有男人闯进陌生女子马车的事情。 “还请你下去,莫要损了我家小姐的清白。” 穆菀龄毫不避讳的注视着苏彦朗,不是出于男女,而是身为学医之人的本心,道:“你面色隐隐发黑,眼底有血丝,手指无意识的握紧,近日是否偶尔感到时常口干舌燥,难以安眠?” 徐嬷嬷懵了,“小姐您在说什么呢?” 穆菀龄按住嬷嬷的手,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 苏彦朗的眼睛如止水般平静,毫无感情的回望着她。 刚刚他闯进来,只有这个女人没有惊叫慌张,沉静又温婉,现下直视过来的目光镇定自若,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到他们的男女之别或是其它的,就像一个大夫,只关心病人的安好。 他道:“确实如小姐所说。” 想起苏彦徽的笑容,穆菀龄的手微微颤抖,叹口气道:“你中毒了。” “可否让我给你把脉?”她又问道。 徐嬷嬷又急了,小姐不仅不把人赶下车去,还要给人把脉有身体上的接触?等等……小姐什么时候会把脉看病了? 苏彦朗没有迟疑,伸出手来。 穆菀龄拿帕子盖在他的手臂上,这才搭上两只手指,细细的感受着皮肤下脉搏的跳动。 徐嬷嬷本想开口阻止,可见小姐的面色是从未见过的严肃,顿时有种奇怪的陌生感扑面而来,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脉象让穆菀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收好帕子,“公子所中之毒乃是由五种毒虫五种毒草所制成的迷生丹,此毒连续服用一月,人会渐渐乏力多梦,记忆消散,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最后疯癫错乱,大部分中此毒的人会自残而死。” 她柳眉微蹙,如此恶毒的东西定和苏彦徽脱不开关系,是否直接了导致苏彦朗战场失利?否则一个十五岁时率三千人马击退临国两万大军而名震天下的人,怎会轻易的中了埋伏,那样惨烈的死去。 苏彦朗神色一凛,幽深冰冷的眸子探究的打量着穆菀龄,问道:“小姐可有解毒的法子?” 穆菀龄收回心神,下定某个决心,点头道:“有。”她让夏枝取出笔墨,写了方子交给苏彦朗,“按这个服用三十日,即可去毒,但切记这三十日内一天都不可断,否则神仙也难救回。” 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苏彦朗道谢,“多谢穆小姐。” 徐嬷嬷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姓氏?你到底是谁?” “车上挂着穆家的灯笼。”苏彦朗顿了顿,也不隐瞒,亮出一块令牌,“在下齐王府苏彦朗。” “啊?!”徐嬷嬷张大嘴巴,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苏彦朗,这才想起曾经在大街上看到过这位凯旋而归的齐王嫡孙,“难怪说有些眼熟,都怪我年纪大,糊涂了。之前对苏大少爷多有不敬,还请见谅。” “无妨。”苏彦朗淡淡的说道。 穆菀龄笑道:“嬷嬷年纪才不大呢。”她和奶娘说笑了两句,又让夏枝把外头的小灯笼摘了,才转头问苏彦朗,“苏公子要在哪里下?” 苏彦朗道:“城外三十里出有人接应,不敢多叨扰穆小姐。” 往西三十里?行动又掩人耳目,看来是在调查镇平王谋反一事?穆菀龄摇摇头,“正好顺路罢了,苏公子不必客气。” 养在深闺里的大户小姐,此刻像极了豪迈又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客。苏彦朗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但很快错开了视线。 他听祖父提起苏彦徽和穆家的婚事终于确定下来,嫁过来的居然是穆家视若掌上明珠的嫡出小姐。 初识夫妻 而看情形,原本的人选——庶出的穆大小姐却在这种时候要远行。 这其中有些耐人寻味,虽然穆伦一介五品左司郎中,可毕竟是皇后堂弟,背后牵连着朝廷上上下下。 以及,现在这奇怪的中毒。 他捏紧了手里的方子,每日都会有御医来王府请平安脉,那些自诩医术天下第一的御医们竟是没有看出他的异样,他自己也只当是连日操劳所致。看来必须得去找一趟云大夫,再确定下才好,毕竟这位穆大小姐只是个十几岁的丫头,万一误诊了呢? 苏彦朗心思重重,穆菀龄当他不存在,只顾看手里的书,但那些熟悉的字竟好似一个也不认识了。 前世今生,已经越来越不同了。会有怎样的未来,她既担心又充满了期待。 如果苏彦朗活了下去,苏彦徽会不会梦想成空? 甚好甚好,那样心思歹毒的人,如此才是最好的报应! 回到老家后的事情,她已经做好了打算。 这次出来,穆夫人没给多少钱,也借口筹备婚事,除了徐嬷嬷、夏枝和身兼护卫的马夫外,没多余人拨给她。如此一来,她要彻底脱离穆夫人的掌控就容易的多了。 多亏上辈子学到的本事,在今生终于要派上用场。 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突然觉察到苏彦朗的目光,赶紧又收敛回去。 苏彦朗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盯着菱形花格的窗子,薄薄的一层窗纸,隐隐的透出外面景物,他警惕的留意着一切动静。 徐嬷嬷给他倒了杯热茶后,和夏枝远远的躲着。说来奇怪,这位齐王嫡孙仿佛是冰做的,处得越久,越觉得寒冷彻骨,更别说搭上一两句话,她们俩之间都不敢交谈两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得他不快。 幸好也就出城三十里地,把人送到了回头说不准还惦念着小姐的好,将来小姐有了危难,总归有个实实在在的援手。 不知行车了多久,穆菀龄突然道:“这会儿应该要到仁德医馆门口了。” 夏枝贴着窗子,仔细的瞧了瞧,惊奇道:“小姐,真的是医馆,您是如何知晓的?” 穆菀龄笑了笑,“猜的。” 苏彦朗明白在此停车的用意,目光深深的瞥她一眼,正要开口说话,不想被穆菀龄抢了先。 “我去医馆买些路上需要的药材。”她转头看向他,施施然的向他摊开手掌。 手指纤细修长,皮肤白嫩如霜雪,顺着手臂往上看去,一张柔美的盈盈笑脸。 “麻烦苏公子付一下看病钱?” 徐嬷嬷瞠目结舌,小姐莫不是风寒还没好彻底?哪有向齐王府的人伸手要钱的道理,倒贴钱往人跟前送才是硬道理。 苏大少爷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人,可别得罪了他,刚出穆家就摊上事。 “小姐……”她伸手轻轻扯了穆菀龄的衣袖,摆出笑脸要向苏彦朗赔罪。 苏彦朗却已经在斗篷里摸索,“看病付钱,天经地义……” 话音未落,他的脸色黑了半分。 穆菀龄看他神情,“还要赶路,先去医馆再说。”她将散下的长发盘起,戴上帷帽,又对要跟过来的徐嬷嬷说道:“外头冷,嬷嬷在车上暖和,也就几步路,不碍事的。” 徐嬷嬷叹口气,没有反对。小姐虽是穆家女儿,可自从来了京城就没一天得到过家里重视,身边配的丫鬟婆子不及其他小姐的一半,不少事得亲力亲为,并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秀。 更令她好奇的是小姐为何忽然懂得医术草药了,难道平日里看的都是医书?她不识字,小姐看的什么书,她不大懂,只要小姐开心就好。 穆菀龄钻出车厢时,苏彦朗已经跳下车辕,兜帽遮住了小半张脸,对她颔首示意,看来是算作解围的感谢。 马夫搬来脚凳,她小心翼翼的走下来。 积雪没过脚踝,冰凉的感觉透过小靴子传入肌肤,她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看到一只胳膊横在自己面前。 “麻烦小姐与我假扮夫妻,一起进去。” 穆菀龄没有犹豫,手掌轻轻的按在他的胳膊上。 苏彦朗前后有过两个未婚妻,却在定下婚事后不久意外身亡。京城中有好事的人给他算命,随后流言蜚语传扬开来,都说死在苏彦朗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因此身上杀气太重,乃是“克妻”之命,欲与他结为夫妻的女子皆活不长久,甚至连靠近他都会有性命之忧。 她曾经听齐王府里年长的婆子嚼舌根,说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齐王府出面澄清流言,奈何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 未有体贴 此后再无人愿意和苏彦朗说亲,更宁愿绞尽脑汁去做皇子妃,万一在皇子病死之前生下一个儿子,那必定是未来的皇太后,荣华无限。 所以,苏彦朗要躲避的那些人,恐怕也想不到有女子愿意和苏彦朗并肩而行吧? 如此是最安全的了。 她做为一个死后重生的人,不会惧怕这些的。 她的反应让苏彦朗瞥来一眼,放慢了脚步,却是真真的扶着她踏过湿滑的雪地。 两人并肩走进刚开门的仁德医馆,店伙计热情的上前招呼道:“老爷夫人看病还是抓药?” “抓药。”苏彦朗转头看向穆菀龄,声音陡然变得清润温朗,“阿菀需要些什么?” 穆菀龄愣了下,脸上不知怎地居然微微发烫。 还从没有人用“阿菀”这样亲昵的称呼喊过她呢,明知苏彦朗是在演戏…… 幸好有帷帽遮着,旁人瞧不见她的脸色,便也没什么顾忌。她径直走到柜台前,向店伙计报了几种药材的名字,都是路上需要备着而山野中又难以找寻到的,穆夫人对她们这些庶女向来吝啬,行囊中连一点常用的药材也没有,万一半路上有个磕碰或是风寒,都没办法立刻治疗。 穆菀龄无声的叹口气,将那几样用来解毒的药材混在几样普通草药中又报给店伙计,然后默默的估算着价钱,正要从袖中摸出荷包,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落在她的肩头。 她回头看去,苏彦朗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露在外面的嘴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阿菀,我们到旁边坐着等,久站着对你身子不好。” 穆菀龄的脸颊更烫了,说的她好似有身孕了一般…… 虽说她成亲过,但那日子过的根本就不似夫妻,这般的体验还是头一次有。 “可是……”药钱还没付呢。 苏彦朗俯身过来,在店伙计看来真是一对恩爱夫妻,继续忙着抓药。 他低声道:“挂账了,届时店家会去我好友的府上拿钱。”他手掌摊开,给她看了一样可以证明身份的小小玉牌,又道:“权当看病钱。” 声音又变得冰冷,穆菀龄抬起头,隔着薄薄的一层白纱,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眼中疏离冷漠的寒意。 “好。”她爽快的答应。 “很好。”苏彦朗立刻后退一些。 两人携手到旁边坐下,又变得恩爱夫妻模样,穆菀龄莫名的生出一丝惆怅,捧着茶杯却半天不喝一口。 苏彦朗浅浅的抿一口茶水,忽地眼角扫向医馆通往后院的帘子,同时斗篷里的手握住剑柄。 帘子静静的垂着,毫无动静。 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半分,催促店伙计快些。 店伙计不敢怠慢,手脚麻利的包好药材,直接送到外面马车上。 “走吧。”苏彦朗伸出胳膊,再次让穆菀龄扶着,往外走去。 “老爷夫人,我有祖传保胎药,您瞧一瞧看一看吧!”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无头苍蝇似的撞进穆菀龄的怀里。 穆菀龄只听得一串叫嚷,根本来不及反应,身子被冲撞的歪向苏彦朗。 湿滑的雪地在此时更是火上浇油,她下意识的抓紧他的胳膊,想借此重新站稳,谁料脚下一滑,直接栽进苏彦朗的怀中。 帷帽飞了出去,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她的脸贴在坚实而温暖的胸膛上,鼻子被撞得生疼,眼泪都快要挤出来了。 怀中的身子娇小柔软,淡淡的清雅香气扑鼻而来,苏彦朗垂眸看着抱在怀里的穆菀龄。 恰巧她也抬起头来,素净的脸上登时如染了胭脂,眼中水蒙蒙的一片,似乎要哭出来。 一直沉静淡然的她,居然会为了这点小事露出这副神情? 苏彦朗将她轻轻地推出怀抱,但还像之前那样牵着手,转开目光,阴沉沉的扫向旁边发呆的少年,冷声喝道:“滚。” 少年“哇”的一声哭了,惊恐的连连后退,不慎被台阶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哭声在清静的早晨显得特别刺耳,引来路人们的注意。 苏彦朗蹙起眉头,正要大步离去,手臂却被轻轻地拽住。 那只纤细白嫩的手仿佛有无穷的力量,阻碍了他的前行。 穆菀龄对他微微摇头,这次换她牵着他走到少年面前,小心翼翼的扶起他,柔声问道:“可有摔着哪里,哪里痛吗?” 少年吸着鼻子,“没有……” “手脚疼吗?脑袋觉得晕吗?”穆菀龄又问道。 少年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面前这名女子温柔如春风般的模样,相比刚才那个声音低沉恐怖、让人莫名害怕的男人,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城门盘查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结为夫妻,还看上去如此恩爱的? 他眨巴眨巴眼睛,这样和善的人他倒不好意思拿假药骗钱了,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转身就跑。 热闹没得看了,人群自然散去。 苏彦朗赶紧带着穆菀龄回到马车上,之前在医馆已经有可疑的人出现了,现在穆菀龄利索的打发走卖药的少年,不能再在人群前暴露太久。 回到车厢里坐下,穆菀龄低低的叹口气,引得他下意识的看她一眼,脸颊上的绯红色还未消退,衬得秀丽的脸庞明艳动人。 她背过身去,迅速地换了一双鞋子。 徐嬷嬷把湿了的小靴子放到车辕上吹干。 苏彦朗闭上眼似在休息或沉思什么,没人敢打扰他。 马车里又陷入无声之中,不快不慢地往城外奔去。 然而还未到城门前,马车又停下了。 车夫在外面喊道:“小姐,城门口要检查。” 穆菀龄抬起头,第一个看向苏彦朗。 城门守卫一定会在第一眼就认出来,那时候苏彦朗的行踪必然暴露。 马车狭小,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她掀开窗子,马车已经排在队伍中,大约再有七八个人就轮到他们了,这时候从马车里跳出去很有可能会引起守卫们的注意,引来更大的麻烦。 穆菀龄猛地俯下身,一边从行囊中拿出胭脂水粉,一边对苏彦朗说道:“若是苏公子没有异议话……可以打扮成女子模样,如此一来说不定能躲过守卫盘查。” 徐嬷嬷和夏枝差点忘记如何呼吸,齐王嫡孙是何许人也,难以想象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打扮成女子是何种模样。 一直谨慎沉静的小姐,自打出了穆家大门怎么变得如此大胆了? 两人都不敢看苏彦朗的脸色,心乱如麻的想着若苏大公子发火了,要如何为小姐求情。 “好。” 低沉冷淡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仿佛一声炸雷。 徐嬷嬷和夏枝一愣,互相看看,又同时望向已经忙活开来的小姐,以及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小姐折腾的苏大公子。 穆菀龄催促道:“嬷嬷,拿一件您的衣裙出来,给苏公子披上。” “诶……”徐嬷嬷还是有些迟疑。 穆菀龄已经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抓起苏彦朗的一束头发,顺便往外面看了一眼。 又放行了两个人,危险离他们越来越近,留给她和苏彦朗的时间也不多了。 这时,两道人影落入眼中,她突然停下手,将梳子交给徐嬷嬷。 苏彦朗看着她贝齿轻咬朱唇,眼中难掩厌恶之情,纤手握紧了一下又很快松开,然后抓起一本书丢到窗外。 不偏不倚,书砸中从马车外经过的年轻男人。 他身边的人刚要叫骂起来,车窗被推开大半,露出一张明艳秀丽的脸庞。 “原来是苏二公子,对不住,是菀龄鲁莽了。” 穆菀龄微微勾起唇角,露出得体的笑意。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而此时此刻的苏彦徽何止是精神好,这辈子终于得偿所愿了,满面红光,意气风发,好似如今已经除掉苏彦朗这个障碍,承袭了“齐王”的爵位。 她搁在膝头的手,紧攥成拳,努力的保持着笑容。 怎么会忘记上辈子,就因为他不可告人的原因,而白白丢了性命。 菀龄?苏彦徽立时想起来,这不正是差点要与他结为夫妻的穆家庶出大小姐吗?幸好最终嫁给他的人换做了穆芷妘,他对这位穆大小姐的憎恶顿时消散了,毕竟是未来的大姨子。 据说穆二小姐为人亲和和善,与自家庶出姐妹十分亲密友好,所以他也会一改往日的憎恶,友善的对待这位穆大小姐,如此一来在二小姐心里也会留下好印象。 “穆小姐这是要出城?”他回头看一眼城门,队首的人和城门守卫为一些琐事发生了争执,队伍的前进得到了阻碍,不知道何时才是通行。 穆菀龄应道:“祖母的忌日快到了,菀龄十岁之前是由祖母抚养的,一直感念在心,所以打算回老家祭拜。”她顺着苏彦徽的目光看向城门,忧愁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城,若不加紧时间,只怕是晚上要住在乡村野店了。” “穆小姐一片孝心着实令人感动。”苏彦徽点点头,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压低声音道:“近来京畿有一点点不太平,据说有邻国的奸细混进来了,为了皇上安危起见,所以从今日开始严查进出城门者。不过……既然是穆小姐要出城,您是穆郎中的女儿,是我苏彦徽未来的大姨子,怎么会是邻国奸细,又怎么能为这种事情耽搁了行程呢?穆小姐稍等片刻,我来同城门守卫知会一声。” 恨意难掩 穆菀龄一喜,“麻烦苏二公子。” “你是我未婚妻的姐姐,快要成为一家人了,照顾是应当的。”苏彦徽斯文的一笑,先将捡到的书还给穆菀龄,“嗯?” 他觉察到昏暗的车厢里好像有一道冷冽的视线。 苏彦徽不由地偏些身子,往窗子里头窥探。 穆菀龄注意到他的动作,借着放下书的动作,挡住他的视线,同时装作风寒还没痊愈,掩着嘴轻轻咳嗽两声。 苏彦徽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在大街上窥探一名闺秀的马车不是君子之为,忙收回了视线,带着随从返回城门口。 穆菀龄望着那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纵然在地位低下的城门守卫面前亦是态度温和,毫无高高在上的气态。苏彦徽在人前总是这样,谁能想到他会对堂兄弟、对结发妻子下毒手。 也得感谢他,让曾经天真的她懂得,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彦徽很快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一名城门守卫,冲车上的人讪笑道:“不知道是穆郎中家的小姐,多有得罪,还请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一回。小姐的马车请这边走,小的们绝不敢耽误了小姐的事情。” 穆菀龄冲苏彦徽点点头,“多谢苏二公子。这次恐怕来不及赶回来喝您和妹妹的喜酒了,实在遗憾,日后有机会再与妹妹和您一聚。” 赶不回来才是最好的,如此他和穆二小姐的婚事才不会有变数。放眼现在皇亲贵族家中,谁不羡慕他一个庶孙居然能娶到皇后的嫡亲堂侄女,不仅是心爱的美人在怀,未来的道路也更加通顺,可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了这门心事。苏彦徽心中如此想到,表面上笑嘻嘻的,“一定一定,穆小姐一路顺风。” “好,苏二公子再会。”马车前行,随着窗子关上,穆菀龄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不见,她眨了眨眼,眼底尽是一片冰雪般的冷意,紧攥的手也终于松开了。 她的一举一动,全部落进苏彦朗的眼中。 他看得出,她对苏彦徽有满满的恨意。 到底是对婚事的变动而生出怨恨吗? 马车缓缓出了城门,穆菀龄眼中的冰雪方才消融,拾起落在地上的发带,对苏彦朗微笑道:“不用再扮作女装了,苏公子。” “多谢穆小姐。”苏彦朗接过发带,转开目光,不再看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弟妹的女子,自行重新束好头发。 不管穆菀龄和苏彦徽到底如何,都与他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已经安然出城,那些人更不会知道他的行踪。 临近晌午,天色渐渐变得阴沉,乌云聚拢,低低的压下来,似乎天要塌了。 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出城方才十几里路,前后就只剩下他们一辆马车,奔波在官道上。 穆菀龄只管看手里的医书,这是当年从老家宅子带来的箱子里翻出来的,书页泛黄,还有些缺失的地方,好在凭着积累的知识,并不难懂。 徐嬷嬷终于好奇起来她读的什么书了,“……小姐又是如何懂得医术的?” 穆菀龄笑道:“娘亲出身杏林世家,家中藏书无数,若非家道中落,又摊上官司,否则也不会给父亲为妾。” 她口中的“娘亲”即为陆姨娘,小姐的生母,私下里从来都是这样喊的。 草木皆兵 陆姨娘在小姐五岁的时候没了,此后老夫人派她照顾小姐,所以对陆姨娘不太了解,但一听小姐这样说,便明白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徐嬷嬷曾见过那位温婉柔弱的陆姨娘一回,想到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不免惋惜的叹气。 穆菀龄又道:“从前在老家的时候,我就爱看这些,娘亲也教了不少……”她转头看向沉默的苏彦朗,“不过之前是纸上谈兵,苏大公子是我第一次诊脉。” 她一心想要救人,现下也只有这样搪塞,打消徐嬷嬷的疑问。 苏彦朗略微挑眉,看来确实是要找云大夫再看一次。 徐嬷嬷点头,“原来如此,小姐从小就读书好,看什么都一遍就能倒背如流……”她一说起小姐的好,立时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了。 毕竟还有个不大熟悉的人在场,听到那些夸奖,穆菀龄的脸不禁又红了,“嬷嬷……”她眼神示意徐嬷嬷看看旁边的苏彦朗。 “……”徐嬷嬷回过神,赶紧岔开话题,“看我光顾着唠叨,小姐饿了吧?”她边说边从包袱里摸出干粮和水囊,离开穆家有些功夫了,大雪天的在荒郊野外,只能喝冷水吃冷饼。 “苏公子若不嫌弃,也吃一些吧?”穆菀龄道,分了大半块饼递给苏彦朗。 苏彦朗道谢接过,面饼入口,粗糙无味。他倒不觉得什么,行军打仗的时候吃过更糟糕的,但是堂堂的尚书省左司郎中家居然给女儿吃这个? 穆伦在外名声不错,据说时常接济穷人、搭棚施粥,来齐王府送帖子的下人个个光鲜亮丽,这是舍己为人,还是虚有其表? 他不由地无声冷笑。 穆菀龄面不改色的一小口一小口吃下去,继续看起医书。 车轮碾过石子,颠簸了一下,窗外几声乌鸦沙哑的“哑哑……”叫着,从不见人烟的树林子里扑棱棱地冲出来,飞向天际。 苏彦朗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长剑出鞘三分,寒光凛凛。 徐嬷嬷和夏枝吓得浑身僵住。 穆菀龄也放下医书,看着苏彦朗。 难道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吗? 车轮转动的“骨碌碌”声在耳边延绵不绝,乌鸦叫声远去,一切依然平静。 毫不知情的车夫哼起轻快的小曲,让车厢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的消散。 苏彦朗收剑,再度闭上眼睛。 徐嬷嬷担忧的轻轻扯了一下小姐的衣袖,用口型问道:“出什么事了?” 穆菀龄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轻声说道:“没什么。”话是这样说,但悬起的一颗心却没有放下。 从京城之中,到城门盘查,再到现今草木皆兵,苏彦朗面对的敌人应该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严峻很多,或许……会威胁到她的性命。 说到底,她和苏彦朗并没有什么牵连瓜葛,所以不想在重生之后,再白白的送掉一条命。 她该如何委婉的劝说他离开? 穆菀龄还没想到怎么开口,苏彦朗道:“请在此处停车,就此道别。” “嗯?”穆菀龄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而后也不客套含糊,点头道:“好。”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闷雷声,一声接着一声,随后越来越密集,车夫惊恐的怪叫,骏马陡然加快步伐,疯狂地向前跑去。 变动来的太突然,穆菀龄的身子不受控制,肩膀重重的撞在车板上。 途中变故 紧接着剧烈晃动的马车又让她往前扑去,眼看着脑门要撞在坚硬的木头上,一只手及时抓住她的胳膊。 她睁开眼睛,晃动中苏彦朗的脸庞叫人看不清楚,但双眼中透出坚定雪亮的光芒十分耀眼。 轰鸣声铺天盖地,吵得人头疼,穆菀龄勉强睁着眼睛,敞开的窗子外是阴沉沉的天空,和几近遮天蔽日的黄色浪涛。 不……京城外绝会不掀起这样高的浪花。她眯起眼睛一看,那哪里是水,是官道边的山滑坡了! 泥水混合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如洪水一般滚滚而来,已经有小石子飞溅在马车上,“噼啪”作响,陈旧的马车似乎随时随地会被砸的四分五裂。 风吹起帘子,车辕上早已不见车夫的影子,受到惊吓的马变成了无头苍蝇,撒开四个蹄子,拼尽全力往旁边的树林子里冲。 “你自己扶好。”苏彦朗叮嘱道,在确定穆菀龄已经抓紧凳子后才松开手,敏捷地跃到车辕上,一把抓住飞舞的缰绳,使劲往后拽,试图控制住疯了的马。 粗粝的缰绳勒紧修长的手指,皮肤开始发红发紫,他紧皱眉头,一声不吭,狂风吹起斗篷,而他还稳稳的站在车辕上,仿佛一座山。 穆菀龄在后面紧紧盯着,为他和自己捏一把汗,心中默默祈祷着他能成功。 他似有力拔千斤之势,眼见无法阻挡疯马,果断的挥剑斩断缰绳,然后牵着剩余的缰绳,脚下用力,轻轻地跃起,落在马车后方,再度拽紧。 靴子深深的陷在泥地里,苏彦朗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眼白上渐渐聚起更多红血丝,拼出全力阻止马车的前行。 穆菀龄此时虽然看不到苏彦朗,但明显的感觉到马车的速度减慢了,便知他还没有放弃救她们,心头一动。 “嬷嬷,你们护好脑袋,听我一声令就跳车!绝不要犹豫!”她对旁边惊恐发抖的徐嬷嬷和夏枝喊道。 两人被吓得神志不清,好一会儿才明白小姐的意思时,错过了跳车的最佳时机—— 本就被石子砸得摇摇欲坠的车厢,“砰”的一声巨响,撞在合抱粗的树干上彻底粉碎,木板和行囊四处散落,抱着窗框的徐嬷嬷和夏枝滚落下去,摔在一滩软泥中。 “嬷嬷!”穆菀龄大叫一声,眼看着就要撞上另一棵大树,闭上眼睛,双手抱着脑袋,毫不迟疑的往车外跳下去的同时,身子蜷缩成一团。 她栽进了一片柔软之中,没有冰冷的感觉,反倒是带着一丝丝的暖意,接着双脚踏踏实实的踩在地面上。 鼻尖是熟悉的气息,尽管相遇不过半日,但她已经记住了。 地面还在因为山坡泥石滚落而颤动,他带着她轻盈地速速后掠,躲进树林深处,又在泥石席卷而来之前,一手提着惊慌失措的徐嬷嬷和夏枝回到她身边。 一来一去,行云流水。 他傲然的立于身侧,惊险过后依然和每一回凯旋而归的大将军一样威风凛凛。穆菀龄收回目光,转向林子更深处,瞳孔猛然放大。 一匹马躺在地上,黝黑的身子上,额头一抹雪白。 她认得,这是刚才跑出去的穆家的马。 刚才还活蹦乱跳,此时睁着黑宝石般的眼睛,一动不动,黑色的血从张着的嘴里涌出。 心慌意乱 穆菀龄蹲下身,指尖点了一些血,在鼻子下仔细的闻了闻。 “有毒……”她说话的声音不禁颤抖几分。 这应该是一种不会立刻发作的毒药,需要过上十天左右才会渐渐表现出来。要不是马受到惊吓,导致毒性提前发作,恐怕她们会被抛弃在荒郊野外吧。 苏彦朗闻声看过来,马被毒死了,马车、行李散落一地,车夫不知所踪,穆菀龄面无表情,唯有眸色深深。 泥石流带来的震动中,树上的雪散落下来,纷纷扬扬。 一粒雪珠落在眼睫毛上,穆菀龄眨了眨眼睛,缓缓的起身,在震动趋于平息时,吩咐夏枝道:“收拾下东西,继续赶路吧。” 反正都离开穆家、离开京城了,天高海阔,还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夏枝得了吩咐,从泥泞中拾起散落的行李,好些东西都沾满泥巴或是摔坏,根本就不能用了。 徐嬷嬷叹气,能从穆家带出来的东西本就不多,每一样也都是用的着的东西,这下子损失了大半,身上的钱都不够重新添置妥当的。 “小姐,我们还是回家一趟,重新收拾了行囊再出发吧?” “不必了。”穆菀龄说着,用帕子擦去医书上的泥土,“没人希望我们回去。” 她说起这句话时,没有一丁点的伤心和对家的眷恋,甚至也没有对再难以预料的未来表现的心慌意乱。 徐嬷嬷叹口气,默默的开始收拾东西。 苏彦朗看着她们收拾东西,穆菀龄丝毫不在意肮脏的泥巴地,绣鞋陷在里头,艰难的拔出脚来,再往前走一点,纤细的手指从泥巴里抠出一只布包。 “还好,草药没遭殃。”她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在莹莹细雪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他伸手接过布包,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轻柔地拉着她走到干净的雪地里。 “你的手擦伤了。”穆菀龄反过来捧着苏彦朗的手,观察着,“我先替你清理下手掌吧,这荒郊野外的不及时处理,后果非常麻烦。” “麻烦穆小姐了。”苏彦朗道。 穆菀龄笑道:“我之所以学医,便是为了救人性命,并不觉得麻烦。” 苏彦朗觉得她的笑容,柔和似月光,虽然不似阳光耀眼,但是在这灾难后的昏暗树林子了,独有一抹令人惊艳的光彩。 他发觉越来越难以看清穆大小姐是怎样的一个人,本不想在意,却偏偏在无意中关注着。 两人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穆菀龄先用竹筒里的水仔细的冲刷过伤口,然后抹上今天刚买来的药膏,又用干净的纱布包扎。 “过两天就可以解开来了。”她道。 苏彦朗活动下手指,她包扎的手法十分巧妙,手指灵活自如,感觉不到纱布的包裹。 看来这位穆小姐确实学到了本事。 “多谢。” 穆菀龄没有应声,收拾好东西,望向徐嬷嬷和夏枝。 剩下的有用东西不多,除了药材,还有两包袱的衣服和一口装满书籍和小玩意儿的小箱子,银钱都装在身上,没什么损失。 她道:“节省着点用,路上我再想别的法子。”其实她们不一定非要回到老家,特别是现在做为外人的车夫也不在了,若是碰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说不定就留下来了。 徐嬷嬷愁眉苦脸,可一碰上小姐坚定的目光,心里的不安又说不出口了。 顺道而行 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一大片细雪飘过,几道人影无声的落在苏彦朗的身后。 “大公子。”那几人纷纷单膝跪地行礼。 苏彦朗松开手,剑刃落回鞘中,“起来吧。” 为首一人上前来,“请大公子恕罪,属下等发觉此处变故,特来查探。大公子,您无恙吧?” 他边说,边目光瞟向旁边的年轻女子。 已经多年没有女子近身过大公子,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苏彦朗道:“无碍。泥石滑坡可有异常之处?” 那人答道:“属下等查探过,并无异常,乃偶然发生。其余人等在原地等候大公子,属下备了马在林子外,请公子速速前往。” 看来到了道别的时候。穆菀龄对苏彦朗欠身行一礼,“苏大公子,再会。” 苏彦朗摆摆手,“你我都是往西边去,正好顺路一起走。现下已与我的随从汇合,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穆菀龄一怔,客气的笑道:“怎好麻烦苏大公子。”毕竟刚才她因为安危的问题,想提前赶走苏大公子。现在她自己遇到了麻烦,苏大公子反而有了着落,之后再“赖着”人家,似乎很不厚道。 之前爽利的态度此时发生了转变,苏彦朗深深的看着她,“不会麻烦,走吧。”口气几乎命令,不容人反抗置疑。 他说完,抬脚先走。 那些属下客客气气的对穆菀龄道:“小姐,请这边走。” 徐嬷嬷在旁低声劝道:“小姐,苏大公子这是还咱们之前帮他的人情呢,您就应了他吧?路变成这样,车夫不在了,我们也不好走,万一天黑赶不到县城,遇到贼匪一类的,可如何是好?” 穆菀龄看着殷殷期盼的她和夏枝,思量一番,“好吧。” 徐嬷嬷笑起来,赶忙和夏枝一左一右扶着小姐,掸去小姐身上的雪珠子,“一会儿得找个地方赶紧换身衣服,风寒才刚好,万一着凉又复发可就糟糕了。这斗篷脏成这样,也得买一件新的才行。” 主仆三人往前走了几步,穆菀龄眼前的黑影一晃,一件斗篷出现在眼前。 “披上吧。”苏彦朗淡淡的说道,“权当治疗手伤的谢礼。” 徐嬷嬷直接道谢,接过来给小姐披上。 斗篷上还带着原主身体的温暖,紧紧的包裹着她,驱走冬日的寒意。 “谢谢你。”虽然徐嬷嬷已经道过谢,但穆菀龄还是补上一句。 苏彦朗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大步的往前走。 那几个属下惊奇的看着他们的大公子,跟随多年,还从未见过公子如此体贴过任何一个女人,这短短的半日发生了什么?! 然而再好奇,谁也不敢问这位冷面大公子一句,各自好奇着跟随在后面。 树林子外,有人看着数匹马,还有一辆小马车。 随从收拾了马车,安排穆菀龄主仆三人坐上去。穆菀龄掀开窗帘子,看一眼来时的路,山坡崩塌,泥土石块和草木混乱狼藉,堆叠成一座新的小山丘,堵死了官道。 徐嬷嬷嘀咕道:“果然回不去了。” 随从们将苏彦朗和马车护卫在中心,不急不慢的前行。 阴沉沉的天空开始飘下白雪,细小的雪花透过帘子的缝隙飘进来,落在发黄的书页上,穆菀龄刚来得及看清楚那片雪有六片花瓣,便融化了。 互不亏欠 “阿纪,派个人去请云衍云大夫来一趟。”窗外冷不丁的响起苏彦朗的声音,“据说他最近在云阳县,速去速回。” 师父?穆菀龄眼睛一亮,上辈子拜师学医,三年时间纵然学了很多,可学无止境,遗憾没有学到更多就死了,希望这辈子再能拜云先生为师,弥补从前的遗憾。 不过云先生脾气古怪,常常出一些刁钻的难题,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那样走运。 她细细的回想师父的爱好,打算到了县城准备妥当了好拜师。 这时,窗帘子被掀起来,露出苏彦朗那张看不出喜怒的俊朗脸庞,“穆小姐想拜云衍大夫为师吗?云大夫多年前在宫中为御医,这些年四处行医,颇有名望。” 穆菀龄没想到苏彦朗会主动提起这事。 苏彦朗居然耐心的等她的回答。 她点头道:“云先生的名号,菀龄早有耳闻,十分钦佩,若是能拜他为师那是三生有幸。苏大公子可以代为引见?” “是,大约明日就会见到他。”苏彦朗也不避讳,“穆小姐说我中毒,所以我请云大夫再来看看。” 穆菀龄笑了笑,“苏大公子费心了。” “但也要看你自己的能耐,是否能得到云大夫的赏识。”苏彦朗放下帘子。 注意着他们一举一动的徐嬷嬷,又兴奋又担忧的低声说道:“小姐,我听闻苏大公子素有冷面将军的称号,从没听说过他对谁好过,以前的未婚妻连面都没见过会一回,他现在对您……这么好,莫不是对您有意思了?” 夏枝听嬷嬷这么说,兴奋的凑过来,但没注意到她眼中的焦虑。 “嬷嬷,”穆菀龄笑起来,“这叫礼尚往来,互不亏欠。” 徐嬷嬷想了想,明白这八个字的意思,“真是这样?” 穆菀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搓去书页上的泥巴点。 关于这一点,稍微注意些便能觉察到了。苏彦朗不喜欢亏欠他人人情,也不喜欢太过于麻烦别人,所以一旦出现了这种状况,必然会用最快的时间来偿还。 救她们主仆三人是,让她们搭顺风车也是,现在给她和云先生牵线亦是,没有半点多余的感情。 徐嬷嬷说不上难过还是高兴,“……也罢,毕竟苏大公子……”人就在马车外走着,她不敢把“克妻的命”这四个字说出来,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想一想还这是可惜,如果小姐和苏大公子在一起了,难以想象老爷夫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嬷嬷想看呀?”穆菀龄蹭得到奶娘身边,笑颜如花,“那菀龄凭本事做一番事业,将来找个真正的好夫婿,让人刮目相看,可好?” 徐嬷嬷道:“你一个姑娘家拼什么事业,只是上哪里再去找比苏二公子更好的夫婿。”说到这个问题,她又头疼起来,可凭自己的身份,又哪里能帮小姐谋到好婚事。之前听说夫人为了二小姐能嫁给苏大公子,做过好些准备,她要不也去打听打听,有模有样的学起来,改变苏大公子的命数,然后撮合小姐和他? 她想起事情来,心情全透在脸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愁。穆菀龄看在眼中,掩住嘴巴笑起来,然后继续整理医书。 临近傍晚,一行人马来到县城附近的农庄。庄子里住着一家三口,看样子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热情的把他们迎进来,一一安排住处。 期划重回 但是他们显然没预料到会多出三名女子,手忙脚乱的重新收拾出一间屋子,让她们三人住下。 这家人应该是早就和苏彦朗的随从认识,不然凭他们的谨慎,不可能随随便便放心的住进一家农户。穆菀龄让夏枝关上窗户,农户送来好几盆热水,让她们主仆得以好好的梳洗一番。 回想今日,还真是经历了好多事情,洗去一身疲惫最好的就是热水了。 她准备上床睡觉,苏彦朗说明天一早就要起来赶路。 其实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师父,她激动的有点睡不着。 这间屋原来是堆放干草用的,农户一家收拾到隔壁去了,但空气中还留着淡淡的干草味道,有股子暖意,闻着还挺舒服。 她深呼吸一口,动静让旁边的徐嬷嬷睁眼问道:“小姐是不是睡不惯这样的屋子?”夫人再苛待小姐,但是分给小姐的院子至少干干净净,有个闺阁的样子。那些个大老爷们也真是太粗心了,怎么能安排住这种地方,好歹让她们进县城找个客栈。 “没有,明天要拜到师父了,太高兴了。”穆菀龄道。 徐嬷嬷无奈,小姐真是太好说话了,那么多事情都不在意,老爷视而不见不在意,夫人厌恶苛待也不在意,就连即将到手的夫婿也被二小姐抢走了,也不争取。她一个下人也不好说什么,不知道小姐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只是染上风寒之后,感觉小姐变得有些许的不同了。 要细说起来,是对穆家、对苏二公子更不在意,突然有了一些打算。 或许小姐很早以前就在筹谋这些了吧? 那她就全心全力的支持小姐好了。徐嬷嬷侧过身,搂住小姐的肩膀,哼唱起童谣。 陆姨娘过世后,小姐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后来是她学陆姨娘唱童谣,小姐才渐渐好转。 穆菀龄听着熟悉的歌谣在耳边轻轻响起,与徐嬷嬷一起哼唱起来,然后带着美好的想象,陷入睡梦之中。 院子里,苏彦朗收起长剑,缓缓的长舒一口气,听着轻快愉悦的童谣小调,回头望向最东边的屋子。 烛光明灭,透出淡淡的暖意。 无意识的,他勾了勾唇角。 翌日,天刚蒙蒙亮,一阵马蹄声打破农庄的安静。 夏枝透过窗子缝隙,瞧见院中的情形,回头对刚刚起身的小姐说道:“来一位老先生,发须花白,但是精神好的不得了,跳下马的时候腿脚比年轻人还利索,现下进了苏大公子的屋。” 穆菀龄点点头,心情又有点紧张起来。 上辈子,拜云先生为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云先生进齐王府来给老王爷诊脉,当时她在老王爷屋里侍疾,帮忙打下手。 穆二夫人不喜欢见着她,打发她送云先生出去。 路上简单交谈过几句之后,她问云先生是否可以收她为徒。 当时徐嬷嬷刚刚病故,她满心悲伤,想着学医可以救治他人,令其他人不必像她那般悲伤。 云先生听后,欣然同意。 她没想到性情古怪的云先生会这么容易的就同意了,在正式拜师之后,一日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只留两个时辰睡觉吃饭,满心思的都在学习上,怕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故而三年后,云大夫表示她可以出师了。 此时此刻,穆菀龄恨不得立刻再见到师父。 鹤停即停 她手脚利落地穿好衣服。徐嬷嬷看出她的心思,迅速地端来热水,给她洗脸,挽了一个简单又漂亮的发髻,插上一只精巧的红宝石白玉簪子。 穆菀龄看看镜中的自己,收拾的妥妥帖帖了之后,紧张不安的走出屋子。 云先生还没出来,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地驶进院子里,待停稳了之后,车夫忙不迭的搬来脚凳,和侍从打扮的少年一左一右搀扶着一名青衣青年走下来。 那青年眉目清俊斯文,嘴角挂着一抹抹温柔的笑意,只是脸色苍白如雪,连嘴唇也是发白的。 穆菀龄不由地停下脚步,仔细的观察着他。 不仅是脸色异常,脚步也十分迟缓,五级的脚凳,他走来的速度比同龄男人慢了许多,而后还没走几步路就捂着胸口喘气。 她微微蹙起眉头,这名青年的病应该是自打出生就有了。 正思量着,她冷不丁的发觉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恍然发现是那青年,连忙后退半步,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青年摇摇头,和善的说道:“小姐的神情,与大夫看我时一模一样,小姐也是学医的吗?” “粗略知道一些。”穆菀龄不敢夸大。 那个名唤“阿纪”的苏彦朗随从,稍稍欠身上前来,客客气气的对青年说道:“我家大公子和云大夫正在屋中,公子请这边走吧,屋外太冷了,请您当心身体。” 青年摆摆手,转而对穆菀龄道:“可否请小姐为我把脉?” 穆菀龄惊讶,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自从学了医之后,看到有病在身的人就会忍不住想要把脉,有时候难免失礼了。 她抿着嘴低下头,脸颊微微发红。 青年道:“我们进屋说话。” 农家赶紧把他们引进堂屋,端来热腾腾的茶水,又烧旺了火盆里的炭火之后,赶紧的出去候着,连徐嬷嬷和夏枝也被拦在外头。苏彦朗的随从们神色肃穆的跟在青年的身侧,个个身材挺拔,握紧佩剑,看起来比保护苏彦朗更为紧张。 穆菀龄想了想,明白了青年的身份,也知道苏彦朗是如何知晓行踪不定的师父身在何处。 “小姐请坐。”青年斯文有礼,与之身份相比,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穆菀龄点头道谢,坐在青年的对面,帕子盖在他的手腕上,才搭上手指把脉,脉象虚浮微弱,现在靠的那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苦涩的药味,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收起帕子,一言不发。 在她学医半年后,这位青年终无力回天,病发身亡。 “小姐,如何?” 现下,青年还活生生的坐在面前,毫不知将来的命运,微笑着发问。 穆菀龄沉默片刻,摇头道:“公子五脏虚弱,乃久病之身,可调理,但……目前无法治愈。” 青年没有任何悲伤难过,依然笑得亲和温柔,“云大夫也是这样说的。小姐不必伤心难过,世上没有完美的事,因此也会有无法解决的事。” 穆菀龄看着如此乐观的他反过来安慰她,气氛在笑容中松动,不由地也跟着微笑,心中却渐生悲凉,尽管她仅仅知道他的名字身份,彼此不算认识,她只是还做不到云大夫那样风淡云轻的面对生死。 再度拜师 所以她还要拼劲全力去学和潜心研究,找出办法治疗那些疑难杂症。 “对了,”青年欠了欠身,道:“在下苏鹤停,请问小姐芳名……”他笑意更深,再问:“不知您和彦朗是什么关系?” 穆菀龄觉得他的笑有些意味深长,难道是误会了什么? 她刚要开口解释,屋门被打开,苏彦朗和云大夫一前一后走进来。 见到苏鹤停,苏彦朗万年寒冰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有些担忧也有些高兴,“你也一同来了。” “是啊。”苏鹤停看向穆菀龄。 苏彦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有说话。 云大夫捋着胡须,精神抖擞,“就是这位小姐诊出苏大公子身上的毒?年纪轻轻,后生可畏啊。”他仔细打量着穆菀龄,满意的不停点头。 穆菀龄再度见到师父,悲凉的心中又挤满了欢喜。 只要和师父在一起,就一定有办法治好苏鹤停! 苏鹤停安然的活下去,苏彦徽离梦想就更远一步。 只是……这辈子要如何让云大夫收自己为徒?穆菀龄一时紧张的不敢上前,上辈子的情景不在,也没来得及准备师父最喜欢的那两样东西,这会儿要怎么开口才好? 她有点想打自己一巴掌,明明上辈子那么自然的就开口了。她很了解师父的个性,有什么好怕的呢。 苏彦朗看她神情不定,轻轻的咳嗽一声。 穆菀龄肩膀一颤,深呼吸一口,大步上前,“云先生,您可否收菀龄为徒?”说完这句话,她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时光仿佛凝固,令人倍感煎熬。 云大夫沉声问道:“你为何要学医?” “治病救人,”穆菀龄答道,“只愿世上少一些死别之痛。” 苏鹤停看着她,眼中也染上笑意。 “哈哈哈哈哈……”一串爽朗的笑声后,云大夫道:“我也正有此意,巧了,我们太有缘分了。” 穆菀龄一时没回过神,苏鹤停在旁边提醒道:“云大夫答应收小姐为徒了。” 她眨了眨眼睛,终于意识到了,眼中像是有千万繁星一般闪亮,当即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穆菀龄一拜。” 苏鹤停端起桌上的一盏茶,递给穆菀龄,旁边的随从赶忙要从他手里接过去。 他执意不让,送到穆菀龄手里,点头示意。 穆菀龄感激的一笑,双手奉上茶水,“请师父喝茶。” 云大夫笑呵呵的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然后扶起她,感叹道:“没想到老夫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收到如此有灵性和天赋的徒弟,多亏苏大公子,没想到他愿意给咱们牵线搭桥,少见少见。说来有些奇怪,总觉得和菀龄在哪里见过,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苏彦朗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解释,示意随从请众人落座。 云大夫早就习惯了苏大公子的态度,丝毫不在意穆菀龄的家世,问起最关心的问题:“菀龄是如何知晓苏大公子所中之毒的?” 要说如何知道,那是因为云大夫的笔记里提到过。 穆菀龄神色镇定的说道:“菀龄生母娘家是开医馆的,外祖父留下不少医书,菀龄平日里就爱拿来翻开,曾看上面提到过。” 她心里默默的说着“对不起”,这会儿要是实话实说了,可不得当做疯子。 心思缜密 “原来如此。”云大夫点着头,“你开的方子,我也看了,确确实实可以解毒。苏大公子啊,赶紧的派人煎药吧,这事拖不得。你现在看起来还算正常,等过段时间,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苏彦朗道:“我已命人煎药。” “那就好,之后有菀龄看着你,我也放心。”云大夫继续和新收的徒弟说话,“为师这会儿要和鹤停回京,先送你两本书,回头我去找你们,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 穆菀龄从师父手里接过两本册子,扫了一眼封面。那是她学医两年后,师父才给她看的两本笔记,里面记录了各种疑难杂症和治疗一些常见病的偏方,她仔细读过一遍,早已熟记在心,不过还是如获至宝一般的捧在手里。 现在就交给她,是师父对这辈子的她的肯定。 云大夫又问了几个医术方面的常识问题,穆菀龄对答如流,令他放心,叮嘱道:“医者救人性命,但庸医也会害人性命,不管所学知识多少,天资如何,诊脉用药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切莫得意忘形,草率行事而误人性命。” 这些话,穆菀龄听云大夫说过,看着熟悉的人,听着熟悉的话,让她觉得安心,又郑重的行礼道:“师父的教诲,徒儿谨记在心。” “好好好。”云大夫对这个聪明又谦逊的徒弟满意至极。 见师徒俩说完话了,苏彦朗才发问:“鹤停近来身体如何?这么快又要回去了吗?” 苏鹤停无奈的笑道:“还是老样子,走再远也出不了京畿的地界。不过出来走走散心,也是不错。”他说着,掩嘴咳嗽几声,脸颊泛出病态的绯红色。 云大夫叹道:“菀龄也给鹤停诊脉过了吧?希望日后咱们师徒可以一起研究出法子来。” 穆菀龄盯着苏鹤停,咬了咬嘴唇,“徒儿也正有此意。” 苏鹤停见气氛又变得凝重,温文的笑意加深几分,岔开话题道:“还不知小姐芳名?又是如何会和彦朗走在一块儿的?” 苏彦朗突然开口道:“她是尚书省左司郎中穆伦的女儿,我为了躲避跟踪,误上了穆小姐的马车。” 苏鹤停不大明显的愣了下,依然笑着,“这么说的话,穆小姐是我表妹。” 穆菀龄忘了有这一岔关系在里头,宗族里的亲戚与她关系更疏远,所以在意识到苏鹤停的身份后,根本没有想起来。 这会儿人家既然主动提起来,她也得体的回应道:“表哥好。” 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在苏鹤停意料之中。每回穆夫人得皇后娘娘召见时,一同带进宫的只有穆二小姐,仿佛世上根本不存在穆菀龄这个人。 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个表妹,与穆芷妘长得不太像,更多一份清丽温婉和沉静果敢,没想到穆家会有这样一位小姐。 穆菀龄注意到苏鹤停不同寻常的目光,借着农家端来早饭,过去帮忙给云大夫盛粥,尽一个徒儿的本分。 苏鹤停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忙与苏彦朗说话,“……极少见你与女子同行,回头老王爷晓得了,定要问起。” 苏彦朗神情淡漠,“不想亏欠救命之恩罢了,正好她回老家祭拜长辈,顺路而已。” “这样?”苏鹤停又看一眼穆菀龄,她诊脉时认真的神情仿佛还在眼前,之后柳眉微蹙,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无奈自责和悲伤时,叫他难以忘记。 悉心打算 苏彦朗没有迟疑的点头,“就是这样。” 苏彦朗的心思虽然一直难以叫人揣摩,但毕竟从小一同长大,也能猜测出一二。苏鹤停笑了笑,“彦朗真真是不懂风情。” 苏彦朗没关心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管填饱肚子好上路。 苏鹤停笑而不语,吃了半碗白粥,和云大夫先行返回京城。 他特意与穆菀龄道别,“我在京城等着你。” 他的话似乎别有含义,也许是对他们师徒能治好病充满了信心?穆菀龄含笑应道:“好。” 苏鹤停站在车辕上挥挥手,冬日寒冷的风吹过苍白的脸颊,吹不散眼中温柔似水的笑意。 穆菀龄觉得他的眼睛好看极了。 云大夫从车窗探出脑袋,喊道:“菀龄啊,注意看着点苏大公子,这毒药要注意的地方很多。” 穆菀龄应道:“师父放心,菀龄都记着呢。” 送走他们,苏彦朗这边也要出发了,所有人都换了衣服,一身商贾打扮,腰间悬着小算盘,刀剑武器藏在衣服里或马车下面,队伍后头多了一辆牛车。 徐嬷嬷扶着小姐坐上马车,好奇的问道:“刚才那位公子是谁?” 穆菀龄在嬷嬷怀里撒娇道:“嬷嬷怎么不问我拜的那位老先生是谁?” “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个大名医。”徐嬷嬷见她卖关子,在她胳肢窝里挠了两下,“小姐快说吧!” 穆菀龄笑了几声,坐直身子,正色道:“他是皇子苏鹤停。” 一行人继续往西赶路,骨碌碌的车轮声不绝于耳,吵得徐嬷嬷想打个瞌睡都不成。 她看眼仍沉浸在那本手写书册中的小姐,倒了杯热水,劝道:“看久了伤眼睛,小姐歇会儿。” 明明已经一个字不落的熟记,但穆菀龄还觉得看不够,不过考虑到眼睛确实有点酸涩,放下书,喝口茶。 徐嬷嬷看向窗外风景,昨日阴沉了一天,今天晴空万里,蓝天白雪,在极远的地方界限分明,皑皑白雪在阳光下散发出莹莹光彩,十分好看。 她有些惆怅。穆菀龄看的出来,在知道那名病弱青年是皇子之后。 她一门心思的想给她撮合一门好亲事,可苏鹤停是皇上唯一的儿子,身份地位更高攀不上,除非她是嫡出小姐。 而她的心思,只在怎么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治好苏鹤停。 苏彦徽的道路上,苏彦朗和苏鹤停是两大绊脚石,其余姓苏的皇室宗亲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只要这两人好好的活下去,苏彦徽就绝不会成功。 不仅是治病救人,更是为自己报仇。 穆菀龄承认这一点私心。 所以上天让她在顺应穆芷妘的意思,离开穆家之后,得以改变命运轨道,先后遇到这两人吧? 风吹起另一侧帘子,苏彦朗的脸映入眼帘。 苏彦朗觉察到视线,蹙眉看来。 穆菀龄坦然笑道:“苏大公子吃了药,气色好了些。” 原来只是观察气色,苏彦朗道:“云大夫与你说的话丝毫不差。” 那是当然,云衍云大夫可是她的师父!穆菀龄拿出一本空白的小册子,一边写一边念道:“今日第一次用药,气色好转,脉象……”她又抬头看他,“一会儿歇息的时候,苏大公子可以再让我把一次脉吗?” 苏彦朗没有立即回答,策马走了几步,才道:“好。” 细节难测 穆菀龄放下纸笔,又拿起那本笔记。 午间,车队在林间的一条小溪边停下。随从们抓了鱼和一些野味,架在火堆上烤,香气随着袅袅白烟飘散在林子里。 穆菀龄从包袱里取出一些白芷,放在食物里,“这样可以去腥气。” 阿纪道:“穆小姐有心了。” 穆菀龄拍拍手上的药草残屑,起身时看到在不远处空地练剑的苏彦朗。 身姿矫健,长剑如龙,好一个威风的将军。 他的随从们都投来羡慕和崇敬的目光,不时的以手指为剑,学着比划两招。 阿纪一脸崇拜的说道:“我们公子剑法十分了得,上次边疆之战,一人杀敌一百呢。” 穆菀龄起身叹气,“可是也要注意身体啊。”她摇着头,走上前去,在一众人的注视中,提高些声音对苏彦朗喊道:“苏大公子,为身体着想,练剑要适可而止。” 随从们齐齐的望过来,她泰然自若。 苏彦朗收剑吐气,冷声问道:“这就是云大夫所说需要注意的事情?” “嗯。” “还有多少。” “很多。” 穆菀龄秀丽的脸庞神情严肃认真,像极了宫里那些规矩颇多的老嬷嬷和内侍。苏彦朗回想起从小到大,真正限制和管过他的只有祖父,倒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一个小姑娘正正经经的来不许他继续练剑。 他忽地有些想笑,但很好的克制了细微的情绪波动。 “若穆小姐有空,麻烦列一张清单,免得不小心做了不该做的,那时候再说就迟了。”他正色道。 穆菀龄欣然点头,“好啊。” 阿纪招呼道:“公子,肉熟了,快过来吃吧。” 一方林子里已经弥散开浓浓的烤肉香气,众人搓着手,肚子里早已唱开了空城计,但都规矩的等着公子先吃。 阿纪弄了一条烤鱼和一只兔腿给苏彦朗,又取出一坛酒来。雪后吃这些东西,都是暖身子的。 “等一下……”穆菀龄站出来,“苏大公子,兔腿太油,和酒都不能吃。” “……”众人不敢说话。 他们无不想起之前在边疆时,节度使家的小少爷从小被宠溺的过头,看不惯的地方都要说出来,一会儿说大公子穿的土气,一会儿又说他们做的食物不合口味,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当时,公子一言不发,面色冰冷,直接抽出剑架在那小少爷的脖颈上,把小少爷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没敢起来,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除了老王爷,谁也不敢这么管着大公子。 徐嬷嬷为小姐捏一把冷汗,就算要管,也不能拿这样直白的语气说话。 她拼命的向小姐使眼色,才听到她声音温和的加了一句,“两样对身体不太好,也会影响药性。” 苏彦朗放下兔腿和酒,坐在火堆边默默的吃东西。 众人无语,这也许是对男女的区别待遇? 阿纪分了些食物给穆菀龄主仆,她们坐在马车上吃。 徐嬷嬷担忧的问道:“小姐,苏大公子要注意的地方到底有多少?” 穆菀龄道:“大大小小的细节有很多,下午赶路的时候有事情来做了。” 徐嬷嬷揉了揉额角,“小姐……” “做大夫应该的。”穆菀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必须解开毒,在云大夫面前他不是已经默认我来治了吗?这是愿打愿挨的事情,嬷嬷不用担心了。” 落难流民 她看向火堆边的人,想到不久之后的镇平王谋反。 这一次他一定要大获全胜,凯旋而归。 知晓战事的她,应该能够提醒他一些?只是现在已经与上辈子不同了,不知道战事会不会有变数。 她一边吃东西,一边思考着。 徐嬷嬷自知嘴笨,不晓得怎么劝小姐了。 只希望苏大公子不要生气,安安稳稳的解开毒…… 傍晚,他们在县城的客栈落脚。穆菀龄刚走进她们的屋子,身后响起敲门声。 “穆小姐,单子列好了吗?” “好了。”穆菀龄递给夏枝一张单子,回头望着站在门口的苏彦朗,“苏大公子务必牢记在心。” 苏彦朗扫一眼,事无巨细一一列在上面。 听小姐简单说过内容的徐嬷嬷紧张万分的盯着他,一手悄悄的将小姐护在身后。 “穆小姐很细心,多谢。”苏彦朗收好单子,转身就走。 “……”徐嬷嬷睁大眼睛,就这么简单? 穆菀龄按下她的手臂,微笑道:“我说的吧,苏大公子会乖乖解毒的。” 十数日后,他们进入凤州地界。 此处距离京畿不远,但明显的感觉到路边流民的数量越来越多,这些无家可归的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抱着缩成一团,依靠彼此的体温取暖。 火堆上的破锅里“咕噜咕噜”的煮着东西,树皮和草根在里面不停地翻滚着。 当有人喊了一句“可以吃了”之后,一窝蜂的涌上来,眨眼间小锅里的东西就被瓜分干净。 苏彦朗一行人经过的时候,他们仿佛见到了救星,纷纷扑过来,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祈求老爷们能可怜可怜他们,赏一点吃食。有人为了博取更多的同情,抱着瘦成树干一般的小孩,求他们救命。 穆菀龄看着这般惨状,难以置信。 七年前,她从老家来到京城的路上,那时候是春天,田地青青,百姓不愁温饱。而后,她一直生活在京城,再没有走出去过一步,见识到的都是繁华盛景,哪里知道这天下竟然还有这般的景象。 莫非是因为镇平王? 这位异姓王仗着帮助先帝打下天下的功绩,在领地中胡作非为,苛捐杂税弄得民不聊生,后来更是不满区区封地一块地方,起兵谋反。苏彦朗死于这场战役,苏彦徽推荐的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名扬天下。 这些百姓是从那里逃出来,想去往大周的中心,谋得一份生计的吧?但是京畿的官吏们为了表面上的四海升平、安居乐业,而拒绝流民进入京畿。 凤州的官员也不想接管他们,于是任由流民散落各处。 没有田地,也没有了银钱,流民们为了活下去而苦苦挣扎。 苏彦朗抬手制止随从驱赶流民,从马背上跳下来,将从城里带来的两大袋粮食分发下去。流民中爆发出欢呼声,粮食被一抢而空,不停地有人跪地磕头,感谢苏彦朗,称他是“活菩萨”。 苏彦朗等着他们吃饱喝足了,拽住一个从他面前经过的中年人,问道:“你们是从兴州来的吗?” 中年人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吓得浑身一颤,胡乱的摆着手,“我不是从兴州来的,不是不是!”他大叫着,冲进人群里。 流民们听见他的叫声,饥肠辘辘的他们缓缓的放下手里的食物,戒备的盯着他。 无畏行医 原本热闹的场面,突然寂静无声。 流民拿着食物,缓缓后退,远远的缩在墙角下,低垂着头不说话。 阿纪追过去,他面色看起来和善很多,“请问你们是兴州人吗?” 流民们深深的埋下脑袋,只字不言。 阿纪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们是凤州人?” 还是没有回答。 “……”阿纪小跑回苏彦朗身边,“奇怪,怎么突然翻脸了。” 苏彦朗回身上马,“我们继续赶路。” 他们的一举一动被穆菀龄看在眼中,待走远了一些,掀开窗帘子,对苏彦朗道:“可否麻烦苏大公子在这里放我下来?那些流民中,有的人面色不好,我想去看看他们。” 阿纪道:“穆小姐,咱们得赶紧进城呢……” “去吧。”苏彦朗打断他。 马车停下,穆菀龄拿着包袱,和徐嬷嬷、夏枝下车,回流民聚集的地方。 苏彦朗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吩咐车夫道:“你把草帽摘了,跟过去。” “是,大公子。”车夫摘了帽子,快步跟上去。 穆菀龄的出现,没有引起流民们的注意。一时吃饱喝足了的他们,卸下防备,安逸的缩在一起打盹,只有几个年幼的孩子围着她,想讨要些蜜饯之类的东西。 这些孩子好多时日没有梳洗过,身上又脏又臭,一个个像泥猴子,但穆菀龄毫不介意,蹲下身,揉了揉面前孩子乱糟糟的头发,捧起他满是伤痕的手臂,柔声问道:“姐姐帮你处理胳膊上的伤口好不好?这样啊,就不会疼了。” 小孩子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 穆菀龄带着孩子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吩咐夏枝借来烧热的水,掺了些河水后,用湿了的巾子,仔仔细细的擦去伤痕上的脏东西,抹上药膏,再用纱布包扎好。 “感觉好点了吗?”她问道。 小孩子在她脸颊上了亲一口,“谢谢大姐姐!”手臂上清清凉凉的感觉十分舒服,不再有刺痛,比吃了蜜饯还要开心。 穆菀龄捏捏他的小脸,问道:“你们这里还有谁身上有伤,或是生病了?带姐姐去看好不好?” 小孩子用力点头,“好!”他主动牵着穆菀龄的手,蹦蹦跳跳着走进人群中,“大姐姐来给我们看病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好几个人凑过来,可仔细一看大夫是个年轻的姑娘,又退缩了。 “一个小姑娘哪里会看病啊,小虎子你又在唬人。” “就是啊,再说怎么可能会有大夫愿意来这种地方给我们看病。” 人们抱怨着散去,只有一个老太太留下来。 老太太佝偻着背,颤颤巍巍的走到穆菀龄面前,捂着嘴巴连连咳嗽,几乎要喘不过气。 虽然只有一人,但也够了。穆菀龄赶忙抚过后背帮她顺气,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在墙根前的干草堆上坐下,一边诊脉、看气色,一边问老太太身体状况。 “只是风寒,老太太不必担心。”她安慰着,从包袱里取出一包银针,“我先针灸,再服用几次汤药,就会好起来的,请您先躺下。” 老太太却慌乱地避开,“我一个老太太,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钱买药?” 穆菀龄道:“老太太不必担心,诊脉和针灸草药都不需要钱。” 老太太不敢相信,“真的?” “真的。”穆菀龄笑着点头,目光真诚。 免费问诊 “一会儿我会让人帮你抓药,然后送到这里来给你。”穆菀龄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银针,“我先为你施针,你的情况会好转许多。” 老太太很是感动,“你是仙女下凡吧?人间哪里会有你这样的姑娘?” “学医不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的吗?”穆菀龄温柔笑着,扶着老太太到一旁躺下,然后为她施针。 “我的孙女,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老太太看着眼前的穆菀龄,突然流下泪来。 逃亡的人大多都有心酸的故事,所以穆菀龄并不打算去挖掘。 作为医者,其实也有无奈的时候。 比如,你可以治好一个人身上的病痛,却永远都没有办法弥合他心上的创伤。 失去亲人的痛苦,她再知道不过了。所以她只能以沉默应答。 针灸之后,老太太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先前还佝偻着站不直的身子,都能够站直了。手脚也有了力气。 方才离开的人看到老太太突然变得如此精神奕奕,都觉得十分震惊。他们根本就没有料到一个小姑娘会有这样的医术,惊讶到不行。 “多亏了小虎子把你带过来,要不然我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老太太叹了口气,“其实这世道,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我还想见见我的孙女。” 这么说来,老太太的孙女或许并没有死?大概只是出了什么意外吧。就像他们来的时候一样,那泥石流不也是说来就来吗? 那个车夫的家人,或许还在等着他回去吧?可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或许永远都没有办法等到了。 想到这里,穆菀龄不由得心里一痛。可是她又不太好意思开口让苏彦朗的人传递消息。等她帮了苏彦朗这个忙,再开口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吧?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方才散去的人转瞬之间又回到了这个地方,穆菀龄团团围住。 “你的女儿在哪儿,带我去看看。”穆菀龄看着那个人脸上焦急的神色,心里一软,立刻就跟了过去。 小女孩应该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瘦骨嶙峋,脸色惨白,身上还脏兮兮的。 不过穆菀龄并没有在意这些,反倒是跪在了地上,仔细为小女孩诊脉。 原本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是因为没有治疗的条件,一直拖着,最后才成了现在这般。 “怎么样,还有救吗?”求她的人急切地问道。 “没有什么大碍。你先不要担心。”穆菀龄宽慰了一句,谁料对方的脸色却一变。 “她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说她没事?” “顾大嫂,你先不要着急,听这位姑娘说。”老太太走到了她身边劝慰了一句,顾大嫂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们先等我一下。”穆菀龄走到了一边,在贫瘠的草地上搜寻着什么。 一群人好奇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手上拿着几根草走了回来。 那当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草了。方才她走过来的时候,就看了看周围的草药。 看了小女孩的情况,觉得这两种药刚好能够用来救急,就去摘了。 她把草药放到了顾大嫂手上,让她嚼碎了喂给小女孩。 顾大嫂将信将疑地把草药接了过来,放到嘴里嚼碎,小心喂给了自己的女儿。 一群人都静静等待着眼前的变化。只见小女孩突然坐了起来,然后猛地咳出了一口黑血。 探听消息 “娘,这药好苦啊!”小女孩说了一句,然后就哭出了声。 已经好几天虚弱地话都说不出来的女儿竟然开口了。顾大嫂喜极而泣。 “你真的是神医啊!居然随便在外面弄了两棵草,就治好了我女儿!” 那可不是随便弄的两棵草。穆菀龄无奈地笑了笑。“你们这里应该有识字的人吧?” 话说完,就有人文质彬彬的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先生说话客气了。”穆菀龄轻轻一笑,“一会儿我会让人送一本医书过来,里面有一些简单的治疗方法,还有一些药草的图案。我想你们应该能用得着。” 虽然她也有些舍不得自己手上的医书,但是她都已经看到滚瓜烂熟的程度了。如果能让医书有更大的作用,当然更好了。 “姑娘你真的是好人啊。能否问问姑娘你的名字,好让我们以后能报恩呢?”顾大嫂问道。 见穆菀龄没有说话,顾大嫂忍不住说道,“难道姑娘是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没有办法报恩?” “当然不是了。”穆菀龄原本是不打算留下名字的,但是既然顾大嫂的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她不说也不好意思。“我叫穆菀龄。” 周围的人都把她的名字念叨了好几遍,生怕自己会忘记。 穆菀龄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所以开口问道,“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逃难到这里?” 先前在苏彦朗面前还显得颇为拘谨的人,在她面前却是开朗了许多,没有那么守口如瓶了。 “我们都是从兴州过来的人。”老太太率先开口,“自从那镇平王去了兴州,兴州就变得民不聊生。就连买米买面都要收税,我们都是普通的百姓,哪里受得起那样的压榨。” “而且,那镇平王还很是好色,遇见好看的女孩,都会抢到自己身边去。”一旁的顾大嫂说道。 穆菀龄看到老太太眼中的光亮黯淡下去。想必她心心念念的孙女,就是被镇平王给抢去了,所以她才会说那样的话吧。 她的心里不由泛起了一丝怒意。这样的人不除掉真的不足以泄民愤。 这些难民心里一定是又恨又怕,所以才不敢告诉苏彦朗的吧? “你们是什么时候从兴州过来的?你们离开的时候,兴州是什么模样?”穆菀龄继续问道。 这些人对她的提问倒是没有多心,反倒是一一都回答了。 有些是在半年以前就从兴州逃难出来的,他们付不起苛捐杂税,还被镇平王的人威胁得觉都睡不安生,就干脆离开了兴州,觉得前往凤州日子可能会好过些,毕竟凤州已经接近京城了。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凤州的官员看到他们,如临大敌。京城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过去。 而剩下的人是最近才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兴州的士兵突然变得多了起来。而且都和镇平王一样不是什么好货色,所以能逃的人就都逃了。 老太太则是五天前才从兴州来的,她一直都在等着自己的孙女从王府里逃出来,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 很多人都和她说,她的孙女早就已经死在王府了。她却不肯相信。直到她的房子都被士兵烧掉,她都没能等到自己的孙女。 明目张胆 穆菀龄听得十分心酸。 “我路过兴州的时候,可以帮你打听一下。”穆菀龄知道按着自己原本的路线,是不会路过兴州的,可是现在的情景让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去兴州看看才可以。 虽然距离镇平王动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如果他真的决定造反的话,那些被他掳去的女子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要赶在那之前把她们救出来才行。 “不敢麻烦姑娘。”老太太赶忙说道,“你还是不要去惹镇平王才是。” “好好,我答应你不去惹他。不过你们说,兴州突然多了很多官兵,能稍微具体一些吗?很多是多少?” 如此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士兵弄到兴州城内去,大概也只有镇平王这样的人才做得出来吧?他还真的是什么都不怕啊。 “这个我们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很多。我们只觉得镇平王是想用那些人威胁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逼我们缴纳税款。”先生模样的人说道。 如果镇平王的士兵如今大多都在兴州的话,可以趁着他还没有发动造反就先控制住兴州的各个重要出口,这样一来,费不了多少力气就能先解决一大半的麻烦了。 苏彦朗不但不会有事,这次的功劳也不会平白落在苏彦徽的身上了。 回到苏彦朗身边后,穆菀龄先把药方写了出来,让阿纪去抓药。然后吩咐夏枝将要交给老太太。 “这些难民多半都是兴州来的。”交代好了事情,他走到了苏彦朗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苏彦朗原本还想问她自己的手下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吩咐了,听到她这么说,才明白她方才并不只是去送药的。 她还顺便打听了难民的情况。可谓是一举两得。 “他们都和你说了?”苏彦朗觉得有些讶然,他来的时候不也把自己的食物分发给了那些难民吗?可是一提到问题的时候,他们却是避之不及。 但是穆菀龄一去,就打听出了情况。 看到苏彦朗脸上的神色,穆菀龄猜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你看看你的样子,任谁看了你觉得不害怕?” 苏彦朗自己其实也明白这一点,他身上的戾气颇重,看人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会流露出威严的感觉。 “难道说,那些人觉得我和镇平王是一伙的,才会如此怕我怕?”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草原。 “或许吧,他们对镇平王很是忌惮,都不想过多地提及。你我身在京城,根本就不知道镇平王究竟做了多少恶事。而这些人又被挡在京城之外,更是没有地方诉苦。” “这样的局面或许不会存在太长的时间了。”苏彦朗突然说道,好像他心里也很清楚,镇平王很快就会造反了一样。 当然了,他这次出现不也是为了镇平王的事情? “我想也是。”她附和道。 苏彦朗一愣,“我这么说有我的道理,你为什么这么说?” “那些难民告诉我,最近几个月,兴州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士兵,现在可没有外敌来犯,根本就不需要大量调兵,但是镇平王却让自己的人都聚集到了兴州。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说得很是平静,苏彦朗的眼中却划过了一丝欣赏。 这个女子果然很不简单。医术高超,又有江湖豪气,甚至还懂得这些道理。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一抹笑。 少两味药 “怎么了?”注意到了苏彦朗不寻常的眼光,穆菀龄觉得脸上微微一热,“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你说得很对。我一直都在怀疑镇平王,只是没有能够找到证据,这次前往兴州,就是想要搜集证据的,但是你也看到了,一路上都有人在阻拦我,我怕我还没有到达兴州,他就已经动手了。” “你要的证据,现在应该算有了吧?”穆菀龄说道,“那些难民说的,可都是证据。” 先前不就是因为迟迟没有发现证据,所以准备的时间不够充分,加之苏彦徽的阴谋诡计,苏彦朗才会出事的吗? 这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说不定不但能够得胜,还能将幕后的黑手暴露出来呢。 “但是我不能仅凭他们说的话,就和皇上说镇平王想要造反吧?不怕被镇平王倒打一耙吗?”苏彦朗说道。 “说得也是。”穆菀龄皱起了眉头,很多事情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事情要是都这么简单的话,她上辈子就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现在回忆起来她仍然能够感受到那种钻心刺骨的痛,被灌下毒药又被大火焚烧的感觉,实在是…… “你应该就快到老家了吧?先前你不是说在锦州吗?”苏彦朗突然说道。 “对。”穆菀龄回答,走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快要到锦州了。她原本应该觉得开心的,可是眼前的事情却又让她开心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陪在苏彦朗的身边,毕竟只要有他在,有苏鹤停在,苏彦徽的诡计就永远都没有办法得逞。 “要不我让阿纪护送你们回去吧?”苏彦朗提议。他知道自己不需要担心穆菀龄的安危,可是却忍不住想要保护她的安全。 “不必了,还是让阿纪在你身边保护你吧。”他的好意,穆菀龄当然只能心领,她可不想太麻烦苏彦朗了。 “啊?”刚刚和夏枝抓药回来就听到自己名字的阿纪,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两个。 “没什么。”穆菀龄微微一笑,然后问道,“你们抓好药了吗?给我看看。”她还有些不放心。 阿纪把药交到了她手里,她拆开来仔仔细细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交到了夏枝手上。 “你未免也太小心了一些。”苏彦朗看到她认真的样子,不由笑了笑,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笑意,但还是被阿纪看到了。 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公子这个样子,看来这个穆姑娘对公子来说真的不一样。 “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吗?”穆菀龄把他的话当成是一种夸奖。上辈子她不足够小心,最后才会是那样的下场。 尤其是秋瑶,她身边的人,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能看清楚。她真的恨自己的眼光。 “当然。”苏彦朗回答。他的眉间有淡淡的笑意。 明天就要分开了。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 她虽然是穆家的小姐。可是看她言语间对穆家的厌恶,她还真的不应会回到穆家去。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们以后可能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吧? 如果问她住在锦州什么地方的话,会不会有些太突兀了? 他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这样的事情烦恼。 穆菀龄仔细检查之后,却发现少了两味药。 “怎么会少两味药呢?”她问阿纪。 上山采药 “我也不清楚。那药铺前两天才刚被难民洗劫过,可能就缺了两味药吧。真是的,少了药说一声就行了。我们自己再去别家抓不就好了。居然什么都不说。” “没关系。是两味常见的药,这附近的山上应该就有,我去找找好了。”看来难民之中也有不少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 “可是小姐,天都快要黑了,你还要到山上去,不太好吧?”夏枝说道。 “不碍事,常见的药应该不会太难找。不过……如今已经是冬天了,药材能不能撑过这下雪天倒是不好说。” “要不还是我回凤州城内买吧。”阿纪说道。 “不用了。你去一趟已经够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穆菀龄摇了摇头。她心里还想着,去山上一趟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收获呢。 她不是说了要送医书给那些难民吗?正好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这附近究竟有什么药材,给他们注明之后,他们寻找起来会更加方便。 “我陪你去吧。”苏彦朗说道,“天快黑了,再不动身一会儿可就看不见了。” “那我们走吧。”穆菀龄也没有犹豫,立刻就动身往山上走去。 路上,苏彦朗都没有说话,心里还在想着即将和穆菀龄分开的事情。 看着苏彦朗皱起的眉头,穆菀龄还以为他在为镇平王的事情担忧。 “我会先让夏枝和徐嬷嬷回去。”她原本还在犹豫什么时候开口,看到苏彦朗担心,她想自己可以为他分忧,于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嗯?”苏彦朗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方才我和难民交谈的时候,听说镇平王掳走了很多女孩,我想她们的境况可能不会太好。所以我想去兴州。”穆菀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可是想到老太太脸上的悲伤的神情,她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些努力。 如果真的能够把那些姑娘救出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去救那些姑娘?”苏彦朗明白了她的意思,而且看她的神情。她明白其中的危险,也已经下定了决心。 “没错。不过这一点你可不能告诉夏枝和徐嬷嬷。不然她们会担心我的。”穆菀龄说道。 “那我要怎么说?说你要和我去游山玩水吗?”苏彦朗可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你什么都不说就行了。我自己会解决。”穆菀龄回答。不过她也在心里盘算着到底要说什么才会让夏枝和徐嬷嬷放心。 山上有些地方积雪很厚,地上低矮的植物都被压得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她只能蹲下去,用手一点点把积雪拨开。 她的手被冻得通红,才总算找到了想要的植物,顺便还把山上能看清的植物都记在了心上。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她的双手已经冻得僵直,草药都有些拿不稳了。 苏彦朗将她手中的草药接了过来,小心地塞到怀中,然后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了穆菀龄的手。 穆菀龄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苏彦朗手中的暖意一点点传导到她的手上,他的神情却没有一点的变化。似乎这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可是穆菀龄的心却跳得乱了方寸。 商量事情 夜色掩藏了她脸上泛起的绯色。 “好了。”光是说出这两个字就已经足够艰难了。苏彦朗松开了她的手,两个人开始向着山下走去。 因为积雪,路原本就滑,下山的路就更加不好走了。穆菀龄走得小心翼翼,但还是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上。 幸亏苏彦朗及时扶住了她。不过那之后他就没有放手了。 穆菀龄依附着他的力量顺利回到了山下。 一走到平地上,苏彦朗就松手了。他的风度在这些小地方展露无遗。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夏枝一看到她就凑了上来,“你没事吧?没有遇见什么危险吧?” “有公子在怎么还会有危险?”阿纪在一边说道。 “快把药送过去吧,记得我之前嘱咐你的话。”穆菀龄把药交给了夏枝,夏枝笑嘻嘻地走开了。 穆菀龄对着苏彦朗到了一声谢,就走到了徐嬷嬷休息的地方。 “小姐,你可真的是到了哪儿都闲不下来。”徐嬷嬷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不过那些难民看着还真的很可怜。” “谁说不是呢?”穆菀龄叹了口气,“所以我才想和嬷嬷你商量一件事情。” “小姐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徐嬷嬷笑道。她的眼中满是慈爱。 穆菀龄有细微的愧疚,不过为了不让徐嬷嬷和夏枝担心,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撒谎。 “我想暂时留在这里。”穆菀龄说道,“嬷嬷也看到了,这里的难民境况很差,我想留下来照顾他们一段日子。” “小姐想要留下来,当然是好事了。不过小姐好像还有别的话要说?”徐嬷嬷在她身边多年,虽然她这些日子的性子有了很多变化,但终归还是她看着长大的人。 “我想让嬷嬷和夏枝先回到锦州去。”穆菀龄说道,“嬷嬷不要多心,我不是想要赶你们走,只是你们也知道这个地方情况复杂,要是你们在这里的话……” “我明白了。”徐嬷嬷看向穆菀龄的神情,带着一丝猜疑。她应该也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吧。 但是既然穆菀龄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想拆穿,反正小姐在苏公子身边应该也不会出差错。 “明天我就带着夏枝先回去。”徐嬷嬷说道,“小姐一个人在这里,要万事小心才行。我们就在锦州等着小姐回来。” “我会时不时给你们写信报平安的,你们真的不用担心。”穆菀龄宽慰道。 这个时候,夏枝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我已经按着你的吩咐把药送过去了。咦,你们这是怎么了?”注意到房间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夏枝问道。 “小姐想让我们先回到锦州去。”徐嬷嬷说道,夏枝还没开口就被她堵住了,“我们在这里会给小姐和苏公子添不少麻烦,倒不如让先回锦州等着,小姐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就会回来了。” 听到“小姐和苏公子”几个字,夏枝的眼睛一亮,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说着,她的嘴角还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穆菀龄原本想要解释,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误会了就误会了吧,至少她不会有那么多问题了。 一介匹夫 “那好,就说定了,你们先回到锦州等我。我十日之内就会回来的。”穆菀龄还以为自己需要费一番口舌呢,没有想到徐嬷嬷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想必她是觉得自己在苏彦朗身边肯定不会出事吧?既然苏彦朗是将军,就一定能够保护她的周全。 不过秦嬷嬷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她留下来,却是想要保护苏彦朗。 秦嬷嬷和夏枝睡下之后,穆菀龄走出的房间,本来就是冬日,荒野上的风更加寒冷刺骨。 她以为这个时候还醒着的只有她一个人,却没有想到自己一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颀长的身影。 不是苏彦朗是谁? “公子这么晚还不睡?”她走到了苏彦朗身边,看着远处仍旧亮着的点点火光。 “睡不着的可不只是我一个。要是镇平王的事情不解决的话,睡不着可就是大周的百姓了。”苏彦朗的眉间有一丝忧虑。 “原来公子是在为这件事情担心。”穆菀龄的语气倒是轻描淡写,当然了,因为她心里知道镇平王根本就成不了气候,不过是受到了挑唆,成为了垫脚石罢了。 至于挑唆他的人是谁,自然是不用多说了。 “身为大周的将军,自然要心系百姓的安危。”苏彦朗回答。他说得异常坚定,似乎是把这件事情当成了自己的使命。 如果苏鹤停的病注定没有治疗的办法,能够让这样一个人登上大统,更会是大周的福气吧? “其实公子应该也清楚镇平王的能力吧?”穆菀龄突然说道,她的眼神一直看着前方,看着那些受难的人。 没有一颗仁心,是绝对不会得到任何拥护的,镇平王必然没有能够看透这个道理。他如果想要造反,这些难民想必会第一个不答应吧? “此话怎讲?”听到她这么说,苏彦朗觉得很疑惑。难道穆菀龄这个养在深闺的小姐还会知道什么内情吗? “镇平王帮助先帝打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还封了异姓王,荣耀一世。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过是一介匹夫。” 倘若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苏彦朗绝对会笑,但是面对穆菀龄他却想要认真地问个究竟。 是谁给了她这样的胆量,说镇平王是一介匹夫的?若是这样的话传到了镇平王的耳朵里面,即便他爹是皇后的堂弟,她也难免会遭殃的吧? “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看到苏彦朗脸上惊讶的神情,穆菀龄反问了一句。 “你这要让我怎么回答才好?”他这次会去兴州,也不过是奉命暗中调查那里的情况而已。又不是已经给镇平王定罪了。 多少还是要给镇平王留一点面子才是。 如果传言和事实并不相符呢? 穆菀龄能看出来苏彦朗是个谨慎的人,又不会说谎,所以只好自己继续说下去,“看他做的这些事情就知道了。他一直都在滥用手中的权力,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把权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的。既然封王,想要暗地里胡作非为,明里又受百姓的爱戴,有很多种办法。” 听到这里,苏彦朗是真的笑了,“你说得好像你很懂一样。” 这倒不是她懂,而是因为她在苏彦徽的身上见识到太多了。 她想,自己要不要干脆告诉他,他的弟弟苏彦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人下套 不过她想了想,觉得现在还不是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而且就算她说了,苏彦朗也不会相信她的。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首先还是要解决好兴州的事情再说。 “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从他做的这些事情就能看出来,他的确不是个聪明人,能够利用的也只有自己手上的那些人了。在他心里,如今大周的实力可能还像是几十年前一样吧,不然他根本就不会贸然动手。” “怎么可能?是个人都知道如今大周已经远远不同往日了,他身为镇平王,会不了解这些?”苏彦朗觉得这样的说法并不可信。 但是穆菀龄却是一脸的不容置疑,“那公子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有造反的心思,多年前就应该动手了。比方说云国入侵的那次?那可是折损了大周不少兵力吧?要是他有眼力的话,那个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苏彦朗一愣,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一仗可是他的成名之战。 虽说如此,战况依旧很是惨烈,兵力折损了不少。这么想来,要是镇平王有造反的心思,那个时候动手正好可以让京城的人措手不及,可是他那里却一点动作都没有,甚至还送来了一封贺信。 “那会不会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周围的民脂民膏已经被他搜刮得差不多了,他不想再当一个小小的王了?”苏彦朗的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镇平王造反,应该就这么一个理由。可是现在听眼前这个人一说,他的想法还真的就有些动摇了。 “我想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穆菀龄回答。 当初苏彦朗会出事,必然是苏彦徽在背后出主意。但要是得不到镇平王的配合,那一场战役也不会将苏彦朗逼上绝路。 说不定镇平王造反也是苏彦徽在背后撺掇。他不正好从京城外回来吗? 没有跟着自家的马车一起进城,而是选择了单独步行,就是怕会引人怀疑吧? 那个时候的穆菀龄竟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如今再去会想,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很是蹊跷。 他是不是正好从兴州回来的呢?那些日子是不是有精致的马车从这附近经过,马车上的人什么穿戴,马车又是什么样子,问问这附近的难民就知道了。 苏彦徽那样的人和苏彦朗可不一样,他看到这些难民的时候,肯定是避之不及的,身边的人说不定还会为了把难民撵走而痛骂两句。 反正他又不需要在这些难民面前表现什么,态度自然就不会那么好了。 这样一来,难民们自然会将他和他的人,他的马车都记在心里了。 “你的意思是说,京城之中,有人和镇平王勾结?”苏彦朗觉得背后一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还需要让人回去给皇上报信,让皇上好好将京城中的大小官员都调查一番才行。 “我都说了镇平王是个不靠谱之人了。怎么还会有人和他勾结?”穆菀龄轻轻一笑,“我想是有人在背后给他下套。” “皇上的确是碍于他的身份,就算有些流言也传到了他耳边,也不敢对镇平王动手,要是镇平王真的想要造反的话,无异于是自掘坟墓。这么说来,那下套的人,倒是个好人。” 苏彦朗这话一说口,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他居然说那个设计要杀他的人是个好人? 想多了解 不过,撺掇镇平王的人究竟是不是苏彦徽,她还要在难民中间去问上一问才能最终确定下来。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有些人,现在还藏在面具外面,但是过不了多少日子,他的面具就会彻底脱落,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穆菀龄的眉间满是憎恨,那目光苏彦朗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出城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和苏彦徽的马车相遇的时候,她看向苏彦徽的神情,就是如此。 那个时候他还觉得,她是因为没有办法嫁给彦徽,才会因此生恨。 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越来越觉得,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她甚至都还为自己不需要嫁给彦徽而庆幸过。 所以她对彦徽的憎恨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只是现在的他不好去深究。 因为他明白,除非是穆菀龄自己愿意讲出来,不然他怎么问都是徒劳的。 穆菀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随和,但实际上苏彦朗却觉得她是个很难亲近的人。她到现在都还没有真的和他说过自己的心事。 苏彦朗知道自己想要知道她的心事是有些得寸进尺了,但是他打心底里欣赏这个姑娘,所以难免会想要多了解一些了。 注意到了苏彦朗看过来的眼神,穆菀龄本能地垂下了眼睑,“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去休息了,公子也早点去休息吧,应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吧。”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苏彦朗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除开她表现出来的这些,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吧? 穆菀龄原本也不想表现得像是要逃走,可是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苏彦朗的身边待下去,一张脸就该通红了。 被他盯着看就会有这种奇怪的感受。那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悸动。 重生之前她虽然已经嫁了人,可是几年的时间里两个人之间都是平静如水。 苏彦徽爱的人不是她,而她的心上也从来都没有过苏彦徽。她原本以为两个人心照不宣日子也能平静地过下去,谁料到他竟然会有那样的心思。 如果不是秋瑶的陷害,她也不会死得那么惨吧? 但是怪秋瑶有用吗?归根到底还是她自己的问题。如今重活一世,她不就走得很顺利吗? 前世种种的不顺心,今生都不会再出现了。她一定会让自己得到最好的生活。 一定。 这是她对自己的承诺。 徐嬷嬷和夏枝的动静把她吵醒了,她这才意识到这两个人要离开。 “你们一路小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她送两个人去往了锦州的方向。然后看着她们的身影一点点消失。 苏彦朗原本是想为她们两个准备一辆马车的,不过徐嬷嬷和夏枝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所以就拒绝了。 而且经过了昨晚的事情,周边的难民都不会为难她们两个,这里距离锦州也不算太远,她们晚上应该就能到了。 穆菀龄的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她可不敢带着这两个人去冒险,自己一个人冒险就已经足够了。 她想起了自己还有问题要问那些难民,顺便可以看看老太太和小女孩现在的情况。 不过离开之前,她先拿出了一本医书,小心地把自己昨天在山上看到的植物都圈了出来。然后才走向了难民们搭建简陋营帐。 果然是他 “穆姑娘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难民们一下子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好像她身上能够沾到什么仙气一样。 “穆姐姐!”昨天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姑娘现在已经精神许多了,老太太因为吃了药情况也好转了许多。 她把医书拿出来,放到了先生模样的人手上,“这只是一本最普通的医书,上面记载了很多常见病症的治疗办法,我想对你们来说很实用。书上还有一些药材和图案。山上能够找出来的草药我都为你们圈起来了,找起来不会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穆姑娘真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好人哪!要是没有穆姑娘的帮助,我家蓉儿怕是已经……”顾大嫂说到这里,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赶紧劝她,既然孩子都已经好了,就不要动不动就哭了,让穆姑娘看了笑话。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们。” “姑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好了。要是我们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姑娘的。”难民们现在已经完全信任她了。 “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还会记得,一个来月前,这里经过的一辆马车。”仔细算算时间,差不多已经是一个月左右了,昨晚她都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要是真的还记得的话,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这里马车倒是天天都有,不知道姑娘说的是哪种?”让他们回忆一个来月前经过的马车,的确是有些为难了。 “很精致的马车。越精致越好。”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才能让这些难民听懂,所干脆就这么说了。 “马车常见,但是精致的马车却很少见。有的时候可是好久都见不到一辆。我们也不怕姑娘你笑话,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指着那些马车活的。只有那样的达官贵人会愿意赏我们一点银子。” “听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二十多天前的确看到了一辆很华丽的马车,比我们在兴州的时候看到的镇平王的马车都还要好看。但是那马车上的人却像是很急,我们一群人围过去,都被他们轰走了。” “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儿,还有几个不信邪的,直接被马车上下来的人打得吐血了。” 但是这好像也不能确定马车就是苏彦徽的吧?她突然想起当初苏彦朗一语道破她身份的时候,就是因为看到了马车上挂的灯笼。 “那马车上可有灯笼?”她问道。 “有的有的,因为马车很是华丽,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多看了好几眼,马车上的确有灯笼。不过至于那灯笼上写的什么字。我们就不认得了。” 穆菀龄心下失望,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就这么消失了。她正想问问马车的细节,等她日后回到京城自己去比对的时候,突然听到人说,“是个苏字。那马车上,写的是苏字。” 谁都知道苏是大周的皇姓,便不由得议论起来,“难怪如此华丽,原来是皇家的马车。可是这皇家的马车未免也太一毛不拔了些吧?” 站在一旁的先生拿着医书,看着穆菀龄。方才就是他说的,灯笼上的是苏字。 “姑娘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来由的,穆菀龄突然觉得这先生有些不同寻常。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必要真的要解释给她听。 前去兴州 “不过就是随意问问,马车上的人我认识,所以打听一下而已。”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理由是不是能够搪塞过去。 但是先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人,所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姐姐还要在这里待几天?”小虎子扯住了她的衣袖,仰着一张天真的笑脸。 “一会儿应该就会走了。”穆菀龄笑着回答,“我不住在这里,所以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小虎子,快松开。我们能够遇见姑娘这样的人已经算是福气了。” 小虎子虽然还有些舍不得,但是听到大人这么说,也乖乖放了手。 “你放心,要是姐姐以后路过这里的话,一定会来看你的。”但是穆菀龄清楚自己不过就是这么说说罢了。马上就要打仗了,这里的难民很快就会流亡到其他地方去。 不过仔细想想,等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就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去了。不会再有镇平王那样的人压榨他们,生活必然会比现在好过不知道多少倍。 虽然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些,但是她心里明白就好了。 从难民的营帐回去的时候,她看到苏彦朗正在门口等她。 “我还以为你只是去送东西,没有想到花了这么长时间。”苏彦朗说道。他的语气倒是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不过穆菀龄看到他的手下都已经收拾好了,应该是在等她一个人。 她顿时觉得愧疚。 “抱歉,我也没有想到我一不小心就说了那么久的话。”她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收拾好,然后走到了苏彦朗身边。 “你要带着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地过去吗?”她看了看周围的人,觉得这样好像有些太惹眼了。这周围都是平原,他们这么一大群人过去,镇平王再笨都会有所察觉的吧? “当然不是了。”穆菀龄担心的问题,苏彦朗自然也有考虑过了。 “那就好,要是还没有到兴州就被发现了行踪可就不好了。”她吐了吐舌头。 “我会让他们假装商人先走,我们跟在他们后面,应该不会成为目标。”苏彦朗说道。 这倒是,镇平王那样的人,肯定会先盯着商人的,毕竟他觉得自己能够从商人身上狠狠宰上一笔。 那他们两个人呢?难道又要装成是夫妻吗? 其实兄妹也不错吧?不过他们长得还真的一点都不像。说兄妹说不定还会被人怀疑吧? “既然是要我们跟在他们身后,你大可以让他们先出发,没有必要等着我们一起吧?”穆菀龄说道。 然后她看到苏彦朗一愣,他好像都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人。”穆菀龄摇了摇头,背着包袱走到了前面。 苏彦朗则招呼自己的手下出发。不过他没有立刻就追上穆菀龄。而是和她隔了一段距离走。 “喂。你不是说我们是一路的吗?” 正在苏彦朗想还有多久穆菀龄才会开口的时候,就听到她回头喊了一句。 他轻轻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我看你是昨晚没睡好吧?”穆菀龄看着他有些憔悴的样子,“所以今天恍恍惚惚的。你应该还没有忘记我给你列出的名单吧?晚睡可是被禁止的,昨晚我都忘了和你说了。” 仇家很多 “谨遵穆姑娘教诲。”一向冷冷清清的人突然不咸不淡地开了个玩笑,倒是让穆菀龄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这么说话? “想要好好活命,当然凡事都要听我的才行。”穆菀龄扬唇,“不过,你有想过谁会给你下毒吗?” 在她这里,答案当然是不言而喻的。可是苏彦朗还不知道苏彦徽的真面目,所以应该很难会怀疑到他头上的吧? 加上苏彦徽平时正人君子的形象伪装得太好了。要是不真的撕下他脸上的面具,很难有人相信他会做出那些丑恶的事情来。 “我的仇家有很多,所以暂时还没有确定。”苏彦朗回答。 仇家有很多?这一点她怎么没有发现?至少身边的人说到他的时候,都说他是名震大周的威武将军吧? 难道是因为他和皇子的关系好,有人觉得他有所企图,所以才会恨他? 可是除了苏彦徽之外,还有谁对皇位有所企图呢? 前世的她对这些事情的了解都不够深刻,所以并不知道到底有哪些人在垂涎着皇位。而今她倒是可以稍微看看清楚了。 “是吗?原来苏公子也有很多仇家?”她淡然说了一句,却让苏彦朗皱起了眉头。 “穆小姐为什么要用也字?” 当然是因为她也有很多仇家啊,这还不简单吗? “苏公子看我如今的处境,难道不明白?”她要是没有仇家的话,至于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躲避麻烦吗? 苏彦朗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穆家的小姐,竟然会远离京城到锦州去,就已经让人不解了。她在车上的吃穿用度,还不如一个小户人家的小姐,着实让人费解。 苏彦朗想要问,但又怕她不想说。 但是至少现在她总算是吐露一点了不是吗?总算是肯点和自己的身世有关的事情了。 “到兴州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先到王府里去打探一番。”穆菀龄回答,“我要知道那些姑娘都在什么地方,境况如何,还要知道王府的布局情况,才能顺利把她们救出来。” “我就知道你想先去王府,不过有个很关键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进去?”这才是苏彦朗最关心的问题。 也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因为她知道穆菀龄的想法。 穆菀龄看了他一眼,其实她想要做什么,苏彦朗应该已经明白了吧?要不然的话也不会露出担忧的神色了。 “镇平王喜欢什么,我就怎么进去。”不过既然对方问了,出于礼貌她还是要回答才行。 “不行!”苏彦朗说得斩钉截铁,“你去兴州就已经很冒险,还要用那样的方法混入王府,你不是成心想让我担心吗?” 苏彦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说出了这样的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你是觉得我不够聪明?”穆菀龄扬着头看向他,眼中有骄傲的神色。 他被问得有些哑然,“当然不是这样了。我怎么会觉得你不够聪明呢。我……”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应该相信我。只要我能进去,就一定能够保护好自己。”穆菀龄想让他放心,可是他眼中的担忧却一点都没有消失。 “我想到了兴州你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苏彦朗摇头,“你看到的这些难民,或许还不是最悲惨的人。等到了兴州,你应该会看到更加惨烈的景象。” 复杂很多 这一点穆菀龄当然清楚。这些人不就是为了远离那样的情况,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吗? 兴州的情况肯定会更加糟糕。 “你觉得你这么说我就会害怕了吗?”穆菀龄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如果是为了救那些陷入险境的女孩,她冒一点险也没有什么。 苏彦朗很是欣赏她的勇气和胆识,笑道,“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自然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我只能告诉你要小心行事了。” “我会小心,苏公子不担心我的安危,倒是苏公子你自己,身上的毒还没有能够完全解开,做事千万不能鲁莽。”穆菀龄能看出来他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但是如果不继续保持下去的话,还有可能会出事。 等到真的出事了,可就晚了。 “我好像已经和姑娘承诺了不止一次了吧?”苏彦朗忍不住皱眉,穆菀龄让自己不要担心她,她反而却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 “我知道。但我也是好意,所以公子不要嫌我啰嗦。”穆菀龄的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什么关切的意味,倒更像是在认真履行云大夫的嘱咐。 在茫茫的荒野上行进了两日,穆菀龄觉得很是疲累。好在他们就快到了。 “我们晚上的时候,应该就能到达兴州境内了。”苏彦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路走过来,难民越来越多,大家都是恨不得立刻能够离兴州越远越好。看到他们两个背道而行的人,都只是摇头叹气,没有多说什么。 要是乱说话被镇平王的人听到了,免不了会吃苦。 “看他们如此谨慎的样子,这附近应该就有镇平王的人吧?”穆菀龄凑到苏彦朗身边低声说道。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连大气都不敢出,就一个劲往前走?”苏彦朗也已经看出了这一点。 他倒是没有料到兴州之外的地界也会有镇平王的人,他果然已经在自己的地盘上待不住,将触角伸到其他地方去了吗? “镇平王似乎比我想的要稍微复杂一点。”穆菀龄原本一直挂在脸上的淡淡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或许不是复杂一点,是复杂很多。”苏彦朗看了看身边脚步匆匆的难民。“他虽然如你所言只是一介匹夫,但是可不是任何匹夫都能封王的。他要是没有本事,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功勋了。” “但是他终归也是有弱点的。”穆菀龄勾起了嘴角,“只要有弱点就好。” 她还记得那个老太太悲伤的眼神,她希望自己能够找到老太太的孙女,让她们团聚。 像她们一样被迫分开的人应该还有很多吧?她的力量虽然不大,只要能够把那些姑娘都救出来就行了。 苏彦朗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还记得自己说的要都了解眼前这个人,可是他一向都不会说话,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开口就冒犯了对方,那就不太好了。 所以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 天色将暗的时候,总算是走到了兴州的边界上。穆菀龄停住了脚步,执意要让他先喝药。两个人找到了一处废弃的民房,穆菀龄起好了炉灶煎药。 阿纪见他们没有跟上去,还回来问了问情况。 “我可没见过公子你有这么听话的时候。”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穆菀龄的一句话,阿纪看了苏彦朗一眼,没大没小地开起了玩笑。 苏彦朗却连一点要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前去打探 要是放在平常人家,下人和自己的主子开玩笑,轻则训斥,重则打骂。但是看阿纪这平常的样子,他平时似乎没有少和自家公子开玩笑。 苏彦朗看起来虽然是冷冰冰的一个人,但是骨子里却是个温柔随和的人吧?他和穆菀龄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总是轻柔的。 苏彦朗回头,正好看到了穆菀龄嘴角的一抹笑。不禁有些怔愣。 她是在笑方才阿纪说的那句话吗? “阿纪,这里没你的事,你先过去吧,我们一个时辰之后出发。”他吩咐了一句,打发阿纪回去。 “我们还要前行?公子,天都已经黑了,我们不如就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吧?”阿纪说着话,还看向了穆菀龄,似乎是想要求助。 不过穆菀龄的想法却是和苏彦朗一致的。 “你公子说得没有错,我们一会儿是要出发。”听到穆菀龄这么说,阿纪垂头丧气地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听到,“但是你们可以休息。” “什么?穆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阿纪没有听懂,又折回身来要问个清楚。 “你知道一般人都喜欢在晚上做坏事吧?”穆菀龄一面看着炉灶上的火,一面说道。 “这我当然知道了。可是这兴州不是镇平王的天下吗?他想什么时候做坏事不都可以,犯得着还要挑时间吗?”阿纪挠了挠脑袋。 “如果只是一般的坏事,她当然就用不着挑时间了,但是他现在要做的,可不是一般的坏事,所以他肯定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了。”穆菀龄解释。 阿纪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明白穆菀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镇平王想要起兵造反,如今已经把自己的兵力都渐渐聚集到了兴州,自然是要费一番力气好好打点的。 白天他要是做这些事情,很多人看在眼里,难免就会起疑心,所以他只有趁着夜色来完成了。 “我明白了。那这么说的话……”阿纪看向了苏彦朗,他是苏彦朗的人,当然不会听从穆菀龄的吩咐了,他还需要苏彦朗亲自下命令才行。 “你们就休息吧,明早见机行事。一会儿我会先去探查一下情况。”苏彦朗说道。 阿纪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不过这话穆菀龄听得却不是滋味。他只说“我”,不就把她排除在外了吗? “怎么,你怕我会拖累你?”她有些不服气地噘着嘴。 “当然不是了。我怎么敢看不起穆小姐呢?只是我觉得一个人行事更加方便而已。而且,这原本就是我的公事,和穆小姐你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你还是不要来凑热闹比较好。”苏彦朗觉得自己的说辞已经让穆菀龄没有可反驳的地方了。 穆菀龄咬着唇看着蹲坐在炉灶边,里面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显得分外娇俏可爱。 生气归生气,只是他真的不能带着她。去倒是好说,要是他们被发现了要逃跑的话,可就麻烦了。 喝了药,苏彦朗就出发了。 穆菀龄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只能数天上的星星解闷。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那个人却还没有回来。 以他的本事,应该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吧?不应该这个时候都还不回来的。 难道说,他遇上了什么麻烦不成? 在担心我 想到这里,穆菀龄立刻就站了起来。她的睡意顷刻间就消散了,心里只担心着苏彦朗的安危。 他的毒还没有解开,要是真的和人打斗起来,耗费了太多力气,可能会导致毒发的。 早知道自己一开始就和她一起去了。现在也不至于在这里干着急了。 兴州城内安静异常,因为是冬天,也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从她这里看出去,一整条街都没有任何灯光。 只有地上的积雪映照着天上的月光,散发着点点光芒。 穆菀龄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不然她真的没有办法放心。 虽然她知道苏彦朗真正的危险是开战之后,而不是现在。可是她的出现应该已经打破了某些命运原本的轨迹了吧? 她原本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穆菀龄借助着昏暗的光前行,一直走了许久都还是没有看到任何光线。 兴州竟然静谧得宛如一座死城。 苏彦朗的人不知道躲去了什么地方,或许这会已经休息了,所以也没有点灯吧。 按理说,一般有点钱的人家都会在自己的宅院门口挂上两个灯笼的。 不过想到这里是兴州,什么都没有也说得过去了。 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丝光亮,穆菀龄不免紧张起来。 她侧身躲到了一边,看到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没事吧?”她的突然出现把苏彦朗吓了一跳。好在他立刻就认出了那是穆菀龄的声音,不然他可能会拔剑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和她说了让她在那里等着的吗? “我看你出去太久了,所以出来看看。”穆菀龄说道。苏彦朗没事,她就放心了。 正准备回头往房子里走,就听到身后的人幽幽说了一句,“穆小姐这是在担心我吗?” 穆菀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好在现在也和那天晚上一样,是在夜色笼罩之中,她并不用去担心自己脸上的红晕会被那个人看见。 “如果去的是阿纪,我也会担心的。我们先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她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真的很是蹩脚。 她不是很会说话,很会找理由的吗?怎么遇到对方是苏彦朗,她就没有办法了? 逃难的人们能够带走的东西不多,所以房子里竟然还有被褥可以用。虽然苏彦朗婉言谢绝了,不过她还是帮着苏彦朗铺好了床,然后自己走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休息。 天才蒙蒙亮她就醒了。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事情记挂着,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怎么睡好。 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苏彦朗熬药,然后去找了一些能吃的东西。 毕竟是冬天,能够存活的东西本来就不过,她找了许久也就找到了一些红薯,在熬药的时候放到炉灶下面烤熟了,准备让苏彦朗起来吃。 他应该不会吃不惯的。行军打仗的人,有得吃就已经很幸福了。 “我以为你还在休息呢。”苏彦朗闻到屋子里氤氲着的药香,才知道她早就已经起来了。而且连红薯都已经烤好了。 “味道还不错,你尝尝吧。”她扔了一个到苏彦朗的手上,苏彦朗轻轻松松就接住了。 他原本以为她会煎药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她居然还会烤红薯。说不定以后穆菀龄还会带给他更多的惊喜呢。 乔装打扮 “公子,我给你弄了点吃的。”阿纪进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厨房里吃着红薯,那画面有些……不太和谐。 虽然阿纪也不是没有见过自家公子吃粗茶淡饭的时候,但是看到穆家的大小姐也这样,着实有些惊讶。 “我们已经吃过了,东西你留着吧。”苏彦朗走到一边端起了药碗,面不改色的一饮而尽,“你们准备好出发了吗?” “我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公子你的吩咐呢。”阿纪回答,他看起来还有些紧张。 “不必害怕,他们最多也就想从你身上截取一些钱财罢了。要不是一路过来需要掩人耳目,我们也不必如此。这路上应该有有不少镇平王的人,你们已经被盯上了。至于我和穆小姐,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想我应该也已经被盯上了。”穆菀龄笑了起来,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毕竟那是她期望之中的事情。 “你们先出发吧,等被他们劫了财,就可以先假装偷走,等到晚上再偷偷回到这里来,分散在城中。等候我的信号。”苏彦朗说道。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在兴州就把镇平王就地正法? 穆菀龄都还没有问他昨晚究竟看到了些什么,难道说他已经掌握证据了吗? “是!”阿纪说完就离开了。 “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吗?”苏彦朗瞥见穆菀龄正看着他,问道。 “你昨晚看到了什么?”既然去了那么长的时间,那就说明他掌握的信息要比她想的要多。 “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彦朗特意别过了头。 他这个样子就让穆菀龄怀疑了,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才会让他停留那么久。难道说…… “我们走吧。” 穆菀龄的思绪被他打断了,只好跟着他走了出去。 “镇平王认得你吗?”穆菀龄突然问道。毕竟苏彦朗可是十五岁就出名了,要是镇平王曾经见过他的话,多少会有印象。 “所以我不能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苏彦朗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道胡子,看上去老了不少。 “可是你在路上为什么不就这样装扮上?”穆菀龄不解,如果他要乔装的话,路上就应该乔装好了再走吧? 苏彦朗才不会说他是怕穆菀龄看到会笑。 “反正他的手下也不认得我,也不会去在意我长什么样子。”他回答。 这倒是真的,他的属下应该会更加注意前面的商人而非是他们两个。就算是注意到他们了,也只会多留心穆菀龄,而非是苏彦朗吧? 穆菀龄也不想去和他争辩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待会儿一切顺利就行了。 不过她看着苏彦朗那张脸的时候,很是想笑,看一眼就会笑得停不下来。 “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在路上就把这胡子戴好了吧?”苏彦朗看到她的样子觉得很是无奈。 穆菀龄一愣,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她。他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笑的? 为了让自己不再笑了,她只好尽量不去看那张脸。但是她还有个问题要问清楚了才行,“所以这次我们扮演什么?上次是夫妻,原本以为这次可以是兄妹,但是看你如今这样子,好像是能是父女了吧?” 叫我师父 苏彦朗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前他都是一个人行动,最多会让阿纪给他打下手。他还从来没有和女子合作过。 但是穆菀龄说得很对,他们现在这个样子,除了说是父女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合适了。 “其实你要是不想当我爹的话,你可以当我师父。”穆菀龄提议。毕竟她对她爹可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但是师父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喜欢最敬重的人了。 “你要我把自己当成是云大夫?”苏彦朗笑道。 “随你。你想当我爹,我就叫你爹咯,反正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比较吃亏。”穆菀龄回答。 苏彦朗格外喜欢她古灵精怪的一面。该沉稳的时候沉稳,该放松的时候放松。她自己很能拿捏分寸。 “那你还是叫我师父吧。” 穆菀龄本来以为晚上的兴州城已经让人害怕了,没有想到白日里的兴州城更加让人心惊。他们走了许久的路,除了能够看到前面的阿纪那一行人,没有任何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不是说镇平王把自己的军队都弄到兴州来了吗?我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见到?”穆菀龄低声问道。 “想来应该是难民逃亡的那几天人多,后来为了避风头就先让他们躲藏起来了。”苏彦朗压低了声音回答,“所以我们路过的地方,并不是没有人,只是他们藏在暗处罢了。” 穆菀龄听得后背一凉。那她昨天晚上的行径岂不是很危险?要是她一不下心暴露了苏彦朗的行踪,他们两个可能昨天晚上就被人抓住了吧? 好在没出事。以后她做事不能再那么鲁莽了。要不是苏彦朗迟迟没有回来的话,她也不会那么着急去找吧? 前面突然出现了有了动静。 应该是有人拦住了阿纪那一行人。他们两个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走过去。 前方竟然已经是王府的地界儿了。 她原本还以为王府会在兴州城中央呢,没有想到这么近。 所以昨晚苏彦朗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才会那么晚才回来? 穆菀龄抓着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看着前面的那堆人。 “他们应该不会下狠手吧?”穆菀龄听到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声音,突然觉得有些担忧。 “我想不会的,拿钱出来应该就行了。阿纪在我身边多年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苏彦朗的脸上还是有担忧的神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一群人突然厮打起来。 正在两个人担心的时候,阿纪大喊了一声,“我给钱!”一群人这才停手。 演戏都要演得这么辛苦,阿纪真的不愧是苏彦朗的手下。 钱收刮完了,王府里的人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是谁在王府门前撒野?” “回王爷的话,是这几个外地来的商人,不太懂规矩。我们已经处理好了。”其中一个打手回答。 “处理好了就好。”镇平安看了一眼他们手上的战利品,觉得很是满意,转身就要往王府走去,根本没有看穆菀龄一眼。 穆菀龄明白,要是现在还不行动的话,一会儿就会显得很刻意了。 所以她突然跑向了阿纪,蹲在他的面前,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柔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吗?” 那声音清脆得宛如山间的清泉,已经踏进王府大门的人,忍不住回转了身来。 请进王府 看到那张俏丽的脸,镇平王的眼睛一亮。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么漂亮可爱的姑娘了。他府里的那些人他都已经快要看腻味了,正愁着自己身边没有新鲜的美人可以让他饱眼福的呢。 老天爷居然就给他送来了一个。 “你先不要动,等我一下。”她站起来,跑到了苏彦朗的身边,“师父,治疗跌打的药膏还有吗?” 先前也没有对过戏,冷不防被她这么一问,苏彦朗还有些不好回答。 不过穆菀龄也没有等他的回答,反而是自己把他肩上的包袱取了下来,然后在里面翻找出了一些东西。 她再次回到了阿纪身边,轻轻地他上药,沉静如水的侧脸看得镇平王心动不已。 “来人!”他想要立刻吩咐人去把那姑娘抓进王府里,可是他又怕自己会吓到了她。 这是外地来的姑娘,还不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想要把她骗进府里应该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王爷有什么吩咐?”一旁的手下问道。 镇平王的眼睛只是痴痴地看着穆菀龄,然后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不要说话,都给我进去。” 有人在盯着她看,穆菀龄当然知道了,不过她不动声色地继续为阿纪疗伤,并没有理会。 阿纪应该是受伤最重的一个人了。他还真的是一旦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连别人要挨的打都扛在自己身上了。 “你起来走走看。”她伸手去扶阿纪,阿纪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刚才还很痛的小腿这会儿的确已经舒服多了,走路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谢谢姑娘,姑娘的医术真是高明。” 穆菀龄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脸,“自然还是师父教得好。” 阿纪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公子脸上的胡子还真的是很好笑,不过他倒是能收敛住自己的笑意,恭恭敬敬地说一句,“谢谢师父。” “是阿菀帮你,你不必谢我。” 再次听到这个称谓,穆菀龄一愣。 阿纪只是点点头,就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而知道这个时候,镇平王的人都还没有动手。穆菀龄有些着急了。 她分明注意到了镇平王的眼光,可是他为什么连要动手的样子都没有?难道她还不够资格? 苏彦朗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疑惑。 “阿菀,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继续赶路了。”好在他原本就不赞成穆菀龄的计策,如果不成功的话,他反倒是可以松一口气。 可他还没有走到穆菀龄的身边,就听到镇平王说道,“你们会治病?” “不过是雕虫小……” “会!” 苏彦朗的话还没有说完,穆菀龄就开口了,她还故意对着镇平王露出天真的笑颜,看得对方两眼发直。 “本王近些日子有些不太舒服,正愁着要上哪儿去找大夫呢,要不你给本王看看?”镇平王说话的时候,一心一意地看着穆菀龄。 “当然好了。”穆菀龄就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样,一口答应了下来。 “阿菀,不可胡来!”看来穆菀龄的计策还是成功的,苏彦朗心里虽然担心,但是看到她现在已经让镇平王有些七荤八素的了,想要制住他应该不会是太难的事情。 “师父不是说治病救人是我们的天职?” “就是就是!”镇平王附和道,“那阿菀姑娘,就麻烦你和我去一趟吧。” 他握住了穆菀龄的手腕,脸上露出了得逞的邪笑。 华丽王府 “师父……”的穆菀龄回头喊了一声,苏彦朗原本想要跟过去,但是脚步并不快,因为他已经猜到了镇平王根本就不会让他跟着。 “师父就不用进去,本王会派人照顾好他的,阿菀姑娘就不用太担心他了。”镇平王的话才说完,他的人就把苏彦朗拦了下来,不让他再往王府走了。 苏彦朗清冷的目光看着穆菀龄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心没来由地悬了起来。 虽然穆菀龄一路上都在和他保证自己很聪明,绝对不会出事,可这怎么看,都是羊入虎口的事情,他不担心就怪了。 尽管如此,局已经布下,戏也已经开场了,现在就算是为穆菀龄的安危,他也不能轻易出手了。 “你们王爷不是说让你们照顾我的吗?”他看着王府门口的几个人,轻声问道。 “王爷说什么你就信啊?还真是外地来的。我和你说,那姑娘进了王府的门,可就出不来了,你也不要不知好歹地在这里等着,不然我们可免不了要对你这一把老骨头动手了。” 这门口的人倒是一点想要遮掩的意思都没有,立刻就说了实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菀!”他朝着王府里面大喊了一声,门口的人立刻就围了上来。 “我说识相的你就赶紧走开,不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破坏了我们王爷的心情。” 苏彦朗假装惊恐,快速后退了几步。 身后也有人劝道,“你快离开这里吧,那姑娘这一生算是毁了,你就不要再在这里自讨苦吃了。” “你们分明知道这王府进不得,刚才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说一声?”苏彦朗厉声问道。 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能够留下来的人,自然都是听话的人,绝对不会乱说话惹得镇平王不高兴。所以立刻就散开了。 苏彦朗也没有久留。 而被拖进王府的人,看到王府之中的景致,却是讶然无比。 一路过来,她看到的都是饥寒交迫的难民,经过的房子也是空空荡荡的,一派凄凉的景象。可是这王府之中,繁华程度却和京城的皇宫有得一拼。 亭台楼阁不少,奇珍异宝竟然都是随处摆着的。这些东西都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搜刮来的,看得穆菀龄格外心凉。 正是因为他如此贪婪残暴,才会有那些只能吃树皮草根的难民。 “你怎么了?”似乎是注意到了穆菀龄的眼神有些不对,镇平王问道。 “我……从来都没有到过这么华贵的地方,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她掩藏好了眼中的那一丝嫌弃,暂时不让自己去想周围的东西是多少人的血泪汇集起来的。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镇平王的手心抽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你现在看到的还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本王一会儿还会让你更加大开眼界。”镇平王看她一副乡下丫头般天真的样子,心里越发喜爱。 巴不得马上就能让人把她送到自己的房间去。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太着急了,凡事都要循序渐进才行。不然她可能会像之前许多人一样,反抗太激烈,他都还没有开始怎么玩儿呢,就已经死了。 那可就不太好了。 这姑娘看上去挺天真的,应该不会太难骗。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抓住她的师父来威胁,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太多担心了。 太狡猾了 “王爷不是说要看病吗?这回廊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走完,我原本就是赶路过来的,脚本来就酸疼,要不就随便找个地方让我为王爷诊治一下吧。” 王府的回廊实在是太深了,穆菀龄不敢继续冒险往里面走了。虽然她知道自己或许能够对付镇平王,至少能让自己不受到他的侵害。 但是镇平王府这么多人,可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的。就算是苏彦朗来了,也不一定能行。 更何况周围还藏匿着许多士兵,只要镇平王一声令下,他们可能立刻就会现身。 镇平王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笑着答应了。没有继续往回廊深处走,而是走到了一边坐下。 “那阿菀姑娘就在这里诊治吧。”他装出一副亲和的样子,可是穆菀龄却能从周围那些人的眼中演出恐惧的神色。 “就在这里?”嘴上虽然带着惊讶的语气,她却坐了下来,“这里风景很好,就在这里诊治也不是不可以。” 她真怕镇平王觉得她不愿意在这里诊治,然后继续带着她往前走,那她就真的要崩溃了。 见她坐下了,镇平王当然也就坐下了。 “看上去,王爷似乎没有任何被疾病困扰的样子,不知道王爷究竟是哪些地方不舒服?”虽然她巴不得镇平王疾病缠身,命不久矣。但是看上去他的身体却还不错。 抓了那么多姑娘,竟然都没有肾亏,上天对他还真好。 “我……晚上睡不着觉。”镇平王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编造一个病症,只能这么说了。 “睡不着?”穆菀龄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下,“我看王爷的精神不错,不像是睡不着的人。” “不过是看起来不错罢了,姑娘还是快给我诊脉,看看我是不是有病吧!”说着,镇平王就抓住了穆菀龄的手,预备放在自己的手腕上。 穆菀龄还从来没有见过想硬生生被看出病来的人。 她本来想要用手帕挡着为他诊脉,就像她为苏彦朗诊脉的时候一样,但是镇平王都已经把她的手抓过去了,她也就只能就这样诊断了。 让她觉得疑惑的是,镇平王表面看起来虽然很健康,可实际上他的身体状况很差。他的脉象有些紊乱,像是中了毒。 难道说,苏彦徽来的时候,为了防止之后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也对镇平王下了毒吗啊? “王爷是不是时不时会觉得口干,眩晕,还会冒虚汗?”这毒是慢性毒药,两个月之内不会要人命。如果是苏彦徽做的,只能说他实在是太狡猾了。 连后路都已经想好了,哪怕到时候他的人没有办法胜过镇平王,也能让镇平王暴毙,使得这些叛贼失去方寸,那个时候想要剿灭他们就不会是一件难事了。 镇平王听到她这么说,很是惊讶。他最近的确有这样的情况,但是因为不是太严重,所以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却被这个丫头一下子道破了。 这丫头还真的是不简单,要是能把她留在府中,必然会是自己的福气。 “没错没错。敢问阿菀姑娘,我这是什么病症?” 穆菀龄垂下头,思量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只是气血有些虚,稍微调养一下就行了。” 她可没有打算真的要救他的命。 答应住下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镇平王生怕她说这病是顽疾很难治,听闻只需要修养,一颗心就放下来了。 “只是需要几味特殊的药,不知道兴州能不能找到。我一路过来,不知道为何就只有兴州的情况,最为特别。” 她说的特别,当然不会是夸奖了。这一点镇平王也清楚,但是不知道她是为了给他留面子没有说透,还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懂得这其中的隐情。 “兴州今年闹了旱灾,不少人都搬走了。我原本找朝廷的人要救灾款,可是那边却迟迟没有能够拨下来。我也不忍心看着这里的百姓挨饿,只是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住在如此华丽的府宅之中,却说自己帮不上忙?这话鬼才会姓。 可是现在她却只能假装自己已经相信了他的话,毕竟这样一来,她才能有机会在这王府里住下来。 “想必王爷也很为周围的百姓忧心。”说着如此违心的话,穆菀龄觉得自己都有些反胃。 “你明白就好。我可是一心都想着这些百姓,奈何他们还是决定逃走。”镇平王以为她真的信了自己的鬼话,还觉得有些高兴。 “兴州虽然可能找不到这两味药,但是别的地方或许会有。我先把药方写出来,然后王爷可以让自己的手下出去找找。” 镇平王让人搬来了书桌,穆菀龄坐在书桌前,写了一个安神的药方,里面有两味药,很难找到。 来来回回可能都需要三天的时间,她待在这王府,应该足够摸清情况了。 “药方已经写好了。”她站起来,把药方拿在手上抖了抖,好让墨更快风干。 镇平王还在想这药方开好了,要用什么样的理由继续让阿菀留下来,就听到她说,“不过这副药煎药的方式有些特殊,可能不太好掌握。等王爷的人把药取回来了,可以再来找我,我来教王爷的人熬药。” “如此的话,阿菀姑娘不如就在王府住下好了,你也知道兴州正乱,要是你住在外面,本王不放心。”镇平王笑得眯起了眼睛。 穆菀龄都不想多看他一眼,但还是要说,“王爷既然有这样的好意,那阿菀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阿菀的师父……” “你进来的时候本王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你的师父自然会有人照顾着,这一点你不用太担心了。”镇平王就知道她会提及自己的师父,一会儿还得找人去把她的师父找到,安排在一间民房住下,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用处。 “我和师父原本准备在腊月之前赶到兖州的,这么一耽搁,可能就赶不上了。”穆菀龄幽幽地说了一句。 镇平王虽然并不打算放她走,但是这个时候还是难免要宽慰一句,“这一点还请阿菀姑娘放心,要是你治好了我的病,我必然会派马车把你和你师父送过去。腊月之前,肯定能够到达兖州的。” 冬日坐在回廊之上,刺骨的寒风一过,整个人都免不了要抖上一抖。只是这满院葱翠的植物,倒是挺入眼的。 “阿菀姑娘要不先到房间里去休息一下吧?”镇平王站了起来,重新往幽深的回廊走去。 穆菀龄也是能咬着牙跟在他的身后了。 分明是雪后初晴的天气,可王府之中却处处都透着诡异,让她莫名心悸。 赠送药膏 “秋霜,阿菀姑娘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着,要是阿菀姑娘有什么闪失的话,我拿你是问!”镇平王把穆菀龄带到了一间房外,一旁站着一个叫秋霜的丫鬟。 “奴婢明白。”秋霜低着头,似乎根本就不敢看镇平王的眼睛。声音也如同蚊蚋一般,几乎不可闻。 要是放在平时,镇平王早就生气了,不过今天是在穆菀龄面前,所以他还稍微收敛了一些自己的脾气。 “阿菀姑娘就先在这里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会儿就让人来请你吃饭。”镇平王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毕竟是要造反的人了,手头的事情自然是会多起来的。 这样也好,他也就没有太多心思来对付她了。 “阿菀姑娘有什么吩咐吗?”一旁的秋霜仍旧低垂着头,像是根本没有办法把头抬起来一样。 “你不必和我如此客气。我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你叫秋霜?”听到她温柔的语气,秋霜这才抬起了头。 但是眼前看到的一幕却让穆菀龄倒吸了一口凉气。秋霜的脸上居然有一道疤痕,从鬓角一直斜切到下巴。 伤痕很新,想必是这两天才弄的。难怪她刚才根本就不愿意抬头。 “奴婢吓到阿菀姑娘了!”秋霜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跪到了地上,“请姑娘恕罪。” 穆菀龄赶紧把她扶了起来,“我都和你说了,你没有必要把我当成主人看到。来,过来,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口。” 秋霜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她身边。 “到底是谁会下这样的狠手?”她像是在问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秋霜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这王府还真的不是个什么好地方。穆菀龄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转身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她先前研制的膏药,专用来处理伤口,不让伤口留疤的。秋霜这伤在脸上,要是留下疤痕的话,这一辈子可能就毁了。 “来,这个你拿着。晚上睡觉的时候,涂抹在伤口上,这样你这伤痕才不会留疤。”她把药膏交到了秋霜手里,温柔吩咐。 “阿菀姑娘,你的东西我不能要,万一被人发现了……”秋霜却不肯拿,放到了桌上。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谁会发现?而且,就算发现了又如何,这是我给你的,难道还会有人想要抢走不成?如果你想自己的连上了留下一个难看的伤疤呢,这药膏你就放在这里,如果不想的话,就拿去用吧。” 秋霜看了看药膏,又看了看穆菀龄,最后还是把药膏拿在了手上。 “姑娘真的要为王爷治病吗?”秋霜将药膏收好,然后低声问了一句。 “怎么,难道你不想让我给你的主子治病吗?”穆菀龄倒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给出自己的答案,而是反问了她一句。 秋霜沉默,没有回答。 “难道说,你脸上的伤痕,和王爷有关吗?”听起来,穆菀龄像是随口一问,但实际上她是想要从秋霜嘴里套话。 如果她脸上的伤真的是王爷弄的,王爷绝对不会笨到让这样的一个人来照顾她。王爷对她脸上的伤并不知情。肯定是这王府之中的其他人弄的。 她倒是没有想到,除了镇平王之外,这王府中还有这般狠心的人。 果真是物以类聚么? 劝她离开 “没有,和王爷一点关系都没有,姑娘不要胡说!”她眼中的恐惧,穆菀龄都看在眼里。 “那就好。如果是王爷的话,恐怕我这会儿就要收拾东西赶快逃走了。”她假装自己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窗外。 即便是王府中如此幽深的位置,也依旧装修得十分华丽,假山流水一样不少。 “我劝姑娘你还是早点走吧。”秋霜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才对着穆菀龄说道,“这王府不是姑娘的久留之处。” “为何要这么说?难道这王府里还有鬼不成?我胆子可是很小,你不要吓我。”穆菀龄还是不打算这么快就和她交心。 毕竟她还不足够信任眼前的人,即便她现在还在劝她离开,在为她着想。可是一旦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会害到秋霜的时候,秋霜还会不会帮她,可就不一定了。 “我没有吓你。这王府虽然没有鬼,但是……人心可能会鬼还要可怕。”秋霜这话倒不是耸人听闻。毕竟穆菀龄自己也已经有所体会了。 人心真的可以比鬼还要可怕。 “可是我都已经来了,想要离开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穆菀龄的神色这才紧张起来,她还故意转过了脸,让秋霜看到她的神情。 “要是姑娘真的想要离开的话,我知道一条路。”秋霜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这话倒是让穆菀龄觉得很奇怪。 如果秋霜真的知道逃出去的路,她怎么自己不出去,还留在这里? 她莫名觉得这儿是一个陷阱,难道是秋霜联合了王府之中别的人,想要陷害她? “你知道路?”她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 “嗯。”秋霜似乎还没有看出她的质疑,“姑娘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我可以保证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既然你知道路,你自己为什么不走?看看你的样子,不要告诉我你不想离开这里。”茶水还是温热的,但是茶叶并不是很好,带着很重的苦味,所以她抿了一点,就没有继续喝了。 “我……”秋霜果然被她问住了。愣了好久都没有能够回答。 “所以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能带着我离开这个地方?”穆菀龄问道。 “姑娘不肯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我想让姑娘知道的是,我并不是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而是我不知道离开这里之后还能去那里。这里虽然危险,我至少能够吃饱穿暖。要是离开这里去当难民的话,我怕我都活不过这个冬天。” 这倒是实话。王府里的日子就算再不好过,也比外面要强多了,至少她不会挨饿。可是看她脸上的那道伤疤,她在这里,生命不也是随时都会有威胁的吗? “不过,我只是来为王爷治病的,原本就不会久留。等王爷的病好了我就能离开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姑娘真的觉得,自己还能离开这里吗?”秋霜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穆菀龄假装自己没有听懂,“难道这里是个吃人的地方,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这里的确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是姑娘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姑娘去一个地方看看。”秋霜的语气森冷,听得穆菀龄背脊一凉。 后山土堆 她想,秋霜要带她去的,应该就是关押那些姑娘的地方了吧? 想要借着那些人的下场告诉她,这王府她一开始就不应该进来。 殊不知,她就是为了解救那些姑娘才会以身犯险的。她现在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能看到她们,知道她们被关押的位置,身体情况,以及她应该怎么做才能把所有人都救走。 传言中,镇平王可是掳走了不少姑娘。要想把所有人都救走,必定是个浩大的工程。 可是,她跟着秋霜七拐八拐,却走到了王府的后山。 她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秋霜把她带到了一处地方,那个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山上隆起的山堆。她粗略地数了数,大约有五十来个。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很清楚这些山堆意味着什么。 每一个,可能都是一条人命。那些被镇平王掳走的姑娘,或许很多都不愿意就范。最后被埋葬在这个地方,永远不见天日。 老太太的孙女,是不是就在这些土堆之下,再也无法也她团聚了呢? “这些……”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这些就是之前被王爷带进来的那些姑娘。”秋霜回答,“姑娘现在还想留在这里吗?” 穆菀龄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她都知道了那些姑娘的下场却依然愿意留下来的话,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她只好反问秋霜一句,“我不过才进来一会儿的时间,你居然就想让我离开这里了,是不想让我给王爷治病吧?这么说来,你脸上的伤,肯定和王爷有关系。” 穆菀龄的心里很是愧疚,她知道自己要是不这么说的话,就会失去一个正当留下来的理由,秋霜也会怀疑她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 “虽然我很想这么告诉你,但是我的伤,的确和王爷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划的。”秋霜知道自己的劝阻可能不会有什么效果,眼光黯淡下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还能救一条人命,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姑娘却如此冥顽不宁。 反正她也不是没有努力过,要是最后阿菀姑娘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和她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秋霜给出的回答让穆菀龄再一次震惊,脸上的伤竟然是她自己亲手划的?哪个姑娘会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恐怕根本就不是自愿的吧?她不是说这王府里有人心比鬼还可怕吗?她倒是很想见识见识那个人。 两个人在走回房间的路上,穆菀龄突然觉得,回廊之下有动静。 她停下了脚步。 “姑娘怎么不走了?”秋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她的眼睛盯着脚下的木板。 木板之下,隐约有动静。 可惜在这样的地方,她不能趴到地上去听,损形象还不说,要是这回廊之下真的有什么秘密的话,被人看到了,说给了镇平王听,她就真的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我们还是走吧。”秋霜似乎看到了什么人过来,神色又惊恐起来。 穆菀龄抬头一看,过来的是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眉间满是傲气,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奴婢见过九夫人。”身旁的秋霜赶紧行了个礼,怕自己稍微怠慢一点就会有灾祸。 九夫人?穆菀龄再仔细看了她一眼,莫名觉得她有几分熟悉。 担心多余 犹豫了一下,穆菀龄还是微微欠身行礼,“见过九夫人。” “你是?”九夫人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许久,才淡淡问了一句。 “回夫人的话,这是王爷请入府中为他看病的阿菀姑娘。”秋霜回答。 “我让你回答了吗?”九夫人斜睨了她一眼,眼神冰冷。秋霜立刻就跪在地上。 “奴婢知错了,还请九夫人恕罪。” 难怪秋霜见到她的时候如此小心翼翼,原来是因为这个九夫人太厉害了。 “我的确是来王府为王爷治病的,秋霜没有说错,九夫人不必为难。”其实她还觉得奇怪,不过是九夫人,论资排辈也没有必要这么嚣张吧? 难道是因为得到镇平王的宠爱,恃宠而骄? “这里好像也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吧?”九夫人似乎不满她打断了自己教训下人,眉头一皱,“你算什么东西?” 穆菀龄强压住自己心里的愤怒,然后浅笑道,“是我失礼了。” “知道自己失礼了就好。别以为什么人都能进王府,也不看看自己是个货色!”九夫人的气似乎还没有消,伸手指着穆菀龄,“别想着爬上王爷的床,你不配。” 穆菀龄在心里冷笑,她还不稀罕呢。镇平王那样的男人还有这么多人争吗?那她算是开了眼界了。 “九夫人……”一旁的丫鬟扯了扯九夫人的衣袖,神色紧张。 但是九夫人却完全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地说道,“你最好尽快消失在王府,不然别怪我找你麻烦!” “嫣儿真是好大的口气,本王算是见识了!”镇平王的突然出现吓得九夫人花容失色。她狠狠瞪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一眼,似乎是在怪罪。 可是丫鬟分明已经提醒她了,是她自己不够谨慎。 “王爷怎么来了?”她巧笑嫣兮地凑了过去。 “我要是不来,怎么能听到你对客人这样说话呢?”镇平王瞪了她一眼,然后走到了穆菀龄身边。 “阿菀姑娘,你没事吧?”他的语气轻柔到连九夫人都有些震惊。 “没事。只是无意中遇到了九夫人,说说话而已,能有什么事?”穆菀龄一面说着,一面把秋霜扶了起来。 看到穆菀龄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依旧心平气和地说话,脸上甚至还有淡淡的笑意。对比方才嫣儿的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没事就好。怎么,秋霜正带着你参观吗?”镇平王完全无视了身后的九夫人,一心只放在穆菀龄身上。 她当然不能说秋霜是带着她出来看坟堆的。所以只能点头,“王府太大了,想要好好参观一番着实有些费力。” “本王就当作你是在夸奖了。”镇平王哈哈一笑。 “王爷,臣妾为王爷准备炖着莲子羹呢,王爷一会儿来蜀香院喝吧。”九夫人还是没有死心,想要挽回自己在镇平王心里的地位。 但是镇平王却连转身都懒得。 “多喝些莲子羹对王爷的身体恢复有好处,既然是九夫人亲自为王爷熬制的,必然很用心。”穆菀龄原本是不打算为九夫人说话的,毕竟她方才的态度实在是让她反感。 但是,那张脸,尤其是那双眼睛,和她遇见的那个重病的老太太很像。 她想,这会不会就是老太太的孙女?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老太太的担心还真是多余了。 不去计较 “是吗?”镇平王心里虽然还有些生气,但是听到穆菀龄这么一说,心情好了许多。“那我一会儿就去蜀香院好了。” “王爷可有让人去寻药?”穆菀龄觉得自己应该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她猜想,剩下的人,可能就被关押在回廊之下。 不然这下面不会莫名有动静。 把人藏在回廊之下更加隐秘,如果周围不是很安静的话,很难注意到脚下有动静。 而且,一般人也不会在回廊上停留太久的时间,都是来去匆匆的。 “已经派人去了。”镇平王回答,“过两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了。阿菀姑娘不用着急。” 穆菀龄才不着急,她还怕时间不够呢。毕竟这王府里除了镇平王以外,还有九个女人需要对付。 当然,可能没有那么多。或许有的已经在后山上了呢? 剩下的需要她救的人应该不多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高兴。 “我不着急。只要王爷的人能够照顾好师父,我就没有什么可着急的。这一路风尘仆仆,好不容易才有歇脚的机会,我还要谢谢王爷呢。” 说到苏彦朗,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她可不觉得镇平王真的派人好好照顾他了。 镇平王被她问得一愣。方才他让人出去问,可是外面的人说,阿菀姑娘的师父已经离开了,这兴州这么大,他们一时间还真的没有办法找到。 他原本还想用她师父做筹码的,这下可好,自己把筹码给放走了。 “你帮我治病,照顾你师父自然是我的分内之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王爷就先去喝莲子粥吧。我再和秋霜四处看看。”穆菀龄说完就转身走了,也不管镇平王是不是答应。 “这女子有些太不懂规矩了吧?”九王爷看到穆菀龄离开,还不免要酸她一句。 “你就很懂规矩?”镇平王冷冷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就闭上了嘴。 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方才那个叫阿菀的为什么要帮她说话。难道这是什么招数吗?为了给王爷留下好印象? 她劝自己还是不要去多想了。没有理由和那样的一个女人置气,反而弄得自己不愉快。王爷既然答应了要去她那里喝粥,她就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才是。 “这王府里,究竟有多少夫人?”等到走远了,穆菀龄才问了一句。 “算上王妃,应当是有十个。”秋霜回答,“只是王妃早就已经不管府中的大小事务了。全都交给了管家和二夫人。” 想来王妃应该是糟糠之妻,看到自己的丈夫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么说的话,方才那个九夫人,新进门不久?”看她的气焰,穆菀龄还以为她已经嫁进来很久了呢。 “没错。九夫人是两个月前王爷新纳的。不过她受宠已经许久了。” “她应该也是被王爷掳来的人吧?”穆菀龄问道。 “是。”秋霜没有犹豫地回答了,看来她和那个九夫人,是有什么故事的吧? 果然,并不是所有被掳来的女人都刚烈如斯,愿意用自己的命运抗争,很多人还是会软弱,会屈服。 更有甚者,会为了得到宠爱和荣华,去讨好,去陷害。 “我想你脸上的伤疤,应该和九夫人有关吧?”穆菀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两难的抉择 秋霜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一般。 “我还以为你会像之前一样,执意说这伤疤是你自己弄的,为九夫人开脱。”穆菀龄见她居然没有反驳,反而有些惊讶。 “的确是我自己亲手弄的。这一点不假。”秋霜的眼光里满是恨意,“但却是李嫣逼着我这么做的。” 方才她听到镇平王叫九夫人嫣儿,秋霜如今说的,应该就是九夫人的本名吧。 李嫣。 这样的手段未免有些残忍了,竟然让人自己划破自己的脸,那得是多大的威胁才会如此? 都到了这样的地步,秋霜却还是和她说,离开了这个地方她就没有办法活了? 分明是留在这里更危险吧?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都到了这个程度还不离开。”秋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在我这张脸没有毁掉之前,我的确是想过要离开的。但是现在我的脸已经毁了,李嫣再也不会觉得我是她的威胁了。” 原来李嫣竟然是因为害怕秋霜会被镇平王看上,所以才想要毁了她那张脸的。 “我之所以说人心险恶,是因为我和她差不多是同时来到这里的。最初的时候,她还是个很天真很单纯的人,我们还一同商量过要如何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秋霜摇了摇头,“她被人带出去的时候,我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办法见到她了,可是没有想到她再出现,已经是王爷身边的宠人了。” “我们两个之间有交情,所以她想办法让我离开了牢房,到王府做个丫鬟。一开始一切都还是好好的。我打杂,她受宠,几乎没有交集。她被封为九夫人以后,就变得疑神疑鬼了。我一天可能只有一两次机会能够见到王爷,她都觉得我会利用那样的机会。” “我和她解释了很多次,她根本就不肯听。到后来,她派人抓了我妹妹。”说到这里,秋霜已经是声泪俱下,哽咽到几乎发不出声音。 穆菀龄递给她一张手帕。 不用多说,李嫣肯定是用了秋霜的妹妹作威胁,逼迫她划伤了自己的脸。 “她说,如果我不毁了自己的脸,她就会把我妹妹交给王爷处置。”秋霜继续说道,“我没有办法,只能对自己狠心。但是我没有想到,在我划伤脸以后,她还是把我妹妹送到了王爷面前,为的是讨王爷欢心。” 穆菀龄一怔。李嫣的心居然这么狠。如果她真的是老太太心心念念的孙女,她是救还是不救? 这还真是个两难的抉择。 “你妹妹……如今在哪里?”穆菀龄知道自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但是她希望秋霜的回答能够帮助她作出抉择。看她心里会更加倾向于哪个答案。 秋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在后山。” 穆菀龄的心一凉。 她突然明白,秋霜会选择留下来,并不是因为她没有办法逃走。而是因为她想要为自己的妹妹报仇吧? 不管面临多大的痛苦,不管面临多少刁难和谩骂,她都一定要留下来。 “我会帮你。”穆菀龄郑重地说道,宛如承诺。 她会帮秋霜解决这里的麻烦,然后帮苏彦朗解决镇平王这个麻烦。 苏彦徽那个最大的麻烦,她也会慢慢化解。 至于最后要帮苏彦朗还是苏鹤停,现在还用不着烦恼。 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有了倾斜。 顺利过关 “你说什么?”秋霜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会帮你。”穆菀龄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张难以置信的脸。 如果说她最开始心里对秋霜还是有所怀疑的,那么现在,她对秋霜已经完全信任了。 “我原本不应该来兴州的。我家在锦州。”穆菀龄轻声说道,“可是我在凤州看到了那些难民的惨状,心里实在是放不下。尤其是一个老太太和我说,她思念自己的孙女,所以我才打算到这里来看看。” 秋霜瞪大了眼睛,“姑娘的意思是……”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被关在这里备受欺凌的那些女孩。”两个人走在幽暗的回廊上,穆菀龄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难怪……我让你走你都不愿意……”秋霜这才明白她为什么执意要留下来。“可是,那根本就做不到。姑娘还没有见过地牢是什么样子,想要把那些人救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来之前我就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了。”穆菀龄沉静回答,“现在知道了她们在地牢之中,对我来说,反而更加方便了一些。”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秋霜没有听懂,但是看穆菀龄的样子,她应该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 “你知道得越少越好。”穆菀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秋霜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干脆就不告诉她了。 这个道理秋霜还是明白的。 “可惜的是,我是为了老太太的孙女而来,到头来却发现她已经成了我不该救的人。”穆菀龄叹气。虽然还没有确定李嫣就是老太太的孙女。但她的眉眼的确和老太太有些相似。 “姑娘……姑娘说的老太太,是不是嘴角有一颗痣?长在左边。”秋霜犹豫着问道。 “这个……我倒是要好好想想。那个时候光顾着为她诊治了。”穆菀龄没想到秋霜会突然问起这个细节,所以还有些懵。 “没错。那个老太太的嘴角的确有颗痣,长在左边。你怎么知道?”穆菀龄仔细回忆了那个时候的场景,才记起了那张脸。 “那的确是李嫣的奶奶。我曾经见过她几次,很善良可亲的一个人。一直都和李嫣相依为命。她还好吗?”秋霜的眼中竟然噙满了泪水。 恐怕是李嫣自己说到这个事情,都不会有这样嗯反应吧? “她没事。只要按着我给她的方子好好吃药,身体上的病痛应该已经痊愈了。只是……” 只是心上的痛,或许一生都没有办法弥补了。 李嫣竟然已经在这王府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之人,着实在穆菀龄的意料之外。 这样的人,即便她想救,还不一定会让她救吧。更何况她可能还不止害死了秋霜的妹妹。以她的嫉妒之心,后山上的冤魂说不定有好几个,都死在她手上。 光是想想就觉得刺骨寒凉。 “只是李嫣已经没救了,对吧?”秋霜见她没有把话说完,抹了抹眼角的泪,把她的话接了过去。 “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问也不要管。”穆菀龄还免不了要叮嘱她一句。 秋霜自然是点头。“姑娘放心吧。我现在这个模样,也只敢在姑娘身边晃悠了,要是被太多人看到,指不定会有多少冷嘲热讽。” 两个人回到房间里坐了一会儿,镇平王的人就邀请她过去吃饭了。 满桌丰盛的饭菜却看得穆菀龄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不由去想那些难民吃树皮和草根的场景,而这个罪魁祸首,却在这里吃着大鱼大肉。 “阿菀姑娘怎么不吃,是不合姑娘的胃口?”镇平王看到她拿着筷子,眉毛皱成一团的样子,柔声问道。 “一路过来,粗茶淡饭惯了,突然吃这么油的东西,有些不习惯。”穆菀龄回答。 她原本以为会是一大堆人一起吃饭的,到头来居然只有她和镇平王两个人。她本来还想要见识一下那些夫人是不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呢。 居然都没有这个机会。 这个镇平王还真的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大概以为自己只要稍微努力一些就能让穆菀龄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吧? 既然他自己都有这个错觉,那就不妨让他继续错觉下去好了。 “其实,王爷现在的身体状况,才不宜吃这些太油腻的东西。九夫人不是给王爷炖了莲子羹?那样清淡的东西王爷才应该多吃才是。”而且她心里明白,这些大鱼大肉存在的作用,还是为了能让她喝酒。 不然一旁也不会摆着三个酒壶那么多了。 镇平王的第一个计划,大概是想让她喝醉然后制造一个“意外”吧?她可不会轻易上当。 镇平王让人将桌上的大鱼大肉都撤走了,只留下了几道清淡的菜品。穆菀龄这才勉强吃了几口。 她的心情倒是好了,可是镇平王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了。只有这些清淡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下酒。就算能下酒,阿菀姑娘恐怕也会和他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喝酒吧? 谁让对方是个大夫呢?他拿她还真的没有办法。 不过这不才第一天吗?他不应该着急,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不是。这么天真可爱的姑娘,他可不想最后也把她埋在后山上。 吃过了饭,又和镇平王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镇平王看她的样子很是疲累,就让她先回到房间去了。 第一天竟然就这样顺利过来了。 看镇平王这个样子,真的很难想象他实际上会是那般暴虐的一个人。只是这王府宅院的每一处都在告诉她这个不争的事实。 “姑娘,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热水,你先去沐浴吧。”回到房间,她就听到了秋霜的声音,轻轻应了一声,她就转身走到了一旁的房间里。 氤氲的水汽缭绕,还有沁人心脾的清香,镇平王给她的待遇还不小。 在确定了那清香之中没有什么有毒或者会让人昏迷的药物,她才小心翼翼地踏入房内。 其实沐浴的时候她一直都还有些紧张,生怕什么时候镇平王就从外面闯进来了。秋霜看到她紧张的样子,告诉她王爷晚上去了六夫人那里,她才稍微放了心。 沐浴更衣之后,秋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姑娘穿上这一身真好看。要是被王爷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这衣服不是王爷送来的吗?”她的包袱里可没有这样华丽的衣服。 秋霜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我敢不穿着让他看吗?”她的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王府的格局她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那些姑娘关押的位置她也已经掌握了,现在唯一让她觉得为难的就是,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和苏彦朗传递消息。 这王府本来就幽深,人又多。加上她同时被九夫人和王爷盯着,一举一动恐怕都在他们的掌握里,想要传递个消息着实不易。 她只能明天试着和镇平王说说,她要见师父,看能不能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了。 打发了秋霜去休息,她推门回到自己的房间,谁料人才进去,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门也被对方关上了。 她还在想,是不是镇平王要用阴险的手段了,正准备从身上掏出银针来,就听到了一个让她安心的声音。 “是我。”是苏彦朗。 她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苏彦朗松开了手。 “你怎么进来了?”她都能听出自己语气中的惊喜。现在天色已晚,想要掩人耳目进入王府对于苏彦朗来说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我担心你的情况,所以才想进来看看。”苏彦朗原本想说,他想知道穆菀龄是不是已经弄清情况了。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一句。 “我的情况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能好好保护自己。方才你要不及时说话的话,这会儿可能都已经瘫软到地上了。”穆菀龄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银针,笑道。 “那王府之内的情况你可是摸清楚了?”苏彦朗问道。 “王府的布局我已经掌握了,一会儿可以给你一张草图。那些姑娘被关押在什么地方我也已经清楚了。而且已经想到了一个救人的办法。” 苏彦朗很是惊讶于她的行动力,她到这里才不过半天的时间,竟然就已经掌握了这么多消息了? “怎么了?”看到苏彦朗惊讶的神情,穆菀龄还有些奇怪。 “没什么,我原本以为你至少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完成这么多事情的。”他愣愣地回答。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好在镇平王派来照顾我的是秋霜,她能帮我不少忙。我原本就是带着目的进来的,所以对王府中的一切动静都格外留意,所以才会注意到,那些女孩都被关在回廊之下的地牢里。” “地牢在回廊之下?”苏彦朗惊道,先前他进来的时候,还是晚上,她都没有留意这些。 “没错。王府的回廊长得这么不寻常,已经很值得怀疑了,回廊周围又很空旷。人们从回廊上走过的时候,都是步履匆匆的。白天环境嘈杂,下面的动静很难被注意到。而到了晚上,但凡听到一点动静,就会吓得魂飞魄散了,也就没有人会去管那声音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了。” “可你却留意到了,我还真的不应该小看你。”苏彦朗这下是真的觉得自己先前太小瞧穆菀龄了。 她还真是个绝顶聪慧的女子。 “那么,你打算要怎么做?我听你的。”能让一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说出这样的话,她应该是头一个吧? 她扬唇一笑,走到了书桌旁,“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 商量计策 “说来听听。”苏彦朗看着她脸上得意的笑容,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想想看,那些人被关押在回廊之下,的确很隐蔽。所以,我们就算偷偷把人救走了,镇平王都不一定会发现。”穆菀龄说道。 “你想怎么做?”苏彦朗大概能猜到她的做法了,只是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可不容易。 毕竟如今兴州城里都是镇平王的人。事情如果没有败露,能够安全把人送出去还好。一旦事情败露,就是全城搜捕,他们想要逃脱真的比登天还难。 穆菀龄看出了他的脸上的担忧。“你应该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吧?” “猜到了。无非就是想要打通一个地道,把人从地道里面接走。”苏彦朗回答。 “没错。”穆菀龄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件事的难处你应该也已经想到了。所以我还想借用你的人。” “借用我的人?”苏彦朗皱眉,“难道说,你还想让我的人伪装成地牢的看守?” “没错。虽然即便是这样我们也只能稍微延迟一点被发现的时间,但是足以让我们救出更多的人了。”穆菀龄说道。 其实她原本都没有考虑那么多,那么全面,如果不是看到苏彦朗眼中的担忧,她都不会去深究这件事的可操作性。 她果然还是会把一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想阿纪应该能够胜任。虽然他看起来有些不太靠谱。”苏彦朗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虽然冒险,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穆菀龄的眼里多少有些愧疚,“这原本并不是你们的分内之事,是我……” “不能这么说。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解救那些姑娘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毕竟镇平王起兵之后,她们就得不到任何照顾了。”苏彦朗回答。 这样一来,她们很可能就会死在地牢之中。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穆菀龄听得很是动容。苏彦朗这般的人,才应该是最合适坐在帝王之位上的那个人吧?苏彦徽太狠辣,而苏鹤停又过于阴柔,苏彦朗才是真正总有王者气质的人。 不过这样的话还是不能轻易说出来,要不然以苏彦朗如今的性子,或许还要说她大逆不道吧?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真相会渐渐浮出水面,苏彦朗也会渐渐明白这一点的吧? “我会先让阿纪乔装打扮混入地牢看守里,然后让其他人开始挖掘救人的地道。”苏彦朗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按照距离来看,我那几个人挖通到地牢的通道,起码要一天半的时间。而且还要小心不被发现。” “这一点可以放心。镇平王本来就因为害怕地牢的存在暴露所以把它修在了隐秘的地方,距离王府各个休息的地方都不近。不用担心被王府其他人发觉。” 顿了一顿,穆菀龄又说道,“至于地牢里,如果有阿纪帮忙打点的话,也会很好蒙混的。” “那我一会儿就回去安排。”苏彦朗起身就要走。 “万事小心。”穆菀龄轻声说了一句。 苏彦朗却笑了起来,“好像这句话应该是哦说给你才对吧?怎么反倒要你说给我听了?” 穆菀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这世上鲜少有人她会真的关心的。徐嬷嬷和夏枝应该是唯二她还会牵挂在心的人了。 至于苏彦朗,勉勉强强就当作是朋友的关心好了。她不愿去想太多。 “你也务必万事小心,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话,要想办法尽快脱身才可以。如果你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护的话,就更不要想去保护别人了。”苏彦朗是真的担心,这一点从他的眼神便能看出来。 穆菀龄柔柔一笑,“按着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镇平王我还是能对付的。倒是他这里的那些王妃夫人,可能不是那也好应对。毕竟……都觉得我是来争宠的。” “你如果真要争宠的话,比她们的手段不知道要厉害多少。”苏彦朗笑道。 “一时间我竟然听不出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了。”穆菀龄也笑了起来。“只是我无意和任何人争宠。” “绝世聪明却又与世无争,是不是有些可惜了?”苏彦朗看到穆菀龄微微一怔,脸颊似乎有了些微红晕。 大概只是因为她离烛火太近了吧? “我可没有绝世聪明,不过都是一些小聪明罢了。”穆菀龄可不觉得自己聪明,如果她真的那么聪明的话,为什么会得到那样惨烈的结局? 她可以看透很多东西,然而人心,却是隔着肚皮的。 “那……我就先走了。”苏彦朗走到了窗边,他似乎还有些不放心,想说点什么,但是回头看了穆菀龄一眼,又没有说出口。 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今晚倒是平安度过了,却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好在镇平王如今还在玩儿欲擒故纵的把戏,如果他真的要霸王硬上弓的话,穆菀龄就只能用手里的银针对付了。 他和苏彦朗都是高手,没错。但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会对她这样的柔弱女子没有防备。所以她不用担心能不能得手的问题。 担心的应该是得手之后,计划还要如何进行下去的问题。 按理说,既然已经打探到了地牢所在的地方,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了。但是她知道自己离开很有可能会导致镇平王的全城搜捕,那样想要救人也不会太容易了。 如今她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地方安抚好镇平王,让他不要注意到他们的行动。 等行动结束以后,她在功成身退。 第二天她起得很晚,她原本以为秋霜会叫醒她的,结果居然一觉睡到了快中午的时候。 “姑娘醒了?”秋霜端着点心进来,看到她已经起来了,笑道,“姑娘先吃些点心吧,一会儿王爷应该就会让姑娘过去吃饭了。” “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她懒懒地坐到了桌边,“睡久了会头晕的。” “我看姑娘睡得那么熟就没有吵醒姑娘,明天我会记得的。”秋霜给她倒了一杯茶。 “嗯。你起床之后就叫醒我,免得有什么突发的事情我来不及准备。”穆菀龄喝了一口茶啊,然后看向了窗外。 在王府里待着,绝对没有办法想象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这里就像是天堂般,只是这天堂是用他人的血肉堆积起来的罢了。 她都不敢细想。 “姑娘你……真的想要把那些人都救走?”秋霜似乎并不相信她有这样的本事。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已经有人开始准备了。只要我能……”她突然闭了嘴。穆菀龄看了秋霜一眼,眼中带着歉意,“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要不然你也会有麻烦的。” “麻烦我倒是不怕。我知道姑娘到现在还是不太信任我。不过没有关系,我相信姑娘就行了。”秋霜倒是不在意穆菀龄对她的不信任,反而是高兴自己能够遇见这样的一个人。 在王府待了太久的时间,她都快要觉得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好人了。 “阿菀姑娘!”门口突然来了一个丫鬟,看着还有些眼熟,“九夫人请你中午过去用午膳。” 这个九夫人还真是讲究,真的把自己当成皇家的人了么?还用午膳。 “好。”她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我一会儿就过去。” 那丫鬟惊恐地看了秋霜的脸一眼,转身走了。 “她居然还会怕。”秋霜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她亲眼看着我划的这道伤疤,她居然还会觉得怕。” “我不是让你用我给你的药膏了吗?”穆菀龄看她的伤疤美誉一点淡下去的意思,疑惑道,“怎么,你没有用?” “要是用了,恐怕会再让九夫人划第二刀吧?现在这样我倒是觉得很好。”秋霜回答。 穆菀龄觉得有些心酸,“难道你想留在这里?你完全有机会和我一起走。” 秋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是很快就黯淡下去了。 “和姑娘你离开,我就有活路吗?这世道这么乱,我离开这里,根本就活不了。”秋霜摇头。 “谁说的?你也知道这世道很乱。再过不久,就要风云突变了,你要是执意留在这里,才会活不了。”穆菀龄并不想说太多,点到为止。如果秋霜是个聪明人的话,就会明白她的意思了。 “姑娘的意思是说,王爷他真的想要……我原本以为他不过是要做做样子,威胁一下朝廷,让朝廷给他更多的封赏,却原来……”秋霜果然一下子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你还真是天真,王爷要是敢用这样的方式威胁朝廷的话,他得到的可不会是封赏。朝廷会把他视为心腹大患,然后派人在爱最短的时间里歼灭的。”穆菀龄笑道。 “姑娘可别见怪,我这样的乡下女子,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倒是姑娘你,可一点都不像是普通人。”秋霜的眼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穆菀龄还有些不习惯。 “我还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不是在路上听闻了这里的事情,我根本就不会过来。”只可惜她唯一想要救的人,已经成为了她最不应该救的人了。 “姑娘,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去九夫人那里吧。要是让九夫人久等了,可会怪罪的。” “说得也是,那九夫人我可是一点都不敢得罪的。只是不知道她今天啊究竟会请我吃什么?” 虽然并不觉得九夫人会明目张胆地杀她,但是肯定会在暗地里玩儿什么阴招的吧? 地牢惨象 两个人一路到了蜀香院。 李嫣住的地方,果然是比王府内其他地方还要华丽一些,雕栏玉砌,就差碗碟不是用金子做的了吧? 属地的所有财富都集中到一个地方,果然还是会给人一种富可敌国的错觉。 想必镇平王就是给了自己这样的错觉吧? “阿菀姑娘来了,快过来坐。”今天李嫣的态度可是和昨天截然不同,但她这样只能让穆菀龄心里更加警惕。 “奴婢见过九夫人。”秋霜在一旁行礼,但这次却大胆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李嫣。 李嫣似乎是被她脸上的伤疤吓到了,脸色一白。但是很快就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拉着穆菀龄的手坐到了桌边。 “九夫人的院子还真是别致,住在这样的地方一定很舒服吧?”穆菀龄说道。 她看到李嫣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怎么,阿菀姑娘也喜欢这样的地方吗?只可惜阿菀姑娘不能在这里长住,要不然我还能让姑娘在我这蜀香院里多待上几天的时间。” “似乎也没有说过不能长住吧?”穆菀龄故意说道,“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而已。要是王爷的病需要悉心调养的话,说不定我就会在王府住下了呢?” 李嫣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才好。 不过她眼中的厌恶和憎恨穆菀龄倒是看得更加清楚了一些。 只是不知道她是真的爱镇平王,还是爱自己身上的绸缎,手上的金银,还有这满桌可口的饭菜? 在没有进入王府之前,她应该也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吧?毕竟她奶奶都已经流落成难民了。家境必然就不是太好了。 到了王府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还可以过这样的生活,当然是倍感惊喜。 但是她也明白,王爷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想要留住王爷的喜爱太难了。一方面要在自己身上下功夫,另一方面,还不能让别的女人入了王爷的眼。 先前,秋霜是她的头号敌人,好不容易才解决了秋霜这个麻烦,穆菀龄就来了。 而且,看样子就知道她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在王爷面前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在自己面前却是句句挑衅。 “难道说,阿菀姑娘想要留下来?”如果这个女人真要留下来的话,可就麻烦了。 王爷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手,就足以证明她在王爷的心里有多重要了。要是王爷真的足够喜欢她,把她捧上王妃的位置都有可能。 那可是自己一心想要的位置。如今王妃已经是将死之人,只要她把握好时机,抓住王爷的心,王妃的位置迟早都会是她的。 但前提是,这个女人从她的眼前消失。 “其实留下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一路奔波,吃不好也休息不好的。我才到这里一天,就觉得之前的日子算是白过了。” 秋霜在一旁看着穆菀龄脸上认真的表情,都有些怔愣。她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姑娘才到这里一天,恐怕还不够了解这里的情况吧?” 菜差不多都上齐了,李嫣拿起了筷子,然后示意穆菀龄她也可以开吃了。 “我真是许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昨天晚上为了保护王爷的身体,都只能吃些粗茶淡饭的。”穆菀龄还想着自己要不要狼吞虎咽一番,但是觉得那样实在有损形象。她做不出来。 “吃多了也会觉得味同嚼蜡了。”李嫣这会儿都有些后悔自己准备了这么丰盛的一桌菜了。 “是吗?我看短时间里倒是不会有那种感觉吧?”穆菀龄只吃李嫣吃过的菜,她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不过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筷子和碗她刚坐下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了,应该不会被抹了毒药或者是麻药。 “一会儿我带姑娘你去个地方,或许你就不再会这么认为了。”李嫣的嘴角挽起一抹笑容。似乎对自己的举动胜券在握。 穆菀龄也已经猜到自己会去什么地方了。 地牢。 虽然那山坡上的土堆也有说服里,但是活人可是比死人的说服里强多了。 “怎么,这府里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是我没有看到过的?那我可就要怪秋霜了。昨天她可是和我说,她已经带着我逛遍王府了,没有想到还有我没去过的地方。” 李嫣冷笑一声,“那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姑娘去了就明白了。” 吃过饭,两个人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李嫣的丫鬟从外面回来,在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她就站了起来,对穆菀龄说道,“阿菀姑娘,走吧。” 穆菀龄和秋霜跟在她的身后,走出了蜀香院。在王府里七拐八拐了好一阵,才到了一处幽暗的地方。 穆菀龄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原本冬日寒凉,到了这个地方像是有冰冷的风往骨头里钻一样,她不自觉地想要后退。 “这回廊之下有什么好玩儿的?”她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应该就是她昨天站过的地方了。她的直觉还真是没有错,回廊之下就是地牢,就是那些女孩被关押的地方。 “阿菀姑娘和我走不就知道了?”李嫣的脸上却是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继续往前面走去。穆菀龄则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才跟着她进去。 地牢里十分阴暗潮湿,门口的人看到李嫣,都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九夫人。 穆菀龄在人群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阿纪的影子。或许是还没有来,又或许是隐藏太深了吧。 地牢这样的地方,想要不被人发现其实还挺容易的。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说不定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模样。 有一滴水滴落在穆菀龄的鼻尖上,她不小心叫出了声。随即她就听到了李嫣嘲讽的声音,“阿菀姑娘还没有走到最精彩的地方呢,这就害怕了?” 一旁的秋霜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别进去了吧?这里面没有什么值得看的。” “这里什么时候轮得上你说话了?”李嫣听到了她的声音,回头说道。 “秋霜,你若是不想进去,就在这里等我好了。”穆菀龄都不知道她的生意是真的颤抖还是装的了。或许只是因为冷吧。 她知道秋霜应该不想再看到那些画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承受得住。 牢房很深很长,她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的黑暗。 前面的牢房几乎都是空的,没有人。穆菀龄想,那些人现在应该已经在后山了吧。 走了差不多一半,才渐渐听到了动静。 突然有个人扑到了牢房门边,伸出手来抓她的衣服,不过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所以穆菀龄轻轻一扯,她就松开了。 她等着眼睛,看着穆菀龄,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救救我……”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力气冲到牢房边上,更多的人只是蜷缩在角落里,甚至连动都一动,远远看去就和稻草人没有什么区别。 穆菀龄看得痛心不已。都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原本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如今却在这里受苦。 走到最里面的时候,李嫣突然掏出了手上的火折子,原本昏暗的地方突然被点亮,穆菀龄看到的却是一个趴在地上,遍体鳞伤的女子。 她的眼睛死死看着李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看到了吧,阿菀姑娘。这些都是王爷从外面掳来的女人,他把其中那些不听话的女人关在这里慢慢折磨,直到有些人受不了,愿意心甘情愿受他折磨。我想你昨天应该已经去过后山了吧?是不是对后山上那些土堆很是疑惑?现在有答案了吧?” 穆菀龄仍旧只觉得冷。这些情况,她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所以不能说她真的觉得惊讶。只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会接受不了。 镇平王的心究竟是有多冷硬,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蹲到牢房边,将手伸进去,握住了受伤女子的手腕,她的脉象很是虚弱,怕是活不了几个时辰了。而她到死前都一直要承受着这些痛苦。 “怎么,阿菀姑娘还觉得自己能够救她的命?”李嫣冷笑,“我劝你现在还是多想想要怎么救自己的命吧。我看你也不想自己最后被关到这个地方来吧?” “这些真的都是王爷做的?”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受伤女子身体的颤动。 “你觉得呢?要不然谁还会在这里修筑一个地牢?我知道阿菀姑娘你是个心善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到这里来为王爷医治,但是你能治得了王爷身上的病痛,但是你却没有办法医治他的心。他就是个疯子。你想与疯子为伍吗?” 听到这里,穆菀龄只觉得想笑,她当然不会想和疯子为伍了,可是李嫣呢?她又为什么要与疯子为伍,以这样的身份来劝告她,实在是没有太多说服力。 “那九夫人为什么又要留在这个地方?”她问道。 “如果我有办法离开的话,绝对不会留下来。”李嫣回答。 “既然九夫人都没办法离开,那我又要如何离开呢?”穆菀龄松开了女子的手腕,她在心里挣扎了许久,要不要干脆结束了女子的性命让她免于承受这些痛苦。 可是她却做不到。 医者仁心。那是师父教会她的第一个道理。她一直都铭记在心。 “要是阿菀姑娘想离开的话,我可以送姑娘出去。”李嫣觉得自己都已经让穆菀龄看到王府中这样阴暗的一面了,她不会还想待在这里了吧? 是个陷阱 “九夫人真的能送我出去?”如果看到了这样的场面还想留在王府里,那穆菀龄也太不正常了。所以她倒是假意急切地问道。 “当然了。我知道一条小路,通往府外。小路十分隐蔽,只要姑娘小心,就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李嫣回答。 穆菀龄倒是纳闷了。难道说王府里的那条小路,人人都知道? “九夫人如果真的能送我出去,我感激不尽。原本以为这王府是天堂,却没有想到。这里原来是炼狱。我还以为王爷是正直之人。原来……竟是我看走了眼!” 她说得咬牙切齿,而一旁的九夫人却是笑得开心。这地牢对于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孩来说会是怎样的打击,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当初被人从地牢带离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必死无疑,谁料她居然歪打正着地得到了王爷的欢心。再封为九夫人,荣华一世。 那些埋在后山上的人,怎么能懂这样的荣宠。 “你放心好了。今晚我就会让人安排的。你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九夫人说完,转身就往地牢外走去。 穆菀龄最后再看了一眼那个仍旧在地上苦苦挣扎的女子,也离开了。 那种想救又不能救的感觉,真的无比痛心。 秋霜还在门口站着等她。看到李嫣出来,立刻就往旁边退了一些。 她大概也没有料到,李嫣竟然会把穆菀龄带到这个地方来吧?曾经在这里待过的恐惧现在可能都涌上心头了吧? 所以她才会显得如此害怕和紧张。 “走吧,阿菀姑娘,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我晚上会带人去找你的。”李嫣高高兴兴地出去了,秋霜看了穆菀龄一眼,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穆菀龄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并不应该说话,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着李嫣走出了地牢。 几个人才回到回廊上,就看到了镇平王。 “你们这是从哪里过来的?”镇平王似乎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这几个人出来的地方距离地牢所在的位置太近了。 “我们不过就是四处看看而已。毕竟秋霜对王府也不是太熟悉,我带着阿菀姑娘再看看,还能让她多了解一些。” “是吗?”王爷看了李嫣一眼,眼中却都是不信任。然后他才注意到了秋霜,微微一怔,“秋霜你这脸是怎么了?” 先前秋霜在他面前的时候都是垂着头的,所以他没有看到她脸上的伤疤。方才她还在想事情,有些走神了,就忘记了低下头。没想到就这样被王爷发现了。 “当然是这丫头不小心了,还能有什么!”李嫣像是生怕她说出什么一样,立刻就帮她回答了。 她自然也不会反驳了。于是就点了点头。 “你真是,早知道你的脸是这个样子,我就不会让你去照顾阿菀了。你没有吓着她吧?”镇平王这会儿真是连姑娘两个字都省略了。 “王爷多虑了,我原本就是大夫,所以秋霜脸上的伤并不会让我觉得害怕,这两天我正在帮她研制药膏,说不定脸上的伤疤还能完全好起来呢。”穆菀龄回答道。 “是吗?阿菀真是用心了。连我这里的丫鬟你都要你操心。”镇平王原本还想要剁手两句,突然有个人跑到了他身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一变。 “阿菀,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就和嫣儿在王府多看看吧。”说完他就离开了。 李嫣只觉得好险,要是镇平王再早来一步的话,就会看到她们几个人从下面上来了。那后果还真的是难以想象。 “我也就不打扰阿菀姑娘了。”既然已经和穆菀龄说好了晚上会派人过去,李嫣自然就没有背的话好和她说了。 “姑娘,九夫人为什么这么高兴?难道你答应她要离开这里了?”秋霜看到李嫣走远,才问道。 “她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让我到地牢去了。如果不答应她说我要离开这里的话,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你不是说你要……”秋霜还记得她先前说过的话,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救那些女孩的吗?总不可能在看到她们的惨状之后转身离开吧? “你放心,我说过的话我自然都记得。”穆菀龄宽慰道,“我是不会真的离开这里的,不过我有个疑问,难道说这府中通往外面的小路,每一个人都知道吗?为什么九夫人也说她知道一条路?” “是吗?”秋霜也是一脸的不解,的“按理说不应该吧,我是因为有天被九夫人的人戏弄,被她们从山坡上推了下去,才误打误撞发现那条路的。那山坡那么陡峭,一般人是不会轻易下去的吧?” “这就奇怪了。她说得很是肯定,还说晚上会派人过来告诉我路线。”穆菀龄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秋霜这下更加糊涂了,她像是根本就听不懂穆菀龄的话了一样。 “这大概只是九夫人的一个陷阱。”她低声说道,“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出去的路。而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陷害我。毕竟她现在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动手,就只能用这些阴险的手段了。” “难道说,九夫人是想让王爷觉得姑娘你是自己想要逃走的?然互殴……”秋霜都不敢去想后果。要是穆菀龄真的被王爷抓到了想要逃走的话,王爷恐怕根本不会听她的任何解释。 王爷的手段何其残忍,她已经见识过了。李嫣果然是个狠毒之人,先前都是她看错了,才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好姐妹看待。 “不过我现在也不敢肯定她到底想做什么。不过答案今天晚上就能揭晓了。我们不妨就等等。”穆菀龄说道。 到了晚上,镇平王并没有来请她吃晚膳,大概是还在忙自己的事情吧。 要是她的推断没有错的话,现在距离镇平王发动政变还剩下一个来月的时间。应该正是他紧张准备的时候。 奇怪的是他府里的人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察觉到。毕竟镇平王这样的人也难守住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但是连李嫣都不知道他已经快要造反了。大抵是之前苏彦徽来的时候嘱咐他什么了吧。 苏彦徽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一只老狐狸了,狡猾得不行。 虽然在一些小事上他还会留下痕迹,但是一般人也察觉不到。而在做大事的时候,他几乎都能处理得很好很干净,让人找不到任何证据。 吃罢了晚饭,穆菀龄就坐在书桌旁看医书,等着李嫣的人前来。 她都看得有些累了,却还是没有等到。 “要是再不来,我可要睡了。”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放下了书。 “要不姑娘就去睡吧。我方才出去问了,王爷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姑娘猜得没错,九夫人根本就不想放姑娘出去,而是要演一场戏给王爷看。王爷没有回来,这戏自然就没有办法开场了。” 穆菀龄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秋霜了。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李嫣用自己的妹妹来威胁她,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亲手划花了自己的脸。 要是李嫣肯遵守承诺的话,她应该已经离开这王府,和李嫣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吧? 可惜李嫣却没有按照她承诺地那么做。 她想秋霜一定是在心里计划着什么,所以才会甘愿留在这里。等到有朝一日李嫣的荣宠不在了,再对李嫣动手。 她并不是不够聪明,只是太小心了一些。加上她在王府看到了太多的阴暗面,她对自己已经不再那么自信了。 要是她能够把秋霜带在身边的话,她必然会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你一直都说,离开了这里,你就没有地方可去了。”穆菀龄坐到了她的身边,语气温柔。 “是,我已经没有家人了。”秋霜回答,她的眼中满是悲伤,“镇平王刚来这里的时候,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权力。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觉得自己手中的权力对他来说有多大的作用,但是渐渐地他就发现,原来他有这么多这么大的权力,在这样一个远离皇城的地方,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当做是这里的皇帝。” “姑娘说得是。其实李嫣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地牢的时候,她哪天不是痛骂镇平王的?那一刻不是想着自己能够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去找她的家人?可是她被镇平王的人带走,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都说富贵荣华会让人迷失。我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是李嫣却让我真的看到了人心的脆弱。”秋霜说到这里,并没有任何恨意,只是觉得惋惜。 她们原本是经历苦难的姐妹,可是到最后却变成了仇敌。这一点的确是让人惋惜。 但是更让人觉得压抑的还是李嫣的转变。她能明白秋霜的心情,毕竟她一开始也没有能够看透秋瑶的真心。 “我想问你,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如果你想让你和我走,你愿意吗?”穆菀龄问得认真,毕竟她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并不多,要是能多秋霜这样的帮手,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 “姑娘真的想让我和你一起走?”秋霜却不相信。她知道穆菀龄是个好人,但是她并不想成为她的累赘。 穆菀龄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笑道,“怎么,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觉得我真的是个大夫吗?” 这话倒是把秋霜问住了。她愣愣地看着穆菀龄,半晌都没有回答。 穆菀龄却是笑了,“如果我真的只是个大夫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趟这浑水了。” “我知道姑娘并不是简单的人物,但是又猜不出姑娘的身份,所以……”秋霜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一场好戏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要是刚才的话被外面的人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穆菀龄给了秋霜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问道,“这么晚了,谁呀?” “阿菀姑娘,我是九夫人派来的。”外面的丫鬟回答。 穆菀龄示意秋霜躲到一边去,然后自己上前去开了门,“原来是九夫人的人,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她一面说着,一面看着对方脸上的神情,想要确定她刚才是不是偷听到了什么。 不过那丫鬟的神色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进来之后她也没有朝着房间里面张望。要是她刚才听到了自己和秋霜说话的话,她一进来应该就会不自觉地想要去看找秋霜吧? 终于放下了心,穆菀龄热情地把她拉到了桌边坐下,“我都等了你好久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有……有些事情耽搁了。”丫鬟听到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想必这丫鬟也明白,是因为王爷没有回来,所以九夫人才不让她过来的吧? “原来是这样,我都准备睡下了。”穆菀龄的样子很是急切,“你快说说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这丫鬟倒是准备充分,竟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地图。“姑娘才府中两天的时间,对这里应该不是很熟悉吧,所以九夫人专程让我拿了地图过来,希望能对姑娘有些帮助。” “九夫人真是有心了。”穆菀龄面上在笑,心里却在不高兴。李嫣竟然对她的记忆力有所怀疑?她虽然才到这里两天,但是对王府的构造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了。 她自己都能画出比这张要好一万倍的地图来。 “姑娘你看,这里是你的房间。你要绕到后院去,然后从这条路,一直走到这里……”丫鬟拿着地图开始给她讲解起来。不过穆菀龄根本就没有用心去听。 她也用不着用心去听,反正她又不是真的要出去。 “姑娘听明白了吗?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和姑娘再说一遍。”丫鬟说完,还抬眼看了一下穆菀龄。 她立刻就从走神的状态恢复成精神奕奕了,“我明白了。这地图画得这么直白,我要是还看不懂的话,岂不是会被人当坐傻子了吗?” “既然如此,那姑娘就快点出发吧,趁着这个时候府里的看守正弱。”丫鬟说道。 鬼才相信这个时候府里的看守很弱呢。一般这个时候都是最严的吧?毕竟镇平王在做亏心事,他也怕自己会被人追杀的吧? “现在就走?可是这外面黑黢黢的,我什么都看不清,要怎么走啊。拿着地图也看不清吧?”她还故意说了一句想让这丫鬟着急一下。 “看得清的看得清的,姑娘你推开窗看看,这外面哪里是黑黢黢的,分明就有灯光,姑娘一点都不用担心。”丫鬟说着还真的走过去推开了窗户,外面果然是有点点灯光。 穆菀龄的眼珠一转,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这话丫鬟,于是她又说道,“既然你都来了,而且看样子你对这路线也很熟悉,要不然你就送我出去吧,也免得我拿着地图在府里乱晃被人发现了。” 丫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姑娘,我看还是你自己走吧,我就是过来送信的而已。” “我当然知道你就是过来送信的,但是听你的语气,这条路又隐秘又方便,你送我出去又自己折返回来也不会用太多的时间吧?反正九夫人都说要帮忙了,不如就帮到底好了。”穆菀龄隐藏住了自己嘴角的偷笑。 “还是……还是不了。姑娘自己出去吧,我想姑娘也不愿意留下来受苦的吧?姑娘也知道王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为了自己着想,姑娘还是拿着地图快点逃走吧。”丫鬟已经急得冒汗了,生怕自己没有办法让穆菀龄离开。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回去肯定会被九夫人收拾一顿的,说不定还会被九夫人扔到地牢里面去,那她可就惨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不走不行了。你也辛苦了,快些回去吧,我马上就走。”穆菀龄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拿着地图,先走出了房间。 那丫鬟还真的是傻,看到穆菀龄这个样子,喜不自胜,笑得脸都要烂了。正常人谁看到她那样的笑容会不觉得这背后有阴谋啊? “那姑娘就先走吧,我要赶紧回去通知九夫人了。” “你说什么?”穆菀龄都差点笑出声了。她觉得忍耐真的是一件好难的事情。 “我……我什么都没有说,姑娘你快走吧,再玩一会儿就来不及了。”她还把穆菀龄往后院推了推,然后自己转身跑开了。 穆菀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然后就回到了房间。 “姑娘方才差点把她吓死了。”秋霜笑着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你都没有看到她额头上的汗水吧?” “我当然看到了。我就是故意逗她的,谁让她这么不知好歹竟然要到我这里耍阴招呢?”穆菀龄笑道。这会儿她终于没有必要继续忍着了。 “她说出去的路线时,姑娘你根本就没有听。”秋霜走到了她身边。 穆菀龄则把地图递到了她手上,“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李嫣竟然会觉得我对王府不了解,其实你带着我到处晃悠的时候,我就已经把王府的路摸清了。这地图看两眼就知道,这条路过去,是死路。除非我会轻功,不然是绝对没有办法离开的。” “原来姑娘一早就已经知道了。”秋霜看了看手中的地图,“没错,这条路走过去,只会走到三夫人的院子,那里已经荒废很久了。的确是条死路。” 穆菀龄把地图拿过来,放到烛火上点燃,然后扔到了地上。“我们现在就可以等着看好戏了。” 她让秋霜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然后吹灭了自己房间的灯。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有个声音问道,“是从这里逃走了吗?” “没错,我就是看着她从这里离开的,我本来想去追的,可是她跑得很快,我根本就没追上。” 听这声音,竟然就是刚才来找她的那个丫鬟。 真是可惜了。这次的事情李嫣绝对会全部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的。 “你们可一定要抓到她,我想你们知道王爷很喜欢她的吧,要是让她逃走了可就不好了。”那丫鬟大声喊道。 她的门外和后院额都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想到这些人都在抓她,她就觉得好笑。竟然没有人想到先到她的房间来看看,所有人都听信了那个丫鬟的说法,笃定她已经逃走了。 周围的阵仗越来越大,这会儿想必已经是全府搜捕了吧?她在黑暗中默默叹了口气。觉得困意涌了上来,就掖好被子睡了。 “姑娘?”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在叫她。是秋霜的声音。 她揉了揉眼睛,带着睡意问道,“怎么了?” “姑娘一直都在这里?”秋霜的声音问得倒是急切,但是她的眼中却都是笑意。 “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她支撑着坐了起来,然后看向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居然全部都是人,她不由得把被子裹得紧了一些,“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全都给本王让开,不要吓着阿菀了。”镇平王从外面走了进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穆菀龄楚楚可怜的神情,他的心里怜惜得不行。 “王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捏着自己的被子,紧张地看着外面的那些人。 “没事,只是一个误会罢了。”镇平王回头对着按些人挥了挥手,“全都给本王滚回去!” 外面的人哗啦啦地全部都散开了。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她的脸色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阿菀你被吓着了吧?都是本王的错,本王竟然听信小人的话,以为你偷偷离开了。本本王明天一定会严惩那个人的。”镇平王说道。 “原来是这样。王爷的病都还没有能够得到医治,我又怎么会离开呢?”她轻轻一笑,看得王爷魂都快丢了。 他想握住穆菀龄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王爷折腾了这么一阵子,应该也累了吧?王爷的病可是需要好好休息的,快回去休息吧。” 镇平王心里肯定是想要留下来的,但是今天的事情毕竟是因为他太鲁莽太会闹得府里鸡犬不宁的,他根本就不好意思留在这里。 “你也好好休息吧,本王就先走了。”镇平王还回头看了几眼,不过穆菀龄没有理会他。 这场戏总算是完满结束了。 “姑娘你可真能睡,王爷在外面不知道发了多大的脾气,我都吓得睡不着,姑娘你竟然都没有被惊醒。”秋霜笑道。 “是吗?王爷还真的以为我已经消失不见了?”她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我还以为他会先看看房间里呢。” “要不是我出来说一句,估计到了早上大家都还在到处找人,根本就想不到姑娘你一直都在房间里呢。”秋霜说道,“我现在真想看看李嫣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用担心,明天一大早我们大概就能看到了。” 亲自前来 “先去休息吧,明天还不知道李嫣会怎么对付我们呢。”穆菀龄原本还在想自己要不要和秋霜稍微交代一些,免得明天到了会有难以预料的状况。 但是她觉得自己对秋霜要有信心,如果她连明天的状况都没有办法应付的话,她把秋霜带在身边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是。”秋霜转身离开了。她心里还记得穆菀龄之前对她说的话。如果穆菀龄愿意带着她离开这里的话,她真的是一百个愿意。 但是现在她还需要拿出自己的表现来才行。 果然如同穆菀龄预料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李嫣的人就已经上门了。 穆菀龄原本也已经醒来了,但是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开门,而是在房间里等着秋霜过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一大早就过来打扰姑娘。”秋霜听到动静立刻就过来了,看到李嫣身边的两个丫鬟,她倒是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心里反而有一丝窃喜。 自从成为了九夫人,李嫣应该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吧?当然会觉得不甘心很不服气了,所以才会在一大早就找过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行动会不会被王爷发现。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李嫣身边的丫鬟都比府里别的夫人身边的丫鬟要厉害,“我们是来阿菀姑娘的。” “王爷昨天晚上吩咐了,阿菀姑娘受到了惊吓,所以要好好休息,你们这个时候就过来打扰,难道不怕王爷怪罪你们吗?”有王爷保护穆菀龄,秋霜当然就有了底气。 “这……”两个丫鬟果然犹豫了,虽然九夫人的命令她们不能违抗,但是王爷她们也得罪不起啊。 “你们先回去吧,等姑娘醒了,我会告诉她的。”秋霜说道,“你们要是再在这里站着,把姑娘吵醒了话,可有你们受的。” “那你一定要告诉阿菀姑娘,就说九夫人请她过去。”两个丫鬟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更加不能得罪的是王爷,所以尽管犹豫,还是转身离开了。 “我一定会告诉阿菀姑娘的,这一点不需要你们担心。”秋霜说完,外面就安静下来了。 那两个丫鬟应该已经离开了。 秋霜果然很聪明,知道自己没有去开门就是不想让九夫人太仗势欺人。毕竟她现在也有仗势欺人的资本了。并不需要怕她。 “姑娘醒了吧?”秋霜在门口小声问了一句。 “嗯。”穆菀龄懒懒回应了一声,然后门就打开了。 “姑娘猜得没错,九夫人果然一大早就派人过来了。她都不怕王爷发现了吗?”秋霜觉得奇怪。她当然知道李嫣一向很大胆,但是没有想到她会大胆到这个程度。 “那我问你,昨晚的事情是个人都知道和她有关,但是她被王爷惩罚了吗?”穆菀龄问道。 秋霜一愣。昨晚的事情就是她身边的丫鬟做的,在府里传言说穆菀龄已经逃走的人也是她的丫鬟。一般人都能联想到李嫣就是幕后主使,但是王爷却没有惩罚她,她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给自己脱罪吧? “我一开始就猜到了,不管这件事情有没有成功,一旦王爷察觉到事情可能和她有关系。她肯定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那个丫鬟身上,然后自己全身而退。”穆菀龄说道,“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要是她把这些聪明用在正道上,她早就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 “可惜她根本就不想离开这里,出去了她就会成为难民,相比于这里舒适安逸的生活,差太多了。”秋霜说道。 “收拾一下吧。”穆菀龄下了床,坐到了梳妆台边。 “姑娘这就要过去了?”秋霜还以为她要等到九夫人不耐烦了才会过去呢,现在就过去难免有些太给李嫣面子了吧? “不是我要过去了。”穆菀龄摇头,虽然她和李嫣认识不过几日的时间,但是已经摸清她的脾气了,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等?她原本就在气头上,她的丫鬟回去说了这里的情况,她肯定会待不住的,“九夫人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我可不想这么邋邋遢遢地迎接她。” 秋霜闻言,立刻就走过去为她梳头。 才刚刚上好妆,李嫣的人就已经过来敲门了。秋霜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张脸,略微有些怔愣。 穆菀龄才来的时候,虽然也是一张清秀漂亮的脸,但是因为染了一路的风尘,所以并不觉得太出众。但是王爷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女子了,所以才会带进府中的。 可是眼前的人,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只是略施薄粉,她的气色就好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就完全凸显出来了。完全不像是个四处走动行医为生的人,更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还不去开门,盯着我看什么?”李嫣的人都已经来了,秋霜居然还站在这里看着她的脸愣神。 “马上就去。”秋霜这下是真的相信她说过的话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夫。至于她究竟是什么人物,秋霜觉得自己不必去问。 到了合适的时候,穆菀龄自然就会告诉她了。 “九夫人,你怎么来了?”打开门看到李嫣的脸,她还假装很惊讶。而李嫣只是嫌恶地看了她一眼,伸手一推,把她推到了一边,然后走了进来。 李嫣心里真的很纳闷,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和穆菀龄说好了。她都已经把穆菀龄带到地牢去看了,事情肯定会像她计划的完美。 可是没有想到昨晚得到的完全不是那样的结果。穆菀龄不但没有逃走,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睡大觉,弄得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她身边的那个丫鬟打了个半死,然后扔到了地牢里面。 然后还亲自到她这里来兴师问罪。要不是她;平时就把自己身边的人调教得好,那死丫头肯定会说这件事情是她的主意。 她最后只能告诉王爷,那个丫鬟是天黑看走眼了。这谎言她自己都不相信。但是她极力否认自己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好在王爷还是疼爱她的,所以只说自己还会继续调查这件事情,然后就让她去休息了。 她明白自己只能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劫,要是那个丫鬟不死的话,事情会变得麻烦很多。但是现在她需要处理的还不是那个丫鬟的事情,而是眼前这个女人。 她为什么会临时改变主意?难道说她看出了什么端倪?她可不觉得这个女人能看穿她的心思,她肯定是贪恋这里的生活所以才不想离开了。 李嫣走进了房间,看到穆菀龄就在梳妆台前,于是一步步走过去,“阿菀姑娘昨晚没有被吓到吧?” “昨晚虽然声音不小,但是因为我已经睡着了,并没有注意,要不是后来秋霜进来叫醒我的话,我可能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穆菀龄说话的时候,故意没有抬头,她准备给李嫣一个惊喜。 “是吗?姑娘睡得可真沉,王府的人可都在四处找姑娘你,你却在房间里面睡觉。”李嫣越想越觉得她就是故意的,根本就不想离开这里,还假装自己很害怕。就这么摆了她一道。 “我的睡眠一向都很好,一旦睡下了,可是雷都打不醒的,更不用说外面那些动静了。要是我知道那些人是在找我的话,我肯定就起来了。”穆菀龄觉得自己现在还是装傻这个招数比较好用。 在李嫣的眼里,她肯定不是个聪明人,所以她不必把自己表现得很聪明。 李嫣走到了穆菀龄身后,本来想要低声质问她为什么突然又不走了,却看到了镜子里的那张脸。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的人真的是穆菀龄?她那张风尘仆仆的脸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精致了?她一直都觉得王爷对于她的喜欢,不过是喜欢她身上那种纯真的味道。 而现在,她虽然依旧带着那种纯真的感觉,却更多了几分气质。 那样的气质是天生的,在旁人身上没有办法察觉的一种美感。 这会儿看起来是美而不艳的。但是只要她稍微勾一勾唇角,就会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艳丽了吧? 李嫣整个人都怔住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只是看着那张脸发呆。 “九夫人?”穆菀龄已经透过镜子看到了李嫣的神情,不觉有些好笑。 其实她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妆容,如果不是没有必要的话,她肯定不会化。但是现在她就是想让李嫣相信,她到这里来就是要和她争宠的。 她想让李嫣知道,失去恩宠是什么滋味。虽然那样对于秋霜来说可能根本就不够。毕竟秋霜失去了自己的妹妹。 被穆菀龄这么一喊,李嫣才回过神。 连她看到这张脸都呆愣成这个样子,要是王爷看到了还得了? “所以你昨天是在耍我?”李嫣冷冷说道,“你根本就没有打算离开这里,却故意在我面前装出害怕的样子来?” “九夫人说笑了。我是真的害怕,是个人到了那样的地方都会觉得害怕吧。”穆菀龄回答。 “是吗?既然你觉得害怕,又为什么不肯离开?我都已经为你指了一条路,你居然不肯走?”李嫣质问道。 “九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昨天的确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离开王府虽然容易,但是我想要离开兴州,可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情吧?而且,九夫人给我的路线,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穆菀龄说完,就看到李嫣的身子一僵。 矢口否认 “我可没有怀疑九夫人的意思,只是九夫人也知道,我初来乍到的,很多人很多事,都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要是轻易小心的话,倒霉的可能只是我自己。”穆菀龄笑道。 而李嫣的神色再次一变。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她只要轻轻一笑,就会多一分美艳,王爷要是看到这个样子的她。岂不是会神魂颠倒了? “原来是这样。阿菀姑娘对我还不足够信任。”李嫣假意叹了口气,坐到了一边,“不过姑娘既然都已经知道了留下来的下场,最好还是离开吧。这一次我可以让人护送姑娘离开兴州,不会让姑娘你遇上任何麻烦。” “九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虽然昨天看到了那样的场面,但是听到的也只是九夫人你的一面之词,说不定那些人是罪有应得才会被关进地牢之中的呢?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找王爷问清楚,然后再做打算。” 穆菀龄这话一说,李嫣有些慌了。毕竟带着穆菀龄去地牢是她自己私自做出的决定,要是让王爷知道了的话,她肯定会倒霉的。 “这件事情,姑娘就不必和王爷说了吧?”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让穆菀龄抓住了一个把柄。这个女人好像也没有她看上去那么无害。 不然她昨晚怎么会不上当呢? “不和王爷说我要怎么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难道我还要自己去地牢问吗?我可不想再去那样的地方了。” “姑娘一路过来,难道就没有遇见难民?”李嫣想到了这一点,问道。 “在凤州的确是遇见了不少的难民。我还为他们免费诊治过。”穆菀龄回答,“怎么了?那难民之中有九夫人的亲人吗?” “难民之中怎么会有我的亲人?姑娘真是说笑了。”李嫣矢口否认。 “难道九夫人就没有家人了吗?”穆菀龄还是想要多问这一句。老太太的心里可是一直都惦记着她的。可是看她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奶奶放在心上。 “当然了。我哪里会有什么家人。我要是有家人的话,根本就不会留在这里了吧?”李嫣回答。 可怜那个老太太在王府外面一直等到最后,却不知道自己的孙女早就已经成为了镇平王的九夫人,自己在里面过着悠然自在的生活,却全然不顾自己奶奶的死活。 “那九夫人还真是可怜,居然连家人都没有了。还要在这王府之中强颜欢笑。”穆菀龄说着这话,心里都忍不住在嘲讽。她好像真的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奶奶吧?难道她觉得自己的奶奶根本就没有办法活下来,所以连找她的心思都没有? “阿菀姑娘懂我的心思就好。这王府里虽然看着光鲜,但是有太多太多的不得已了。所以我才会想让姑娘你早点离开这里。谁知昨晚……” “谁知昨晚却是我的幸运日。”穆菀龄把她的话接了过来。“要不是昨晚我选择留下来的话,现在还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呢。我原本是想让九夫人的丫鬟送我一程的,但是她却说什么都不肯,我自己就胆怯了。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我不信任九夫人你。” “是吗?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李嫣勉强笑了笑。那个丫鬟果然是个不开窍的,要是她那个时候答应了要送穆菀龄出去的话,说不定穆菀龄就真的走了。 她不是还能在送到半路的时候再折返回来的吗?竟然会一口回绝,也难怪穆菀龄会觉得这件事有诈。 不过看穆菀龄现在的样子,她应该还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要是她怀疑了的话,自己一来她肯定就会发脾气质问了吧? “就是。不过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昨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说我逃走了。我不过就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而已,然后我就回房睡觉了。这王府的人也真是笨,竟然宁愿到处去找,也不到我的房间里看看。” “谁说不是呢?王爷的手下还需要再精明一些才行。”李嫣也跟着附和道,“昨天晚上应该是有人看到姑娘耳站在房间外面,所以兀自猜测了姑娘要离开吧,然后不会知道怎的这消息就传遍王府了。” 李嫣到底是真的觉得她很笨,还是在这里她装傻?穆菀龄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来。 “如果九夫人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我该去问问王爷他的药有没有抓回来了。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 “姑娘这会儿要去见王爷?”一说到王爷,李嫣就紧张起来,她可不想让王爷看到这个样子的穆菀龄。 “怎么,王爷这会儿不再府中吗?”穆菀龄问道。 李嫣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没错,王爷这会儿不在。他早上很早就离开了。应该要中午才会回来吧,所以姑娘不用太着急了。要是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会让人来通知姑娘的。” “九夫人有心了。”她当然知道李嫣是在说谎了。王爷又不用上朝,白天的时候应该也不敢和自己的军队有太多的接触,所以这会儿应该是在王府里面的,李嫣只是不想让她去见镇平王罢了。 “那我就先走了。”李嫣算是松了口气,但是她还是不能彻底放心,毕竟一会儿她还是有可能会自己去见王爷的。 昨晚她不就没有按照她预想的去做吗?她还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行。 “王爷根本就没有离开,姑娘这会儿要过去吗?”李嫣才走,秋霜就说了一句。 “不用了。”但穆菀龄却是摇头。 “姑娘今天特意打扮,难道不是想让王爷看到?”秋霜疑惑。 “我根本就没有必要特意去讨王爷的喜欢吧?”穆菀龄说道。 秋霜都想打自己一个嘴巴,“我都忘了姑娘到这里来是做是做什么的了。所以姑娘特意打扮,是想要九夫人看到?” “算你还是聪明的,猜到了我的心思。”穆菀龄笑道,“你去帮我准备些吃的吧,我饿了。” “好,奴婢马上就去。”秋霜也是难得看得李嫣这么吃瘪,这么低声下气,心里当然很高兴了。 身后的窗户突然响动了一声,穆菀龄警惕起来,她没有立刻回头去看,而是迅速走到了门边。 “是我。” 是苏彦朗的声音。他每次出现都能把她吓到。 苏彦朗从后面走出来,看到穆菀龄的时候,整个人都一愣。 一路上见到的都是穆菀龄素雅恬静的模样,突然看到这样的他,他的心里不免觉得一动。穆菀龄却像是故意的一样,勾起了一抹笑意,看起来有几分美艳。眼中眼波流动,更是带着魅惑的意味。 “苏公子什么时候才能不吓到我?”她的声音也故意带着一丝娇柔。如果是镇平王那样的人,恐怕是听得骨头都酥了。 不过看样子苏彦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堂堂的大将军像是木偶一样呆滞在那里,半晌都没有说话。 穆菀龄“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转身把房门锁好,然后走到了苏彦朗身边,“公子?” 苏彦朗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有些不好意思。他在面对别人时那种冰霜的感觉全然不见了。 “公子觉得,我要是这样去见镇平王,他是不是就会对我言听计从了?”穆菀龄脸上的笑意未减。 “那要看你让他做什么了。”苏彦朗回答,“如果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可能不但不会对你言听计从,可能还会怀疑你的身份。” “这倒是。”穆菀龄点了点头。 “怎么,你真的打算这个样子去见他?你不觉得太危险了吗?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小心应付,而不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去。”苏彦朗很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么危险的事情她却像是在说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我只是想让九夫人觉得紧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不会这样出现在镇平王眼前的,我还没有那么傻。”说完,穆菀龄看到苏彦朗脸上的紧张情绪消散了。心里不由觉得高兴。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那就好。我们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你只要能在关键的时候稳住镇平王就行了。”苏彦朗说道。 “你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太好了,我都怕时间会来不及。”听到这个消息,穆菀龄当然很是高兴,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把那些人都救出去了,然后她可以带着秋霜从那条小路离开王府,然后一起前往锦州。 “阿纪已经混入了地牢的看守中,所以我们行事要方便多了。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就能通过地道把那些人救走了。”苏彦朗说道。 “我昨天去地牢看过了。里面大概还有十来个女孩,而且都被关在牢房伸出,想要带走应该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这个我也已经听阿纪说了,但是,我们把人救走了,那些看守肯定会有所发现的吧?要是我们还来不及把所有的人都转移,就已经被发现了要怎么办?”苏彦朗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情发愁。 不过他觉得穆菀龄心思细腻,说不定会有办法。 “我昨天进去的时候,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靠阿纪支撑的话,可能也支撑不了多久,反而会给她带去麻烦。”穆菀龄皱起了眉头,她都还没有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 要是不能解决好这一点的话,他们就算把人救出来了也没有什么用吧? 她回想着昨天自己在地牢之中看到的场景,那些拼命向她求救的,那些已经不再挣扎的。 然后她的眸子一亮。 “你有办法了?”苏彦朗看到了她眼中的神采。 被泼冷水 穆菀龄点了点头。“昨天我去地牢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些人,像是稻草人一样躲在角落里,一动都不动,看到我过去也没有任何反应。” 听到“稻草人”三个字,苏彦朗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可以用稻草人替换掉那些人?” “没错。地牢里的光线十分阴暗,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究竟是不是真人。我想短暂地蒙混过关应该还是可以的。”穆菀龄回答。 “不过……这好像只能解决那些安静者的问题,太闹腾的人要怎么办?如果她们突然之间变得安静的话,守卫应该会觉得不正常吧?”苏彦朗觉得这个方法还是有缺陷。 穆菀龄自然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只能先救下那些安静的人,剩下的再想别的办法。” 原本救人就只是义务而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能够救多少就救多少了。要是没有办法都救出去,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总不能因为其他人而耽误了整个计划吧? “原本人手就不够,还要偷偷准备稻草人,恐怕需要更多的时间了。”这件事情,苏彦朗一直觉得是越快完成越好,毕竟是在镇平王的地盘,要是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他和穆菀龄可能都没有办法逃走。 但是他也知道穆菀龄做事小心细致,帮忙也是他之前就答应了,不能在这个时候退出。所以尽管知道有麻烦,他还是会继续下去。 “麻烦你了。不需要太费心,尽力就好。只是知道了这里有这样的事情,却要袖手旁观的话,我实在是过意不去。”穆菀龄只要想到那些难民痛苦的样子,就会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都是值得的。 只是李嫣已经回不去了。她原本是为了李嫣而来,没想到最后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 “没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存在,当然要竭尽全力才行。”苏彦朗神色严肃,“这已经是我的职责了。” 穆菀龄越来越觉得,这才是未来天子应该有的气度了。 “对了,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原本想要来找你,却发现王府里到处都是人,像是在搜捕谁一样。我还以为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呢!”苏彦朗昨晚就想来找她商量事情了,不过来的不凑巧。 “在找我。”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穆菀龄仍旧觉得好笑,“九夫人设计,想让王爷觉得我想逃离这里。所以才会有昨晚的闹剧。” “你的出现已经威胁到这里的夫人们了?”苏彦朗也不由觉得好笑,但旋即神色又认真了不少,“不过……你的确比这里的夫人们要厉害太多了。如果你真的到了镇平王身边,她们怕是都斗不过你。” 穆菀龄挑眉,“我好像又听不出来苏公子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了。” “当然是在夸你了。只是我知道,你根本就看不上镇平王那样的人。”苏彦朗说得笃定。 “那苏公子倒是说说看,你觉得我看得上什么样的人?” 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如同投石的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平静。 “我觉得……” “姑娘!诶!这门怎么锁上了?姑娘?”门外传来了秋霜的声音,应该是她端着吃的回来了。穆菀龄走过去把门打开,回头的时候,苏彦朗已经消失了。 “姑娘怎么突然把门关上了?”秋霜觉得疑惑,不过她突然想起来,姑娘或许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会不得已把门关上的,“姑娘当我没问。快来吃东西吧。” 穆菀龄一面吃着东西,一面还在想,苏彦朗会如何回答方才的问题。他说他知道她看不上镇平王那样的人,这不是什么疑问。 毕竟镇平王为人暴虐,人品低劣,又贪得无厌。根本就不会入她的眼。 而她如今才发现,她都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重生之前,虽然她嫁了人,但是多年生活平淡如水,可以说是相敬如宾都算不上。苏彦徽心有所属,而她在他面前的时候,也是心如止水,没有任何波澜。 她看过许多话本,听过许多故事。那些或凄婉或磅礴的爱情,她看的时候,都能感动得一塌糊涂。 却从来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会是什么感觉。 像苏彦徽和穆芷妘那般,不惜毁了别人的所有成全自己吗? 那样的话也太可怕了。她根本就承受不起。 但爱情应该也不会是李嫣对镇平王的感情吧?因为她能看出来,李嫣喜欢的根本就不是镇平王这个人,而是镇平王能够给予她的一切。 而镇平王对这些人的宠爱?应该也不会是爱情吧?只是新鲜感罢了。 等新鲜感一过,所有的喜爱都会烟消云散了。 所以……美好的爱情只存在在话本和说书人的口中吗? 现实里难觅踪迹? 就连她父亲,都不过是个始乱终弃的人。 “姑娘在想什么?”秋霜看到穆菀龄吃着东西却突然发起了呆,不由问道。 “我在想……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穆菀龄咬着筷子说道。 “姑娘,难道你……” “不要胡思乱想。”穆菀龄像是察觉到了秋霜的想法一样,立刻说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喜欢镇平王的。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而已。” “这问题,奴婢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要是姑娘想知道恨一个人的感觉,我倒是可以和姑娘描述。”秋霜抓了抓头发。这个问题着实有些难了。 “恨一个人的感觉,我想我比你体会得更清楚,更透彻。”穆菀龄眼光一冷。 要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了。她就是为了报仇才回来的。 秋霜并没有被她的眼神吓到,只是小声提醒了一句,“姑娘,你要是再不吃的话,就要凉了。这天气,吃太冷的东西对身体可不好。” 穆菀龄看了秋霜一眼,微微一笑。 不问不该问的问题,很好。 吃完了东西,穆菀龄让秋霜准备了热水,将早上的妆容洗去了一部分,就准备出门去看看。 她可还没有忘记自己是用什么借口到王府里住着的。要是她不关心药的事情,镇平王可能反而会怀疑她到这里来的目的。 和秋霜一起出了小院,才踏上回廊。冷不防一盆冷水泼到了她和秋霜身上。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个特别夸张的声音大喊道,“哎呀!这不是阿菀姑娘吗?!你没事儿吧?” 这话好像不是说给她听的,因为那个人一面说话还一面回头。像是说过某个躲在暗处看热闹的人听的。 说完话,她才走到穆菀龄身边,想要扶着穆菀龄。却被秋霜推到了一边。 “滚。”秋霜冷冷地吐出这个字,把对方吓了一跳。 “姑娘,快回去换衣服吧,要是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秋霜扶着穆菀龄就往回走。 “你自己不也被淋到了吗?怎么就只晓得关心我?”穆菀龄自己就是大夫,所以风寒她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反而觉得秋霜自己也被淋了一身,却一心只担忧她的安危,让她很是感动。 “我从来身体就好。这点水根本就不算什么。”秋霜这也算是实话实说了。她又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自然不会太担心自己的身体情况了。 可是穆菀龄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身子自然是娇弱的。 回到房间匆匆换了衣服,秋霜又为她升起了暖炉烤火,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湿透的衣服换下。 “真是倒霉,刚出门就平白无故被人泼了一身的脏水。”秋霜嘴里还在抱怨呢,那边穆菀龄却是笑了。 “你真的觉得这是平白无故发生的事情?” “难道不是吗?难道还有人想故意给姑娘泼水?图什么啊?”秋霜不明白。 原本穆菀龄也没有想明白,但是在她擦脸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就明白了那个人这么做的理由。 “早上李嫣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我脸上的妆容,怕我会以那样的面貌出现在王爷面前。她应该是匆忙之下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穆菀龄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要笑李嫣傻了。 让人给她泼水,为的就是让她能洗去自己的妆容。但妆容是能重新再化的,她总不能每次都让人在那里泼水吧? “果然是她!真是的,泼水的人就不能看清楚了再泼吗?姑娘出门的时候分明都已经洗过脸了。” 她的话把穆菀龄逗笑了,“就是!都不知道多看两眼。” “我看啊,姑娘干脆就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出去,气死她算了!”秋霜说得咬牙切齿,“她真的和什么损招都会用!” “这话说得没错。你看看,我这下是想打扮都没有办法了。”穆菀龄发现自己还真不能小看了李嫣,她不但找人在路上给她泼水,还趁着她们离开的时候,让人把她的梳妆盒都掏空了。 什么都没有留下。 秋霜看着空无一物的梳妆盒,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只能说明她是真的怕了你了。” 穆菀龄点头,“没错。这好像还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李嫣越怕她,就越会用各种手段来害她?到时候她只要在镇平王面前演戏,让李嫣自食其果就行了。 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收拾了她。 又是嫣儿 “那姑娘还出去吗?”秋霜觉得她这会儿头发还没有干,出去应该不会话很方便。 不过穆菀龄却点了点头,“当然要出去了,不然我要怎么让王爷知道有人在背后耍阴招呢?” “说得也是。要是姑娘这会儿去的话,王爷看到姑娘这个样子,肯定会把泼水的人抓出来的。”不过秋霜说着,又叹了口气,“但是应该还是没有办法怪在李嫣头上吧?” “或许吧,但是你仔细想想,要是我三番两次出事都和李嫣身边的人有关系,王爷就真的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吗?我觉得王爷还没有蠢到那个份儿上。如果他着的有那么蠢的话,我就算是旁敲侧击也会让他知道这一点的。” “李嫣应该没有想到姑娘其实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吧?她的一举一动姑娘你早就看在眼中了,她却完全不知道。”秋霜说道。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穆菀龄说着就站起身,虽然在火炉边已经坐了一会儿了,但是她的头发还没有干,她只能随便绑一下。 “你就在这里吧,万一一会儿还有人想来头我偶的东西呢?我包袱里可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你可得给我看好了。” “好。”秋霜虽然很想跟着一起去,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她知道穆菀龄一个人完全能够应付。 再次走出去的时候,穆菀龄难免会小心一些,虽然她知道应该不会有人在泼她冷水了。 府里的丫鬟看到她这个样子,都不禁觉得好笑。她知道自己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但是她也是故意没有好好收拾,她想让镇平王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她走到了镇平王的书房前,有守卫过来拦住了她。 “王爷在吗?”她轻声问道。 “阿菀?”镇平王一听到她的声音就从里面走出来了,穆菀龄居然会亲自来找他,他当然觉得很高兴了。 不过一出门,看到的却是穆菀龄有些狼狈的模样,“阿菀,你的头发是怎么了?” “方才想出来找王爷,没有想到在路上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不得已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才又过来。”她说得很是平静,但是镇平王却听得不高兴了。 “有人向你泼冷水?是谁?” “兴许也不是故意的,真实没有看到我罢了。”她还假意为对方辩解了一句,“而且,我那个时候哪里还有空去看对方是谁,当然是急忙回去换衣服了。这样的天气,要是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阿菀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找到泼水的人。竟然敢在我的府中做这样的事情。”镇平王原本就怕自己没有给穆菀龄留下好印象,到了这样的时候,当然就要好好表现一下了。说不定抓到了那个人能够让她高兴一些。 “那我先谢过王爷了。”她面上没有什么波澜,不过心里却是高兴。谁让李嫣非要自己来惹事呢?自己送山门来,还免去了她自己动手的麻烦。 “你这么急忙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王爷问道。 “我想这么些天过去了,王爷的人应该已经找到需要的药材了吧?”穆菀龄问道。 “这个……”镇平王这些天太忙了,都没有仔细想过这个事情,“本王一会儿就去问问。” 穆菀龄笑了起来,“王爷连自己的事情都这么不关心吗?” 看到穆菀龄的笑容,镇平王心里一动,“这不是有你关心着吗?” “可是我能为王爷关心多长的时间呢?”穆菀龄摇头,“要不王爷先让人去问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到里面去坐坐吧。”镇平王上来就握住了穆菀龄的手,她心里虽然抗拒,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也就跟着镇平王进去了。 书房的桌上摆着一张很大的地图。镇平王对她没有太多的防备,所以在她进去之后,也没有把地图收起来。 但尽管如此,穆菀龄也不敢多看一眼。这会儿镇平王对她还是客客气气的,要是察觉到她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说不定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且……她对这场战事了解得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看那张地图。 “你到这里之后,我好像还没有机会好好招待你。也怪我这些天太忙了,有些怠慢了你。”镇平王说道。 “王爷客气了。我身边有秋霜照顾着,王爷怎么能算是怠慢了。只是,在府中待了几天,不知道师父在外面过得如何了。”她故意提起了苏彦朗,想看看镇平王脸上会有什么神情。 这样她才好有一个参考。镇平王说谎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镇平王想先是一愣,然后垂下了头,最后才说道,“你的师父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这一路上要不是师父的照顾,我的下场肯定就和那些难民一样了。”她幽幽地说道。 镇平王心里应该清楚,那些难民的出现都是因为他吧? 但是他应该一点的愧疚都没有。 “是吗?那本王还真的该好好感谢他一下。”这些天他的人都一直在外面寻找阿菀的师父,可是他却像是消失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 镇平王想,他应该是一早就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所以自己撇下阿菀离开了吧。 走了也好,到时候就可以和阿菀说,她的师父心中着急,所以先去兖州了。然后劝她就在王府住下来。只要阿菀能够感受到他的好意,想要让她留下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吧? 反正阿菀现在还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等她知道的时候,应该已经来不及了。 “王爷可没有必要感谢我的师父。”穆菀龄笑道,“虽然的确是师父带我到这里来的,但是给王爷治病的人是我,王爷应该感谢的人是我才对。” “阿菀说得是,本王的确是应该感谢你。”镇平王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而且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穆菀龄又编造了自己的身世,和镇平王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怎么王爷的人还没有回来。” 其实她一早就看到镇平王的人回来了,只是镇平王没有让他们进来而已。为的就是能够多和自己说一会儿话吧? “本王的人办事效率太低,让阿菀你看笑话了。” 从外面进来的有两个人,一个人手上拿着一些药材,穆菀龄看过了。的确是药方上写的那些药,而另一个人则和王爷说,泼水的人抓到了。 “抓到了?是谁?”镇平王问道。 “是李嬷嬷。” “李嬷嬷?是谁身边的人?”府中的夫人太多了,他一时间都有些记不清谁是谁身边的人了。 “是九夫人身边的人。” 镇平王眉头一皱,看起来很不高兴,“又是嫣儿?” 一个“又”字,就足够让穆菀龄觉得高兴的了。看来他心里也知道李嫣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因为李嫣总是能讨得她的欢心,所以他对李嫣的纵容多一些。 但是这样的纵容也是会被渐渐消磨的吧? “阿菀,要不要跟着本王去看看?”穆菀龄虽然在听,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手中的药材。 镇平王问到她她才抬起头,“我想就不必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对本王来说,你的事情就是大事。药材本王会让人先送到厨房去,等处理好了这件事情,你再去教本王的人煎药。” 要是换做别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心里应该会觉得很高兴吧?穆菀龄的脑海里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同时还给了自己一个人选。 苏彦朗。 要是说这话的人是苏彦朗,她心里肯定就没有办法这样平静了吧? 但是现在是在做戏,她当然就要拿出一副感激和感动的样子来,“那好,我就和王爷去看看。” 他们一路走到了王府一个偏远的院子里面,周遭的氛围让穆菀龄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看来,这个院子应该也是王府里用来折磨人的地方吧? 有地牢还不够,居然还专门准备了这样的一个院子。穆菀龄光是想想就觉得齿冷。 她一定要快点把那些人救出去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像是察觉到了穆菀龄的害怕,镇平王在自己的手下耳边说了两句什么,他们就先进去了。 李嬷嬷被五花大绑地扔到了院子中央,身上还有斑斑血迹。 “姑娘!阿菀姑娘!救我!救我啊!”李嬷嬷一看到穆菀龄,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一个劲地说着求救的话,看来她受伤并不是很重,说话的中气很足。穆菀龄松了一口气。 虽然李嬷嬷的确是泼了她冷水,但是那又不是什么重罪,更何况还是受人指使的。要是因为这样的一件小事被镇平王处死了,她多少会觉得过意不去的。 “王爷这是做什么?”穆菀龄立刻走到了李嬷嬷身边,“怎么能把人绑成这个样子?” “来人,给她松开。” 穆菀龄还以为镇平王会觉得她太过善良了,但是他竟然直接就让人松绑了。 李嬷嬷身上的绳索虽然已经解开了,但是她仍然不敢乱动。而是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阿菀姑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该死,没有看到姑娘你走过来……” 背对着镇平王,穆菀龄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担忧,看着李嬷嬷的眼睛异常冰冷。 三个疑点 李嬷嬷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下子就熄灭了。 “王爷,既然嬷嬷都说了自己是不小心,要不就放过她吧。反正我也就是淋了些冷水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的。”虽然这话像是在求情,但是她眼里的冰冷却依然还在,看得李嬷嬷浑身发抖。 “阿菀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只淋了一点冷水?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都不知道吗?要是今天本王轻易饶过了这个奴才,明天她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镇平王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却更加气愤了。他觉得穆菀龄是太过于善良了,所以才会连这样的事情都原谅。他想让穆菀龄知道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今天这件事情他必须对穆菀龄有个好的交代才可以。 而这一点,穆菀龄早就已经猜到了。所以她是故意那么说的。 她当然知道如果自己提议要狠狠惩治这个李嬷嬷,镇平王是绝对会答应的,但是那样一来,就没有什么乐趣了。 毕竟她是要和李嫣玩儿游戏。而不是和李嬷嬷玩儿游戏。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一起来,用觉得自己亏了。 “王爷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奇怪了。一般人要是想泼脏水的话,怎么都是往回廊外面的花园里面泼吧?怎么会往回廊上泼呢?而且好巧不巧地泼了我一身。” 李嬷嬷听到穆菀龄这么说,身子一僵。她都没有想到,这江湖大夫竟然会是个这么难对付的人物。她还以为自己只是泼个水,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九夫人也和她保证过,这样做肯定不会有麻烦。 但是现在不但麻烦来了,而且还不小。她自己一个人要是硬撑的话,不知道能撑多长的时间。 “你快和本王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故意要泼水的?”王爷原本就觉得这件事情蹊跷,再听穆菀龄这么一说,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没……没有啊!奴婢怎么敢故意泼阿菀姑娘冷水呢!奴婢真的是不小心啊!” 看样子,李嬷嬷还想咬紧牙关撑一会儿,不过穆菀龄倒是没有太在意。反正她知道对方撑不了太久了。 “要不我们就到回廊那儿看看,到底要如何不小心,才能把水泼到我身上?”穆菀龄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了镇平王身边,“王爷意下如何?” “既然阿菀你都这么说了,那本王就陪着你去看看。”镇平王当然不会不答应她的请求了。要是李嬷嬷真的是故意的,他肯定不会轻饶! 几个人到了穆菀龄被泼水的地方。穆菀龄让李嬷嬷沿着她走的路线一路走过来,然后自己端了一盆水站在和回廊边,来了个了角色调换。 “王爷,你觉得有多少人会辛辛苦苦端着一盆水来到这里?”穆菀龄问道。 镇平王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王府的回廊向来很长,而院落散布在周边,除了穆菀龄住的地方,其余的距离回廊都有一段距离。 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会端着一大盆水舍近求远到这里来倒掉。 这是第一个疑点。 而另外一个疑点,先前穆菀龄已经说过了,那就是正常人泼水都会是泼向外面,而不会泼到回廊里面,这种做法未免有些太蠢了。除非是故意的。 第三个疑点,就是李嬷嬷泼水的时机。从她所站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从回廊那边走过来的人。 但是因为回廊存在一个转弯,反而是那边走过来的人看不到站在这里的人。 这三个疑点一出,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已经一目了然了。 “你果然是故意的!”镇平王端过穆菀龄手上的水盆,狠狠向着李嬷嬷泼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阿菀来这里是为我看病的?你和阿菀过不去,是想和本王作对吗?” 李嬷嬷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奴婢只是……只是一时糊涂。” 这个说法倒是很有趣。一时糊涂。 昨晚的丫鬟大概和镇平王说的是自己一时眼花吧? “一时糊涂?到底是你一时糊涂还是嫣儿一时糊涂?”镇平王原本并不想怀疑到李嫣头上。但是李嬷嬷是她身边的人,如果这件事情和她没有关系,那才会显得奇怪。 “不关夫人的事。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李嬷嬷到了这个时候都还要保护李嫣。昨天那个丫鬟也是,恐怕直到被镇平王的人送入地牢都没有说出自己是受李嫣指使的。 李嫣在收买人心这方面的确是有一套,但是她用的方法肯定是令穆菀龄觉得不齿的。所以没有学习的必要。 “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那我倒是想要问你,你和阿菀有什么仇怨,需要你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镇平王问道。 李嬷嬷想要给自己编造一个理由,但是她想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什么才好。 “说不出来了吧?”镇平王冷冷说道,“真的以为本王什么都啊知道吗?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本王再清楚不过了。” 不用点明,李嬷嬷也知道镇平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就是九夫人李嫣。她做的许多事情,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有说破是因为他宠爱她。 如今宠爱已经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他对李嫣就不再有那么特殊的照顾,自然也是怎么看都觉得不那么顺眼了。 “王爷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穆菀龄知道镇平王现在还不是太想说破这件事,但是她却偏偏要用旁观者的姿态去问。 镇平王表现得有些为难,可以看出李嫣在他心里的确是有些分量的。她在镇平王面前应该很会讨得他的欢心吧? “这个……阿菀你就不要管了。本王自然会处理的。”镇平王回答。 穆菀龄的脸上流露出是失望的神色,但是嘴上仍旧说着,“好。我知道了。” 都表现成这样了,镇平王当然能看出来。他生怕穆菀龄会不开心,所以立马解释道,“阿菀,本王并不是想包庇任何人。这件事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穆菀龄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像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但是她最后看向李嬷嬷的时候,脸上却是带着笑容的。 李嬷嬷再次被她脸上的笑容吓到了。九夫人到现在肯定都还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软柿子吧? 要是她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可怕,就不会用这样可笑的手段来对付穆菀龄了吧? 李嬷嬷的心里满是恐惧。她怕九夫人,当然怕。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还不说自己是受到九夫人指使才这样做的。 然而现在,她却觉得穆菀龄比九夫人还让她害怕。哪怕她这次幸运地逃过了一劫,没有被王爷处死。他日穆菀龄攀上高位,自己也难逃一死。 这个女人心机如此之深,如今对王爷都还是欲擒故纵的样子。惹得王爷神魂颠倒。王爷要是真的得到了她,岂不是会把她宠到骨子里,对她言听计从? 李嬷嬷觉得自己还是要慎重考虑,好好做出决断才行,免得之后的路不好走。 “李嬷嬷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穆菀龄看到了她脸上的犹豫,故意问道。 镇平王也凑了过来,“是吗?” “王……王爷,我……我其实……其实是……”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到了后面匆匆走来的身影。 “哎哟,这里是在做什么?这么热闹?”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一切顺利,就没有过问,谁知镇平王居然把李嬷嬷抓了起来。李嫣大惊失色,这才赶了过来。 “九夫人。”穆菀龄对着她施施然行了个礼,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容,看得李嫣心里很是不舒服。 “阿菀姑娘也在这儿。这是发生了什么?”李嫣的眼睛落到了李嬷嬷身上,方才还想说出真相的人立刻就吓得低下了头。 穆菀龄正准备解释,镇平王却伸出手拦住了她,不让她说话,然后自己看着李嫣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难道嫣儿心里不清楚?” 李嫣心虚,愣了一下,才说道,“王爷说笑了,臣妾不过是刚刚才到这里,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的人做的事你会不知道?”镇平王冷笑,“如果昨晚的事情只是意外,那意外总不会连着两天都发生吧?要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的话……” 李嫣面色一白,但是仍旧硬撑着说道,“臣妾是真的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我刚刚从那边过来,看到这里围着人,所以想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王爷居然就把这么大个帽子扣到了我头上。” 她说得委屈,眼中竟然还含着泪,看起来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穆菀龄这下算是明白镇平王为什么会喜欢她了。镇平王这般强势的人,就会喜欢她这样小鸟依人的女子。 加上她又很会说话,做事隐秘,镇平王多半时候都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那是她没有遇上对手的时候。 以往或许没有人能够对付她,所以这王府之中才会让她处处放肆,甚至不惜威胁秋霜毁容,还让秋霜的妹妹去送死。 这些事情恐怕都只是冰山一角。别的,穆菀龄不想去关心。 “你真的和这件事没有关系?”镇平王却是不信。一次是巧合。两次还会是巧合?难道非要等到第三次才能定论吗? “王爷,我想九夫人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穆菀龄看了她一眼,眼神轻蔑,“毕竟我和她也没有什么仇怨,她没有必要让自己的人来害我。” 看似在帮,其实却是在把她往火坑里推。这样的手段,李嫣太了解了。 奇怪脉象 “王爷,你真的觉得臣妾会对阿菀姑娘下手?臣妾知道阿菀姑娘医术高超,还想着让她帮我诊治呢。这些日子我总是觉得不太舒服。”李嫣说着,就在丫鬟的搀扶下到回廊边坐下了。 “你不舒服?”听到李嫣这么说,镇平王都顾不上计较眼前的事情了,“你哪里不舒服?阿菀,你过来看看。” 这命令一般的口气听得穆菀龄不太舒服。好在她先前就明白,想要撼动李嫣在镇平王心里的地位有点难。所以也不觉得气恼,反而很大度地走了过去。 她坐到李嫣身边,手指放在李嫣的手腕上,然后眼神一变。 而李嫣的眼中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阿菀,嫣儿可是生了什么病?”一旁镇平王还在焦急询问。 穆菀龄再三确认,始终觉得脉象奇怪,但是又不知道奇怪在什么地方。 于是只好说,“九夫人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李嫣眼中的得意一下子就暗淡下去。她原本以为穆菀龄会说出她有身孕的事情,这样一来她所有的过错,王爷都会一笔勾销。 但是穆菀龄却没有说。 “那就好。”镇平王放了心,刚想回头处理李嬷嬷的事情,就有人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先把李嬷嬷关起来。看好。”然后他看向了穆菀龄,“阿菀,你放心,本王说过这件事情一定会对你有交代。等我回来。”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镇平王的人将李嬷嬷带走之前,她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看来她也明白自己不管求谁,恐怕都没有活路了。 回廊边只剩下了李嫣和穆菀龄两个人。 “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一次还不够,还要两次?”穆菀龄率先发难。 “阿菀姑娘这话从何说起?我哪里有故意针对你?”李嫣不咸不淡地回答。 “没有故意针对我?那你倒是说说,昨晚你给我的地图,为什么通向的是个死胡同?如果我真的按着你给我的路线走,现在已经在被关在地牢里了吧?” 李嫣愕然,她根本没有想过穆菀龄竟然会注意到这一点。 “那怎么能怪在我头上?地图可不是我亲手交到你手上的,谣言也不是我传出去的。你如果想找罪魁祸首的话,应该到地牢去。” “你真的以为自己的计策没有一点漏洞?还是你真的把我当成傻子来看待了?”穆菀龄冷冷说道。 “我说过了,这两件事情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王爷也一定会相信我。倒是你,刚才分明察觉到了我的脉象,为何不和王爷说明白?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庸医,完全没有发现?” “你是说你有身孕的事情?”穆菀龄的手再次搭上了她的手腕,“我的确察觉到了,但是你的脉象很奇怪,所以我没有把握。作为大夫,没有把握的事情,当然不能说了。”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听得李嫣都不免一惊。她已经找好几个大夫瞧过了。个个都说她有身孕,没有一个察觉出不对的,但是眼前这个人,却说她的脉象有问题。 看来她并非真的只是江湖术士,至少她的医术的确是了得的。 李嫣干笑了一声,“我的脉象有什么问题,我倒是想问问姑娘。” “我要是说得出来,方才就已经说了。就是因为我说不出来,所以才什么都没有讲。脉象的确是有身孕没错。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像是真的有孕。 这句话她当然没有说了。毕竟这样的脉象想要伪造的话着实需要费一番功夫。 不过,她已经到了这里好些天,除了九夫人之外和其他人接触不多,但是也没有看到有孩子在王府里玩耍。 难道说……镇平王膝下无子?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李嫣的脉象就更值得她怀疑了。 “说不出来问题?”李嫣被她这个说法弄得哭笑不得,觉得有问题又说不出来,所以刚才才用了一个保险的说法,只说她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而不言其他。 “九夫人大可以让别的大夫告诉王爷这一点。”穆菀龄当然知道李嫣会让镇平王知道这件事,毕竟这就相当于是她的免死金牌了,不管她做多少恶事。只要她怀着镇平王的孩子,镇平王就不会怪罪于她了。 “我自然会的。”而且到时候,她还会让那些人说穆菀龄是庸医,连这样的脉象都没有办法察觉。然后借着这个由头把她赶出去。 不过……王爷看上的从来都不是她的医术吧?或许这么说还没有办法赶她走。 恐怕,王爷根本就不想放手。她一定要想个别的办法,让穆菀龄先放手才行。 “不过……”李嫣站了起来,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幽幽说了一句,“你比我想的要难对付多了。” “多谢九夫人夸奖。”穆菀龄回答,“其实九夫人的手段虽然不高明,但是却总是能撇清自己。这一点,我也很佩服。”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在这府里待太久时间的。”李嫣眼神骤然变冷。 而穆菀龄也不怕,毕竟她本来也没有打算过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你!”李嫣看到她无惧的神情,反倒是自己心里堆积了无名火。 “九夫人可千万不要动气,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着想才是。”穆菀龄指了指她的肚子,“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以九夫人的手段,几个月后也定然是能交给王爷一个孩子的。” 李嫣气冲冲地走了。穆菀龄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却浮现出了一丝担忧。 她原本以为对付李嫣是件容易的事情。眼看着王爷对她的宠爱都快要被她自己败光了。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突然的招数。 或许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只是在这个时候正好用上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秋霜就走了过来,“姑娘,你没事吧?” 她原本以为穆菀龄出去之后回来脸色会很好,但是没有想到回来的时候竟然是一脸愁容。 “我问问你,这王府之中,有哪个夫人为王爷生过孩子吗?王妃呢?”她觉得还是先解开自己心中的这个疑问比较好。 “王妃倒是为王爷生过一个孩子,不过早年就已经夭折了。王爷目前没有任何子嗣。”秋霜说道,“姑娘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来了?” “这么说的话,王爷现在没有孩子?”如果真的没有孩子的话,只要李嫣有了身孕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没错,王爷现在没有孩子。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但是姑娘知道的,府里根本就没有人敢去过问这件事情。”秋霜说道。 “当然了。在这件事情上要是有人多嘴一句,王爷肯定不会放过的。”穆菀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秋霜心里不免也有了一层担忧,“所以姑娘出去到底碰到了什么事情?” “我原本是想和王爷说说我被人泼水的事情。既然那个人是李嫣身边的人,李嫣肯定就脱不了关系。昨天的事情她能撇清,今天的就不一定了。我差点就让李嬷嬷说了实话,可惜李嫣却在那个时候出现了。” “她总是很会挑时间,姑娘不是也说了这么两件事情还不够吗?后面或许……”秋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想到了穆菀龄刚才问的问题。 王爷是不是有孩子。她肯定不会平白无故问这个问题的。 难道说? “该不会是,九夫人有了身孕吧?”秋霜的嗓门陡然变大,说完她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再发出什么声音,被外面的人听到了。 “她的确是有怀孕的迹象。但是我并不敢肯定她是真的有了身孕。因为她的脉象的确有些奇怪。但是如果她让府里的其他大夫为她诊治的话,那些人必然会说她已经有身孕了。” “姑娘怀疑她有身孕的事情是假的?”秋霜问道。 “我不敢肯定,所以才会问你那个问题。不过我也只是觉得脉象稍微有些问题而已。但是别的大夫一定会告诉王爷她有身孕的消息。”穆菀龄叹了口气,“到时候,她就很不好对付了。” “王爷要是知道她有身孕,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恐怕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怪罪,反倒要更加纵容了。”秋霜也担心起来。 “我怕我现在已经引火上身。”穆菀龄摇了摇头,“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见招拆招了。反正……她也得意不到什么时候了。”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秋霜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穆菀龄总不能和秋霜说,她知道镇平王就要造反了,而且还会造反失败。到时候作为他身边的人,李嫣也绝对没有办法活下来。 就算她真的有幸活下来了。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的意思是,她那样的人,上天肯定不会放过她的。”穆菀龄说道,“我现在还是要多关心一下救人的进度。” “姑娘已经开始行动了?”秋霜都不敢相信。 “我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相信很快就能处理完了。然后我会带着你离开这个地方。”穆菀龄回答。 秋霜心里虽然还有些不甘,但是能和穆菀龄一起离开这个牢笼,也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了。她哪里还敢有别的要求? 现在她唯一希望的就是李嫣不要来找她的麻烦了。 但是她也知道那不过是个奢望罢了。李嫣现在有了身孕,气焰只会比先前更加嚣张。 她一定要小心应付才行。 明白就好 “对了,我都忘了我还要做一件事情了。”穆菀龄突然站了起来,“王爷的药已经送来了,我这会儿应该到厨房里教那些人煎药才是。” “姑娘真的要救王爷吗?”秋霜垂下了头,穆菀龄虽然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能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她并不是很愿意自己这么做。 “那如果我告诉你,王爷根本就没病呢?”穆菀龄说道。镇平王只是中了毒,并没有生病。 苏彦徽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就是为了不让以后的计划出现什么意外。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他的计划里早就已经出现了意外。 而那个意外,就是她。 “什么?”秋霜讶然,她倒是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那姑娘为什么……” 秋霜明白了,穆菀龄之所以会那么说,是想要留下来。 “我先去厨房了。”穆菀龄知道自己要是继续留下来,秋霜有可能会说什么。 杀了镇平王,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她知道,镇平王对她没有全然的信任,就算是她亲手端过去的东西,他都不一定会直接吃。 而且,他身边还有高手保护。 穆菀龄虽然看不到那些人,但是能够感受到那些人的存在。 所以这王府里,连苏彦朗那样的高手都不敢轻易出现。 要是自己贸然对镇平王动手的话,不但会害了自己,还会毁了所有的计划。 反正苏彦徽已经下手了。 光是这一点,就能看出镇平王对苏彦徽的信任了。对他送的东西一点怀疑都没有。 因为对王府的情况已经很熟悉了,所以穆菀龄轻轻松松就找到了通往厨房的路。 府里的人也都已经认识了,还知道她在王爷眼中非同一般。所以对她都十分客气。 “王爷的药是不是已经拿过来了?”穆菀龄一走进去就问道。 “是。”有个小厮过来回答,“王爷的药就放在这里,姑娘准备给王爷煎药了吗?” “没错。而且这煎药的方式有些特殊,你们得有个人学着才行,要是以后出了什么差错可就不好了。”穆菀龄说着,就先把一部分药放入了罐子里。 “姑娘说吧,我学着就是了。”小厮看着穆菀龄的动作,想要我努力记在心里。 穆菀龄有些庆幸镇平王没有派府里的大夫来学。不过能到镇平王府里来当大夫,肯定是会自视清高的吧?说不定根本就看不上她的医术,不屑于向她学习呢。 她把自己乱编的煎药方法教给了小厮。小厮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是很明白。 “我下次会再教你。”穆菀龄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原本她的药方也只是安神的药而已,没有别的作用,对镇平王身上的毒更没有任何药效。 她当初不过就是想找个理由留下来而已。 “我就先走了,这药你记得再熬上半个时辰,然后就能送去给王爷喝了。”寇云烟说完就离开了厨房,回头的时候还看到小厮在挠自己的脑袋。 其实她也不想太为难这个小厮了,但是一开始她就已经编好的理由,这个时候只能继续履行下去。 到了晚上,秋霜在门口多挂了好几个好几个灯笼,弄得门外明晃晃的。 “你都不怕我被晃得睡不着?”穆菀龄看到她这么小心翼翼,不由想揶揄她一句。 “姑娘把幔子放下来不就行了?”秋霜说道,“姑娘自己不是也已经说了九夫人还会在背后耍阴招吗?” “那你觉得我们多挂几个灯笼就能应付了?”穆菀龄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不是了。但是至少我会觉得安心。”秋霜回答。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挂着吧。一会儿我把幔子放下来就行了。”穆菀龄笑着走到了窗边,她准备关上窗户,却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秋霜,若是没有别的事了你就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你太担心了难道到现在了你还觉得我照顾不好自己吗?”穆菀龄知道那个身影是谁,于是就站在窗边打发秋霜去休息。 秋霜只当她是今天应付九夫人应付得累了,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现在即便是吹灭了房里的蜡烛,门外的光也足以让她在房间里行走自如了。 苏彦朗从窗外轻身一跃,进入了房间。 “怎么了?看你的神色还有那个丫鬟的表现,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苏彦朗今天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穆菀龄的门口居然亮了好几个灯笼,他差点以为又有什么事情,都想转身走了。 好在穆菀龄那个时候过来关窗,他才没有离开。 “一直都有麻烦,不过今天发现麻烦变大了点而已。”穆菀龄回答,“李嫣有了身孕,以后必然会借着自己肚子里的保护伞加倍对付我。不过我想我应该能应付。倒是你那边,情况如何?” “李嫣有孕?”苏彦朗听得很惊讶,“我记得镇平王这些夫人里,除了王妃以外,都没有为他生儿育女的,我还以为……” “是假的。”穆菀龄先前并不好肯定这一点,但是现在基本上弄清楚了,“她是吃了什么药,有了怀孕的迹象,脉象虽然能摸出来,但是很奇怪。她今天故意在镇平王面前让我诊治,而我没有说出来。” “那她的胆子也太大了些……不过,你能看出是假的,别人可不一定。说不定她还会和府里的大夫串通了骗镇平王。总之你要万事小心。”苏彦朗眉间都是担忧。 穆菀龄却笑了,“我的事情你无需忧心。李嫣已经吃过两次亏了,就算仗着自己肚子里有孩子胡作非为,对我多少也会有忌惮,而我对她也是避之不及。” “那就好。”苏彦朗的担忧稍微缓和了一些,然后才想到穆菀龄刚刚问他的事,“地道已经快要通了。正在做稻草人。今晚应该就能先把一部分人救出来了。” “是吗?”穆菀龄惊喜,她到这里的目的总算是快要实现了,“太好了。能救出一部分人也好。你们最好能连夜把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看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有阿纪在地牢里接应,我们也只能行动两次。因为有的女孩已经近乎疯癫,要是尝试去救的话,只会让行动暴露……” 苏彦朗一面说着,一面看着穆菀龄的眼睛。他知道她想救出所有的人,但是现实并不允许。 “这一点我明白。我也知道自己当初把这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现在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就好。”她原本就没有救这些人的义务,能救出一部分她当然高兴,至于剩下那些,她或许会难过,但不会愧疚。 “你明白就好。”苏彦朗的语气难得的温柔,好像怕穆菀龄会觉得难过一样。 如果是以前的穆菀龄,她会觉得愧疚。但是现在她并不会有那样的感受了。 原本就只是自愿做的事情,是好事。如果这样的事情还要给自己找不愉快的话,她的人生该有多痛苦。 “如果事情败露,阿纪应该不会有危险吧?”被救的人出事倒是没有什么,如果救人的人出事了,她才会真的觉得过意不去。 “我想这些小事阿纪自己还是能应付的。他跟在我身边多年,如果不是出于信任,我也不会派他去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没有被发现,做事也游刃有余。” 穆菀龄点了点头,“不过,我想我们的行动最后还是会被察觉。你一定要带着你的人全身而退。到时候我也会和秋霜一起离开王府。” “我会接应你的。”苏彦朗的手往前伸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握住穆菀龄的手,但又突然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于唐突了,有些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穆菀龄倒是主动握住了他的手,那种江湖豪气又出现在了她脸上。 手心里感受着彼此的温度,而眼神的交汇也已经明了了对方的心意。根本无需多言。 穆菀龄从来没有和另一个人有过这样的默契。 她突然想起自己问秋霜的那个问题。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或许……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吧? 她很快就松开了苏彦朗的手,“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苏公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准备呢。” 苏彦朗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镇平王称霸一方,民不聊生,还意图谋反,我必然会立刻上报朝廷,让皇上派人围剿。” “恐怕皇上根本就收不到你的消息。”穆菀龄说道,“你觉得镇平王的人会注意不到突然出现的信鸽吗?就算他们没有注意,信鸽到了京城,也会被人截停的。” “你怎么知道?”苏彦朗看她说得这么言之凿凿,有些奇怪。 因为镇平王和苏彦徽有联系。苏彦朗的信鸽,苏彦徽肯定是认识的。哪怕他不认识,这段时间风声这么紧,他的人也会密切注意飞往皇宫的每一只信鸽吧? 苏彦朗的消息,绝对不会轻易被皇上得到。 “不过是猜测罢了。你应该也明白,如果不是有京城的人做内应,镇平王不会这么大胆。他虽然是草莽匹夫,但也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出手。行军打仗之事可是他拿手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帮先帝拿下江山封为异姓王了。” 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和苏彦朗说苏彦徽的野心。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憋不住了。 只是……在没有证据能让苏彦朗信服之前,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冒险。 毕竟现在苏彦朗还是信任自己弟弟的,如果误会她是因为没有能嫁给苏彦徽,所以故意要弄得兄弟倪墙就不好了。 想要倒戈 “可我赶回京城起码要十天的时间,还是要在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这一路过来,如果不是借着穆小姐的马车躲避,不知道还要面对多少追杀。”苏彦朗神色焦虑,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这次的行动算是顺利的。 可是听穆菀龄这么一说,还真的没有那么简单。要是消息不能及时传达到皇上手中,镇平王又已经动手的话,情况就会变得很棘手了。 “你先不要着急,总是会有办法的。”穆菀龄安慰道。 “你要是不说,我就不着急,但是你这么一说……”苏彦朗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只是这下真的有些急切了。 “要不你先派一个精明一点的人回去。不用急着回到京城去报信,既然已经知道了镇平王会动手,可以先到你的军营里去,让他们做好应战的准备。再到京城去和皇上说明情况。到时候就要得心应手一些。” 苏彦朗看了穆菀龄好一会儿,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年少成名,这么多年南征北战已经有了不小的名声,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连眼前这个女子都不如。 很多事情,她能想到,自己却根本没有多想。 “怎么了?”穆菀龄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都想回头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没什么。只是自愧不如。”苏彦朗笑道,“有的时候我真的会怀疑,如果你真的是穆家的小姐,怎么会……” “怎么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穆菀龄把他的话接了过来。苏彦朗倒也没有急着说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而是等着穆菀龄说出答案。 他一直都想知道穆菀龄的过去,想要多了解她,而现在机会来了,他当然不想错过了。 可是看样子,穆菀龄却犹豫了。她似乎还没有做好和他敞开心扉的准备。 “苏公子不是还有事情要安排的吗?快些回去安排吧。时间宝贵,早一刻就会多一分机会。”穆菀龄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明明知道可以不必,但是她还是想为自己保留那么一点点的自尊。 原本……她和苏彦朗之间就有很大的差距。她只是庶女,而苏彦朗却是齐王的嫡孙。她不应该有太多的奢望。 她的反应也是苏彦朗意料之中的,所以他没有强求。转身走到了窗边。 这次的事情结束,他们就会分道扬镳了吧?她会回去锦州,而他要忙着对付镇平王。 都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这样的情况,最好还是不相知吧。 不然只会有更多的遗憾。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他曾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对另一个人动心。 却原来,这样的事情并非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如果他对穆菀龄而言是伤害而非归宿呢? 直到苏彦朗的身影完全融入夜色之中,穆菀龄才关上了窗。 没想到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她还是会这么软弱。 她只能告诉自己,这和她要做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关系。她要做的是为自己报仇。 穆菀龄放下了床幔,躺到了床上,却很久都没有睡着。 她的眼前一直都是苏彦朗的声音,他笑的时候,严肃的时候,温柔的时候,紧张的时候。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对另外一个人的一切都如此关心。她嫁给苏彦徽之后,都不曾如此关注过他。 原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了,最后却还是死在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快中午的时候,穆菀龄才醒来。还是因为府里太闹腾了。 不用多想她就知道,应该是李嫣宣布了她已经有身孕的事情,所以王府才会像炸开了锅一样。 不过穆菀龄可没有什么心思出去看热闹。无非就是看到一些人赶着去巴结李嫣,而另一些人在背后忿忿不平地嚼舌根罢了。 没有别的。 “姑娘,你起来了!你听听外面……”秋霜看到她站在门口,马上凑过来说道。 “我听到了,除了李嫣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穆菀龄说得漫不经心。除非麻烦找上门来,她是不会自己主动去找麻烦的。尤其是在苏彦朗已经行动的情况下。 “姑娘要吃点什么吗?都已经快中午了,要不我先给姑娘拿些糕点,一会儿王爷要在前院大摆筵席,已经让人过来通知了。”秋霜说道。 “大摆筵席?”穆菀龄讶然,原本王府里的人躲着吃香喝辣就已经让那些受难的人心里难受了。竟然还要大摆筵席。 可是她要是不去的话也不行。 “多拿些糕点吧,我想我一会儿应该吃不下什么。”她叹了一口气。 简直没有办法想象这样的人要是成为了大周的皇帝,大周会变成什么样子。 糕点才端上来,穆菀龄就听到有人在门口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阿菀姑娘。” 她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回过头,看到的竟然是李嬷嬷。 看来这次李嫣有身孕,她也算是沾了光,被放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上次那个丫鬟是不是有同样的幸运。 “原来是李嬷嬷。”穆菀龄还没有开口,秋霜就冷冷说了一句,“怎么,又想来做什么?” “我说秋霜你这丫头这么一点都不懂事呢?”李嬷嬷从门口别了进来,“我当然是要来和姑娘道喜的了。” “和我道喜?我没有听错吧?有身孕的可是你的主子,你不在你主子身边照顾着,却跑到这里来和我道喜?”穆菀龄听得一头雾水。 “当然没有错了。我听人说,王爷很喜欢阿菀姑娘,有意要娶阿菀姑娘做十夫人。”李嬷嬷说得分外谄媚,但是穆菀龄却听得不那么舒服了。 她当然知道王爷会有这样的心思了,从她到这里的这一天,他心里应该就已经是这么想的了。不过为了不吓到她,镇平王可从来没有当面提过这件事情。 她还以后李嫣有了身孕之后,镇平王会围在李嫣身边,对她的事情不会太上心了呢。她觉得那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听李嬷嬷这么说,她心里不免有些打鼓了。难不成镇平王还想要来个双喜临门? 这未免也太贪心了一些吧? “李嬷嬷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话?我可是没有打算留在这里的,我到这里是为王爷诊治的。教会了这里的人煎药我就会离开了。”穆菀龄回答。 “是吗?姑娘是真的要走?我还以为姑娘你……” 穆菀龄在李嬷嬷的眼中看到了失望了神色。她原本以为李嬷嬷是李嫣派过来试探她的,但是看李嬷嬷现在这个样子,她却像是真的想倒戈。 “你主子如今不是风头正盛吗?你这个时候到我这里来,就不怕会多想?”穆菀龄决定再试探一下,看这李嬷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风头正盛?我怕姑娘是说错了吧?”李嬷嬷却是冷哼一声,“她的那些伎俩,糊弄一下她身边的那些蠢货还行,想要糊弄王爷……” 说到这里,李嬷嬷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嘴。 “我的确没有留下来的打算,我想李嬷嬷最好也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穆菀龄好心提醒了一句,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如果王爷不是看在我曾经救过王妃的份儿上,根本就不会放我一马。九夫人却还以为王爷是因为她有身孕了,心里开心才会放过我。当初我就应该安安分分留在王妃身边,或许就不会受这样的罪了。”李嬷嬷像是想起了曾经的日子,眼中含泪。 “也罢,既然姑娘不愿意留下,那还请姑娘保重。”李嬷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秋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走远,“姑娘,我刚才是在做梦吧?” “怎么了?”穆菀龄看到她的样子,还觉得有些好笑。 “姑娘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你真的相信李嬷嬷刚才说的那些话?”秋霜是不愿意相信的。但是昨天她还恨不得自己能够狠狠打李嬷嬷一顿,但是刚才却从心底里觉得她很是可怜。 “我倒是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不过也是想要在这里找一个自己能够依靠的人罢了。”她还记得李嬷嬷昨天有些浮夸的表现,如果说她刚才的表现也是在演戏的话,只能说她的进步太大了。 “可是现在的李嫣不应该是最值得她依靠的人?”秋霜问道。 “你刚才不是听到她说了吗?她说李嫣的伎俩无法骗过王爷。也就是说,她心里很清楚,李嫣有身孕这事过不了多久就会暴露。到时候她不但没有办法继续依靠在李嫣身上,反而还会因为李嫣而受到牵连。” “难怪她会这么紧张地来找姑娘。她以为姑娘你真的会成为十夫人,她能有一个新的依靠。可惜姑娘根本就不想留下来。”秋霜这才明白过来。 “终究一是个可怜之人,做的也不算是十恶不赦的事儿。而且,她的眼光还不错。”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穆菀龄自己都笑了起来。 不过一旁的秋霜倒是很给面子,“前面两点我不清楚,但是最后一点我确定。” “好了。别贫了,我们还得去赴宴呢,我估计在这宴席上李嫣不会放过我,毕竟昨天我‘误诊’了。” 分明都知道了会有不小的麻烦,还是要去。穆菀龄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和秋霜一起出了门。 见到王妃 前院已经摆上好几桌宴席,看来这次穆菀龄终于可以见识见识王府里所有的人了。 人还不多了,所以穆菀龄就坐在了回廊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阿菀姑娘。”这个过分热情的声音一听就是李嫣,穆菀龄懒得站起来,只是微微笑着,算是回应。 她这样的回应李嫣自然不会满意了。毕竟她觉得自己现在是王府里地位最高的人,穆菀龄作为一个外人,多少是要对她行礼的。 穆菀龄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李嫣正准备说什么,身后突然嘈杂起来。穆菀龄抬眼一看,有个中年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王府里能够得到如此礼遇的除了王妃不会有别人了。于是穆菀龄便走了过去,对着王妃行了个礼。 到王府这么久,都不曾见过王妃,可见这王妃是有多与世隔绝。恐怕她也知道镇平王做的这些事情吧?她是无力改变,还是根本不想改变呢? “你就是阿菀姑娘吧?”王妃却认识她,“长得还真是水灵。” “王妃说笑了。”穆菀龄可不想从王妃这里得到任何夸奖,谁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不过,王妃的脸色有些奇怪。虽说已经是中年女子,但是她的样子和一般养尊处优的中年女子状态可差得太远了。还一脸的病态。 所以这么与世无争也是有原因的吧? “哪里是说笑。”王妃还握住了她的手,穆菀龄只感受到一阵冰凉。这样的天气,王妃手上竟然会连个暖炉都没有。实在是让人觉得心寒。 “阿菀!”正说着话,镇平王突然出现了。王妃一下子就松开了她的手,然后走到了另一边。 “见过王爷。”穆菀龄偷偷瞥了她一眼,却见她走向了最末尾的那一桌。 “原来阿菀也有失手的时候。”镇平王笑得很是开心,当然了。他又不知道自己这个孩子是子虚乌有的。 “王爷指的是什么?”穆菀龄装作自己没有听明白。 “你应该知道本王今天为什么要大摆宴席吧?”镇平王看到她的样子,不禁觉得疑惑。 “自然知道。九夫人有了身孕,王爷很开心。”穆菀龄回答。 这下镇平王更加奇怪了,“你昨天为嫣儿诊脉的时候,没有告诉本王这件事情吧?本王还以为阿菀你医术真的很高超呢,可是连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察觉。” “王爷怀疑我的医术?”穆菀龄眉头一皱,眼中带着怒意,“若是王爷怀疑我的医术,我就不必留在府中了。王爷也千万不要喝我熬的药才是。”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阿菀你可不要误会……”镇平王赶紧解释。 但是实际上,他的确对穆菀龄的医术有所怀疑,尤其是在李嫣的挑拨之下。 好几个大夫都说李嫣有了身孕,可昨天穆菀龄为李嫣诊脉,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药,几个大夫也都看过了。有说是安神的,有说是补气血的。意见不一。 那药他也就没有喝。不过所有人都肯定药是绝对没有毒的。镇平王肯定穆菀龄并不是想杀他,只是想要找个理由留在府里。 而那恰恰也是他所希望的。 “我来这府中,就是因为王爷你说自己有病痛,我是在为王爷你诊治的。现在王爷既然不相信我,那我也该离开了。”穆菀龄却不依不饶。她想让镇平王明白,她的诊断不会有错。镇平王应该怀疑的并不是她, “阿菀姑娘。”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李嫣走了过来。她身边的人虽然不及王妃多,但是那架势却比王妃大多了。眼中都带着些许轻蔑。 母凭子贵。不就是如此? 即便是在镇平王面前,穆菀龄对她的态度仍旧没有什么改变。 这让李嫣觉得很恼火。穆菀龄究竟是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可以不用把她放在眼里。 但是李嫣心里多少是有些心虚的,因为穆菀龄没有说她有了身孕,显然就是有所怀疑。好在府中的大夫并没有一个人怀疑的,不然王爷指不定会听谁的呢。 “九夫人的气色可是比昨天好多了。”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谄媚,但是穆菀龄的语气却很是平淡。 “当然了,她有了本王的孩子,本王自然会加倍疼爱她。”镇平王笑道。 李嫣小鸟依人般靠在镇平王身上,用挑衅的眼光看着穆菀龄。 穆菀龄却不在乎。她没有必要去在乎。 “我刚刚都忘了恭喜王爷了。”穆菀龄轻轻一笑。 “阿菀姑娘昨日为我诊治,怎么没有看出来?”李嫣的语气讽刺,“难道说是姑娘学艺不精?” “我的确是学艺不精,让九夫人看笑话了。当时我只觉得九夫人脉象奇怪,没有想过九夫人竟然是有了身孕。”穆菀龄神色如常,甚至还抬眼去看李嫣,眼中带着笑意,“既然有了身孕,九夫人以后可要万事小心才行,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 “王爷,你听听她说的这话!”李嫣都没有想到穆菀龄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王爷面前这样说话。她觉得自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让王爷好好惩治她一下。 谁料,王爷竟然点头道,“我觉得阿菀说得没有错,嫣儿你既然有了身孕,就应该小心,没事的时候就在蜀香院里待着,不要四处乱走。王府这么大,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李嫣气结。王爷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女人,居然还要帮她说话?穆菀龄自己都没有料到这一点。 不过,一开始她就和苏彦朗说过,镇平王是匹夫。他或许很有谋略,但是在一些小事上却不会放太多的心思。 加上他心里对穆菀龄的确是有偏爱的,说这样的话就不足为奇了。 “王爷,你怎么会帮着外人说话,她刚才分明是在咒我!”李嫣不甘心,刚才穆菀龄都那样说话了,王爷居然还能当作自己没有听到一样。好像王爷对她所有的宠爱都已经给了穆菀龄一样。 “嫣儿!阿菀只是好心提醒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镇平王说完,对着穆菀龄笑了笑,就转身去迎接宾客了。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李嫣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不是你给王爷喝的药是迷魂汤?所以王爷才会这么喜欢你?” “我想王爷应该没有喝我给他的药吧?九夫人不是质疑我的医术?如今王爷心里应该也有所怀疑了。我都不明白我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被人赶出去。” 穆菀龄火上浇油,李嫣的牙都要咬碎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时间的!”李嫣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我倒是要看看,在王爷心里,究竟是你重要,还是他的孩子重要!” “这一点,九夫人刚才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穆菀龄好心提醒,方才她都说了那样的话,可是镇平王仍旧是向着她而不是向着李嫣的。 “你!”李嫣伸手指着她的鼻子,“刚才不过是因为王爷没有真的理解你话里有话而已。” 李嫣气急败坏地样子让穆菀龄觉得好笑,“是啊,的确是这样。那九夫人想想,现在你有了身孕,王爷必然会小心翼翼,不会再碰你。心里必然会觉得苦闷。都说王爷喜新厌旧,或许这府里会有十夫人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吧?” “你果然不简单。一开始来就是觉得自己能飞上高枝吧?在王爷面前装得多单纯无辜,可是在我面前就本性毕露了。”李嫣真是恨自己一早没有看明白这个女人如此不简单。 “九夫人可不要动了胎气。虽然有没有还不一定呢,但还是小心为好。”穆菀龄说道,“我想不想飞上高枝,和九夫人没有什么关系,倒是九夫人你,现在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陷阱,可千万……千万不能让王爷发觉了才是。” 李嫣冷笑,“只有你口口声声怀疑。”她觉得,只要王爷相信其他大夫的话,不怀疑她就行了。穆菀龄的怀疑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威胁。 “现在是只有我,以后可就不一定了。这王府里的夫人虽然都没有过这样嗯经历,王妃和嬷嬷们可都是生过孩子的,该有什么症状,有什么举动,她们都一清二楚,要是九夫人你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啊……” 穆菀龄说得李嫣脸色一白。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多,一心只知道自己这样做能得到王爷的宠爱,但是从来都没有考虑到其他方面。 听穆菀龄这么一说,她就有些急了。如果她表现得不好被别人发现了要怎么办?要是这些传言传到王爷那里她该怎么办?如果王爷发现了她怀孕只是一个假象,她肯定会死得很惨吧? 她可不想再回到地牢里去了。因为这次再进去的话,她肯定就没有办法离开了。 “所以啊,九夫人还是多关心自己,少担心我的事情吧。”穆菀龄眼中的笑意始终未减。李嫣自以为聪明,但是总是考虑得不那么全面。 “你也不要太得意了,我总会有办法对付你的。”李嫣可不想这么轻易就认输了。她一定要把穆菀龄赶出去才行,把她留在府里始终都是一个心腹大患。 就算是关进地牢她都不会放心。 要么离开,要么死。 穆菀龄看出了她眼中的恨意。只觉得脊背一凉。要是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孙女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还是……永远都不知道比较好吧?反正等他们回到兴州的时候,这里应该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跟我离开 宴席开始之后,穆菀龄数了数,加上王妃,大概有七位夫人。她知道三夫人已经死了,上次李嫣给她的地图,通往的就是已经荒废许久的三夫人的院子。 不过这么算的话,还少了一个人。恐怕也是死在勾心斗角里了吧?毕竟能够在镇平王身边待着的女人,定然是个个都不简单的。 唯一的疑惑是,王妃为什么会如此不受王爷的待见。作为王府的女主人,她竟然自己坐到了最后一桌。根本就没有任何要和人接触的意思。 可是她出现的时候,也是被很多人簇拥着的,说明她在府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而且,镇平王尽管并不待见她,还是保留了她王妃的位置。这其中想必有什么缘由吧? 难道说和王妃的身份有关?只是……镇平王是草莽出身,看王妃的年纪,应该是很早就已经跟在镇平王身边了。也就是说,在镇平王和先帝南征北战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正妻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才对。 一会儿她得问问秋霜。 穆菀龄原本也打算坐到最后一桌去,她只是一个大夫,又不是这里的主人,当然不能太上座了。 但是镇平王却拦住了她,执意要她坐到第一桌去。 她也不好意思推辞,只能坐到了镇平王身边。李嫣坐在另一边,看过来的眼神恨不得在穆菀龄身上剜出一个洞。 这又不是她的本意,穆菀龄自己也很无奈。 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王爷的用意。先前和王爷吃饭的时候,她就借口说王爷的身体不好,所以将饭菜都换成了清淡的,因此也没有喝酒。 今天的情形可不一样,她不但不能阻止王爷喝酒,还不免要被王爷灌上几杯。 她的酒量并不是很好,要是真的喝醉了可就不好了。一旁的李嫣看出了镇平王的心思,还帮着劝了王爷两句。 只是镇平王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了,反而还觉得李嫣很是扫兴。 穆菀龄明白这酒她是不得不喝了。早知道会这样,出来之前她就应该让秋霜为她准备解酒药的,现在她只能用银针暂时帮自己保持清醒了。 才喝了两杯酒,穆菀龄的脸上就已经出现了红晕。衬得她的脸更加娇柔。对面的几个人都有些看呆了。 镇平王又给穆菀龄倒了一杯酒,她推辞了两句,最后还是在其他人的起哄之下喝了。这下她连酒杯都有些拿不稳了。 “来人,将阿菀姑娘送回房间休息。”镇平王一直都觉得她不胜酒力,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对她下手,这次总算是的到机会了。 说是送回房间,但是穆菀龄发现自己回的并非是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往了另外一个方向。应该就是镇平王的房间了吧?因为她看到自己经过了镇平王的书房。 “姑娘!”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这个声音她还是记得的。是秋霜。 “你们要把姑娘带到哪里去?”秋霜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了,但是她不想穆菀龄有任何危险,如果她被人送到了王爷的房里去,可就糟糕了。 “我们要把她带到那里去,和你有任何关系吗?你要是不想惹什么麻烦的话,就赶快回去。你看看你脸上那道疤。大晚上的出现不知道要吓坏多少客人。”扶着穆菀龄的丫鬟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回头嘲讽了秋霜一句。 秋霜却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冲到了她们面前,“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把姑娘带走的。” “秋霜,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要是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我可就要喊人来收拾你了。” 秋霜还想说什么,但是一抬眼缺额遇上了穆菀龄清醒的眼神。她的脸上虽然有红晕,方才也是一脸醉醺醺的样子,可是…… 穆菀龄对着秋霜微微摇了摇头,提示她不要让自己卷入任何麻烦里,她有分寸。 好歹也在她身边这么多天了,秋霜自然知道她很聪明。既然她看起来并没有事,自己就用不着太担心了。她看了那两个丫鬟一眼,转身走了。 “果然还是害怕。想必她也知道,自己这张脸可是不能让王爷有任何怜悯之心的。”人都走了,两个丫鬟还不免要继续嘲讽一句。 然后才把穆菀龄扶进了房间,让她躺在床上。 “明天我们可就要多个新的夫人了。你刚才那么对秋霜,就不怕她明天在这位新夫人耳边说你的坏话?” “说我的坏话又如何?王爷根本就不想看到她那张脸,就算是新夫人为她说话,王爷也不会为难我的。” 这丫鬟倒是对自己很自信。穆菀龄在心里冷笑。 等那两个丫鬟离开之后,她才坐了起来,然后冲出了房间,将自己刚才喝下去的酒吐出了大半。然后坐到房间里喝了两口茶。 她没有一点要逃走的意思,这附近说不定就有镇平王的人在盯着。所以她只能继续待在房间里,想着一会儿镇平王过来了要怎么应对周旋。 门外有些微动静,穆菀龄警觉起来。难道说镇平王提前回来了?不可能吧?怎么说他都应该再喝上半个时辰才会回来吧? 毕竟请了那么多宾客,他作为主人要是先走了,就太说不过去了。 难道说是有人想害她?李嫣的人? 穆菀龄趴在桌子上,不动声色。想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她手上的银针已经准备好了,不管进来的人是谁,她都能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动手。 “穆小姐?” 苏彦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王府这么多眼线,他就不怕自己会有危险吗? 来人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肩膀,似乎想要把她抱起来。 她的眼睛突然睁开,把对方吓了一跳。 “我没事。”穆菀龄的声音已经恢复如常了,一点醉意都没有。 “你……没有喝醉?”分明刚才被人扶走的时候都快要站不稳了,现在怎么会一脸的清醒? “苏公子真的觉得我会不知道镇平王想要做什么?”穆菀龄没想到苏彦朗会这么担心她,心里不由有一股暖意。 这么些年,除了徐嬷嬷和夏枝,她都没有从别人那里得到过关心。 “因为我刚才看到你的样子,还以为你真的……原来你只是想要让镇平王看到你这个样子?”苏彦朗明白过来。 “我的确是喝醉了。不过我有自己的办法。”穆菀龄伸出手,她的手心躺着一枚银针,“我用银针保持清醒,等镇平王的人就走了,就立刻将刚才喝的酒吐了出来,所以现在才没有什么醉意。” “真是没有想到,我每次对你的关心,都是多余的。”尽管知道穆菀龄自己有分寸,但是苏彦朗还是免不了会觉得担心。并不是怀疑她的能力,可就是会想要保护她。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苏公子,至少苏公子让我知道了,就算是我是真的喝醉了,也会很安全。”穆菀龄的脸上仍旧有红晕,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 苏彦朗突然别过了头,“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一会儿镇平王可就要来了。” “我想镇平王这会儿应该已经醉得差不多了,他回来了我只要哄他睡觉就行了。”穆菀龄的眉间还有一丝担忧。即便是喝醉了,镇平王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对付的吧? “你说得倒是很简单。”苏彦朗觉得自己有必要收回刚才的话了。其实穆菀龄还真的是个不让他省心的人。 可是,之所以会觉得不省心,是因为他把她放在心上了吧?不然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对别人有过这样的感觉? “王爷身边有很多人保护,你留在这里会很危险。地牢的事情不是还没处理完吗?那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穆菀龄知道,要是镇平王回来了,他身边那些人也会跟着过来的,要是那些人发现了苏彦朗的踪迹可就不好了。 “你也知道他身边有很多人,要是他真的想要对你……”苏彦朗根本就没有办法办法放心,“你还是现在就和我走吧。地牢里能救的人我们都已经救出来了。阿纪今晚也能平安离开,你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冒险了。” “是吗?”听到这个消息,穆菀龄当然很是高兴。不过他看到了苏彦朗眼神中的闪烁,“还是说你想让我离开这里所以故意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苏彦朗说得镇定,但是他的眼神依旧在闪烁,不敢看穆菀龄的眼睛。 “可是你真的没有办法让我相信……”穆菀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苏彦朗抱了起来,“你干什么?” “带你离开这里。”苏彦朗回答。这次他看向了穆菀龄,眼神坚定。 “可是……”穆菀龄想要反驳。 “没有可是。”苏彦朗却根本就不给她机会,“你大可以叫出来,让我们两个都身陷险境。” 穆菀龄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她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睛,又气又急地看着苏彦朗。 “你不是说过自己明白的吗?”苏彦朗轻声说道,“现在明知道自己有危险,还要留在这里?” “可是……” “我说了没有可是。”苏彦朗语气坚决,“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把自己丢入火坑还不救你的。” “又不一定真的是火坑。”穆菀龄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说了一句,不过她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说法。 要是到时候真的有什么预料之外的危险,她不但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还会让苏彦朗也会陷入危险之中的。 但是她要是现在离开的话,镇平王肯定会大肆搜捕的。到时候他们可能还是一个都跑不掉。 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投怀送抱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苏彦朗赶紧带着穆菀龄跳出了窗子。 但是来的人却不是镇平王。 穆菀龄看到来的是方才的一个丫鬟,重新回到了房间里,然后就躺在了窗边。 “去哪儿了?”丫鬟看到床上竟然没有人,心里疑惑,“难道说真的逃走了?” “怎么在这儿?”丫鬟看到地上的人,啧啧两声,“王爷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苏彦朗在外面看得着急,要不是他刚才松开了穆菀龄,她也不会重新回到房间里去,如果这个时候镇平王回来了,可就不好了。 可偏偏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在他着急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苏彦朗正想冲进去,却发现那个丫鬟并没有打算把穆菀龄扶到床上去,而是把她扶到了角落里,还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正在纳闷的时候,醉醺醺的镇平王从外面走了进来,嘴里还念着“阿菀”两个字。 那个丫鬟竟然自己迎了上去,直接扑到了镇平王怀里。 “阿菀……”镇平王嘴里仍旧念着穆菀龄的名字。 “王爷,奴家不是阿菀……”丫鬟靠在他怀里说道。 “你怎么可能不是阿菀……阿菀就在这里……阿菀……” 连穆菀龄都没有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转机。这样的场合,镇平王应该不会让太多人打扰,所以周围保护他的人应该不多。 她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就站了起来。 此刻那两个人已经交缠到了床上,她可没有兴趣在这里看戏,所以就假装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才走出房间,穆菀龄就注意到有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想必就是贴身保护镇平王的人,即便是这样的场景也没有办法避开。 穆菀龄试着向前走了几步,那个人知道自己的责任,所以并没有追上来,任由她走了出去。 一出院子,穆菀龄就长舒了一口气。那丫鬟真是有野心,居然敢在这样的时候下手。 不过,她正好帮穆菀龄解了这个围。这下她还可以为苏彦朗争取一些时间,让他的人尽快把救出的女孩送离兴州。 她跌跌撞撞地走上了回廊,仍旧是一副醉酒未醒的样子。 李嫣还在生闷气,觉得自己哪怕是有孩子帮助,都没有可能会盖过穆菀龄的风头,更不用说她这个孩子还是假的,一旦被王爷发现,命可能都没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回廊上那个身影。 说来奇怪,但是那个身影看起来就像是穆菀龄。李嫣立刻就跑了过去。 “阿菀姑娘?”她瞪大了眼睛,她不是应该在王爷的房间里,怎么会出来? “你谁啊?”穆菀龄瞥了她一眼,“我不认识你。” “你怎么在这里,王爷呢?”虽然知道穆菀龄喝醉了,可能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她还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王爷?王爷在房里。”穆菀龄挥动着手,然后抓住了李嫣的胳膊,“还有……还有一个女人。我怕打扰他们,所以……就出来了。” 这话听得李嫣目瞪口呆,王爷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来人!把阿菀姑娘送回她的房间去。”李嫣吩咐了一句,转身就往王爷的院子走。 但是她并没有能够顺利进去,被镇平王身边的暗卫拦了回来。 “王爷他……” “王爷正在休息,还请九夫人不要打扰。”暗卫冷然回答。 “那王爷身边是不是有个女人?”要是不问清楚,李嫣觉得自己今晚都睡不着。 看到暗卫点头,李嫣觉得自己今晚更睡不着了。 王爷身边的人不是穆菀龄?那会是谁? 她还真的不知道这府里还有谁能让王爷比穆菀龄都上心的。 还是说……有人故意借着这个机会想要接近王爷。毕竟王爷和穆菀龄都喝醉了,想要钻这个空子很容易。 大概只有明天早上才能知道答案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秋霜立刻就披衣起来,开门一看,竟然是穆菀龄。 “姑娘!”秋霜大喜过望,立刻把穆菀龄从送她的人手上接了过来,“你没事儿吧?” 看姑娘的样子,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秋霜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她把穆菀龄扶回房间,正准备倒茶给她醒酒,就听到她问了一句,“人走了吗?” 秋霜走过去看了一眼,外面并没有人,然后把门关上,“已经走了。” “太好了,终于不用装了。”穆菀龄长舒了一口气,“装醉太累了。” “姑娘,你怎么回来了?”秋霜惊喜之余,更多的还是疑惑,王爷真的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原本都准备逃走了。谁知道突然来个丫鬟对王爷投怀送抱,救了我。”穆菀龄说得言简意赅,没有提到苏彦朗。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秋霜吃惊,“姑娘没事就好,就是不知道王爷明早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不是你会怎么办?应该不会来找姑娘什么麻烦吧?” “不会的。”穆菀龄回答,“这事儿可是他自己做的,和我没有关系。别忘了我可是喝醉了的人。我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姑娘真是厉害。既然如此,姑娘就先休息吧,我也回去休息了,免得有人怀疑。”秋霜高高兴兴地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还真的是每次出现都会吓到我,我都快习惯了。”穆菀龄看着地上那个长长的影子。 “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时候的决定很危险?” 还以为苏彦朗是来恭喜她逃过一劫的,没想到开口第一句就是责备。 “你不恭喜我就算了,居然还专程追过来责备我?”穆菀龄回过头,看到那双眸子里的担忧,她撇了撇嘴。 “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以后做决定的时候都不能这么任性。”苏彦朗的语气软了下来,刚才他真的吓得手心里都是汗。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丫鬟有私心,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呢! “我只是觉得我们要是就这样走了,我们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可能都白费了。所以哪怕冒险,也要试一试。万一我赌对了了呢?”穆菀龄说道。 “可是你不能每一次都这么赌吧?”苏彦朗说得无奈,他对穆菀龄的过去还没有什么了解,就已经对她的脾气有很深的了解了。 “好了,我答应你,以后会听取你的意见,行了吧?”穆菀龄知道自己要是不让苏彦朗放心的话。他可能会唠叨个没完。 眼前的人和她想象中的并不相同。 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和穆菀龄想的差不多。毕竟是年少成名的将军,杀伐果断,所以眉目之间难免会有些凌厉,性格也颇为冷清。 但是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穆菀龄发现了他温柔的一面,细致体贴,一直都很照顾她关心她。 虽然和想象中的人不同了,但是穆菀龄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他的这一面。 尤其是他一脸无奈看着她的时候。 “以后?”沉默了一会儿,苏彦朗突然蹦出这么两个字。 他好像还没有想过什么以后,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过后,他们两个就会分别,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 而她却在说以后。 “怎么了?”穆菀龄倒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难道你觉得我们以后都不能见面了?”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苏彦朗说道。 这话听在穆菀龄耳边,却像是在她的心上扎了一根刺。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原本也没有理由去想吧?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原来是这样。”穆菀龄说得淡然,心却乱成了一片,就算知道没有可能,可是心里也难免会有奢望。 人最不应该有的就是奢望吧?看得到却得不到的,只会让自己遭受无端的折磨罢了。 “我的手下会尽快把已经救出去的女孩送出兴州。而剩下的那些人,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动了。你明天晚上和秋霜一起出来,我会让人来接应你们。” “好。”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快要达到了。虽然没有办法救出所有的人,但是她已经探查清楚了镇平王这里的情况,知道了镇平王和苏彦徽的联络,算是额外的收获。 接下来她应该做的,就是陪在苏彦朗的身边,直到他平定镇平王的叛乱。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彦徽得意。 “我会随时注意你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危险,你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救你。”苏彦朗还是怕穆菀龄会太任性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多嘱咐一句。 “我知道啦苏公子。放心吧放心吧。”穆菀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他推到了窗边,“你也回去休息吧。” 冬日的风吹在脸上,很是寒凉。但穆菀龄的心里却是满满的温暖,更不用说她还有种劫后余生的开心。 看来她真的一点都不能小看这府中的人。 在这样的地方待得久了,再白的玉都不免会被染黑。毕竟有太多的算计和尔虞我诈,要是没有足够大的本事,想要活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要好好活着,就更难了。 所以才总会有很多不择手段的时候。比如李嫣,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地位没有少下功夫。只是这次她的如意算盘似乎大得不太对。 也不知道今晚那个投怀送抱的丫鬟,有没有押对注。如果结果适得其反的话,场面可就难看了。 不过……那并不是穆菀龄该关心的事儿,她需要多想想自己明天要怎么面对镇平王才是。 一语成谶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王府里又炸开了锅。听到了动静的穆菀龄并没有急着起来,而是继续睡觉,直到有人来狠狠拍她的门。 “你们这是干什么?”秋霜听到动静就走了过来,看到是王爷身边的人,问话的气势就小了一些。 “阿菀姑娘在吗?” “姑娘应该还在休息吧,昨天很晚才被人送回来。” “被人送回来?” “难道不是王爷的人吗?”秋霜还在装傻,不过随即就想起了似的说道,“哦,不是王爷的人,是九夫人身边的人送回来的。” “九夫人的人送回来的?”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还以为姑娘她回不来了呢。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王爷有什么事要找姑娘吗?” “王爷想请阿菀姑娘过去一趟。”来人好像还在怀疑穆菀龄是不是在房间里。 “姑娘,你起来了吗?”秋霜推开门问了一句。 穆菀龄扶着额头半坐在床上,“秋霜?怎么了?” “王爷想让姑娘过去一趟。”秋霜说完,就转身出去为她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姑娘头疼?” “昨晚喝了酒,所以难免会觉得不舒服。”穆菀龄从床上下来,坐到了梳妆台前,“一会儿就好了。你让他们先回去吧,我收拾好了就会过去。” 等外面那两个人一走,穆菀龄就把手放了下来,然后打了个哈欠。 “姑娘你刚才演得可真像,我都觉得你是真的头疼。”秋霜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揶揄了一句。 “我是真的头疼。”穆菀龄回答,并不是因为喝了酒头疼,而是在想自己要怎么才能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全身而退。 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后,不知道镇平王会不会在让人到她身边开看着她。如果那样的话,想要从这个地方逃走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姑娘不是说,只要告诉王爷自己喝醉了社么都不记得就行了吗?而且是那个丫鬟主动投怀送抱的,和姑娘也没有什么关系。”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难免还是害怕自己会被怀疑。幸亏自己昨晚一出来就碰到了李嫣,有她挡着,镇平王应该不会真的怀疑吧? 收拾好以后,穆菀龄就又换上了一脸憔悴的样子。秋霜觉得自己都要佩服她这样转换自如的能力了。 两个人出了门,向着王爷的院子走去。 走过回廊的时候,穆菀龄多停留了一会儿。她知道那回廊之下的地牢中,能够救出去的人都已经救出去了,心里多少会觉得安慰。 “姑娘?”秋霜注意到她的脚步慢了下来,想着这会儿王爷可能已经等得着急了,催促她快点走。 “走吧。”穆菀龄嘴角的笑容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到了王爷的院子,里面很是热闹。昨晚的丫鬟似乎没有如同自己意料中的那样得到王爷的宠爱,而是跪在地上,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 穆菀龄看着还有些心疼,虽然她会那么做完全是为了她自己,但是怎么说她都算是帮了穆菀龄的忙。 “见过王爷。”穆菀龄疑惑地看着院子里的所有人,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问道,“这是怎么了?” “昨晚的事情,阿菀你可还记得?”镇平王看到穆菀龄皱起了眉头,就知道她应该不记得什么了。 “我记得……我被人送到一个房间里。然后我想要喝水,结果不小跌落到地上。后来我看到两个人进了房间,我就跑出去了。”穆菀龄断断续续说着,像是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片段。 “然后,我在回廊上遇到了九夫人,我想,应该是九夫人派人送我回房的吧?”穆菀龄说着,回头看了李嫣一眼。 李嫣点了点头说道,“是臣妾派人将阿菀姑娘送回去的。臣妾还问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她模模糊糊地也说不清楚。” 镇平王的眼里闪过一丝疑虑,但是看到穆菀龄一脸憔悴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宿醉才醒来。昨晚的样子也的确是喝醉了。如果不是的这个丫鬟突然出现的话,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可是他现在除了责打也没有别的能做了。原本一个大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之后穆菀龄肯定会更加警觉的。 想要得到她就不会那么容易了。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他就只能用强了。虽然他并不想破坏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 但是如果得不到的话,她就会离开。他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手。 李嫣也注意到了王爷的眼神,知道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好在她已经有了主意。昨天晚上辗转反侧才终于想到的。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穆菀龄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 “不是什么大事。阿菀你不必放在心上。想必你现在还觉得头痛吧?那就回去休息吧。”镇平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自然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王爷……”地上的丫鬟突然开口,原本已经散开的人都停住了脚步,想要看看镇平王究竟会如何处置。 只有穆菀龄头也没有回地转身走了。 “王爷放她走了。”秋霜知道她虽然没有停住脚步,但是并不是不在意,所以还是告诉了她。 其实她也知道,毕竟是一夜情分,镇平王不会真的拿那个丫鬟怎样。以后想起来了,说不定还真的能成为十夫人呢。 “对了秋霜,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穆菀龄突然想起了昨晚苏彦朗和她说的话。然后附在秋霜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今晚?”秋霜很是讶然,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不要想着带太多的东西,把最重要的带上就行了。不然只会拖慢我们的脚步。”穆菀龄提醒道。 “我知道了。”秋霜似乎还有些不想走。毕竟她想要看到的结局还没有上演。 但就像是上次李嬷嬷说的那样,李嫣这次是在玩火,迟早会引火上身的。既然都已经能够预料到她的结局了。她也算是为自己的妹妹报仇了。 而且,她自己还找了一个好人可以依靠。在穆菀龄身边总是比在这里要好太多倍了。 “那你就回去收拾吧。”穆菀龄说道,“只希望今天不要再有……” 话还没有说话就被秋霜捂住了嘴,“姑娘,这样的话可说不得。” 穆菀龄笑了起来,“你也怕一语成谶吗?” 不过,让穆菀龄没有想到的是,她还就真的一语成谶了。才吃了午饭,她就看到李嫣走了过来。 这会儿镇平王应该不在府中,要不然李嫣也不会这么大胆直接过来找她了。 “九夫人大驾光临,不知道的有什么事?”穆菀龄淡淡说了一句。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应该很后悔吧?”李嫣倒是没有理会她冷淡的态度,而是坐到了她身边,酸溜溜地问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后悔?”穆菀龄摇头,“因为我离开了?让那个丫鬟得了便宜?” “你也知道?”李嫣还以为她说的是真话,“你一定在想着要用别的法子勾引王爷吧?” 穆菀龄在心里冷笑,就凭镇平王看她的眼神,她根本就不需要做出任何努力,不过既然九夫人都已经这么说了,自然还是要给她一个面子才行。 “怎么,九夫人是来言传身教的吗?” “我是来警告你的,既然你只是来为王爷治病的,现在药也已经买回来了,就应该在厨房好好教那些人如何熬药,不要总是出现在王爷面前。” 说得我好像很想出现一样。穆菀龄在心里回答,但是脸上却是轻蔑,“王爷想看到我,我有什么办法。有本事的话,让王爷也想看到你啊。你不是有了身孕吗?为什么还没有能够得到王爷全部的目光?” “你!”李嫣气急败坏地拍桌,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你也不要太得意了。你应该没有忘记,你师父还在这里吧?” “我师父?”穆菀龄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说的师父并不是云衍,而是苏彦朗。 “现在知道担心了?在这里这么多天,你都没有想过你师父在外面过得如何吧?”李嫣看到她怔愣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担心了,心里不免高兴起来。 “我……王爷不是说师父已经先去兖州了吗?难道没有走?”穆菀龄在心里偷笑。;李嫣应该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会想用师父来威胁她吧?要是师父真的还在这里的话,镇平王早就用上了,还用不着李嫣。 “你师父并没有走,这些天一直都被关在地牢里。恐怕你没有想到吧?”李嫣说得很是得意。 可是想让穆菀龄相信昨天晚上还和她在一起的人一直都被关在地牢里,实在是有些难度。 “你说什么?!”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我师父他……”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李嫣说着,就站了起来,像是要领路。 穆菀龄不是很想再到地牢里面去,她知道李嫣这么一闹腾,镇平王的人说不定就会发现端倪。知道地牢里那些女孩已经被救走了,如今在角落里的都是些稻草人。 可是看李嫣的样子,就算她不想去,也会硬生生把她拉到地牢去的吧。 “王爷为什么要把我师父关到地牢里?”她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想和李嫣再拖些时间。 原本今晚就能顺利离开了,没有想到李嫣竟然还会想出这么一个破主意。 她还真的不应该说那句话。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你先离开 “你管王爷为什么那么做?”李嫣没有办法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所以只能用这样的话搪塞。 “我不明白王爷有什么理由要把师父关入地牢,前两天我问他。他可都说好生照顾着呢。”穆菀龄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她去地牢。她知道李嫣可能请了一个身形和苏彦朗相似的人在那里冒充。 但是无论如何,这事一旦被镇平王知晓,可能会亲自去地牢。要是被他发现了里面的稻草人,兴州必将全城戒备,想要逃出去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嫣听到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语塞。看样子穆菀龄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原本是想用她的师父来威胁她的,不料她竟然会觉得王爷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而且,地牢那样的地方,我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第二次了。”穆菀龄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所以,如果九夫人说的是真的,我会自己去找王爷问清楚。九夫人有心了。” 李嫣这下是真的被她堵得没话说了。 “既然你认为王爷没有那么做的必要,那我呢?”李嫣冷冷说道,“王爷或许疼惜你,喜欢你,会对你的师父以礼相待。但是我……可不会。” “你想做什么?”穆菀龄还要配合着她演戏,“看来想用师父威胁我的并非是王爷,而是你!你真是好狠毒的心!” “我狠毒?我哪里有你狡猾,说是来给王爷看病的,但是最后却差点爬到王爷床上。若不是那个丫鬟出现破坏了你的好事,现在你可就是这里的十夫人了!” “你抓了我师父,想做什么?逼我离开这里?”穆菀龄真的不知道李嫣为什么不能再多忍一天。她今早就会和秋霜一起离开了,明天起再也不会出现在王府。 可是她偏偏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办法忍。 非要现在来找她的麻烦。 “如果你想要留下来,也没有关系。我就让你看看你师父怎么死的好了。谁让你非要挡我的路?”李嫣像是恨不得把她吃掉一样,眼中满是戾气。 “我挡了你的路?九夫人如今不是有身孕?若是生了男孩,这王府所有的东西可都是你的了,你还用担心什么?”穆菀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难道你就不会生孩子和我争宠?”李嫣才不觉得有了孩子就保险了。 “不会。”穆菀龄看到了李嫣眼中的错愕,然后笑道,“因为王爷根本不能生育。所以就算我成了十夫人,也不会有王爷的孩子。” 李嫣的错愕已经转变成了惊恐。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穆菀龄会说出这样的话。 王府里,除了王妃之外,再没有人为王爷生过孩子。而王妃的孩子还早就夭折了。这些夫人谁不想为王爷生孩子的? 可是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没有一个人成功过。包括她。她肚子里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吃药造成的假象而已。随着时间过去,总有一天会被发觉。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嫣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生怕有人在偷听,“难道你觉得我的孩子不是王爷的?” “是与不是,只有九夫人自己心里清楚。所以我劝九夫人还是快些放了我师父,不要给自己惹太多麻烦。难道你真的想知道在王爷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你的孩子重要吗?” 穆菀龄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李嫣气结,但是眼睛却蓦地一亮,“如果我告诉王爷,你推了我一把,然后我的孩子没了,你猜王爷会怎么做?” 穆菀龄倒是没有想到她突然会冒出这样的一个想法,心里难免也紧张起来。要是李嫣真的要如此嫁祸她,不但可以让王爷对生气,还会让她轻松解决了孩子的事儿。 她可不觉得王爷生气的时候会把她扔到地牢去。那样她还能轻轻松松逃走。如果王爷还想对她用强要怎么办? “怎么?害怕了吧?”李嫣得意地笑了起来,“能从你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可是不容易。这场好戏我是看定了。” 李嫣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穆菀龄一个人怔怔站在哪里。 “姑娘,这李嫣实在是太狡猾了,我们要怎么办才好?”秋霜很是着急。这个李嫣还真的不会挑时间,明明她们两个晚上就要离开这里了,非要这个时候出现,把所有的安排都搅黄了。 “你不用太担心了,我会随机应变的。”穆菀龄心里虽然也没有底,但表面上还是要安慰秋霜。 “可是……对王爷来说,失去的可是自己的孩子。他可不知道那个孩子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如果王爷真的生气的话,姑娘你……”秋霜哪里能够放心,王爷的脾气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要是他真的生气了,穆菀龄哪里还会有活路。 “我都说了不用担心了。”穆菀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身边有高人相助,他是不会让我有危险的。今天晚上,你还是按照我们的计划从后山离开,会有人在外面接应你。” “姑娘,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你有危险,我哪里都不会去!”秋霜说得很是坚定。方才李嫣的一番话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放心。 如果李嫣真的要来陷害的话,她可以为姑娘挡住,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样姑娘就不会有事了。但是她还能不能活下来,就不知道了, “因为都说了我身边有高人相助了,他是绝对不会让我有任何危险的。”穆菀龄知道,自己一旦遇上了什么危险,苏彦朗肯定会第一时间出来帮助她的。 “反倒是你在我身边会让我分神。我真逃命的时候,可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关心你了。”穆菀龄想让她明白这一点,“所以你对我最好的保护,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所以今晚你必须离开这里。” “可是……”秋霜还想说什么,但是却找不出别的理由了。她明白自己要是在穆菀龄身边,真的就只会让她担心,到最后反倒会成为拖累。 穆菀龄到这里来救人,肯定不会是只身一人。既然她都说了自己身边有高人相助,自己就不用太担心她的安危了吧? “好了。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如果今晚我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就按照计划行事,先行离开。不用担心你,我心里也会少个包袱了。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的。”穆菀龄语气温柔,秋霜听得眼眶微热。 她跪在地上,对着穆菀龄磕了一个头。穆菀龄赶紧把她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 “姑娘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秋霜声音哽咽。 “你看你,非要把这么一件小事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穆菀龄自己也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小事,搞不好还真的就生离死别了。 打住!还是不要有那样的想法了,万一又…… “我……”秋霜说得很是委屈。 “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穆菀龄笑着走到了一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要让自己看起来更憔悴一些才好,最好像是什么力气都没有的。 “我当然相信姑娘的能力了。”秋霜怎么会对她有所怀疑,“我今晚一定按照姑娘的吩咐离开,绝对不会成为姑娘的拖累。” “那就好。”穆菀龄松了一口气。没有了秋霜,这府里就没有值得她关心的人了。 她只希望苏彦朗是真的在暗中保护她,这样她才会什么都不怕。 “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秋霜收拾好了东西,转头回来发现穆菀龄竟然在用银针扎自己,把她吓坏了。 “不要一惊一乍的,要是我扎错位置了可就真的出事了。”穆菀龄轻轻捻动着手上的银针,然后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姑娘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差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秋霜注意到她脸色苍白,不免有些担心。 “不过是表面看起来而已。”穆菀龄回答,“既然九夫人想找我的麻烦,我就要看起来比她更柔弱才行。” 秋霜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姑娘真是聪明。看来我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秋霜就知道她会有主意对付李嫣,反倒是自己的主意太蠢了,只会给她拖拖后腿。 她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那样对穆菀龄来说才是帮助。 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是镇平王让人来请了,穆菀龄还是只能过去。 远远的,穆菀龄就看到了镇平王身边的李嫣。她走得很慢,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弄得镇平王都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扶住她。 她倒是毫不介意地将自己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靠了上去。李嫣的那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秋霜呢?”镇平王果然还记得她身边是有个丫鬟的。 “秋霜感染了风寒。我知道九夫人也来吃饭,怕风寒传染给了九夫人可就不好了。所以就没有带秋霜过来。”穆菀龄回答。 “你考虑得可真是周到。不过嫣儿这身子骨一向都不弱,你也不要把她想得那么容易受伤。”镇平王扶着她坐下,“倒是你自己,怎么今日这么弱不禁风的?” 听到这话,穆菀龄已经在心里笑开了。她想要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今早宿醉醒来就觉得不舒服。所以今天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原本不打算过来的,但是王爷都让人亲自来请了……” 再说了,她要是不过来的话,李嫣还是会想方设法让王爷看到那场戏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逃不过,要是把人引到她那里去反而会更麻烦。 关入地牢 “其实你只要说一声就行了。”镇平王很是疼惜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必要过来的。” “没有关系。”穆菀龄莞尔一笑,“反正我也想吃点东西,秋霜生病了又没有办法照顾我。与其自己到厨房去找吃的,倒不如应了王爷的邀请不是?” “你看看我,现在你身边竟然都只派了一个人照顾,实在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一会儿本王就再派个丫鬟过去。”镇平王说道。 “不用了。我又不是这里的夫人,身边怎么能有那么多人?有秋霜一个就够了。我已经给她吃了药,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穆菀龄回答。 “那倒也是。”一说到这个,镇平王就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要是那个时候他不是醉得那么厉害,也不会认错人了吧? 桌上的菜倒是很丰富,不过穆菀龄的样子也不适合喝酒了。所以镇平王都没有提这件事情。 “九夫人还是不要吃这个,太辣了。还有这个,这个以及这个,九夫人有身孕,都不能多吃。”穆菀龄几乎将桌面上好吃的菜都指了一遍。 “那我还能吃什么?”李嫣看了看剩下的都是些寡淡的菜,顿时都没有什么胃口了。 “我听说,有身孕的人胃口一般都不是很好,不过九夫人倒是个特例。”穆菀龄说得无意,但是李嫣却明白她是故意的。 自己又不是真的有身孕,她怎么会知道有身孕的人到底会怎么表现? “这倒是,当然王妃有身孕的时候,可是一直什么都不想吃,愁坏了府里好多人呢。”一旁居然还有人搭腔,穆菀龄抬眼一看,竟然是李嬷嬷。 她还以为李嬷嬷已经离开了,没有想到她居然还在这里。大概心里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记仇吧? 李嬷嬷这么一说,王爷也像是想起了当时的事情一样,“好像是这样,王妃那个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想吃。有的时候吃了都还会吐一地。倒是嫣儿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有身孕的人。”镇平王这话一出,李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 “臣妾也不是觉得很舒服,只是觉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都要吃好一些。”她只能强行为自己解释。 “能吃也好,孩子生出来应该会很健康,也不会像之前那个一样夭折。回想起来,那个孩子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镇平王的脸上难得有难过的神色。 “说得也是,只有我好好照顾自己,孩子才会平安健康不是?”王爷给了她一个台阶,她当然要赶紧下来才是。 “不说这些了,菜都快要凉了。”镇平王大快朵颐起来,李嫣虽然不情愿只吃那些清淡的菜,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勉强先吃着了。 吃过了饭,镇平王就要送穆菀龄回去,李嫣闹着要和穆菀龄说话。镇平王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也就由着她去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穆菀龄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李嫣伸手来想要拉住她,被她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不知道九夫人想要说些什么?我这样的人可九夫人的生活轨迹都不相同,一直都在四处漂泊,恐怕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穆菀龄把自己的双手都背在背后,这样李嫣就找不到理由说自己用手推她了。 不过两个人最好能够找到一个平稳的地方坐下来,不然李嫣就还会有机会。 李嫣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了,所以才迟迟不肯坐下,宁愿就那样站在路中央。 “方才阿菀姑娘不是说了许多我需要注意的事情?我想应该不止有那些吧,我想多知道一点,好让我的孩子能更加健康。”李嫣的眼里带着轻蔑的光,似乎是在告诉她,今天晚上这个劫难是没有办法躲过去了。 穆菀龄也知道,她要是真的想要陷害她的话,可是有一万种方法。只要她在这里,就没有办法逃过。 “我刚才不过就是随便指出了几点而已。九夫人如果真的想知道这些的话,倒不如问问府里这些生养过孩子的嬷嬷,她们可是比我有经验太多了。”穆菀龄看了一眼李嬷嬷,“九夫人身边不就有个吗?” “阿菀说得对,这样的问题嫣儿应该问有经验的人才是,你问阿菀,她哪里能告诉你?”镇平王还在一旁等着自己送穆菀龄回房的机会。 “是臣妾欠考虑了,臣妾的确应该问李嬷嬷才是。”李嫣一面说着,一面走向李嬷嬷。 穆菀龄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但是李嫣还是摔在了地上。 真的是防不胜防。穆菀龄觉得自己都想笑了。 不过这样的场景可不能笑出来,她看了一眼李嬷嬷。对方的眼中也满是无奈。 李嫣躺在地上大声叫喊起来,镇平王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不轻,赶紧跑了她身边,“嫣儿,你怎么了?” 李嫣这个时候最关心并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艰难地指着穆菀龄,“王爷,她推我!” “阿菀?”镇平王显然不相信她的说法。 “我没有。”穆菀龄原本就已经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不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只有你在我身后!”原本痛苦的声音突然就变得中气十足了,还伸手指着穆菀龄,“不是你,难道还是我自己摔的吗?” “嫣儿,先不也要说这些了,孩子没事吧?”经过镇平王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刚才光顾着指责穆菀龄,都忘了说孩子的事情。 “孩子……王爷,我的肚子好痛……”李嫣紧紧握着王爷的手,“王爷,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不许胡说!”镇平王神色严肃地回头对李嬷嬷说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把府里的大夫请来。” “嫣儿,你先不要乱动。一会儿大夫就来了。”镇平王神色紧张地把她抱在怀里,而怀里的人则一脸得意地看着穆菀龄。 她觉得自己的计策已经得逞了,不过穆菀龄看向了她的双腿间。并没有血迹。 果然是从来都没有过身孕,也不曾见过别人小产的人。连基本的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好。穆菀龄的脸上不由得有了一丝笑容。 那笑容看得李嫣很是疑惑,分明是大难临头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府里的大夫很快就来了,和,穆菀龄一样,他先看也是她的双腿间,发现那里并没有血迹,大夫松了一口气般地说道,“王爷,我想九夫人的孩子应该没有出事。” “怎么可能?”倒是李嫣自己第一个人出来反对了,“我都摔成这个样子了,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有问题?” “那九夫人……”那大夫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九夫人有没有流血?我看九夫人的双腿间并没有血迹,如果真的是小产的话,是会有血流出来,所以我才会说九夫人的孩子可能并没有事,只要不是大量出血,孩子还是能保住的。” 这下李嫣总算是明白穆菀龄为什么会笑了,因为她也是大夫,所以知道小产会是什么样的征兆。刚才她应该就是发现了自己并没有那样的症状,所以才会笑的吧。 “太好了!”镇平王也很是高兴,“看来还是上天眷顾本王。你先看看孩子的情况吧。” 大夫为李嫣号脉,笑容突然就凝住了。 “怎么了?”镇平王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又紧张起来。 “孩子……的确是没了。”大夫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惹王爷生气。 “你说什么?你刚刚不是说孩子没事的吗?”镇平王吼道。 “九夫人的确没有小产的征兆,脉象上也没有。真是奇怪……”大夫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看了九夫人一眼。 九夫人根本就没有身孕!难怪他会觉得之前的症状有些奇怪,那是因为九夫人制造了假象。 如果现在他和王爷说九夫人没有身孕的事情,必然会被九夫人倒打一耙的吧? “本王的孩子,真的没了?”镇平王问道。 “是。”大夫也不敢再说别的,他还想保住自己的命呢。谁让九夫人的胆子这么大,现在可是要害死他了。 “王爷……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方才要是稍微注意一点,就不会被阿菀推一把了。”李嫣扑到镇平王的怀里哭了起来。 “阿菀,你为什么要害本王的孩子?”到了这样的时刻,穆菀龄也不希望能看到镇平王有什么理智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镇平王都不会相信了。 所以最简单的就是什么都不要说。 “本王还以为的你真的是大夫,看来你不过是个冒充的罢了。你到王府里来,到底想要做什么?”镇平王质问道。 穆菀龄什么都没有说,原本就憔悴的脸加上眼中的泪光,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 “来人,将阿菀关入地牢!” “王爷真的不相信我?”如果都要被关入地牢了还不为自己辩解一句的话,就会显得奇怪了吧? “这件事情,本王自然会调查的。”听到穆菀龄这么说,镇平王也难免会心软。 “好。”穆菀龄抹了抹眼角的泪,“我相信王爷。”她的声音哽咽,眼圈也已经红了。看起来可是比刚才李嫣的表现有信服力多了。 李嫣身边的大夫看到她这个样子,都不由可怜起来,但是他又不敢为她解释,毕竟那样做的话,自己的命很有可能也会保不住。 不过没有人发现,在转身的时候,穆菀龄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说真的,地牢大概是她现在最想去的地方了。 没有可是 看地牢里这些人懒懒散散的样子,他们应该还没有意识到这里面大半的人都已经被调包成稻草人了吧? 不过一眼看过去,看起来还真的和穆菀龄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一样。 那些女子原本也是缩在墙角不动弹,所以换成稻草人之后,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竟然看不出一点差别。 “进去!”穆菀龄被身后的人狠狠一推,差点跌倒在地上。 “你怎么还是进来了?”隔壁牢房的,就是上次哭着喊她救命的人,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记得自己。 穆菀龄轻轻一笑,“大概这就是我的命吧。没有办法大富大贵,只能沦落到这个地方。” “我记得你是和九夫人一起来的?啧啧,那九夫人可是惹不得的。惹不得。” “惹不得?”穆菀龄语气轻蔑,“说不定明天你就会在这里看到她呢。” 那人只把她说的当笑话,没有放在心上。 牢房重新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穆菀龄仔细听着地下的动静,想着苏彦朗是不是已经着手开始救她了。毕竟就是从隔壁牢房把地道打通过来,应该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 “我和你说,我发现她们有的人已经两天没有动过了,我都怀疑是不是都已经死了。可是这里的人根本就不关心这一点。”身边的人突然又开口了。 穆菀龄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会被排除在救助人员之外了。因为她实在是太聒噪了。可能还没有把她救出去就已经暴露所有人行踪了。 墙角传来了轻微的敲打声,穆菀龄想那应该就是苏彦朗没错了。于是她一点点向着墙角挪去。 很快,就有一只手从下面探了出来,不过洞口还不足够大,穆菀龄暂时还没有办法下去。 “你没事吧?”苏彦朗居然还大着胆子问了她一句话。 “没事。”穆菀龄低声回答,“我现在只想快点从这里出去。” 她希望自己和苏彦朗有足够多的时间离开,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反正已经是晚上了,她这会儿偷偷离开,可能到早上才会有人发现吧? 那个时候她和苏彦朗都不知道已经逃到哪里去了。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地牢外却突然有了动静。 她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王爷。”心里蓦地一紧。 怎么想坏事的总是会一语成谶,但是想好事的却总是事与愿违呢? 穆菀龄还在想自己要怎么应付的时候,突然听到苏彦朗对她说了一句,“快下来!” 她这才发现。方才还只能露出一只手的洞口这会儿已经大到足够让她下去了。 穆菀龄当然不会浪费时间,用最快的速度钻了进去。 地道很是狭窄,两个人猫着腰在地道里穿行。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但是穆菀龄知道苏彦朗就在她前面。 她的心里就倍加都安全感。 不过,镇平王来,并不是来找穆菀龄麻烦的。 其实他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大夫一开始说李嫣没有小产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后来却又说孩子没了。 镇平王懂得虽然不多,但是府里并非只有这一个大夫,他当然还能找其他人问小产究竟是什么症状。 听过之后他发现,李嫣身上没有一点提现。于是他就让另外的大夫去为李嫣号脉,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那个大夫支支吾吾的,最后说出的话却让镇平王震怒不已。 李嫣并没有身孕。她的脉象是伪造的,所以那个时候穆菀龄才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就算是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吧? 因为后面的几个大夫可都是口口声声说着李嫣有身孕的。 她并非如李嫣而言是个庸医,恰恰相反,他府中的那些才是庸医。 镇平王想找到穆菀龄问个清楚,然后就放她出去。 一路上他都还在担心自己对她的惩罚是不是太过分了,她会不会不想留下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进入地牢之后,他就沿着牢房一直往前找,但是却没有能够发现穆菀龄的身影。 “你们把阿菀关到哪里了?”镇平王厉声问道。 几个守卫看着空空的牢房面面相觑,“奴才记得……记得她就是被关在这里的,可是……” 可是里面却没有人。 “人呢?”旁边牢房大女人惊讶地大喊起来,“她刚刚还和我说话,人呢?” 镇平王面色一冷,命人把面前的牢门打开。几个人冲进去一看,发现角落里竟然有一个洞。 “有人把她救走了!”镇平王抬眼看了看牢房里的其他地方,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下面真的有地道的话,不可能是为了救她一个人打的。 “你们快去看看,这里还剩多少人?” 守卫们都被他的命令吓了一跳,然后慌忙跑出去到各个牢房查看。 “王……王爷,那些都是……都是稻草人!”守卫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一群废物!”镇平王震怒,“难怪她那个时候就只说了那么两句话,我还以为她是太害怕了,原来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能够从这里平安出去了。”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守卫们却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还废话什么?还不赶紧去追?”镇平王吼道。 几个人都冲进了穆菀龄的牢房里,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从那个洞口下去。因为他们的身材实在是不合适。 镇平王快步走出了地牢,想要把兴州城内的力量集中起来,抓住穆菀龄和她的同伙。 之前在王府门口出现的那些人,应该都是她的同伙吧?她会到王府里来,可不是来给他看病的,而是想要救走被关在地牢里的那些人。 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过。 那天晚上的事情,就算没有那个丫鬟突然出现,其实也不会发生吧?她肯定早就已经有了逃走的计划,但因为那个丫鬟的出现,可以让一切显得更加顺理成章一些,于是才留了下来。 “王爷,秋霜也不在府中了。”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让镇平王气不打一处来。 他那么喜欢的阿菀,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一定要让自己的人把她抓回来才行! 不然不能解心头之恨。 穆菀龄和苏彦朗在地道里走了没有一会儿就离开了王府。 兴州的街道上仍旧没有什么灯火,穆菀龄还有些没有办法辨别方向,所以就任由苏彦朗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秋霜你们接到了吗?”穆菀龄还不免担心一下秋霜的情况,要是她没有能够平安从王府出来可就糟糕了。 要是镇平王发现了真相,肯定会找她麻烦的。 “你放心吧,阿纪早就已经把她接出来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快逃到城门了。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苏彦朗一面说一面看着周围的情况。 城中的人随时都可能会被镇平王调动来抓他们,他们必须要随时保持警惕才行。 穆菀龄紧紧握着苏彦朗的手,像是把自己的生命交付到他手上了一样。 “我们不会有事的。”苏彦朗柔声安慰,“我一定会让你安全离开这里。” 黑暗的街道上突然闪过了一道道火光,两个人心里都暗暗说了一句糟糕。 “看来镇平王的命令已经传达下去了,整个兴州的士兵都行动了。”苏彦朗紧锁眉头,之前的逃走方案明显已经不能用了。 原本还以为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能逃走,谁料镇平王这么快到地牢里找人了。所有的计划都被破坏了。 他们必须想出一个办法突破重围。 可是要以一敌百,甚至是以一敌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你走吧。”穆菀龄看着越来越多的火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说什么?”苏彦朗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是听到这句话的人,难道不是他来引开这些人的追捕,然后让穆菀龄离开吗? 怎么反而是自己听到她说这句话? “你走吧。我留下来。镇平王想要抓的人是我,你武功高强,一个人轻易轻易躲过这些人的追捕。”但是带上我就是一个麻烦了。穆菀龄在心里说道。 她不想成为苏彦朗的拖累,因为苏彦朗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绝对不能让苏彦徽的计策得逞。 “你真的觉得我会走?”苏彦朗却突然笑了,穆菀龄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异常坚定。“我是不可能会丢下你的,要么我们两个人一起活着离开这里,要么我们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 “可是……”穆菀龄摇头,“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这件事也是我执意要完成的,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拖你下水我已经觉得很惭愧,你现在居然还想要留下来?你让我……” “我不会丢下你的。”苏彦朗的眼神仍旧没有一丝犹豫,“跟我走!” “可是……” “没有可是!”苏彦朗回头看向她,四目相对,穆菀龄竟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拒绝。 苏彦朗把她带到了一个巷子里,然后松开了她的手。手上的温暖突然消失,穆菀龄的心也跟着一沉。 “你从这里一直往前走,有一家门前挂了灯笼,里面有士兵的衣服。你换上,然后找机会离开这里。”苏彦朗一字一句地说着,如同命令一般让人没有办法反驳。 原来并不是没有退路,只是苏彦朗没有考虑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情况,所以只考虑了一个人的退路。 而不是两个人。 穆菀龄没有动。刚才那个人还口口声声说着要么两个人一起活,两个人一起死,现在居然就想让她先走? 她才不会走,因为她知道苏彦朗想做什么。 我相信你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苏彦朗必须把那些人都引开。 保证他们都不会去穆菀龄所走的方向。 “你怎么还不走?”苏彦朗见她根本就没有要动的意思,又气又急。 穆菀龄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很喜欢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她的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苦涩。 “我说过了,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你没有必要为了冒险。”穆菀龄的语气也很是坚决,她不想让苏彦朗以身犯险。他分明有更大的机会能够活着离开这个地方。 自己不能就这样剥夺了这个机会。 “你真的想让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吗?你不是说我的武功高强吗?那你就应该相信我的能力,知道我绝对能够甩开他们活下来。”苏彦朗握住了她的双手。 眼泪从穆菀龄的眼角滑落下来,滴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好,我相信你。”穆菀龄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她知道苏彦朗肯定不会丢下她自己一个人逃走的。 如果他们两个人都想要活下来的话,这是唯一的办法。 所以现在,她只能选择相信苏彦朗,相信他的武功能够让他躲过这一劫。 她要是继续留在苏彦朗身边,只会变成他的阻碍。 “快去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不用担心我,很快我就会和你们会和的。”苏彦朗说着,就冲了出去。 穆菀龄都还来不及和他再说上一句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她不会和他道别,也知道和他说“万事小心”这样的话会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现在对他最大的帮助就是不成为他的拖累。 不知道镇平王是什么吩咐,如果是要抓活的就还好。 如果……是杀无赦的话,可就糟糕了。 穆菀龄在巷子里奔跑起来,期间还有好几次看到火光闪过。不过都被她躲过了。 其实镇平王也不是那么聪明。有火光的地方就有他的人,所以穆菀龄只要挑黑暗的地方走就好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眼前总算是出现了挂着一个灯笼的房子。她走进了房间,上面果然摆着一件士兵的衣服,甚至还有一个火把。 准备得倒是很周全,他原本是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善后的吧? 如果不是李嫣从中作梗的话,她和秋霜早就已经离开了,根本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事情了。 她都不敢去想,要是苏彦朗死在了这里,以后的事情又会有什么变化。 苏彦徽还不知道会得意成什么样子。 她迅速穿好了衣服,还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些灰。然后才推门出去。 她还是没有向着火光太多的地方走。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走在黑暗里,手中的火把她也没有点燃。 “谁?”一道火光突然出现,把穆菀龄吓了一跳,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手中的银针都险些握不住了。 来人仔仔细细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道,“你是谁手下的,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乱走?你的火把呢?” “我……”穆菀龄对于镇平王手下的人并不清楚,所以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我刚才出来方便,结果火把掉在地上熄灭了。” 她只好绕过了第一个问题,只希望对方不要再问她一遍。 “拿过来。”对方从她手中夺下了火把,帮她点燃,“仔细一点,这可是王爷吩咐下来的,要是找到了王爷要抓的人,肯定有重赏。” 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在心里偷笑,要是眼前的人知道她就是王爷要找的逃犯,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是!”她故意用粗重的语气回应了一句,然后就转身跑开了。 “站住。”不过才走出去两步,就被叫住了。 难道是她刚才跑步的姿势不对,所以被发现了吗? “你跑错方向了,刚才传来的消息,那个人往那边跑了。”那人说道,“我看你这个样子啊,就不要想着领赏了,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穆菀龄再回头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她迅速熄灭了手上的火把,向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路上她又遇见了几个士兵,不过他们只是嘲讽了她这个偷懒的人两句,并没有为难她什么。 她已经累得有些跑不动了。现在距离出城还有些距离,她又不会轻功,到城门的时候估计都已经累得半死了吧? 而且,她心里还在担心苏彦朗的情况,如果他出事了怎么办?这场麻烦原本就是她带来的。原本还想着帮助苏彦朗度过这场危机,却不曾想自己给他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穆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落在耳边,穆菀龄抬头一看,是阿纪。 “穆小姐,快跟我走。”阿纪说完就在前面带路,穆菀龄跟了上去,然后发现了两匹马。 难怪之前苏彦朗和她说,阿纪和秋霜应该快到城门了。原来是准备了马。 不过,在城中骑马真的不会引来注意吗? “穆小姐,快上马,我来引路,你跟在我身后。”阿纪也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催促穆菀龄赶快上马。 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穆菀龄只好骑上马,跟在了阿纪身后,她还在忐忑是不是会被发现的时候,却发现阿纪拐了个弯,向着一条小路走去。然后两个人就离开了城中,到了偏远的小道上。 周围并没有什么火光,只有头顶的月光和地上薄薄的霜雪照亮着前路。 两个人一路疾驰,中间没有敢有任何的停歇。穆菀龄都能感受到她胃里的翻涌,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一旦停下来,或许就会被人发现,被人追上。 “穆小姐,我们就快要到了。”阿纪突然回头和她说了一句,穆菀龄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不少。 但是她仍旧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因为苏彦朗还没有出现。 前面有个山洞,里面有些微的火光。 阿纪下了马,把马栓到了树上,然后走过来帮助穆菀龄。 “姑娘!”秋霜从山洞里冲了出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穆菀龄把身上的士兵服脱下,然后走到了山洞里。 “听到李嫣出事,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姑娘你了呢。”秋霜说得又气又伤心,“我就知道李嫣肯定不会放过姑娘你的。好在姑娘你平安无事!” 穆菀龄什么都没有说。她的胃仍旧很不舒服,只好为自己施针。 “姑娘,你这又是要做什么?”之前已经看到过穆菀龄掏出银针,所以秋霜并没有上前阻止,只是还有一些担心。 “我有些不舒服,没有什么大碍。”穆菀龄为自己施过几针之后,就觉得舒服了许多。 一抬眼,看到阿纪站在门口。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阿纪,公子到底是怎么吩咐的,怎么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有个人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放心吧,公子不会有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子的本事。”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穆菀龄还是能听出阿纪的担忧。 即便是再厉害的高手,想要以一敌百都会很困难,更不用说是那么多人了。 “要不我去接应公子吧?”那个人站了起来。 “清风,稍安勿躁。”阿纪回头说了一句,对着他摆了摆手。清风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除了秋霜,山洞里的几个人都没有合眼。 直到天都要亮了,仍旧没有见到苏彦朗的踪影。 清风再次站了起来,“阿纪,你还能等?” 阿纪已经坐立不安一个晚上,早就没有办法等了,听到清风这么一说,心里自然是更加着急。 “走吧,我们去看看。”阿纪和清风一起走出了山洞。 “公子!”然后穆菀龄就听到他们大声喊了一句。 苏彦朗回来了!穆菀龄赶紧站了起来,忙不迭地想要去看看他的情况,差点跌倒在地上。 “我没事。”听到苏彦朗的声音,穆菀龄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被自己的两个手下搀扶着走了进来,身上也有斑驳的血迹。 说着没有事,但还是挂了彩。 穆菀龄赶紧走了过去,不由分说地抓过他的手为他诊脉。脉象平稳,没有受太重的伤。 还好。穆菀龄对自己说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就对上了苏彦朗的目光,他的眼中带着柔柔的笑意。 “我都说过你不用为我担心了的。”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好像扯到了肩上的伤口,痛得轻哼了一声。 “你都让我担心一个晚上了。”穆菀龄走到秋霜身边把自己的包袱拿了过来,准备为苏彦朗处理伤口。 不过苏彦朗好像还沉浸在她刚才说的那句话里没有回过神来,连自己的衣服被人扒开了都没有发现。 等他觉得胸口有一丝丝凉意的时候,穆菀龄已经开始检查他的伤口了。 “都是小伤,不碍事的。”他想要把衣服合上,但是却被穆菀龄拦住了。 “我是大夫,你身上的伤如何我会有自己的判断,不需要你来告诉我。”穆菀龄神色如常,倒是苏彦朗显得有些慌乱了。 一点大将军的风度都没有了。 阿纪和清风已经在一边笑得不成样子了,不过穆菀龄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一样。仔细地为苏彦朗检查处理着伤口。 山洞里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给她原本苍白的脸色抹上了一层红晕。她冰凉的手指滑过他的皮肤,嘴角还带着细微笑意。 如果不是因为周围有观众的话,苏彦朗觉得自己可能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他一直都想要了解她的过去。 或许昨晚的生死相依之后,他们两个的关系会有所不同吧? 要留下来 可是……既然兴州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他们也该分道扬镳了吧? 一想到这点,苏彦朗的心里就难免觉得苦涩。 他看着穆菀龄的脸,想着自己以后和她还会不会有相遇的机会。 如果她一直在锦州待着,不回京城的话,可能就真的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吧? 为苏彦朗包扎好伤口以后,天已经大亮。为了防止镇平王的人追过来,几个人虽然没有休息好,但是不得不赶路。 等到了凤州以后,应该就算是安全了。 “怎么了?”苏彦朗看到穆菀龄一脸忧愁的样子,不由问了一句。 分明是从鬼门关前逃回来了,穆菀龄看上去却并不是很开心。 “只是听到凤州就想起了那个还在等自己孙女的老太太。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已经变成什么样的人了吧?”穆菀龄叹息。 “对了,我们救下的人去哪儿了?我怎么一个都没有看到?”穆菀龄这才想起这个问题。 “给了些吃的和一点碎银子,让她们先去凤州了。你也知道我手下都是些大男人,不是很方便。而且她们除了虚弱以外,也没有什么伤病,所以就让她们先走了。”苏彦朗回答。 “苦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穆菀龄低声喃喃了一句,按照她的推算,镇平王在十日后就会举兵造反了。反叛平息,兴州,凤州,兖州就会恢复原来的面貌了。 不再会有那么多无家可归,备受欺压的难民。 “或许吧。”苏彦朗心里却不是很确定。他知道镇平王会造反,但是还不清楚镇平王的实力究竟如何。这么多年,他都是与他国敌军作战,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应对大周本来的军队。 这一战无论结果如何,对大周的元气都大有损伤。他要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 到凤州时,已经是深夜。平原上的难民都已经休息了,一群人小心翼翼走过,生怕动静太大吵醒了这些熟睡的人。 秋霜是第一次看到这些难民的生存现状,惊讶得抓着穆菀龄的衣袖,却说不出话来。 当初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如果离开了王府就会沦落成这样,所以才不敢离开的吧? 可就因为如此,让李嫣害死了自己的妹妹。如果让她重新选择的话,她宁愿过这样的生活,也不愿意失去自己的妹妹。 好在她已经知道李嫣不会有什么好结局了,不然的话她肯定会走得不安心的。 回到了先前住的地方,穆菀龄有些感慨。她离开这里决定去兴州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在兴州这几天会遇上这么多事儿。 重新回到这里,还真的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姑娘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现在能说了吗?”秋霜还想着要解开这个谜团。 “我家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父亲不过是五品的官员,上不得台面的。”穆菀龄回答。 “五品?”秋霜心里对官职虽然没有太多的概念,也知道五品的官阶并不算高了。“虽然官职不算高,但是小姐你绝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能够跟在小姐身边真是太好了。” “你呀,没有必要说这样的话来讨好我。”穆菀龄摇头笑道,“我既然会把你带在身边,就说明你身上有我看中的东西。” “可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啊!”秋霜笑嘻嘻地帮着穆菀龄整理东西。 方才还是姑娘的叫呢,这会儿就已经称她小姐,自称为奴婢了。 穆菀龄也懒得让她改口,反正夏枝也是这么叫的。 原本她身边就是一个秋,一个夏。如今身边还是一个秋,一个夏。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啊?”秋霜还在想着穆菀龄一个官家小姐是怎么和苏彦朗苏将军碰到一起的,但是又不敢去深究。 很多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回锦州。”穆菀龄回答,“十岁之前我都生活在锦州,这次是特地回锦州养病的。” “养病?”秋霜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小姐看着可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不过是借口罢了。我只是庶女,在家中生活难免艰辛,有借口能逃出来,当然要利用了。”穆菀龄倒是和她说了实话。 “原来是这样。那……小姐以后还会回去吗?”秋霜本来不想问这个问题的,她怕穆菀龄会多想,但是又觉得穆菀龄并不是会多想的人,所以就还是问了。 “当然会回去了。庶女也是女儿不是?父亲想要和人接亲联姻的时候,自然就会想到我了。”穆菀龄倒是很清楚自己在穆伦心中的作用。 其实她和穆芷妘都一样,都不过是联姻的工具罢了。 “这未免有些……” “太可怜了?”穆菀龄知道秋霜并不敢把话说完,所以就自己接了过来,“可那有什么办法呢?” 秋霜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是明天就走吗?”秋霜问道。 “你先去,我会把详细的地址和你,到时候你还能帮我给嬷嬷还有夏枝带一封信。”穆菀龄说着,就坐到了桌边,准备写信。 “我先去?那小姐你呢?难道你要留下来?可是你不是说王爷快要造反了吗?你留下来岂不是很危险?”秋霜有些瞠目,她都没有想过穆菀龄居然会想要留在苏彦朗身边,分明是这么危险的事情! “要我说多少次才行?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我留下来,是为了帮助苏公子。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当然要回礼才是。”穆菀龄说得云淡风轻,可是秋霜却听得心急。 “回礼可以有很多种回法,哪怕小姐你以身相许都可以。但是留在苏公子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许胡说!”秋霜这丫头真是,连以身相许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她不过就是觉得帮助苏彦朗相当于帮助自己而已,绝对没有任何私心。 “可是小姐,我是真的……” 穆菀龄起身走到了秋霜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好听话,去锦州待着,我完成了手上的事情就会来和你们汇合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回京城。” 不知道“回京城”这个诱惑足不足够让秋霜分神。 “其实,我在苏公子身边,最多也就是为他出谋划策罢了,又不会真的上战场去,要是真的有什么危险,肯定也离我很远,根本无需担心。”穆菀龄继续说道。 秋霜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她一个女子,怎么都不会上战场的。还有苏公子在身边保护,她的确不用太担心了。 “那……好吧。我就先到锦州去等着姑娘的消息好了。”秋霜虽然有些不舍,但是知道穆菀龄这么做有自己的道理,她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去干涉太多。 穆菀龄将自己写好的信和地址交到了秋霜手上,还嘱咐她不要说和徐嬷嬷还有夏枝说在兴州发生的那些事情,怕她们会担心。 不过她觉得秋霜应该管不住自己的嘴。反正回去的时候大不了也是被徐嬷嬷说上两句而已。 交代好了秋霜,穆菀龄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和上次一样,她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苏彦朗。 “苏公子又睡不着了?”分明已经是深夜了,平原上也没有了火光,只有头顶的月亮和星辰洒下的淡淡光芒。但是穆菀龄却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失落。 一路上这么顺利,又已经知道了镇平王的谋反意图,能够提前做好准备,有什么好失落的? “你不也是吗?明明一路过来满身疲惫,到了这里反倒是没有睡意了。”苏彦朗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明天不是还要赶路吗?这会儿还不睡?” “赶路?”穆菀龄笑道,“难道公子以为我要回锦州了?” 苏彦朗讶然,“难道不是?都已经回到凤州了,穆小姐不去锦州?” “不去。”穆菀龄摇头,“这次苏公子帮了我,我当然要留在苏公子身边帮忙才是。” 苏彦朗心中一喜,“你要留下来?” 穆菀龄原本以为苏彦朗的第一反应会是不想让她留下来。以为他会觉得这行军打仗的事情女子不懂又很危险。 但是现在来看,他倒是挺高兴的。或许是因为已经见识到了她的本事,所以觉得她留下能对他有所帮助? “我还以为苏公子不想让我留下来呢。”穆菀龄轻笑,她的脸上都是柔和的月光。 “我……”苏彦朗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喜太明显了,“只是觉得我身边的确缺少一个军师。” “我想也是。”穆菀龄倒是没有怀疑他的说法,“能当苏公子的军师也是中荣幸。” 前一刻苏彦朗还在懊恼穆菀龄就要离开了,他们以后或许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突然间她就说她要留下来,苏彦朗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竟然会随着另外一个人大起大落。 或许……或许是因为喜欢上她了吧? 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与自己以往见过的那些女子都不相同。既有着大户人家女子应有的温婉,却又有些江湖女子的豪气。而这两点在她身上显得一点都不冲突。 再后来,发现她胆大心细,有勇有谋,这可都是在别的女子身上没有见识过的。 她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他的情绪。如果这还不是喜欢的话,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他还记得彦徽总是说他身上戾气太重了,要是真的有女子喜欢他也会被他吓跑的。即便不会被他吓跑,也会被他之前的事情吓跑。 那穆菀龄会介意他之前的那些事情吗?他还有些拿不准。 胡乱承诺 “你留下来,那秋霜呢?” “我已经和秋霜说好了,让她先回锦州去,毕竟又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她留下来的话,会让我担心的。” “说得好像你不用人担心一样。”苏彦朗都还记得在王府的时候自己好几次都被她气得不行,但是又对她无可奈何。 “我觉得吧,我在很多时候还是不需要人担心的。”穆菀龄当然知道苏彦朗在想什么。可是她不是每一次都躲过了吗? “镇平王应该很快就会动手了,不知道我的人马现在准备得如何了。”苏彦徽皱起了眉头。 “苏公子还有担忧的时候?我还以为苏公子向来都不会担心这些事情呢。毕竟公子你可从来都没有吃过败仗。”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一旦想到苏彦朗原本的结局,穆菀龄还是会觉得有那么一丝心痛。 他应该想不到,此时此刻他弟弟可能就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计划着要怎么除掉他吧? 穆菀龄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都是传言而已,几分真几分假难道穆小姐还不能判断?”苏彦朗摇头,其实他并不是没有吃过败仗。只是传说里并不会体现这一点罢了。 “传说当然都是美好的。而且,说书人口中的那些东西,怎么说都有七分是真的吧?哪怕只有三分是真,苏公子就已经很让人敬佩了,又何况是七分?”穆菀龄的确是从心里钦佩身边的人。 “你居然还听说书人说过我?你居然还会去听书?”苏彦朗都不知道哪一点更让他觉得惊讶,或许自己身边的就是一个从看来都没有被人发现的奇女子吧? “无聊的时候的确会溜出家门做一些本来不应该做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她和苏彦徽的婚约,她本来可以活得很好。好在现在她已经摆脱了婚约的束缚。 “你总是让人意外。”苏彦朗笑得无奈,但是他的眼中却带着让人沉溺的温柔。 这似乎又和传言中那个人并不相同了。 “其实,传言的确很多都不真实。比如传言中说得沸沸扬扬的,你带着浑身戾气,让人无法靠近。但我在你身边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或许,要到了战场上才会有那样的感受?” “我还以为我身上的戾气是天生的呢。”苏彦朗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你还是不要去战场比较好,那样的地方,戾气可比我身上的重多了。” “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去的,你放心好了。”穆菀龄说完,拍了拍苏彦朗的肩,“快去休息吧,大将军。”然后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彦朗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脸上才浮现出了笑容。 穆菀龄要留下来,留在他身边。虽然她心里的坚冰似乎还没有完全融化,不过苏彦朗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让她敞开心扉的。 只是……敞开心扉之后呢? 第二天一早,送走了夏枝,穆菀龄就到难民中间去询问情况了。那些被她救出来的女孩一看到她出现,就纷纷围了过来,然后全都跪到了地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穆菀龄猝不及防,想要伸手把她们拉起来,却没有一个人肯站起来和她说话。 “你们是想我也下跪吗?”她无奈地说了一句,那些女孩才终于站了起来。 “你们怎么知道是我救了你们的?”她好像就到地牢里去过一次吧?而且光线那么昏暗,她们应该不会记得自己的脸吧? “我们出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们,是穆菀龄穆小姐救了我们。我们就记住这个名字了。方才听到有人说你的名字,所以我们就赶紧过来道谢了。” “其实我也不过是知道你们很可怜,所以才想去试一试的。你们能够平安出现在这里,我真的很高兴。”感觉自己先前的那么多危险都是值得的。穆菀龄在心里偷偷补充了一句。 “我们还以为自己要么会死在地牢里,要么会被王爷折磨死,没有想过竟然还会有生路,还能重新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只是……” “只是李家的奶奶在听到我们说的话以后,伤心了许久。”另一个女孩把话接了过来。 李家奶奶?穆菀龄心里一惊。李嫣的奶奶?她现在已经知道李嫣的事情了? 穆菀龄都忘了要嘱咐这些人不要说出来了,这下要怎么办才好? “李家奶奶现在在哪儿?”穆菀龄问道。 几个女孩把她带到了李家奶奶身边,这会儿老太太看着都还很伤心。 “李家奶奶。”她轻声说了一句,老太太抬眼看到是她,赶紧抹了抹眼角的泪。 “穆姑娘回来了。”老太太勉强笑了起来,“没想到穆姑娘真的说到做到,救了这么多人出来。” “您的孙女……” “我已经听她们说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嫣儿竟然会变成那个样子。我还以为她也和别人一样是被困住了呢。没有想到她竟然在王府里做了九夫人。都是我多虑了。” “那李嫣不知道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我身上的伤可都是她亲自动手打的。以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贪图荣华富贵呢!”说到李嫣,这些被关在地牢那么久的女孩难免会有些激动。 “我替嫣儿向你们赔不是了。”老太太说着就要下跪,被几个人扶住了。 “李家奶奶,这是李嫣做的事情,和你可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要恨也是恨她,怎么可能会恨你呢?” 这句话让穆菀龄觉得很欣慰,好在这些女孩都是能明辨是非的。 “那我可否拜托你们以后多照顾李家奶奶呢?”穆菀龄突然问道。 “那可使不得!”几个女孩还没有说话,倒是老太太先反对了,“嫣儿把她们害成这样,你让我如何有脸面还让她们照顾我呢?” “但是您应该还记得,当初我为什么会想去兴州吧?”穆菀龄提醒道,“当初我就是为了救您的孙女才去的。所以她们能离开那里,也都是托了您的福。” “原来是这样?”几个女孩一听,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感激的笑容,“那你以后也是我的奶奶了。” “对,也是我的奶奶了!”女孩们争先叫着奶奶,听得老太太热泪盈眶。 没有想到自己失去了一个不孝的孙女,却得到了这么多愿意真心对她好的孙女。 “看来我不用担心李家奶奶以后没有人照顾了。我这次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穆菀龄说得很是高兴。 “我当初就说过了,穆姑娘是上天派来的仙女,果然是如此啊!” 听到老太太这么说,穆菀龄都不好意思了。她可能都还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个仙女也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吧? 不过她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不然她都不知道会有多担心。 “镇平王很快就要谋反了,这里不是你们的久留之地。最好能去往锦州,那里相对来说要安全许多。”穆菀龄看向了远处,战火很快就会蔓延到这里来了。 “我们也想去锦州,只是那里的知州不愿意接纳我们。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停留在这平原上的。”难民们听到她说这话,都只是叹气。 “我会想办法的。总之你们就先往锦州的方向去,三天之内,我绝对会让知州亲自迎接你们进去。”穆菀龄说得言之凿凿。 难民门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怀疑穆菀龄的本事比较好,于是都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往锦州的方向去。 “你和他们说了什么?我留在这里的人可是劝了他们好久让他们离开,都没有人愿意走,怎么你一说就说动了?”苏彦朗看到难民们开始往锦州的方向走,都有些不可思议。 先前他的人和难民说可能会打仗,这些人虽然害怕,但是也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谁料穆菀龄这么一两句话就说动了。 “因为我在他们的眼中可是仙女。”说到这里,穆菀龄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人应该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所以说什么都没有用吧?” “嗯?”苏彦朗疑惑。 “是因为锦州和凤州的知州不肯让他们进城。”穆菀龄解释,这一点苏彦朗应该是知道的,只是在考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却给忽略了。 “原来是这样。我都忘了这一点了。这些日子太紧张了,只想着要怎么对付镇平王,全然忘记了这些。那你是怎么说的?” “当然是告诉他们,我有办法让知州在三日之内给他们开门。”穆菀龄回答。 “你真的觉得你能说得动那些老顽固?”苏彦朗觉得就算自己亲自出面,那些人恐怕都不会给他这个武将太多面子。 “这个嘛……”穆菀龄突然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自己也不知道,就胡乱承诺?要是到时候你们做到的话,你不怕这些难民暴动?他们可是很容易被煽动情绪的,只要有一个人捣乱,到头来所有的矛头都可能对准你。”苏彦朗真的想问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让人担心。 穆菀龄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一点。但是仔细想想,这些难民一进来流浪了这么久的时间,情绪肯定都不是很稳定。 现在虽然还把她当作救苦救难的仙女,但是自己一旦没有办法满足他们的要求,真的有可能在极少数人的煽动下成为刁民吧?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也没有办法说回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只怕到时候没有成功,还需要苏彦朗为她收拾这个烂摊子。 打探情况 “我还以为你会深思熟虑了再行动呢。看来每一次你都是一时兴起,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慢慢想主意。”苏彦朗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做事方法一样。 “一次的失误不能就这样以偏概全吧?而且,谁说了我就一定没有办法成功的?三天的时间,我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试。”穆菀龄才不肯服输呢,越是别人觉得没有办法完成的事情,她就越要去试一试。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等镇平王起兵了,锦州和凤州的知州跑路都来不及,根本就不会再管这些事情了。只是那个时候再让难民去锦州的话,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尽快安排好。”苏彦朗怕她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了,所以还是安慰了她一句。 不过穆菀龄已经拿定主意要让锦州的知州松口了。 “我会做到的,你放心好了。”穆菀龄说得自信。 不过她已经离开锦州这么多年了,现在连这里的知州姓甚名谁都不清楚,还得打听清楚情况,知己知彼才行。 苏彦朗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的固执和倔强也比别的姑娘多太多了。但苏彦朗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 喜欢她说话时候的语气,喜欢她眼中的光芒,喜欢她微扬的嘴角。 “对了,你的人有给你传来消息吗?现在你可就要开始准备了。”穆菀龄看向兴州,如今那里应该还是一片混乱吧? 如果不是阿纪早就已经探好了那条小路,还准备好了马匹的话,她都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毕竟苏彦朗这样的高手都受了伤。 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苏彦朗竟然会选择让她安全离开,而让自己去面对追杀。穆菀龄的心里满是感激。 也希望自己能够停留在感激的层面。她和苏彦朗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齐王嫡孙,是闻名天下的将军。而她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庶女。 能够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就已经是奇迹了,她哪里还敢奢望什么。 “我的人其实一直都准备着。只要是我的军队,就不会有懈怠的时候,随时都会练习。到了战场才能百战不殆。”苏彦朗回答。 常胜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要是轻轻松松就能成功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努力了。 “那就好。”穆菀龄回答,“其实一切本来都很顺利的,谁知到了落月崖,却突然……” 穆菀龄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差一点就点破了苏彦朗之后的命运。 战争原本很顺利,镇平王的人节节败退,被苏彦朗一路追到了落月崖。 而苏彦朗被逼入绝境,正是在落月崖。 “落月崖?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你也去过吗?”苏彦朗问道。 “也?你之前就去过落月崖了?”穆菀龄没想到苏彦朗竟然之前就去过这个地方了。传言在那里能够看到世间最美的月亮。 但其实月亮这东西在天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可能只是落月崖的地理位置合适所以显得稍微好看一些吧。 传言总是会被夸大的。 “去过。那个时候爹娘都还活着,我和彦徽都还小。是个中秋之夜。落月崖的月色真的很美,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看看。” 这么说的话,苏彦徽也去过落月崖?他对那里的地势或许记忆比较深刻,所以才会想到在多年后让自己的哥哥命殒在落月崖下吧? “我看就不必了。我觉得哪里都一样,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穆菀龄才不想去落月崖呢,之前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都不会想去那里了。 “说得也是。如果不是因为和爹娘一起的话,或许我根本就不会记得落月崖了。其实我记得的也不多,就是爹娘携手的背影,还有漫山皎洁的月色,其他的通通都模糊了。” 苏彦朗回忆着那个时候的画面,脸上都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苏彦朗笑,但是穆菀龄却觉得这样的笑容和之前的都不相同。他的笑里带着悲伤,看得穆菀龄都有些伤感。 其实她真的宁愿自己永远都在锦州,从来没有去过京城。那样一来,穆伦就永远会是娘亲口中的模样。而不是如她看到的那般自私无情。为了权谋不择手段。 穆菀龄一直都觉得情爱是最能够迷住人双眼的东西,娘亲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等到那个人来接她去京城,却仍旧心心念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对了,刚才好像是你提的落月崖,不过看样子你并没有去过?”苏彦朗这才想起穆菀龄才是提到这个地方的人,而且还说了什么一切很顺利,直到落月崖,这话真是让他一头雾水。 “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穆菀龄赶紧解释道,要是苏彦朗知道她一语道破了未来,可就不好了。 她可不觉得有任何人会相信她说的话,她是死后重生,想要为自己报仇的。这个秘密还是暂时保留着比较好。她只要默默在苏彦朗身边保护他就行了。 “你打算怎么做?”眼前的平原已经空出来了,所有人都听了穆菀龄的话想着锦州走去。 “能怎么办?自然是先去锦州看看,摸清那个知州的脾气,然后对症下药呗。”穆菀龄说得简单,但是心里也明白,相比镇平王那种匹夫来说,这些只会死读书的书生才是最难对付的。 他们恐怕比穆菀龄都还会讲道理,而且一面讲道理一面还和你扯之乎者也。 光是想想就已经够头皮发麻的了。 “你应该不会想让兴州发生的事情重现吧?”苏彦朗问道。 “现在我还不知道。毕竟现在我都还不了解锦州的那个人,你不是说他是个老顽固吗?从老顽固本身下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得从他身边的人下手。”穆菀龄在脑袋里规划着。 “你这个点倒是找得不错。”苏彦朗钦佩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他身边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他改变主意,就好了。” “将心比心,很多人都会融化的吧?”穆菀龄想,“要是看到那些难民生存的窘境,回头看看自己的安逸舒适,多少都会触动的吧?” “这么看来,三天的时间远远足够让你打动知州的了。那这次我就袖手旁观好了。”苏彦朗也不是不想去凑热闹,只是现在的情况让他没有办法真的去凑热闹。 镇平王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动手,他要密切观察兴州的一举一动,适时作出应对。 “你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了。”有了基本的突破点,穆菀龄的心情就放松很多了。 只是她也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没有能够帮助这些人进入锦州,免不了会有少数人想煽动情绪,她一定要警惕这一点。 好歹那些她救出来的女孩是无论如何都会站在她这边的吧?要是有她们在中间劝着的话,场面也不会太难看。 穆菀龄回去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去往了锦州。 她没有立刻就去知州府探查情况,而是先回到了家里。 秋霜已经到了,正和徐嬷嬷还有夏枝热火朝天地讲着镇平王府发生的事情呢。 “我不是和你说过你要说这个故事,她们会吓着的!”穆菀龄一走进去便笑道。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秋霜看到她,很是高兴。 “我当然是有事才回来的。”穆菀龄回答,“我并不是要回来和你们待在一起。” “小姐,你明知道外面现在很危险,为什么要执意留在那里呢?”徐嬷嬷一脸的忧心忡忡。 “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但是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穆菀龄搂住了徐嬷嬷,用亲昵的语气说道。 “我说小姐啊,你都已经让我们担心好几天了。就不能留下来,哪里都不要去了吗?”夏枝听到刚才秋霜说的那些事情,都还觉得心有余悸。 “当然……不行了。苏公子帮了我,我当然要留下来帮助他才行,而且,我又不会去冲锋陷阵,怎么会有危险呢?”穆菀龄把劝秋霜的话又拿了出来,“所以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那小姐你这次回来,是想要做什么?”徐嬷嬷问道。 “镇平王很快就会起兵造反,那些难民留在外面不安全,我想尽快将他们安顿到锦州来。”穆菀龄回答。 “小姐要将难民安顿到锦州来?”夏枝吃了一惊,“我看那些难民的数量可不少,要是全部都安顿到锦州的话,那里有那么多的地方能让他们安身?而且他们的吃穿用度都会是个很大的问题。” 还是夏枝实际,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多问题。穆菀龄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考虑,只是想着先让人到锦州,然后再慢慢安排。 而且,他们也不会在锦州长住,战争结束之后,他们自然就会离开,回到兴州去重新开始生活了。 “这些,我都会有安排的,你不用担心。”穆菀龄心里虽然没有一点谱,但是表面上还是要有我什么都已经安排好了的感觉。 至少不能让关心她的人担心。 “这么说的话,小姐接下来就要去找知州了?”夏枝问道,“我可听说了这里的知州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是吗?我就是想先找你们了解一点情况,然后再去知州府打探的。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怕了。”穆菀龄皱起了眉头。 “虽然到这里才不过十来天,但是我们已经听了和那知州有关的不少传言了。的确不好对付。” 另有隐情 穆菀龄也知道,锦州的知州会比凤州的难对付。凤州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为了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凤州的知州把难民挡在城外还情有可原。 但是锦州的情况并不相同。如果锦州的知州真的是个好人,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多少会尽自己所能让一部分人进入锦州的。 可是他却一个人都不让放进去,可见他的心有多冷漠。再加上又是个只会死读书的老顽固,穆菀龄突然觉得他的难对付程度上了一层楼。 “你们都听过什么事情?”她坐了下来,想先有个初步的了解。 “听说他把自己的生母赶出了家门,流落街头。还说他断案从来都不讲人情,只看律法。锦州的人对他早就已经不满了,但是也没有办法。”夏枝回答。 “将生母赶出家门?”穆菀龄觉得后面的事情还能理解,毕竟那样也算是公平公正,但是将生母赶出家门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 如果对自己的亲人都能如此冷漠。那对外面的难民就更加不会有恻隐之心了吧? 原本想着要用这一点让他感同身受的,现在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件事另有隐情,说不定背后真的有什么故事呢?小姐你不妨去了解一下。”徐嬷嬷说道。 “我会的。”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会把自己的生母赶出家门任由她在外面流浪的吧?或许是真的有隐情。 “那我就先走了,不管外面有什么情况,你们们都在锦州好好带着,不许离开,知道了吗?”穆菀龄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一句,要是她们几个在开战之后因为担心她的安危离开锦州的话,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小姐放心吧,我们都知道你很聪明,还有苏公子的保护,肯定不会有事的。”秋霜这会儿倒是帮着她说话了。 穆菀龄离开老宅,就到街头巷尾去打听知州的事情。 奇怪的是,和她想象中不同的是,倒是有很多人夸他。说他“原本”是个很好的人。 原本。那肯定就是和现在不一样了。 一定有什么事情是转折点吧? 兜兜转转,穆菀龄总算是找到了知州的生母。她正缩在一个角落里,面前放着一个破碗,满面的风霜。 “叮”的一声,一粒碎银子落在了碗里。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方的人,老人家抬起了头,看向了穆菀龄,然后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我。因为我是来找你帮忙的。”穆菀龄蹲在了她面前,脸上带着些微笑意。 “找我帮忙?我一无所有,不知道要怎么帮姑娘?”老人家看了看碗里的银子,又看了一眼穆菀龄,不知道应该怎么决断。 “我只想问问,你为何会被自己的儿子赶出家门?”穆菀龄开门见山,而老人家的脸色微微一变。 眼中突然就有了泪水。 “如果有什么难处,不妨就和我说一声,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地方,我就一定会帮你的。”穆菀龄握住了那只冷冰的手。 “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他永远都不会认我,永远呢都不会让我再回去了。”老人家哽咽着说道。 “我听闻,知州以前是个大好人,但是自从把你赶出知州府之后,就性情大变了。不知道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原因?”穆菀龄问了很多人,都说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看来只有老人家和知州最清楚了。 “和我没有关系。”老人家却只是摇头,然后把碎银子从碗里拿了出来,还给穆菀龄,“你不会在我这里打听到任何消息的,走吧。” “其实我并不是想知道任何丑闻。”穆菀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定义这是丑闻了。只是从这老人家的样子看来,这件事情对知州应该会有很严重的影响,所以她才会什么都不愿意说。 “如果你不是来打听的,那你想做什么?”老人家的神色一下就变得严厉起来。 “你先不要激动。”穆菀龄知道这样的老人身上难免会有许多病痛,要是一激动导致病发可就不好处理了,“我想你在锦州流浪了这么久,应该知道这锦州城外有很多难民吧?” 老人家一愣,“难民?我的确在城门外见过很多难民,但是这和你问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那些难民原本是想要进入锦州城,好让自己能够找到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需要继续待在平原之上了。可是锦州的知州却不愿意放行。”穆菀龄说道,“我想既然是父母官,就一定会为百姓考虑,不管是不是自己管辖的百姓,如此做法,太过冷漠了。” “轩儿并不冷漠。他不过是有自己的考虑而已。”老人家一听到她这么说知州,立刻就争辩起来,“你说他要为难民考虑,可是他同样也要为自己的百姓考虑,难民就算到了锦州城,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庇护。相反,他们可能还会因为没有得到好的照顾而暴乱的。” “不愧是知州的生母,果然知道知州在考虑什么。但是尽管如此,还是改变不了他为人冷漠的事实。不然你为什么会流落街头?”穆菀龄却不肯轻易放过这个问题,只有知道了背后的原因,她才能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做。 “都是我自己做的孽,和轩儿没有任何关系。”老太太卫说完,突然抬头看了穆菀龄一眼,“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担心那些难民的安危?” “我……当然是好人。”这个问题穆菀龄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给出了这么一个模糊的答案。 “好人?”老人家的眸光蓦地一冷,然后抓住了穆菀龄的手腕。 别看她瘦弱,力气倒是不小,穆菀龄都痛得差点叫出声来,“我劝你不要给轩儿找麻烦。马上离开这个地方,那些难民的死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也是为人母亲,你也知道为自己的孩子考虑。那你为什么不想想那些在外面风餐露宿疾病缠身的人?他们并不需要多好的住处,像你这样有片瓦遮头就会满足了。”穆菀龄说道。 “难民的心思,我还会不懂吗?我最清楚不过了。轩儿是绝对不会把那些难民放进来的,你放心好了。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的。”老人家松开了手,虽然隔着衣袖,但是穆菀龄知道自己的手臂应该已经淤青了。 “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原因吗?”穆菀龄还是不愿意放弃,如果她都不肯说的话,知州那里肯定就更难得到答案了。 “我不会说的,我看你还是放弃吧。你不会知道答案的。”老人家说完,就拿着自己的空碗转身离开了。 穆菀龄看着她的背影,长叹了一声。 这算不算是出师不利?本来以为被知州撵出来的人会满腔的怒火,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她听,却没有想到自己不但什么都没有问道,反而还把自己的手弄伤了。 她只好到知州府门口去看看情况。看自己有没有办法混进去。 不过知州府却是大门紧闭,她在周围问了问,并没有人知道原因。 “这下知道自己碰上硬骨头了吧?”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穆菀龄吓了一跳。 “你不是说有很多事情要忙?怎么还有空到这里来取笑我?”穆菀龄回头看到了苏彦朗的笑脸,只觉得心里一阵气恼。 “我可不是来笑话你的,我是来帮忙的。”苏彦朗说着,就拉开了穆菀龄的衣袖。 穆菀龄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赶紧把苏彦朗的手推开,“你干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而已,这么紧张干什么?”苏彦朗还对她的反应很奇怪。 “这里是大街上,苏公子没有听过男女授受不亲?”穆菀龄揉了揉自己的手臂,“没有什么大碍,最多就是淤青,一天多的时间就会消了。我现在应该担心的可不是这个问题。你不是说你是来帮忙的吗?难道你有什么主意?” “刚刚我进去看了看。”苏彦朗得意地笑了笑。 会轻功了不起啊?穆菀龄在心里说道,“然后呢?” “知州的女儿似乎生了重病,他已经请了这里的很多大夫,都没有办法医治好。所以知州府才会大门紧闭。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命不久矣了,所以想要多陪陪她。”苏彦朗说道。 “这么说来,我只要说自己能医治她女儿的病,我就能进入知州府了?”穆菀龄拍了拍苏彦朗的肩膀,“果然是个好主意,谢啦!” 说完她就要上前去敲门。 “诶!我可没有说让你去!”苏彦朗拉住了她。 “不让我去?那你想让谁去?难道你还能治病不成?”穆菀龄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当然不会了。但是你觉得你这个样子看上去像是值得人信任的大夫吗?”苏彦朗反问。 穆菀龄一愣。她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怎么,难道大夫也要分个三六九等?非要脸上有胡子的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才是神医?” “当然了。至少我在遇见你之前都是这么认为的。”苏彦朗回答。 “我觉得很多人都要改变自己的这种印象了。”但是穆菀龄心里也难免担忧起来,要是她敲开了知州府的门,然后告诉他们自己能为他们小姐医治,肯定会被当成骗子赶出来吧? “那你说,要怎么办?”穆菀龄看着苏彦朗掏出了一缕胡子,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我和你一起进去了,徒儿。” 症结所在 “可是你这个样子也不像什么名医啊。一点师父的气质都没有。”穆菀龄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下。 “至少比你有说服力。”苏彦朗乜斜着眼睛,“要不你就自己去试试好了,看看你会不会被知州府的人赶出来。” 想了想,穆菀龄觉得还是苏彦朗的主意更加靠谱。只能妥协,“好了好了,就按照你说的做吧。师父!” 苏彦朗到角落里进行了变装,然后两个人就来到了知州府外。 “你们是什么人?”知州府的人和传言中一样戾气不小。 “听闻知州的爱女身患重病,我们游历到此,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得上忙。”苏彦朗说道。 “你们是大夫?”小厮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我进去通报一声。” “要是进不去怎么办?”穆菀龄看着小厮的背影,心里免不了还有担心。 “应该不会。女儿都已经病入膏肓了,有人愿意前来帮助,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苏彦朗淡然说道。 不一会儿,小厮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忧心忡忡的人。不用多想就知道,那个人就是锦州知州夏明轩了。 “夏大人。”苏彦朗作揖。 “你真的能救我的女儿?”夏明轩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憔悴,想来已经为这件事伤心难过许久了。 “这个,当然还要先看看令媛的情况再说。”苏彦朗回答。 夏明轩点了点头。反正现在也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那就随我进去吧。”夏明轩在前面带路,苏彦朗和穆菀龄跟在他身后,进入了知州府。 知州府比穆菀龄想的要简陋太多了。这也从侧面反应了之前那些人所说的话。夏明轩是个高官。 只是这样的高官为什么会将难民拒之门外呢?难道真的如他生母所言怕难民暴乱? 可是不让难民进来,才更加容易导致难民暴乱吧? 穿过回廊,穆菀龄就闻到了浓郁的药香。从这些药里她就知道,他们要救的人的确是命不久矣了。不然也不会用上这些东西来吊命。 “大夫请进。”夏明轩客气地将苏彦朗请了进去,却对穆菀龄置之不理。看来他心里也觉得苏彦朗那种形象的人才会是名医吧? 可惜他错了。 穆菀龄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就去看那姑娘,而是先看了看房间的环境。阴暗潮湿,门窗禁闭,这样的环境对病人来说可谓是很不利。 她走过去,想要把窗户打开,却被夏明轩厉声喝住了,“住手,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开窗通风而已。长时间让病人处于如此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只会让病情加重。”穆菀龄解释。 “可是先前为雨薇看病的人都说,她不能受凉,所以我们一直都关着门窗。”夏明轩看起来有些为难。 “是吗?那不知是哪里来的庸医。不能受凉,的确是如此,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病人封闭起来吧?必要的通风都没有,也难怪病情会加重了。这边的窗户打开,风根本就不会吹到夏姑娘身上不是?” 穆菀龄打开了窗户,房间里的环境顿时就好了不少。她可不想在这样一个憋闷的地方为夏雨薇诊治。 她走到了床榻边,伸手想为夏雨薇诊脉。身后却传来了夏明轩质疑的声音。 “大夫,你怎么让你的徒儿先去了?” “青出于蓝。”苏彦朗回答了这么四个字,差点笑了出来。他要是在这里笑出来了,肯定会立马就被轰出去的。 夏明轩也没有别的办法,既然人是自己请来的,就要先听听他们怎么说才是。 “这原本只是风寒,怎么会拖成现在这个样子?”穆菀龄皱起了眉头。能把小小的风寒拖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只怪自己最初都没有注意,雨薇那时刚被人退了婚,心情不好。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也不想惯着她。想她要是想通了或者熬不住了自己就会出来的。结果就……” 说起这件事,夏明轩也是懊恼不已。 “退婚?”这倒是和她的经历类似。不过她是自己拼命想要挣脱,不想嫁给苏彦徽。 但是看夏雨薇的情况,应该是被喜欢的人退婚了吧?所以才会气急攻心,加上感染了风寒,最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怪我。当初我将那个女人赶出去,变成了锦州的笑话,雨薇的婆家说有我这样的父亲,雨薇日后定然也不孝顺,所以就将早就定好的婚约退了。” 是因为那个老人家。穆菀龄想到她都还觉得手疼。 “原来如此。就说身上的病痛不会让情况变得如此复杂,原来还有心病。”穆菀龄叹了口气,“那……夏姑娘生病之后,她喜欢的人,可曾来看过她?” “没有。”夏明轩摇头,“我都亲自去请过,去求过,但是那人只说,这是我的报应。根本不愿意来看雨薇。” “这么说的话,退婚倒是一件好事了。”穆菀龄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因为你父亲做的事情就揣测你,原本就很不应该了。你重病却不来看望,你还觉得那样的人值得你喜欢吗?” 想要医病,自然要先打开心结才行,如果心结一直都在,那一口气咽不下去,吃多少药都没有用。 床榻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她的一双眸子已经浑浊不堪,要是穆菀龄再晚来一天的话,她就真的没得救了。 “你也觉得我说得对?”穆菀龄放下了她的手,然后让苏彦朗去点蜡烛。 这师父徒儿的顺序好像颠倒了一下,但是夏明轩已经不在意了。他心里甚至都还有些钦佩这个女子了。 先前的大夫只知道开药,只知道雨薇身体上的病痛,却从来都没有深究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而这个女子一来,就找出了症结所在。 银针在蜡烛的火光上灼烧过,然后就落在了夏雨薇的穴位上。每一针看似扎得狠,其实穆菀龄的动作都很轻柔,根本就不会伤害到她。 床上的人突然颤动起来,穆菀龄眼疾手快地将所有的银针取下。然后退到了一边。 夏雨薇突然起身,吐出了一口黑血。 积郁良久,就是因为那一口血。 穆菀龄看到她将血吐出来,自然是长舒一口气。但是夏明轩却看得大惊失色,赶紧跑到了她身边,“雨薇?你没事吧?” 夏雨薇原本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突然清醒了许多。“我没事,爹,不要担心了。”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夏明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以为女儿这两天就会西去,现在这是……回光返照? “夏大人不用担心,既然夏姑娘已经将自己心中积郁吐了出来,她的病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我先开个方子,一会儿我让师父亲自去熬药,我好在这里陪她说说话。” 苏彦朗听到自己被发配去熬药了,有点不开心。但是看到穆菀龄方才做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去熬药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处。 夏明轩看了他一眼,然后感叹道,“果然是青出于蓝啊!” 穆菀龄和苏彦朗相视一笑。 穆菀龄将写好的药方交到了夏明轩的手上,让他派人去抓药。 “这些药?”夏明轩看着药方,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了,夏大人觉得这些药有什么问题吗?”穆菀龄觉得奇怪,她已经检查了两遍,觉得没有问题才会给他的,现在他这个表情就像是看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些药的和之前那些大夫开出的药方不一样。他们写的都是那种格外贵重的药,我一个小小的知州,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钱。还以为自己就要眼睁睁看着雨薇就这么去了。” “原来是这样。”穆菀龄笑了笑,说道,“大人不必为此忧心。先前的大夫不曾找出症结所在,所以就没有能让夏姑娘将胸中积郁的那一口血吐出来,就只能用一些名贵的药为她续命。”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现在雨薇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吃这些药就行了?”夏明轩听了她的解释,立刻就高兴起来。 “其实夏姑娘原本就不是重病,只是心中郁结而已。现在她已经好多了。夏大人赶紧让人去抓药吧,早些吃药才能早些好起来。”穆菀龄说道。 “好好,我马上就让人去抓药。”夏明轩立刻就拿着药方走了出去。 “穆小姐果然很厉害。”苏彦朗感叹道。 穆菀龄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在这里你还是不要叫我穆小姐了吧。要是被人听到了肯定会起疑心的,你还是像之前那样,叫我阿菀就行了。” 苏彦朗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轻声说道,“阿菀。” 不知道为什么,穆菀龄觉得自己面上一热,只好转身走到夏雨薇身边去,不再去看苏彦朗。 “夏姑娘,你现在感觉如何了?”穆菀龄柔声问道。 “我……”夏雨薇的眼角还有泪,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方才咳得太用力了,“你真的觉得,那个人不值得我喜欢吗?” 原来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他却连看都不来看你,难道你还觉得他对你有心吗?既然是对你无心的人,你又何必把那样的人放在心上,让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虽然自己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但是值不值得,穆菀龄觉得自己还是知道的。 比如她就从来没有因为苏彦徽伤心过,因为他从来不曾在她心上。 都不肯说 夏雨薇点了点头,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你说得对,我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他觉得伤心的,他都不将我放在心上的,我又何必要紧抓着不放呢?” “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了。”穆菀龄松了口气,她生怕夏雨薇转不过弯来,一直让自己留在死胡同里,那样可就不好了。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夏雨薇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然,穆菀龄都有些怔愣,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先前还问过秋霜,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觉得自己大概喜欢苏彦朗。但是她也明白。那样的喜欢有多不切合实际。 所以她最后说出的,是没有。 “没有?”夏雨薇眨巴着眼睛,“我还以为你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是因为自己有喜欢的人呢。” “谁说一定要有过经历才能说道理的?”穆菀龄希望夏雨薇不要看到她脸上的红晕。 好在,她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将自己和现在的苏彦朗联系起来吧? 毕竟她身后的人还是一脸的胡子。 “说得也是。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姑娘怎么就肯定我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不能只是因为生病?” 这夏姑娘问题可真多。 “这个不过也是歪打正着而已。”穆菀龄回答,“你知道看病是要望闻问切的。问是其中的一个方面。而刚好你爹说的话让我明白你的病可能并不只是这个原因。所以才会为你针灸。” “不过你已经比之前那些庸医厉害很多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快死了,你不过就在我身上扎了几针。我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夏雨薇这会儿倒是不再去想自己被退婚的事情,反而将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穆菀龄身上。 “这是医术,又不是法术。”穆菀龄都觉得好笑,其实夏雨薇应该是个很开朗的人吧?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钻牛角尖。 “我知道。只是觉得,你比你师父还要厉害,我看他的样子,和那些庸医没有什么区别。”夏雨薇说得实诚。 “是吗?”穆菀龄回头得意地看了苏彦朗一眼,“不过他这样的打扮,的确是和那些庸医很像。以后我会记得让师父穿得稍微仙风道骨一些的。” 苏彦朗真是无奈地笑了笑。 面对穆菀龄,他好像永远都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能遇见的克星吧? “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穆菀龄觉得夏明轩那里应该不好突破,所以想先从夏雨薇这里找答案。 “你问吧,刚才我问了那么多问题,你都回答了。现在也换你问我了。”夏雨薇倒是没有摆什么架子。 “我是从锦州城外来的。我发现外面有许多的难民,他们没有别的去处,只能住在平原之上,风餐露宿,看起来格外可怜。我问过他们为什么不到锦州城来。他们说,这里的知州不允许难民进去。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夏雨薇看上去有些为难。这个问题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回答的。 要是她说,夏明轩是害怕那些难民会暴乱才不让他们进来的话,她觉得这个问题可能还会好解决一些。但是看夏雨薇现在的样子,这个问题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不好说吗?”穆菀龄回头看了苏彦朗一眼,然后才继续问道,“我知道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我到这里来,就是想要帮助那些难民,希望他们能够有片瓦遮头。如果你知道什么情况的话,还请告诉我。” “你原本是想要帮助那些难民的?”夏雨薇讶然。 “没错。我到这里来,就是想要知道原因。我看那些难民实在是太可怜了。而且再过不久可能就会有战争,他们原本就已经颠沛流离了。要是再被战火袭扰的话,就真的太可怜了。”穆菀龄的眼中都有泪光,看得夏雨薇十分动容。 “这背后的确是有原因的,只是这原因不好说出来。”尽管如此,夏雨薇仍旧不肯透露。她的样子不方才要为难多了。 “我只是想要帮助那些难民而已,我想你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吧?要是你看到那些难民的生存状况,肯定也不会忍心让他们继续那样生活吧?他们想要的东西并不多,只需要片瓦遮头就行了。我可以帮助夏大人安排好这一切,绝对不会让他们变成暴民的。” 穆菀龄的有些着急了,从她的语气里都能听出来。苏彦朗向前走了一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 “阿菀,别说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好,但是既然她已经答应了那些难民,就要做到才行,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就算让苏彦朗用自己的身份去压他都好。 但是他那样的文官可能不但不会听话,反而还会说出一大堆道理吧? “我知道你们心里很着急,很担心。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让那些难民进来呢?只是我爹他,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心结,没有办法打开。”夏雨薇叹了口气。 “大夫,药我已经让人抓来了。”夏明轩从外面进来,然后看了苏彦朗一眼,“麻烦大夫了。” “阿菀,我去煎药了。你说话要有分寸。”苏彦朗走了出去,跟着外面的小厮往厨房走。 夏明轩还不知道他出门之前为什么要说那么一句话。 然后就看到了穆菀龄坚定的眼神,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这个问题说出来才行。 既然都已经到这里来了。 “有什么问题吗?”夏明轩都被她的眼神吓到了,还以为是自己女儿又出了什么事。 “夏姑娘没有什么大碍,夏大人不需要担心。我来,是想要和大人说另外一个事情。”穆菀龄说道。 “另外一件事情?”夏明轩疑惑,并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我从锦州城外来的,想必夏大人听我的口音就知道了。”她已经在京城多年,早就已经丢了自己的锦州口音了。 夏明轩点了点头,“这一点我的确听出来了。” “那我想打人应该因为知道,锦州和凤州交界的平原之上,有许多难民吧?”难民两个字才出口,她就看到夏明轩的神色一变。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也一下子冷了,再也没有之前的热情。 “我只是想想要问夏大人一个问题,既然你是这里的父母官,又为什么不让那些难民到锦州城里来?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而不是在外面风餐露宿。”穆菀龄的语气都带着质问的意味。 “我想你应该明白那些都是难民吧?也应该知道,难民和暴民只在一念之间。你说我不为那些难民考虑,怎么耳就知道我不是在为锦州的百姓考虑?”夏明轩反驳道。 这说话的语气还真的是和那个老人家一样。不愧是亲生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大人刚才的眼神里为什么会有恨意?” 不过是稍纵即逝,却被她发现了。之前自己遇见他生母的时候,似乎也看到过她眼中的恨意。 他们对难民为什么会有憎恨?担忧和害怕还没有问题,但是恨意就很难解释了。 “我没有。”夏明轩却要狡辩,但是他的话却没有一点说服力,“原来你并不是来为雨薇治病的。” “当然不是了。”穆菀龄也大胆承认,“我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城外那些难民,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见刀片夏大人你,又正好听到了令媛重病的事情,就借着这个由头进来了。” “你居然是为了难民而来,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让我进来了。好让令媛就因为胸中郁结而死?”穆菀龄的语气也变得冷然起来,她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让夏明轩对那些难民耿耿于怀,她只知道自己既然答应了会让他们进入锦州,就一定要做到。 “你!”夏明轩气结,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难民,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说起来,还是那些难民救了你的女儿。”穆菀龄趁着机会继续说道。 “你救了雨薇,我自然会有重谢……”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穆菀龄打断了。 “重谢?你方才不是说,为了给令媛医治,几乎花光了家当?你拿什么来重谢我?”穆菀龄冷笑,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这个对难民有成见的人讲道理的了。既然道理讲不通的话,不讲理就好了。 “我……”夏明轩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好,谁能想到他堂堂的知州,现在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呢? “如果大人真的想要谢我,现在有一个很简单的方式。”穆菀龄说道,“只要你让那些人进来就行了。” “你想要别的任何谢礼都可以,但是我绝对不会让那些人进来的!”夏明轩的玉琼很是坚定,不容人反驳。 “爹!”就来拿夏雨薇都看不下去了,坐了起来,“爹,都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就不能放下吗?” “有些事情不管过去多久,都不可能会放下的。”夏明轩的语气已经到阴冷的程度了,听得穆菀龄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恨到这样的程度?他完全没有办法想通。 他和难民之间会有什么过节吗? 这个问题还真的很难找到答案。夏明轩的生母不说,女儿不说,他自己也不肯说,这让穆菀龄到哪里去找答案才行。 “既然夏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穆菀龄走出房间,将在厨房里的苏彦朗拉了出来。 “师父,我们走!” 打开心结 苏彦朗一开始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穆菀龄根本就不可能和夏明轩好好说话。 所以最后事情一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菀,这是怎么了?”他还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夏大人不愿意帮我们的忙,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帮助他了。”穆菀龄冷冷说道。 “我不是让你好好说话了吗?”苏彦朗说得有几分无奈,“夏大人,如果阿菀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大人你海涵。” “海涵什么?”穆菀龄似乎还在气头上,拉着苏彦朗就要往外面走。 “阿菀,药还没熬好呢。你用得让我交代一句吧?”苏彦朗说道。 “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既然他那么多人的命都不愿意救,我也没有必要救他女儿一个人的命了。”穆菀龄说得决绝。 “可是阿菀,要是不告诉他们熬药的方法,可能根本就没有药效。医者仁心,你应该还记得这句话吧?”苏彦朗倒是入戏很深,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师父。 “我当然记得。但是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和这样的人讲道理吧?既然他自己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而且我已经说过了,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那些难民。” 穆菀龄头都懒得回,“夏姑娘原本就是将死之人了。她就算真的死了,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阿菀!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苏彦朗一副伤心的样子,穆菀龄看得都有些像笑了。要是现在笑的话肯定会破功的。 “如果你想留下,就留下好了。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再为夏姑娘诊治了。她不值得。”穆菀龄说着,就甩开了苏彦朗的手,转身走开了。 “阿菀!”苏彦朗快步追了上去,然后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阿菀,你刚才写的药方,不会真的没有用吧?” “其实我一早就猜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我开的药并不是没有用,只是起效很慢,夏雨薇在一开始还会出现很强烈的反应。” 她在写下药方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现在的情况,所以才会写下了那样的药方。为的就是想让夏明轩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回头找他们。 除非,他真的恨难民恨到宁愿让自己的女儿死,也不愿意放他们进来。 “你方才随机应变倒是挺厉害的。我还在怕你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穆菀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煎药方式为借口,先看看夏明轩的反应。 很明显,夏明轩并不真的觉得煎药的方式会影响药效。不过苏彦朗也知道穆菀龄肯定会为自己留一手。所以也就没有那么担心。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苏彦朗和穆菀龄准备到一旁的茶楼里坐着喝茶,顺便看看夏明轩能撑多久,没想到才走出两步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不是别人,正是夏明轩的生母。 看到她穆菀龄都觉得自己的手臂疼。 “你怎么会从济里面出来?你是不是和轩儿说了什么?我不是提醒过你不要找他的麻烦吗?”老人家厉声说着,要看着又要动手,不过却被苏彦朗不动声色地化解了。 “我想你也知道自己的孙女快要死了吧?”穆菀龄冷静说道,“我到这里来,原本是想要帮助她的。我还以为我出手相助,夏大人多少会有一丝感动,然后我们就能够商量难民进来的事情了。谁知道……” 穆菀龄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回头冷冷看了一眼面前的知州府,才接着说道,“无论说什么他都不愿意。我原本就是为了救难民才到这里,既然他不愿意伸出援手,那我也就没有必要救他的女儿了。” “你说什么?你能救雨薇为什么不救?”老太婆很是激动,再次想要动手,不过又一次被苏彦朗拦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也就不再出手了。 “这话你应该去问你儿子。他能救那些难民,为什么不救?”有了苏彦朗在身边保护,穆菀龄一点都不怕这个老太婆了,说话的底气也很足。 “你根本就不知道原因!”老大婆大声吼道。 “那你就说啊!”穆菀龄也吼回去,“自己藏着掖着,还想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你不救难民,我就不救你女儿,这很公平,不是吗?” 老太婆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 穆菀龄也懒得和她再废话什么,准备等着夏明轩出来求她。 如果夏明轩不肯出来的话,她也有借口可以安抚那些难民了。他的确是个冷血的人,宁愿放弃自己女儿的性命,也不愿意让你们是锦州城。 反正……她原本就没有义务做这些事情,没有必要把事情太放在心上了。她已经帮过那些难民很多忙了,不求他们知恩图报,只求他们不以怨报德。 “你在担心?”苏彦朗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你不会觉得夏明轩会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吧?”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他连自己的生母都可以弃之不顾,自己的女儿或许也不曾那么放在心上。而这背后的原因,这三个人都不肯说,想必肯定是很难启齿。” 苏彦朗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过我倒是觉得,他还没有冷血到那个地步。既然事出有因,只要能够把他的心结打开,不就行了吗?” 穆菀龄无奈摊手,“谁不是这么想的呢?可是想要打开他的心结,也要他愿意配合才行吧?不是我说我想打开他的心结就可以打开的。” “不过我觉得他还是会出来的,就看你配的药到底会达到什么效果了。”苏彦朗喝了一口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太婆居然还站在门口。 “分明是至亲,却沦落至此。但我问到夏明轩的时候,她不但没有憎恨,反而不想让我去给他添麻烦。到底是母亲。”穆菀龄说到这里,眼圈一红。 如今她就在锦州,她和母亲以及祖母在这里度过了她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她还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幸福开心下去。 可是却天有不测。祖母和母亲相继离世,她被穆伦接到了京城。 母亲再是的时候,总是说,有一天她们会被接到京城去,过上好日子。可是她没有能够等到那一天。 而穆菀龄也不觉得自己在京城的生活算是什么好日子。如果不是因为身上背负着婚约,穆伦或许根本就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只是也会觉得让她一个人在锦州孤苦伶仃,不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吧? “他们越是这样,就会让我越加好奇,这背后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苏彦朗微微皱着眉头。 “反正不会是个什么好故事。”穆菀龄回答,如果是的话就不会这么三缄其口,讳莫如深了。 “如果和难民有关的话,倒是可以让人去查查,究竟什么时候出现过难民。然后再查查夏明轩的来历,看看他出生或者成长的地方是不是有过难民的袭扰。”苏彦朗提议。 “这倒是个好主意,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们就自己去调查,说不定还真的能知道些什么呢。只是……你现在还有那么多时间吗?不是要准备着应战了?”穆菀龄知道镇平王那里这些日子肯定有有频繁的动作。 “我不是一直都在准备吗?现在想要分析他的战术还为时过早,只能先做一些基础的准备。剩下的都要等开战以后才会知道。”苏彦朗看了穆菀龄一眼,笑道,“怎么,你觉得打仗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我从来都不觉得打仗是简单的事情,那也是需要战术谋略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我只是怕你没有时间准备而已。”如果苏彦朗真的不会输的话,她哪里会为他担心呢? 可是她知道,这场战役到了最后,苏彦朗是输家。所以才不由得她不担心。 她会留下来,不也是因为这一点吗? “你放心吧,不过是让人帮忙调查一下夏明轩的情况而已,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苏彦朗笑道,“我又不止在京城有朋友。” “是吗?听你的意思,你还有朋友能知道别人的过去?”穆菀龄来了兴趣。 “那倒不是,只是有的人人脉广,想要打听清楚一个人的过去,并不是很难的事情。”苏彦朗回答。 “听起来像是江湖上的朋友。”穆菀龄笑道,没有想到他有这样的朋友,却仍旧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表面上看起来,她才是苏彦徽最亲近的人吧?她不也没有想到他会是那样的人吗? “的确是江湖上的朋友。怎么,觉得很奇怪吗?我是朝廷的人,却会有江湖上的朋友?”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合得来,不都能是朋友吗?我们现在不就是朋友吗?难道你还想说,你以前就觉得会和我成为朋友?”穆菀龄笑道。 “以前我只觉得你会成为我的弟媳。” 苏彦朗一句话,说得穆菀龄差点被茶水呛住。弟媳?这个称呼听起来怪怪的。 “可惜我没有能嫁给个苏彦徽。”穆菀龄抚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或许并不能说是遗憾呢?”最初的时候,他还以为穆菀龄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可是时间久了才发现,她并没有真的把退婚的事情放在心上。每次说道苏彦徽这三个字的时候,眼中总会带着一丝憎恨。 她想要隐藏,却藏不住那种发自内心的感受。 他一直想知道原因。 不肯松口 “当然不能算是遗憾了。而且还是一件幸运的事情。”那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只是她心里还是觉得奇怪,穆芷妘为什么会主动提出想要嫁给他,而且她娘那样势力的女人竟然还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了。 要是放在之前,免不了会对穆芷妘狠狠一顿说教,然后把她关起来,告诉她嫁给苏彦徽是多么没有前途的一件事情。 穆芷妘的举止一直都很奇怪,所以穆菀龄心里也对她有所怀疑。 “阿菀,夏明轩出来了!” 穆菀龄的思绪被苏彦朗打断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知州府的大门果然已经打开了,夏明轩心急火燎地从里面跑了出来,然后焦急地四处张望。 他的生母看到他这个样子,立刻就走过去询问,却被他骂开了。 “你要找那两个大夫吗?他们就在对面的茶楼里。”她只能提醒这么一句,然后默默地退到一边去。 夏明轩听到她这么说,赶紧跑进了茶楼里。 而此时穆菀龄和苏彦朗仍旧在假装悠闲地喝茶,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一样。 “你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我可不想去兴州,听那些难民的话就知道兴州……” “你到底开了什么药方?!”夏明轩走到她身边,厉声问道。 “兴州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我们要不就回凤州去吧?”穆菀龄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而是自顾自地和苏彦朗说着话。 “夏大人有什么事吗?”苏彦朗则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你们……到底给雨薇吃的什么药?”他的额头上都已经有青筋暴出,想必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但是穆菀龄却仍旧不紧不慢,她抬头看了一眼,说道,“我还以为我出来的时候,你听到我师父说的话了。我开的药方,要用特殊的方式煎药才会有效果,不然只会适得其反。你还真的以为拿到药方就万事大吉了?” 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到了桌上,然后继续说道,“我说过,如果你不能答应我的请求,我就不会救你的女儿,这话你听得很清楚吧?” “可是,你明明已经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为什么又要把她推回去?”夏明轩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把她推向鬼门关的人一直都不是我吧?”穆菀龄冷冷一笑,“你想想,她究竟是因为谁被退婚,导致心中郁结,所以病入膏肓的?你再想想,又是谁将想要治她的人逼出知州府的?好像都是你吧,夏大人?” 夏明轩一愣,竟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反驳才好。 的确都是他的错。当初若不是他将那个人赶出府,也不会有传言说他冷血无情,雨薇就不好因此被退婚。而现在,也是因为他不肯答应眼前这两个人的请求,所以他们才不愿意救雨薇的。 怎么看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还要一意孤行,不肯将那些难民放进来的话,雨薇就会死了吧? “医者仁心,你就是这样做的吗?”他艰难开口,却没有在穆菀龄眼中看到一丝动容。 “正因为医者仁心,所以我才会对那些远离家乡,风餐露宿的难民如此关心。不要用医者仁心来压我,如果你都不愿意搭救那些难民,我又何必对你的女儿有同情心?要怪只能怪她是你的女儿,如果她是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女儿,我都会义不容辞地相救。但你不行。” 穆菀龄说得异常坚决冷漠,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药没有任何问题,就连苏彦朗都要相信她了。 “你真的不能救她?”夏明轩这会让才终于感受到了绝望。他还以为自己只要肯好言相劝,他们多少都会动容。 可是她原本就是为了救那些难民才来的,要是达不到自己的目的,怎么会罢休? 她也是想要惩罚自己一下吧?让自己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去体会那些颠沛流离的难民每天都在担心的事情。 “不能。”穆菀龄这两个字一出口,在场的人都哗然,但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说她做得不对。 “老爷!老爷!”知州府里又跑出来一个人,“小姐她……她……” “轩儿,你就答应她的要求吧。”听到那个老太婆都开口求情,穆菀龄有些惊讶。 她原本还以为老太婆会拿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着她救人呢。 如果她身边没有苏彦朗的话,可能面对的就会是这样的情况了吧?可惜老太婆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是苏彦朗的对手了。所以现在除了劝说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别的路能走了。 “滚开,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他看到老太婆似乎就气不打一处来,根本无法让人相信这个人就是他的母亲。 而那个老太婆突然跪在了穆菀龄和苏彦朗面前,“就当是我求求你们了。救救雨薇吧!” “我也想救人,但必须是我的要求得到满足,要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出手。”穆菀龄也有些于心不忍,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完成对难民们的承诺。 反正夏雨薇也不是真的有事,她不用担心。 不过就是因为药劲太大,所以会出现惊厥和昏迷而已。等药劲过去了就没有事了。 “你为什么要如此固执?” 穆菀龄都不知道这句话老太婆到底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夏明轩听的。 “时间也不早了,既然我在锦州没有办法找到愿意帮忙的人。我还可以在别的地方去碰运气,多耽误一点时间就会威胁到很多人的性命,我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人久留于此。”穆菀龄掏出了一粒碎银子放在桌上。起身就往外走。 知州府的人将她拦在了门口。 “怎么,夏大人还不想放行?这么多锦州的百姓可都看着,你不是说你不让难民进来是为了你的百姓考虑吗?那正好啊。我马上就可以将难民引到别的地方去,永远都不会来打扰你。” 苏彦朗还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夏明轩像是看救星一样看着他。 “抱歉,其实我并不会治病救人。”苏彦朗被他看得都有些起鸡皮疙瘩了,于是只好这么说一句。 “你不是她师父吗?”他问道。 “那你看到我为你女儿把脉开药吗?”苏彦朗哭笑不得,“我们不过是觉得,要是说她是大夫的话,知州府的人或许根本就不会相信,所以我才来当个陪衬的。她的师父另有其人。” “我的师父,是云衍。”穆菀龄说得很是骄傲。 “云衍?”在场的人似乎都听过这个名字,立刻就讨论起来,穆菀龄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在这样的地方都享有盛誉。 “难怪会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就连夏明轩自己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走吧,苏公子,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打听情况呢,难道你真的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吗?”穆菀龄说得有些不耐烦了。 “就来。”苏彦朗起身就带起了一股风,微微的杀意浮现在空气中,让门口挡着穆菀龄的人都忍不住退缩了。 “如果不想受伤的话,我劝你们还是乖乖让开比较好。”穆菀龄很享受这种有人在身边保护的感觉。那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总是让她觉得特别窝心。 门口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冒着受伤的风险拦在这里比较好,于是就退开了。 “慢着!”穆菀龄和苏彦朗才走出茶楼,身后就传来了夏明轩的声音。 穆菀龄可不想窃喜他已经改变主意了,说不定他还想打一架呢? “夏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穆菀龄都懒得回头去看他。 “我……”夏明轩似乎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 “你答应我的要求?”穆菀龄听到这句话是真的觉得意外,她还以为他要继续固执下去呢。 “我……答应你的要求。”他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由自己的手下扶着,颓然地站在那里。 “那好,你先宣布这个消息,然后我立刻就去救你的女儿。”穆菀龄是个聪明人,要是他突然反悔的话可就不好了。 “好,好。我马上就让人去贴告示。”既然都已经答应了,当然就要照做。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穆菀龄是真的会见死不救。 他不愿意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得不偿失。 告示写出来之后,穆菀龄亲自看着他们贴好。外面的难民很快就围了过来,看清了告示上的文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真的能够进去了?”其中一个人问道。 “我答应了你们三天之内会让你们有栖身之所,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穆菀龄站了出来,对着那些人说道,“只是我希望你们能够稍安勿躁。等我为夏大人的女儿治好了病,就会让人安排你们进来,如何?” 夏明轩在一旁摇头,“你真的以为这些难民会听你的话?”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难民真的点了点头,然后乖乖站在了那里。 这一幕看得夏明轩目瞪口呆。 “穆姑娘,你就放心去为夏大人的女儿治病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的安排,不会随意闯入的。”顾大嫂说道。 其他人都跟着附和起来,“要是有谁想要闯进去,我们就不让他进入锦州。” “好。”穆菀龄笑着看着夏明轩目瞪口呆的样子。 “这……”他好像还是有些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已经和夏大人说过了,这些都是难民,并不是暴民。”她转身向着城内走去。 安顿下来 夏明轩还是有些不相信,路上他都还在转头看,生怕那些难民会进来一样。 “夏大人不用担心了。既然他们已经答应了我不会进来,就绝对不会进来的。现在夏大人需要担心的,应该是令媛的安危吧?”穆菀龄提醒道。 她这么一说,夏明轩才紧张起来,脚步也明显加快了。 “雨薇不会有事吧?”他焦急地问了一句。 “她原本就没事。”穆菀龄轻笑,“难道夏大人真的觉得我会不遵守医者仁心的承诺?那我师父岂不是会将我逐出师门?” “你的意思是说……”夏明轩一愣,“雨薇她……并没有危险?” “我一开始就猜到了你不会轻易答应我,所以在写下药方的时候,就已经料想好了后面的事情。我给令媛的药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药劲太大,所以她才会有比较强烈的反应。” “原来是我误会姑娘了。”夏明轩说得羞愧。 “其实,我还是想知道,夏大人为什么不愿意让难民进来?这其中,必然有什么故事吧?”穆菀龄还是想要把前因后果弄清楚。 夏明轩长叹了一声,“既然姑娘是雨薇的救命恩人,又是个心地善良之人,那我就不妨告诉姑娘吧。” 原来,那个老太婆,真的是夏明轩的生母。只是她并非一直都陪在夏明轩身边,而是最近几年才找到这里。 夏明轩从小生活十分辛苦,几乎都是在流浪,乞讨。他在书院在偷听先生讲课,被先生发现以后,不但没有打骂赶走,反而让他进去学习。 虽然生活仍旧颠沛流离,但是他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希望。 一步步走到今天,很是不容易。 而在他功成名就以后,那个抛弃他的人才找上门来。 他心里当然不高兴,所以就将她撵了出去。没有想到因此多了个冷血的名声,还让雨薇被人退婚,病入膏肓。 “原来,你会把生母赶出去,是因为这个。”但是他还是没有说明白,这和难民有什么关系。 “你肯定在想,这和我恨难民有什么关系吧?”夏明轩看了穆菀龄一眼。 她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也不能怪她,谁让夏明轩说了这么久也没有说到重点呢? “她告诉我,她会丢下我,是因为她原本就不应该怀上我。那年饥荒,难民四处游走,最后到了她所在的地方。那些人早就已经沦为暴民,无恶不作。她会怀上我,也正是因为……” 穆菀龄总算是知道了,他为什么那么笃定那些难民会成为暴民,为什么在说到他们的时候如此憎恨。 “果然是有苦衷。”穆菀龄感叹,“只是这次的情况并不相同,那些难民是被迫离开家乡的。镇平王的欺压让他们在自己的家园都没有办法继续生活下去。如果他们真的是暴民,就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苦苦守候在平原之上了。” “是我太欠考虑了。”夏明轩也知道是自己心中成见太深了。 不过穆菀龄却完全能够理解他的做法,“你的确是为了自己的百姓考虑,这一点我相信。毕竟你知道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会谨慎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两个人说着话,就已经回到了知州府。 穆菀龄再为夏雨薇施针,让她渐渐苏醒过来。 “我没死?”夏雨薇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穆菀龄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我在,你怎么可能会死?”穆菀龄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然后转身对着夏明轩说道,“难民的事情,我和苏公子会安排,夏大人不用太担心了。若是有人作乱,苏公子也会派人处置的。” “姑娘口中的苏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夏明轩忍不住问道。在茶楼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个苏公子气度不凡,必然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是齐王的嫡孙,苏彦朗。”穆菀龄回答。她的语气里还带着那么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的骄傲。 “竟然是他!”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夏明轩都是一脸震惊,“早知道是苏将军,我就不会……” “就不会这么固执了?”穆菀龄笑了起来,方才悲伤的气氛原本就因为夏雨薇的苏醒缓和了不少,如今她这一笑,更是找不到方才沉重的氛围了。 “我可不敢这么说。不然的话你们怎么会不亮明身份,反而还要演这么一场戏呢?”夏明轩摇头。 “令媛的身体很快就会无碍了。这次大人肯让难民进来,百姓对大人的误解也会消除不少。只是,大人真的愿意看到自己年迈的生母在外乞讨?我知道大人你不过是想让她尝尝你曾经吃过的苦头……” 穆菀龄明亮的眸子看了过来,夏明轩都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但是大人又可曾想过这么多年,她的境遇究竟如何?我找到她问话的时候,她对大人百般维护,而方才大人急忙出来,她也是第一个为大人你指路的人。” “不必多说了。”夏明轩听到穆菀龄提起了这件事情,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姑娘不是还要和苏将军安排难民的事宜吗?” 穆菀龄也知道,这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有办法把所有的心结通通都解开,她想,随着时间过去,他应该能够明白吧。 “令媛并不需要继续服药了,若是大人还不放心,可以请别的大夫来为她诊治。我先告辞了。”穆菀龄说完,转身离开了知州府。 老太婆还站在门外,不过在看到穆菀龄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一脸的警惕了。 “谢谢姑娘肯救我的孙女。”她想要给穆菀龄下跪,却被穆菀龄扶了起来。 “没什么,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穆菀龄抬眼看到了苏彦朗,对着老太婆柔柔一笑,转身离开了。 她将事情的原委说给了苏彦朗听,他也表示了理解。 “你准备怎么安排这些人?我可不觉得城中有那么多房子能够让他们遮风避雨的。”虽然难民是可以进来了,但是眼下还有个棘手的问题。 “我想他们的要求应该已经降得很低了,就算是十多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应该也不会有太多怨言的。总比在外面风餐露宿好多了。”穆菀龄说道。 “也是。找十来个房子,弄成大通铺让这些人休息,应该不成问题。至于吃的,我那里可以匀一些出来,夏大人应该也不会介意开放粮仓救济一些。”苏彦朗点头。 “而且,我想其中很多人应该都挺能干的,锦州有不少的大户人家,可以让他们去帮着做工,吃住的问题就都能够解决了。”穆菀龄还想了这么一个主意。 苏彦朗还以为她先前都没有考虑过这些,没有想到她竟然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 两个人分开行动,苏彦朗带着自己的手下在城中找空闲的房子,穆菀龄则和一些难民说明了情况,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毕竟能够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敢有别的奢求? 有些愿意自食其力的人,穆菀龄就让他们在一边等着。一会儿带着他们去见那些大户人家的管家。 剩下的就和苏彦朗的手下一起去找好的房子先安顿下来。 “穆姑娘!”穆菀龄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李嫣的奶奶。她身边还跟着穆菀龄之前救下的那些女孩。 “您怎么还在这里?”穆菀龄走了过去。 “我特意来谢谢姑娘。我都不知道已经和姑娘说了多少次谢谢了。但是总觉得不够。”老太太热泪盈眶。 “不必多谢了。”穆菀龄笑道,“我也只是不忍心看着你们在外面受苦而已。如果真的要谢我,就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生活,不要打搅到任何人。等镇平王被剿灭,你们就能够回到兴州去了。” “朝廷要对付镇平王了?”一众人都很惊讶。 “不是朝廷要对付他,是他想要对付朝廷。总之,你们在这里并不需要待上很久的时间,就当是帮我一个忙,不要惹任何麻烦。”穆菀龄还是有些担心这样的情况。毕竟她也不能说这些难民全部都是好人。 “这一点穆姑娘你大可以放心,要是有人敢惹麻烦的话,我们自己人就第一个不放过他。” “好。那我就放心了。”穆菀龄和他们道别之后,就带着剩下的人去见被夏明轩请来的那些管家。 毕竟只需要吃住,并不要工钱,管家们当然不能放着这样的便宜不捡,所以那些人一个不剩地被带走了。 这件事总算是解决好了,接下来就是镇平王的事情了。 “你好像很担心?”苏彦朗看到他望向兴州的神情,满是担忧,笑道,“怎么,信不过我?” “当然不是信不过你。”穆菀龄摇头,“只是很多事情,总是会有意外。有的时候你认为亲近的人,反而是最不能相信的人。” “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说我?难道你看出来我身边有谁是不值得信任的了?”苏彦朗还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得力手下都在一边的篝火旁说话。 “当然不是,只是随意一说。”苏彦徽才不会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呢,他往往都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根本就见不得光。 加上他为人狡猾,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不要轻易把他的事情说出来比较好。 留在苏彦朗身边帮助他度过这个难关就好了。 只要苏彦朗活下来,那以后就还会有很多种可能。 “不过很多时候我听你说话都觉得颇有深意。”苏彦朗很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走入她的心,不需要继续猜来猜去。 未卜先知 “是吗?我自己倒是没有意识到。”其实穆菀龄也知道,好些时候她都在不经意间说出了一些实情,那也是因为她心里对苏彦朗的担忧。 她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了。 “其实我……”苏彦朗原本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对穆菀龄多一些了解,却只听她说了一句,“天色已经不早了,该休息了。”就转身离开了。 他觉得有些挫败,又无可奈何。谁让他在这些事情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经验呢?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和她相处。 “公子,你怎么又把人家吓跑了?”阿纪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在一边起哄。 清风用手肘戳了他一下,“快闭嘴,要是公子生气了,一会儿就让你到锦州城去照顾难民了!” 苏彦朗走了过去,“我觉得清风的主意不错。原本就在担心要是有些难民突然发疯要怎么办。如果阿纪你能去那里照顾一下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公子,我看就我就算了吧。你看我这个身板,根本就扛不住。这主意是清风说的,还是让清风去更合适。”阿纪一下子就怂了。 “那你以后就好好管着自己的嘴。”苏彦朗厉声说了一句,转身走开了。 一群人哄笑起来。 “我就说你一直当着公子的面说这样的话迟早是会遭殃的。”清风也难得地笑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阿纪白眼,“不过难道你们没有这样的感觉吗?我可没有见过公子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这倒是,只是……要是穆小姐知道了公子以前的事情,会不会怕啊?” “你这么一说,我也担心起来了。不过我看这穆小姐很有胆识,如果她真的喜欢公子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怕呢?” 苏彦朗在角落里听着自己的手下说话,眼中浮现出了一层阴郁。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担心的问题?前两次娶亲,他连新娘的面都还没有见到,就听到了新娘暴毙的消息。 一连两次,很多人都说他是因为身上杀伐太多,戾气太重,所以克死了自己的娘子。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一生会这般形单影只地过了,谁料他竟然会遇上穆菀龄。 虽然娶过两次亲,但那都是齐王一手为他操办的,并非是他的本意,也没有办法拒绝。两次他都在外征战,不曾回去。却偏偏两次都是一样的结局。 传言也因此甚嚣尘上,说他是个凶神恶煞的克妻狂魔。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提他的婚事,就连齐王似乎都因为这些传言断了心中的念想,转而为弟弟苏彦徽张罗去了。 面对穆菀龄,他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那种感受来得突然而又强烈,好像他被冰封住的人裂开了一道口子。 他第一次想要了解一个人所有的事情,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会伤心,想尽自己所能让她开心,但是在面对她的任性时又会觉得无可奈何。 只是他并不觉得穆菀龄有同样的感受。即便一起在兴州在经历生死,她口中他们依旧只是朋友。她也依旧只是以礼相待,不过多一分一毫。 苏彦朗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争取得到她的喜欢,还是就此退步,不要让自己的命运对她有任何的影响。 他哪里想就这样放手。 不过任何事情都是看缘分吧?所以或许他应该再耐心一点点? 要是他哪怕一点点的经验现在都不会是这种抓心挠肺的心情了吧?他倒是想问问别人的意见,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出口。 还是多把心思放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上吧。 整整十天过去,兴州还没有一点动静,就连穆菀龄都等得有些着急了。 对于这次的战役,她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隐约觉得应该就是这两天了。兴州那边不至于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吧? 难道说镇平王不想动手了? 应该不会吧,苏彦徽都已经为他“谋划”好了一切,如果他不动手的话,岂不是会觉得对不起自己?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着急?之前你不是还担心他会动手吗?怎么他不动手你也担心起来了?”苏彦朗看到穆菀龄又站在那个地方看着兴州的方向,不由笑道。 “我担心的从来都不是镇平王会不会动手。”穆菀龄看了他一眼,但是却没有能把自己心里的那句话说出来。 我担心的是你。 “那你在担心什么?”苏彦朗看到她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却没有能够听到她说出答案。 “我想镇平王应该是知道你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想要来个措手不及。当你等到懈怠的时候,突然动手,好让你来不及防备。”穆菀龄只好把话题重新转回到镇平王身上。 “是吗?我也是这样想的。”两个人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不愧是我的军师。” “要做苏公子的军师,自然要有点本事才可以。”穆菀龄都已经忘记自己是用这个身份作为借口留在他身边的了。 兴州突然亮起了火光,两个人的脸上都一惊。 “有些事情看来还是说不得的。”苏彦朗立刻就指挥自己的手下准备迎战。 “你留在这里,不要乱走。”苏彦朗穿上战袍,骑上战马,还不忘回头嘱咐穆菀龄一句。 穆菀龄只是点了点头。 她记得,这一次战役,是苏彦朗赢了。所以她并不需要有太多的担心。 战役并不惨烈,镇平王并没有用全力。看来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想要知道苏彦朗的能力如何。 她原本以为苏彦朗回来之后会很开心,毕竟赢了。但是他却是一脸的沉重。 “怎么了?”穆菀龄觉得奇怪,“赢了却不开心?” “虽然赢了,但是我却发现镇平王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这和他在王府里表现出的那一面完全不相同。”苏彦朗说道,“不愧是帮先帝平定天下的人,果然不能小觑。”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穆菀龄很想告诉他,他的这些担心都不是多余的,因为他最后的确是死在了镇平王手上。 “他对我的战术似乎有所了解。奇怪,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和他交手过,甚至都没有和他有过交流,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一些手法?”苏彦朗的脸色越发沉重了一些。 穆菀龄这才明白,镇平王并不只是想要试探苏彦朗,还想让给他一个下马威。或许还是故意输的,想让苏彦朗在一开始就失去信心。 而他对苏彦朗战术的了解,当然是得益于另外一个人了。 苏彦徽。 他虽然不在这里,却像是影子一般一直缠绕在他们身边。 “他不过就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而已,要是你这样就失去信心了,还真的对不起自己的名号了。”穆菀龄拍了拍他肩膀,“既然他知道你的某些战术,我们改变战术不就好了吗?” 穆菀龄站在了地图前面,“其实我觉得我们只要在战术上做一些小小的改变,或许就能让他不再这么得意了。” 凭着记忆,穆菀龄指出了之后镇平王可能会出兵的几条路线,然后给了苏彦朗一些建议。 苏彦朗听得将信将疑,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镇平王果染有两次都是按着穆菀龄说的路线出的兵。 “我都要怀疑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苏彦朗得胜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穆菀龄。 穆菀龄正在帮助伤兵包扎伤口,听到他这么说,也只是轻轻一笑,“不过就是歪打正着的罢了。” 她已经不能再为他提供更多的战术了。因为她本来就只是从说书人口中得到了有关这场惨烈战役的只言片语。 说书人总是会添油加醋不说,最大的功劳还算在了之后捡便宜的苏彦徽身上,苏彦朗本身已经没有多少篇幅了。 “要是以后你能一直当我的军师就好了,我想我应该可以很轻松就获胜吧?”苏彦朗笑了起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一直当他的军师,岂不是就要一直留在他身边? 穆菀龄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包扎工作。 “苏公子,别来无恙?”一个声音从营帐外面传来,穆菀龄惊喜地一撒手,把正在包扎伤口的士兵疼得龇牙咧嘴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道歉,赶紧重新把伤口处理好,才走出营帐去。 云衍正和苏彦朗说这话呢,冷不防看到她从里面走出来,脸上还有些惊讶,“怎么,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开?算算时间,应该不会吧?” “我已经没事了。”苏彦朗回答。 “你既然都已经没事了。她怎么还在你身边?”云衍疑惑地看了穆菀龄一眼,然后眼中有了一丝了然,“难道说……” “师父不要误会。我会留下来是因为苏公子先前帮了我一个忙。”穆菀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留在军中做军医了?”云衍见她是从伤兵的营帐里走出来的,不免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其实……她是我的军师。” 穆菀龄原本准备就这么应下了,谁知道苏彦朗居然会说出来。 “军师?”云衍果然很惊讶,不过他旋即就笑了起来,“先前我一直都觉得你很是聪慧,没有想到还有做军师的潜质。” “不过都是歪打正着而已。”穆菀龄回答。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她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为苏彦朗提供什么战术了。 最关键的就是他们对镇平王的战术并不了解,即便知道他会从什么地方进攻,也很难应付。 一定要想个办法知道他的战术才行。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混入敌营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当天晚上,穆菀龄就走进了苏彦朗的营帐里。 “什么?”苏彦朗还没有习惯她突然严肃的样子,“你不想当军师,想当军医了?” “战术这方面,我算是江郎才尽了。”穆菀龄的确已经没有更多的办法能够提供了,但是她的目的并不止于此,“虽然我知道这个请求你可能很难答应,不过我还是想说。” 苏彦朗放下了手中的笔,“你想说什么,倒弄得我有那么一点紧张了。” 穆菀龄深吸了一口,“我的确是想做军医,不过并不是这里的军医,而是……镇平王那边的军医。” “你说什么?!”苏彦朗一时间都没有弄明白她的意图,“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你也知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镇平王对你的战术颇为了解,但是你对他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些天我也发现你在看很久以前对镇平王的一些记载,但是那些东西可能很难帮上忙。” 因为镇平王的战术可能已经根据苏彦朗做了一些调整,如果不能及时了解他的下一步行动,落月崖的那一幕,可能根本没有办法避免。 “所以,你才想假扮成军医混入敌营,趁机了解镇平王的战术?”苏彦朗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意图。 “原本我在王府的时候就有机会,只是我不敢太明目张胆了。”而且那个时候她对自己还有一种莫名的自信,以为她对镇平王的行动已经了如指掌了。 谁知道那些说书先生的话并不能全信呢?能够猜中两次已经算是侥幸了。 “但是你应该知道这样做有多冒险吧?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去冒险?”苏彦朗的语气不容反驳,“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我是将军,这些事情我自己会有分寸的。” “可是你知道这样下去会……”穆菀龄的情绪却突然激动起来。 你知道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吗?你会被逼到落月崖,会因为走投无路自刎于山崖间。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会被自己的弟弟抢走所有的风华。 这还只是苏彦徽野心的冰山一角而已。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会怎么样?”苏彦朗扬起嘴角,“难道你真的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你倒是说说,我接下来会有什么计划?” 穆菀龄怎么会知道苏彦朗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她不过是碰巧知道一些事情而已,又不是真的有那样的能力。 “我不知道。”她如实回答。 “所以……”苏彦朗抬头看向她,眼眸中的温柔如水一般,似乎要将她淹没,“你现在就回去休息,不要想这些事情了。我自己的事情当然要自己处理,不要让我为你担心。” “可我也在为你担心。”穆菀龄都有些急了,为什么苏彦朗就不能看清眼前的情况呢? 为什么苏彦朗不知道他的弟弟已经在暗中谋划着要杀了他呢? 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真的好难受,可是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为苏彦朗拿到情报。不管他答应不答应。她觉得自己今晚到这里来问这么一句,就是多余。 明知道他不会答应,还不如自己直接行动。 而她方才那一句“担心”,听得苏彦朗微微一怔。 他一直都以为,穆菀龄不曾将她放在心上。他们两个人向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别的。 但是她却说她也在担心,而他抬眼的时候,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 “不要为我担心。你不是也说了我是常胜将军,你不是也知道我十五岁的时候就用五千人击退了两万大军?你对我就一点信心没有吗?”苏彦朗这句话说得还有些委屈。 难道他在穆菀龄心中的形象还不够高大吗? “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我也知道你所有的战绩。但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到底要怎么说才好?总不能直接和他说,你这一次会死吧? 苏彦朗不但不会相信,还会笑话她傻吧? “我倒是不觉得这次有哪里不一样。虽然镇平王的确很难对付。”苏彦朗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也变得冰冷了许多。 他不喜欢有人怀疑他,即便是穆菀龄也不行。 穆菀龄看出了这一点,只好说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苏公子也早些休息吧。” 苏彦朗看着她走出营帐,眉头却一直都没有松开。 她好像真的知道什么一样,但是又不肯说明白。 到底是什么呢? 从营帐里出来,穆菀龄就长叹了一声,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她给苏彦朗留了一封信,说明了情况,然后就趁着夜色向着敌营走去。 上次苏彦朗给她的衣服,她还留着,一直都带在身边,她都没有想过这件衣服以后还能派上用场。此外,她还带了一件看起来有些粗糙的男装,想着敌营的军医会不会是这样的装扮。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危险,但是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只希望苏彦朗能够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她明白自己对苏彦朗的情感早就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但是却仍旧不断地提醒自己她会这么做只是想让苏彦朗挫败苏彦徽的阴谋。只是想为自己报仇。 没有别的。 可是—— 只有她自己清楚苏彦朗对她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她从未如此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甚至愿意为了他赴汤蹈火。 每每想到在兴州城,两个人携手逃亡的时候,她的心都会悸动。 苏彦朗宁愿身陷险境也要把存活的希望留给她。 从来都没有人愿意为了她这么做。苏彦朗是第一个。而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他。 夜色很浓,要不是早就观察好了地形,说不定穆菀龄还真的会迷路。 因为身上的衣服,她进入军营的时候都没有受到任何怀疑。 她直接走到了伤兵的营帐里,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主要是想知道这里的军医究竟是什么样的打扮,这样一来,她想混入的话也要简单一些。 如果一直穿着身上的衣服,说不定就会被送到战场去了。 让她觉得欣慰的是,营帐中的军医并不是王府中的大夫。或许李嫣已经东窗事发,然后那些大夫也跟着遭殃了? 营帐中的人似乎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走出来看了一眼。 好在他出来的时候穆菀龄已经绕到了后面,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她。 穆菀龄躲在营帐后的黑暗中,将衣服换好,然后将士兵的衣服挖了个坑藏了起来。希望这件衣服还能救她一命。 她大胆地走到了营帐前,掀开门帘进去。 “你是……张大夫?”她随便编了一个姓氏。 对方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姓李,你是谁?” “原来是李大夫,看来是我记岔了。我是新来的,王爷让我来给你打下手。”穆菀龄说得镇定自若。 “王爷总算想起我这里都要忙不过来了?”李大夫倒是没有怀疑她的身份,毕竟他都已经忙得晕头转向的了。有个人肯来帮他的忙,他高兴都来不及,还怀疑什么? “只是你这个样子……”李大夫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她有些太秀气了。 “长得是秀气了些。”穆菀龄也知道问题所在,她挠了挠脑袋,“这也不是我能选择的。但是我包扎伤口很利落,不信你看。” 穆菀龄说着,就走到了李大夫身边,将他正在包扎的伤口三两下处理好了。 “果然不错。”李大夫这下就更懒得去怀疑她了,有了这么一个得力助手,他自己都要少费多少力气,于是就吩咐起她做事来。 穆菀龄一直忙到深夜才算是喘了一口气。 她看向外面的营帐,只有一个地方现在还有明亮的灯火,想必就是镇平王的营帐了吧? 大半夜的还在探究战术,实在是不容易。 要是早知道自己还会回到他身边来,当初就不…… 但是要是当初她不离开的话,镇平王肯定会让她成为十夫人的吧?想想她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了。 王爷认识这张脸,她没有办法在军营里自由行知还不被镇平王发现。所以她行事就需要更加小心了。 “小穆,怎么还不去休息?”李大夫的声音冷不防从后面传来,把穆菀龄吓了一跳。 “李大夫先去休息吧,我这儿还在煎药呢。”穆菀龄坐回到炉子旁边,眼神也收了回来,没有再盯着镇平王的营帐了。她知道李大夫虽然不是聪明人,但难免也会对她反常的行为有所怀疑。 李大夫走后,穆菀龄的胆子就大了一些。她身后的那些受伤的士兵都已经睡着了。夜色笼罩中,整个军营一片寂静。 虽然如此,她也不敢轻易接近镇平王的营帐。毕竟在王府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身边有人保护了。 她想趁着他明天外出的时候,偷偷溜进营帐里看看,说不定就能得到什么重要的情报呢? 苏彦朗在穆菀龄离开之后,就一直隐约担忧着。生怕她会自作主张。 毕竟她一直都有些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但是军营之中也没有什么动静,他也就当作没有事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起来,直到中午,都没有见到她。 他还专程去云衍那里问了问。 “我今天也没有见到她,还在想她是不是突然想偷懒了呢。”云衍看到苏彦朗一脸紧张的样子,问道,“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事?” “我就知道她不会让我省心的。”苏彦朗说完,就走向了穆菀龄的房间。 以身犯险 推门进去,果然没有看到人,桌上还留了一封信。 “怎么了?”有些担心的云衍跟了过来,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哪一点都不像是大家闺秀啊!”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和别的大家闺秀那般不同。”苏彦朗觉得哭笑不得,“昨晚她觉我提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应该有所警觉了。我还以为她没有办法大半夜地溜出军营呢。看来是我太低估她了。” “她不过也是想要帮你拿到情报而已,这么做的确有些危险了。但是这两天你不是都在为了这件事情忧心吗?”云衍就知道自己的眼光没有错,他的徒弟果然很不一般。 “听你的语气,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苏彦朗觉得自己都要被穆菀龄给气疯了,云衍居然还能云淡风轻地说话。 “虽然这么做的确很危险,但是不知为何,我觉得她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说不定她还真的能为你拿回情报呢?”云衍脸上还有笑容。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她都没有考虑过这些后果吗?为什么一直要让我这么为她担心?”苏彦朗把那封信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 “认识你这么久,还真的没有见过你这么没有理智的样子。果然,情爱会让人失去理智,这话一点都不假。”云衍不但不宽慰他,反而在一边说起了风凉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彦朗被他说得脸上一热。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装傻充楞的功夫还欠些火候。不过我也还有很多伤员没有处理,就不在这里陪着你着急上火了。”云衍说完,竟然自顾自地走了,留下苏彦朗一个人气急败坏地坐在房间里。 而此时此刻,穆菀龄正在镇平王的营帐外面徘徊。 她一个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就怕自己睡过头,被镇平王或者他手下的人发现了。 天亮到现在,她一直都盯着镇平王的营帐,想着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从里面出来,给她一点点的时间,能够进去看一眼。 哪怕就一眼,或许对于苏彦朗来说都会很重要。 现在都快到中午了,镇平王却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李嫣。 她怎么会在军营里面的?镇平王把她带到这里坐什么? 发现李嫣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她迅速地别过了头。要是被李嫣发现了,她也会完蛋的。 穆菀龄顺手抹了一些煤灰在自己脸上。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李大夫走进来,看到她一脸煤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快去洗洗脸吧。” “没有关系,擦擦就好了。”她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脸,反倒是让脸上的煤灰更多了。 “你啊,真是的。”李大夫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穆菀龄觉得,要是现在还有人能认出她这张脸,她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王将军,昨晚你怎么没有等奴家啊!奴家可是痴痴等了你许久呢!”李嫣娇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让穆菀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突然就知道李嫣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了。 军妓。 没有想到,十多天前还风风光光,备受宠爱的九夫人,再见的时候竟然就已经沦落成了这个样子。 镇平王居然还留了她一命。 穆菀龄倒是一点都不同情她,要是秋霜知道了她现在的情况,心里多少也会觉得慰藉一些吧? “滚开!”王将军只是冷冷说了一句,就走开了。 隔着营帐,穆菀龄听到李嫣在外面咒骂了两句。但是转身又去给另一个人献媚了。 怎么说这镇平王也算是心大的,自己曾经的夫人在军营里这般表现,他竟然可以做到不闻不问。 “李大夫,王爷那里可需要什么东西吗?”一直都没有等到机会,穆菀龄都想要以身犯险了。 “怎么,才来一天就想着要到王爷那里去溜须拍马了?王爷那里就算需要什么东西,也不会是你我去送,你就乖乖在这里待着吧。” 连以身犯险的机会都没有?这下她除了等好像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镇平王总算是走出了自己的营帐。 穆菀龄立刻就站了起来,和李大夫借口自己要出去方便,然后就一路溜到了镇平王的营帐边。 她当然不会笨到从前面走进去。她知道这些营帐其实搭得都不是很严实,有些角落很松,而她又瘦弱,钻进去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 在营帐边一边转悠,一边躲避着路过士兵的眼光,她总算是发现了一个缺口。 她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心跳如雷,整个人都在颤抖。 要是苏彦朗看到她这个样子,肯定会笑话她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了吧?明明这么害怕,还非要来。 她快速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 竟然有两张,其中一张看起来还有些熟悉。 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清楚,营帐外就已经传来了镇平王说话的声音。她赶紧从刚才进来的地方钻了出去。 正在为自己躲过了镇平王开心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有人;厉声问道,“你是谁,蹲在这里坐什么?” “我……”穆菀龄看了看周围,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方法脱身。 “发生事情了?” 办法还没有想到呢,听到动静的镇平王就已经走过来了。 “王爷,卑职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穆菀龄能够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背上,“你是谁,在这里坐什么?” “回王爷的话,我是帮着李大夫打下手的。”穆菀龄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给李大夫打下手,跑到本王的营帐外面来做什么?”镇平王没有轻易相信她说的话,“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小的不敢,小的哪里敢有什么企图?”穆菀龄的眼睛看到了一样东西,蓦地一亮,“小的从王爷的营帐外面路过,发现地上有一种草药,可以用来止血,所以才想蹲下来采摘,没有想到竟然会惊扰了王爷。” 穆菀龄的手上抓着一把草药,站了起来。还好她的身份卑微,不能直接抬头和王爷对视,不然就算她脸上抹了再厚的煤灰也会有危险。 “止血的草药?”镇平王似乎还不太买账。 听到动静的李大夫匆匆敢了过来,“小穆,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只当是穆菀龄溜须拍马不成惹怒了王爷。 “李大夫,你来看看,她手上的可是止血用的草药?”镇平王将李大夫叫了过来。 穆菀龄生怕李大夫学艺不精,要是他不认得这草药可就糟糕了。 “回王爷的话,这的确是止血的草药,这两天正好缺耳这药呢!”李大夫看到她手上的东西,高兴地问道,“你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穆菀龄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然后指着地上说道,“我就在这里看到的。” “我还在愁要到哪里去采药呢,没有想到这里就有。王爷不愧是贵人啊,连营帐周围都长着能救命的草药。” 李大夫居然还有脸笑话她想要溜须拍马?自己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挺深厚的嘛。 被他这么一说,镇平王也高兴起来,“原来只是在采药,是本王误会了。营帐周围有用的草药你们都可以随意采回去。” 看到镇平王高兴地离开,穆菀龄一下子就跌坐到了地上。 “你看看你这个怂样。”李大夫还在一面笑话她,却不知道她刚才是真快要吓死了。手心里都满是汗水。 “快把周围的药采了回去吧,你还要看着炉子呢。”李大夫说着,背着手就回去了。 穆菀龄还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药都采好,走了回去。 镇平王那里的情报她还没有能看清楚,既然已经有办法可以进入营帐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试一次。 只是,同样的借口没有办法用两次吧?要是下次她再被发现了,要用什么借口比较好? 到时候再说好了。 她又等了半天的时间,都没有等到机会。 直到又一次夜深人静,镇平王也没有从营帐里面出来。 她再次探头看出去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把拽出了营帐。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回头就看到了苏彦朗的脸。 苏彦朗过来的时候本来还憋着一肚子的气,但是看到她一脸煤灰都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一会儿被人发现了!”穆菀龄把他来到了营帐后面,“你怎么的来了?” “你觉得呢?”苏彦朗一脸的明知故问。 穆菀龄撇了撇嘴,“我知道我自作主张了,但是我也是为了你好。” “让我担惊受怕,还说是为了我好?”苏彦朗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都不敢和她说一句重话。 “谁让你不答应我的?我也是没有办法……”穆菀龄一脸委屈的时候倒是终于有大家闺秀那种让人怜惜的感觉了。但是她说的话却没有办法让苏彦朗怜惜起来。 “我不是都已经和你说过了吗?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担心。”苏彦朗叹了口气。 “我偏要担心。”穆菀龄知道装委屈对苏彦朗而言没有太大的作用,所以就咬着嘴唇一脸倔强地看着他。 她这句话说得苏彦朗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才好了。 “可是你这么做只会让我心神不宁。”苏彦朗想了想今天的自己,就连阿纪和他汇报情况的时候,他都一直在走神,完全没有办法集中,“今天除了担心你,我什么都没有做,要是镇平王突然打过来,我输了,那你就是罪魁祸首!” 将计就计 苏彦朗被说得一愣,不过立刻就想到了穆菀龄说的人是谁。 穆芷妘。 这个人真的能成为他们的帮手吗? “你确定她能帮忙?”苏彦朗觉得这个人只要不捣乱就已经很好了,还说什么帮忙呢? 不过既然穆菀龄都是这么一副很有信心地样子,他当然也只能相信她了。 万一到了后面就是有惊喜呢? “我不能确定她能帮忙,但是一切都说不定,你的人现在不是还盯着穆芷妘吗?最好是能知道她有什么计划。那样就更加方便了。”穆菀龄说道。 “想要知道她会有什么行动也太简单了。只要让清风去听一听就好了,就是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找到那些巫女了,正好可以一网打尽。”苏彦朗说道。 飞燕公主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头去喝酒了。 她似乎很想要喝醉,只是她身边的人没有允许她那么做,将她手边的酒壶拿走了。 “公主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皇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公主喝多了会发酒疯,让她的人带着她下去了。 这晚宴原本是为了公主才举行的,结果主角居然就这么提前退场了。 穆菀龄和苏彦朗自然也就给自己找了借口离开了。 皇上也没有要让他们留下的意思,今晚所有的兴致都消失了。 他大概以为自己这么走就会觉得开心的,结果却发现自己不但一点都不开心,还觉得难过和愧疚。如今这一切要怎么收场,他自己都不知道。 穆菀龄和苏彦朗才回到王府就被清风拦住了。 “看你的样子这么紧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苏彦朗还难得在清风的脸上看到这么紧张的神情,当然下意识就觉得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暂时还没有,但是如果还不阻止的话就会有事情发生了。”清风说道。 “怎么回事?”穆菀龄听得有些懵。 “夫人的话没有错,穆芷妘果然找到了南疆来的巫女,而且还和她们说好,只要她能成为皇后,就给她们无尽的荣华富贵。”清风说道。 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声音是不是笑声,“她到现在都还在做梦我可以理解,但是那些巫女怎么会相信她有那样的能力?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特别的办法对吧?” 她就知穆芷妘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而且的还会想到别人都没有办法想到的主意。 “没错,她想要偷梁换柱。”清风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想要和那些巫女一起偷偷潜入公主的住处,杀了公主,取而代之。不知道那些巫女是不是有这样的本事?” 清风是知道有人皮面具这样的东西,但是那不是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吗?要是真的用了的话,不是轻易就能知道是假的了? “既然是巫女,自然是有你想不到的主意,事不宜迟,你们带着我进宫,我会将事情和公主解释清楚,然后我们就可以来一个将计就计,那样或许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苏彦朗不知道穆菀龄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不过听到她说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他也愿意相信她是真的能做到。 于是三个人赶紧进宫,到了飞燕公主的住处。 公主那里的保护并不严密,只有几个人,所以能轻易就接近,不过其中有个人拼了命都要保护公主,差点受伤。 “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穆菀龄说道,“我想你应该认得我,公主更应该认得。” “你是苏将军的夫人?”飞燕公主果然认出了她,“可是你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到这里来自然有我的道理,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想真的留在这里吧?既然这样,我有一个主意可以给你。”穆菀龄将穆芷妘想要做的事情简单和公主说了一遍。 “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人?”飞燕公主听到之后觉得很是后怕,不过她看了看穆菀龄,说道,“我想你不应该只是想要救我?” “对,我还想要让你帮忙将计就计。他们或许会用巫蛊之术对付你,你要是足够相信我,就吃下这个药丸,他们对你用的招数应该都不会有什么用了。这可是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研究出来的东西。” 那个时候没日没夜看书,最后只得到了这么一个再也没有什么作用的成果。 穆菀龄多希望自己在苏鹤停出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要怎么暂时抑制住那些巫蛊之术,那样的话,苏鹤停或许还能有救,但是现在她能想到这样的主意,其实也不能说太迟。 “我相信你。”飞燕公主说着,就想要吃下那颗药丸。 “公主!”那个一直都想要保护她的侍卫想要阻止,但是没有能成功。 “离刃,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们是来帮我的,你也应该相信这一点才是,好了,那些人可能随时都会出现,你们都退下吧。”飞燕说了一句,离刃只好转身走了。 穆菀龄他们几个人也躲了起来。 关于穆芷妘和巫女如何进宫这一点,根本就不用有任何的担心,当初她们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皇宫的吗?所以进出皇宫对他们来说应该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还在这么想着,黑暗中就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潜入了公主的房间,不一会儿就扛着一个人出来了。 没有想到这几个人的力气还真的不小,不愧是巫女了。 聂向莹看着她们一路将人带出了皇宫,然后将人扔在了山中。 清风和苏彦朗留在了皇宫观察情况,穆菀龄则和那个叫做离刃的人一起跟几个巫女一起到了外面。 等他们将飞燕公主丢下,消失在黑暗里,他们两个人就赶紧过去,将公主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公主不会有事吧?”离刃担心地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有我在,公主不会有事的。”穆菀龄掏出了银针,在公主身上的穴道里轻轻捻动两下,公主就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公主皱着眉头问道。 穆菀龄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可以走了,从这一刻开始,飞燕公主就是死人了。不过我希望你们能给朱国报信,说你还活着的消息,我不想因为你挑起两国的争端,不然我可就是白白救你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飞燕好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不知所措了。 “我能看出你们彼此相爱,恐怕就算是在朱国,你们也没有可能会在一起,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就当作是我对你们的成全好了。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的。”穆菀龄很是开心。 她也算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吧? “母妃很爱我,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苛责我的,我会给母妃还有父皇送信,我还会回去,将事情解释清楚。谢谢你。虽然和你不过只有几面之缘,但是我很喜欢你。以后我们一定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我想也是,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送你们了。这里有两张银票,是给你们的路费。我想你身边的人应该知道怎么样用最快的速度联系到朱国的朝廷吧?不要让消息走太久了,不然对我们可没有任何好处。”穆菀龄说完,就先回到了王府。 苏彦朗居然都已经回去了。 “我还以为你会在那里多待一会儿呢,结果你居然就已经回来了。”穆菀龄看到他还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好呆的,也就听穆芷妘在那里傻笑了一个时辰。”苏彦朗说得很无奈,“飞燕公主和她的有情人被你给放走了?” “你也看出来那是她的有情人了?没错,我已经放他们走了,而且还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联系朱国,将事情说清楚。我想在这边飞燕公主的死讯传过去之前,那边应该就已经收到公主平安无事的消息,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好在是因为我们强盛。若是朱国强盛的话……” “也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到这里来了。”穆菀龄笑道。 “说得也是,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就看着穆芷妘要怎么被揭开好了。”苏彦朗说道,“她明天的态度和今天一定会有很大的差别,一定会轻易就能被察觉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能说她现在就开始得意忘形,明天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现。皇上可是想从她身上看到自己表妹的影子,而不是想要看到一个疯子。”穆菀龄说道。 两个人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都已经有了预判。就是不知道皇上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了。 “我还记得荷妃的表情,我还以为她会很失落,没有想到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影子。连太后喜欢她,也不过是因为想念自己的侄女吧?”穆菀龄叹气。 “你去想那些做什么?你只要知道我是爱你的,不就好了吗?我们如今正在朝着我们一直都想要去的方向前进呢。” 他们一定会并肩站在最高处,让那些人再也没有办法对付他们。只能臣服于他们。 被撵出去 “为什么?我都能帮你这么大的忙了,你居然还要阻止我?”穆菀龄不解。 “因为我还是会担心你,担心你也会让我受到影响,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擅作主张了。”苏彦朗不知道她为什么就不明白这一点,他会担心,她为什么就不在意呢? 原来还是因为担心。“好啦好啦,以后我一定。绝对不会再自作主张了,行了吧?” “你觉得我还相信你说的话吗?”苏彦朗觉得自己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不信就算了,累了一天,我要回去休息了。你自己慢慢研究应该怎么做吧。”穆菀龄对着他挥了挥手,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他们现在对对方的感受,但是却不敢确定对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因为每次到了关键的时候,总有一个人会退缩。 大概还是害怕吧? 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另一个人的爱,所以才会显得如此小心翼翼,都想要确定对方的心意,可是都不愿意先走出那一步。 也不知道还会僵持多久。 穆菀龄看着地上被揉成一团的信,叹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害怕还是情有可原的,她不过是不受宠的庶女,和苏彦朗之间差了那么大的距离。她觉得自己和他并不相配,觉得自己太过卑微。 那苏彦朗呢?他的心里难道也有这样的想法吗?如果他真的也这么想的话,穆菀龄觉得他们也只能继续做朋友了。 她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和苏彦朗拌嘴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分明都是在关心,却非要用那样剑拔弩张的语气说话,好像自己语气一软下来,就会暴露了什么一样。 但是她真的,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有人担心她,有人想要不顾一切地保护她。 她甚至都害怕自己会贪念这样的温暖,不愿意放手。 而此时此刻,苏彦朗的脸上也有一抹笑意。 穆菀龄以身犯险,都是因为她担心他会赢不下这场战。虽然心里对她的怀疑有点不高兴,但是想到她为他做的事情,心里又难免会觉得感动。 只是穆菀龄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他却不敢轻易确定。如果她觉得这么做只是出于朋友的道义呢? 如果她身上没有那么一丝江湖的豪气,或许他还不会有这样的怀疑。可是她一个大家闺秀,身上却偏偏带着江湖气。这才让他不敢上前,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那就太窘迫了。 还是先想想要怎么对付那个细作吧。 穆菀龄一早就起来,想要为云衍帮忙,但是却被云衍劝回去了。 “怎么了?师父难道突然为我自作主张的事情生气了?”她不明所以,还以为云衍这会儿突然觉得她昨天做的事情很危险,所以突然生她的气了呢。 但是云衍却摇头,“我说过了我不担心你,自然就不会生气了。只是……” 他似乎有些为难。 “师父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穆菀龄看了看四周,发现有许多走过的士兵都在看她,“没有必要觉得为难,反正我迟早都是会知道的。” “我想你也明白,这军营是什么地方,对吧?”云衍委婉地说道。 穆菀龄明白了,“原来是有人觉得我这个女子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你在这里的确会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云衍也知道这个理由并不够,但是若真的要说出事实的话,就太伤人了。 不过穆菀龄自己不也已经明白了吗? 有些男人就觉得军中应该是男人的天下,所以就看不惯她在这里出现了。尤其是看到她在苏彦朗身边,为苏彦朗出谋划策,显得他们更加一无是处了。 “我明白。”自己留下来分明是好心,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被这些男人看不起? 要不是她想要帮助苏彦朗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愿意留在这里。 “你明白就好。”云衍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叹口气转身走了。 穆菀龄正准备去找苏彦朗,就看到他走过来了。 “穆小姐。” “苏公子。” 既然对方都这么礼貌地叫她了,她当然也要礼貌地回应一句才行了,“不知道苏公子有什么事?” “我想云大夫方才已经和你说了吧。”苏彦朗本来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口,既然云衍已经说了,他就要轻松多了。 “师父的确已经和我说了,你手下有很多人不满我在这里。”穆菀龄倒是没有给他一点面子。 “的确有这个问题,我也已经说了,你帮了我很多忙……” “然后他们就更加不高兴了。”穆菀龄无奈地笑了起来,“我明白。被我一个女子抢了风头,他们心里当然会有诸多的不满。不过只有几个人不满应该不会让你着急成这个样子。” “的确不只是有几个人。”苏彦朗承认。 “一定是有人在煽动情绪吧?你之前还担心那些难民的情绪会容易被煽动。其实最容易被煽动情绪的反而是军营。四面楚歌的故事你应该听过吧?”穆菀龄生气归生气,但是她也能够体谅苏彦朗的心情。 毕竟现在军心最重要。 “想让我怎么做?”与其等苏彦朗说,倒不如自己问。 “反正现在我们也已经知道了镇平王的计谋,一旦细作将错误的图交到他手上,我就能轻易打败他了。这里不需要你这么担心了。” 没有想到就算自己问了,他都还这么犹豫地没有办法说出真相。 “所以……你想让我离开这里?”穆菀龄说道。 “我觉得你可以先去锦州,我想你身边的人应该也很担心你的安危。”苏彦朗回答。 “我看是你比较担心我吧?”穆菀龄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过后,苏彦朗对于她在这里肯定更加不放心了。 恨不得她能够快点离开这里。而眼下又有了一个可以用的理由。 “我……”心里的想法被她看穿了,苏彦朗有些窘迫,但是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只好点头,“如果你在这里的话,的确会让我分心。而且,我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稳定军心,有人在军中煽动情绪,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明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虽然的确有些不甘心,但是穆菀龄还是同意了,“我会回锦州,正好看看那些难民的情况。” “太好了!”苏彦朗都没有能控制住自己高兴的声音。 穆菀龄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想让我离开这里,很容易。但是如果想让我回来帮忙的话,我要那些人跪着回来求我!” 她知道有人在外面偷听,所以她故意说得很大声。 然后她就听到了那些人不屑的声音。 穆菀龄在心里对他们说了一句等着瞧,然后转身就收拾起了东西。 “你这就要走了?”苏彦朗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离开。 “既然有人不想在这里看到我,而苏公子又想稳定军心。我当然就只能快点离开了。不然说不定还会给苏公子你带来什么麻烦呢。” 苏彦朗只能在一边无奈地看着她。他知道她说这些话都是无心的。但这多少说明了她心里很在意吧? 不想被人怀疑。这一点和他还真的很想。 “一定要万事小心。”穆菀龄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无论如何,她都会在落月崖一战前回到这里来。不管用什么样办法。 “我会的。”苏彦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句话说得这么郑重。 穆菀龄挎着包袱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站了不少的人。她都懒得多看一眼,只是转身向着锦州的方向而去。 锦州的城门已经关上了,应该是怕自己被战火波及吧? 不过穆菀龄一出现,还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城门就已经打开了。 “清风?你怎么在这里?”她认出了给她开门的人。苏彦朗居然将自己的得力手下派到了这样的地方。也难怪没有发现自己身边就有细作。 “公子让我到这边看着,以防有什么情况发生。穆小姐怎么突然回来了?”清风人如其名,声音都是冷冷清清的。 “自然是被撵回来的。”穆菀龄实话实话说。 “被撵回来了?”清风却不敢相信她的说法,“公子不会……” “不是他。苏公子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是军中有人看不惯有女子比他们更加厉害而已。”说到这里,穆菀龄脸上还有一丝得意。 “原来是这样。”清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穆小姐就在锦州好好休息吧,不用太担心公子。” “我为什么要担心他?”穆菀龄这句话把清风噎住了,他一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只能再次点点头,然后把城门关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锦州城内似乎并没有受到战火太多的影响,和她之前来的时候一样热闹。 她看着多少觉得欣慰。她也庆幸自己在战火来袭之前,就将那些难民送到了锦州城内,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还会遭受什么样的苦难。 “穆姑娘?”有人认出了她,她回头一看,是顾大嫂。她的气色看起来都好了不少。 “顾大嫂,你们都还好吗?”穆菀龄赶紧询问了一句,虽然她明白,既然清风没有说什么,就说明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但是她心里不免还是会有些担忧。 “我们都好,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家,但是总比在外面风餐露宿好多了。”顾大嫂回答,“这里的人都对我们很好。只是,我还是想知道,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家里?” 看着她眼中的泪光,穆菀龄握住了她的手,柔声说道,“很快就能回去了。” 不会再错 顾大嫂听到她这么说,自然很是高兴。 “我还以为自己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回去了,穆姑娘真的是我们的贵人啊!你一来,不但我女儿没事了,我们还能有个地方遮风避雨,能吃饱饭。过阵子还能回家了!” 穆菀龄只是淡淡一笑,“你非要说我是贵人,我也只能接受了。” “穆姑娘当然是贵人了。还请穆姑娘放心,我们在这里绝对不会给姑娘惹麻烦的。锦州的人也对我们很好。我们要是惹麻烦的话,就太不应该了。” 穆菀龄点了点头,回到了家里。 几个人看到她回来,大喜过望,都追着她问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被闹得耳朵都疼了,穆菀龄才慢条斯理地回应了一句。 “真的没事?”几个人还不放心,异口同声地问道。 “真的。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有事吗?我只是回来稍微休息两天。”穆菀龄都恨不得站起来转一圈给她们看。 “小姐的意思是说,你之后还要回去?”几个人高兴的心情突然就被她这句话弄得烟消云散了。 “我说过自己要帮苏公子,自然就要帮到底。我们看我在他身边这几天,根本一点事都没有。你们就不要瞎担心了。还不如在心里祈祷战争早点结束呢。”穆菀龄就知道她们会是这样的反应。 “算了。反正我们再担心小姐,小姐也是不会领情的。倒不如什么都不说了。”和穆菀龄相处了这么久,秋霜已经了解了她的脾气,知道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所以再怎么劝她也不会有用的。 夏枝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好像比我还要了解小姐?” “毕竟我可是和了解一起经历生死的,自然会比你看到的要多些。”秋霜回答。 夏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只要小姐平安无事就好了。” “就是。只要小姐平安,我们心里就没有担心都没有啦!”徐嬷嬷说完,就准备去做饭。 “小姐回来了,我们可就有口福了。徐嬷嬷都不知道会准备多少好吃的。”夏枝看到徐嬷嬷往厨房走,高兴地说道。 “其实粗茶淡饭挺好的。”在王府吃多了大鱼大肉,秋霜还是粗茶淡饭最合自己的胃口。 “你啊,就不要在夏枝这个小馋猫面前说这样的话了。”穆菀龄笑了起来。 “小姐,哪里是奴婢馋?分明是老爷对我们不好。你都不知道二小姐平日里都是什么吃穿用度……” “我当然知道了。”穆菀龄打断了她的话,“她是嫡出,和我这庶出的自然不同了。好歹也还都凑合,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奴婢才不计较呢。计较的是秋瑶!她一看小姐你想回锦州啊。就赶紧去巴结了二小姐。临走的时候她那假惺惺的样子,我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恶心。” “原来你也知道秋瑶她……”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嫁人的时候还因为秋瑶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带着她嫁了人。 结果到头来,却被她害得最惨。 “奴婢原本也想过要和小姐说的,但是后来觉得,就算是我说了,小姐也会相信她,不相信奴婢的。”夏枝低着头说道。 “的确是我的眼光不好。”穆菀龄回答。 “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夏枝生怕她会生气,赶紧解释。 “你说的都是实话,我自己也知道先前是我的眼光不好。以后再也不会看错人了。”这话是她对自己的一个承诺。 以后她都不会再错看了。 在锦州城待了几天,去知州府看了夏雨薇,又去各个难民住的地方看他们的生活如何,还顺带为每个人诊了脉。 苏彦朗那里却还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其实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只要落月崖之战还没有来临,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小姐,我看你每天都看着外面,快要望穿秋水了。”秋霜见到她又站在门口,不由笑道,“放心吧,要是苏公子想要你帮忙啊,肯定会让人来找你的。” “我又不是在等他。”穆菀龄才不会承认呢,她从门边走回来,然后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糕点,“徐嬷嬷是想让我吃成胖子吗?” “嬷嬷是看到小姐你消瘦了不少,所以心疼。”秋霜回答,“小姐不吃没有关系啊,可别让嬷嬷不做了。奴婢和夏枝可喜欢吃了。” 说着,秋霜就拿了一块在嘴里。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秋霜跑出去看热闹,然后又回来了。 “怎么了?没有出什么事吧?”穆菀龄看到她差点被自己嘴里的糕点噎住,觉得着急又好笑。 她好不容易才把东西吞下去,说道,“小姐,有人找……找你。” “找我?”穆菀龄心里还有些紧张,生怕是难民不安分惹了事。 出去一看,却是清风。 看到清风并没有让她紧张的情绪缓和多少,“出事了?” “这两天军中似乎出现了什么疫病。很多士兵都生病了,就连公子都病倒了。”虽然是说着焦急的话,不过清风的脸上依旧是平静如水的模样,这一点让穆菀龄有些佩服。 不过,他说什么,苏彦朗病倒了? “苏公子病倒了?” 清风似乎对她抓重点的能力有些无语,愣了一下又重复了自己刚才那句话。 “疫病?军营这样的地方,一旦出现了疫病,后果不堪设想。”穆菀龄紧皱着眉头,“师父不是在吗?他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正是云大夫让我来请你的。他说你和他一起想办法,应该可以对付这疫病。”清风回答。 师父还真的看得起她。 “我收拾一下就和你回去。”虽然之前一直都想着要回去,但是穆菀龄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因为这样的消息。 她可不记得军中出现过什么疫病。 不过这至少也说明,历史的确被改变了吧? 因为她的出现,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和清风一起回到了军营中。 这下倒是没有人给她白眼了,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师父。”穆菀龄走到云衍身边。 “你总算是来了。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疫病,要是再找不出病因,恐怕就……”云衍的神色也很是凝重。 “师父不用太担心了,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的。让我先看看病人吧。”穆菀龄说完就要往营帐里走。 “阿菀,别进去了。我和你说说就行了。”云衍拦住了她。 “说怎么能说得清楚?不看看病人我怎么知道病人究竟是什么情况。”穆菀龄却不愿意只听他说。 “可是你应该知道,这疫病是会传染的吧?要是你不小心……” 原来是在担心她,穆菀龄摇头说道,“既然师父都不怕,我怕什么。而且,师父让我来不就是想要和我一起研究治病的办法吗?我当然要看看病人的情况了。” 云衍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只好点了点头。 而那些站在一边的士兵,此刻看她的眼神都钦佩起来。他们自己可都不敢进入那些营帐里,她一个女子,竟然毫无顾忌。 穆菀龄掀开门帘,却发现里面只有苏彦朗一个人。 “将军就是不同,生病都有特殊照顾。”穆菀龄还和他开着玩笑,却看到那个虚弱的人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用手指着她。 “你来做什么,出去!” “来都来了,怎么会轻易走呢?”穆菀龄却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也没有办法真的把我赶出去了,倒不如好好躺着,让我看看你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苏彦朗的情绪却依然也激动,他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我说了,出去!” “我也说了,我不会走。给我好好躺着。”穆菀龄把他摁回到床上,准备为他诊脉。 “我都要已经和云衍说过了,让他不要去叫你,他怎么就不听呢?”苏彦朗的确没有多少力气反抗了,但是嘴上依旧不肯安静下来。 “难道你想让师父一个人在这里扛着?怎么说我都是他的得意弟子,要是我们两个一起真的能想出治疗的办法呢?”苏彦朗还是不肯好好配合,手一直都在动。 穆菀龄干脆松开他站了起来,“你不愿意配合我也没有关系,反正这里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病了不是?我可以去病人更多的营帐为他们诊治。” 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了。穆菀龄在心里偷偷说了一句。 苏彦朗的神色果然就从气恼变成了无奈,“不要去!我配合你不就行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穆菀龄脸上得意的笑容。 他十五岁成名,征战天下,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吃得死死过? 可是现在他身边就有这样一个女人,让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对付才好。 穆菀龄坐到他身边,为他诊脉。 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难怪师父都觉得棘手。”不管是之前看过的病人,还是医书中的记载,都没有过这样的病症。她伸手摸了摸苏彦朗的额头,有些微烫。 “那你就回……” “闭嘴!”之前总是苏彦朗不让她反驳,现在她也要让苏彦朗体会一下被人打断不准说话的滋味。“我会和师父好好商量,总会找到办法的。” 穆菀龄从营帐出来,走到云衍身边,摇了摇头。 “你打算怎么做?”尽管如此,云衍还是询问了她的意见。 “我觉得退热是关键,只要能想办法退热,或许就能好一半了。”穆菀龄回答。 “你和我想的一样。那苏将军就交给你了,我那边还有很多人需要照顾。”云衍说完转身就走了,也不看她到底同意不同意。 找出病因 苏彦朗分明是最重要的一个,怎么着都要由师父亲自来照顾比较好吧?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要去照顾其他的士兵了。苏彦朗肯定不会同意的吧? 看来她只有勉为其难地照顾一下他了。 穆菀龄准备了一些退热的药和一盆凉水,重新回到了营帐里。 “师父把你交给我了。”她一进去就宣布道。 苏彦朗没有说话,他应该还是想让她离开吧? “你放心,我和师父既然敢进入这样的地方,就有办法让自己不被你们传染。”其实在她第一次走进营帐的时候,云衍就给了她一个药包。她只要带在身上,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真的不会?”苏彦朗还不相信。 “说了不会就不会了,还问什么。你不是不喜欢说话的吗?那就不要说话了。” 为什么最开始见到苏彦朗的时候,会觉得他是个冷静沉稳又沉默的人呢?和他在一起越久却觉得他的话越多。 难道说他这样的人其实就是憋了很多的话,一直想要找个能说的人? 然后她就是那个能说的人? 穆菀龄将白布浸湿,稍微拧一拧,放到了苏彦朗的额头上。 “云大夫已经试过了。不管用的。”苏彦朗提醒。 “那是师父,不是我。”穆菀龄也知道,这些方法师父肯定都已经用过了,但是她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出一个相对好用的办法来。 她将自己带进来的草药捣碎,将草治倒出来,让苏彦朗喝下。 苏彦朗看着绿绿的草汁,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涌。 “不要这么嫌弃,不都说了良药苦口吗?”穆菀龄反倒觉得他的神情很好笑。 “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吗?”苏彦朗很想知道这一点,分明都清楚他得的是疫病了,随时都可能传染到她,她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当然怕了,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不怕呢?”穆菀龄老实回答。谁会不怕呢?这疫病可能会要人命的。 可是谁让生病的人是苏彦朗呢? “但是不要问我为何怕还在这里。”穆菀龄将装着草汁的碗向前推了推,“大抵是因为我有自信能够治好你们吧。对于我来说,这也算是师父给我的挑战。” 苏彦朗狐疑地看了她两眼,将人命关天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松,可能也只有她了。 “喝了。”穆菀龄觉得要是苏彦朗还不喝,她就要你用强了。 苏彦朗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将草汁喝了下去。 穆菀龄给了他一杯水,“我都忘了问,这疫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投毒?军营中的东西师父都检查过了了吗?”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苏彦朗都被水呛住了。 “大概是前天吧。突然有几个人病了,一开始以为是因为疲累。于是就没有太注意,但是昨天,接连又有十多个人病倒了,症状都一样,然后就是我了。”苏彦朗回答,“军中的东西都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我想应该不会是镇平王的计谋。” “这么看的话,的确是疫病。是不是军中有人觉得伙食不好,上山吃了什么野味了?”穆菀龄问道。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你可以让云大夫去问问。”苏彦朗本来想让她自己去问的,但是他知道那样的话她就要去病人更多的地方了。所以就说让她找云大夫去问。 “我会问清楚的。”穆菀龄将他头上的布换了换,“现在有没有好一点?一点点?” “如果我说我好了一些的话,你肯定会觉得我是在骗你,然后你就会一直追问我,直到我说我没有什么感觉吧?”苏彦朗说道。 “我哪里会那样。”穆菀龄反驳。不过她也知道苏彦朗说的是对的。她的确会那样。 “不过,你来了之后,我的确感觉好多了。”苏彦朗笑道。 “那你之前还想赶我走?”穆菀龄嗔了他一句。 “我还不是担心你嘛……”苏彦朗看到穆菀龄要开口,立刻说道,“我知道了,你不需要我担心,行了吧?现在我这个样子,就算想担心你都没有力气了。” “我倒是很喜欢你这个样子。谁让你之前总是欺负我的?”穆菀龄支着手看着只能乖乖躺在床上的人。 “我欺负你?分明是你欺负我吧?”苏彦朗觉得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不可思议,“到底是谁到处乱跑需要我救的?” “那分明就是你自作多情,就算你不来,我也能逃出来,说不定还会得到更多的情报呢?”但是穆菀龄心里其实一直都有那么一点耿耿于怀。 “你得到的消息已经很重要了。只是这两天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大概是知道我们这边出了事,想要等着我们自生自灭吧。”说到这里,苏彦朗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要是镇平王现在动手的话,对他们来说绝对会是噩梦。 “放心吧,我和师父会尽快让你们痊愈的。我这就去找师父。穆菀龄转身走出了营帐,一抬眼就看到云衍正站在外面。 “看样子,师父还没有能想到一个好的办法?”穆菀龄问道。 “如果有就好办法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唉声叹气的了。”云衍又叹了一声,“你呢,有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 “我觉得,还是要先找到病因比较好。”穆菀龄说道,“我听苏公子说,一开始是只有几个人生病,我想他们是不是因为觉得军中伙食不好,然后误食了什么染病的野味。” “这一点我之前倒是没有想到,我这就去问问。”经过她这么一提点,云衍的眼睛一亮。 “我和你一起去吧。”穆菀龄也想要仔细问清楚情况。 “苏将军应该不会让你去吧?”云衍看了一眼身后的营帐。 “反正他又不知道。既然是师父你都能待的地方,我也没有什么去不得的。问清楚情况才能对症下药不是?”穆菀龄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看样子我也只能让你去了。”云衍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能让苏彦朗都觉得无奈的人,他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对付? 两个人一起到了最开始生病的那几个人的营帐里。他们的病情可是比苏彦朗严重多了。 “早知道我就应该先来看看他们的情况了。”穆菀龄看到他们的情况,心里一紧,要是不赶快找出治疗的方法,到后面苏彦朗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她走到那几个人身边,问了问情况。 果然没就如同她想的那样,这几个人的确吃了野味。 “这么看的话,就是野味的问题了。至少能说明这真的是疫病,而不是有人投毒。我记得师父有一本书,是专门将动物疾病的?”穆菀龄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有那本书的?”云衍觉得很奇怪,他好像都没有和人说过他手上还有那么一本书。 这当然是重生之前的她看到过的。那个时候师父对她已经是毫无保留了。他手边的书,她都可以随意翻看。 “我……猜师父应该会有吧,毕竟师父是神医,手上总是会有各种奇怪的书吧?”穆菀龄只能说这么远一个蹩脚的理由。 不过云衍也没有继续追问了,先前他一直都在想这是人的急症,没有想过会有动物有什么关系。 但是听穆菀龄这么一问,还真的有可能就是他们吃的那些野味出了问题。 “我应该有把那本书带在身边。我去找找看,说不定真的还能发现什么。” “那师父你就快去吧。”穆菀龄走到一边去点燃了蜡烛,然后把烛台端到了身边。 “你要做什么?”看到穆菀龄并没有要和他一起离开的意思,云衍问道。 “我怕这几个人都没有办法撑到师父你找到治病办法,所以想先为他们施针。”穆菀龄从身上掏出了针灸包,摊开。 “你怎么知道施针就能为他们保命?”云衍这些天其实一直都在为这几个人施针,要不然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我要是这点都不懂的话,又怎么能成为师父的徒弟呢?”其实我在你身上已经学了很多了,只是你现在还不知道而已。穆菀龄在心里说道。 云衍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穆菀龄则在营帐之中为重病的人施针,一直忙到天黑。 迟迟没有没有见到穆菀龄回来的苏彦朗心里很是着急,但是又没有人到他这里来和他说一声她的情况如何了。 阿纪也是看到穆菀龄从重病人的营帐中走出来,才讶然地问她,“你不是在照顾公子?” “苏公子的情况远没有这些人严重,我当然要先照顾他们了。师父已经回去翻阅医书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治疗的办法了。”穆菀龄回答。 “我还以为你会把公子放到最重要的位置上呢。”阿纪喃喃了一句。 “我现在就去看他,行了吧?”穆菀龄都不知道阿纪为什么会这么想。不过她的确有些担心苏彦朗的情况了。 “居然都没有人为你点灯,这就看出你的人缘了。”穆菀龄将桌上的灯点燃,然后坐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似乎是在生闷气,居然都没有搭理他。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能就会以为你已经晕过去了。”穆菀龄伸手戳了他一下。 “你一个下午都去哪儿了?”苏彦朗闷声闷气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生病了反而耍起了小孩子脾气?”穆菀龄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说我去和师父一起研究病情了吗?一会儿我还要去找他。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治疗的办法了。” 找出药方 穆菀龄和云衍研究了一夜的医书,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才终于找到了治病的办法。 “若不是你提醒我,我都不会想到手中还有这样一本书。”云衍写出了药方,穆菀龄仔细看过,觉得没有问题,然后就把药方拿出去,交给了阿纪,让他去抓药。 穆菀龄让云衍去休息,自己则守在炉灶前熬药,阿纪过来好几次,想让她去休息,她都不肯。 她怕阿纪不够细心,觉得还是自己亲自来更有把握。 熬好了药,她让阿纪和其他士兵将药分发下去,自己则端了一碗去往苏彦朗的营帐。 她原本还想着,那些士兵心里对她或许还有一些抵触,但是却没有收到一个冷眼,一句嘲讽。所有人都按着她的吩咐去做了。 她心里多少有些欣慰。 晨光熹微,蔚蓝色的天空如同水洗过一般,细碎的云漂浮其上。偶尔一阵风来,都不觉得寒凉。 大概是春日将近了吧,所有的寒意都会渐渐消失。 而落月崖,也要临近了。 穆菀龄掀开门帘走进去,听到动静的苏彦朗艰难地坐了起来,看到穆菀龄一脸的疲惫,刚想说话,就被她制止了。 “先不要闹。”她把药碗放到床边,将枕头垫在苏彦朗身后,让他靠着,“把药喝了再说。” “我自己来。”苏彦朗似乎觉得被喂药是件窘迫的时候,但是穆菀龄看到他虚弱得都颤抖的手,只能摇头。 “我可是熬了很久,你要是把药打翻了,我一会儿还没有办法休息。” 她都这么说了,苏彦朗也只能放弃挣扎,由着她一勺一勺慢慢喂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苦。”穆菀龄看向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间,两个人都有些不舍移开目光。但身后却传来了一声轻咳。 是阿纪。 两个人赶紧都看向了另一边。 “怎么了?”苏彦朗问道。 阿纪也不知道自己来得这么不是时候,挠了挠头,说道,“我就是想来看看……”说完他就赶紧溜走了。 “这个阿纪。”苏彦朗摇了摇头,回头却见穆菀龄还在看他,面色还有些泛红,他不禁笑了起来,“药要凉了。” 穆菀龄“呀”了一声,似乎是想要掩饰自己的窘迫,但是脸上的红晕却比刚才还深了。 宛如朝霞。 穆菀龄看到了苏彦朗脸上的笑容,把药碗放在他手上,“你不是说可以喝药么?给你!” “要是我打翻了怎么办?你岂不是还要重新弄?那多麻烦啊!”苏彦朗这会儿却不愿意了,一双眸子更是毫无顾忌地看着她,看得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但是药终究是要喝完的,所以又只能将药碗拿回来,重新喂他。 “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说苦吗?”苏彦朗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是因为有你在。” 穆菀龄真的很想伸手摸一摸苏彦朗的脑袋,看看他这几天是不是发热把脑子烧坏了。 总算是把药喝完了。她拿着碗就要出去,可是却被苏彦朗拉住了手腕。 “你就不留下来看看吗?我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万一这药有什么副作用怎么办?” 这还是她认识的苏彦朗吗?穆菀龄虽然很想离开,但是又觉得他的话有道理,要是她离开之后他出了事怎么办? 其实她可以叫阿纪过来的吧? 但是苏彦朗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不愿意松手。 反正对方是个病人,这两天都有些小孩子脾气,稍微将就一下也没有什么。 穆菀龄点了点头,想着等苏彦朗睡着了,她就能离开了。 不过苏彦朗没有睡着,她倒是先睡着了一夜的忧心疲惫,加上一上午都在火炉旁煎药。她已经累到了极点。 所以在床边趴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彦朗原本还想和她多说些什么,像他之前想的那样,了解她的过去。 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从不知道心动会是这样的感觉,可以将自己从来都不愿意展示给别人的一面展示给她看。 先前总是穆菀龄让他觉得无可奈何,现在自己也总算是让她知道这种感觉了。 而且……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苏彦朗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突然觉得他想要保护她一生。 许她一生没有风雨,若是有风雨来袭,就为她承担,或者一起面对。 只是……这不过是他自己的想法。穆菀龄心里会是怎样的,他到现在都还无法确定。 虽然看到了她脸上的红晕,看到了她眼中的闪烁,听到她的担心,但苏彦朗还觉得远远不够。 她仍旧叫他苏公子,仍旧想要和他隔着那么一段距离。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他觉得自己真的需要那么一点建议。 但是身边他又找不到能给他建议的人。 不管怎么说,他绝对不会轻易让穆菀龄从他身边逃走。 他已经决定了要将她留在身边。 穆菀龄是被饿醒的。她抬起头,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睡在苏彦朗的床边,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 她居然在这里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吧。她伸手想要看看苏彦朗是不是已经退热了,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握在手中。 既然一直都没有放开。 穆菀龄小心地掰开他的手指,额头已经不烫了。说明她和师父好不容易才想到的药方是有效的。她又为苏彦朗诊脉,发现他的脉象已经平和了不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到营帐外问了问云衍其他人的情况,就连症状最严重的几个人都已经有了好转。 “太好了!”穆菀龄最想听到了的就是这个消息了。 “方才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的,可是你和苏将军……所以才没有打扰。”云衍说到这里,脸上还有一丝莫名的笑意。 穆菀龄都不敢去想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样的场景。 “我再去煎药。”她只好给自己一个借口先离开这里,云衍也没有阻止她,让她去了。 煎药的时候,穆菀龄是不是都会摸一摸自己的手腕,好像她还能感受到苏彦朗的温度一样。 “我怕药已经熬好了吧?”云衍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啊?”她都不知道自己走神多久了。 “我说,药应该已经熬好了。”云衍揭开了其中一个盖子查看,“要是再熬下去,可就只有药渣了。” “是吗?”穆菀龄赶紧和云衍一起把药倒出来。 “这些我会让阿纪端走,那边还有一个人需要你亲自照顾呢。”云衍说着,放了一碗在她的手上。 “我……”穆菀龄想要反驳,苏彦朗才不需要她照顾。 但是云衍却摇了摇头,“我敢说,你要是不去,他肯定不会喝的。” 为什么不但苏彦朗像是变了一个人,就连自己的师父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的记忆里师父一向都是很严厉的啊。不过那也是在教她医术的时候吧?其他时间师父还是很随和的一个人,只是穆菀龄见到那样的他的机会并不多罢了。 她看着手中的这碗药,只能叹一口气,走向了苏彦朗的营帐。 原本还站在桌前看着地图的人,一看到他进来,就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回到了床上躺下。 他是觉得我瞎吗?穆菀龄在心里说了一句,不过鉴于对方是病人,所以她还是只能真的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了。 “苏将军……”她怎么和师父一样喊他了?她愣了一下,纠正自己道,“苏公子,看来你已经好了不少了。” “没有啊,你看我的手还在抖呢。”苏彦朗伸出了一只颤抖的手。 “这么说,苏公子还是没有办法自己喝药了?”穆菀龄知道自己应该把药搁在这里转身就走,根本就不去理会他,不去迁就他。 但是等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已经坐到了床边。 “你觉得,镇平王接下来会有什么打算?” 苏彦朗还以为她会说什么呢,结果居然问起了战事。 “他的人应该已经拿走了我那张伪造的图,所以接下来的几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苏彦朗说道。 “那就好。只是这之后他应该就会有所察觉了……” “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他的气数差不多也尽了。”苏彦朗笑道,“如果他真的按照我设计的路线对付我的话,我完全可以毫不费力地收拾了他的大部分人马,剩下的那些人,已经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了。” 他脸上满是自信和骄傲,穆菀龄都能想到他十五岁起四处征战的英姿了。 “在想什么?”苏彦朗看到她突然愣住了,问道。 “没有什么。”她总不能自己在想他吧?“以前听过很多你的传闻,一直都在想你会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苏彦朗的眼中有些没有办法掩饰的期待,“见到我了,是觉得满意,还是失望?” “这个嘛……不好说。” 其实最初看到他的时候,倒是觉得他和传闻中一样,是个冷面将军。杀伐果断,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 她承认自己一开始对他是有所忌惮的。直到—— 他们假扮成夫妻去药铺抓药,她才知道原来这样的人也能有温柔的一面。 而那之后,他好像就对她没有什么顾忌了。几乎不会将那副冰冷的面孔挂在自己脸上,反倒是一直对她温柔有加,对于她的任性,也总是显得没有脾气。 穆菀龄难得有了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如此不真实,却让她忍不住想要沦陷。 但是她仍旧在控制自己的心,她知道自己与苏彦朗并不相配,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要阻隔他们在一起。 倒不如不给自己希望。 尘埃落定 “什么叫不好说?”苏彦朗很明显不满意她的答案,“满意就是满意,失望就是失望,不少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和我想的一样却又不一样。”穆菀龄咬着嘴唇,“有满意的地方,也有失望的地方。” “是吗?”苏彦朗眯起眼睛,“那你有什么满意的地方,说来听听看。”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有什么失望的地方呢,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个?”不过穆菀龄现在又知道他哪一点和自己想的不符合了。 她想象中的人哪里有这么厚脸皮! “我知道那些做什么,反正我又没有要改变的打算。不过你要是告诉我你对我什么地方满意,我倒是可以加强一下。”苏彦朗也不是不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但是他不想听她说出来。 只要她说出她满意的地方,其他的方面他注意不要那么表现不就好了吗? “我不想说。”穆菀龄拿着碗站起来,“我看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应该怎么应战吧,不要总是想一些无关的东西。” “我也没有办法。”苏彦朗看着她,笑得竟然有几分无赖,“如果我能控制就好了。” 穆菀龄一愣。她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我能控制就好了。这也是穆菀龄一直都在对自己说的话。 她想要控制自己对苏彦朗的感情,告诉自己她会留在他身边,只是想要改变他的命运,同时也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渐渐地,她发现这个理由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说服力。 她发现自己留在他身边就是因为担心他,害怕落月崖一战会他会重蹈覆辙,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甚至甘愿以身犯险去敌营获取消息。 这可不只是帮忙了吧? 分明是快要将自己的心都交出去了。 “阿菀!”云衍在外面喊了一声,穆菀龄赶紧走了出去,没有再多停留一秒。 云衍本来准备直接掀开帘子进去的,但是又怕打扰到了什么,所以只能在外面喊一声了。 “怎么了师父?” “我想要再加一味药,我觉得这样药效会更快,但是我又觉得拿不准,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云衍说道。 穆菀龄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以前她都是听师父的,何曾让师父问过她的意见? “师父竟然想问我的意见?” 云衍笑了起来,“怎么,你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吗?但是我第一次见你,就已经觉得你的医术很好了。” “那还不是师父教得好。”穆菀龄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有什么不对低下了头。 “好了,我先给你看看新的药方,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问题。” 两天时间,军营中的疫病就已经消失了。之前还躺在床上几乎没有力气的士兵全部都生龙活虎地在军营里行走了。 他们还特意给云衍和穆菀龄行了跪拜礼,让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这次的事情之后,军营中再也没有人敢用冷眼对待穆菀龄了,大家看到她都还会说一声“阿菀姑娘”。 不过有个人,在病好了之后却还想要一直装病,被穆菀龄无视了两次之后,就说自己浑身都不舒服。 “苏公子,大战在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使性子?”穆菀龄都要被他烦得不行了。 “那些事情我都安排好了。”苏彦朗回答。 “所以说,苏公子只有在看到我的时候会觉得浑身不舒服了?”穆菀龄回头看了他一眼。 “当然不是了。”苏彦朗笑道,“不管有什么病痛,看到你就都好了。” 他还是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却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更近一步。就算自己叫她阿菀,她回应的仍旧是苏公子,好像是一定要拉开一点距离才好。 “既然如此,苏公子还是把心思多放在大战上吧,这可是最关键的一战。”穆菀龄知道这一战过后,胜负就会很明显了。 “我已经说过了……” 穆菀龄叫来了阿纪守在外面,以防有心之人偷听,然后坐到了桌前,“那公子不妨就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彦朗看到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自己也没有了玩笑的样子,换上了严肃的神色,然后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 穆菀龄一面听着,一面认真看着地图上标注。 “其实我觉得,如果让一部分从这里进攻的话,可以先让镇平王的人乱了阵脚。然后等他们继续前进,这里也可以派一支弓箭兵,再让他的军心丢失一些。”穆菀龄纤细的手指落在地图上,说的都是苏彦朗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点。 苏彦朗有些讶然地看着她,看得穆菀龄都不敢继续和他对视了,“怎么了?苏公子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尽管说出来。” “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觉得阿菀你能想到这两个点,我却想不到,有些惭愧罢了。”苏彦朗摇头说道。 “没有什么可惭愧。你能想到这个战术就已经很让我钦佩了,就算没有我说的这两点,你同样也可以大胜。只是我觉得这样可以把损失减少到最小。毕竟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有多少双外面的眼睛在盯着,还说不定呢。”穆菀龄说道。 “这话倒是不假,现在的确有很多目光都盯着,要是有太多的损失,说不定耳边关还会有麻烦。”苏彦朗点头,“没有想到你一个女子,竟然会想得那么长远。” “这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预料?和我是女子没有关系吧?”穆菀龄不是很满意他的说法。 “是是是。这是预料中的。”苏彦朗看出了她不开心,立刻就说道。 “不过我心里还是很紧张。就算知道我们一定会赢,还是会紧张。”她看着苏彦朗,很想和他说,他能不能不要去前线。 可是她也明白,他是将军,不去前线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每次你一说担心我,我都会觉得你是在小瞧我。从十五岁到现在,你大概是第一个会担心我的人吧。”苏彦朗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宽慰她。也不知道她心里那种担心究竟是哪里来的。 “没有人担心你吗?”穆菀龄觉得奇怪,战场这样的地方,多少都会担心的吧?就算他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也会有…… 穆菀龄没有继续想下去,既然这一战不是在落月崖,她就不应该担心会出问题。 “在战场上,还没有人担心过我会出事,虽然的确有过失利,但是那些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苏彦朗想要握住她的手,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怕自己会吓到她。 “总之,后天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不是也说知道我们一定会赢了吗?” 穆菀龄也只能将自己心里的担心压下去。 大战很快就来临了,镇平王果然上了当,如同他们所预料的一般。 因为怕自己的担心会感染了苏彦朗,所有穆菀龄并没有去送别,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他得胜归来的消息。 原本预计到中午就能结束的战役,竟然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穆菀龄一直都在营帐外面徘徊,想要听到哪怕一点点消息,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阿菀,你这是要做什么?”云衍看到穆菀龄牵了一匹马出来,走过去拦住了她。 “我想去看看。”她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光了,要是她还不能知道苏彦朗的情况,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苏将军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担心了。”尽管云衍自己心里也有担心,但是他更不想看到穆菀龄只身一人赶赴战场,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是我……” 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但是看云衍的样子,时间绝对不会允许她离开的,除了等,她没有别的办法。 她只好把马牵回去,然后继续在营帐前徘徊。云衍说了好几次让她去休息,她都没有听。 前方终于传来了大胜的消息,穆菀龄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了一些。 但是直到天黑,大部分人马都已经回来了,她却没见到苏彦朗的影子。 她问那些回来的人,得到的答案却都是不知道。 “阿菀,他们可能只是没有见到苏将军,并不能说明他出事了。要是他真的有什么事的话,肯定会有人回来通报的。”云衍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宽慰道。 可是不见到苏彦朗。她又怎么能真的放心? 一直到天色擦黑,她都快要忘川秋水,才总算是看到了阿纪和清风。 而在两个人身后,是苏彦朗。 总算是看到了!穆菀龄一路小跑到了他面前,“你没事吧?”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不会有事的吗?”苏彦朗看到她一脸焦急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怎么,你真的有这么担心我啊?” “我才没有,只是你一直都没有回来……” “那你还不是在担心我吗?”苏彦朗都能看到她眼中的泪光,“好了,你看我不是没事吗?”他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没事就好。”穆菀龄喃喃了一句,“所以,结束了,对吗?” 她现在只想听到苏彦朗和她说,镇平王已经被镇压了,一切都结束了,不会再有落月崖的战役。她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结束了。”苏彦朗回头看了一眼,“都结束了。虽然比我们想的要艰难一些,但是都结束了。镇平王已死,兴州的百姓也可以准备回去了。” 说完,苏彦朗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你呢?打算怎么办,是留在锦州,还是……” 他不想把自己的期许说得太明显,但是他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回京城。 一对璧人 其实,穆菀龄原本也没有打算在锦州待太长的时间,她这次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退掉婚事而已。 她都没有想过穆芷妘会那般乐意嫁给苏彦徽。 她还没有找出这其中的猫腻呢。 “我……或许要在锦州待上几天。”但是就算真的要回到京城去,和苏彦朗一起回去,似乎并不太好吧? 苏彦朗的眼中立刻就出现了失望的神色,不过随即又说道,“我还要在这里修整几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才会离开。” 他说得委婉,但是穆菀龄已经明白了。他就是想要和她一起回去。 两个人正僵持着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欢呼声。穆菀龄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些难民。 他们走到了穆菀龄和苏彦朗面前,跪了下来。 “要不是穆姑娘和苏将军,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活到现在,更不用说可以回家了。”老太太满脸都是泪水,剩下的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不过是苏某应该做的事情,众位不用如此。”苏彦朗伸手将老太太扶了起来,然后又让示意大家都起来。 “我看啊,穆姑娘和苏将军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老太太突然说道。这句话又引起了大家的附和。 穆菀龄无奈地看了苏彦朗一眼,却发现他脸上都是笑容,好像他对这些人的评价还挺满意的。 这些人也不过是现在说说而已,要是知道他们两个身份的差距,就又会觉得不相配了吧? “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还是在锦州再休息一晚吧。”穆菀龄说道。 “我们已经在锦州打扰够久的时间了。现在既然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当然就不能继续打扰下去了,而且,我们都很想立刻回到自己家里去。” 看到他们这么着急的样子,穆菀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点点头。 送走了那些哭哭啼啼的难民,穆菀龄要做的事情就又少了一件。 “我也要回锦州了。我原本是回来看母亲和祖母的,到现在竟然都还没有去过。”虽然这只是个借口,但是她也真的已经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明天我陪你去吧。”苏彦朗说道。 “嗯?”她疑惑地看了苏彦朗一眼,“苏公子方才不是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 “我……我说的是要在这里修整两天。不代表我们时间陪你。”苏彦朗觉得自己以后在穆菀龄面前说什么话都需要深思熟虑一下了,不然她总是能挑出毛病。 “如果苏公子想去的话,也当是四处走走散散心吧。我先去休息了。”穆菀龄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天一亮她就起来了,还以为自己要等苏彦朗一会儿,结果他已经在外面等她了。 两个人一起向军营外走去。 “其实我觉得锦州比不上京城,你在这里生活,肯定没有在京城过得好。”苏彦朗突然说了一句。 要是你知道我在京城过的是什么生活,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穆菀龄在心里回答,不过嘴上说的却是,“你觉得我是贪图享乐的人?”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只是在找让你回到京城的理由而已。苏彦朗觉得自己真的是最笨,怎么会连一个理由都找不到,都说不好? 难不成要把她绑回去么? “你娘亲没有葬在锦州城内?”看到穆菀龄向着凤州的方向走,苏彦朗有些奇怪,还在想她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穆菀龄叹了口气,“她一生都在等那个人回来接她,直到她死之前,都还在等。她和我说,她若是真的死了,一定要让人把她葬在凤州城外的山上,因为在那里她会离那个人更近一些。” “真是个痴情的人,可惜……” “可惜却遇上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穆菀龄将他的话接了过来。“很多时候,这样的事情都是不公平的。一个人痴心地等,而另一个人,却从来都不曾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最初的时候,可以说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到了最后,却把她一个人留在远方,等待至死。 所以当初她嫁给苏彦徽的时候,心中从来都没有任何期待,甚至还会想,为什么母亲会如此痴心。 而在遇见苏彦朗之后,她终于明白了,那种感情的确是存在的。只是现在的她还只能将那些情感埋在心里。 或许永远都不会有见天日的时候吧? 穆菀龄站在墓前,什么都没有说。苏彦朗看到她单薄的身影,只想将她揽入怀里。 但是,却不敢上前。 原来她有这么多的过去,是他不曾了解的。她之所以会如此封闭自己的心,就是因为她不相信这世间会有真爱吧? 如果自己能让她看到这一点呢? 苏彦朗将穆菀龄送回了她在锦州的家。秋霜一看到她,立刻就从里面跑了出来,“我都出去找过小姐一趟,还以为小姐你去哪儿了呢!原来是和苏将军在一起。” 她的脸上还有意味不明的笑容。 “秋霜,我想我是时候让夏枝教你一些礼仪了。”穆菀龄的话才说完,夏枝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呀,我说小姐你真是的,自己和苏将军走了,也要和我们说一声嘛,害我们担心这一上午的!” 秋霜在一边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小姐还不明白吗?其实奴婢就是夏枝教的啊!” 夏枝对着穆菀龄吐了吐舌头,就拉着秋霜到后院去了。 “这两个丫头真是不让我省心。”穆菀龄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看到苏彦朗正用她刚才看夏枝的表情看她。 “说得你好像很让人省心一样。” 穆菀龄瞪了他一眼,正准备让他离开。结果徐嬷嬷从里面端着菜走了出来,“苏将军照顾我们小姐这么长时间,应该很辛苦吧?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 “嬷嬷你这是什么话?我哪里需要他……” “的确很辛苦。”苏彦朗打断了她的话,“你家小姐的脾气可不是一般。” “小姐就是有的时候任性一些,还请苏将军多包容。”徐嬷嬷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嬷嬷……”穆菀龄想要走过去解释,但是徐嬷嬷已经走向了后院。 而苏彦朗正在她身后笑。 “为什么我身边所有人都觉得是你在照顾我?分明是我在照顾你好吗?”穆菀龄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解。 “或许她们就是觉得我适合照顾你呢?”苏彦朗笑着坐到了桌边。 “我好像没有留你吃饭吧?”穆菀龄想要把他拉起来。 “刚才不是已经有人请我了吗?难道一定要你发话才算?”苏彦朗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既然都已经有人请他吃饭了,他当然就不会走了。 或许从穆菀龄身边的人口中,能够对她有多一些的了解呢? 徐嬷嬷很快就把饭菜端了上来,叫上了秋霜和夏枝,几个人坐在一起,准备吃饭。 秋霜和夏枝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丫鬟,和主子坐在一起吃饭,要是在穆府,早就被骂死了。 “这里不是穆府,没有人会骂的。”穆菀龄看了夏枝一眼,“在外面就不要那么拘束了。” 吃着饭,苏彦朗突然向徐嬷嬷问起了穆菀龄小时候的事情。穆菀龄瞪了他一眼,“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但是徐嬷嬷今天特别不给她面子,反而是笑道,“其实小姐才到穆府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做噩梦,那个时候都是我陪在她身边的。” 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不在少数,但是只要稍微哄一下就能很开心。 听到这里,苏彦朗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这样?” “不是这样。”穆菀龄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那是以前的我,并不是现在的我。” “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但是现在看来,这对小姐来说是一件好事,不然她怎么会遇上苏将军呢?”徐嬷嬷笑得就像自己嫁不出去的傻女儿总算是碰到了一个愿意娶她的人一样。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在徐嬷嬷心里的地位竟然会这么低。 穆菀龄有些沮丧,然后她就听到徐嬷嬷说,“要不苏将军今天就留下来吧?下午让小姐带着你到锦州城转转,晚上我再给你做些好吃的,在军营应该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吧?” “不用了吧,嬷嬷。”穆菀龄扶额,“我很累,下午我想休息。” “小姐,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徐嬷嬷给了她一个生气的眼神。 穆菀龄最怕的就是看到徐嬷嬷这样的眼神了。但是免不了还要嘴硬一句,“他又不算是什么客人。” “是啊,我又算不上什么客人,不用麻烦了。”一旁的苏彦朗在察言观色之间,火上浇油了一句。 他能看出来,穆菀龄心里很在意徐嬷嬷。只要能让徐嬷嬷喜欢他,让穆菀龄和他一起回京城,就不会是什么难事了。 “苏将军这是什么话,既然你来到了这里,就是客人。小姐今天要是累的话,就休息好了。”穆菀龄刚刚松了一口气,徐嬷嬷就接着说道,“明天不是还有时间吗?” 苏彦朗都没有忍住,在一旁偷笑起来。穆菀龄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了。 就这样,苏彦朗在这里住了两天的时间,穆菀带着他在锦州吃喝玩乐,游山玩水。 “苏公子现在应该满意了吧?该回去了吧?”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好像终于领会到这话的精髓了。 “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呢。”苏彦朗说道。 “什么地方?”穆菀龄觉得自己已经将锦州好玩儿地方都玩儿过了,他对锦州又不了解,怎么会知道还有哪里没有去过? “落月崖。” 终表心意 “落月崖?”穆菀龄听得心里一惊,那原本是她最不想去的地方。 不过,现在战事已经结束了,落月崖一战已经不可能出现了。她已经救下苏彦朗了。 她好像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想到了这一点一样。 她已经改变了苏彦朗原有的结局。 “怎么,你不想去吗?”苏彦朗看到她如此惊讶的样子,还以为她有些不情愿。 “当然不是。”穆菀龄摇头,“你不是说那里的月色很美?其实我也想去看看。” 反正如今的落月崖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禁忌了,她当然就不需要那么担心了。 “那我们今晚便去好了!” 暮色四合的时候,苏彦朗就拉着穆菀龄出了门。到落月崖的时候,已经是月色漫山了。 银色的月华倾泻而下,山崖间所有的景色都笼罩在月色之中,美不胜收。 “我没有骗你吧?”这里似乎还是多年前的样子,只是对苏彦朗而言,已经物是人非了。 苏彦朗看着眼前的景色,月色滑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又映照出他眼中淡淡的悲伤。穆菀龄喃喃说道,“这大概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 他回过头,穆菀龄看到了他似水的温柔目光,像是跌进了深不见底的湖泊,整个人都陷进去。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而苏彦朗的手亦抚上了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眉间,越来越近…… 身后突然传来的异响让两个人都惊觉了一下,各自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是被那响动吓到,还是被彼此的举动吓到了。 只差那么一点,苏彦朗的唇就会…… 穆菀龄还在想,却听苏彦朗说了一句,“小心!”然后她抬眼一看,面前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三个黑衣人! 他们手中的利刃反射着月光,晃得穆菀龄心慌。 难道说,命运终究是不能被改变的?就算苏彦朗没有被苏彦徽的诡计逼得自刎跳崖,却还是逃不开这结局? “你们是什么人?”苏彦朗小心翼翼地走到穆菀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厉声问道。 “死人不需要知道答案。”其中一个黑衣人说着,便拿着刀冲了上来。 苏彦朗原本已经闪身躲过了,却因为穆菀龄又挡了回去,手臂吃了一刀。他闷哼了一声,然后用另一只手拉着穆菀龄向山谷间跑去。 穆菀龄知道自己会是苏彦朗的拖累,她想要挣脱开,但是苏彦朗却没有放手。 “你还记得我在兴州的时候和你说的话吗?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苏彦朗知道穆菀龄的心思,所以在两人藏身于山谷间的一个角落时,他低声在穆菀龄耳边说道。 “可是你明知……” “没有可是。在我面前,你永远都不能说可是!”苏彦朗咬着牙说道。 看到穆菀龄还是想要挣开他,他只能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他终于说出来了,即便现在这个场合他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但是他总算是说出来,不管她有多抗拒,多不接受。都没有关系。 他喜欢她,就算她不回应都没有任何关系,他绝对不会强求。 但这是他第一次,愿意为一个人付出自己的真心。 穆菀龄彻底愣住了。在落月崖如画的景色间说出这句话,是多浪漫的话,如果不是在两个人被追杀情况下,就更完美了。 “就算你不接受,也没有关系。”苏彦朗听到了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但是不要想让我松开你的手。” 原来苏彦朗真的是喜欢她的。穆菀龄没有再挣扎,而是将两人的手握得更紧。十指紧扣在一起,将自己的所有都交付到对方手中。 或许,他们可以一起逃出去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穆菀龄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她从怀里掏出了几枚银针,分了两枚给苏彦朗,然后低声说一句,“耳下一寸。” 苏彦朗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如刀。 第一个黑衣人现身,他一脚将对方踢飞,然后拉着穆菀龄侧身躲过第二个黑衣人的攻击,同时将手中银针准确刺入穆菀龄所说的位置。 那人顷刻间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苏彦朗用脚将那人的剑踢起来,握在手中,和第三个黑衣人缠斗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被踢到的人站了起来,冲向了穆菀龄。 分身乏术苏彦朗肩膀再次负伤,而穆菀龄看准机会,用银针刺中因得意而分神的黑衣人,同时俯下身,给苏彦朗对付最后一个人的机会。 两个人的配合默契到了极点,任由最后一人如何进攻,两个人的转身,闪避都堪称完美。 紧握的手也一直都不曾分开。刀已经抵住了最后一人的咽喉,但苏彦朗并不急着杀了他,而是想要问出幕后真凶。 但对方却宁死也不愿意透露一个字。 可穆菀龄心里却明白,幕后黑手是谁。 苏彦徽。 除了他不会有人想着在这个时候对苏彦朗下黑手。他必然是因为自己的计谋失败气急败坏了吧? 为了避免有更多的意外,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落月崖那个是非之地。 “看来我的直觉没有错。”穆菀龄一面喘着气,一面说道,“落月崖可不是什么浪漫的地方。” “是吗?”苏彦朗却不同意,他俯身看向穆菀龄,看得她都有些无处可逃,“我已经开口了,你也该说点什么吧?” “说什么?”穆菀龄装傻,“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可是你刚才的表现,已经说明你完完全全懂我的意思。”苏彦朗却不依不饶,毕竟这可能是他唯一能让穆菀龄说实话的机会。 之后她说不定又会给自己想很多理由了。 “我不……”穆菀龄才说出两个字,苏彦朗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而苏彦朗的吻也显得有些笨拙,完全不懂得攻城掠池的技巧。 “方才如果不是有人打扰,根本就没有必要等到现在。”苏彦朗看着完全呆掉,脸上还泛着红晕的穆菀龄,只觉得很是可爱。 “我……”穆菀龄再次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苏彦朗又用吻夺去她的机会。 “你还让不让我说话了?”还没有从刚才的吻里回过神,就又被他吻了一次,穆菀龄羞得跺脚,但是苏彦朗只是看着她,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用低沉的桑心说道,“那你说啊。” “我……” 当然,她没有能够得到第三次机会。 而相比于第一次的笨拙,吻到第三次,苏彦朗已经觉得自己熟练了许多。 “看来很多事情,就算没有什么经验,只要稍微练习一下,就能好很多了。”说完,他还伸出拇指擦了擦穆菀龄的嘴唇。 穆菀龄这会儿都已经不敢说话了。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被苏彦朗堵住嘴唇。只能瞪着眼睛看着苏彦朗,然后将自己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看到她这个样子,苏彦朗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穆菀龄眨了眨眼睛,像是不能确定自己现在很安全一样,没有开口。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苏彦朗作势又要吻上来,穆菀龄只好投降。 “我想问,你的伤口不疼吗?”穆菀龄指了指他肩上和手臂上的伤。 苏彦朗低头看了一眼,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疼痛的感觉一下子涌上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反应还真够迟钝的。”穆菀龄低声嘟囔了一句,开始为他包扎伤口止血。 “没办法,有你在身边,我怎么还会记得自己身上有伤?”苏彦朗说得认真。 穆菀龄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白痴。” 而苏彦朗竟然没有反驳,反倒是笑了起来。“你还不是一样,竟然会以为我会在那样的时刻松开你的手。” “我只是不想拖累你。”穆菀龄垂下头。 “只有你离开我,才会拖累我。而你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是我的拖累,你明白吗?”苏彦朗用双手捧住她的脸,看向她的眼睛。 “我还以为,会是我先说出那句话。”穆菀龄真的想到竟然会是苏彦朗先说。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对你说了。你没有发现吗?我已经喊了你阿菀好久,但是你却一直叫我苏公子。难道不是刻意想要拉开距离?”苏彦朗说道。 “你一直都在因为这个称谓耿耿于怀?”可是对于穆菀龄来说,那不过是出于矜持而已。她总不能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他的名字吧? “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应该叫我什么了吧?”苏彦朗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但是他喜欢看到这个聪明人脸上露出傻傻的表情。 而他也希望这样的神情这世间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因为他展示出来的这一面,这世间也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 “彦……彦朗……”穆菀龄咬着嘴唇,恨不得自己能躲到什么去,可是只要苏彦朗在她面前,她就无路可去。 “我觉得还不够。”苏彦朗却摇头。 可是除了这个,穆菀龄也没有别的主意了。她不知道苏彦朗究竟喜欢什么。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穆菀龄问道。 “当然是夫君。”苏彦朗握住了她的双手,“和我一起回到京城,然后嫁给我,好不好?” 回到京城 “啊?”穆菀龄都不知道这是她今天第几次懵到不知所措了。 “怎么?看你的样子,不愿意?”苏彦朗凑到了她身边,“其实我之前之所以没有和你说,是因为我觉得你会害怕……” “害怕什么?”穆菀龄看到了他眼中的犹豫。 “怕那些传言。”苏彦朗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口。 “你是说,说你杀伐过重,戾气太大,克死两个新娘的传言?”如果不是他提醒的话,她都不记得还有这样的传言了。 最初见到他的时候的确有些戾气,但是谁知道现在他会变成这样? “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苏彦朗没有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害怕的意味,不由疑惑道,“那你在意的是什么?” “是……是我的身份。”穆菀龄回答,“我不过是庶女,而你却是嫡子。” “就这样?”苏彦朗闻言,笑了起来,“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你不在意,自然有人会在意。”穆菀龄咬唇。 “那你倒是说说,是我要娶你,还是那些人要娶你?”苏彦朗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眼睛,“你觉得,我想要做的事情,能有人阻拦得了吗?” 苏彦朗从来都不觉得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有人可以阻拦。他原本以为穆菀龄心里有别的担心,没有想到她竟然只是在担心她的身份。 穆菀龄这下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了。既然苏彦朗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话都说在这份儿上了,你还不想给我答案?”苏彦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是嫁还是不嫁?” “只要你敢娶,我就敢嫁。”穆菀龄回答,“不管你之前都有过什么样的传言,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那……明天就和我回京城。” “可是……”穆菀龄本来还想待几天的,因为她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刚才她已经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下了? 但这两个字才出口,她就看到苏彦朗微微皱了眉头,于是只能将自己要说的话咽下去。点了点头。 他们回去的时候,徐嬷嬷和两个丫头已经睡下了。 穆菀龄找来了医药箱,准备处理苏彦朗的伤口。等她走进房间的时候,苏彦朗已经脱掉上衣,坐在床上等她了。 “你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吗?要是感染了风寒怎么办?”穆菀龄走过去,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 “就算是感染了风寒,不也还有你照顾我吗?”苏彦朗却不以为意,还故意将被子往下拉了一些。 “我才不会照顾你呢,我会把你扔给阿纪和清风。”穆菀龄拿着包扎用的东西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觉得阿纪和清风不会看我的脸色吗?”苏彦朗说得得意。 “那我就让嬷嬷来照顾你。”穆菀龄将药粉倒在手心里,小心地涂抹在伤口上,看到苏彦朗疼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她开心地吐了吐舌头。 “那你觉得嬷嬷会怎么说?”苏彦朗痛得锦州眉头,还是硬撑着说了句话。 穆菀龄一愣,才想起这两天嬷嬷早就已经站在苏彦朗那边了。说不定还会说她呢。 还有那两个丫头,每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痛!” 脑袋里在想别的事情,手上就没有了轻重。 “对不起对不起。”穆菀龄轻轻吹着伤口,想要缓解他的疼痛。 “你想谋杀亲夫吗?”苏彦朗这会儿还呲着牙。 她记得上次从兴州回来,他身上也有伤。怎么就没有看到他有这样的表情?甚至连皱眉都不曾。 难道是因为周围有别人?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所以他就怂成这样了? “你还知道痛啊?我以为你没有痛觉呢。”穆菀龄拿过干净的布,一点点包扎伤口,“上次你手上怎么就没有这样大呼小叫?” 苏彦朗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柔柔一笑。 肩上的伤口也处理好了。穆菀龄收拾了东西准备走,谁料手腕突然被苏彦朗拉住,然后整个人倒在了床上。 苏彦朗欺身靠过来,“娘子这就要走了?” “谁是你娘子?”穆菀龄反驳,她想要翻身逃走,但是却发现苏彦朗的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都答应要嫁给我了?还不是吗?”苏彦朗笑道。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穆菀龄咬着牙说道。 “你真的要反悔?”苏彦朗的手伸向了她的腰带。 穆菀龄吓得立刻就推开他,从床上跳了下去,还撞倒了桌边的凳子。 苏彦朗仍旧在床上不怀好意地笑着。 身后的门被推开,徐嬷嬷和夏枝匆匆走了进来。 “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苏彦朗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了起来,反倒是有几分无奈地坐在床上。夏枝看到他没有穿衣服,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然后扯了扯徐嬷嬷的衣袖。 徐嬷嬷看到眼前的场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俯身在穆菀龄耳边说了一句,“小姐,还是要矜持一些为好。”然后就一脸歉意地和夏枝一起离开了。 夏枝还好心地关上了门。 穆菀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矜持的人好像不是我吧?”她瞪了苏彦朗一眼。 苏彦朗却只是笑,临到她推开门要走,才幽幽说了一句,“反正是迟早的事。”说得穆菀龄脸上一热,门都没有关好就跑开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秋霜叫醒了。 “怎么了?”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好,尽是在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她现在都还觉得自己的脸是烫的。所以看到秋霜进来,睡意朦胧的她还不知道为什么。 “小姐不是说今天要回京的吗?就不要睡了。赶紧起来走吧。”秋霜说道。她心里倒是很期待能到京城去看看的。 穆菀龄这才想起她昨天的确答应了苏彦朗要回去的。 “彦朗呢?” 秋霜乍听到这个名字,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笑着说道,“苏公子一大早就走了。” “走了?”不是说要一起回去,怎么会先走了? 穆菀龄忙不迭地起床,收拾了一番就向着锦州城门走去。 出了城门,苏彦朗果然在那里站着。 “看你这样子,真的怕我会丢下你。”苏彦朗看到她行色匆匆的样子,笑道。 “才没有。”她早就该想到他会在这里等着看笑话了,“倒是你,不是一大早就已经走了吗?” “我可是还有公务在身,又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 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这句话里哪里体现后面那个意思了,但她知道自己要是多嘴的话,肯定会被他笑话,所以干脆就不问了。 只是等着两个丫鬟和徐嬷嬷前来。 苏彦朗准备了两辆马车。说什么人多了一辆马车肯定很挤,然后就把两个丫鬟和徐嬷嬷安排进了一辆马车。 然后自己拉着穆菀龄进了另外一辆。 “你不应该骑马?”穆菀龄看了一眼外面的清风和阿纪。 “马车里更安全。”苏彦朗回答。 “你觉得还会有人追杀你?”穆菀龄听出了她他的意思,然后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觉得,会是谁想要杀你?” 苏彦朗摇头,“我倒是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仇人。” 当然有了。穆菀龄在心里回答。“你真的没有一点头绪?你身边的人呢,你没有怀疑过吗? “我身边的人?”苏彦朗疑惑,“我可不觉得我身边的人想要杀我。怎么。你觉得我身边有人想要杀我?” 穆菀龄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没有。我就随意一说。” 苏彦朗能看出她在说谎,不过他也明白她心里有苦衷,于是也不去多问了。 回京的路上的确遇到过几次追杀,不过因为有清风和阿纪的帮忙,都没有出什么大事。 一行人平安回到了京城。 苏彦朗亲自送穆菀龄回了穆府。 穆伦看到这两个人一起走进来,颇为意外。 “苏将军怎么和小女一起回来了?”穆伦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眼神竟然带着厌恶,似乎是觉得她根本就不配和苏彦朗站在一起。 穆菀龄却只是淡然一笑。 “碰巧在路上遇见阿菀要回京,就顺路了。”因为在路上的时候,穆菀龄就说过不要提兴州和锦州的事情,所以他也就没有说。 不过穆伦听到他说“阿菀”两个字的时候,面上还是一惊。 虽然两个人进来之后并没有太亲密的举动,但是用这个称谓就足以见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苏将军照顾了。”心里虽然有些不痛快,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意客气地谢上一句。 “穆大人不必客气。”苏彦朗抬眼看了看,问道,“穆府似乎有什么喜事?” “苏将军还不知道吗?”穆伦的眼色一黯,“下官的二女儿芷妘,即将下……要嫁给苏将军的弟弟了。” 穆伦竟然差一点就说出了下嫁了两个字。要是被苏彦徽听到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原来是这件事。路上阿菀倒是和我说过。我原本以为自己赶不上了。”苏彦朗说道。 “镇平王突然谋反,婚事难免要搁置。”听穆伦这语气,似是巴不得继续搁置下去。 他都不知道芷妘怎么就看上那没有什么作为的二公子了。 虽然苏彦朗有些不好的传闻,但怎么说都是嫡子,将来可是能够继承齐王之位的。她若是愿意嫁给大公子,以后怎么说都会是王妃。 谁料她自己这么不争气! “门口这么热闹,我当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原来是姐姐回来了啊。”穆芷妘并没有看到苏彦朗,反倒是第一眼看到了穆菀龄。语气难免刻薄。 家贼难防 “芷妘!休得胡闹!”虽然平时对穆芷妘疼爱有加,但是这次的事情已经让穆伦心里有了个疙瘩,又听到她在苏彦朗面前这么说话,语气严厉了一些。 穆芷妘还以为穆伦是突然偏心穆菀龄了,气不打一处来。“我哪里胡闹了?当初是姐姐自己说要回锦州的吧?怎么这会儿突然又回来了?难不成是要反悔?” “妹妹多虑了。”穆菀龄笑道,“我已经离开了个把月的时间,该做的事情都完成了,自然是要回来了。不能一直在锦州待着不是?” “你一直在锦州待着我才高兴呢!”穆芷妘冷哼一声,心里还在想,就算她真的反悔了也不会有什么用了。自己后天就要出嫁了。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的眼光往旁边挪了一下,才注意到穆菀龄身边站着一个人。 这人,长身玉立,容貌俊朗,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更是英气逼人。看得她都有些呆愣。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 苏彦朗眼光冰冷地轻咳了两声,她才移开了目光,而脸上,竟然飞起两朵红云。 “这位是?”她羞赧地问道。 穆伦看到她这个样子,羞愧难当。芷妘都是要嫁人的人了,在陌生男子面前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想必这位就是弟妹了吧?”倒是苏彦朗先开口了,“彦徽的眼光倒是不错。” 分明是夸赞,但是在穆芷妘听来却不是滋味,尤其是那一句“弟妹”,听得她有些糊涂。 “难不成,是苏彦朗?”她毫无顾忌地说出了他的名讳,穆伦的脸色已经变得很是难看了。 而苏彦朗的面色也是一冷,“二小姐似乎不太会说话?” 穆伦脸上一僵,辩解道,“芷妘只是率真而已,还望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穆大人的两个女儿,差别可太大了。”苏彦朗说着,看了穆菀龄一眼。原本结着冰霜的一双眼,瞬间就要融化成了春水。 “芷妘,还不快和苏将军道歉?”穆伦厉声呵斥。 穆芷妘什么时候听到过他这般严厉地和她说完,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苏彦朗没有理她,只是对穆菀龄温柔说了一句,”阿菀,我先走了。“然后就转身离开了穆府。 看到苏彦朗走远,穆芷妘颇为委屈地说道,“爹,刚才为什么对女儿那么凶?” 穆伦却一反常态,没有对她疼惜怜爱,只是冷冷摇了摇头,走了。 穆菀龄也准备离开,身后的人用命令的语气说了一句,“站住!”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妹妹有什么事?” “你怎么会和苏彦朗在一起?”穆芷妘问道。苏彦朗还活着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他居然还会和穆菀龄一起回来! “不过是在回京的路上正好遇见了而已。”穆菀龄回答。 “恐怕不是什么碰巧,而是故意的吧?”穆芷妘走到了她面前,“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彦徽都看不上你,难道你还想指望苏彦朗看上你?好不如好好收收心,不然东街的屠夫都不一定愿意娶你。” “妹妹说得是。”她原本想要反驳,但又觉得那样做太浪费力气了,不如就让她暂且得意了一下。 穆芷妘一愣,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一时间竟然找不出别的话说了。 “要是妹妹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穆菀龄又要走,穆芷妘伸出脚想要绊她一下,但是穆菀龄还没有摔在地上就已经被人扶住了。 “小姐,你没事吧?”秋霜一直在在一边仔细看着穆芷妘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想要绊倒小姐,自己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 穆菀龄还以为自己会重重摔在地上,她看了一样秋霜,摇头说了一句,“我没事。” 一旁的穆芷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丫鬟,“你是什么人?” “回二小姐的话,奴婢名叫秋霜,承蒙大小姐相救,所以就留在大小姐身边报恩。”秋霜在李嫣身边待了那么久,自然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 “姐姐可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啊,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而穆芷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所盘算了。 “秋霜是个好丫头,就不劳烦妹妹费心了。”穆菀龄淡淡回应了一句,就和自己的人一起回到了院子里。 离开个把月时间,这院子竟然的和荒废了没有什么两样,四处都是枯枝落叶不说,桌子椅子都蒙了一层灰。 “看来是有人觉得我不会回来了。”穆菀龄走到了自己的梳妆台前,打开了首饰盒。 虽然不至于空无一物,但的确少了好几样东西。 “怎么了小姐?”徐嬷嬷走到她身边,低头看了一眼。 看到里面有些空,徐嬷嬷骂了一句,转身出去把秋瑶找了过来。 “呀!小姐你已经回来了啊!”秋瑶满脸堆笑地走到她身边,“奴婢看到小姐可真是高兴。” “秋瑶,我来问你,这里面的东西怎么少了?”穆菀龄才不理会她刻意奉承的语气,厉声问道。 “这……奴婢怎么会知道!”秋瑶一脸的心虚,“小姐离开之后,奴婢都没有进过小姐的房间。” “这院子里只有你一个人吧?”穆菀龄将首饰盒盖上,走到了一边坐下。 “这院子里虽然只有奴婢一个人,但是这院子门又没有关过,这里可是随时都有外人能来的。”秋瑶为自己辩解道,“奴婢又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不是?” “那你总是能说说,这些天究竟有人常常到这里来吧?”穆菀龄见她嘴硬,也不忙着揭穿她,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奴婢……奴婢那日见过二小姐和云桃过来!”秋瑶说道。 “妹妹?她到我这里做什么?”穆芷妘有多嫌弃她的东西,穆菀龄在清楚不过了。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她偷自己的首饰。 秋瑶只是觉得穆菀龄害怕穆芷妘,所以觉得自己说出这个名字就是一个挡箭牌了。 “奴婢看到二小姐走进了小姐的房间!”看到穆菀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秋瑶大胆起来。 “秋瑶,你可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的。”穆菀龄提醒她。 但是秋瑶这个时候已经断定她不敢对穆芷妘动手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顾忌,忙点头道,“奴婢当然会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既然如此,你就为我画押认定一下,日后我好找爹为我主持公道。” 日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秋瑶在心里回答,嘴上也答应下来,“这是自然的。” 于是穆菀龄拿出一张纸,写了几行字,说秋瑶认为房里的首饰是穆芷妘拿的,然后让秋瑶按下了手印。 “行了,你出去吧。”手印一按好,穆菀龄就打发她出去了。 秋瑶还以为自己已经过了这一关,开心不已,笑着跑了出去。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徐嬷嬷在一旁看得不明所以,另外两个丫鬟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只是轻轻一笑,说,“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几个人也就不再多问了。 到了晚上,穆菀龄让秋霜多注意自己房间里的动静,要是发现什么不对,立刻就要找她。 秋霜听得有些糊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半夜的时候,穆菀龄的后窗被敲响了。 她走过去,打开窗户一看,发现是秋霜。 秋霜从窗户爬进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小姐怎么知道晚上会有人往我的房间里扔东西?” “扔的什么,拿给我看看。”穆菀龄把秋霜手上的东西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几个精致的首饰。 “这是小姐丢的东西?”秋霜想到了白天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还给小姐,反倒要拿来给我?” “这可不是我的首饰。我哪里能用到这么精美的东西?”穆菀龄摇头。 “不是小姐的?那是谁的?谁大半夜这么无聊送我东西?”秋霜听到她这么说,觉得更加疑惑了。 “这可不是送你的东西。”穆菀龄看到她居然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忍不住笑了笑,但是脸上的笑容随即就凝住了,“这分明是要害你。” “害我?”秋霜愕然,“送我东西竟然是想要害我?” “如果这真的是普通的首饰就好了。”穆菀龄叹了口气,“这些,都是穆芷妘的东西。” “二小姐?”秋霜回想起了穆芷妘白日的那副嘴脸,“她的东西怎么会……”她的眼睛一亮,随即明白了这些东西的意图。 穆芷妘想要陷害她偷东西!所以才会让人把这些首饰扔到她的房间里,想让她百口莫辩。 如果不是穆菀龄提醒的话,她今晚恐怕早早就睡下了。根本不会注意到房间里有什么响动,白天醒来要是有事情要忙的话,恐怕都不会注意到地上那包东西。 如此一来,等穆芷妘找过来,可就是人赃并获了! “你总算想明白了?”穆菀龄看到她恍然的样子,问道。 “嗯!”秋霜回答,“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陷害我?” “她想陷害的可不只是你,还有我。”穆菀龄说道,“你是我带回来的人,要是你出了事,我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到时候她到爹那里去闹一场,我免不了会受罚。” “原来是这样!”秋霜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李嫣还不是她见过的最可怕的女人,“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穆菀龄看着手上的首饰,勾了勾嘴角,“不是刚好有个人可以用吗?” 谁是小偷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秋霜并没有懂她的意思。 “你忘了这里有个人就是喜欢偷首饰的吗?”穆菀龄提醒她。 “小姐说的,可是那个秋瑶?”秋霜这下明白了,“小姐是想要把这些首饰,放到秋瑶那里去?” 穆菀龄点点头,“不过不是放,而是藏。你觉得你能把这东西藏到她那里还不惊醒她吗?” 秋霜想了想,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东西藏好的。” 秋霜拿着首饰出去了。穆菀龄站在窗边等着她的消息,要是秋瑶被惊醒了。她也好借题发挥,直接把偷东西的罪名给秋瑶。反正自己的东西不也还在她的房间里吗? 肯定不会有人不信的。 不过,过了一会儿,秋霜就回来了。说自己把东西藏好了。穆菀龄让她回去休息,等着明天一早看戏。 不出所料的是。一大早府里就闹腾起来了。 穆芷妘说自己的东西丢了,让人在府里四处寻找。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而她倒是没有急着在自己的院子里先找,就走到了穆菀龄这里来。 “妹妹怎么一大早就过来。我都还没有起来呢。”穆菀龄看到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自己倒是点都不着急。 “我为什么会来,姐姐还不知道?”穆芷妘看了一眼刚刚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秋霜,“昨天我和姐姐说过什么话来着?不要什么样的人都往家里带,保不准会有问题的。”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秋霜与我虽然是萍水相逢,但她的确是个乖巧能干的丫鬟。妹妹这般武断,恐怕是会伤了她的心。”穆菀龄走到了秋霜身边。 “哟,姐姐就这么护着这个小偷啊?”穆芷妘冷冷一笑,眼神轻蔑。 “小偷?”听到她这么说,穆菀龄当然也要假装惊讶地后退两步,“秋霜,你……可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姐,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啊!”秋霜跪在地上。 “既然什么都没有做,那就让人搜一下你的房间,不就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了吗?”穆芷妘对着自己的人招了招手。 两个人都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却被穆菀龄挡住了。“妹妹这么做,恐怕是不太妥当吧?” 穆芷妘巴不得她能出来为秋霜说话,一会儿搜出了东西才能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姐姐你这么恐怕才不妥吧?穆府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看着,要是她真的没有偷东西,自然能够证明她的清白。姐姐这么护着,不免会让人觉得,姐姐也有牵连。” 穆芷妘走到了穆菀龄身边,握住她的手,先是掀开了她的衣袖,然后又掀开了自己的。 穆菀龄的手上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银镯子,而她手上戴着的却是个雕工精细的金镯子。 “我知道,姐姐身上没有几样好东西,所以姐姐难免会有嫉妒之心。就算真的是姐姐指使下人偷东西。我也不会怪罪姐姐。姐姐以后要是需要什么,尽管来求我要好了。” 一个“求”字,听得穆菀龄眸光一冷。不过随即就恢复了谦卑的样子,笑道,“妹妹这是什么话?我这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也不好,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从妹妹那里得到什么。要是妹妹你想要搜,便去搜吧,这里所有的房间都可以搜。” “这话可是姐姐你说的,可不要觉得这是我欺负你。不过是因为姐姐,不值得信任而已。”穆芷妘将穆菀龄拉到了一边,然后让自己的人走进了房间。 一番翻箱倒柜之后,穆芷妘的人没有任何收获。 “二小姐,什么都没有。”秋霜的房间陈设原本就简单,所以想要翻找个遍很容易。 “没有?!”穆芷妘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分明吩咐了人将东西扔到秋霜的房间里的,怎么会没有? 她看了一眼秋霜,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没有检查过,说不定她没有把东西放在房间里,而是藏在身上了呢?” “妹妹何必如此?”穆菀龄站在旁边说了一句,却没有上前。 “我也不过是想要找到我的东西而已。”穆芷妘哪里会理会她,她越紧张,只会让穆芷妘越高兴。 不过,秋霜身上也没有搜到。 穆芷妘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 “姐姐方才不是说,这里所有的房间都可以搜?”但是她怎么会死心?既然自己的人的确是将东西扔到了这里,就一定会在某个角落里。 “当然。”穆菀龄说得大方,“妹妹想到搜什么地方都可以。” 身后的人已经纷纷议论起来,觉得二小姐的做法有些过分了。但是穆芷妘却不想理会,只想自己找出东西,然后堵住他们的嘴。 但是一番搜查下来,还是没有收获。 “妹妹要不要搜搜我的身,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有?”穆菀龄故意问了一句。 穆芷妘知道她敢这么问,就说明她身上一定没有。正气急败坏的时候,云桃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小姐,我们还有个地方没有搜呢。” 云桃指了指他们身后的房间。 秋瑶的房间。 或许真的是自己的人放失手了呢?就算是在秋瑶的房间里,也能说是穆菀龄没有看好自己的人吧? “这个房间也搜搜。”这可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小姐!找到了!”就连穆芷妘的手下都很激动,大概是知道要是没有办法收到的话,这件事很难收场吧? “找到了就好。”穆芷妘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她倒是想看看穆菀龄这下还有什么话说。 “怎么可能……”穆菀龄一惊,转头看向了秋瑶,“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秋瑶也是一脸的懵,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东西怎么会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的,现在她是百口莫辩,连解释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 “小姐!奴婢不知道,奴婢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她只能硬撑着给自己辩解一句。 不过穆芷妘却没有把精力放在秋瑶身上,反倒是走到穆菀龄面前,“姐姐,东西可是在你这里发现的,姐姐不想给个解释吗?” “这是……是秋瑶偷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穆菀龄说道。 “秋瑶怎么说都是姐姐你的人吧?她偷东西会和姐姐你没有关系吗?”穆芷妘冷冷说着,把首饰放到了穆菀龄手上,“难道不是因为姐姐想要?” 穆菀龄没有拿稳,首饰掉到了地上。 “哎呀,姐姐这是做什么?就算是想要推脱罪名,也用不着如此吧?姐姐以为这些东西摔坏了,我就会送给姐姐了吗?”穆芷妘让秋瑶将首饰捡了起来,“就算是摔成了碎片,我也是不会送给姐姐的。” “这件事真的和我没有关系,虽然秋瑶的确是我的人……” “既然秋瑶是姐姐的人,就不能说和姐姐你没有关系!”穆芷妘咄咄逼人,想要把昨天在苏彦朗面前出的丑都讨回来,“一会儿爹爹回来了,我就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爹爹,看看爹爹会怎么说。” “妹妹真的要这么做?”穆菀龄假装紧张地问道。 “怎么,姐姐怕了?如果姐姐承认是自己唆使下人去我那里头东西,要是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原谅姐姐。但若是姐姐你不承认的话,免不了要让爹爹定夺了。” “我……”穆菀龄听到了院子外面的动静,说道,“事情又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承认?” “这是发生了什么?都不用做事吗?”穆伦看到院子里站了一堆人,厉声问道。 看到穆伦过来,穆芷妘一下子来了精神,走到他身边去将自己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穆伦看了穆菀龄一眼,问道,“你真的唆使自己的下人去偷东西?” “女儿并没有做这样的事情。”穆菀龄回答。 “秋瑶,你来说。”穆芷妘走到秋瑶面前,给了她一个眼色。 秋瑶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得罪二小姐,于是立刻就哭了起来,说道,“的确是小姐指使我我去偷二小姐东西的,不是奴婢的本意啊!” “姐姐。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话说?”穆芷妘笑得格外得意,虽然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什么意外。 “你啊,一回来就让我心烦!”穆伦瞪了她一眼,“去把管家叫来,家法伺候!” “爹,你真的相信秋瑶,不相信我?”穆菀龄还以为穆伦至少会犹豫一下,但是他竟然直接让人去找管家要家法伺候了。 “难道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穆伦冷哼了一声。 “我想,秋瑶房间里应该还有更多东西。”穆菀龄说道,“要是爹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让人进去搜。” 穆伦也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让人去搜了。秋瑶房里果然搜出了更多的首饰。 “这是……”穆芷妘知道这些都不是她的,但也不会是一个丫鬟能有的东西。 “都是我的首饰。昨天我回来发现自己的东西少了。我离开的时候,这院子里可是只有秋瑶一个人,我想一定是她偷的,但是她却不肯承认,还说……” “还说什么?”穆芷妘问道。 “还说妹妹你来过,进过我的房间。”穆菀龄说道。 “笑话!你的东西怎么可能入得了我的眼睛?”穆芷妘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秋瑶她可是一口咬定的。而且,她还写下了认定书。”穆菀龄让夏枝把昨天的认罪书取了过来,交到了穆伦手上。 “现在看来,是她自己偷了东西却不肯承认,转而嫁祸给了妹妹你呢!” 抢了风头 “你这个贱婢!”穆芷妘走到秋瑶面前,狠狠踢了她一脚,“竟然敢说我偷东西?” 秋瑶没有想到自己昨天写的东西今天竟然会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祸端。 她这才明白,其实穆菀龄心里早就有所打算了。所以昨天才没有让人搜查她的房间,也没有继续追问。 “这么说的话,东西都是秋瑶偷的?自己偷东西,却要嫁祸给芷妘和自己的主子,这样的人怕是不能继续留在穆府了!”穆伦说道。 “老爷,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真的不是有心的。不要把奴婢赶出去啊!” 秋瑶的哭声渐渐听不见了。 “芷妘,还不和菀龄道歉?”毕竟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要是芷妘不道歉的话,这些下人还不知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但是穆芷妘怎么会服气?她分明是要惩罚一下穆菀龄的,不但没有能够成功,反倒觉得自己被她算计了。 虽说之前她的就已经觉得穆菀龄有些不对劲了,但是现在心里越发奇怪了。 她是突然开窍了还是怎么的? “虽然东西的确是秋瑶偷的,但是也不能证明真的和姐姐没有关系吧?所以东西我就拿回去了。”穆芷妘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而是就这样转身和云桃一起走了。 穆菀龄也不恼,反倒是一脸的笑意。 秋瑶总算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碍眼了。 至于苏彦徽和穆芷妘,她当然要一个个慢慢收拾。 “笑得这么开心,可是有什么好事?”穆菀龄才走进房间,就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抬眼看到是苏彦朗,她赶紧关上了房门。“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想你了,自然要来看你。”苏彦朗笑道。 “那你为什么不从大门进,而是直接到了我房里?”穆菀龄问。 “我的确是从大门进来的。但是穆府的人都在这里看热闹,没有人理会我,所以我只能自己来了。要不然我还没有办法看到这么精彩的戏呢。”苏彦朗倒是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坐到了桌边。 “你看到了?”穆菀龄没有想到刚才自己做的事情,竟然全部都他的眼中。 “我都还替你紧张了一下,想着要是管家若是真的敢用家法处置你,我就来个英雄救美。结果你都没有给我机会。” “那是因为我一早就猜到了今天会发生什么。”穆菀龄说道,“所以早就已经有了准备。谁让穆芷妘昨天要提醒我那么一句呢?” “我就知道阿菀你不会让自己有事。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苏彦朗这句话说得像是自嘲一样。 谁然穆菀龄之前总是强调说她不需要担心呢? “对了,你来做什么?”穆菀龄知道他和穆伦不会有什么事情要商量,那他到这里来,只会是……因为自己。 “其实我昨天就想和穆伦说提亲的事情了。”苏彦朗笑道,“但是皇上急着见我,我就只能先去了。” “所以……你是来提亲的?”穆菀龄都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快提亲。毕竟穆芷妘都还没有出嫁。 “怎么,你还怕了不成?”苏彦朗知道她究竟在担心什么,无非还是身份问题。 “我当然不怕。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下,爹恐怕……不会答应。”穆菀龄说道。 “那你觉得,等你妹妹出嫁之后再说,会好一些?”虽然苏彦朗不想等了,恨不得穆菀龄明天就能嫁给他,但是既然她有自己的考虑,他当然要尊重。 穆菀龄点了点头。 她知道穆伦心里一直都不满意穆芷妘嫁给了庶子,没准儿自己要嫁给苏彦朗。他会高兴呢? 她也拿不准穆伦的心思,所以觉得这件事往后稍微延一延,总是要好些。 第二天就是穆芷妘出嫁的日子,一整天的时间,穆菀龄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想着应该会有人来叫她的。但是一直等到轿子都要离开了,却还是没有看到人过来。 她只好自己走了出去。 才走到门口,就被穆夫人拦住了。 “娘这是做什么?”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在穆府里,她却只能叫这个女人“娘”。 不过这一声“娘”似乎让对方听得不是很高兴,“你要出去?” “妹妹大婚,我总不能不去吧?”听她这话的意思,穆菀龄就已经明白了。她并不想让自己去。 “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吧。”穆夫人看了她一眼,“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什么,这个样子也好意思去?” “娘不想让我去?”穆菀龄看到穆伦走了过来,声音略大地问了一句。 “我想让你去你也得有资格去不是?”穆夫人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就你这样子,怕是只能嫁给东街的屠户了。” 穆伦轻咳了一声,“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老爷,我想你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要是带了晦气去,可不好了。”穆夫人看到穆伦过来,立刻就走到他跟前去说了这么一句。 晦气?穆菀龄在心里冷笑。但是面上仍旧十分沉静,想看看穆伦会说什么。 “菀龄,我看你就留在家里吧。”穆伦似乎也怕她的身上有晦气。 穆菀龄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了。 “小姐还去齐王府么?”夏枝在一旁问道。 “去,怎么不去?”这些人越是不想看到她,她就越是要出现。 不然,别人还会以为穆家只有一个女儿呢。 “小姐真的要去?”夏枝还有些不确定,老爷和夫人刚才都那么说了,小姐要是去了,肯定得不到好脸色吧? “反正齐王府离得也不远。” 等轿子走远了,穆菀龄才从穆府出发。秋霜和夏枝想要跟去,她都拒绝了,免得穆伦真的生气了,火气会波及到他们身上。 到齐王府的时候,都已经快要拜堂了。 门口的人见到穆菀龄身上的穿着,还以为他只来看热闹的人,预备将她赶走。 穆菀龄正要解释,就听到了一声,“阿菀!” 苏彦朗看到穆家的人都来了,却没有看到穆菀龄的身影,正心急呢,她就出现在了门口。 苏彦朗这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们身上。他却不在意,只是自顾自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妹妹大婚,我怎么能不来?” 在场的人还在猜测她的身份,听她这么一说,明白了她是穆家的大小姐,再看她身上的穿戴,不禁都议论起来,让穆伦和穆夫人面上有些无光。 再看苏彦朗看到她时脸上的笑容,议论的声音就更大了。盖过了婚礼原本的两个主角。 “吉时已到——” 主婚人只能在一旁大喊一声,让所有人的关注度重新回到苏彦徽和穆芷妘身上。 拜堂之后,穆菀龄被穆伦拉到了一边。 “我不是让你留在家里了么?你怎么还是来了?”方才被抢了风头,穆夫人都有些气急败坏。 “怎么说都是妹妹的婚事,我不能不来。”穆菀龄一脸的歉意,“我原本只是想在外面看看。不想进来打扰的。谁料苏公子看到我了,硬拉着我进去……” “照你这么说,还不能怪你,要怪苏公子了?”穆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就回想当时的情况,的确是苏彦朗拉着她进来的,所以她的也没有别的说辞了。 “好了!今天是芷妘大喜的日子,有那么多宾客在,你不去招待宾客,反倒是在这里和她废什么话!”穆伦心里虽然也不是很高兴,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懒得理会穆菀龄了。 “难怪你会离开穆家。”身后突然传来了苏彦朗的声音。 穆菀龄回头笑道,“你不是要去招呼客人吗?” “原本是这样,但是彦徽似乎并不想让我帮忙。”苏彦朗无奈道。 “当然了。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他自然是要忙着拉帮结派,哪里会让你去打扰。”穆菀龄远远看到苏彦徽的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你说什么?”苏彦朗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拉帮结派?” “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了。”穆菀龄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或许等她也嫁进苏家,她就能让苏彦朗见到苏彦徽的真面目了。 “随口一说么?”苏彦朗怎么会相信她的话是随口一说?她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但是又像是有什么顾忌一般,不愿意说出口。 不过他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说的,他只需要等着就行了。 “我先回去了,毕竟他们都不想看到我在这里,太给他们丢脸了。”穆菀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虽然知道你心里并不在乎,但是等你到了我身边,我会让人给你量身定做十件锦衣华服,你天天换着穿,看他们会说什么。” 虽然知道这不过是说着玩儿的,但是穆菀龄心里依然很开心。能有这么一个人在她身边,她还怕什么呢? 自然什么都不怕了。 回到穆府之后,还是免不了会有一顿骂的。不过她却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听着穆夫人数落了很长的时间,直到穆夫人都有写词穷了。 “娘说完了么?”趁着穆夫人喝水的功夫,她问了一句。 “怎么,现在想起来要顶嘴了?”穆夫人斜睨了她一眼,“你还想在婚礼上抢了芷妘的风头?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穆菀龄没有说话。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穆夫人虽然已经回来很久了,但是却还是没有看到穆伦的影子。 “我就想看看你这个样子,究竟有谁会想要娶你!”穆夫人说完,转身走了。 穆菀龄看着她的背影,默然说了一句,“这个不用你担心。” 提亲遭拒 两天后,穆芷妘回家省亲,而苏彦朗正好来提亲。 她从轿子上下来,看到苏彦朗的时候,还有些惊愕。这个在王府都不怎么能看到的人,居然会出现在穆府。 “哥哥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声哥哥叫得让苏彦朗有些反胃。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弟妹。 苏彦朗不想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走进了穆府。 穆芷妘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一紧,赶紧跟了进去。 听说苏彦朗来了,穆菀龄还有些坐立不安。秋霜在一旁揶揄她说,“小姐,你在锦州的时候胆子那么大,这会儿怎么反倒是怕起来了?” “要你多嘴!”穆菀龄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信不信我出嫁的时候不带着你,让你继续留在这里?” “小姐还是饶了奴婢吧!那穆夫人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要是我不小心得罪了她,哪里还会有什么活路?”秋霜假装怕得哭了起来,把徐嬷嬷和夏枝逗得不行。 “小姐,老爷让你到前厅去。”有人走到门口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家里的这些人还真的是没有把我们小姐当主子,要是他们知道苏公子今天是来做什么的,还不吓死了?”秋霜恨恨看了门外一眼。 “好了,别和没有必要的人的生气。先去前厅看看吧,听说今天妹妹要回来省亲,还不知道会有多热闹呢。” 夏枝和秋霜看了对方一眼,满脸笑意地跟在穆菀龄身后出去了。她们都觉得自家小姐总算是等到扬眉吐气的时候了,一定要好好看看那些人的脸色才可以。 前厅里,穆伦,穆夫人和穆芷妘都在。苏彦朗原本是坐着的,看到穆菀龄来了,立刻就走到了她身边。 穆伦看到他这个举动,心里也不由得起了波澜。 他一来就说要见穆菀龄,却不肯直接说出原因,还让人将夫人也请了出来。这架势,分明就是要—— “穆大人,今日我来,其实是想要向穆大人提亲的。”毕竟他是大将军,官居一品,没有必要对着一个五品的官员低声下气,所以就算是提亲,也没有一点求的意味,倒是更加像命令。 此言一出,坐着的三个人神色都是一变。穆芷妘还站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大声说了一句,“你说什么?!” 苏彦朗都懒得看她一眼,只是对着目瞪口呆的穆伦继续说道,“不知穆大人是否愿意将阿菀嫁给我?” 穆伦像是这才回过神来一样,他看了穆夫人一眼,然后才缓缓说道,“这件事,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 看到穆伦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态度,,穆菀龄就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了。 苏彦朗的眸光蓦地一凛,“不知道穆大人想要如何从长计议?” “想必苏将军也知道,这婚姻大事事关菀龄一生的幸福,下官自然不能草率作出决定。”穆伦好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听你的意思,是看不起我?”苏彦朗语气冰冷,吓得穆伦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可绝对没有看不起苏将军的意思!”穆夫人赶紧说道,“只是老爷方才说得没有错。我们也想为菀龄多考虑考虑。”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苏彦朗知道这门亲事恐怕是没有办法求成了。 穆菀龄脸上倒是没有失望的神色,毕竟她一开始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虽然因为穆芷妘的婚事让苏彦朗推迟了两天提亲。 但是结果仍然是一样的。 她捏了捏苏彦朗的手,示意他不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那……不知道你们要考虑多长的时间,我可以等。”苏彦朗却没有要就此放弃的意思。 “这个嘛……这个……”穆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了穆夫人一眼想要求助。但是穆夫人也是一脸的为难。 穆芷妘看到穆伦唯唯诺诺的样子,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其实爹爹就算直接拒绝了也没有什么,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爹爹不同意,他就不能娶!” 穆夫人也在一边点头,“芷妘说得对,只要我们不同意,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还要怕他不成?” “对了爹爹,他之前不就已经死过两个新娘了吗?爹爹何不用这个作为借口?就说是为了穆菀龄着想,他不也拿爹爹你没有办法?”穆芷妘继续出主意。 穆伦眼前一亮,点了点头。 穆芷妘转身回去的时候,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穆菀龄肯定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嫁给苏彦朗,飞上枝头吧? 可惜她少算了一步。 穆菀龄自然注意到了穆芷妘的眼神,她也懒得多做回应。只是心里也清楚,要是穆伦不同意的话,她和苏彦朗的缘分,或许就算是尽了。 “苏将军的心意,下官明白。只是苏将军应该也清楚自己身上的传言吧?”穆伦这会儿一点都不紧张了,反倒是多了一分得意,“所以,就算是为了菀龄考虑,这门亲事,我也没有办法同意。” “还请哥哥莫怪。方才爹爹只是想要委婉地让哥哥你明白,只是哥哥似乎没有能够理解爹爹的意思,所以爹爹只能明说了。我们可都是为了姐姐考虑。” 好一个为了我考虑。穆菀龄看着这几个人的嘴脸,只觉得心里一阵翻涌。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她,到了这样的时候却要说是为了她考虑了。 怎么听都是笑话! “这么说来,不管我多有诚意,这门婚事穆大人都没有办法答应了?”苏彦朗的声音已经冰冷到了极点。 “彦朗!”穆菀龄听到他这样的语气,都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只能低声在他身边安抚他的情绪。 她的手被苏彦朗紧紧握在手心里,然后他就听到他说,“既然我已经答应了要照顾你一生一世,我就必然会做到。” 这话听得对面三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分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却非要说自己必然能做到。 苏彦朗看到他们几个得意的样子,冷冷道,“虽然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我让皇上赐婚,想必父母之命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吧?” 别说对面那三个人,就连穆菀龄,听到他这句话,都不由得一愣。 原来并不是真的无路可走,所以先前她满脸担忧的时候,都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波澜。 原来他早就已经想好应对的方法了! 如果真的能让皇上赐婚的话,穆伦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你要让皇上赐婚?”这下穆伦说话又结巴起来了,穆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穆芷妘更是又气又急,却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 “既然穆大人不肯答应,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苏彦朗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我会择日向皇上说明的。” “我说过,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苏彦朗回过头,看着穆菀龄,温柔的样子和方才的冰冷判若两人。 穆菀龄眼中都是泪光,哽咽得都说不出话,只能使劲点头。 苏彦朗看着她这傻傻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回头的时候,脸上又已经如同覆盖了冰雪一般。 “原本以为两句话就能说明,没有想到居然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还有要事要办,就先走了。”苏彦朗说完,都没有等穆伦回应,就握着穆菀龄的手走到了门口。 “我会尽快让皇上赐婚的。”苏彦朗俯身在她耳边说道,“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这句话让穆菀龄羞红了脸。 “阿菀害羞的时候更好看。”苏彦朗说完就笑着离开了。 穆菀龄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还以为重活一世,也不过为仇恨而活。 却没有想到自己能够遇见他。 不过她已经想到自己回头的时候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了。 三个人的目光早就已经如刀一般刺向她了。只是这样的刀并没有杀伤力,所以她根本就用不着理会。 “不要以为你真的能够嫁给苏彦朗!”最先开口的是穆夫人,“你不过是一个庶女,就算苏彦朗让皇上赐婚,皇上肯定还是要斟酌的。说不定皇上心里早就有了更好的人选。毕竟名门贵女众多,而你什么都算不上!” “就是!你最好还是不要得意得太早了!”穆芷妘也跟着说了一句,“你最多能嫁给东街的屠夫!苏彦朗哪里是你能高攀的人?” “多谢娘和妹妹的提醒。”穆菀龄倒是说得客气,“能不能赐婚,要看皇上的意思,和你我都没有什么关系。”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苏彦朗能说动皇上,赐婚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们就算气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什么用。 说完,穆菀龄微微欠身,往自己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娘!你看到她刚才的态度了吧?分明还没有嫁给苏彦朗,就已经如此目中无人了。要是她真的嫁了,岂不是还会在王府欺负我?”穆芷妘气得脸都眉毛都拧在一起了。 “老爷,你刚才也看到了吧?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啊!”穆夫人也帮腔说道。 “看到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让我到皇上面前去说苏彦朗的坏话不成?他可是刚刚立功回来,皇上喜欢他喜欢得不行,我要是去说他的坏话,皇上就算不治我罪,心里也不会不高兴的。” “那爹爹可以去说穆菀龄的坏话啊!”穆芷妘说道,反正她绝对不能让穆菀龄嫁进王府。 “那你觉得,我要说些什么皇上才会同意不赐婚?” 心生一计 “要不,我们就说她不守妇道?要是皇上知道她是个不检点的女人,肯定就不会想让她嫁给苏彦朗了。不管苏彦朗到底有多喜欢她!”穆芷妘说道。 “对啊老爷,我们只要随便给她一个不守妇道的名声,她根本就嫁不出去了。更不用说嫁给苏彦朗那样的人了。”穆夫人也觉得自己女儿的说法很是聪明。 但是看穆伦的神情,却不是很高兴。 “怎么了,爹爹,你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吗?”穆芷妘看到他的神情,还有些不明白自己想了这么好的主意,他却不怎么开心。 “你们都只想了她不能嫁人对你们有好处,那你们咋么不想想,对我有什么影响呢?她怎么说都是我的女儿,要是传出她不守妇道的话,你们让我的脸往哪里搁?”穆伦气得胡子都抖了。 别说,穆芷妘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她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爹爹,你就真的要看着她嫁给苏彦朗吗?爹爹分明知道……” “闭嘴!”穆伦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你最好不要胡说。该怎么做,我心里自然有定夺!” “可是爹爹……”穆芷妘还想说话,但是穆伦瞪了她一眼,她就只得把话吞回去了。 穆芷妘抬头看了一眼穆夫人,看到了她眼中的光芒。果然母女还是一条心。她对着穆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小姐!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紧张!”穆菀龄才回到院子里,夏枝就在开心得上蹿下跳起来。 “好了好了!”穆菀龄生怕她会崴了脚,“小心一点。” “奴婢还以为小姐你真的嫁不出去了呢!”夏枝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呸,奴婢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姐怎么可能会嫁不出去呢?只是啊,看老爷和夫人还有二小姐的样子,真的是百般不愿意!” “他们不愿意有什么用?”穆菀龄也笑了起来,觉得今天真的是神清气爽。 “就是就是!苏将军那里可是有皇上撑腰,他这次立了大功,想让皇上赐婚,肯定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小姐啊,只要好好等着嫁人就行了。” 穆菀龄看了一眼夏枝,疑惑道,“你回来了,秋霜呢?” “呀!没注意。她会不会是迷路了?”夏枝正准备出去找她,就看到她一脸紧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两个人差点撞到一起。 “秋霜,你是不是高兴过头了?”夏枝赶紧扶住了她。 “奴婢有话要和小姐说!”秋霜一面说着,一面往穆菀龄的房间里面走。 穆菀龄和夏枝一脸疑惑地跟了进去。 秋霜关好了窗子,在她们进去之后,又关好了门,然后才说道,“方才小姐走的时候,我原本是想和小姐一起走的,但是衣服被一旁的灌木挂住了。只好蹲下来把衣服弄下来。正好听到他们三个说话。” 她说的三个指的是哪三个,穆菀龄自然清楚。 “他们都说了什么?”心里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倒还是有必要问个清楚。 秋霜就把自己听到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夏枝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但是穆菀龄的神色却没有什么改变。 “小姐你……一点都不惊讶?”秋霜问道。 “他们要是不想这些害人的主意,我反倒要觉得惊讶。”她也知道皇上赐婚虽然是一道有利的保障,但是有些人还是免不了要在背后捅刀。 “要不是老爷为了自己的面子不想让她们那么做的话,小姐以后岂不是真的嫁不出去了?”夏枝说得心有余悸。 “虽然老爷完全是为了自己考虑,不过这么做也让小姐少了些麻烦。”秋霜点头,“不过小姐还是要小心,一计不成,肯定会又生一计的。除非小姐真的嫁过去了,不然还不知道……” 秋霜还没有说完就被夏枝打断了,“你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你们觉得,爹阻止了,就真的会有用吗?”穆菀龄叹了口气,自己的两个丫鬟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居然觉得那两个人会因为穆伦的阻止而停手。 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那个冯氏将毒药灌进她嘴里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样的借口吧? 没有想到穆芷妘现在想到的,也是这样的借口。 真不愧和苏彦徽是天生一对。 “小姐的意思是说,夫人和二小姐还是会诬陷小姐?”夏枝听得一凛,刚才还以为已经没事了呢。 “不管她们会不会用这样的手段,你们都不用担心,我自己会解决的。”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她们要做什么,对付起来不就容易多了? “可是……”夏枝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心,不过秋霜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吧,我相信小姐有办法的。” 夏枝看了看穆菀龄,又看了看秋霜,愣愣地点了点头。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穆菀龄觉得自己是时候准备一下了。不过她才关上门,回头就看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又来了?不要说你想我了。我们早上才见过。”穆菀龄都藏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早上见过是不假,但是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了。”苏彦朗伸手把她揽入怀里,“你知道中间隔了多长的时间吗?” “不过就几个时辰而已。”穆菀龄抬眼看他,却被他顺势吻住了双唇。 “难道你就不想我吗?”苏彦朗的语气还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也会很想我呢。” “没空想你,忙着想主意呢。”穆菀龄回答。 “想什么主意?”苏彦朗觉得奇怪,“我过几日就会让皇上赐婚了。你不会连这几天都不能等,还在想主意要怎么嫁给我吧?” “你真的以为事情能那么容易?”穆菀龄摇头。 “怎么,穆伦又想了什么馊主意要对付你?”苏彦朗就知道穆伦这个老狐狸不会让她省心。 穆菀龄将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一遍。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苏彦朗笑了起来,“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不知道他们看到这里的人是我,会有什么反应?” “你不是吧?”穆菀龄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想利用这一点。 “怎么了?你心里有什么顾虑?”苏彦朗挑眉看着她。 “当然会有顾虑了!”穆菀龄说道,“虽然看到你的确会让他们措手不及,但是同时他们也可以坐实我……不守妇道的事实啊!”她是真的不想说出那四个字。 “这倒是,要是爷爷知道了肯定也免不了要骂我一顿,皇上那里肯定也是。”苏彦朗也知道这样的做法很不妥,“不过我不是着急和你在一起吗?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我肯定一回来就和皇上说明情况了,现在还得先等等。”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想好主意了。”穆菀龄笑道。 “我就知道阿菀你最聪明了。” “倒是你。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不要随便出现在这里了吗?”穆菀龄说道,“不然都用不着他们陷害,你就足够害我的了。” “有谁能发现我?”苏彦朗说得自信。 “快回去吧,一会儿你可能会破坏一场好戏的。”穆菀龄把他推到了后面的窗口。 “不要让那个人碰到你,一点都不要!”苏彦朗在翻身出去的时候还不免要提醒一句。 “放心吧,绝对绝对不会的。” 听到她这么说,苏彦朗才转身,消失在了黑暗里。 “小姐!”夏枝在外面喊了一声,穆菀龄说了一声,“我来开门!”然后跑了过去。 “怎么了?”看到夏枝身后的云桃,她就明白肯定是她妹妹给她送东西来了。 “大小姐,这是二小姐从王府带回来的燕窝,专程让我送一碗给小姐你吃的。”云桃把夏枝挤到了一边,自己走进了穆菀龄的房间,将东西放到了桌上。 “燕窝?”穆菀龄瞪大了眼睛,“妹妹竟然会送这么好的东西给我?” “二小姐向来心里就想着大小姐你的。大小姐还是趁热喝了吧,凉了可就不好喝了。”云桃笑道。 夏枝想要进来,不过穆菀龄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就乖乖在那里待着。 “既然是妹妹送来的东西,我当然是要好好尝一尝的。”穆菀龄拿起了勺子,心里还在先穆芷妘真的是舍得,竟然送了一碗真的燕窝过来。 不过,她才吃一小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云桃那双眼睛盯着她,想要吐了又不可能。 都怪苏彦朗,要是刚才他没有出现的话,自己肯定会早一点发现云桃来送东西了。假装撞她一下把这碗打翻了也不会是难事。 现在要是还那么做,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故意的了。 穆菀龄咬了咬牙,将燕窝一勺一勺全部都吃了。 云桃那双眼睛还真的是一点都藏不住秘密。穆菀龄吃得越多,她的眼睛就越亮。 一碗燕窝总算是见了底,穆菀龄轻轻一笑,“还劳烦你回去和妹妹说声谢谢。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云桃看到她这个样子,还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端着空碗起身,“那是自然的,要是小姐知道大小姐你把这燕窝都吃完了,心里还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看着云桃走出去,穆菀龄立刻将银针扎在了穴道上,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跑到院子里去将自己刚才吃的燕窝全部都吐了出来。 夏枝给她拿了水过来,“小姐,你怎么就真的吃了呢?” “我要是不吃的话,云桃真的能放过我?”穆菀龄一面喝水一面说道。 “这倒也是,还不知道他们会想什么别的馊主意呢!”夏枝说得咬牙切齿。 “接下来我们等着看好戏就行了。”穆菀龄将水杯放下,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给台阶下 夏枝出去之后,穆菀龄关上了门,吹灭了蜡烛,然后坐到了床边。 方才的东西虽然已经吐了出去,但是她的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只能继续用银针让情况稍微缓和一些,与此同时,她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回廊上摇曳的灯笼,照着门口那个人的身影,在他试图把门弄开的时候,穆菀龄还听到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那是因为她在门锁的位置放了两枚银针,想要把门弄开,就必然会被银针刺中。所以方才她听到夏枝的声音才会慌慌张张跑过去开门。 门锁很快就被弄开了,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走到了房间里面。黑暗中,他碰滚了桌边的凳子,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什么人?”穆菀龄问道。 “大小姐这个时候还问这样的话做什么?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浪费了可就不好了。” 对方的声音听得穆菀龄浑身都不舒服。“是穆芷妘和穆夫人让你过来的吧?” “大小姐这可就不对了,明明是大小姐你让我过来的。” 看来这个人入戏还很深,估计穆芷妘就是这么和他说的吧? “我让你来的?你可曾听到我亲口说过?”穆菀龄冷笑,“既然你说是我让你来的,让我现在让你走,你走么?” “大小姐这是什么话?既然都已经来了,怎么能这样离开呢?”又一个板凳被碰到,这人从刚才到现在好像都没有挪动多长的距离。 “这么有本事?那你就过来好了。”黑暗中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但是穆菀龄却能笃定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到床边。 “大小姐不要急,我马上……马上……就……来……” “你是不是觉得浑身发麻,没有力气?”穆菀龄站了起来,轻车熟路走到桌边,点燃了桌上的蜡烛。低头一看,地上的人是厨房打杂的李阿四。 穆芷妘未免也太看不起她了吧?竟然找了这么一个人来诬陷她? “怎……怎么回事?”李阿四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自己方才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能挪动地方。 “你进门的时候,是不是被针扎了?”穆菀龄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难道说……那针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李阿四错愕,他原本还在想那个地方怎么会有银针,结果居然是大小姐故意放的! “有人想要整我,我自然要稍微提防一些,对吧?”穆菀龄就知道穆芷妘的手段不会太高明,所以她都不用浪费太多的精力来对付。 “那那那……针上是不是……是不是有毒?”紧张之下,李阿四说话都不太清楚了。 “你说呢?”穆菀龄柔柔一笑,“我想你一会儿应该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吧?” “大小姐不要杀我,我……奴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二小姐和夫人来做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奴才的本意啊!”李阿四面如死灰,顷刻间就觉得自己像是中了剧毒一般,浑身都不舒服。 “放心。只要你足够听话,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要不然……你可能会死得很痛苦。”穆菀龄的声音里满是威胁。 李阿四已经吓得不行了,连连点头,“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穆菀龄叫来了夏枝和秋霜,让两个人把李阿四的嘴塞住,然后捆在院子里。 毕竟苏彦朗和她说了,让她不要碰那个人。她当然就不去碰了。 不久,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听声音,应该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门她故意锁着了。所以外面的人想要推没有能推开。 “看来有人心虚啊,居然还把门锁上了。”穆芷妘的声音从传来。 穆菀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走过去,把门开了一个小缝。 “妹妹?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穆菀龄一脸的紧张,看得穆芷妘好不开心。 “要是我不来,还不知道你要做出什么好事来!”穆芷妘伸手一推,正好被穆菀龄先前放在门上的银针扎中了,痛苦地大叫了一声,“你门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自然是防贼的。”李阿四已经中过招,所以银针对穆芷妘没有什么作用了。 “防贼?我看做贼心虚的人是你吧?要是你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的话,怎么只敢开这么一个小缝?”穆芷妘嘲讽道。 “我做贼心虚?妹妹怕是弄错了吧?还不知道做贼心虚的人究竟是谁呢!”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手依然死死把着门,不肯松开。 “怎么,怕我们在你房里找到那个男人,你百口莫辩?”穆菀龄越是紧张,穆芷妘自然就越是高兴。这说明她是真的心虚,一旦在她这里找出了男人,她想要嫁给谁都都难了。 “芷妘,你还和她废话什么?快让人把门推开进去找啊!要是人逃走了可怎么办?”穆夫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穆菀龄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果然是母女齐心啊。 穆芷妘走到了一边,吩咐家丁把门推开。穆菀龄才没有那么蠢和力气大的人抵抗,那两个人伸手的时候,她就松开手走到了一边。两个家丁狠狠摔在了地上。 “快去搜!一定要把人找出来!”穆夫人看起来格外高兴,只等着人从里面抓出来,就可以让穆菀龄落得个不检点的名声。 但是两个家丁在里面找了一圈,就连柜子里和床底下都仔细看过了,却没有任何发现。 “夫人,二小姐,房里没有别人。”两个家丁犹豫着回报。 “什么?不可能!再给我仔细找!房间里面没有,就到后院去看看!”穆夫人和穆芷妘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两个人分明都已经和李阿四说好了。他怎么会不在房里? “夫人,真的没有。”家丁都有些急了。根本就没有人,想让他们找都没有办法找出来一个啊! “你们原来是来找人的?”穆菀龄这才缓缓走出了房门,让夏枝拿来了灯笼,“那你们看看,树上绑着的那个,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夏枝提着灯笼走到了树边,灯笼找出了李阿四的脸。 “这……这是怎么回事?”穆芷妘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的会是这样的画面。 “方才我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就想着是不是有人想要偷东西。大概是秋瑶那件事情留下了阴影,所以这些日子总是很警惕。”穆菀龄笑了笑,继续说道,“然后就碰到了他。亏得我早就在门上装了银针防贼,他中了毒,动弹不得。” “为了不打扰爹休息,我就让夏枝和秋霜把他绑在那里,想要等天亮了再让爹处置。却没有想到,等来了娘和妹妹。” “你……”穆夫人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自己派来的人竟然会被穆菀龄捉住,原本想要安置的罪名这下子似乎没有办法实现了。 “你刚才说,针上有毒?”穆芷妘则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 “的确有毒,不过应该都在李阿四身上了。妹妹要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可以问我要解毒丸。”穆菀龄看到她惊恐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 这一个“要”字,让穆芷妘的眼神一变,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到要求穆菀龄的地步,所以尽管已经觉得有些麻木,也没有再说话。 “对了,不知道娘和妹妹这个时候过来是想要做什么?难道是妹妹那里又遭了贼,于是到我这里找小偷的?” “可不是嘛!”穆夫人一看有台阶可以下,自然是忙不迭就下了,“我们就是过来抓小偷的!谁知道小偷已经被菀龄你捉住了!” 原本,穆菀龄是想着让李阿四指证她们的。可是她明白,自己在穆伦那里也不会得到任何支持。 穆伦这会儿恐怕还在想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不嫁给苏彦朗呢,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最多欣慰一下没有能够成功。不然他的脸可就没有地方搁了。 撕破脸对自己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既然是这样的话,李阿四就交给你们处理了。”穆菀龄打了个哈欠,转身预备回房间了。 “你不说他中了毒?”穆芷妘问道,她还想知道那毒究竟厉不厉害呢。 “妹妹不说,我都忘了。”她走回房间,拿出了一粒药丸,放到了穆芷妘手上,“烦请妹妹将解药喂给他。” 穆芷妘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却吞了回去。 穆菀龄自然知道,她以为自己也中了毒,所以想多要一颗解药。可是她又没有办法拉下脸来求,也就不说了。 其实,不过就是药效过大的麻药而已,根本就没有毒,李阿四这会儿要不是被绑着,早就已经生龙活虎的了。 “这一场闹剧可是让人够累的。娘和妹妹也早些去休息吧。” 两个家丁拖着李阿四,和穆芷妘、穆夫人一起离开了院子,夏枝也灭了灯笼回房休息去了。 世界终于平静下来了。 穆菀龄取下了门上的银针,把门关好,然后瘫坐到了地上。 额头上立刻就起了一层细密的汗,银针似乎已经没有用了。 “阿菀,你没事吧?”一个温柔的声音落在耳边,抬眼一看,果然是苏彦朗。 “你怎么……怎么还在……还在这里?”话都已经说得不利索了,穆菀龄只想掐自己一把,让她不失去最后一点理智。 “来。我扶你起来。” “不……”穆菀龄还没有来得及拒绝,苏彦朗的手就已经落在了她的腰际,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阿菀,你这是怎么了?”苏彦朗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担心起来。 穆菀龄深吸了一口气。 方才穆芷妘下在燕窝里的药,她果然还是没有完全吐出去。 择日赐婚 八字不合? 穆菀龄在心里冷笑,果然是没有办法找到别的理由了吧?居然用了如此蹩脚的借口。 “是吗?”她不冷不热地说道,“只是最后如果,还是需要皇上来定夺吧?” “没有必要这么硬撑着了。八字都不合,就算是到了皇上那里,也会有他的考量吧?要是他赐婚八字不合的两个人,岂不是会让百姓看笑话?”穆芷妘看到她还是一副嘴硬的样子,忍不住嘲笑道。 “菀龄,你也不必担心,我和你爹一定会为你物色更好,更符合你身份的如意郎君的。”穆夫人倒是一副好心好意的样子。 只是更好的肯定是没有办法找到了,不知道符合她身份的都会是什么人? 穆伦虽然不过是五品官员,但怎么说都是皇后的堂弟,背后有堂姐撑腰,文武百官多少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只有苏彦朗才不会顾及这些,用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姿态和他说话了。 所以……穆夫人和穆芷妘也不要指望她真的会被嫁给东街那个屠夫了。 “爹和娘的好意,女儿谨记在心。”她不怒也不恼,虽然脸上没有笑意,但也足够让另外三个人慌乱了。 他们方才还在想,穆菀龄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有多慌乱,但是他们却没有能够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慌张。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穆芷妘有些坐不住了,“难道你真的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嫁给苏彦朗?” 穆菀龄没有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吃着饭,气得穆芷妘差点摔碗离开。 穆菀龄并不是真的不担心,只是她知道自己就算是担心也不会有什么用。 她最多不嫁给苏彦朗,不嫁给任何人,然后被穆家扫地出门。 凭着自己的医术,她也完全可以养活自己。 所以,她不怕。 苏彦朗那里,也得到了说他和穆菀龄八字不合的传闻。 他正准备向皇上说赐婚的事情,谁知道穆家却在这个时候放出了消息。 “公子,你都要去请皇上赐婚了,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传言?”阿纪看着都有些着急,“我真想让公子赶紧把穆姑娘娶进门,好破了那克妻的谣言!” “这一听就是穆府的人想捣鬼。你还看不出来?”苏彦朗倒是知道这一点。 “那……公子打算怎么做?这传言就算是假的,这会儿皇上那里恐怕也已经听到了。”阿纪不明白穆家的人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我自然有办法了。”苏彦朗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顺利了,看穆家那几个人的嘴脸就知道了。 他原本只想自己私下去找皇上赐婚,但是既然穆伦这次都想要欺负到他头上来了,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客气了。 听到苏彦朗这么说,阿纪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我还没有看到公子你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了。昨晚还一夜未归,不知道……” “闭嘴!”苏彦朗瞪了他一眼,阿纪立刻就闭嘴转身出去了。 昨晚的事情,虽然只是一个意外,不过不得不说,那还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不过只有把穆菀龄娶进门,他才能继续有那样的体验了吧? 第二天早朝快要退朝的时候,苏彦朗突然站了出来。 “彦朗,有事?”皇上问道。 “臣想请皇上赐婚。”苏彦朗说完,还看了穆伦一眼,看到他脸上都是不屑的神情。 大概是觉得他肯定没有办法说服皇上吧? “赐婚?”皇上应该是对这传言有所耳闻了,所以显得有些惊讶,“你想求的可是你和穆菀龄?” “正是。”苏彦朗回答。 看来不只是皇上,文武百官之中也有不少人听到了这个传言,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但是朕听闻,你和穆菀龄的八字并不合,朕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了呢。”皇上说道,“想必你应该知道,这婚姻之事,追求的都是八字相合吧?那样才会幸福不是?” “那臣斗胆问皇上一句,之前臣的两门婚事,八字可都相合?”苏彦朗问道。 皇上一愣,那两门婚事都是他和齐王选的,自然是八字相合的,却不知道他这么问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臣有没有得到幸福?”苏彦朗知道自己这样说话的确很是大胆,如果不是他仗着自己大胜归来,皇上心里对他正喜欢的份儿上,觉得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上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才说道,“并没有。” 不但没有,两个新娘都独自在婚房内暴毙而亡,苏彦朗甚至都还不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模样。 “这么说的话,其实并非一定要八字相合的才能在一起吧?或者,臣的命太硬了,根本就不能娶和臣八字相合的人,或许八字不合反而能成就一段佳话呢?”苏彦朗说道。 皇上脸上的神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彦朗的话倒是很有道理,既然如此的话……” “皇上!”穆伦突然站了出来。 “穆大人有话要说?”皇上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些许厌恶,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他说话的时候有人打断了,偏偏穆伦一个五品的佐司郎中如此大胆,在这个时候出来说话。 穆伦也知道自己刚才冲撞到了皇上,心里为自己捏一把汗的同时,立刻跪在了地上,“皇上,微臣知道皇上赐婚是好意,只是小女若是嫁给苏将军的话……恐怕……” “恐怕什么?” 穆伦原本并不想把话说完,觉得皇上听到这里应该就已经懂他的意思了,但是没有想到皇上却要问个清楚。 他要是在这里直言苏彦朗克妻的话,岂不是会得罪了很多人? 毕竟苏彦朗可不只是将军,还是齐王的嫡孙,朝中势力复杂,他在自己家的时候说还没有关系,但是到了这里,要考虑的事情可就比家里要多太多了。 “穆大人怎么不说话了?”而他的沉默让皇上更生气了几分,突然冲上来打断皇上说话,自己又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微臣……微臣……” “够了!”皇上拂袖站起来,“苏将军这次平反有功,朕已经不知道应该给他什么奖励了,既然苏将军想让朕赐婚,那朕便择日赐婚!” 说完,皇上就转身离开了。文武大臣也陆续转身离开,只有穆伦一个人还跪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过了好半天,他才从地上站起来。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主意,居然就这样轻松地被苏彦朗化解了。要是皇上真的赐婚的话,岂不是就没有办法回头了吗? 穆伦还没有回到穆府,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多半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毕竟苏彦朗前两次娶亲都是那样的结局,大家也想知道,这一次结果是不是还会一样。 “小姐?你听到了吗?”秋霜咋咋呼呼地从外面跑进来,穆菀龄差点把手上的粉末洒在地上。 “你听到什么消息了?”穆菀龄看到她一脸兴奋的样子,有些无奈。秋霜也不愧是兴州普通人家出生的女儿,京城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激动得不行。 “皇上要给你和苏将军赐婚了!” 这次穆菀龄是真的把自己手上的药粉洒在地上了。 “你说什么?”昨天穆伦不是还说她和苏彦朗八字不合,根本就不可能会在一起的吗?今天皇上居然答应了要赐婚? “小姐你可都不知道,苏将军可霸气了。皇上说你和他八字不合,他居然敢问皇上,他和以前要娶的两个人八字合不合!结果皇上被他这么一问啊,就没有话说啦!”秋霜高兴得差点踢翻了一旁的椅子。 “他真的说这样的话?”穆菀龄都惊讶于他的大胆,不过谁让他现在有大胆的资格呢? “那还有假?不然皇上能答应赐婚吗?苏将军可是真喜欢我们小姐,我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小姐要是嫁过去了,指不定多幸福呢!” 秋霜说完,又跑出去找夏枝和徐嬷嬷了。 穆菀龄心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药粉,然后在桌边坐了下来。 她都有些高兴得站不稳了。 没有想到苏彦朗真的能够说到做到,就算穆伦不同意,就算说他们八字不合,他还是想到了办法让皇上赐婚给他们。 或许真的如同秋霜说的那样,她要是嫁到齐王府,肯定会过得很幸福吧? 不过,她也不应该忘了,苏彦徽和穆芷妘在齐王府,还有那个杀了她的冯氏。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还会一一讨要回来! 正在想着事情,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把穆菀龄吓了一跳。 而当她看仔细了那张脸的时候,立刻就站了起来,把方才收好的银针握在了手上。 “你是怎么进来的?” 跪在门外的人,是李阿四。他昨天就已经被赶出去了,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小姐……救我……”李阿四的脸色很是难看,像是生了什么重病一样。 但是穆菀龄还没有忘记他前天晚上的嘴脸,所以只是冷笑一声,“救你?你的脸色虽然不好,但是并没有任何病痛吧,我要如何救你?” 李阿四想要站起来,但是又怕自己会吓到了穆菀龄,于是说道,“大小姐要给我的解药,被二小姐吃了,我……奴才现在已经是将死之人,还请大小姐不要再怪罪奴才之前的错误了。给奴才解药吧,奴才愿意为大小姐当牛做马!” 原来他竟然一直以为自己身上的毒没有解开?所以尽管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却以为自己是将死之人,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听他说的话,穆菀龄倒是觉得,他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人。 又起歹心 “你不是已经被赶出穆府了?要怎么报答我?”穆菀龄问道。 “奴才的确已经被赶出去了,但是奴才对穆府十分熟悉,可以藏身在府中不让任何人发现,只要小姐能救奴才一命,奴才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李阿四跪在地上磕头,这样子看着也是有些可怜。 不过穆菀龄却并不同情他。如果不是他还有些利用价值的话,她现在就会直接叫人过来,把他赶出去了。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中毒了,出去之后,说不定久而久之就能发现这一点呢? “你真的愿意帮我做事?而不是我给了你解药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他还不能让穆菀龄信任。 这可是先前想要害她的人,叫她如何信任,怎敢信任? “奴才真的原本就没地方可去,要不是因为夫人和二小姐,也不会沦落成现在这样。大小姐又是善心,奴才会中毒是咎由自取,最后还是给了奴才解药。只是那解药却让二小姐吃了。” “我原本以为她会找我再拿一颗,没想到她竟然是吃了你的。”穆菀龄走到桌边,打开了抽屉。 李阿四伸长了脖子往房间里面看,穆菀龄还以为他会冲进来抢,不过直到她把药丸都拿在手上,他也没有敢轻举妄动。 加上他方才说话的语气,的确是对那两个人恨之入骨,自己不妨就相信他。 “我这里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秋瑶的房间也空出来了。你可以暂时住在那里,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也不要动任何的歪脑筋,不然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李阿四听得一凛,他知道穆菀龄不是开玩笑。她可是要嫁给苏将军的人了,就算她自己没有本事,苏将军也会让人追杀他的。 他接过药丸,一口吃掉,然后拼命点了点头。 原本就没有中毒,不过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而已。吃了所谓的解药就生龙活虎地跑开了,都不管穆菀龄是不是又喂了毒药给他。 有些人,就是天真。 便如当初的自己的一样。把仇人当成朋友,走到最后一步都还不知道究竟是哪里错了。 既然消息都已经传来了,她也该出去看看穆家的其他人都是什么反应了。 还没有走到前厅,就看到了穆芷妘。 “妹妹怎么还没有回去?”穆菀龄微微一笑,“要不是知道妹妹是省亲来了,还以为妹妹你……” 被夫家休了呢。 这话她不说,穆芷妘也能自己体会到。 她瞪大了眼睛,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得意太早……” “妹妹这话我已经听了三遍了,不知道妹妹还有什么话说没有?”穆菀龄都迫不及待想要嫁进苏家,想要看着穆芷妘和苏彦徽在自己的手里一点点死去了。 “你!”穆芷妘指着她的鼻子,却说不出别的话来。她还能说什么呢?皇上很快就要赐婚了,那就是圣旨,要是穆菀龄不嫁,整个穆家都要跟着治罪。 “我觉得,妹妹还是管好自己吧。自己回来省亲,两三天都不回家,不知道妹夫的心还会不会在你身上?”她突然觉得自己要感谢上天,她没有被那样的一个人喜欢上。 感谢她这次遇见的人,是苏彦朗。 “你等着瞧好了!”穆芷妘憋了半天还是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了。 穆菀龄知道她是去找自己的娘了。 碰到困难就找她娘这一点,她还是从小都没有变过。以前的穆菀龄在吃过几次亏之后,也知道要学会忍让了。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必要了。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这些人即便再气急败坏,也没有办法扭转了。等皇上赐婚,她风光出嫁的时候,这些人只能在她身后干瞪眼。 想想就解气! 穆芷妘一路找到了穆夫人,远远地长喊了一声,“娘——” “我的宝贝女儿,你这又是怎么了?”穆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又跟谁置气了,不用多想也知道,那个人肯定是穆菀龄。 因为这穆府里还没有别的人敢让她生气。 “娘,你还没有听说吗?皇上已经宣布要择日赐婚了!这回可是没有办法阻止了!”穆芷妘的嘴撅得老高。 “什么?不是说八字不合吗?皇上怎么还会赐婚?不怕老百姓看笑话?”穆夫人一脸的惊愕。 “现在老百姓的确等着看热闹呢,都想看看穆菀龄嫁过去究竟会不会死。可是娘你也知道,根本就没有克妻这回事,都是彦徽他……”穆芷妘说着说着,看了四周一眼,生怕被别人听到了她说的话。 什么杀伐太多,戾气太重,所以才会克妻这样的话,根本就是假的。那两个人都是苏彦徽让人杀的,不过是想要让人觉得苏彦朗没有办法娶妻,不能有后,好让他自己能继承齐王之位罢了。 “那……苏彦朗是怎么和皇上说的?”穆夫人问。 “大概意思就是,八字合他都给克死了,所以就要娶个八字不合的。”穆芷妘说道。 “他真这样和皇上说的?” “这当然不会是原话了。只是传着传着就变成这样了。但是肯定也是这意思,所以皇上才答应了。” “你爹都没有站出来说话?”穆夫人叹了口气,“不过你爹那个人一向都不太会说话,不然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还只是个五品?” “娘,你快说说,我们要怎么办才好?你都不知道,方才我在前厅看到她,她那个眼神有多嚣张,要是她真的嫁进了齐王府,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齐王府可没有娘帮着她想主意,穆芷妘现在都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够对付穆菀龄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还让她遇上了苏彦朗。 更奇怪的是,苏彦朗竟然没有死在落月崖,反倒是回到了京城。 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这不免让她心里有担心。 “怎么办?”穆夫人目光一冷,“其实也不是真的就没有办法。” 听到穆夫人这么说,穆芷妘自然是一喜,“你娘快说说,究竟有什么办法?” “还是那一点,只要让她嫁不出去不就行了吗?之前那一招虽然没有能够成功,但是我们不还想了别的主意?大不了就让她死在这里!” “娘说的是,要是没有办法的话,不让她活着离开这里不就行了吗?”穆芷妘的眼中满是阴鸷,“我都后悔没有在那碗燕窝里放鹤顶红,看她现在还敢不敢用那样的口气和我说话!” “诶!你这样可不行。太明目张胆了可不好。我们要做就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还要干净利落。”穆夫人冷冷说着,和穆芷妘耳语起来。 穆菀龄看到穆芷妘气冲冲地离开,心情好得不行。不过一回头,却看到了面色如铁的穆伦。 想来他是在怪自己没有能够在早朝上阻止皇上赐婚,很是生气。 不过这些人生气,穆菀龄就越是高兴。只是,在穆芷妘面前她还能稍微强势一些,但在穆伦面前,她不能有那样的表现。 毕竟穆伦还是她爹,多少都还要给他一点面子才是。 “爹。”她礼貌地喊了一声,但是穆伦并没有理会她,兀自往后面去了。 反正穆菀龄也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她现在只想看到苏彦朗。只是他应该不太想正式拜访这里吧?至少现在还不会,看穆伦那样子就知道了。 但是苏彦朗总是会有办法来见她的,对吧? 穆菀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从白天一直等到了晚上,都没有等到他。 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小姐,你怎么不开心呢?”吃晚饭的时候,秋霜看到她脸上耳的神情,很是疑惑。 “是啊小姐,不是都要嫁人了?难道说你不想嫁了?”徐嬷嬷也很奇怪。 “当然不是!”穆菀龄立刻说道,“我就是……我还以为他会来找我呢。” “哎呀我的小姐,我在锦州的时候都和你说了要矜持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样?”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穆菀龄咬唇反驳。 她从来都不应该当什么大家闺秀,什么与世无争?到最后只会把自己送上黄泉路! “好了小姐,不要生气了,快吃饭吧。” 吃过饭,穆菀龄闷闷地在院子里晃了好久,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走进去,就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听说你在想我?” “才没有!”穆菀龄抬头看了一眼。 “我都听到了。你的确需要矜持一点。”苏彦朗从上面飞身而下,落到穆菀龄身边,倾身就想亲她。 “堂堂大将军变成梁上君子,我看需要矜持的人是你吧?”穆菀龄一个侧身让他扑了个空。 “为了你,变成什么都无所谓。”苏彦朗一脸的笑意,“我今天的表现你还满意吗?” “满意是满意,但是你以后也要注意一些。”穆菀龄提醒道。 “我当然是知道分寸的。而且,我要是不那么说的话,你觉得皇上会同意赐婚吗?什么八字不合,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要是真的只有八字合的才能在一起的话,天下不知道要少多少佳话。” “我等了你一天,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穆菀龄还以为自己白天就能看到他呢。 “当然是因为有事耽误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每天都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吗?每天都有很多头疼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苏彦朗说道。 “不过……我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来,也是因为天黑好办事嘛。” 天黑好办事?穆菀龄怎么觉得自己听不懂这句话? 不怀好意 “什么叫天黑好办事?苏公子的话我怎么听不懂?”穆菀龄走到了桌边坐下。 “阿菀你明明听懂了,一定要装不懂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苏彦朗坐到了她身边,然后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似乎想要把她拉入怀中。 但是穆菀龄没有动。 “喂!说我不矜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不矜持。”她皱起眉头假装生气,但是却掩饰不了嘴角的笑意。 “其实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必要矜持。”苏彦朗在她耳边吐气。 “好了,不要闹了。你就再耐心几天的时间,我就可以到你身边去了。”对于穆菀龄来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意外,她甚至都还没有品尝到个中滋味。 只是那样的意外……一次就足够了。 苏彦朗自然能明白她的心情,而且他原本也只是想要揶揄她一下,没有真的打算要做什么。 “快回去吧。”穆菀龄把他推向了窗边。 看不到的时候会想,但是看到了之后又很快让他离开,穆菀龄都有些不太懂自己的心情。 “我的确还有事要忙。”苏彦朗跃出窗台,“反正你迟早都会是我的人,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 苏彦朗离开之后,穆菀龄也睡下了。只是睡得不是太安稳,总觉得门外有什么动静。 没想到她也会害怕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毕竟她还没有能够离开这里,所以必须有所提防。 不过,后来她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被夏枝叫醒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怎么了?”她还以为自己能安心多睡一会儿,没有想到竟然一大早就被喊醒了。 “是夫人。”夏枝也说得很不情愿,“说要出去踏春。” “踏春?”穆菀龄还仔细想了想现在究竟是几月,似乎已经是开春了。冬天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了?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大概是因为战事的原因吧。 不过,就算是春天了,也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踏什么春? “奴婢也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会想要出去,而且,以前这样的事情可是轮不到小姐的。”夏枝也觉得奇怪,以前要是踏春赏花,烧香拜佛这的事情,夫人和二小姐可是从来都不会带着小姐去的。 “连你都看出不对了?”穆菀龄转身去换衣服,“可是有什么办法,既然别人都来请呃,自然还是要去的。” “姐姐,你这是才起?那正好!”穆芷妘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把把穆菀龄手中的衣服抢了过来,然后把云桃捧着的衣服,放到了她手上,“这是妹妹特意让人给姐姐准备的衣服,姐姐可喜欢?” 穆菀龄低头看了一眼有些艳丽的衣服,心中狐疑更深一层。 穆芷妘和她一起出门,居然还会让她穿艳丽的衣服?而再看她的那一身素雅,真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怎么,姐姐不喜欢?这可是妹妹特意让人为姐姐量身定做的衣服,要是姐姐不穿的话,岂不是看不起妹妹?”穆芷妘见她有些犹豫,脸色立刻就变了。 穆菀龄把衣服检查了一番,但是没有看出这衣服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她甚至还偷偷扯了扯,看是不是已经被动过手脚,能轻易扯开。 也没有。 这衣服居然没有问题。穆菀龄心里仍旧在犯嘀咕。不过穆芷妘都已经那样说了,要是她不肯穿的话,估计又会到穆伦面前去说道一番。 现在可是不管什么小事都能给她定个罪名的吧? 她倒是想要看看,穆夫人和穆芷妘今天究竟要做什么。 “那就谢谢妹妹的好意了。”梳洗一番,吃了些糕点,然后换上衣服准备出发。 走到前厅的时候,看到穆夫人也是一身的素雅,越发衬得她身上这件艳丽的衣服不对劲了。 几个人坐上了马车,前往京城的踏青圣地,翡翠山。 山如其名,自然是苍翠如翡翠。虽然冬天看着难免会显得萧条,但是春日已来,满山的新芽看着,也会让人格外觉得生命美好。 一路上,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了翡翠山下,几个人下马车的时候,穆菀龄才看到了那两个人嘴角的笑容。 “今天倒不是踏春的好天气。”穆菀龄抬头看了看有些阴郁的天空。 穆芷妘立刻就走过来挽住了她的手臂,“姐姐这是什么话?难道是有阳光明媚的时候才能踏春?我倒是觉得这天气不错。” 这不摆明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穆菀龄也懒得拆穿她,几个人一起往山上走去。清脆的鸟鸣在耳,再看花间蜂蝶忙碌,倒真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几个人都有些累了。穆夫人突然拿了一个竹筒出来,交到穆菀龄手上,“菀龄,我听说那边有山泉水,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取些回来?” 原来这次不带仆人来,就是想要把她当作仆人使唤? 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穆菀龄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竹筒。 而那一瞬间,她似乎又看到了穆夫人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她的心一凛。 转头看了看前方,脚步有些迈不动了。 “姐姐,你就快些去吧,我们可都是渴得不行了,就等姐姐你取水回来呢。”穆芷妘说完,还推了她一把。 那一把推得可不轻,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穆菀龄咬了咬牙,往穆夫人指的地方过去。 可是走到那棵大树边一看,前面哪里有什么山泉?分明就是一片空地。 耳边听到啪嗒一声,突然像是什么东西被击中了。然后就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身边。 她低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居然是个蜂巢! 若是马蜂的话,可是致命的! 难怪这两个人非说这个时候出来踏青,原来是有所计划。 穆菀龄哪里还能多想,转身就要跑开。 可是蜜蜂已经倾巢而出,冲向了她。 不远处,穆夫人和穆芷妘看到这样的场景,笑得好不开心。 穆菀龄哪里甘心让她们这么开心?她才不会一个人在这里任由蜜蜂蜇她呢! 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挡住了头和手,然后拼尽全力向着穆夫人和穆芷妘跑去。 那两个人正笑得眼睛都睁不开呢,完全没有意识到穆菀龄已经带着一群蜜蜂跑过来了。 等她们意识到的时候,穆菀龄已经将衣服扔到了她们两个身上,然后滚到了一边的草地上装死了。 蜜蜂并没有跟着她,而是追随那件鲜艳的衣服而去。 她也总算是明白了,穆芷妘为什么会让她穿这件衣服,反而让自己和穆夫人穿得那般朴素。 因为她们事前就已经知道,这里有蜂巢,而蜜蜂采花蜜,自然会更加喜欢鲜艳的东西,更加容易追随和攻击鲜艳的东西。 她把衣服扔给那两个人之后,绝大多数的蜜蜂就把自己的目标转移到了穆芷妘和穆夫人身上。 漫山遍野都是那两个人的尖叫声。穆菀龄听得开心不已。 穆芷妘被石头绊倒在地上,额头上磕了一个大包。不过这也让她的脸免受了更多的伤害。 至于穆夫人,只知道逃跑,而不知道应该如何保护自己,当然是受伤最多的。 蜂群散去后,穆芷妘都还以一个很狼狈的姿势趴在地上。穆夫人的头已经肿得几乎认不出她是谁了。 而穆菀龄?因为她一开始就脱下了衣服护住了自己,虽然也蜇了十来下,但却是最轻的那个了。 “娘,妹妹,你们没事吧?”她假装慌张地跑到他们两个身边去,“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穆芷妘和穆夫人都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还以为自己想到了一个好计策,能让蜜蜂把穆菀龄蜇成一个猪头。没想到到头来反而是自己变成了猪头。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蜂针可是有毒的,现在都已经开始肿了,要是不快点让人来治,可能会出大事的!” 这话穆菀龄不说,那两个人也知道。 几个人迅速下了山,坐上马车往穆府里赶去。 穆芷妘和穆夫人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于是就让车夫把马车驾到了后门,偷偷摸摸回了府。 可是再偷偷摸摸,还是会被人看到不是? 府里的几个家丁丫鬟,看到二小姐头上的大包,和夫人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脑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尽管被瞪了好几眼,但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忍住。在被瞪了之后反而笑得更加不能自已了。 穆菀龄最后一个溜进府里。 “大小姐,你……你的衣服呢?”一个丫鬟看到她穿着里衣就进来了,多嘴问道。 “你管好夫人和二小姐就行,不要管我。”穆菀龄这么一说,几个人想到了夫人和二小姐方才的样子,又忍不住笑起来。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秋霜看到穆菀龄这个样子,赶紧回到房里把她的衣服拿了出来。 “先不穿,我身上还有伤要处理。”穆菀龄赶紧回到房间里,拿出了自己的药箱。 秋霜都没有看出来她身上有伤,还愣愣地多看了几眼。 她本来想去问穆菀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夏枝突然大笑着跑了回来,要拉着她去看热闹。她也就去了。 “听说是在山上遇到了蜜蜂。”夏枝走着走着,才突然想到穆菀龄是和这两个人一起去的,忙问道,“小姐回去了吗?她没事吧?” “小姐说她有伤,但是我看不出来。”秋霜老实回答。 “那就好。我们小姐多聪明,肯定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你都不知道,夫人都被蜇成猪头了!还有二小姐,现在整个院子里都是她的哀嚎!穆府所有的人都在那里看热闹呢!” 暗中调换 秋霜和夏枝过去的时候,都还能够听到穆芷妘的哀嚎。 只是看不到穆夫人的脑袋了,有点失望。 穆府的人倒是津津有味地讨论着他们看到的穆夫人的样子。秋霜跟着听了一番,觉得自己也能想出那个样子来。 这会儿穆府不管是走到哪里,都在说穆芷妘和穆夫人的事情,好像所有人都忘了,有个人是和她们一起去的一样。 “好了芷妘,不要哭了。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看你们的笑话吗?”穆伦知道自己就算亲自出去阻止也不会有什么用,只能让穆芷妘闭嘴了。 “爹,这哪里能怪我,真的好痛!”穆芷妘的声音小了些,但是仍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你看看你娘……”穆伦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虽然他知道不应该,但是每次开电脑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要笑。 只好把自己的视线移开,“你娘比你不知道痛多少,她都没有叫唤。” 蜂针好不容易才全部挑出来了,又配好了药膏,送走大夫之后,穆伦坐在桌边,问道,“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听说你们是和菀龄一起去的?怎么菀龄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些蜜蜂本来是应该蜇她的,谁知道她竟然会跑那么快跑过来,结果把蜜蜂全部全部引到了我和娘身上。我摔了一跤,所以脸上没有被蜇太狠,但是娘就……” 穆伦大概明白了。 “你们原本是要整菀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穆芷妘恨恨地看了穆伦一眼,没有反驳。 “谁知道她竟然会把衣服甩到我们身上,还以为她会惊慌失措满山乱跑呢。结果……”结果反倒是自己被追得一路跑一路叫了。穆夫人的脸已经肿得看不出表情了。 “你们啊,真是的!”穆伦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菀龄和苏彦朗的婚事。我会解决的,不用你们担心。你们就安心等着,不要再做这样耳朵事情了。” 穆芷妘和穆夫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但是眼底明显有不甘。 从前都是她们欺负穆菀龄的,她哪里有敢还手的时候?如今觉得自己要嫁给苏彦朗了,就开始目中无人了,她们怎么可能会忍下这口气? 而另一边,穆菀龄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听着夏枝和秋霜两个开心地在一旁叽叽喳喳,她也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那种开心的感觉其实从她开始处理伤口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天没有真的嫁给苏彦朗,就一天不能真的觉得安宁。 虽然嫁给苏彦朗之后,可能也不会有真的安宁日子过。 但只要能对付苏彦徽,她都觉得无所谓。 “小姐,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两个人说了好半天,才想到要问穆菀龄原因。 “都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穆菀龄却只是一笑。 穆芷妘顶着大包过来看她的时候,她正在为自己调制药膏。 “这也是吴大夫配的?”穆芷妘看了一眼,心里还在想说,爹居然还让吴大夫给她配药。 穆菀龄当然能看出她心里的想法,于是只是轻轻一笑,说道,“是。” “我原本还想着要给你送药呢。”穆芷妘把一个盒子放到了桌上,“看来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妹妹可别这么说。”穆菀龄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她身上还有些红肿的伤口。她用自己的药膏,红肿都已经消退许多了,看来她口中的吴大夫医术并不是太好嘛。 说不定穆夫人现在都还是肿得和猪头一样吧? 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了。 “姐姐,这是……是吴大夫今早刚刚给娘做的药膏,我想着姐姐身上也有伤,所以就送些给姐姐。”穆芷妘一般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时候,穆菀龄心里都会起疑心。 这可就是表明了她是不怀好意的。她自己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看透这一点。 “是吗?今早做的?那应该是比之前的好多了。”穆菀龄凑近修了修,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她看了穆芷妘一眼,故意说道,“怎么味道好像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肯定是一样的。”穆芷妘说得有些心虚,毕竟她的确是在这药膏里加了一种能让人皮肤发痒溃烂的药粉。 只是她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穆菀龄居然能够闻出来? “妹妹不是说是新配的吗?若是一样的,那我用之前的不就行了?”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会斗不过她。 其实也并非是真的斗不过她,只是自己想要安平喜乐,所以故意不想有任何矛盾的吧? 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穆芷妘被她说得一愣,改口道,“是我说错了,肯定是有些不一样的。”她看了穆菀龄好几眼,竟然都没有能看出她身上有蜇伤。 “那就好,如果是一样的话,可就没有什么作用了。用了也是白用。”穆菀龄笑了起来,看似温婉的笑,实则藏着几分嘲讽。 不过穆芷妘看不出来罢了。 “那姐姐可记得,一定要用啊!”穆芷妘临出门还不忘回头说一句。 “那是当然的。”穆菀龄说着,看了一眼桌上的药膏。 她敢用才怪了。 天黑之后,穆菀龄将李阿四叫到了身边。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如今李阿四可是将穆菀龄当作自己的救命恩人,对她自然都是毕恭毕敬的。 “夫人和二小姐的事情,你已经听说了吧?”穆菀龄问道。 “自然是听说了,奴才可是高兴得很。”李阿四现在仍旧觉得那两个人差点害了他的性命,心里自然是记恨的。 “那我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可能会有点危险,你愿不愿意?”穆菀龄问道。 李阿四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说,“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不是快刀山火海,我都愿意去。” 当初还说什么都愿意做,现在不想去刀山火海了? “自然不是刀山火海,只不过是……”穆菀龄把白日里穆芷妘送来的药膏放到了李阿四手上,“把这个拿去,和穆芷妘那儿的调换一下。” “这个不是难题!”李阿四还以为自己会有什么艰巨的任务呢,原来只是调换一个东西。 看到李阿四自信满满地出去了,穆菀龄就坐在房里,耐心等着他回来。 “小姐,我怎么觉得自己刚才看到李阿四了?我是不是眼花了?”夏枝端茶过来,看到一个黑影跑出去,差点没把自己手上的茶给洒了。 穆菀龄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夏枝似懂非懂地把茶放下,走了出去。 等到茶水不烫的时候,李阿四就回来了。他的手上拿了一个差不多的盒子,交到了穆菀龄手上。 “大小姐,奴才拿回来了,您看看。” 穆菀龄一开始还怕他会耍滑头,把那个盒子拿出去,在府里转一圈,又回来,不过她打开盖子闻了闻,的确是治疗蜇伤的药膏。 她想,自己对李阿四应该多些信任了。只是他先前做过的事情,她仍旧是诶呦办法原谅的。 等自己出嫁以后,就给他一笔钱,让他去自谋生路吧。 “做得很好,去休息吧。”穆菀龄随口夸了一句,李阿四就一脸高兴地走开了。 现在她只需要在自己这里等着穆芷妘那里的消息了。 只可惜,穆芷妘因为摔了那一跤,所以脸上只有下巴出有一处蜇伤,其他的伤都在手上。不然她还可以看到她变得面目全非。 这么想来,把药膏拿去和穆夫人的调换可能会更好,只是穆菀龄害怕自己看到那样的一张脸之后会做噩梦。 而且,穆夫人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已经足够吓人了。 恐怕她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月都不敢出来吧? 这次的事情之后,这两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力气对付自己了。 可最难对付的人,到现在可还没有出手呢。 上次说八字不合,就是穆伦的主意吧?这次恐怕还在暗中计划什么吧? 穆夫人对付她,穆芷妘对付她,她都觉得没有什么,他们是心里嫉妒,说得过去。 但是穆伦为什么要极力反对,她却是看得不太懂。 对于穆伦来说,家中两女都能嫁给齐王的孙子,一个还是嫡孙,将来会成为王妃,难道不是脸上有光的事情? 穆菀龄突然想起来,那日穆芷妘和苏彦徽大婚,自己在家被穆夫人数落了很长的时间,且没有见到穆伦回来。 莫非……穆伦已经知道了苏彦徽想要做什么? 先前他不是还因为穆芷妘嫁给庶子耿耿于怀吗?可大婚之后,他的态度明显就不一样了。 若不是他知道了苏彦徽的计划,对苏彦徽另眼相看了,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转变吧? 他阻止自己和彦朗在一起,大抵是因为之前苏彦朗派人杀她们两个,却没有能够成功,所以心里对他们两个在一起有了芥蒂吧? 怕他们是强强联手? 穆菀龄冷冷一笑,他们越害怕,只会让自己越高兴。 从前只有她怕别人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就是怕别人会来找她的麻烦。 而现在,终于也有人害怕她的存在了。 她只会让这些人心里的恐惧有增无减! 穆府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许多人还以为是闹鬼了。睡着的人都被惊醒了。循着声音,走到了却是二小姐的院子。 云桃哭着从穆芷妘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大喊着,“鬼啊,鬼啊!” 房间里走出来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白色里衣,却染着斑驳血迹的女人。 “真的是鬼啊!” 仆人们吓得四散逃走。 来看热闹 “云桃……云桃!” 云桃听到那鬼喊出自己的名字,魂都要吓掉了,转身就要跑。 “云桃,是我!”穆芷妘只能把自己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露出自己的脸。 “小……小姐?”云桃被自己看到的那张脸惊呆了。 下巴上也有一条血痕,一直延伸到脖子。看起来格外瘆人。 云桃心里虽然有些怕,但毕竟那是自家小姐,还是走了过去。 被吓跑的人其实也没有跑远,这会儿听到里面没有太大的动静,又跑回去看了。 看到那鬼是穆芷妘,立刻就跟炸了锅一样吵闹起来。 穆菀龄挤在人群里看热闹。 “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啊!”云桃自己不敢接近穆芷妘,嗓门倒是不小。 穆伦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看到穆芷妘的样子,吓了一跳。 又看到穆菀龄站在人群里,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神色一变。 穆菀龄注意到了穆伦的眼神,不过她并没有理会。 因为她已经明白了,不管自己怎么做,穆伦都会想方设法地阻止她和苏彦朗在一起的。她没有必要再讨好了。 只要苏彦朗还在她身边,就算所有人都和她为敌,她也不会害怕。 “快请大夫过来!”云桃的话没有人理会,穆伦只能自己说。他转头再去看穆菀龄的时候,发现她居然还在那个地方。 他还以为自己刚才看到她了,她会离开。 看来……这个大女儿果然是不一样了。 苏彦徽和他说,是因为有她在苏彦朗身边,自己的计谋才没有得逞的时候。穆伦根本就不相信。 但是现在看来,还真的有那样的可能。 没想到这次大病之后,穆菀龄突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果真的让她和苏彦朗在一起的话,苏彦徽的计划还真有可能会落空。 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才行。 穆菀龄发现穆伦再次看向了她,眼神中还带着猜忌,不知为何心里一冷。 她原以为如果自己能嫁给苏彦朗,穆伦至少会将她放在心上。但是现在看来,他的眼里和心里仍旧只有穆芷妘。 不过……她反正也从未在意过他的关心。 如今她已经有力气重新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必有一日她会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吴大夫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穆菀龄从沉思中惊醒。她看到了仍旧痛苦地趴在院子里的穆芷妘。如果不是她自己会医术,如果不是她心里有所提防,那么现在趴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人,就会是她。 穆芷妘听说吴大夫来了,立刻就扑了过去,整个人将吴大夫压在了身下。在场的人都哄笑起来。 “二……二小姐!”面对这样的礼遇,吴大夫都结巴了,“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抹了药膏,突然觉得刺痒无比,就抓了几下……”穆芷妘回答,“但是都没有办法止痒,反而变得越来越难受。” 穆芷妘将自己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她对自己下狠手。 “怎么可能?药膏都是祛毒止痒的,怎么反而会止不住痒?”吴大夫也不敢轻易查看她的伤口,只能回头问穆伦的意思。 穆伦当然会觉得自己女儿更加重要,哪里还想管什么礼义廉耻!穆芷妘可是他和苏彦徽之间的纽带。若是苏彦徽将来有大成,自己的女儿必然也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会给他带来无上的权力和财富。 “云桃,把小姐扶回房间,让吴大夫诊治。”穆伦吩咐道。 云桃自然是有些犹豫的,她心里还害怕着呢。但是老爷都已经发话了,她又不能不听。 云桃走到了穆芷妘身边,想要把她扶起来,但是却险些让自己也栽了下去。 “我来帮你。”人群中传出的声音让云桃一喜,但是她回过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穆菀龄。 “妹妹,快起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穆菀龄柔声说着,和云桃一起将穆芷妘扶了起来,然后往房间走去。 穆芷妘在半路还挣扎了两下,穆菀龄都想放手让她狠狠摔一跤,不过又怕自己会做得太明显,就没有放手,而是和云桃一起把她送到了床边。 “吴大夫,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穆菀龄焦急地说了一句,而此刻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挣扎的穆芷妘,也只是恨恨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吴大夫就算是诊治,也不敢逾越了规矩,所以只能查看她下巴上的那道伤痕。然后问道,“二小姐用的真的是我配制的药膏?” “当……当然是了。”穆芷妘回答,她都不知道穆菀龄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来凑热闹,让她的心里很是不开心。 “既然如此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药膏在哪里?我看看。” 云桃把药膏给了吴大夫,他轻轻一闻,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这恐怕不是我为二小姐配制的药膏吧?似乎是放了什么别的东西?” “什么?”穆芷妘一惊,“怎么可能?莫非我……拿错了?” 穆芷妘只能怀疑自己那个时候把本应该给穆菀龄的药膏留给了自己,把自己的那个给了穆菀龄。 “什么拿错了?”吴大夫听得一头雾水。 “没……没有什么……”穆芷妘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如此不小心,但是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在告诉她,这就是事实。 唯一没有办法解释,是穆菀龄居然会来看热闹。 她手下那两个笨丫鬟才没有这样偷梁换柱的本事,她肯定只是过来看笑话的吧? “吴大夫就不要多想了,妹妹遭受了这样的痛苦,这会儿神智都不一定是清楚的。还请吴大夫先为妹妹解除痛苦吧。”穆菀龄心里自然是巴不得她能多痛苦一会儿。 可是谁让现在有外人在这里? “大小姐对二小姐可真是好。”吴大夫感叹了一句,却听到床上的人冷哼了一声。他也是个知道穆芷妘脾气的人,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需不需要我帮忙?我知道吴大夫或许会有些不太方便。”穆菀龄问道。 “大小姐要是肯帮忙就太好了。”吴大夫原本就觉得一旁的那个丫鬟有些不情不愿的,要是穆菀龄肯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大小姐帮忙用温水擦拭蜇伤的伤口就好了。我马上就去做新的药膏。” “好。”穆菀龄让云桃去准备热水,吴大夫也出去让人抓药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她和穆芷妘两个人。 “你是故意来看笑话的吧?”穆菀龄说得咬牙切齿。 “妹妹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只是关心妹妹,所以才会过来看看而已。”穆菀龄回答,“看到妹妹这么痛苦的样子,我心里也很难受。” “我倒是看不出来你到底有哪一点难受了。”穆芷妘冷笑,“恐怕你心里很开心吧?上次在山上,你也是故意把衣服甩到我和娘那里来的吧?” “妹妹怎么能这么说?我当时可是蒙着头,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怎么会知道衣服会被砸到哪里?而且,我也不知道蜜蜂是会追着衣服去,而不是继续追我。你都没有看到我那个时候有多狼狈?” 穆芷妘当然没有看到,因为那个时候她自己就已经很狼狈了。 不过,那衣服的确是她故意让穆菀龄穿上的,衣服不仅颜色鲜艳,而且还特意涂抹了一些花蜜,为的就是能吸引蜜蜂。 没有想到最后却将蜜蜂全部吸引到自己这里来了。 其实从之前几次吃亏,她就应该明白穆菀龄没有以前那么好对付了。先前只是觉得她是有苏彦朗撑腰,所以有些有恃无恐。 但是现在穆芷妘已经不敢那么想了。 因为就算是有苏彦朗撑腰,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聪明,这么防备吧?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小姐,热水来了!”云桃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因为走得太快,差点摔倒,如果不是穆菀龄扶了一把,热水肯定都已经泼到她和穆芷妘身上了。 “小心一些。”穆菀龄把日热水和赶紧的帕子接了过来。 “是。”云桃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稀里糊涂地好声好气地应了穆菀龄一句。 穆芷妘瞪了她一眼,想让她记得自己的本分。 而方才被穆芷妘吓得还有些惊魂未定的云桃,一下子就退到一边去。 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不仅说她是鬼,还害怕她,畏畏缩缩的。穆芷妘角儿的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穆菀龄脱下了穆芷妘的衣服,她身上的伤口看起来还真是有几分触目惊心。 擦拭伤口的时候,她可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你想疼死我吗?”穆芷妘疼得大喊了一声。 “并非是我没有轻重,只是如果不能把这些药膏都擦去的话,妹妹可就会一直很难受了。不知道妹妹你要选择哪个?”穆菀龄问道。 穆芷妘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忍痛。 这会儿擦拭伤口就觉得痛了,一会儿等吴大夫把药膏拿回来了。抹上去的时候,岂不是会更痛? 之前想要蜜蜂引到她身上,也就算了。在被蜜蜂蜇伤以后,居然都不肯吸取教训,还要继续对付她,也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都是她穆芷妘自找的。以为她还是那个任由她们欺负的穆菀龄。 “吴大夫吩咐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好。”穆菀龄把帕子放回到水盆里,然后拍了拍手,“云桃,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大小姐这就要走了?”云桃还有些舍不得,毕竟她还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面对穆芷妘,怕她又和之前一样突然发疯。 不过穆菀龄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走开了。 登门警告 听闻那个晚上,穆芷妘的院子里又传来了好几声的惨叫。 之后,云桃被她罚着在院子里跪了一夜。 不过这些消息穆菀龄都不赶兴趣。 她只是在想,皇上为什么还没有说要赐婚的事情。 说了择日,但是现在都过了几日了。 不得不说她心里却是有些着急了,或许还是有什么阻力吧? 说不定穆伦都找到了自己的表姐帮忙。皇后说的话,皇上多少还是会听的吧? 好在,皇上也不可能就这样一直拖下去。毕竟他之前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的,君无戏言。 “小姐,苏将军来了。”秋霜突然跑进来。 “彦朗来了?”穆菀龄还以为在皇上赐婚之前,他都不会想到这里来了呢。 想到上次那几个人的言行,穆菀龄都还觉得生气。 走到前厅,果然就看到了苏彦朗一个人站在那里。 “没有人理你?”穆菀龄走过去,笑着说了一句。 “有你就行了,其他人我才没有心思在乎。”苏彦朗笑道,然后他摸了摸穆菀龄的手背,“这是怎么了?” “蜜蜂蜇的。”穆菀龄说道。 “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苏彦朗可不觉得她会是这么不小心的人。 “你觉得会是我自己不小心吗?”穆菀龄看着他说道。 “看来有什么别的原因。”苏彦朗听到了脚步声,抬眼一看,正是穆芷妘。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妹妹的伤不是还没有好吗?怎么就出来了?”穆菀龄看到她走路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云桃昨天究竟是怎么弄的。 “哥哥来了,要是不来看看,实在是会觉得过意不去的。”穆芷妘说道。 看到她下巴上也有被蜜蜂蜇的伤,苏彦朗就明白穆菀龄为什么会被蜜蜂蜇了。 “弟妹在这里似乎也有好几天了吧?怎么还不回去?就不怕彦徽会想?”不过仔细回想,苏彦朗都不记得自己这几天有见到苏彦徽,他似乎有些太忙了。不知道他究竟都爱忙些什么。 “要不是出了一点意外,也不会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穆芷妘额头上的淤青都还在呢,要是就这样回到齐王府的话,被那里的人看到了,难免会看她的笑话。 而且,苏彦徽问起来,她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才好。 一定会被苏彦徽说太蠢的吧? “原来是这样。不过彦徽也实在是太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了。他多少都应该来看你一下的吧?难道都不会觉得你没有回去是因为出了意外?” 苏彦朗的话戳中了穆芷妘的痛处。她里拉的时候的确和苏彦徽说过自己这次出来只待一天,结果这都三天多的时间过去了,他居然都没有来问一句,也没有让任何人来这里问一句。 这似乎真的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当初还说什么穆府只有穆芷妘配得上他。可是配得上还真的不是能够放在心上的。 不过这也怪她自己,说不定苏彦徽还因为她什么都没有说就不回家生气呢。 她好像是该回家去看看了,说不定苏彦徽会有什么好主意呢?自己和娘在这里不但没有办法对付穆菀龄,反倒给自己找了不少的麻烦。 “阿菀,你看看你,我没在你身边你都没有办法照顾好自己了。”苏彦朗把穆菀龄揽入怀中,“快点嫁给我,我好照顾你。” “谁让你照顾!”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身子却靠得更近了。 “阿纪!”苏彦朗突然喊了一声,阿纪拎着东西走了进来,把东西交到苏彦朗手上就又出去了。 “我先前似乎听你说,你喜欢吃五芳斋的桂花糕?所以来的时候就特意让阿纪去买了,应该还是热的,快吃吧。”苏彦朗拉着穆菀龄坐到了桌边。 五芳斋的桂花糕穆菀龄的确很喜欢吃,不过因为很贵,要不是穆夫人和穆芷妘赏脸的话,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吃得上。 当初不过就随意说了这么一句,苏彦朗居然就记在心上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彼此只有对方,一旁的穆芷妘就像是空气一样被他们忽略了。 穆芷妘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羡慕。她和苏彦徽虽然已经成婚,但是苏彦徽从来都不曾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 那样的柔情蜜意,足以让人融化在其中。这个时候谁还会记得他是那个冷面将军? “妹妹要不要吃点?”穆菀龄吃了几口,终于想起了一旁还有个人,“不过妹妹可能不在乎,毕竟妹妹已经吃过很多了。” “我的确不喜欢吃。”穆芷妘冷冷看了她一眼。 “你看看,都粘在嘴角了!”苏彦朗伸手抹去了穆菀龄嘴角的碎屑,然后放到了自己嘴里。 穆菀龄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穆芷妘更是有些目瞪口呆。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她,哪怕是之前的苏彦徽。 虽然嘴上说着喜欢,但是一心沉溺在自己的权力斗争之中,对她根本就没有实质的关心。 看到这样的场面,她作为一个女人,自然不得不羡慕。 “穆伦似乎都没有出来见我的意思?”苏彦朗还以为自己这次来,能够和穆伦好好谈一谈婚事,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爹或许并不在家,彦朗也不必太多心了。”穆菀龄还劝了一句。毕竟这样的话在穆家说出来,总会有人多心。 “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在这里没有受苦。”苏彦朗的面色却一冷,“我今天来,就是想让这里的人知道,他们若是和你过不去,那便是和我过不去。我绝对不会轻饶。虽然我只是一个武将,但自己的娘子,还是能够保护的。” 原来苏彦朗今天来,就是因为他知道穆菀龄最近在穆家的日子不好过,想要过来给这里的人提醒的。 虽然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想要动穆菀龄,手段还不够高明,但是看到穆菀龄手上的伤,他还是心疼不已。 给这些人一点提醒也好,免得他们还动什么歪脑筋。即便穆菀龄只会受到一点点伤害,他都不愿意看到。 听到他这么说,穆菀龄心里自然十分感动。 “彦朗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她看了一眼穆芷妘,然后低声说道,“我自己还应付得过来。” “实在不行,我就让阿纪或是清风过来保护你,顺便看看到底谁会对你动手。”苏彦朗真的一天都不想让穆菀龄待在这里了,但是皇上那里却迟迟没有动静。 “好了,没事的。”穆菀龄听到他这么说,更加安心了,要是再有什么事,她也有理由让人过来保护她。 “既然穆伦不出来,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待着了。”苏彦朗起身,准备往外走。 穆菀龄送他到了门口。 “皇上那里,我会单独再去问一次。想必是有人从中作梗。”苏彦朗说道。 “有人作梗我倒是知道,我甚至都知道是谁。不必太担心了,皇上并非是普通人,他的话是金口玉言,哪怕真的有人作梗,他要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自然还是会赐婚的。”穆菀龄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自我安慰了。 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么和自己说的。 但是……心里不免会有担心,只是这些担心,没有必要让苏彦朗知道。 “对了,鹤停听说你和我一起回来了,一直都想让你进宫去给他诊治一下。上次你不是和云大夫说过,你们两个人联手的话,他或许……就会有救?” 苏彦朗说到苏鹤停的时候,眉间都是难掩的悲伤。他大概是听过云衍说了不止一次,苏鹤停的情况并不乐观吧? “或许吧。”穆菀龄不敢肯定,“既然之前和皇子有过约定,说我回到京城之后就去看他。如今他请了我,我自然是要去的。” “鹤停要是知道你会去的话,不知道有多开心。”苏彦朗觉得,苏鹤停会开心,是因为他把自己活下去的希望放在了穆菀龄和云衍身上。 穆菀龄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一直都没有和你说过。”穆菀龄一直都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说,不过都没有等到,既然现在苏彦朗主动提起了她的医术,她想自己可以借着机会看看苏彦朗的反应。 “什么?”苏彦朗笑道,“只要是阿菀你想做的,又不过分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 “我想……自己开一家医馆。”穆菀龄知道这种女子出去抛头露面的事情,一般人是很难接受的。 但苏彦朗只是问了一句,“就这个?” “什么叫就这个?你觉得这不是大事?”穆菀龄讶然。苏彦朗对她究竟有多包容? 她可不想探底。 “只要你不是要出家,对我来说都不会是大事。”苏彦朗笑道,“想开医馆有什么不好?这是行善积德的事情,我不会反对,爷爷那里,应该也很好说通。至于穆家人会怎么说,你就不必管了。” “你才要出家呢!”穆菀龄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是出家了,就没有办法嫁给你了?” “我倒是想看看,有我在,哪个尼姑庵敢收你!”苏彦朗冷哼了一声。 “苏大将军,我好怕,你放过我好不好?”穆菀龄俏皮地说了一句。 “不要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苏彦朗低沉地耳语道,“我一直都在期待下一次呢。等你嫁过来……” “哎呀,别说了!你都不脸红啊?”穆菀龄被他说得又羞又怒。 “我没有脸红,你倒是脸红了。既然你是我娘子,有什么说不得的?”苏彦朗笑得更开心了,“放心,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入宫面圣 第二天,穆菀龄就和苏彦朗一起去了皇宫。 看到自己和苏彦朗到的地方是东宫,穆菀龄还有些奇怪。 她记得,苏鹤停似乎并没有被封为太子。虽然当今皇帝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但是因为他自幼体弱多病,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觉得他能活过弱冠之年。 如果真的封他为太子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出来反对。 但是皇上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还真的就没有得到过一个儿子。他心里对苏鹤停应该还是很宠爱的吧?要不然怎么会让他住在东宫呢? 虽然不能真的封他为太子,住在这个地方也算是有那么一些慰藉了吧? “穆小姐来了。”苏鹤停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又白了几分,在看到穆菀龄之后,脸上才有了些许的笑容,“彦朗可是和我说了许久,但是一直都没有真的把你带到我身边来。” “回到京城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有许多事情,我忙忙碌碌的,都没有想到你。”穆菀龄还记得苏鹤停上次说过,他算是自己的表哥。 只是上次见到还不是在皇宫里,所以她还叫了一声表哥,现在却是有些叫不出口了。 “原来是这样,没有关系,你现在不是也来了吗?”苏鹤停一面说着,一面领着他们进去。 皇宫之中,就是处处不同。穆菀龄看着那些亭台楼阁,奇花异草,甚至是荷塘中的锦鲤,心里都会有这样的感叹。 走过回廊,就闻到了药香。 “师父可在这儿?”穆菀龄自从战事过后,就没有见过云衍了,心里不免有些想念。 “云大夫就在里面呢。”苏鹤停说着,掀开了帘子。 “皇子,你怎么有起来了?不是说了要好生休息的吗?”云衍掀开帘子的人是苏鹤停,不由说了一句。 “云大夫放心,我没事。是穆小姐和彦朗入宫来看我了。”苏鹤停轻咳了一声。 “阿菀和彦朗来了?”云衍听到这两人的名字,也是高兴不已,立刻就走了出去。 “师父,你可还好?”穆菀龄仔仔细细看了他好几眼。 “我怎么会有事?”云衍笑道,“不过这些日子都在宫里,有些闷而已。” “这皇宫还会让师父觉得闷得慌?”穆菀龄倒是不相信了。 “当然会了。的确有很多人都会想要到这里来,但是在这里待久了你才会明白,不过就是一个华丽的鸟笼而已。”云衍说道。 如果他真的喜欢皇宫的话,也不会带着苏鹤停去外面云游了吧? “对了,你来这里,是有什么新的想法了吗?”云衍问道。他已经研究了多年,但还是没有办法拿出一个好的治疗方案出来。 上次穆菀龄不是和他说过,或许两个人一起,就能有更好的主意了吗? “暂时还没有。”穆菀龄说得有些惭愧,因为她几乎已经忘了苏鹤停的事情了。如果不是苏彦朗提起的话,她都忘了自己还曾经有过这样的承诺。 谁让她眼里现在只有苏彦朗,看不到其他人了呢? “没有也没关系,反正这样的事情也是急不来的。”云衍的心态倒是很好。 “要不,我们先去房间里,我先为皇子诊脉看看?”穆菀龄说道。 几个人走到了房间里坐下,穆菀龄拿出一张丝巾,盖在了苏鹤停的手腕上。 他的脉象比上次还要弱了一些,照这样下去,恐怕就会和之前的命运一样了。 苏彦朗她还知道应该怎么救,因为她明白,只要不让他再走原来的路,就可以避免危险的发生。 但是苏鹤停这个,她却没有一点办法。 因为在她死之前,也不曾知道这种病的治疗方法。 “这么看来,师父现在用的这几味药,是最好的。”诊了脉,穆菀龄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不敢说得太直白了,怕苏鹤停听了心里会觉得难过。 不过他应该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命运吧? “我会根据皇子的病情,回去再作研究,等我有了新的想法,就会让彦朗告诉师父。”穆菀龄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她可以抽时间想想这个病情,就像是原来云衍考验她的时候用的方法一样。 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有一些突破。 而苏鹤停却没有听清她究竟说了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彦朗”那两个字上了。 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般。苏鹤停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沮丧。 他看了穆菀龄一眼,突然说道,“既然穆小姐说了要和云大夫一起帮我医治,不如就在这宫里做女医官如何?这样穆小姐就可以更加方便的和云大夫探讨了。” 穆菀龄愣了一下,她都没有想到苏鹤停会有这样的要求。“这……其实我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我更想在外开一家医馆,好让自己能帮助更多的人。毕竟在这宫里,能帮到的人不多。而且……就算是在宫外,我也可以和师父一起探讨皇子的病情吧?” “原来穆小姐有这样的想法,是我唐突了。”苏鹤停心里虽然失望,但是知道了穆菀龄心里的想法,也为她有这样的思想而动容。“穆小姐心怀苍生,日后必然会得到幸福。” 穆菀龄很想说她现在已经得到幸福了,可却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了。 “你这么冒冒失失的,要是吓着皇子怎么办?”苏彦朗狠狠瞪了一眼来人,却被苏鹤停温言劝住了。 “没事的彦朗,我哪里有那么虚弱。”说完,他看了忙不迭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这么着急忙慌的,有什么事?” “皇上听闻苏将军和穆小姐一起进宫了,想见一见他们。”来人说道。 “哦?父皇想要见他们?”他久在在深宫之中养病,几乎没有出去过,只有苏彦朗偶尔会来看他,所以他对外面那些消息还不清楚。 苏彦朗也未曾和他说起过自己与穆菀龄的婚事。毕竟皇上是要下旨赐婚的,到时候全天下的人不就都知道了? 所以苏鹤停还有些不清楚皇上为什么想要见他们两个。 “是,所以奴才才会慌慌张张过来请。生怕回去得晚了皇上会动怒。而皇子和将军又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好了好了,不必说了。”苏鹤停听得有些头晕,“既然是父皇要见他们,你就带着他们过去吧,莫让父皇等得着急了。” 苏鹤停也知道自己父皇的脾气,所以不敢让他久等,就让穆菀龄和苏彦朗一起离开了。 “皇上为什么想要见我?”穆菀龄一听要面圣,还有些紧张。 “你担心什么?我想要娶你,需要皇上赐婚,他想要见你,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苏彦朗握住了她的手。 “毕竟是皇上,我怎么会不担心呢?要是我说错了话可怎么办?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很凶吗?要是他瞪我一眼,我怕……”穆菀龄的手心都是汗水。 “你看看你,独身闯敌军军营的时候不害怕,被人追杀的时候不害怕,现在倒是害怕起来了?”苏彦朗笑着摇了摇头,“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个有勇有谋的人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害怕。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穆菀龄撇嘴,那两次其实她心里都很紧张。 “皇上不会为难你。”苏彦柔声安慰,“你要是担心的话,少说话就好了。” “嗯。”穆菀龄点了点头。 眼前就是承安殿了。皇上应该就在里面等他们。 穆菀龄深吸了一口气,和苏彦朗一起走了进去。 皇上的确是一脸的威严,不过在看到苏彦朗的时候,还是有了一点笑意。 “彦朗,你带了穆菀龄入宫,都不来看看朕,还要朕去请,有些不厚道吧?”而他一开口说的话,让穆菀龄的心顿时就放松了许多。 苏彦朗是他的爱将,和他又是亲戚,他自然不会那么严肃了。 “民女见过皇上。”穆菀龄正准备跪下,就被皇上拦住了。 “不必拜了,说起来你也是朕的侄女。虽然朕之前没有见过你,不知道穆伦为什么要把你藏起来?”皇上对这一点有些疑惑。 “民女自幼就不喜欢热闹。”穆菀龄只能这样回答。她总不能和皇上说,穆伦根本就不喜欢她吧? “原来是这样。不过听彦朗说,你是个温婉懂事的女子,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比你妹妹可是顺眼多了。”皇上似乎并不太喜欢穆芷妘。 恐怕也是因为她到皇宫太频繁,皇上难免会觉得厌倦了吧? “皇上过奖了。民女不过是久居深闺,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罢了。”穆菀龄笑道。 “朕相信彦朗的眼光,他为朕征战这么多年,从未向朕提过任何请求。这可是第一次,就是为了你,可想而知你在他心里是有多重要。”皇上向来就很喜欢温婉懂事的女子,所以很是喜欢穆菀龄。 “这一点民女很清楚。”他们可是一起经历过好几次生死,穆菀龄又怎么能不知道苏彦朗的心意呢? “朕先前还在想,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彦朗如此动心。今日一见,我算是明白了。朕明日就会拟旨……” 皇上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皇上——” 穆菀龄回头看了一眼,看对方身上的锦衣绣着凤纹,头上的步摇也是金色的凤凰,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穆伦的表姐,皇后穆晴雯。 想必她早就已经在门外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说话。 而在皇上说到最关键处的时候,她突然从外面进来,是什么用意,就很容易理解了吧? 看来穆伦果然是请她帮忙了吧? 讳莫如深 “民女见过皇后娘娘。”穆菀龄欠身说了一句。皇上她都没有跪,皇后她就更加不用跪了吧? 穆菀龄看到皇后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话。 她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叫皇后姑妈,但是她和皇后之间从来都没有任何交集,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所以她才会这么说话。 “菀龄,你怎么叫她皇后?”皇上哈哈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她有些傻了,“她可是你姑妈。” “让皇上见笑了,民女之前从未见过皇后娘娘,所以觉得还是这么说比较好。”既然皇后是站在穆芷妘那边的人,她也没有必要太客气了。 “这丫头说得没错,从她出生到现在,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皇后斜睨了她一眼,眼光中带着几分猜度,“不过也不必显得如此生分,若是你愿意的话,还是可以叫本宫姑妈的。” 皇后说得十分亲热,穆菀龄听着却有些不太舒服。然后她的手就被皇后握住了,“你这张脸还是好看的,难怪彦朗会看上你。” 这言外之意是说,苏彦朗喜欢的只是她这张脸?她可从来不觉得自己那张脸有如此大的魅力。如果真的是那样,早就声名远扬了吧?有个什么“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可是能让穆芷妘气上好久吧? 可惜,却并非是如此。想想自己身边的丫鬟苏彦徽都能看上,却对她一直都不闻不问,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不懂风情? “皇后这话是在讽刺臣?”苏彦朗看出了穆菀龄的不高兴,目光一冷,竟然没有给皇后任何电子,直接说出了这样的话。 穆菀龄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捏了一下他的手腕。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发现皇上并没有要帮她意思,心里不由有些不甘心。 “彦朗你误会了,本宫怎么会是这个意思?”皇后的面色有些难看,“本宫对菀龄还没有什么了解,这么说也是想夸一夸她而已。” “臣方才说话是有些冲了,不过臣觉得,皇上应该明白臣的心情,毕竟是臣喜欢的人,自然是想要保护的。”苏彦朗没有要认错的意思。 皇后突然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拉住了皇上的衣袖。 “皇后这是怎么了?”皇上看到她这个样子,忙问道。 “臣妾突然有些不舒服,皇上能否陪臣妾回凤欢殿去?”皇后回答。 穆菀龄看皇后的样子,面色红润,眼睛清亮,唇色也没有异常,分明没有任何病痛的样子。 “既然皇后都怎么说了,朕哪里还敢拒绝?”皇上走出承欢殿的时候,还转身对着穆菀龄和苏彦朗微微一笑,似乎是想告诉他们,他会遵守自己的承诺,虽然那句话还没有说完。 “你觉不觉得,皇后很奇怪?”苏彦朗走出承欢殿,轻声问了一句。 “觉得。但是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然皇上为什么迟迟都没有下旨呢?就是因为皇后在阻拦吧?”穆菀龄回答。 “我也是这么想的。原本想今天带你进来见鹤停,明天再带着你面圣,说赐婚的事情。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这么想见到你。看样子,他还是挺喜欢你的,所以我想,皇后就算再阻拦都没有用吧?” 穆菀龄点了点头,她自然希望这是真的。 如果明天就赐婚的话,自然最好不过了。 回到穆府的时候,她的脸上都是笑意。 “哟,这是去哪儿了,这么高兴?”穆芷妘看到她一脸的笑容,心里自然也不舒服了。 “妹妹怎么还没有回去?”穆菀龄在高兴的时候最不想看到的自然就是让她扫兴的人了。 “我留下来,当然是想看看你到底还能得意多长的时间。”穆芷妘勾起嘴角,那一抹笑容让穆菀龄的心咯噔了一下。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天皇上就要赐婚了,可她为什么突然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只是心理作用吧?毕竟这两天被她整的都是穆芷妘,自己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脸上要么是愤恨,要么是不甘。 可是现在她的脸上却有笑容。这笑容让她很是不舒服。 “怎么,终于知道害怕了?以为我和娘没有办法治你,就没有人能治得住你的吗?那你就太天真了。”穆芷妘说得越自信,穆菀龄的心里就越担心。 因为她先前的不甘和怨恨好像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嘲讽。 就像是等着看她的笑话一样。 穆菀龄觉得他们已经用了所有办法了,难道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就算能够让皇后挡着,也挡不了一辈子吧?而且苏彦朗之前已经说过了,要是他们还敢对自己动手的话,他肯定不会轻饶的。 他们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芷妘,你怎么又在这里和她废话了?”穆夫人走出来,看到穆芷妘正在和穆菀龄说话,像是怕她会透露了什么不该透露的事情一样,赶紧走了过来,想把她扯回去。 “哎呀娘!你干嘛呀!人家说得正开心呢,我可是憋了好几天的气了,就不能让我吐个痛快吗?”穆芷妘却不肯走,“娘,你自己还不是自己憋了好几天了,你看看自己的脸,就不觉得难受?” 穆夫人原本还没有那么生气,结果听她这么一说,自然就生气了,不过她比穆芷妘要冷静太多了,所以看了一眼穆菀龄,然后和穆芷妘耳语道。 “这一次我们这么做,就是要永绝后患。你要是让她知道了我们要做什么。岂不是给了她逃走的机会?如果她真的逃走了,不就破坏了我们所有的计划?” 穆芷妘听到穆夫人这么说,愣愣地点了点头。 是啊,如果让穆菀龄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岂不是就有机会翻盘了? 这次就是要让她永远都没有翻身的可能!如娘所说的一样,永绝后患! 绝对不能让穆菀龄和苏彦朗联手。 绝对不能! 那两个人神神秘秘的表现让穆菀龄心里的疑惑更深了,究竟是什么样的计划,让她们这么兴奋?好像是觉得她这次会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一样。 直到那两个人消失在视线里,穆菀龄都还愣愣看着她们刚才所在的方向。 过了好久,她才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原本今天还很开心的。面圣的时候虽然有些紧张,但是皇上对她的喜欢让她放松了不少。 如果不是皇后出现的话,她觉得自己还能和皇上说很多的话。让皇上更加喜欢和欣赏她。 “小姐,你今天不是和苏公子一起出去了吗?怎么不开心?”夏枝看到她闷闷不乐,疑惑道,“难道说苏公子欺负你了?” “他怎么可能会欺负我?”他那里会舍得欺负我。穆菀龄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不安。” “小姐要出嫁了,当然会觉得不安了。”夏枝笑道,“不要担心了,要不吃点东西吧?或许小姐就能开心一些了!” “你以为我是你啊,吃东西就会开心?”穆菀龄看了她一眼,“算了,给我准备热水吧,我想沐浴。” “好。小姐想做什么都好。”夏枝笑嘻嘻地出去了。她以为穆菀龄的不安只是因为她快要出嫁了。 她想不到,穆菀龄这个样子,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办法出嫁了。 这几天来波澜一直不断,她一直都在安慰自己,一定会有苦尽甘来的时候。 可是现在她却突然不敢确定了。 即便舒舒服服地在木桶里泡了很长的时间,穆菀龄的心却仍旧没有轻松下来。 她一夜未睡,一颗心都揪在一起。她不停地在房间里徘徊,想着各种可能。 她只希望自己在天亮之后听到的唯一一个消息,是皇上赐婚的消息。 别的消息,她都不想听到,不愿意听到。 走得累了,穆菀龄推开了窗子,看着渐渐泛白的天空,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不管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一定要冷静。如果自乱阵脚,后果肯定会更加严重。 这种时候,她真的希望苏彦朗能够在她身边陪着她,她或许就会安心许多。只要看到他,就好了。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身上披了一件衣服,想必是哪个丫头看到她睡着了,怕她着凉才给她披上的吧? 已经是中午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穆菀龄推门,看到徐嬷嬷正在教秋霜绣花,而夏枝坐在不远处,小声和她们聊着天。 如果有消息的话,夏枝和秋霜肯定已经高兴得上蹿下跳了,不可能还会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 “小姐,你醒啦!”夏枝发现她推开了门,走了过来,“小姐,你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只是没有睡好。”穆菀龄回答。 “没睡好?那小姐要不吃点东西再休息会儿吧?反正也快到午休的时间了。”夏枝看到她这个样子,很是担心。 “没事的,就算睡也睡不着。”她的头还有些昏沉,整个人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小姐怎么了?”觉得有些不对劲的秋霜也跑了过来。 “有什么消息吗?”都已经是中午了,早朝早就已经散了,皇上如果说了赐婚的事情,这会儿圣旨也该到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 那种不安的预感变得更加强烈了。 “听说皇后突然生了重病,皇上正为这事担心不已。今天早朝也没有上。”夏枝说道。 “皇后重病?”穆菀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到这样的话会觉得后背一凉。 她还记得皇后昨天那个样子,不像是有什么重病。 或许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但穆菀龄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法。 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被抓走了 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任何动静。穆菀龄让李阿四出去打听,想看看坊间是不是有什么传言,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但是却没有能够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她还以为苏彦朗回来找她的,但是一直等到夜深,他都没有出现。 又是一夜辗转难眠,天亮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裂开了,听到的仍旧是皇后病重,太医束手无策的消息。 但是穆府却一切正常,穆伦和穆夫人都一点没有紧张的样子。 按理说,皇后如果真的是病重到这个地步了,穆伦肯定会慌乱的吧?他还想靠着自己的表姐一步步往上爬呢,要是没有了这个靠山的话,凭借他自己的能力,一辈子都只能是个五品小官了。 可是他们不但不担心,反而还表现得很开心。 穆菀龄的心里越来越没有底了。 一天的时间又煎熬到了晚上,穆菀龄都只能给自己熬安神的药汤,希望自己能睡个好觉了。 正在她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不寻常的动静。 还在疑惑间,就有一堆人闯进了她的院子。 “谁是穆菀龄?”其中一个人厉声问道。 穆菀龄看了一眼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像是宫中的锦衣卫。 只是……锦衣卫怎么会突然来找她? “哎呀——这是怎么了?”穆芷妘突然出现,拉长声音说了一句。 不过锦衣卫根本就没有给她面子,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锦衣卫办事,与你无关,识相的就赶紧走开。” 大概是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待遇,穆芷妘不甘地低声骂了一句,转身想要离开。 “等一下!”锦衣卫的人将她拦了下来,“你刚才说什么?” 穆芷妘吓得脸都白了,“我……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不要以为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我们都听得很清楚。”锦衣卫武功高强,风吹草动都能察觉,更何况是她刚才那一句低语? 肯定是骂人了吧?要不然锦衣卫的人也不会把她拦住了。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穆芷妘真的想把苏彦徽搬出来,可是这些锦衣卫肯定根本就不把苏彦徽放在眼里吧?她说了之后说不定还会被嘲笑得更加厉害。 “这是怎么了……”穆伦也赶了过来你,看到锦衣卫的人围着穆芷妘,他一脸的惊讶,“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听到他这么说,穆菀龄的心里咯噔一下。 抓错人的意思就是说,这些锦衣卫原本是来抓她的? 可是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居然会动用到锦衣卫? “我们自然知道自己要抓的人是谁,这一点不需要穆大人你来提醒。”锦衣卫的人也根本不给穆伦面子,“我们只是想请穆大人管好自己的女儿,多积点口德。” 穆伦明白,方才肯定是穆芷妘说错话了,不然也不会惹恼了锦衣卫。 分明是想要看热闹的,怎么还差点把自己都给你看进去了? “风影大人说得是,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教育自己的女儿。”穆伦只好认怂,在锦衣卫面前要是还敢乱说话。岂不是自己找死? 他都不知道穆芷妘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她就已经把自己当成皇后了? “穆大人明白就好了。我们原本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想要抓穆菀龄的。不想带来别的麻烦。也请穆二小姐不要自找麻烦。”风影说完,转身看向了穆菀龄。 这个女子倒是很淡然。从刚才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说。虽然在她的眼里仍旧能看到一些紧张。 “你就是穆菀龄吧?”风影走到她面前,“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所以现在你必须要和我走一趟。” “我可以先知道是什么事吗?”穆菀龄可不想就在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他离开。 “路上我会和你说的。”风影却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她。 “如果我一定要现在知道呢?”穆菀龄知道自己就算是硬撑也没有用,但是还是拿出了而自己倔强的一面。 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惩罚了。毕竟自己面对的可是锦衣卫,而不是普通人。 这些人的手段有多狠辣,她当然是有所耳闻的。 “菀龄,你何必这么倔强呢?既然风影大人都说了让你和他走一趟了。你就和他走一趟不就行了?”穆伦这个歌时候居然想到要做好人了? 穆菀龄冷冷一笑,说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我早就知道什么?”穆伦被她问得一愣,继而装傻。 “知道我会有今天。”穆菀龄看了看眼前的锦衣卫你,她没有一点武功,肯定没有办法从他们手上逃走,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 至于苏彦朗,肯定是被别的事情绊住了手脚,所以昨天和今天都没有出现在这里。 她早就应该想到,皇后生病可能是故意的,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会和她有关联。 “你这是什么话,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穆伦说得十分勉强,然后扯着穆芷妘想要离开。 但是穆芷妘却不愿意离开,她还想看看穆菀龄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用这样的语气和锦衣卫说话,不就是只找打吗?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风影不怒反笑,“我倒是你知道你这么有勇气。” “那风影大人可否说说,我究竟犯了什么错?”听到他这么说,穆菀龄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些。 “这个,其实我也并不是很清楚。皇后重病,太医束手无策。于是皇上就让钦天监的人看了看。然后钦天监的人说,有灾星在祸害皇后。”风影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似乎不太相信这样的说法。 “我就是那个灾星?”穆菀龄明白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分明是一件祸事,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开心。 大概是在笑,穆伦和苏彦徽的手段吧? 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居然想出这样的主意。 “知道了自己是灾星,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风影不太理解,这似乎真的是个奇女子。 “我笑的,自然不是我自己。”穆菀龄说着,看了穆伦一眼。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可以和我走了吧?”风影居然还客气地问了一句。 尽管如此急,穆菀龄也知道她没有机会说不。 不过,她有个疑问—— “我要去什么地方?” 不会是想要杀了她吧?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还能和苏彦朗说上一句话吗? 恐怕不能吧? “城外的莲花庵。”风影回答。 “莲花庵?那不是……”不是尼姑庵么?穆菀龄愕然。 “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和你说清来龙去脉的。我们已经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了。”风影说得不耐烦了。 穆菀龄知道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且看样子,现在好像还不是想要杀了她。她就先去莲花庵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说好了。 “走吧。”穆菀龄说完就要往外走。 “小姐!”秋霜和夏枝突然叫住了她,“这是我和秋霜为你收拾的一些东西,带着吧。” 两个丫鬟的眼睛都红红的,不过他们也知道锦衣卫的人惹不得,把东西交到穆菀龄手上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就走到了一边去。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这次究竟是去做什么,不过看样子是有些凶多吉少了。 不知道彦朗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吗? 穆菀龄跟着风影离开的时候,看到了穆芷妘脸上的笑意。 难怪上次穆夫人会想办法把穆芷妘支走,就是不想让穆芷妘多嘴泄露了任何小心吧? 想必在她进宫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想到这样的办法了。 因为苏彦徽知道,苏彦朗一定会带着她进宫面圣。 只要去见皇上,皇后出现,生病。这个计划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记接下来只要让太医说他们束手无策,自然而然就能把皇上引到钦天监那里去了。 只要自己一去莲花庵,皇后的病肯定立刻就会好了吧? 可是就没有人想过,她已经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才变成皇后的灾星吗? 或许问了吧,不过苏彦徽既然会想出这个主意,肯定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应对这些问题吧? 让钦天监的人随便说几句平常人听不懂的话,皇上总不能说自己不懂吧?所以他当然就会默认了。 “你为什么都不害怕?”风影将她送上马车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会不害怕?只是觉得害怕也没有用而已。”穆菀龄回答,“既然有人早就已经布下了这个局,我就只能接受这样的后果。” 风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穆菀龄听到一旁有人提醒风影,她不应该坐马车。 可风影都没有说。 半夜的时候,总算是到了城外的莲花庵,远远看去,更像是个破庙。 她要在这样的地上待上多场的时间? 下了马车,风影还和她一起走了进去。 有个穿着官服的人眯着眼睛站在院子里,听到有动静,才像是惊醒了一般。 “风影大人。”看来锦衣卫还真是很受尊敬,不管是谁看到了都要尊称一声风影大人。 “张大人,人我已经带来了,有些事情,就麻烦大人和她解释清楚。”风影说完,便真的如一阵风一般消失不见了。 张大人那副唯唯诺诺的面孔立刻就消失了。他瞪了穆菀龄一眼,说道,“要不是你的话,我才不会大半夜在这里等着呢。还真是个扫把星。” 调虎离山 “你就是那个说我是灾星的人?”穆菀龄看到他刚才那么怂的样子,自然知道她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了,只要她的态度稍微强硬一些,这个人也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了吧? “怎么可能?”张大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果然怂了很多,“监副大人怎么会到这么晦气的地方来?” “这么说的话,你应该是灵台郎中的一个?”穆菀龄说道。 张大人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也会算,你信不信?”穆菀龄笑道。 “在这样的地方你还能笑得出来?”张大人摇头叹气,“难道你不知道你要在这里待一辈子了吗?” “什么?!”穆菀龄的心一冷,“你说我要在这里待一辈子?” “是啊。监副大人说,只有你在这里吃斋念佛,才能够让皇后平安无事。”张大人说道。 “那也不用在这里待一辈子吧?”穆菀龄故作轻松地说道,“皇后死了我不是就能出去了?” 张大人惊恐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四周,“这样的话你也敢说?” “为什么不敢?原本就是皇后想要陷害我,我说说又何妨?”反正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你……”张大人作为灵台郎,自然也知道灾星的说法是无稽之谈,但是这样的话他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拿出来说。 “张大人还是快些回去吧,不用你再和我说任何前因后果了。我都已经知道了。”穆菀龄对着她挥了挥手,然后往莲花庵的深处走去。 走过佛堂,就到了后院。院子里站着十来个人,有两个手上还拿着油灯。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睡?”穆菀龄还以为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呢,居然还有这么十来个人。 “师太。”身后的一扇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长得很凶的老女人。 穆菀龄知道自己这样的形容不太对,但是那个师太真的就是一脸的凶相。 她要以为出家人都是慈眉善目。 她也跟着叫了一声,“师太。” “你还好意思问大家为什么没有睡?不就是为了等你?”师太一步步走过来,穆菀龄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如果师太真的要怪罪的话,岂不是要怪罪皇后?毕竟,如果不是她找了这么一个理由的话,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穆菀龄这话一出,听到身后的那些小尼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师太的脸本来就凶,一生气简直凶得可疑吓鬼了。 穆菀龄觉得自己要是长了这样的一张脸,可能也只有出家的份儿了。 因为根本就嫁不出去。 “那请问我要怎么说话?”穆菀龄遭受这无妄之灾,心情本来就已经很差了,这凶脸师太居然还要来惹她,她当然就没有办法客气了。 “你!”师太怒不可遏,“算了,今晚我也不和你多说了,天亮再说!”说完,她对着剩下的人挥了挥手,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个师太怎么可以这么横?”穆菀龄都有些不明白,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尼姑庵的师太而已,怎么可以这么凶? “你不知道师太的脾气,就不要在这里乱说了。走吧,和我回房间休息去,早上起来和师太道歉就好。”有个小尼姑走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房间里面领。 她原本走得好好的,听到“道歉”两个字就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道歉?分明是她不对吧?我何必要和她道歉?”穆菀龄的心情还没有回复,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寄人篱下了。 总是需要低头的。 “看来我也没有办法劝你了,你要是知道了师太的脾气,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了吧。”小尼姑一脸的悲伤和无奈。 穆菀龄跟着小尼姑回到了房间里,另一个小尼姑也走了进来。 看样子是她们三个人住在一起了。 “我叫妙兰。”小尼姑说完,指了指她身后那个,“她叫妙慧。” “你们为什么那么怕她?”穆菀龄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你真的想知道?”妙兰问道。 “嗯。”穆菀龄要是不知道答案的话,肯定会困扰很长时间的。 妙兰掀起了自己的衣袖,妙慧也跟着做了。 两个人的手臂上都是伤痕,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看得穆菀龄都有些触目惊心。 “她会打人?”穆菀龄都不敢相信,“不是说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的么?她怎么会对你们下狠手?” 两个人都摇头。 “我算是明白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了。”穆菀龄却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那么多的地方可以让她为皇后“祈福”,可是皇后却偏偏选了这样偏远破旧的,为的就是想让她到这里受苦吧? “你……以后真的不能再那样和师太说话了。别说我们没有提醒你。”妙兰劝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穆菀龄回答。 不过她可不是真的答应了,而是想到了办法想要狠狠惩治一下那个只会随便欺负人的师太。 “你们应该都不会是主动到这里来的吧?”穆菀龄觉得没有人会主动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来受苦,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如果不来这里的话,就只有被送到花楼去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当初只是觉得这里好歹还会有一口饭吃。谁知道会是这样?”妙慧说着,就哭了起来你。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从这里逃出去吗?”穆菀龄问道。 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 想必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吧?所以才会连离开都不愿意。而且就算是离开了这里,她们也没有地方可以去。留下还有口饭吃,有个房间可以遮风避雨。 面对这样的情况,穆菀龄只能叹气。 她突然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待一辈子,觉得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捏在手上了一样。 她倒是不害怕师太的打骂,只是觉得太不值得了。 今生她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一步,如果真的只能在这类度过余生的话。岂不是浪费了之前所有的力气? 穆菀龄根本就不甘心。 这里不过是个小地方。一共也才十来个人,只要熟悉了周围的环境,想要离开应该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吧? 穆菀龄躺在床上,脑袋里全部都是苏彦朗的脸。 之前还和他开玩笑,说她除非变成尼姑,不然无论如何都是要嫁给他的。 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一语成谶了。 看来以后这样的话都要少说了。她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不知道彦朗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苏彦朗原本还在纳闷,为什么连州的知州会突然找他,说他的军队里有人犯事。 这是其实校尉就已经可以解决了,但是知州却不满意,非要找到他。 虽然连州离京城就一天多的路程,他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是很不安。 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 皇后突然生病,皇上没有赐婚,紧接着他就被连州的知州请走了。 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出调虎离山。 更加奇怪的是,等他到了连州,一问军中的校尉,对方却说并没有这样的事情。连州的知州也不承认自己写了那封信,还拿出了自己的字迹来作比对。 苏彦朗知道自己是真的上当了。于是连夜就往京城赶去。 一回府就从阿纪那里听到了穆菀龄的事情。 “你说什么?皇后真的用这样荒唐的理由将阿菀送去了莲花庵?”苏彦朗震怒,立刻折身想要去皇宫。 却被苏彦徽拦住了。 “哥哥切莫要冲动。”苏彦徽劝道,“既然都已经知道这事情有问题了,想必哥哥也应该清楚,皇后那里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了吧?要不然怎么穆菀龄一被送到莲花庵,皇后就不药而愈了?这个时候去找皇上,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罢了。” 苏彦朗看了他好几眼,看得苏彦徽都有些心虚,“怎么了?” “我在想,你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苏彦朗直言不讳。 “这是什么话?难道哥哥还怀疑我?”苏彦徽强装镇定。 “倒不是我想怀疑你,只是你怎么刚好就会出现在这里阻拦我,有点说不通而已。”按理说,这件事和苏彦徽没有任何关系,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好好睡觉,而不是像专程在等着他回来一样。 “我……这怎么说都是哥哥的事情,我自然是会放在心上的。”这话苏彦徽自己都不太相信。 “不用你多说了,这件事会怎么处理,我自然有分寸。”苏彦朗不想再和他透露一个字,转身走出了大门。 阿纪看了苏彦徽几眼,也觉得有些蹊跷。二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公子的事情了? 苏彦朗走到了皇宫门口,天都还没有亮。守宫门的人也不敢轻易开门让他进去,怕叨扰到了皇上,会连同自己一起治罪。 苏彦朗心急如焚,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够识破调虎离山的伎俩。 他想,那个时候穆菀龄一定很期待他会出现吧? 可是他却还在回京的路上。 “苏将军,这么早就来了?”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苏彦朗回头一看,是风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皱着眉头说道。 他向来都不怎么喜欢锦衣卫。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如果非要在京城里找出一个戾气最重的人,那绝对会是风影,而不是他。 “因为我猜到苏将军会出现,所以特意在这里等着,想要告诉苏将军一声,皇上说了,他这两日不想见你。”风影说道。 没有好事 苏彦朗愕然,“你说什么?”皇上竟然会不想要见他? 因为皇上知道他会为穆菀龄求情,但却并不想放过穆菀龄,所以才要将他拒之门外。 “虽然不知道这个中原委,但是皇后娘娘的确在穆菀龄进去莲花庵之后不药而愈了。”风影说着,自己都差点笑出来,“为了皇后娘娘的平安,皇上暂时不想见到你。” “那这两天过后呢?”苏彦朗冷笑,“不是说要将阿菀关一辈子么?难道他可以一直都不见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风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皇上想要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不用了。”苏彦朗冷然回答,“如果他现在不愿意见我的话,那就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我!” 风影自然知道苏彦朗说的是气话,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我还从来都没见过你因为某个人又气又急成这个样子,看来那个人在你眼中真的很重要。”风影的眼中难得有一丝动容,“那穆菀龄,也的确是个奇女子。你和她,倒是般配。” 苏彦朗也从来没有听过风影夸奖一个人,即便知道他说的是穆菀龄,心里也不免觉得惊讶。 “只是……这么多人想要拦住你们,你们……还能够在一起吗?”风影像是已经看透了这件事一般,摇了摇头,消失在苏彦朗面前。 苏彦朗长长地叹了一声。 现在看来,的确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没有想过回到京城之后竟然会遇见如此多的阻碍。 他一定要想办法见穆菀龄一次,告诉她,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会把她救出来。 就算得罪所有他不能得罪的人,都没有关系。 他已经不想去在乎别的任何事了,只在乎她。 只是……既然皇上都知道要避开他,不和他见面了,穆菀龄那里,也会有重重阻碍吧? 既然风影出现了,就说明这次的事情和锦衣卫脱不开关系。 他最烦的,就是和锦衣卫的人打交道了。 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相信皇后的病和穆菀龄有关,不然也不会让锦衣卫出手了。 要怎么办才好? 天才蒙蒙亮,穆菀龄就被妙兰叫醒了,她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人都还是晕的。 “干嘛?”她揉揉又肿又痛的眼睛,听到隔壁房间也有了动静,“你们都是这个时候起来?做什么?” “我们要去后山打水。”妙兰说道,“要是在静安师太醒来之前没有能够完成任务的话,所有人就都会受罚了。” “啊?”穆菀龄想起了静安师太那张凶巴巴的脸,“所有人都要受罚?”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再拖一会儿,毕竟真的有惩罚她也可以承受,但妙兰一说所有人都要受罚,她就立刻爬起来了。 如果因为她一个连累了所有人可就不好了。 出门后,发现大家都起来了,正拿着水桶往后山走。穆菀龄也拿了一个,跟在了后面。 清晨的空气很是清新,春日渐暖,风也不如先前料峭了。 穆菀龄却没有什么心思看风景,而是看着后山的环境。想着,自己如果真的要逃走的话,应该怎么走才不会被人发现。 不过,后山的环境有些复杂,大概要四五天的时间才能摸索通透吧。 “你在看什么?”妙兰看到穆菀龄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地,怕她会耽误大家的时间。 “没什么。”穆菀龄快步跟了上去。 好在不过是一桶水而已,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娇养的大小姐,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所以她倒是比其他人还要快地回到了莲花庵里。 没有想到一到后院就看到了穆芷妘和穆夫人。 这两个来看笑话的人未免也来得太早了一些吧? “姐姐!”穆芷妘喊了她一声,走到了她身边,“这里还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啊!” 话音才落。静安师太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穆菀龄差点笑出声。 居然当着静安师太的面说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师太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你们是?”静安师太冷冷看了穆芷妘一眼,看得她后背都有些发麻。 “我们是她的亲人,知道她到这里来了,特意过来看看她,给她送点东西的。”你这样回答。 穆菀龄看了她们好几眼,根本就没有带任何东西。 “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还不把水倒到水缸里,然后看出打扫。”想来静安师太昨晚的气还没有消。 穆菀龄点了点头,把水倒入水缸之后,就拿着扫帚到前院去了。 不过她并没有把心思放在扫地上,而是看着穆芷妘和穆夫人。 两个人走到静安师太跟前,拿了个什么东西给她。静安师太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拉着两个人进了房间。 前院有一扇小窗,正好是静安师太房间的。 穆菀龄偷偷挪了过去,将窗户推开了一个小缝,想听听里面的人究竟会说什么。 “你们一来就给我送这么大的礼。”静安师太掂量着手上的银子,“你们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对她很好的。” “我们给你钱,并不是想让你对她好。”穆芷妘笑了起来,“而是想让你帮我们好好惩治她一下。” “啊?”静安师太也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竟然会是这样的话,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告诉静安师太,对于新来的这个人,师太你不必客气。不管是犯了什么错,有没有犯错,师太你尽管动手。”穆芷妘都不知道这静安师太怎么就听不懂她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静安师太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银子,“不知道你们需要我打得多重?” 穆芷妘和穆夫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没有想到这个静安师太如此贪心,只得又从自己的身上掏出几锭银子来,放到了她手上,“多重都没有关系,只要让她受尽痛苦就行了。” 这话听得穆菀龄心里一冷。 虽然她知道这两个人来肯定没有什么好心,但是她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给静安师太银子,为的就是让静安师太虐打她。 她都已经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这两个人居然还不打算要放过她吗? “我明白了。”静安师太看着手中的银子,脸上都是笑容,“不知道两位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当然有了。”穆芷妘看了看窗户和门,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件事静安师太方不方便动手,若是不方便的话,我们自然有自己的人来帮忙。” “什么事?”看到对方这神神秘秘的样子,静安师太就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了。 “杀了她。”穆芷妘本来想委婉说话,但是又怕静安师太不懂她的意思,所以就只能明说了。 “阿弥陀佛。”静安师太装腔作势地说了一句,“出家人怎可动杀心?” 穆芷妘和穆夫人当然知道她这个意思是又想要钱了。 “静安师太若是不愿意动手的话,自然会有我们的人来帮忙的。而且师太也不用怕这个罪名会落在你身上。她原本是千金大小姐,沦落到这个地步,会想不开要自尽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不是?”穆芷妘说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现在就动手?”静安师太能够看出来这两个人对穆菀龄的恨意,既然如此的话,应该现在就动手才对,为什么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呢? “这……因为现在还不是时机。如果我们现在就动手的话,必然会有很多人起疑心,我们想要等一段时间,等没有人关注她了,再动手也不迟。”穆芷妘回答。 毕竟现在苏彦朗还没有死心,要是这就杀了穆菀龄的话,他必然会起疑心,到时候肯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所以苏彦徽专程嘱咐过她,不要太着急了,不然他们所有人可能都会跟着陪葬。 “我知道了。你们吩咐的事情,我会做的。只是杀人那样的罪孽,还是不要让我动手了。”静安师太平时虽然对那些小尼姑出手都很重,但是从来都不敢动要害。她可背不起这杀人的罪孽。 “那我们就先走了。要是之后还有什么事情的话,会再来找静安师太的。”穆芷妘和穆夫人起身,往门外走去。 静安师太笑着和她们一同出门,嘴里还说道,“欢迎你们常来。”毕竟这两个人人一来看,她就能得到不少好处,自然是巴不得她们天天都来了。 穆菀龄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前院的另外一边扫地。 三个人从里面一出来,穆芷妘就走到了她身边,还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姐姐,你在这里要受不少苦了。妹妹心里真是心疼。” “多谢妹妹心疼了。”穆菀龄冷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穆夫人。 “姐姐这是什么语气?我可是好心来看你的!你要是再这样,以后我可就不过来了。”穆芷妘还佯装生气。 穆菀龄没有忍住笑出了声,“你不来自然是最好的。” “你!”穆芷妘脸上的面具立刻就没有了,换做了一脸的狠辣,“都已经沦落成这样了还不肯低头认输?我倒是看看你能在这个地方撑多久的时间!” 然后她甩开穆菀龄的手,和穆夫人一起离开了莲花庵。 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穆菀龄的脸上依旧还有笑容。 静安师太站在一边,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竟然会觉得有些瘆得慌。 “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扫?要是一会儿吃斋饭的时候你还没有扫干净,就不用吃了!”静安师太原本是想要动手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会有一丝忌惮。 别做傻事 静安师太还真的把穆菀龄当成是穆芷妘口中的千金大小姐了。所以等她再过来,看到地面已经收拾得很干净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没有让人帮你忙吧?”静安师太问道。 “师太不是把其他的人都支走了吗?哪里还会有人在这里帮我?”穆菀龄说道。其他人提水回来之后,师太就让他们去静修了,这会儿还没有一个人出来呢。 “那你再去把后院收拾了,不然不能吃饭。”静安师太说道。她不觉得自己会连一个小姑娘都没有办法对付。 想到打人,理由不是有很多吗? 本来在这里的日子就不会那么容易,这下那两个人人一搅和,只会更加艰难了。 不知道彦朗现在在哪里。 想必他也很着急吧? 总是说自己不会让他担心,但是却一次次让他担心。 苏彦朗此刻正跪在齐王的书房外。 他想要求老王爷帮忙,但是老王爷却没有答应。 毕竟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说一句话就没有问题了。 既然是钦天监说的话,皇后又的确已经痊愈了。无论说什么,皇上都很难相信吧? “彦朗,起来吧,就算你一直跪在这里,也不会有用的。”齐王自然心疼自己的孙儿,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苏彦朗伤心焦急成这个样子。 面对十万敌军,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是这个穆菀龄,却成了他心里最柔软了一部分。 “爷爷真的不愿帮忙?”苏彦朗问道。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齐王走到他面前,身手将他扶了起来,“只是你也知道,皇上心里也有不少忌惮。就算他知道这件事背后有问题,也不回去轻易承认的。” “因为皇后还有穆相?”苏彦朗叹了口气。 “你长年征战沙场,对于朝廷这些事情不甚了解,我不怪你。只是希望你明白……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插手了。”尽管心疼,但是齐王深谙其中的道理,不想让苏彦朗继续插手,是想要保护他。 苏彦朗看出了他眼中的担忧,他知道自己太感情用事。可是他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皇上不愿意见他,爷爷也不愿意帮忙,或许……他就真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彦朗,不要做傻事!”齐王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那道光,知道他一定是暗暗下了什么决心。 苏彦朗有些惭愧。 “我知道了。”他知道爷爷一心想让他继承齐王之位,要是他真的选择那么做的话,就会失去所有了。 但是他宁愿失去所有,失去一切,也不想失去穆菀龄。 齐王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房间。 他知道会有人阻止彦朗的,他不必太担心了。 前院扫干净的时候,穆菀龄整个人都已经没有力气了。 妙兰和妙慧一个偷偷塞了半个馒头给她,她心里很是感动。 不过才吃一口,就被静安师太发现了。 “说了你要干完活才能吃东西,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静安师太走到她身边,用手中的藤条狠狠抽了她一下,手中的馒头掉到了地上。 穆菀龄却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尽管真的很痛,痛到她的眼里都已经满是眼泪。 静安师太都被她的反应镇住了。以往她用藤条抽人的时候,谁不是哭天抢地,哭爹喊娘的?而她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静安师太才不信,于是她抬手又抽了她两下,藤条打在皮肉伤都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听到那声音就知道有多疼了,可是穆菀龄依旧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妙兰和妙慧都瞪大了眼睛,想着她是不是已经被吓傻了,所以才没有叫出声的。 穆菀龄虽然忍住了没有叫出声,但是却没有能够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她的声音却依旧平静到没有一丝颤抖,“前院和后院都已经收拾好了,不知道师太还有什么吩咐?” 静安师太看到她眼里的恨意,吓得都不敢再动手了。以往她打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敢看着她。但是眼前这个人不但直勾勾盯着她看,用的还是想杀人的眼光。 “你把所有的房间,都打扫一遍。”静安师太说道。 “好。”穆菀龄说得很是平静,就好像刚才那三下根本就不是打在她身上的一样。 静安师太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脊背上都是冷汗。难怪那两个人会这么怕她,这根本就是个怪物吧? 回到房间,穆菀龄掀开了自己的衣袖,看到身上的伤痕,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你没事吧?”妙兰和妙慧跟了进来,看到她还在笑,两个人心里都是一惊。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笑出来? “没事。”穆菀龄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打开秋霜和夏枝为她收拾的包袱。两个人丫头果然是有心,居然把她抽屉里的药都给她放到包袱里了,难怪她会觉得这个包袱很重。 “这些,都是什么?”妙兰和妙慧看到了她包袱里的东西。 “早知道银子在这里这么管用,那个时候就应该多带些值钱的东西,而不是这些了。”那两个丫头倒是知道,不管她会被带到什么地方,都是会受苦的。 她手上值钱的东西怎么都不会有穆芷妘多吧? 而且,就算是真的有值钱的东西,也会被静安师太给搜刮走吧?自己还得不到任何好处。 她找出了淤伤用的药膏,轻轻抹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你真的不怕痛吗?”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被打了还不吭声的人。 “怎么可能会不怕?”穆菀龄笑道,“只是不想让她太得意而已。她不过就是个恃强凌弱的人。你若是一直求饶,只会让她更开心,反而我这样,会让她害怕。” “可是……这怎么能忍得住?”两个人虽然知道她的话说得很有到来,但是却觉得那样的痛苦是没有办法忍受的。 “你们可以试着,让自己去想别的事情,开心的事情或者什么,让自己分神就好了。反正最痛的时候也就是她打的时候,过后就没有那么痛了。” 她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 “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师太也没有给你取法名。” “叫我菀龄就好。”穆菀龄才不想要什么法名呢,最庆幸的应该是这里的人都有头发吧?要是真的让她削发就惨了。 “我们帮你收拾房间吧。”昨天还在担心新来的人会害得大家一起受罚,现在却对她佩服不已了。 “不用了,要是一会儿被师太看到了,还会害得你们跟着受罚的。”穆菀龄摇头,“你们应该也有自己的要做的事情吧?” “没事,我们就说是在收拾自己的位置,被师太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的。而且我们其实都已经习惯了。”妙兰说着,就动手开始收拾。 穆菀龄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你是不是很饿?师太今天实在是过分了。先说扫了前院就能吃饭,后面又说后院也要扫。现在后院也已经打扫干净了。她又让你打扫房间,不是明摆着不想让你吃饭吗?”妙慧在一边嘀咕道。 “好了,不要说了。我撑得住的。等我把这里都收拾了。她要是还不让我吃饭,自己也会说不过去的吧?”反正静安师太又不会让她饿死。 穆菀龄又忙了一个下午,将莲花庵除了师太住的房间都收拾了一遍。 晚上还真的如同穆菀龄说的那样,静安师太让她去吃饭了,虽然只给了她一晚米粥,但是穆菀龄也喝得开心,看得静安师太心里很是不舒服。 吃过饭,让静安师太让穆菀龄一个人收拾所有的碗,还一直在旁边站着,想等她出错,自己好收拾她。 可是她从头到尾都做得很好,她都没有办法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穆菀龄把东西收拾好了,转身想要去休息的时候。静安师太故意绊了她一下,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要不是因为没有吃东西有些眼花,她也不至于会看不出清黑暗中伸出了一只脚。 还没有能从地上爬起来,藤条就已经狠狠抽到了她身上。 她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静安师太还以为她会不敢站起来,抽出的藤条落了空。 “走路还是要小心一点。”静安师太说了一句,看了看天色,说道,“水缸里的水用完了,你现在去后山挑些回来。” “现在?”穆菀龄回头看了一眼通往后山的那条路,黑漆漆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如果她已经摸清了后山的路,或许还能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去。可是她都还没有探清路,所以现在只能按着她说的做了。 等过两天探清路了就行了吧? 穆菀龄回到房间里拿了一盏油灯,然后提着水桶往后山走去。 “一桶水恐怕不够吧?”静安师太拿了另一个水桶过来。 但是如果要提两桶水的话,她不是就没有办法拿着灯了?这山路要是摸黑的话,岂不是 根本就没有办法走? “我可以走两趟。”穆菀龄提着水桶往山上走去。 静安师太原本想要叫住她,但是觉得她就算是只提一桶水也不会好走的。 穆菀龄在山路上艰难前行。手上这一点点的光可以说什么都看不到。不但要小心以防自己摔倒,还要保护那一点点烛光不被风吹灭了。 穆菀龄真想自己就躺在这山上算了。 “阿菀。”黑暗中突然传来的声音把她吓得跌倒在地上,手中的烛火掉在一旁熄灭了。木桶也咕噜噜地滚下了山。 “谁?”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还是不太敢确定。 不愿离开 “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我和你也就分开了两三天的时间吧?阿菀,你这样让我很失望。”听这个语气,肯定是苏彦朗没跑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她却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 “当然是为了你。”苏彦朗说道,“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回来,是我的错。” “我就知道你那边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所以才没有出现的。”穆菀龄一早就猜到了。 “调虎离山。假冒连州知州写信给我,我过去之后却发现查无此事。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被定论是灾星,送到了这里。皇上不愿意见我,爷爷也不能帮我求情。白天我又不能明目张胆闯进来,只有这个时候来见你了。” “皇上不愿意见你?”穆菀龄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还以为皇上至少会愿意听他说两句话的,竟然直接不见。 齐王不肯求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既然连皇上都不愿见苏彦朗,齐王自然就知道自己出马会是什么结果了。 “那你现在来,是想要……” “带你走!”穆菀龄还没有说完,就被苏彦朗打断了,“我要带你走,不能让你在这里受苦。” 穆菀龄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苏彦朗会不要她。她知道自己总有一个时候会再见到他,听到他说这些动情的话。 只是……她不能让苏彦朗这么做。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不能和你走。”穆菀龄摇头。 被云遮住的月忽然现了出来,银色的月光落满山间,不由让她想到落月崖的时候。 就是那个时候,真的决定要与他生死相依,永不离弃吧? “你说什么?”苏彦朗怔愣,他握住了穆菀龄的手,却碰到了她手腕上的伤口,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苏彦朗掀开了她的衣袖,“这是什么?你受伤了?” “不过就是小伤而已,很快就会好了。”穆菀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什么叫只是小伤而已?是不是那个师太打的?她这个时候让你上山打水,也是想要害你吧?”苏彦朗怒不可遏,一个出家人居然下如此狠手。 “穆芷妘和穆夫人亲自交代让她好好照顾我,她怎么会不照办?”穆菀龄垂下了头。 “所以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愿意跟我走?”苏彦朗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应该知道,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会比你还重要吧?”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彦朗你应该很清楚,对我来说,你也是一样。”穆菀龄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她心里有更多的考虑。 她重生这一世,原本是要报仇的。可到头来竟然还是被自己的仇人害成了这个样子。 若问她甘不甘心,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既然你明白,那就跟我走!”苏彦朗吼道。 一阵风吹过树梢,苏彦朗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发现。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和你一起离开这里,会发生什么?”穆菀龄问道。 苏彦朗还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今天一天的时间,他都只想着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穆菀龄救出来。如果没有人愿意帮忙,他就自己动手。 “大不了就是浪迹天涯而已。”苏彦朗回答,“我已经说了,我不在乎。” “若是我离开这里,皇后那里必然会用那个借口派人追杀我们。你觉得我们能够逃出去多远?而且彦朗,你和我不同,我是真的无牵无挂,而你身上背负了许多责任,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不能。”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一点,只有彦朗留下来,苏彦徽才不可能得逞。 那是穆菀龄心里最大的执念,是她对苏彦朗的爱都没有办法化解的执念。 而且,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苏彦朗。虽然说好了生死相依,但是现在不是还没有到生死相依的时候吗? 不到最后一刻,穆菀龄都绝对不会认输。 “而且,这件事说不定会有转机呢?”穆菀龄抬头看向苏彦朗的眼睛,“你觉得我会愿意背负这样的罪名逃亡一生吗?” 苏彦朗无奈地笑了。 “阿菀,你真是让我……无可奈何。”他将穆菀龄揽入怀中,低语道,“你觉得你能保护好自己吗?” “你放心,明天我就有办法让那个老尼姑再也不敢欺负我。”穆菀龄说道。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打算。 她原本就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穆菀龄了,有人欺负她,她自然是要欺负回去的。 “真的?”苏彦朗却觉得她只是在安慰。 “当然是真的,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太多,这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穆菀龄笑道,“我真的不想就这样离开,我不甘心。他们怎么对待我,我日后必然会加倍奉还!所以……我要留下来。” 就算知道前路还有许多危险,她都要留下来,不然她就算能和苏彦朗一起走,也觉得自己的生命失去了意义。 原本……恨才是支撑她重生的力量,她也没有想到在这条路上自己会遇见苏彦朗。 “而且……”穆菀龄学着苏彦朗方才地样子看了一圈,“我都不觉得我们真的能逃走。” 她虽然不会武功,但也能感觉到空气中那抹凛冽的杀意。 “的确……锦衣卫的人,就在附近。”苏彦朗一开始还没有察觉。毕竟锦衣卫都是高手,这山林中又这般黑暗。 但随后,他听到了那阵莫名的风声。他没有感受到风,却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想必就是有谁没有待住,露出了马脚。 他原本等着月色再次被遮蔽的时候带着穆菀龄逃走。 不过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既然穆菀龄不愿意逃走,既然她心有不甘,他自然就不会再勉强。 或许事情真的会有转机呢? “其实这不过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只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想不明白。”穆菀龄拾起了地上的烛台,又走了几步捡起了水桶,继续往山上走去。 “我也觉得很奇怪,谁都知道,你又不是才到京城一两天的时候,分明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七八年的时间,如果你和皇后之间真的有什么关联,应该从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显示出来了,不必等到现在。” “我想钦天监的监副应该说了一些皇上听不懂的道理,你也知道皇上那样的人,即便听不懂,也是不会说出来,还会……装懂。”穆菀龄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周围的锦衣卫听到了,说她对皇上不敬。 “我想也是。”苏彦朗摇头,“不过既然你都知道背后的原因了,还觉得这件事情会有转机吗?” “当然了。”穆菀龄知道自己要是说得不自信的话,苏彦朗肯定不会相信的。“你还不相信我吗?总有办法的,最重要的就是你不要插手。” 苏彦朗还以为今晚过后自己就会从大将军变成逃犯,没有想到穆菀龄竟然不肯给他机会。 “好。我暂时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但是也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苏彦朗还是没有办法放心,就算穆菀龄已经说了很多次。 只要她不在他身边,他就没有办法放心。 “我要是再不回去的话,那个老尼姑估计会以为我已经摔死在山上了。”穆菀龄已经走到了水井旁,苏彦朗帮她打了水,提着水桶,和她一起往山下走去。 还以为静安师太会在那里等着,可是院子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不过穆菀龄还是让苏彦朗帮着她又打了一桶水。 “回去吧,不要再过来了。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你不喜欢和锦衣卫的人打交道。”穆菀龄笑道。 她都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句话。 “他们的确很难缠。”苏彦朗笑了起来,然后转过了身。走了几步,他还回头看了一眼。 不过穆菀龄并没有转身。 “我都已经让我的人准备好围追堵截了,你居然不给我机会。”苏彦朗才离开莲花庵,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原本也觉得今晚肯定要和你打一架了。”苏彦朗抬头,看到风影站在屋檐上,“不过,你真是无处不在。” “没有办法,皇上让我盯着你,我就只能待在这里了。”风影回答。 “皇上让你盯着我,你待在这里干什么?”苏彦朗当然知道原因,只是不想自己说出来而已。 风影也是是摇了摇头,“我还以为她一定会和你一起走呢,没有想到她居然没有答应,还处处为你着想。” “你是羡慕还是嫉妒?”苏彦朗轻身跃上了屋檐,因为他不太喜欢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 “她很厉害倒是真的,白天那个师太用藤条抽她,居然可以做到一声不吭。还说什么,那个师太就是个恃强凌弱的人,她只要表现得强势一些,师太就会怕她。”风影的眼中难得流露出了钦佩。 “是吗?这么说的话,我不用太担心她会继续受苦了?反正她已经说了自己会解决的。”苏彦朗就知道穆菀龄是个不肯服输的性格。 既然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她就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一定要让幕后黑手得到惩罚才行。 “我相信她能自己解决,所以……你也不要再让我为难了。”风影看了苏彦朗一眼,有些无奈。他原本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现在却只能在这里待着。 “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个请求。”求人的话总是很难说出口。 “你也会求人?”风影笑了笑,“说吧,什么要求?” “帮我保护她。”苏彦朗说道。 我怕不想死 “什么?”风影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一定会有人对她下黑手,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保护她。反正你一直都会在这里,不是吗?”苏彦朗心里还是有担心。 即便穆菀龄可以让静安师太不再欺负她,但是难免还会有人对她下手。如今自己又给不了她太多的保护,只能拜托这个自己一直都很讨厌的人了。 “我可不是真的一直都能在这里。”风影说道,“我或许还会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我都已经说求你了,你还要怎么样?”苏彦朗真的,没有办法好好和这个人说话。 “或许是你家说得太小声了,我没有听见。”风影回头一眼莲花庵,“放心吧,只要我在这里,我就一定会帮你保护她的。” “谢了。”苏彦朗这下才算是真的放了心,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穆菀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虽然她并不是什么娇养的大小姐,但是她怎么说都还是个有人照顾的小姐吧?这些事情除了穆夫人和穆芷妘想要整她的时候,都还是轮不到她自己来说的。 她捶了捶自己的肩膀,然后掀开了自己的衣袖,手臂上的伤痕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妙兰惊讶地看着她的手臂,“你手上的伤呢?” “已经好了。”穆菀龄回答,“我的药膏还是很有用的。” “那……你能不能让我抹点?”妙兰问得有些犹豫。 “当然了。”穆菀龄从自己的包袱里将药膏拿了出来。 “我看你们还是省着点用吧,要是师太再动手的话怎么办?你们不是就没有东西可以用了吗?”妙慧说道。 “说得也是,反正我身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妙兰将药膏重新放在了桌上,就听到静安师太在外面喊道,“还有谁没有出来?” 两个人赶紧推开门跑了出去,穆菀龄也跟在了她们身后。 “你们几个,是想要偷懒吗?还不快去打水?”静安师太看了穆菀龄一眼,然后走到她身边,用力拉扯了她一下,穆菀龄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她抬头看了静安师太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看什么看?如果不是你,她们两个敢偷懒吗?也不看看你这个样子,谁会相信你是穆伦大人家的大小姐?所以还真是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即便是生在那样的家族里,没有那样的命运,还是会沦落到这里。”静安师太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 不过穆菀龄却笑了。她从来都不想生在穆家,她宁愿自己在锦州那样的小地方安平喜乐地度过一生,也不愿意得到那样惨烈的结局。 可是这就是她的命运,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笑什么?”静安师太看到她不生气反而笑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想笑自然就笑了。”穆菀龄回答。 一旁的妙慧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才劝她的话都是对的。 那个药膏应该留下来,因为穆菀龄还会有很多时候会用到。 “你们,去打水。”静安师太指着穆菀龄说道,“你给我留下来。” “师太……”妙兰想帮穆菀龄说话,但是师太一个眼神过去,她就吓得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都收了回去。 “跟我走。”静安师太想着柴房走去。 小尼姑们应该都知道去了柴房会有什么后果,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为什么不去佛堂?我想佛祖们应该会想要看着师太你打人的。”穆菀龄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师太你觉得呢?”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是想要教你规矩。佛祖是绝对不会责怪的。”静安师太说道。 “是吗?既然觉得佛祖不会责怪,那我们就去佛堂好了,看看佛祖究竟会不会责怪。”穆菀龄冷冷一笑,“你身为佛家人,做这样的事情,不怕会有报应?” “我……我才不怕。我做的都是对的。你给我闭嘴!闭嘴!”静安师太将穆菀龄推进了柴房,然后拿起了放在门边的藤条。 正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人消失了。 “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她回头,看到穆菀龄站在她身后。 “我原本就没想过要逃走。”穆菀龄微微一笑,伸手想要将她手上的藤条抢过来,但是她没有料到静安师太的力气出其地大,将她推了一个趔趄。 要不是扶住了门框,她就被门槛绊住,摔倒在地上了。 “你昨天就喝了一碗粥,居然还以为自己有力气对付我,真是天真。”静安师太嘲讽地看了她一眼,手上的藤条立刻就抽了过来。 穆菀龄侧身躲开,在静安师太转身的时候,伸出脚绊了她一下,静安师太重重摔在了地上,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穆菀龄的腿就已经压到了她的背上。 “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起来了?”静安师太觉得自己被她小看了。 “那这样呢?”穆菀龄掏出了一根银针,冰凉的手指放在了静安师太的脖颈边,“怕了吗?” “你以为你用一根针就可以……哎呦!”话还没有说完,穆菀龄就已经将银针扎在了她身上。 不过并不是致命的位置。 她现在还不想惹麻烦。而且这个老尼姑罪不至死,她没有必要杀了她。 穆菀龄将银针拔出来,扔到地上,然后站了起来。 脱身的静安师太立刻就拿起了藤条,准备抽打她。 “你居然到现在还有力气,看来我的确不应该小看你。”穆菀龄却连躲都没有躲,因为她的手举到半空中就放下来了。 “我……这是怎么了?”静安师太跌坐到地上,觉得自己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方才的银针上,我可能抹了一点点毒药。”穆菀龄笑着倚在门框上,“所以你现在会觉得浑身无力,喉咙可能还有点痛。过一会儿呢,你就会觉得腹痛无比,然后……” “然后什么?”静安师太忙问道。 “然后你就永远不会有任何痛苦了。”穆菀龄说道。 这不过是她的故技重施而已。先前对付李阿四的招数,现在又用到了静安师太身上。 看样子,也还是挺管用的。只要你让她相信她中了毒,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那些症状,她都可以感受到。 静安师太的手果然摸向了自己的喉咙,她还咳嗽了几声。 “你……你手上有解药,对不对?你一定有解药吧?”静安师太爬到了她脚边,扯着她的裤脚,“给我解药吧,我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这么做了。再也不敢了。” “你真的能够做到?我怎么不相信呢?”穆菀龄低头看她,眼中满是凛冽的光。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救救我!求你!”静安师太怕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个样子的确让人觉得可怜。 不过想到妙兰他们身上的伤,还有藤条落在自己身上的痛,她又觉得没有什么了。 “我的确有解药。”穆菀龄回答,“不过我不能一次性都给你,要是你又变回以前那个样子怎么办?”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可以发誓!”静安师太的脸,就算是求人,看上去也还是凶巴巴的。 “这样好了。我不一次性把解药都给你。三天给你一次,要是你表现好,可以一天给你一次,只要吃了五次,你就会没事了。”穆菀龄就知道这样的把戏会有人上当。 骗苏彦朗那样的人肯定不行了。但是骗李阿四,穆芷妘还有静安师太这样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静安师太也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答应下来。 “给你。”她掏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掏出了一粒药丸,放到了她手心里。 她看了一眼穆菀龄手上的瓷瓶,,大概是想要抢过来,但是现在的她并没有什么力气。 而且,万一她一气之下把解药都扔了呢?她要怎么办? 反正吃五次不就行了吗?最多只需要忍半个月的时间。 等这半个月过去,自然会有穆家的人来收拾她的。这一点用不着自己操心。 穆菀龄像是看懂了静安师太的心思一样,浅浅一笑,说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静安师太惊恐地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 “以后你要是再敢随便打人,我就在我离开这里的时候,让她们用藤条抽你,看你会不会哭爹喊娘。”穆菀龄说完,就走出了柴房,然后拿着水桶往山上走去。 静安师太看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在心里暗暗说道,“她居然觉得自己还有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不要做梦了吧。” 穆菀龄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但是她回过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会是谁在暗中盯着她? “菀龄!你没事吧?”妙兰看着她提着水桶走上来了,大声问道。 “我没事。”穆菀龄走到了她身边,笑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她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妙兰惊愕地看着她,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 她把自己的水桶放下,然后掀起了穆菀龄的衣袖,并没有新的伤口。背上也没有被鞭打的痕迹。 “你真的没事?”虽然不敢相信,但穆菀龄好像真的没有受伤。 “说了没事就没事,以后你们也不要担心还会受到她的欺负了。”穆菀龄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往山上走去。 妙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差点被妙慧撞到。 “我看她怎么好像没事人一样?”妙慧问道。 “因为她真的没事。奇怪,师太那么生气,居然没有打她。她还说师太以后都不会再欺负我们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妙兰说道。 总有办法 这一天过得异常顺利。静安师太都没有敢来找任何麻烦,一整天的时间她基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说是在打坐念经。 只有穆菀龄知道她是因为害怕不敢出来。 “师太到底怎么了?”妙兰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今天居然都没有来找我们的麻烦。” “谁知道呢?好像就早上菀龄从柴房出来之后,她就一直都找过我们任何麻烦了,真奇怪。”妙慧也说道。 “她不找你们麻烦你们不应该觉得开心吗?”穆菀龄都觉得有些无语,这些人平时是被虐习惯了吗?所以这个时候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是觉得奇怪? “就是这样才担心啊,要是师太真的是在生什么闷气的话,岂不是我们所有人都会糟糕?”妙慧说道。 “不用担心了。我不是都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吗?她不会来找麻烦了,你们就安心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穆菀龄笑着去打扫佛堂了。 她抬眼看着那些眉目慈祥的佛像,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既然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难道不应该改变她的命数吗?为什么她的命运还是这样? 也不知道在这里祈祷究竟有没有用。尽然佛祖都会允许那么一个凶神恶煞的人管理这个尼姑庵,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里发生的事情吧?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自己从这里逃出去才行。 她可以躲上个一年半载的时间,看皇后究竟会不会死。 就算是装病,皇后应该也不会装这么长的时间吧?到时候谣言不就可以不攻自破了吗? 只是那么长的时间不能和彦朗有任何接触,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下来。 可要是她和彦朗有接触的话,不但自己会被发现,更有可能会把他拖下水。 她根本就不能那么做。 为了保护自己,也保护彦朗。她现在自己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用了。 后山的路,她一定要尽快探清楚,就算是在黑暗中行走,应该也不会有事的吧? 穆菀龄叹了口气。 平静地过了这一天,结果第二天一早,穆芷妘和穆夫人就又过来了。 这两个人大概是怕她在这里过得太好了吧?所以每过两天都忙不迭地想要过来看看她是不是很惨。 她身上的伤痕已经没有了,压实这两个人发现了,肯定会问静安师太原因的吧? 要是静安师太把被威胁的事情说出来可就不好了。 穆菀龄看了一眼手边的东西,其实想要伪造伤痕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手边不是就有药膏可以用吗? 她用药膏在自己手臂上画可几道,等凝固了再稍微你处理一下,看起来就会像是伤痕一样了。 “菀龄,你这又是怎么了?”妙慧一进来就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痕”。“你之前不是和我说师太不会再对你下手了吗?难道是你想错了?” “这个,你就先不要管了。有人想要看我在这里过得究竟有多惨,我当然要让她们看个够才行。”穆菀龄笑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她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静安师太刚刚才从房间里出来。 穆菀龄一看到她,立刻就说了一句,“师太,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可以去吃饭了吗?” 静安师太愣神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不过看到她的眼神,还有她身后不远处那两个偷笑的恶人之后,她就明白了,原来穆菀龄知道这两个人在害她。 而且,她还想让这两个人以为她在这里过得很惨。 毕竟现在自己也是受制于她的,当然要顺着她的意思来了。 “你还想吃饭?再去把前院打扫一遍再说。”静安师太恶狠狠地说道。 “是。”穆菀龄真的很怕静安师太不能领会她的意思,不过现在看来,她已经明白了。 这样对两个人都好,她不会失去钱财,穆菀龄也不用怕短时间里她们会想别的方法来折磨自己。 穆菀龄从穆芷妘身边走过的时候,被她抓住了手腕。穆菀龄立刻就叫出了声。 “姐姐这是怎么了?”穆芷妘假装惊讶地掀开她的衣袖,看到上面的伤痕,嘴角都没有办法藏住笑意,“姐姐这手是怎么了?” “没有什么。自己不小心而已。”穆菀龄回答。 “那姐姐以后可是要小心一些。要是总会这么不小心的话,都不知道能在这里活多长的时间。”穆芷妘说道。 “妹妹费心了。我以后自然是会小心的。”穆菀龄回答。 “对了姐姐,不知道哥哥有没有来看过你?我这几日在府中也没有怎么见到他。但是也没有听到他入宫和皇上求情。“穆芷妘摇了摇头,假意惋惜地说道,“姐姐真是可怜,这下算是见识到人心的凉薄了吧?”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了。”穆菀龄也顺了她的意,低声说道。 她真的以为彦朗会是那么凉薄的人吗?苏彦徽才是。 “好在姐姐以后也不需要嫁人了,就留在这里好好为姑妈祈福吧,真是的,不知道姐姐怎么一不小心就成为灾星了。当初姐姐一到这里来,姑妈的病立马就好了。”穆芷妘说道。 “我会的。”穆菀龄继续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然后甩开穆芷妘的手,“我该去扫地了。不然一会儿真的没有办法吃东西了。” 她拿着扫帚往前院走去。 “我们还真该谢谢师太,让她吃了这么多的苦头,看她以后还觉不觉得自己会是将军夫人,会是未来的王妃,真是笑死人了。”穆芷妘都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像是故意要说给穆菀龄听一样。 穆菀龄却只是轻轻一笑。 静安师太请两人到了她的房间里面,关上了房门。 “师太果然做得很好,我看她都已经憔悴了不少,手臂上都是那么多伤痕,身上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穆芷妘笑道,“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夫人和小姐吩咐的,自然的做到才是。”静安师太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中毒的事情,但是又怕说出来之后,穆菀龄就不给她解药了。 没有解药,她岂不是就会死?还是先撑过这十多天再说。 “我们这次就是想来看看她在这里过得究竟怎么样的。师太没有必要和她客气,既然早上没有给她吃饭的话,中午和晚上也没有必要吃了。” “这……要是饿死了怎么办?”静安师太问道。 “看她要饿死的时候,喂她的一点稀粥不就行了?”穆芷妘说道,“这不还不会做吗?我估计过不了多长的时间,都不需要我们动手,她就会寻死了。” 静安师太心说,根本就不会有那一天,但是脸上仍旧带着笑容,“我可不想让人死在我这里,这里怎么说都是佛家圣地,要是染上了人命,对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不劳烦师太你担心。我们的人肯定不会在这里动手的。”穆夫人说道。 静安师太这才算是放下了心,“那就好。” 不过随即她就想到了一个和自己相关的问题,“你们想要什么时候动手?” “怎么?师太也着急了?我就知道她不管到哪里都会惹人烦的。”穆芷妘冷笑。 “不是不是!”静安师太赶紧否认,要是这两个人在她拿到解药之前就杀了穆菀龄的话,她要怎么办? “师太不用这么急着否认。我们又没有说你想杀人,也没有想让你动手。不过啊……还有些问题没有解决,要等这问题解决了之后,我们才能动手,所以还要等上一段时间。”穆芷妘看到她这么急着否认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都说出家人的慈悲为怀,不过她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慈悲心吧? 不过这对她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要是她真的是个有慈悲心肠的人,她岂不是就不会看到穆菀龄受苦了? “那就好。”这是她第二遍说着三个字了。可见她心里到底有多担心。 “师太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穆夫人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没有。”静安师太摇头,“我怎么会有什么心事?” “没有就好。只是看师太的样子,有些心事重重的。”穆夫人还是有些怀疑,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静安师太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思,绝对不能让她们看出来了。 “那我们今天就先走了。”穆夫人和穆芷妘也没有别的需要交代的了。于是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送两个人到了门口,静安师太突然想到自己今天可是一分钱都还没有拿到,于是就说道,“不知道你们准备让我之后用什么样的方法继续对付她?” 听这话的意思,两个人就已经明白了静安师太的意图。 “师太可是个生意人,在这里会不会太委屈了?”穆芷妘从身上掏出了一锭银子,“或许师太从这里出去,还能成为富商呢。” “这不过就是一点点香火钱而已。”静安师太拿到钱,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用什么方法都好,只要不让她好过就行了。”穆芷妘临走的时候还说了这么一句。 “当然,当然。”静安师太回答。 看到两个人走远,穆菀龄才扔下了扫帚。前院她上午就已经扫过一次了。 “下次她们要是再来,可能就会想看着你打我了。”穆菀龄皱起了眉头。 自己过得越是不好,这两个人就会越是高兴。 “那……要怎么办?”静安师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现在她哪里还敢对穆菀龄下手?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总是有办法的。”穆菀龄说完,就转身去喝粥了。 后山探路 喝了粥,她抄了几页佛经,就往后山走去。 这两天师太管得松了,小尼姑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穆菀龄看在眼里,也觉得很开心。 如果不是遇见了这样的一个人,她们现在不知道多开心,多无忧无虑。 她不能只让自己从这里逃出去,要是能帮助这些小尼姑就好了。 只是她暂时还想不到什么办法。 毕竟她自己从这里逃出去可都是要隐姓埋名的,这些小尼姑除了这里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她们怎么会愿意离开这里呢? “菀龄!”妙慧喊住了她。 “怎么了?”穆菀龄不过就是想来探路而已,这也有人要跟着。 “我听那个女人说,你是将军夫人,未来的王妃?真的吗?”妙慧听到了穆芷妘的话,心里很是好奇。 她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穆菀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虽然她有听到她和师太说的话,似乎是和皇后有关,但是太具体是怎么回事,她还是很想知道。 “这话你就当做没有听过就好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其实她自己从来都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吧?要么是穆芷妘听外人说的,要么就是她自己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有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要是苏彦朗只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个普通人的话,他们就不会相遇了吧?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她不能掌控的。 “那就是说,你真的差一点成为将军夫人?那也太可惜了吧?”妙慧一脸的惋惜。 “你一个小尼姑,说什么夫人夫人的。”穆菀龄笑起来,“怎么,难道你也想要嫁人吗?” “我才没有这么想,你可不要乱说啊!”妙慧被她说得脸都红了。 “那你就不要问我这些问题了。”穆菀龄告诉她。 “我就是好奇而已。所以就问问嘛。要是你以后还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呢?从这里出去,然后就成为将军夫人,成为未来的王妃,我都想看看那个时候,那个现在看起来很嚣张的女人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也想看到。穆菀龄在心里说道。 不过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和彦朗的感情,能不能撑那么长的时间。 虽然曾经是生死相依的人,但是谁能保证那么长的还能过去还会没有任何变化呢? “我看你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在这里晃悠,为什么啊?”妙慧还真是什么都想知道。 “我觉得后山的风景很好啊,所以就想要多看看。”穆菀龄回答。 “可是我看着很平常啊。”妙慧多看了几眼,“大概因为你才到这里来,所以觉得新鲜吧。等时间久了,你就会觉得一点都不好看了。” “或许吧。”穆菀龄说着,继续往山上走去。 因为有人在下面喊她,所以妙慧没有继续跟上来,而是折返回去了。 后山的路不算复杂,但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要是找错了路,可能会很惨。 穆菀龄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停住了脚步。 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但是每次她回头的时候又看不到任何人存在。 要么是她的错觉,要么就是高手。 她更倾向于后者。她不就是被锦衣卫带到这里来的吗?想必就是锦衣卫的人吧?上次她和苏彦朗见面的时候,周围也有锦衣卫的人。 还真的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吗? 不过她觉得自己倒是可以稍微测试一下对方的底线,看看自己走出多远,他才会来拦住她。 她继续往山上走着。 正准备在眼前的两条路里选择一条出来,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 “风影大人。”她客气地说了一句。 “你知道我在,所以故意逼迫我现身?”风影从她三番五次及回头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她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她才会一直故意往前走的。 “逼迫这个词有些太难听了吧?”穆菀龄笑道,“我不过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盯着我而已,没有想到竟然会是风影大人你。” 连穆伦都要敬重几分的锦衣卫。 “现在你看到了,可以回去了吗?”风影居然也学着她的样子,客气地说了一句。 “我听过你很多传言,但是从来都没有人告诉我你能这么客气地和别人说话。”穆菀龄笑道。 “如果不是有人拜托我保护你的话,我的确不会这么客气地和你说话,而是直接把你扔回到莲花庵的佛堂里去。”风影的态度果然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有人拜托你保护我?”穆菀龄一愣,她怎么不知道她身边还有人和锦衣卫有渊源? 她的脑海里出现来的苏彦朗说到锦衣卫时那张嫌弃的脸。 “不会是彦朗吧?”一个口口声声说着讨厌锦衣卫,觉得锦衣卫你的人难缠又麻烦的恶人,竟然拜托锦衣卫保护她? 这对他来说得是多大的牺牲? “所以……你这是在……保护我?”穆菀龄问道。 “当然不是。我是奉了皇上的命令,防止你从这里逃出去。”风影回答,“我看你自己已经足够能保护自己了。用不着我来。不过……这两天的确有别的人盯着你。” 穆菀龄当然知道还会有别的人盯着她,要是她逃走了,苏彦徽的计划可就算是打乱了吧? 他现在肯定在苏家拼命撺掇苏彦朗来救她,好让苏彦朗能被她拖下水吧?她只希望苏彦朗记得她说过的话,不要再出现在这里。 不过,既然他拜托了风影保护她,就说明他暂时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你为什么说我自己就足够保护自己了?我分明只是一个弱女子。”穆菀龄可不觉得在真的危险出现的时候她还能保护好自己。 毕竟她不会武功。要是来个会武功的,她可能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上次能杀了那几个杀手,不也是因为有苏彦朗在身边吗?要是她自己的话,最多能解决一个。 “我看你对付那个师太,倒是挺有手段的。”风影说道,“那个时候我都想要不要帮个忙,帮你折了那个师太的手,结果你自己就轻松地把她解决了,根本就用不上我。” “你早说啊,我就不必用那样的办法了。我也很想让她缺胳膊少腿儿的,看她以后还能欺负谁。”穆菀龄恨恨地说道。 “有你在这里她自然没有办法欺负任何人。”风影说道,“要是你能从这里出去的话,她就更没有办法欺负任何人了。” “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呢?”穆菀龄苦笑。 “那就和我没有关系了。那是苏彦朗的事情。只可惜,皇上到现在还是不愿意见他,他那个弟弟还在从中作梗。”风影一直都看不惯苏彦徽,所以说到他的时候眉目间都是嫌弃。 “听你这么说,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希望啊。”穆菀龄觉得很是挫败,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过眼前这个人的目光,逃出这个地方。 或许也不用真的隐姓埋名,她或许还能想到很多别的办法,让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我倒是觉得,你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风影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了穆菀龄眼前。 难道自己是被他看穿心思了吗? 穆菀龄继续看着前面的两条路。这两条路只能选择一条。大概就是决定她命运的选择了吧? 要是选择错了,这一生,或许会就这样结束了吧? 还会再来一次吗?她不知道。只是仍旧会觉得很不甘心。 她都还没有能实现自己的心愿,没有看着渣男贱女死去,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弃是。 绝对不能。 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活下来。 要让那些事情永远都不要再发生。 她转身往莲花庵走去。 大家已经开始准备午饭了,穆菀龄也去帮忙,没有了师太的压迫,大家都是开开心心的样子,没有像她来的时候满面愁容。 不知道静安师太看到大家这个样子会怎么想。 应该还是会看不惯的吧?她肯定会更加喜欢这里沉闷到没有一丝生气,每个人都听她话的时候。 只是那样的时候,会一去不复返了。 就算以后她真的要离开这里,也不会让静安师太继续虐待这些小尼姑的。 一定要让她受到教训才行。 又过了一天的时间,穆菀龄按着之前的约定,给了静安师太一刻药丸。 在吃下药丸之前,她的脸色可以说是惨白,随后就立刻恢复了神采。 人的心理作用果然是很强烈的啊。只要她相信自己中了毒,所有不舒服症状就真的会出现。 虽然已经看到过了很多次,她依然觉得很神奇。 而又一天早上,那两个女人又来了。 她们不觉得累,穆菀龄都要觉得累了。 她的笑话有这么好看的吗?真的有必要每过两天都来这里看一次? 还好不是天天都来,不然穆菀龄觉得自己都会被烦死了。 好在之前就已经和师太商量好了要演一场戏的,所以在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之后,穆菀龄就和静安师太一起到了柴房里面,随后整个莲花庵都能听到她哭天抢地的声音。 虽然已经平静度过了几天,不过这里的小尼姑们对于莲花庵出现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平常了。所以在愣了一下之后,仍旧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人理会柴房里的哭声。 穆芷妘还假意好心地拦住了其中一个人,“呀!师太在大人么?你们怎么都不去管管?” 小尼姑们都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妙慧还站出来说道,“看你的样子不是挺开心的吗?装什么好人?” 不寒而栗 “你说什么?”穆芷妘听到她这句话,脸色突然一变,“我姐姐在挨打,你居然说我很开心?” 妙慧却只是给了她一个白眼,然后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 “你给我站住!”穆芷妘看到她这个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的嘴脸。”妙慧只知道穆菀龄到这里来了之后,自己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所以她真的很不想看到这两个只会来看笑话的人。 没有她们,菀龄不知道要开心多少。 穆芷妘走到妙慧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她还以为自己会把妙慧打蒙的,谁知道妙慧平时已经受过不少这样的苦,所以这一下并没有能够把她打蒙圈,反而让她更加讨厌穆芷妘,一抬手也还了穆芷妘一巴掌。 这下穆芷妘被她打得彻底蒙圈了,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 穆菀龄听到外面的情况不对劲,立刻就让静安师太出去看。 她自己也透过窗缝和观察外面的情况。看到穆芷妘捂着脸站在那里,就明白了方才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怎么了?”静安师太一出去,就厉声问了一句。 小尼姑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说话的。穆芷妘这会儿才算是缓过神来了,说道,“师太的人还真是厉害,我教训她一下,她居然敢还手。” “这……”师太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如果教训妙慧,就会得罪穆菀龄;不教训她的话,又会得罪穆芷妘,还真的是很艰难的选择。 不过相比较之下,当然还是不要得罪穆菀龄的好。所以她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得罪眼前这个人了。 “妙慧虽然的确有些不懂事,不过还不需要劳烦二小姐你来教训。”静安师太说着,转头看了妙慧一眼,“给我滚到柴房去!今天都不要想吃东西了。” 妙慧的还以为师太会直接动手打她,没有想到师太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反正去柴房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只能恨恨地看穆芷妘一眼,转身往柴房走去。 才走到门口,她就看到了在里面笑得正开心的穆菀龄。 “菀龄,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她对穆菀龄现在还能笑出来觉得很诧异,刚才不知道多少人都听到了她的惨叫。 “为什么笑不出来?”穆菀龄对着她招了招手,“你刚才帮我打了她一巴掌,我当然要笑了。” “可我是为我自己打的。”妙慧说道。 “但是你之前为我说话了不是吗?”穆菀龄笑道,“所以这完全可以当作是你在帮我。”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妙慧走到了她身边。 “你看我像是受伤的人吗?”穆菀龄掀起了自己的衣袖,上面一道伤口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妙慧一脸的错愕,“你……难道说师太刚才根本就没有打你?”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她以后都不敢轻易动手了。所以刚才我们只是在演戏而已,就是想让外面那两个傻子高兴一下而已。”穆菀龄说道。 “原来是这样……”妙慧也高兴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因为刚才那件事情受罚了,“早知道不会有事的话,刚才我应该多打她一下的,不然还真的不足够让我解气。” “好了,你能打她一下就已经够了,从小到大有多少人打过她啊?”穆菀龄自己都没有能你真的对她动过手。 虽然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可以狠狠教训她。 “所以她才会这么嚣张啊。这样的人,要是放到这里来,让静安师太多打几顿就好了。”妙慧愤愤地说道。 “虽然我也很想看到那样的情况,不过现在还是不切实际的。因为现在在这里受苦的人还是我。”穆菀龄回答。 “我觉得菀龄你这么聪明,很快就会从这里出去的。”妙慧说道,“不过我们就要在这里困上一辈子了。” “放心吧,只要我能从这里出去,还愁我没有办法对付师太吗?”穆菀龄知道这些小尼姑可能根本就不想离开这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只要能让静安师太消失,她们就会很是感恩了。 “真的?!”妙慧的眼睛都亮了,她原本以为这里所有的人都要熬到师太死了才会有出头之日,如果穆菀龄真的能够帮助她们教训师太的话,她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也会像现在一样吧? “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们说的是,你们十来个人,为什么就不能一起反抗一个人呢?难道所有人的力量加起来,还不足够吗?后来我想,大概是你们逆来顺受惯了,觉得不是自己的闲事不要去管,不然只会让自己陷入麻烦。所以就渐渐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妙慧愣愣地看着她,然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是我们所有人团结起来,是可以对付师太的?” “难道你以前都没有这样的觉悟吗?觉得十个人还没有办法对付一个人吗?”穆菀龄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没有错,小尼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想要改变她们的想法,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做到。 她也只能先从妙兰和妙慧下手了。 能够先拿下两个也不错,只要两个人一起反抗,师太也会吃到一些苦头的。 而其他人一旦看到师太吃了苦头,也会上来帮忙的,到时候就不用再有任何的惧怕了。 “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只是每次看到师太那张脸就会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了。”妙慧说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真的可以试试,要是大家一起的话,说不定就真的能够反抗呢?” “有这样的意识就很好了。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打了穆芷妘一巴掌,那声音听着肯定是清脆极了。”穆菀龄摸了摸妙慧的脸,“她下手也不轻。” “没有我下手重,你可以出去看看她的脸,肯定比我的肿得厉害多了。”妙慧得意地说道。 “我马上就出去看,因为也到了我出去的时间了。她要是不看到我过得很惨,怎么会让她甘心自己今天被打了一巴掌?”穆菀龄掏出了一根银针,对着穴位扎下去,一张脸瞬间就变得苍白如纸。 “你没事吧?”妙慧看到她用针扎自己,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没事。不过就是暂时让我看起来不太舒服而已,一会儿就会恢复了。”穆菀龄看到她一脸的担忧,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关心她,家里的那两个丫鬟还有徐嬷嬷,现在都不知道已经急成什么样子了。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告诉她们自己现在的情况。 只希望她们听到自己从这里逃出去的消息之后,能够感受到一点点欣慰吧。 “你看我这么走,像不像受伤很严重的样子?”穆菀龄在柴房里走了一圈,妙慧都笑出了声,然后才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了。 “你再在这里等一会儿,她们走了之后,你就可以出来了。”穆菀龄说完,就向着门外走去。 师太和那两个人还在院子里面说着什么。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应该是被支走了。 穆菀龄从柴房走出来,脸色苍白,神情痛苦,还一瘸一拐的,看得静安师太都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打她了。 “哎呀姐姐!”穆芷妘看到她这样样子,都不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容了,反正这里也没有别的人在,“姐姐,你可小心点儿走,要是不小心摔倒了可就不好了。” 穆菀龄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说说你,当初要是乖乖留在锦州多好,非要到京城来。你真的以为穆家有你的亲人?”穆芷妘冷笑道,“这次你回锦州,也应该一直在那里待着才是,我都不知道你回到京城来做什么。” 穆芷妘当然知道她回京城来是做什么的了。是因为苏彦朗,是因为她和苏彦朗在一起,所以回来才成婚的。 差一点就真的让他们在一起了,要不是彦徽在关键的时候想出了这个主意的话。 她只需要再等上几天的时间,皇后将这里的锦衣卫都调走,就可以让人来杀了穆菀龄了。 穆芷妘都不明白,这里的锦衣卫为什么一定要保护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行了吗? 只是锦衣卫是为皇上做事的,他们在这里只是不想让穆菀龄逃走,并没有一定要杀了她。 只要能把锦衣卫的人弄走,事情就会好办很多了。 穆菀龄,活不了几天的时间了。 看到对方眼中的凛冽的,穆菀龄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那分明就是杀意。虽然一直都知道穆芷妘对她有杀心,但是这么清楚地看到还是第一次。 唯一遗憾的是,她不知道穆芷妘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 “其实我想和姐姐说的是,这样痛苦的日子,姐姐过不了几天了。”穆芷妘的眼中满是得意,她真想亲眼看着穆菀龄死,但是她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不过,能看到她的尸体也不错。只要知道穆菀龄以后都不会再成为她的绊脚石就行了。 “是吗?难道我还能从这里出去?”穆菀龄问得很天真,所以穆芷妘都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我说姐姐你啊,想法可还真是简单,结束痛苦的方法可不是只有从这里离开,还有另外一种,更加容易的方式。”她凑到穆菀龄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穆菀龄只是轻轻一笑,“原来妹妹说的是这个。” 总算逃离 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穆芷妘觉得奇怪,她还以为你自己说完这句话以后,她会跪在地上痛苦不已呢。 没有想到她居然都不觉得害怕。 为什么? 穆芷妘很想知道为什么,难道她突然之间就不怕死了吗?还是说她心里有别的打算。 “难道你还在指望苏彦朗来救你?”穆芷妘摇头,想要笑她太天真了,“你应该知道如果苏彦朗来救你,会惹上多大的麻烦吧?他现在可能根本就不想提起你的名字。” “我从来都没有指望过任何人来救我。”穆菀龄咬牙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不然一会儿师太又会惩罚我了。” 穆芷妘在她身后放肆地笑了起来,“原来你还是会怕的。” 可是她居然怕挨打,也不怕死? 或许是因为死了以后一切就能一了百了了,她现在是巴不得自己能死吧? 不过她自己没有办法下手。 那就由穆芷妘的人来代劳好了。 “芷妘,你和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不怕掉了自己的身价吗?她现在不多就是一个尼姑而已,你可是未来的王妃。”穆夫人说道。 这话让静安师太都诧异了。 静安师太虽然久居在这里,但是也知道穆芷妘嫁的并非是嫡孙,而是庶孙,根本就不可能成为王妃。 但是这话她却说得如此肯定? 穆菀龄也愣愣地看了穆夫人一眼。像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敢大胆地把这话说出来。 也不知道是没脑子,还是一时口误。 “是啊,我何必和她计较那么多呢?反正她也活不了多长的时间了。”穆芷妘更没有脑子,她不但没有发现穆夫人说错了话,居然还跟着附和了一句。 穆菀龄都要笑出声了。 想成为王妃?问过她和彦朗的意见了吗? 不过就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说出来都不觉得丢人吗? “我们走吧,以后都不要来了。”穆夫人的话让静安师太和穆菀龄都松了一口气。 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希望她们真的能够说到做到。 只是……这是不是也说明,她们很快就会下手了? 穆菀龄看了一眼后山的方向,她要尽快从这里逃出去了。 “慢走。”穆菀龄回头对着那两个人的背影说了一句。 穆芷妘还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总算是走了。”静安师太都怕自己会出什么差错,现在她的命可是捏在穆菀龄手上的,要是说错做错了,恐怕就没有办法拿到解药了。 穆菀龄看了她一眼,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瓷瓶,将一粒药丸放到了她手心里,“今天谢谢师太了。” 看到解药,静安师太欣喜万分,“说什么谢!这都是我该做的,该做的。” 她觉得自己最想看到的,还是那些人奋起反抗。毕竟所谓的毒药也没有办法控制静安师太太长的时间。 要那些人改变自己的观念才可以。只要她们愿意团结起来,静安师太根本就不会成为她们的问题。 “菀龄,她们走了?”妙慧听到外面没有太大的动静了,就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穆菀龄点了点头,”走了,而且还说自己以后的都不会再来了。” “说得好像谁稀罕她们来一样,没有人想让她们来好吗?”妙慧翻了一个白眼。 “好了,别说废话了。不是该静修了吗?我们快过去吧。”穆菀龄推着妙慧向前走去。 而身后的静安师太看着自己手中的药丸,一脸的复杂。 她觉得自己应该和穆夫人还有穆家二小姐说明这件事情的。 反正解药不就在穆菀龄手上吗?抢过来不就行了吗?何必要这么害怕她? 答案是每次看到她从瓷瓶里倒出来的,都只有一粒药丸。就好像是她知道自己会有这种心思一样,所以并不会将所有的解药都带在身上。 所以……还是算了吧,这两天好好表现,说不定就能把解药都拿到了,然后穆夫人和穆二小姐再杀了她,自己也可以永绝后患了。 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静安师太将药丸吞了下去,瞬间觉得舒服了许多。 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穆菀龄觉得自己要是再不逃走可能就会没有机会了。 上次探路发现的两条路里面,她一定要选择一条走才可以。 希望老天爷这次能够稍微眷顾她一下。 只要不是绝境就行了,她没有别的要求。 不过,她低估了风影的能力。 还没有走到路口,她就已经感觉到了风影的存在。他都不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就是为了让穆菀龄知道她已经被发现了。 “你真的不能放我走?”穆菀龄问道。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为自己求情。 “如果我放走你,不但是我的失职。也没有办法对苏彦朗交代。你应该明白的是,离开这里你只会更加危险。”风影说道。 “但是留在这里我就没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穆菀龄说道,“要是我能离开这里,在外面待上一年半载的时候,而皇后安然无恙,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然后呢?然后你再次出现,皇后再次装病,你觉得你还会有机会回到这里来吗?退一万步讲,就算皇后没有继续装病,你觉得皇后会让你安然活下去?既然你也知道有人想要对付你,何必一定要离开?” “因为我不想坐以待毙。”穆菀龄的目光异常坚定,“你也知道你不能一直都保护我吧?我要是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也会死在这里的。” 风影一愣,这话是对的,他都没有办法反驳。 他之前也已经和苏彦朗说过了,他不可能一直都在这里保护穆菀龄,总有个时候他是会离开的。 “但是……不让你离开这里是我的职责,对我来说那是最要紧的事情,答应苏彦朗的事,不过是附加的而已。” 穆菀龄知道风影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这是他的职责,不是她轻易就能说服的事情。 要是真的让她离开了这里,说不定他会受到惩罚,穆菀龄也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到他。 “既然你也知道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大可以等到那个时候再离开。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穆菀龄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 “我先回去休息了。”穆菀龄转身离开。 第二天的情况还是一样,她被风影拦了回来。 但是第三天的时候,她没有再听到风影的动静。 是风影觉得累了?还是风影终于心软,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穆菀龄试着再往前走了几步,她的脚都已经走到了其中一条路上,还是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她。 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但是她的心里还是难免觉得有些紧张,她害怕风影只是想要逗她玩儿,故意放水,等她真的逃出去之后,又追过来找她的麻烦。 所以她一路上都走得小心翼翼,仔细听着自己身后的动静,不敢太过于开心。害怕自己到头来还是会被扔回到莲花庵去。 但是,直到她都已经走出去很远,都没有听到身后有任何动静。 风影是真的没有跟上来,还是将自己隐藏好了? 穆菀龄不知道,她现在只想一直往前走。直到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 她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界。 她对京城并不是很熟悉,所以不知道自己现在来到了什么地方。她想要为自己确定一个方向,但是却没有任何头绪。 穆菀龄一面想着要不要等到天亮再做决定,一面又想着走得越远越好。 一时间竟然没有办法做出决断。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头顶上的声音。 和上次一样,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但她并没有感觉到风,应该是树上的人有些待不住了,所以露出了马脚。 “风影,你果然还是跟来了。”穆菀龄觉得很沮丧,风影到底是有多烦她,今晚才会让她跑出这么远才肯现身? “风影?”树梢上的人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是风影?” 穆菀龄浑身的血液一冷。 不是风影。 跟着她的人不是风影。 那会是谁? 不管是谁,肯定都不是好心救她的吧? “你是谁?”穆菀龄问道。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是谁?我是被雇来杀你的人,你都不知道我已经在莲花庵徘徊了好久的时间了。每次都是那个叫风影的人出来坏事,要不是穆家的人让我再等两天的时间,说他们会想办法让风影离开,我都不想接这个活儿了。” 原来是穆芷妘把风影支走了。 前天风影还在和她说,自己不可能一直在那里保护她。 其实他也已经知道了自己会被调走吧? 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她还以为自己可以逃得远远的,然后躲起来呢。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的这个机会。 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 穆菀龄不由得向后面退去。 杀手从树上飞身而下,手中的剑映照着冰冷的月光。 “你以为你可以逃得了?如果不是我担心那个风影会突然出现的话,我早就动手了。不过都已经到这里来了。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了吧?”杀手冷冷说道。看来风影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不过穆菀龄也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是在莲花庵,没有风影的保护,也难逃一死。 “你知道你身后是什么地方吗?就敢一直往后退?”杀手提醒道。 穆菀龄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因为太过于紧张和害怕,她竟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退到了悬崖的边缘。 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再走几步,恐怕就会是粉身碎骨的结局了。 绝处逢生 “分明就已经无路可退了,竟然还想要逃?”杀手冷冷一笑,足下一点就到了她面前,“为了杀你,我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如果不是因为穆家人愿意加价的话,我可能早就没有办法等下去了。” “我倒是很想知道,我究竟值多少钱?”穆菀龄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她不过是想要分散一下杀手的注意力,好为自己找个时机逃跑。 可是她的双脚能跑过会轻功的高手吗? 明显不可能。 那么……她或许就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虽然很是冒险,但多少比留在这里,要多一线生机。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现在我只想拿你的命去换钱,好弥补我这么多天的辛苦。”杀手才懒得继续和她废话下去,一剑刺了过来,穆菀龄一个侧身躲过,但是人已经退到了悬崖边缘。 再一步,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还能怎么躲!”杀手再次上前,穆菀龄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深渊。 跳下去,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如果上天真的眷顾她,就不会让她就这样死去。 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她闭上了眼睛。 “你要做什么?”似乎是猜到了穆菀龄会有什么举动,就连杀手都不免震惊一下。 “与其死在你手上,死后还要受到侮辱和嘲笑,不如就葬身于深渊之中,与天地为伴。至少……可以得到难得的安宁。”穆菀龄勾起了嘴角。 夜风拂过她的脸,带起了几缕发丝。或许……所有的悲伤痛苦都会在今晚彻底结束。又或许……她还会有机会将那些人全部都踩在脚下。 一切,都是未知。 穆菀龄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一跃而下。 就在那一刻,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听到有人高喊了一声,“阿菀——” 是错觉吧?到了这个时候,心里想着的仍旧是苏彦朗,所以才会听到他的声音。 那些承诺,如果她能够活下来的话,一定会兑现的。 一定。 但那个声音并不是穆菀龄的错觉。 苏彦朗真的来了。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风影已经被皇后的人使计调走,觉得今晚穆菀龄那里一定会出事,所以才匆忙赶过来。 在分析穆菀龄可能会走哪一条路的时候浪费了不少的时间,所以终究是迟到了一步。 他远远地就看到穆菀龄被逼迫到了悬崖边上,看着她踉跄后退。 然后纵身一跃。 他只来得及喊出一声阿菀。 苏彦朗几乎是疯了一般跑了过去,悬崖之下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杀手已经逃走了。 毕竟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继续留在这里对他而言不会有任何好处。更何况他看到苏彦朗像是疯了一样,浓烈的杀气漂浮在空气之中。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躲避。 苏彦朗趴在山崖许久,他想问穆菀龄,为什么就不肯再等一等,也想问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早来那么一点点时间。 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阿菀……”他的声音都已经嘶哑,脸上满是泪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他原本以为回到京城之后,他就可以和穆菀龄成婚,就可以宠她爱她一辈子,但是事情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没有阿菀,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苏彦朗抬眼看了看幽深的山崖。或许阿菀是想要为自己寻找一线生机呢?谁说跳下去就一定会死的? 他正准备站起来,却听到了一个声音。 “彦朗,我没事。”穆菀龄原本不想要暴露的,结果看到苏彦朗这个傻子一激动自己也要往下跳,就只能开口说话了。 “阿菀?”苏彦朗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太伤心所以出现了幻觉,他怎么会听到阿菀的声音? “是我,你小声一点,那个杀手应该还没有走远。”穆菀龄用力抓着树枝,觉得自己都快有些撑不住了。她原本想等那个杀手离开之后爬上去的,没有想到苏彦朗真的会出现在这里。 “有我在,你怕什么?”苏彦朗疑惑。 “我现在已经死了。”穆菀龄说道,“不会再出现了。” 苏彦朗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他现在就把穆菀龄救起来的话,她必然还是没有办法回到以前的生活里去,甚至还会被送到更加偏远的地方。 而现在她一“死”,所有的烦恼就都可以解决了。 “要不要我陪你?”苏彦朗想了想,突然问道。 穆菀龄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发现他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了。 她也不敢大声喊,生怕会被那个杀手听到。 “阿菀,既然这样的话,就让我来陪你好了。”苏彦朗突然大声说了一句,似乎就是想让那个还躲在暗处的的杀手听见,然后他握着自己的剑,纵身一跃。 然后轻盈地落在了穆菀龄身边,抓住了她手上的藤条。 “我不觉得这根藤条能够承受……”穆菀龄的话的没有说完,就听到细碎的“咔嚓”声。 “我觉得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了。”她惊恐地看了苏彦朗一眼。 原本她不会死的,这下可不一定了。 心里无比期待想要出现的人,结果却要亲手把她再次送上黄泉路? 穆菀龄觉得自己这一次及会死得更加不甘心。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有一只手紧紧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在怀中。 “你放心吧,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让你有事?”苏彦朗的话温柔地落在她耳边,却也没有让她安心多少。 废话,人都还悬在这里,怎么可能会安心? 苏彦朗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在手中藤条断开的瞬间,足下一点,踏着峭壁上的树枝,轻松地带着穆菀龄到了悬崖的另外一边。他的手中仍旧抓着悬崖上的藤条,没有上去。 “好玩儿吗?” 穆菀龄在他的怀里心惊肉跳,他居然还有心情问这样的话。 “一点都不……”话还没有说完,却突然被苏彦朗吻住了双唇。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还在悬崖下,稍有不慎可能就会粉身碎骨。但她还是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今天还真的而是赚大了。”杀手高兴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一下子解决了两个大麻烦,不知道要拿多少钱。” 杀手一路笑着离开了,根本就不知道他要杀的人现在就在距离他不愿的地方偷笑。 “我还以为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了。”穆菀龄抬眼看向苏彦朗,虽然她已经相信他的能力了,不过还是不想继续在这里待着了,但是现在上去还不是很保险。那个人说不定还没有走远呢。 “我也以为我今天会和你一起死了。”苏彦朗说得心有余悸,“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一听说风影回到皇宫了,就知道你这里一定会出事了。我还以为我来晚了一步。” “不枉费我在佛堂祈祷了这么多天,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我先前就发现悬崖边上有藤蔓,所以就想着,这些藤蔓或许能够救我一命。就算我没有抓住掉下去了,也比死在这个人手中要好太多。没有想到竟然被我抓住了。” “可是你都快要吓死我了。你知道我远远看到你跳下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我刚才是真的想要和你一起跳下去吗?”苏彦朗说道。 “我当然知道了。要不然我哪里会开口和你说话?”穆菀龄的眼中满是泪水,“你怎么会这么傻?” “那天风影就我说过,他不可能一直都保护你,我想他当时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吧?”苏彦朗想到了之前风影说的话,那个时候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风影对他的提醒。 “他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只是我对自己太过于自信了。还以为自己只要可以从那个地方逃出来,躲上一年半载的时间,所有的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了。”穆菀龄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分明知道,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些人是很难会放过你的。”苏彦朗觉得杀手应该已经走远了,现在上去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于是就借着藤条的力,轻轻一荡,将自己和穆菀龄带了上去。 双脚终于站在了地上,穆菀龄的心这才算是彻底放下了。 “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下来,我差点就觉得自己要被你害死了。”穆菀龄瞪了他一眼。 “我明明是好心下去救你的,你怎么这么不知道感恩?”苏彦朗笑道。 “你真的觉得你是来救我的?”她都不敢去回想刚才的那些瞬间。 她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因为我也想看看,我死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苏彦朗说道。 “嗯?”穆菀龄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身边很多的事情,我一直都在怀疑,但是却找不出原因。”苏彦朗沉声道,“或许我死了,很多问题的答案就会自己浮现出来了。” 原来他心里并不是没有怀疑,只是他一直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你怀疑苏彦徽?”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穆菀龄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你怎么知道?”苏彦朗一脸的惊愕。 “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穆菀龄之前还怕自己说的话苏彦朗不会相信,而现在,她觉得自己不必再有那样的担心了。“我一直都知道,他想要谋反。” 欲说实情 “你说什么?”苏彦朗脸上的惊愕更加重了一分,“你说彦徽他,企图谋反?” 说完他不由得笑了,“如果你说他想要和我争齐王的位子,我还是会相信的,但是你说他想要谋反,我不相信。” “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相信的话,或许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就更加不会相信了。”其实在落月崖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说出这个秘密了,但是那个时候的她,心里还有太多的担心,只想着回到京城,让彦朗看清苏彦徽的真面目之后,再和他说这个消息。 但是眼下,似乎是越早让苏彦朗知道越好,这样他们才会来得及做出准备。 “我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吧。”苏彦朗说道,“一会儿或许就会有人来看热闹了。” 穆菀龄点了点头,然后和苏彦朗一起走向了不远处的山坡。 山坡上正好有个山洞。 “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惊天秘密?”苏彦朗在山洞里坐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穆菀龄能够看出他的戏谑,他应该不觉得穆菀龄手上会有什么惊天秘密吧? “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不要的落月崖吧?”穆菀龄说道。 “记得。不过后来我们不还是去了吗?”苏彦朗还为她要提那天晚上在落月崖发生的事情。 “我不想让你去,因为你原本会死在那里。”穆菀龄的语气很严肃,但是苏彦朗的脸上却仍旧有笑容。 “哦?是吗?我会死在那里,我自己为什么不知道?” “那你还记得,你在和镇平王作战的时候,我给你提出的那些所谓的建议吗?”穆菀龄说道,“你是不是和我说过,我好像会预见未来一样,对镇平王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 苏彦朗脸上的神情渐渐出现了变化。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如果我和你说,那些都是我从说书先生那里听到的。你会相信吗?”穆菀龄说道。 这下苏彦朗有些懵了,“等等,你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这一点,但是又觉得你可能会没有办法接受,所以才会到现在才说。”穆菀龄知道自己要是再这么废话下去,苏彦朗会撑不住的,所以笑了笑,说道,“我是重生的,你相信么?” “重生?”苏彦朗一开始还没有回味过来,这两个字究竟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穆菀龄好几眼,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死过一次?” 他怎么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 穆菀龄点头。她知道苏彦朗很难接受这件事,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楚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那你是……重生之后,拥有了预见未来的能力?”苏彦朗的语气里都还是怀疑。 “不是。”穆菀龄摇头,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不会觉得我说的重生是死了然后又活过来吧?” “难道不是?”苏彦朗问道。他是真的被穆菀龄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了,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当然不是了。我死在明成二十六年,而现在,是明成二十三年。”穆菀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苏彦朗明白自己不能相信她说的话,因为不管怎么听都会觉得很荒谬。 “上天已经垂怜过我一次了,让我回到三年前,让我可以不用犯我曾经犯下的错误。”穆菀龄说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说的话,不过没有关系,我并不指望你能相信,只要你明白,苏彦徽是个阴险狡诈之人就行了。” “我……”苏彦朗摇了摇头,“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这事情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既然是你说的,我当然就会相信了。” 听到他这么说,穆菀龄的心里多少有一些安慰,不管他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都没有关系。 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只要他明白苏彦徽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行了。 “我原本死在了落月崖?”苏彦朗喃喃,“不过仔细想想,要不是因为你在我身边的话,我肯你如果的确没有办法活下来。” 因为那个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军中有奸细,不知道自己所有的谋略都已经被对方掌握得一清二楚了,要不是穆菀龄发现了这一点,这一战的输赢,还真是说不定。 “镇平王以为苏彦徽是在帮他的忙,可是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不过只是一块垫脚石而已。苏彦徽去兴州见他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下了毒。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活到最后。”穆菀龄说道。 “你是说,镇平王谋反的事情,和彦徽有关?”苏彦朗震惊,“那你之前为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 “我和你说了,你就会相信吗?你觉得你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对自己的弟弟产生怀疑?你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我行你应该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吧?” “我常年在外征战,鲜少回到王府之中。近些年和彦徽的接触甚少。他在我面前的表现都还是挺正常的。”在穆菀龄出事之前,他的确都没有注意过苏彦徽有什么异常的行为,“但是最近他的行为的确有些怪异。” “是不是一直撺掇你,让你救我?”穆菀龄早就已经猜到这一点了。 苏彦朗点头,“没错。我最初回去的时候,他还会假意劝我两句,但是这两天就一直和我说,莲花庵的师太有多么不好,你在那里必然会受苦,还说你这件事情肯定有蹊跷,只要我去和皇上说明,就一定可以让皇上彻查这件事情。” “但是你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如果你到皇上那里去说我的事情,只会让他更加生气。到时候皇上可能就不会顾念你是什么大将军了。”穆菀龄说道。 苏彦朗却摇头,“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个,我一直都想去见皇上,奈何皇上根本就不肯见我。我只是觉得他突然这么热情,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 “你居然都没有担心过自己?你还记得我之前……”穆菀龄听到他这么说,不免有些生气,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为自己着想? “我当然记得你之前都和我说过什么。但是你觉得我真的就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那里等吗?我一直都在等于一个机会,只要我可以单独和皇上说话,说不定就能让他发现这些疑点。可始终没有机会。爷爷那里又一直劝我不要轻举妄动,我才把希望托付到了风影身上。谁知道……” “谁知道他们会想出计策连风影都调走。”穆菀龄叹了一口气。 原本单独对付这些人,她不会觉得有这么难。但是这些人一旦站在了同一条线上,情况就会有所不同了。 几个人加起来,还真的是有些难对付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可以肯定彦徽和镇平王的事情有关?”苏彦朗想到了这个疑点。 “我说是我亲耳听到他说的,你可能很难会相信吧?”穆菀龄知道就算他相信她是重生而来,也很难相信她说的这些话。 苏彦朗但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所以看样子你应该有证据?” “说不上什么证据。当初我帮你向难民打消息的时候,其实就问过他们,在那段时间是不是见过一辆华丽的马车经过。有很多都说看到了,还说那马车匆匆离开,不但没有留在任何东西,还撞到了几个难民。马车上挂着的灯笼,还写着一个‘苏’字。” “你应该也还没有忘记,我们想要出城门的时候,正好遇见苏彦徽从外面回来吧?我想他那个时候就是下了马车自己走进来的。算算时间,刚好。”穆菀龄说道。 “原来那个额时候你就已经在向难民打听这件事情了。这么说来,要不是你的话,我还真的会死在落月崖,而且,在临死之前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上?”苏彦朗的心头一凛。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弟弟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他虽然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但是这些手段未免也太过阴险了一些吧? “没错,而且我想,他既然那一次没有能够害死你,以后就还会找机会害你的。”穆菀龄说道,“对了,这次你不是和我一起死了吗?想来你就是想要看看他的反应吧?” “没错。因为他最近的表现的确有些奇怪了。而且,那个时候我要是不下去,万一你撑不住了怎么办?” 穆菀龄给了他一个白眼,“什么叫我撑不住?明明是你下来之后藤条才开始没有办法承受的好嘛。”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苏彦朗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忘记了要问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还想要知道什么?”穆菀龄说道。 “你不是说你死过一次?那……你是怎么死的?”苏彦朗犹豫着问出了口。 “你真的想知道?”穆菀龄并不是很想说出口,毕竟那个杀她的理由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要是你不想说,就算了吧。反正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没有必要知道。”苏彦朗看出了她的为难,还有些责怪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可以告诉你。”穆菀龄想,或许只有告诉他曾经发生过的那一切,他才会真切地体会到自己新来对于苏彦徽和穆芷妘的恨意吧? 因为,即使他知道自己差点死在苏彦徽手上,也不会有太强烈太深刻的感受。而他对穆菀龄的爱,或许能够让他对穆菀龄的经历感同深受吧? 穆菀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 “一切……都要从你死了之后说起……” 当然不是 “嗯?”苏彦朗好像不是很愿意听到自己的死讯,挑了挑眉。 “没有办法。因为原本……你就应该死在落月崖。而之后的那些故事,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穆菀龄也知道这么说可能会有一些残忍,但是无奈这都是事实。 苏彦朗也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告诉苏彦朗,原本她应该是要嫁给苏彦徽的。这原本就是两家订下的婚约。所以就算是苏彦徽和穆芷妘心有不甘也没有办法。 但是三年的时间,她都是独守空房,自己一个人度过的。 “三年的时间,他都没有来看过你?”苏彦朗一惊,“不会吧?毕竟是父亲,怎么会一点情分都不讲?” “你看我的身份,会让他对我讲情分吗?他所有的心思都拿去讨好穆芷妘了。以为穆芷妘很得皇后的喜欢,讨好了穆芷妘就相当于是讨好了皇后,他哪里还会有时间来理会我?穆家的人从来也没有关心过我,所以我一直都是偏居一隅。” “原来是这样,他一心想要娶穆芷妘,也并非是因为他真的喜欢,只是系那个药借着她去讨好皇后罢了。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呢。”苏彦朗皱眉。 “如果真的喜欢的话,也不会她回家好几日都不闻不问了吧?在没有得到穆芷妘之前,他肯定会想办法讨好,但是一旦已经得手了,他就不用再那么卖力,自然就会把自己的心思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穆菀龄说道。 “你对他的心思倒是很了解。”苏彦朗自己都听出了一点酸味。不过怎么说呢,她原本的确应该是自己的弟妹,只是她想了主意逃脱了婚约罢了。 “三年时间,他的心思,多少我会透一些。只是我没有想到会在无意间听到他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穆菀龄回想起那个时候依然会觉得有些心惊,“所以我才知道,他原来是想要谋反的。也知道你是被他设计害死的。” “那你又为什么会死?”苏彦朗问道,这好像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我在他身边三年的时间,占着王妃的位置……”她看了苏彦朗一眼,并不想说明自己为什么会是王妃。 苏彦朗点了点头,他知道,如果自己是被苏彦徽害死的,那么爷爷也很有可能死在了他手上,他一心想要往上面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手上究竟有多少鲜血。 “所以他一直都觉得饿我碍手碍脚,在我被身边人陷害,让他觉得我已经知晓了他的秘密之后,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对我下手。他给了我一个与人私通的罪名,然后让他的奶妈给我灌下了毒药。然后一把火烧掉了我的房间。” 穆菀龄现在都还能感受到烈火灼烧着身体的痛苦。所以她闭上了眼睛,神情痛苦。 “难怪……我先前在你眼中看到了那样深的恨意,我还以为你是在恨她娶了你妹妹而非是你。但是又觉得那种恨意并不简单。却没有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苏彦朗听得很是震惊。 虽然还有一些将信将疑,但是现在苏彦徽做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让他对自己的弟弟产生怀疑,加上穆菀龄之前对他的种种帮助。 原本她到了锦州就应该走的,却执意要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能够保护他吧? “你当初……是为了保护我才留下来的,对吧?”苏彦朗看向她的眼睛,但是她的眼神却有些闪躲。 “如果你真的让我说实话的话,可能会有些失望。”穆菀龄回答。 “是吗?我倒是想要听听,究竟是什么实话?”苏彦朗却不肯放过,一定要她说出来,“再难听的话都没有关系。” “我一开始会帮你,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因为我觉得,你是阻止苏彦徽的唯一人选。只要我能让你活下来,那么后面的那些事情,可能就不会法发生了。”穆菀龄实话实说。 这话听起来的确有些伤人,但是苏彦朗却是微微一笑,“我就说,你为什么平白无故想要帮我,原来是为了自己。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后面每一次救我,不想让我死,都只是为了让我活下来,对付彦徽?” “当然……当然不是了!”穆菀龄都被他说得有些慌乱了。她就知道自己这么说他肯定会理解错误的,这不就理解错误了么? “那是为什么?我好像还没有听你说过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要是你不说出来的话,我可能就真的会误会了。”苏彦朗说得咄咄逼人,眼里还带着一丝狡黠。 穆菀龄知道他是故意的,想要逼自己表明心意。可是她记得自己之前明明就已经说过了啊?她不是难为人吗? “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可就要走了。”苏彦朗像是等不及了一样,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孩子脾气了?”穆菀龄拉住了他的手,却反倒是被他拉入了怀中。 “还不是在你面前才会如此?”苏彦朗笑了起来,“你有看到我对别人这样的吗?” 穆菀龄咬唇,“其实最初的时候,我也在想你那个传言。” 她知道自己就算不说听出,他也应该明白是哪个传言了。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是怕你的。”穆菀龄承认了这一点,“但是后来我发现,你也有很温柔的一面。尤其是我们假扮夫妻去买药的时候。” “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动心了?我居然都没有察觉到。”苏彦朗也回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场景。 “不过就是有一点点而已,我都没放在心上。”穆菀龄为自己辩驳,“我以前从来都不曾喜欢过一个人,所以不知道那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是吗?那你我岂不是一样?我以前也从来不知道喜欢另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我的两门亲事,都以悲剧收场,很多人说我会孤独终老。我也相信了这一点。但是在遇到你之后,我却第一次觉得,或许能有个人陪在身边也不错。” 穆菀龄扬起了嘴角,“这么说,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 “反正我从来都不曾对任何人动心,但是关于别人是不是喜欢我,我就不知道了。”苏彦朗回答。 “哈?你居然觉得还有人喜欢你?”穆菀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怎么不觉得,能看上你的人难道不是只有我吗?” “好像是你对自己比较自信吧,你也不想想我究竟是什么身份。”苏彦朗说道。 “我怎么记得那个时候说你会克妻,所以周遭的很多官家小姐都把目标转向了皇子?”穆菀龄笑了起来,“不过她们可连见到皇子的机会都没有。” “鹤停这些年几乎都在云大夫身边,连我都难得见他一面,更不用说那些官家小姐了。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苏彦朗疑惑。 “你忘了我会偷偷溜出去听书的吗?当然是听别人说的了。对了,当初你死在落月崖之后,是苏彦徽力挽狂澜,杀了镇平王,平定了叛乱,得到了皇上诸多夸赞,甚至……” 穆菀龄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还被封为大将军。” “原来他一直都在觊觎的,并不只有齐王的位置。”苏彦朗冷冷说道,“我倒是想要看看,我现在死了,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毕竟大将军手上拥有兵权,他想要造反,必须要有实力才行,只会巴结那些人帮他说好话可是没有什么大用的。”穆菀龄说道,“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却是在临死之前才发现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这一世我根本就不会再嫁给他。” “其实我倒是觉得,你嫁给他,不会更加容易报仇?那样你不是会在他身边?你这么了解他,应该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得到他的信任了。想要杀了他也不会是难事。”苏彦朗的心里还是有一些不明白,当初穆菀龄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因为我不愿意委屈我自己。”她穆菀龄说道,“所以这个想法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报仇,没有必要一定要到他身边去。我不是遇见了你?” 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报仇,就一定要得到苏彦徽的信任。想要得到信任,就必然要去讨好他。 那是穆菀龄不可能会做到的事情。 即便最后真的能为自己报仇又如何?她只会看不起自己而已。 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穆芷妘在苏彦徽都还没有开始讨好她的时候,就已经笃定要嫁给苏彦徽了,她若是抢了这个机会,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一目了然。 自家人不待见她,苏家人也不待见她。她根本就不会有机会报仇。 但是现在,她不就有很好的机会吗?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苏彦朗问道,“现在我们两个可都已经是死人了,没有办法现身,我还可以隐藏好自己,偷偷查探情况,但是你呢?要怎么办?暂时藏起来,等这次的风波过去?” “我原本是想要藏起来的。我觉得皇后装病不可能会装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再出现,她可能也没有办法继续将矛头指向我了。但是我一直都觉得这办法不可行,因为那个时候我仍旧没有能力去抗衡。” “没错,就算你消失了之后再出现,皇后那里肯定也还会有说辞。不过现在的你已经死了,他们肯定就要松懈很多了。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想到办法了?”苏彦朗问道。 毫不掩饰 “钦天监的人不是说,我和皇后命中犯冲,所以只要接近她,她就会出事吗?”穆菀龄说道,“你说,如果我在她身边待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她却没有任何异样,钦天监的人是不是就应该以死谢罪了?” “你……难道你想进宫?”苏彦朗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没错,我不光要进宫,还要到皇后身边去。只是……她之前已经见过我了。所以肯定会认出我来。”对穆菀龄来说,这可是个难题,她倒是听说过人皮面具那样的东西,只是她哪里可能会有? “如果你想要易容的话,我倒是有办法。”苏彦朗看出了她的心思。 “你真的有办法?”穆菀龄惊喜道,“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你有江湖上的朋友对不对?” “你居然还记得这个。没错,我的确是有江湖上的朋友,如果你想要人皮面具的话,我可以帮你弄到。正好我自己也可以弄一个,暂时隐藏起来。 “太好了。我还在愁这件事情呢。果然还是朋友遍地比较好,我也好想结识那些有江湖气的朋友。你什么时候能引荐一下?”穆菀龄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是不是听了太多传言了,所以觉得他们都很厉害?”苏彦朗都能看到她眼里的崇拜。 “怎么?你的那些朋友还很有名吗?”穆菀龄愣了一下,“我听得最多的还是风雨楼的故事,不要告诉我你的那些朋友都是风雨楼的人。”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苏彦朗摇头。 穆菀龄正喃喃,“我就说不会有那么好的事情了。”就听到苏彦朗说道,“也就两三个吧。” “啊?”穆菀龄的下巴都要掉了,“你说什么?两三个?” “应该是两个。有一个现在不肯承认自己是我的朋友。”苏彦朗的眼光黯淡了一些,“不过有两个人应该就已经够了。” “你居然有风雨楼的朋友,我听说啊……” “都和你说过那些传闻并不靠谱了。”穆菀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打断了,“我倒是觉得我和他们不相上下。” “你?!”穆菀龄的语气让苏彦朗觉得有些没有面子。 “怎么,你不相信你夫君的能力?” “谁说你是我夫君了。我们可都还没有成婚呢!”穆菀龄被他说得脸上一红。 “虽然没有成婚,但是……我们不是都已经……”苏彦朗故意附在她耳边低语,她脸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 “那不过是……不过是意外而已,我都让你走了。又不是一定要,要是真的算起来的话,明明就是你占我便宜。”穆菀龄垂下了头,不敢去看苏彦朗的眼睛。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便宜我也已经占了。而且……我还很喜欢。”苏彦朗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底谁说你是冷面将军的?等我回到京城去,一定把天香楼那个说书先生拎出来打一顿。”穆菀龄又羞又恼。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和所有人都不同,我在你面前,和在别人面前,也不会相同。若是他日你我成婚,我必将为你铺十里红妆,让京城的人都看到我对你的宠爱。”苏彦朗说得很是认真。 穆菀龄当然相信他能够做到,但是前提是,他们两个能够走到那一天。 现在说这个好像还有些太早了。 “你的朋友,最快什么时候能帮上忙?”穆菀龄问道。 她的话像是一下子把苏彦朗扯回了现实之中,“这个我并不敢保证,他们现在有没有在风雨楼我都不清楚。我会先把你安顿下来,然后去风雨楼看看。” “如果那个不把你当朋友的人,阻止另外两个人帮你。你要怎么办?”穆菀龄还记得刚才说到那个人时,他眼中的黯淡,想必是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这个问题倒是把我难住了,毕竟她在我们之中最有发言权。不过……应该还没有到如此不近人情的地步吧?至少曾经是朋友,应该不会太为难我的。”苏彦朗的眼里划过一丝悲伤。 穆菀龄却摇头,“越是朋友,就越会计较。” “是吗?怎么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一样,我看你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吧?”这话听起来有些伤人,不过事实的确如此。 “我……其实也不是没有过朋友,但是人有的时候不免就会得罪别人对吧?所以朋友很容易就会变成陌路的。”穆菀龄想到往事,眼里也有些悲伤。 “算了。我们何必要去想这些伤心的事情?我一会儿找个地方让你住下,然后就去风雨楼看看。”苏彦朗说着,就要和穆菀龄一起出去。 才走出没有几步,就听到了山崖边的动静。 天色已经微亮,山崖边有几个人。仔细看看,就能看到穆伦和穆芷妘的身影了。 “我倒是没有想到,他们对我的死如此关心,竟然这个时候就来了。”穆菀龄自嘲地说道。 穆芷妘在悬崖边上徘徊,看到了树枝上挂着的东西,赶忙找人捞起来。 “这是什么?”穆伦问道。 挂在树枝上的是一张手帕,上面绣了绣了一只鸳鸯。 “似乎是姐姐的东西,我先前有看到她在绣鸳鸯。她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嫁出去呢。”穆芷妘嫌恶地看了手帕一眼,扔给了穆伦。 “这么说的话,她真的已经坠崖了?”穆伦看着手上的锦帕,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一丝难过。 不过也只有那一瞬而已。 “她终于死了,不会再成为我们的麻烦了。”穆伦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都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所以尽管穆菀龄离得有些距离,都能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在他眼中,果然是一个拖累。想来他和穆芷妘肯定都已经知道苏彦徽的计划了,不然他们可没有必要这样害我。”穆菀龄说道。 “彦徽为什么会不想让我们在一起?”苏彦朗还有些不明白这一点,苏彦徽到底是为什么觉得他们会对他造成阻碍的呢? “我想,那天落月崖发生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了吧。”穆菀龄说道,“加上他在军中有眼线,所以他知道是我救了你,也知道我很聪明,会成为你的帮手,所以他心里多少会有一些忌惮,当然就不会想让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原来是因为你太聪明了。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夸自己。”苏彦朗笑道。 “我这可不是自夸。难道你不觉得他是在忌惮我们两个的能力吗?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他手忙脚乱的了。要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的话,他岂不是更加没有办法对付?”穆菀龄觉得自己只是实话说罢了。 “是,现在不就是很好的印证吗?”苏彦朗说着,目光回到了悬崖边的两个人身上,“现在……可以暂时让他们先高兴一阵子了。” “可惜没有办法让他们高兴一辈子了。”穆菀龄的眼光忽然变得凛冽起来,“他们现在高兴,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的。” 苏彦朗点了点头,“放心吧,就算你没有办法让他们受苦,我也会让他们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她终于死了,彦徽现在不会每天都念叨她的名字了吧?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穆菀龄很厉害。我怎么就不觉得她有什么厉害的地方?”穆芷妘冷冷笑起来,“我只是高兴她再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麻烦了。” “你还是小声一点吧,一会儿就会有很多人过来了。她死了,我们表现得这么开心可不好。”穆伦提醒。 “她死了我当然没有必要这么高兴,我高兴是因为苏彦朗也死了。他还真是个傻子,竟然会跟着穆菀龄一起往下跳。也罢了,生前没有能够在一起,能在死后做一对鸳鸯也不错。”穆芷妘却完全没有要收敛的意思,“这下彦徽应该有下一步计划了吧?” “都说了让你小声一点了。要是被人听到了怎么办?”穆伦担心地看了看四周。 “爹爹,你看着四周哪里有人?不就只有我们几个吗?这些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我现在高兴,你就不能让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穆芷妘似乎都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 穆菀龄觉得很奇怪,她怎么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已经得到一切了一样?现在分明还很早吧?苏彦徽怎么说都要三年之后才会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她为什么就这么笃定苏彦徽会成功? 就好像她经历过一样。 先前的想法又出现在了穆菀龄的脑海里。 “怎么了?”苏彦朗看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问道。 “没有什么。”穆菀龄摇头。那个想法她不能够确定,所以不能轻易说出来。 “我看你的样子可不是这样。要是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和我说。”苏彦朗还是有些担忧。 “你放心吧,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肯定会和你说的,但是现在那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而已,我觉得可以告诉你的时候,一定就会告诉你的。” 穆芷妘的一些举动的确很奇怪,当年就算是苏彦徽对她百般讨好,她也不曾这么积极地要嫁给他。但是这一次,苏彦徽和她都还不曾见面,她就已经恨不得自己明天就能嫁给他了。 她好像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就像是穆菀龄一样。 所以……她会不会也是…… 穆菀龄看着悬崖边高兴到不能自已的穆芷妘。就算她也是重生的又如何? 她还是一样斗不过自己! 朋友帮忙 “那我就等你告诉我好了。”苏彦朗自然不会勉强穆菀龄,“不过你也听到了,一会儿还会有很多人过来,所以我们还是先走吧,就不继续留在这里看热闹了。” 穆菀龄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继续留在这里看热闹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人从山洞出来,绕到了另外一边,预备从小路离开。 苏彦朗走走停停,让穆菀龄有些疑惑,“怎么了?有人跟着?” 她也不过就是猜测而已,没有想到竟然猜对了。 苏彦朗点头道,“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方才暴露了行踪。但如果真的是敌人的话,现在早就已经动手了,没有必要还站在暗处等待机会。” “那应该就不难猜了。”穆菀龄笑了笑,苏彦朗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风影?”苏彦朗对着虚空说了一句。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果然就是风影。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都已经死了。”风影一脸的冷然,“没有想到竟然会双双都活着。” “怎么,你居然也会为我担心?”苏彦朗挑眉。 “我对你没有兴趣。”风影说了一句,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然后又看着穆菀龄说了一句,“我对她更加没有兴趣,只是既然这是你拜托我的事情,而我又没有完成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你应该知道皇后是故意把你调走的吧?”苏彦朗说道,“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必要自责。” “皇后是什么想法,我不敢揣测,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风影冷声道, “怎么,难道你还想抓我回去?”穆菀龄皱起了眉头,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还想到了一个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这就要被风影给搅和了?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或许会考虑放过你。”风影的声音仍旧没有一丝感情。 “很简单,我现在最好的状态就是这样。死了。只有我死了,才能让皇后露出马脚,才能证明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她不管是生病,还是发疯,都不会和我有任何关系。”穆菀龄回答,她的眼眸里闪着光,“这个理由,足够吗?” 风影似乎真的还认真考虑了一下她的答案。 “如果是这样的话……”风影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彦朗就已经站到了穆菀龄面前。 “这里可没有你考虑的份儿。你帮我保护阿菀,我很感激,但是如果你想把阿菀从身边带走,休想!” “忘恩负义,果然是你的作风。”风影不怒反笑,“我的话说完了吗,你就这么着急?” 这话说得苏彦朗一愣,“你的意思是说,你原本就打算放过我们?” “因为我觉得穆菀龄的理由已经足够了。她现在最好的状态就是死,这一点,我同意。”风影说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们今天不可避免地需要打一架呢。”苏彦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不要对我太好了。我会觉得不舒服的。” “你也是。”风影的脸上还是有了一抹笑容,“不过……你们打算怎么办?我不觉得你们是甘愿隐姓埋名生活的人,你们肯定有别的想法吧?” “你也知道我不会甘愿就这么离开?”苏彦朗目光凛冽,“既然有人在背后捅刀,我就必然要把那个人找出来,让他得到教训。” “不过我看你们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风影问道。 “我看你好像都已经知道答案了吧?”苏彦朗看了风影一眼,以他对风影的了解,他可能早就已经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这个……我怎么能和你说?不过就算真的发现了不对又如何?我们的职业不过就是保护皇上,依照他的吩咐做事,其他的我们一概都不需要去过问。”风影回答。 “所以你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彦徽会害我,却没有和我说?”听苏彦朗的语气,他似乎有些不满。 “你想让我说什么?”风影冷冷看他一眼,“我觉得以你的本事,也可以发现自己身边人不对,然后好好活下来?你现在不是还活着?” “还不是因为有阿菀在我身边?如果阿菀没有在我身边的话我早就已经死了!”苏彦朗没有想到风影竟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他分明可以提醒自己的,哪怕只有一句。 是真的因为他太相信自己,还是因为他仍旧对两个人过去的恩怨耿耿于怀,所以才没有出手?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穆菀龄也很怔愣。最开始听苏彦朗说锦衣卫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两个人的关系很恶劣。没有想到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风影甚至还答应了苏彦朗要保护她。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风影一早就知道了苏彦徽可能会对彦朗动手,却无动于衷? 哪怕只有一句的提醒都好,他居然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就算不是自己,苏彦朗也有活下来的机会,但是风影却没有给他机会? “你死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自己身边的人有问题,难道你真的没有办法看出来?”风影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没错。我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再过问了。”苏彦朗似乎是气到了极点,他拉住穆菀龄的手,“阿菀,我们走!” 穆菀龄原本想要劝一句,但是不知道自己要从什么地方劝起,最后也就什么都没有说了。 “你们两个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穆菀龄知道这或许不是自己应该问的问题,但是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心里有这样的疑问。 即便苏彦朗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至少她问了。 “这个……说来话长。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苏彦朗果然并不想提起自己和风影之间的恩怨,他的眼中还有一丝愧疚。 这么看的话,应该就是苏彦朗犯了什么错,而风影一直怀恨在心吧? 而一旦朋友转化成仇人,两个人之间的罅隙就只会越来越大。到最后可能会没有办法弥补。 不过,看两个人现在的样子,这罅隙一定还有可以弥补的机会,穆菀龄一定要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或许还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呢? “嗯。”反正自己刚才不也没有和苏彦朗说穆芷妘的事情吗? 两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秘密,到了以后还可以用作交换吧? 穆菀龄跟着苏彦朗穿过了一个山林,然后走到了一座木屋前。 “你的朋友住在这样的地方?”穆菀龄的心里生出了一丝羡慕,依山傍水的小木屋,如果还是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了吧? 苏彦朗都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 院子里是个小菜园,种着各色的菜,打理得很好,可见主人的细心。 “朱婆婆?”苏彦朗走到院子里才喊了一声。 有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满是皱纹,但是精神看上去却不错。 “彦朗?你怎么想到要来看我了?”朱婆婆看到苏彦朗,自然很是高兴,她的目光落在穆菀龄身上,“这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阿菀姑娘?” 穆菀龄一愣,她还在想自己要怎么做自我介绍呢,结果眼前的人居然认识她。 “我就是。”穆菀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或许是因为眼前的人和苏彦朗相熟的缘故?竟然莫名会有一种见家人的拘泥感。“朱婆婆好。” “朱婆婆曾经是王府的人,我娘身边的嬷嬷。”苏彦朗说道,“我从小就是由朱婆婆养大的,后来我离开王府,她的日子艰难了一些,我就干脆让人在这里修了木屋,让她到这里来住。” 苏彦朗介绍了朱婆婆的情况。 穆菀龄点了点头,她知道苏彦朗并不愿意多说自己爹娘的事情,所以她也不打算多问。 她清楚那种失去至亲的感觉。 “阿菀姑娘真是温柔漂亮,我就知道公子的眼光不会错的。”朱婆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把她领进了屋子里,“我想,你们应该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从穆菀龄身上的穿着就能看出这这一点了。 “出了点儿事,所以阿菀可能要暂时住在你这里,等风头过去了再离开。”苏彦朗也没有隐瞒,毕竟他知道朱婆婆已经看出来了,所以要是说了谎,她也肯定会追问的。 “不是什么大事吧?”朱婆婆听到出事了,还有些担心。 “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们现在不都还好好的吗?只是需要在你这里避避风头而已。你不要太担心,帮我照顾好阿菀就行了。”不过苏彦朗还是说了谎,这还不是大事吗? 这分明就是大事。 他们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公子放心吧,我可能会照顾好阿菀姑娘的。”朱婆婆仍旧握着穆菀龄的手,眼里也都是慈爱。 可以看出她真的很疼苏彦朗,而且还会把自己对苏彦朗的疼爱转移到穆菀龄身上。 “我还有事情要做,就先走了。阿菀,朱婆婆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家人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最迟明天就能回来了。”苏彦朗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你要去风雨楼了吗?”穆菀龄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担忧,虽然他说了自己在风雨楼有朋友,但是那个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我已经去过风雨楼很多次了,那里的人不会为难我的。毕竟我虽然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名气的吧?”苏彦朗回答。 挖掘秘密 这话倒是不假,虽然他并非是江湖中人,但是他还是有名气的。风雨楼的人对他这样的人一向都很欣赏,所以应该不会太为难他。 穆菀龄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苏彦朗离开之后,穆菀龄回到房间里,和朱婆婆说了一会儿家常。 她打听的自然都是苏彦朗小时候的事情。朱婆婆说苏彦朗小的时候很是顽皮,很多次都气得她娘说不出话来。 “世子妃是好脾气的人,每一次公子顽皮,她也就是嘴上说两句,从来都不会动手,有的时候就算是把自己都气哭了。也还是不愿意对公子动手。公子最怕的就是世子妃哭了。所以虽然有些无奈,世子妃最常用的就是这样的办法,每次她一哭,公子就不敢闹了,反而还要去安慰。” “是吗?那他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嘛。只是后来就变成这样了。他好像会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不让别人发现。”穆菀龄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世子和世子妃出事的话,公子现在或许还是那样的人吧。只是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根本就不想理会任何人。”朱婆婆说道这件事情也是一脸的心疼。 “那……我能冒昧问问,世子和世子妃是怎么出事的吗?”穆菀龄知道她可能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了,穆菀龄还是想要解决自己心里的一个疑问。 “这个……”朱婆婆果然犹豫了很久,“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了同样的病,就连宫中的御医来看,都没有能够治好。也不知道病因究竟是什么。” “生了同样的病?”穆菀龄皱眉。 如果只有其种一个人生病她觉得自己还可以理解,但是两个人同时生了同样的病,她就没有办法理解了。 除非—— 是有人下毒。 所以才会有一样的症状。 她的心里不由得一凉。齐王府中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心情把那些秘密一点点挖掘出来。 但是到了齐王府之后,就算是她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事情,多少还是会发现的吧? 穆菀龄叹了一口气。 “阿菀姑娘没有必要为公子觉得伤心。”朱婆婆说道,“我原本还怕公子真的会独自一个人度过这一声的,但是现在我却发现,他有了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上次他到这里来,和我说起你的时候,我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光芒。你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高兴,尤其是公子说他会尽快去提亲的时候。不过……” “提亲的事情并不是很顺利。这个他都和你说了?”穆菀龄问道。 “公子问我,是不是上天真的注定了他此生真的只能一个人度过。我告诉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遇见你了,既然遇见你,那就是上天的安排。所以你们是一定会走到一起的。”朱婆婆笑着说道。 穆菀龄真的很喜欢朱婆婆脸上的笑容,感觉可以安抚自己不安的内心。这大概也是苏彦朗愿意和他说自己那些秘密的原因吧? “我也能从阿菀姑娘你看公子的眼神看出来,阿菀姑娘你对公子也是真心的,上天肯定不会阻止真心的人在一起,只是会给他们多一些磨难罢了。” 对啊,现在她和苏彦朗经历的一切,不都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吗?只要可以成功度过这些困难,以后的路肯定就不会这么艰难了吧? “阿菀姑娘心里也舒坦多了吧?那我们就看看晚上要吃些什么吧?”朱婆婆看到穆菀龄的眼中有了笑意,就拉着她走到了院子里。 苏彦朗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风雨楼了。 不过风雨楼的人都还记得他。 当然了,当初的事情可是在风雨楼闹出了轩然大波,最后是楼主是亲自处理才最终平息下来的。他的脸可能短时间里还不会被风雨楼的人忘记。 说他是风雨楼这些人最熟悉的朝廷人也不为过。 好在风雨楼对于他这样的武将总是会稍微温和一些,所以他在进入风雨楼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墨痕在吗?”他轻声问了一句,有人指了指后院,并没有说话。 苏彦朗向着后院走过去。 墨痕就在院子里,尽管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了,他却像是一点都不害怕一样,和温衡在院子里面下棋。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地方了。”温衡连头都没有抬,就已经猜到了来的人是他了。 “当然是有事相求,不然他怎么会来?”墨痕说道。 “你们是没有听到传言,还是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传言?你们看到我的时候分明就很高兴。”苏彦朗走到了两个人身后。 “难道你觉得,我们还会为你的死讯伤心?”温衡冷哼了一声,“你未免也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一点吧?我们根本就不在乎你。”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你们为什么这个时候在这里下棋?而且你们刚才看到我的时候,眼中分明有惊喜。别以为我没有看到。”苏彦朗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两个人。 “好吧,算你赢了。不过我们都觉得你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所以还在打赌呢,现在看呢,是我输了。”墨痕说着,摸出了根金条,放到了温衡手上。 “你居然对我这么没有信心?”苏彦朗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两个人竟然也可以拿来打赌,不过既然他是来求人的,自然就不能多说什么了。 “也不能怪我对你没有信心,谁让你总是会遇见各种危险呢?而且这次还说是殉情,我还以为你真的伤心过度跳崖自尽了呢。”墨痕说道,“看样子,那个穆菀龄也没有死?” “当然。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苏彦朗说得很是认真,而墨痕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刚才他才会说那样的话。 “素衣呢?要不要和她说说这个消息?”温衡像是无意间说了一句,却让面前的两个人脸色一变。 “素衣她……也在为我的事情伤心?我还以为她会很高兴呢。”苏彦朗的心不由得一颤,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居然还会为他的“死”感到伤心,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受宠若惊了。 “或许吧,从她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呢,不过我想她现在应该也已经知道你还活着了吧?”温衡看了一眼楼上,刚才有个房间开了窗,他察觉到了。呃 “说吧,你到这里来,想要什么?”墨痕知道他出现肯定是有所求,并不会是来保平安的。 温衡笑了笑,将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是有所求?” 苏彦朗原本正准备说自己要求的事情,但是温衡这话一说,又把他要说的话生生给堵了回去。 “那你觉得他是来做什么的?他哪一次不是来让我们帮她忙的?”墨痕一针见血。 “原来是这样。”温衡笑了起来,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听到你进来的时候问的是墨痕,应该是想要找他吧?难道你想要人皮面具?” 这些人不愧都是江湖中的精英,还真是聪明,他想要稍微委婉一些表达自己的请求都不行。 “看样子就是了。怎么,想要抛弃自己大将军和未来王爷的身份,跟着穆菀龄去私奔?”墨痕笑道。 “当然……不是了。”苏彦朗回答,“如果我真的要和她私奔的话,哪里还用得着来找你,我早就和她一起走了。” “说得倒是容易,你不是怕人追杀你吗?”墨痕调侃,“不过以你的身手么得应也不会太担心这样的情况出现吧?” “我的确是来要人皮面具的。阿菀也需要一张,最好是妙龄少女,这样她才能……”苏彦朗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不会想要听到皇宫的事情。 “这么说的话,你是需要两张?”墨痕将手中的棋子放下,“一张一千两,两张就是两千两,你现在有钱给吗?要是没有的话就算了,我可不想被拖欠。” “墨痕,朋友之间也这么计较?”温衡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听你这话说的,就是因为是朋友,所以才需要计较吧?要是其他人的话就算了,但是对于大将军,绝对不可以手软。”墨痕说道。 “能听到你们说我还是朋友,就已经够了,别说两千两,就是三千两,我都会给。”苏彦朗从怀里掏出了两张银票。 “你身上居然真的带着这么多银子?”墨痕一脸的惊讶,他方才不过就是开了两句玩笑而已,没有想到苏彦朗居然就这样当真了。 “原本是想要给那个杀手,让他不要杀阿菀的。不过没有来得及。”苏彦朗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对面的两个人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似乎都觉得他的想法太过简单了。 “我原本是想要为难一下你,既然你真的能拿出钱来,我也就没有必要和你客气了。”墨痕将他手中的银票接了过来,“我那里还有些现成的,就是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要求。一会儿我拿给你看看好了。” 墨痕站了起来,引着苏彦朗把楼上走。 路过素衣房间的时候,苏彦朗还转头看了一眼,但是素衣并没有开门。 “不要看了,难道你还指望她能原谅你吗?”墨痕摇了摇头。 “我倒是从来都不觉得他有错,如果真的要说错的话,难道不是素衣的错吗?”温衡说得云淡风轻。 “我看你还是闭嘴吧。”墨痕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接近荷妃 苏彦朗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 穆菀龄把他拿回来的人皮面具看了又看,然后才戴在自己脸上。 “如何?”她问苏彦朗。 苏彦朗看着那张陌生的脸还有些怔愣,“完全认不出是你。”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入宫?”穆菀龄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一会儿就可以走了。宫里我已经安排好了。”苏彦朗回答。 穆菀龄还有些错愕,原来他去了这么久,并不只是为了拿人皮面具,还为她安排好了宫中的事情? “鹤停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如果你出了事,就到东宫去,他会保护你的。”苏彦朗说道。 原来是告诉了苏鹤停。如果有苏鹤停保护,她就不需要太担心了。没有谁的胆子那么大,敢和唯一的皇子过不去吧? “那我们走吧。” 在苏鹤停的帮助下,苏彦朗带着穆菀龄混入了皇宫。 因为穆菀龄想要到皇后身边去,所以就直接换上宫女服去了后宫。 藏在宫女苑的一堆宫女之中,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存在。下一个目标,就是皇后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得到皇后的赏识,进而到她身边去呢? 或许,她可以不用到皇后身边去?反正她现在都已经在后宫里面了,皇后不是还没有任何问题吗?只要是可以和皇后打照面,她在谁身边不都一样吗? 如今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子是谁来着? 应该是荷妃吧? 要是她到荷妃身边,不是既能证明自己和皇后生病没有任何关系,还能接着荷妃让皇后稍微吃点苦头吗? 穆菀龄才决定下来,就看到了一旁嬷嬷的冷眼,“我说你一大早上在这里发什么呆?难道你觉得你还能突然走运被皇上看上?这样的梦我劝你还是不要做了,老老实实去干活吧!” “是。”穆菀龄底底应了一声,就准备跟着一旁的宫女,将洗好晾干的衣服分发到各个宫殿里去。 这里面最好的那几件,应该都不是皇后,而是荷妃的吧?皇上看重皇后,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真的有那么喜欢疼爱皇后,而是因为皇后的娘家势力太大,让他不得不忌惮吧? 穆菀龄眼疾手快地将那几件最好的拿到了自己手中。嬷嬷看了她一眼,只说让她送到凤欢宫去,没有多说什么。 荷妃住的地方,居然叫做凤欢宫,看来皇上是真心疼爱她吧?虽然不能真的让她成为皇后,却仍旧私心地在她的宫殿名里加了一个凤字。 一路走到凤欢宫门口,穆菀龄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生怕自己会出什么错误,惹恼了荷妃。 自己若是能够好好表现,自然能得到荷妃的赏识,但是如果自己没有能好好表现的话,反而会让荷妃生气,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吧? 她总不能换一张脸再重新来过吧? 她将手中的衣服重新整理了一下,然后走进了凤欢宫。 如她所愿,荷妃并没有待在房间里,而是坐在院子里面。她的脸上虽然施了粉黛,但是面色看上去却并不是很好。 穆菀龄先前也有耳闻,说荷妃近日里心情并不是很好,就连皇上那里都疏远了一些。 想必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吧? 穆菀龄给荷妃行礼,将手中的衣服交到了她身边的宫女手中,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不怕碍着娘娘的眼睛?” 看来不只是荷妃,就连她身边的宫女心情都不是很好,穆菀龄看了一眼荷妃的房间,然后大着胆子问道,“娘娘最近是不是总会觉得胸闷烦躁,晚上还没有办法安眠?” 荷妃一愣,总算是抬眼看了看她,“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远远地就闻到了鸢棘花的味道。”穆菀龄回答。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荷妃的房间里放着鸢棘花或者是用鸢棘花制成的香料。 “鸢棘花?那是什么东西?”穆菀龄还担心荷妃会让身边的人把她赶出去,不过荷妃也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最近几天心情不好,背后肯定有什么原因。所以听到穆菀龄这么一说,立刻就问了一句。 “鸢棘花原本是用来提振精神的一种药。但是如果用在原本没有问题的人身上,只会让人精神振奋,还会莫名烦躁。”穆菀龄解释,“我想娘娘的房间里面,应该就是有鸢棘花吧?” 荷妃看了她两眼,似乎有些不相信她的说法,但是自己这几天的情况又的确是如此,于是便站了起来,让穆菀龄跟着她去房间里。 “本宫倒是想让你找找,你说的鸢棘花,在什么地方,要是找不到的话,你可就会有麻烦了。”荷妃站在门口,看着穆菀龄在房间里搜寻。 其实想要找到并不是很难,毕竟她在外面就已经嗅到了鸢棘花的味道,到了房间里面那种味道只会变得更加强烈。 所以她很快站在了香炉旁边,说道,“我想是有人在香炉里面放了鸢棘花磨成了粉末吧?”她用手指抹了抹香炉旁的桌面,“还洒了一些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本宫的人里面,有个细作?”荷妃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人,其中有一个看起来很是紧张。 荷妃的目光自然是敏锐的,“香炉这两天是阿澜你在弄吧?原本房间也应该是你来打扫的,可是你每次换了香炉之后就会离开,然后让芸香来打扫?” “娘娘,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从来都不知道什么鸢棘花,娘娘千万不要听信小人的话啊!”阿澜吓得跪到了地上,虽然言辞上是在为自己辩解,但是她心虚的眼神和颤抖的身体已经出卖了她自己。 “不是你做的?”荷妃冷冷一笑,“芸香,把香炉放到阿澜的房间里,然后把她关进去。” “不要啊娘娘!”阿澜连着磕了两个头,头都磕破了,“真的和奴婢没有关系。” “既然爱香炉是你弄的,如果真的如你所言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你就不应该害怕对不对?”荷妃果然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她能得到皇上的宠爱靠的也绝对不是她的容貌。 “奴婢……奴婢……”阿澜已经彻底慌了神,想要继续为自己辩解,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再加上荷妃冰冷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要是你还不肯说的话,本宫就只能拿你看看,这香炉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了。”荷妃挥了挥手,叫芸香的宫女立刻就把香炉拿了起来,往房间外面走去。 “真的和奴婢没有关系啊,娘娘,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娘娘,放过我吧!”阿澜还在为自己求情,不过荷妃已经不想理会她了。除非她能说出自己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不然荷妃应该很难再正眼看她了。 阿澜被拖入了房间里面,关了起来,窗户和门都封死,香炉就放在桌上。 这样的情况下,她在短时间内就会吸收很多鸢棘花的香气,一般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忍受。 “本宫就觉得这几天有些不太正常,果然是有问题。”荷妃似乎还在生气,谁让她本身心情就不是很好呢? “娘娘还是先消消气吧,这样对身体不好。娘娘一会儿让太医送些平心静气的汤药过来,就能好很多了。”穆菀龄站在一旁说道。 她都没有想过自己今天竟然会有这样的运气,一来就碰到了后宫争斗的事情。直接在荷妃面前立了功。 只是她并不清楚荷妃会不会因此就将她留在身边。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荷妃的眼中带着些许狐疑,“看你的样子,应该只是宫女苑只普通的宫女吧?” “奴婢的确只是普通的宫女。只是因为曾经有学医的经历,所以略懂一些。”穆菀龄回答,“若是娘娘觉得我说的有问题,可以让宫中的太医来看。” “你对自己倒是很自信。只是宫中的太医来了,也未必会愿意告诉本宫真相,要不然本宫怎么会这么多天都被蒙在鼓里呢?”荷妃说得一脸的愠怒,先前并不是没有宣过太医,太医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个小小宫女都知道的事情,太医却不清楚?那怎么可能! 必然就是有人在背后整她吧? 而那个人是谁,就算阿澜一个字都不肯说,她也已经知道了。 “若是我长久闻那个味道,会有什么后果?”荷妃问道。 “这……”穆菀龄看了一眼阿澜的房间,“奴婢觉得娘娘一会儿就会知道了。” 阿澜在房间里用各种方法想要灭了香炉,甚至不惜将香炉砸到了地上,反而将香炉里的香灰都撒了出来,弄得满地都是,香味反而变得更加浓郁了。 她拼命地砸门,想要从里面逃出来,但是外面的人根本就没有理会她。而里面拍门的声音竟然渐渐消失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荷妃才示意芸香去把门打开。 芸香有些害怕,所以在开了锁以后,立刻就躲到了一边。 就在大家觉得阿澜已经死了的时候,房间突然被推开了。阿澜披散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一双眼睛通红,嘴里还说着各种奇怪的话。 然后就开始癫狂地笑起来,直到自己失去力气瘫软到地上,都还没有停止。 她疯了。 荷妃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人,想着自己差一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阵心有余悸。 “阿澜?”芸香还试着喊了她一声,但是阿澜并没有理会。 只是仍旧坐在那里,痴痴地笑着。 突然,她看了荷妃一眼,然后对着自己身边的虚空说道,“皇后娘娘,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给我银子?” 如释重负 “果然是皇后。”荷妃一脸的了然,“也只有她会想出这样的手段了。” “皇后娘娘,你不是说要给我银子的吗?银子呢?”阿澜突然抓住了芸香地衣角,吓得芸香直接踢了她一脚。 “娘娘,阿澜已经疯了!”芸香躲到了荷妃身后。 “那个人原本是想要看着本宫疯吧?可惜没有能够让她如愿。”荷妃也一脚爬过来的阿澜踢到了一边,“快去找人来把她给本宫处理了,本宫现在不想看到她那张脸。” “是。”芸香听到这句话,像是得到了救赎一样,拼命跑着离开了凤欢宫。 “你想留下来吗?”荷妃看了穆菀龄一眼,“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卖力,就是想要留下来吧?本宫正发愁宫里的太医都是废物呢,有你在本宫身边,本宫也能安心许多。” “娘娘真的想让奴婢留下来?”穆菀龄的惊喜当然是发自内心的,她还以为自己还要经历一番波折才能留在荷妃身边呢,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办到了。 “一会儿本宫就让人到宫女苑去说一声,你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拿的东西吧?本宫让芸香为你置办一些,你今晚……就睡在阿澜的房间里。”荷妃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故意看向了穆菀龄的眼睛,想要看看她是不是会怕。 但是穆菀龄只说了一个字,“好。”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荷妃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她名字。 “奴婢叫……”穆菀龄都还没有想过要是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在呢,现在被她这么一问,还有些懵,不过总不能连自己的名字都犹豫吧?荷妃可是很容易起疑心的,所以她就假装自己方才是被呛到了,咳嗽了好几声,才回头说道,“奴婢叫暮晚。” “暮晚?这个名字倒是很特别。”荷妃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这么多天的时间过去,总算觉得有些累了,“汤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本宫先去休息一会儿。” 穆菀龄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她居然就这样在荷妃身边留下来了。 为荷妃抓药煎药,让荷妃吃了东西,把药喝下。 房间里鸢棘花的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荷妃的状态也已经恢复了许多。 皇后还以为自己打了个如意算盘,却没有想到穆菀龄会到皇宫里来。 她的计划就这样被打破了。这会儿想必正生气吧? “该死!到底是谁说出来的?本宫不是都已经和太医院的那些废物关照好了吗?还真的是一群废物!”皇后那里正巧刚听到凤欢宫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 “听说是个宫女,是宫女苑过去送衣服的。说什么自己曾经学过医,所以就察觉出来了。”锦绣回答,“奴婢倒是从来都没有听过宫女苑还有个会医术的宫女,真是奇怪。” “那宫女叫什么?”皇后现在是恨不得自己能把那个宫女转过来狠狠打一顿才能出气。 “奴婢不清楚。”锦绣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一定会挨骂,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她的确不知道那个宫女究竟叫什么。 “还真是废物!”皇后气得把茶杯扔向了她,锦绣都不敢躲,只能站在那里,让茶杯狠狠砸在自己身上,“那你仙子能不能把那个宫女找过来,本宫要亲自处置她!” 坏了她精心策划了这么久的好事,皇后是真的气不过。 “奴婢听闻,荷妃已经将那个宫女留在了自己宫里,所以皇后娘娘想要见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锦绣的声音都已经有些颤抖了。 “好。很好!这下荷妃身边可是多了一个精明能干的人了,而本宫身边还都是些废物!给本宫滚出去!” 锦绣如释重负地退出了房间。 直到第二天,皇后都还在生气,穆芷妘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所以一看到皇后紧皱着眉头,还有些意外。 “姑妈这是怎么了?”穆芷妘一脸笑容地走进去,“这几天不是好事连连吗?怎么姑妈你反而愁眉苦脸的?” “好事连连?”皇后冷笑,“你可知道荷妃那里的计划已经被识破了?阿澜还疯了,被荷妃扔出了凤欢宫,闹得整个后宫都知道了。现在有多少人在背后猜疑那是我做的,你知道吗?” “什么?!”穆芷妘愕然,“姑妈不是说所有的太医都已经打点好了?没有一个人会告诉她香炉里多了东西,我们都会看着荷妃变成疯子的吗?怎么会突然出了意外?”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宫女,说自己学过医,还说了鸢棘花的事情,荷妃原本疑心就重,被她这么轻轻一点拨,自然就的觉得自己身边的人有问题了。 “宫女?宫里还有这么厉害的宫女?”穆芷妘并不相信,但是看皇后的样子,这件事又是确凿无疑的。 这么厉害的人在后宫里还啊会被埋没? “我哪里知道,现在我可是连一个名字都还没有打听到,她就像是突然凭空出现的一样。”皇后拧眉,“原本好好的计划,竟然就这样被破坏了,皇上今晚必然又要是凤欢宫了。” “姑妈不用着急,虽然这个计策是失败了,但是我们不是还有许多后招的吗?总不能每一次都会被她发现吧?”穆芷妘心里虽然也很是不舒服,但表面上还是只能温言安慰了。 这两天好不容易积累的好心情,一下子就又跌了一半了。 “你说得是,我们还有很多后招可以用,我不能因为就跌倒了这一次就一蹶不振了。只是她现在已经让那个宫女留在了她身边,以后想必会帮她更多忙。想要除掉荷妃,首先就要对付那个宫女才行。” “姑妈您是皇后,想要对付一个宫女还不容易吗?随随便便给她一个什么罪名,就能让她彻底消失了不是?”穆芷妘说道。 “你倒是天真。”皇后看了她一眼,苦笑道,“你都在我身边看了这么多出戏了,难道还觉得后宫是我说话就算话的地方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烦恼?” 穆芷妘知道自己刚才无意之间肯定又惹皇后生气了。可是在她的想法里,后宫不应该就是这样的吗?皇后作为后宫之主,难道不应该是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吗? “皇上的眼中只有那个贱人,心里当然就会偏袒那个贱人了。要是我敢轻易动那个贱人身边的人,贱人必然会在皇上面前告我的状,到时候你也知道倒霉的人是谁了吧?”皇后都没有想到穆芷妘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只觉得皇后母仪天下,必然是各种权势在手,没有任何烦恼的。 可是这么多年,她在自己身边看到的烦恼还少了吗? “但是……皇上以前不也知道姑妈做的那些事情吗?还有这次穆菀龄的事情,皇上其实不也没有完全相信吗?但是他还不是没有和姑妈你说什么重话?”穆芷妘说道。 皇后这下是真的要摇头叹气了,“难道你还觉得那是皇上在偏袒我吗?皇上怕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爹。” 穆芷妘虽然也已经听到皇后说过很多次了,不过心里还是没有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就算说了你也不会懂的。我只能告诉你,就算是真的坐到了皇后之位上,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烦恼除非这后宫只有你一人。”皇后站了起来,“我心里烦闷得很,陪我出去走走吧。” 穆芷妘点了点头,和皇后一起走出了宫殿。 才走出去没有几步,就遇见了同样出来散步的荷妃和穆菀龄。 穆菀龄正和荷妃说着一些趣事,逗得荷妃笑得开心不已。一抬眼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两张苦瓜脸。 看来这次皇后是一心以为自己真的能够整垮荷妃,却不料半路就被自己破坏了。 “妹妹怎么也出来了?”皇后的脸色虽然不太好,但是话却说得很是亲热,“看来妹妹已经好了。” “多谢姐姐关心了。”荷妃一向都不怎么向皇后行礼,这次也没有例外,“臣妾并没有生病,不过是有小人在背后耍手段而已。不过妹妹已经把那个人抓出来了。” 皇后的脸上明显一僵,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还是要继续演下去,所以她只能勉强笑道,“是吗?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本宫是应该整顿一下后宫了。” “说得是啊。”荷妃似乎是惊讶于她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所以冷冷一笑,“可不是吗?尤其是姐姐你,若是从自身做起的话,可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穆芷妘质问道。 皇后当然也听出来了她话里有话,但是并不准备去计较,毕竟自己原本就理亏。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不愿意计较,身边却有个想要帮她计较的人。 穆芷妘心里还十分得意,觉得自己刚才不小心惹姑妈生气了,现在帮她出头说话,姑妈肯定会赏识她的。 可是她却反倒是被皇后瞪了一眼。 “我还想知道穆二小姐你是什么意思呢?”荷妃眼神一凛,她一直都知道穆二小姐自视甚高,但还没有想过她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难道穆二小姐觉得我方才的话有错?我和姐姐说要从自身做起,难道你还听出了别的意思?” 穆芷妘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帮皇后出头,没有想到皇后不但没有帮她的忙,自己还反过来被荷妃质问了。 更糟糕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才好。 她急得额头上都冒汗了。她还记得皇后说的话,荷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她在皇上面前说的话,可是比皇后要有用太多了。 有办法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还请荷妃娘娘不要误会。我方才的确是有些失态了。在这里给娘娘赔个不是。”穆芷妘就差跪下来认错了。 荷妃好像真的在等着她跪下来一样,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怎么觉得穆二小姐一点诚意都没有?你真的是在道歉?” 亏得有人皮面具保护,不然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笑成什么样子了。只能说穆芷妘的胆子太大了一些,方才明显皇后都想要给荷妃面子,她却没有这个眼力,非要跑出来说一句,还自以为是为皇后出头,实际上蠢得要死。 不然现在也不会连皇后都不肯帮她的忙。 穆芷妘并不想跪下,她都已经多久没有给人下跪了?就连见皇上的时候,都可以因为姑妈在身边不需要下跪,凭什么要跪荷妃? 她再次看了皇后一眼,希望皇后能帮她说句话。 皇后原本不想开口,但是禁不住她哀求的眼神,只好说道,“芷妘是不太会说话,惹妹妹生气了。不过她也已经道过歉了,妹妹就原谅了她吧。” “既然姐姐都已经这么说了,臣妾又怎么会不原谅呢?只是姐姐啊,你这个侄女还得小心教育着,在我面前说错了话,还没有什么关系,要是哪一日在皇上面前说错了话,那可就不好了。”荷妃的目光依旧冰冷如刀,看得穆芷妘浑身不舒服。 “妹妹说得是,本宫自然会好好教训着的。就不劳烦妹妹你来操心了。”毕竟是自己这边理亏,所以皇后也不敢说什么重话。 “暮晚,我们走吧。”荷妃都懒得和皇后再多说什么,就带着穆菀龄离开了。 “暮晚?”皇后看着荷妃身后的宫女,觉得这名字有些奇怪,“难道说就是那个看穿了鸢棘花的人?” “她一直都低眉顺眼的,我都没有看出来她是个那么厉害的人。”穆芷妘也看了过去,不过她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心里反倒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因为真正厉害的人都不怎么说话,哪里像你,不该说话的时候非要说话。”皇后瞪了她一眼,“这次的事情,你就当是个教训吧。现在的荷妃可是惹不得的,等她哪天不再受宠了,你想怎么欺负她都没有问题,但是现在,你最好离她远些。” 穆芷妘恨恨地点了点头,“但是我就是觉得不甘心。姑妈你才是皇后,为何还要怕她?” “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不受宠就什么都没有。”皇后的眼里也是一片阴霾,“就算是皇后又如何?有人坐拥三千宠爱,就连宫殿的名字都可以有凤字。” 她想要拆凤欢宫不知道多久了,但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机会。 这次本来都已经要成功了,没有想到居然会被一个小小的宫女破坏。 “既然姑妈已经知道是那个宫女破坏了全盘计划,就找个的由头把她抓起来不就行了?难道后宫这么大,还找不出一个理由?”穆芷妘说道。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多嘴,以后不管是在荷妃面前,还是在皇上面前,你都尽量不要说话,不管你有多想说。”皇后冷声道,“要不然的话,我可是没有办法救你。” 不但不会救,还会想尽办法撇清自己的关系。 不然的话,把自己牵连进去可就不好了。 皇后原本想和穆芷妘说,以后还是少进宫比较好。但是无奈她一直都很疼自己这个侄女,所以这些重话还是不说了。 “没有想到一个穆家的二小姐竟然敢如此嚣张,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虽然已经走出去了很远的距离,但是荷妃心里的气却还没有消。 原本皇后在背后用这样的阴招就已经够让她生气的了。结果她身边的人都敢这么和自己说话,荷妃不气炸才怪。 “娘娘还是不要生气了。和那样的人生气,没有必要。”穆菀龄劝道。 “连皇后都没有说话,她居然还敢说。”荷妃却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句劝就放下,脸色反而越发难看了一些。 “娘娘一会儿还是回去继续喝些汤药吧,我看鸢棘花在娘娘身上的效用好像还没有消失。”穆菀龄笑道。 她这么一笑,荷妃也跟着笑了起来,“算了,本宫才不去和她生气了,下次她要是再惹了本宫,本宫就在皇上面前去提一句。虽然皇上忌惮穆相,但是穆芷妘的爹不过就是个五品的官,没有什么好忌惮的。穆相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亲戚和皇上生气吧?” “娘娘说得是。”穆菀龄在心里笑起来,她现在都有些期待下一次及见到穆芷妘了,要是她真的还说些没有脑子的话,荷妃肯定会给她一个小的教训吧? “本宫听闻,苏大将军出事了?”这些天她都在受着鸢棘花的折磨,所以都不知道这一点。“原本本宫是要安慰皇上的,却反倒是和皇上置气了。皇上那里不知道多担心。” 荷妃不提,穆菀龄都差点忘了现在“死”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而是她和苏彦朗两个。 不知道苏彦朗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是不是已经看到了欣喜若狂的苏彦徽? 还在这么想着,穆菀龄突然看到荷妃的神色一变,“本宫差点就忘了。这苏大将军一死,齐王不是就只有苏彦徽一个后人了?齐王之位应该是非他莫属了吧?这么说的话,那个穆芷妘我还不能轻易对付了?保不准那一日就成王妃了呢?” 穆菀龄方才还在高兴的心一下子就失落了不少。 可惜她现在不能跟荷妃说,苏彦朗还没有死呢。 所以就只能先让荷妃这么以为了。 就算现在不能对付穆芷妘,以后不也还有机会吗? 很多账她觉得还是自己面对面和她算比较好。 这样才能算得清楚。 “娘娘考虑得真是周到。”穆菀龄说道,“只是,她能不能成为王妃,还不一定呢。”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荷妃回头看了穆菀龄一眼,正好看到了她眼中的寒冰。 “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毕竟她的身份并不够资格。”穆菀龄赶紧收敛了自己的目光,恢复了先前低眉顺眼的样子。 “不够资格?这天下怎么会有不够资格的事情?只有不够喜欢。要是足够喜欢的话,不管是什么出身,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 穆菀龄知道荷妃说的就是她自己。她不过是一个县官之女,一步步走到今天,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 奇怪的是,她却没有给她的娘家带来什么好处,她爹似乎还是当初的县官,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似乎都不想稳固自己的位置。 “你在想什么?”注意到了穆菀龄的眼神,荷妃问道。 “没有什么,不过是觉得娘娘真的很有本事而已,以后若是再小心一点,就更好了。”穆菀龄回答。 她可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那些疑问。 “是吗?”荷妃勾起嘴角,“其实你也挺有本事的,要是你这张脸再精致一些,或许皇上还会多看你一眼。不过现在这样子……” “奴婢从来都没有那样的想法。”穆菀龄跪在地上,“若是奴婢方才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娘娘责罚。” “你何必这么紧张?”荷妃掩唇笑起来,“本宫不过就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是奴婢的错。”但是穆菀龄并没有起来,她依旧跪在那里,低着头。 “你这样的人,还真是难得。本宫先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过你呢?要是你早点到本宫身边来,本宫也用不着受这么多天的苦了。”荷妃感慨了一句。 “奴婢没有能够早点帮助娘娘,都是奴婢的错。”穆菀龄觉得自己今天都要被这一辈子的错都认完了。 “你看看你,这几句话全都是在认错。我又没有怪你什么。以后你只要好好在我身边,本宫自然会对你好的。”荷妃的眸子亮了起来,“只是这次皇后的仇,我一定要报。你可有办法?” 看到自己被荷妃寄予厚望,穆菀龄表现得有些局促。 荷妃看了看四周,“这里没有人。我是特意选择这个地方的。就算是在凤欢宫里,说话都不会安全。” 没有想到荷妃也知道自己的宫殿不是个安全的地方,穆菀龄咬着唇,“娘娘突然这么问,奴婢还真的没有好办法。” “那你就好好想想,我们……有得是时间。”荷妃却没有打算放过她,似乎她今天要是不想出什么好主意的话,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一开始她心里还是同情荷妃的,毕竟她是个受害者,但是现在看来,她的手段肯定也不会弱吧?不然她怎么会得到皇上的无上宠爱? 这次只是有些疏忽了而已。 “娘娘应该知道奴婢是浣衣坊的吧?”穆菀龄说道,“皇后娘娘的衣服,在浣衣坊里向来都是由特定的人洗,就像是她吃的东西也是由特定的人做一样。”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她可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别人休想让她吃一点亏。”荷妃皱眉,“你这么说,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她也只有衣服和膳食会让外面的人经手了。” “当然不是了。”穆菀龄摇头,“奴婢是浣衣坊的人,自然就知道皇后娘娘的衣服会晾晒在什么地方了。虽然御膳房那边没有办法,也很容易被看出来,但是如果在衣服上动手脚的话,皇后可不一定知道。 “这么看来,你是有办法了?”荷妃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让我失望的。既然如此的话,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 一定会的 其实穆菀龄才不过在浣衣坊待了半天的时间,也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皇后的衣服是由专人负责的,具体在什么地方都还不清楚,但是既然荷妃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下来了。 就在她发愁到底要怎么做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窗边的声响,推开一看,果然是苏彦朗。 “我正在等你呢!”穆菀龄看到他才出现,很是高兴。 “你在等我?”苏彦朗还有些不明所以,“你知道我要来?” “你怎么会不来?你担心我的情况,所以你肯定会来,只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出现罢了。 “是啊,我担心你。”苏彦朗笑起来,“那你等我做什么?” “荷妃给了我一个任务,想让我整一整皇后,算是帮她报仇。她当时那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所以就只能答应了……” “然后你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苏彦朗已经猜到了,“所以你等我,只想要让我帮忙的?” “嗯。”穆菀龄点头,“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宫女苑就行了。 “听你说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相信呢?”苏彦朗笑得无奈。 “我可以和你保证!”穆菀龄说道,“对了,你那边情况如何了?” “我那边?”苏彦朗的眸子突然一冷,“果然和你说的一样,彦徽他的确很高兴,甚至都有些高兴过头了。” 苏彦朗第二天一早就悄悄回到了齐王府里。 他知道阿纪和清风会因为他的“死讯”担心,于是就先和他们见面。 “你都不知道,阿纪那个时候差点把房顶都掀翻了。”苏彦朗抱怨道。 “当然了。她以为自己见到了鬼。”穆菀龄笑道,“我想当时他的样子肯定很好玩,可惜我都没有办法看到。” “然后……我先去看了看爷爷,他的情况不是很好,但是我知道如果让他知道我还活着的话,他会表现得很明显,所以就没有让他知道。”苏彦朗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接着我就去了彦徽那里。我原本还以为他会稍微掩饰一些。毕竟我才‘死’,他总应该顾及一下别人的目光,但是他却和那日穆芷妘在悬崖边一样,完全没有掩饰,高兴得就像是他已经得到齐王之位了一样。” “毕竟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你的死讯,当然要高兴一番了。”穆菀龄说道,“暂且让他们高兴着吧,这样一来,我们出现的时候,才能让他们知道到底什么是绝望。” 两次下手,两次都没有能够成功,苏彦徽说不定就会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他是够狠辣,但是很多地方明显不够聪明。 原本穆菀龄还有些担心自己和苏彦朗没有办法对付他,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有那样的担心不说。 他身边还有一个只会拖后腿的穆芷妘,所以会是什么后果,不用多想都知道了。 “是啊,我真想看看他们看到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神情。”苏彦朗笑得很是开心,只有在穆菀龄面前他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我看时候差不多了。等下我出门去宫女苑,你在那边和我汇合就行了。”穆菀龄说着,就推开门准备出去。 荷妃听到了她推门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穆菀龄欠身行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皇上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到凤欢殿来,难道今晚并不是荷妃侍寝? 难道就因为之前的事情,皇上心里就对荷妃厌恶了? 应该不会吧?可能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也说不定。 毕竟荷妃现在还在院子里面,说不定就是在等皇上过来呢? 她还是先担心自己的事情吧。 穆菀龄走到宫女苑附近和苏彦朗碰头,然后被苏彦朗带进了宫女苑的浣衣坊里。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苏彦朗低声问道。 “当然是完成答应荷妃要做的事情。”穆菀龄一面说着,一面走向了前面的小院子。 “这里面是什么?”苏彦朗将穆菀龄抱进了院子里面,看到院子里晾着一些衣服,黑暗中竟然还有些晃眼。 “这些都是皇后的衣服。”穆菀龄说道,“她的膳食,衣服,都是有专人负责的,为的就是不让那些想要害她的人有可乘之机。”穆菀龄一面说着,一面从袖子力量掏出了一个瓷瓶。 “你想对皇后的衣服动手脚?”苏彦朗明白了她到这里来的原因,“这里面是什么?” “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穆菀龄笑道,“只是人的皮肤接触之后,会觉得有那么一些痒而已。” 穆菀龄说着,将手中的药水轻轻洒在了一件衣服的后背上。 那个位置一般人没有办法挠到,要是痒起来,肯定会觉得十分不舒服。而一般收衣服的人也不会碰到那个地方。 “只要身上有一处痒,很快其他地方都会跟着痒起来,短时间内就会传遍全身。”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苏彦朗听得都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已经想到了那种难受的感觉。“我以为你和云大夫只是学医而已。” “师父的确只会教我医术。”穆菀龄说道,“你应该还记得我上次被蜜蜂蜇伤的事情吧?穆芷妘送了我一盒药。那盒药里就放了这个东西。所以,我还要感谢穆芷妘。要是没有她的话,我也不可能得到这样的配方。” 当时她只闻了一下,就知道那药方不对了。后来她还稍微分析了一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然后做出了现在手上拿着的药水。 “没有想到居然还是穆芷妘帮的忙。”苏彦朗笑道,“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次搬起石头不但砸了自己的脚,还会连累到自己的姑妈吧?” “谁让她当初那么自以为是一定能整到我?现在我就让她们看看,到底是谁比较厉害。”穆菀龄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衣服,应该一件都没有落下地都弄完了吧?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不管皇后穿哪件衣服,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行了?”苏彦朗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那我先送你回去吧。你要记得……” “万事小心。”他还没有说完,穆菀龄就已经接过了他的话,“我知道了。你不是说了皇子可以保护我的吗?所以就不要担心太多了。大不了我在真的有麻烦的时候去找皇子。” 苏彦朗点了点头。然后将穆菀龄送到了凤欢宫外,看着她走进去。 “我就知道你们会出现在这里。”穆菀龄的身影才消失,苏彦朗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用多想。肯定是风影。 “我和阿菀好像没有碍着你吧?”苏彦朗冷冷说道。 “我就觉得那个突然出现在荷妃身边的人有些不太寻常,我在宫里这么久,都没有见到过那样的一张脸。”风影说道。 “怎么,难道你还记得皇宫里所有的人长什么样子?”苏彦朗不相信。 “虽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记得,但是眼熟的总是有的,尤其是她那样,一出手就救下荷妃的人,我居然没有一点印象,总觉得不对。”风影说道。 “你知道荷妃出事,为什么不帮忙?”苏彦朗觉得奇怪,听他说话的语气,应该知道荷妃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吧,居然能无动于衷。 “我的职责是保护皇上,后宫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些妃嫔之间的争斗还少了吗?要是每一件我都要过问的话,岂不是会占用我太多的时间?”风影说得理直气壮,“而且,讨好她们对我来说一点帮助都没有,要是有什么没有做对的地方,她们一句话,我可能就会遭殃了。何必呢?” “这话倒是不假,毕竟你又不是公公,皇上那里免不了要对你多一分忌惮。”苏彦朗说道。 风影给了他一记眼刀,“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要是我对你动手的话,可不会客气。” “你不用客气,我之前也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之间,没有必要那么客气。”苏彦朗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看样子,你这次是去风雨楼求助了吧?”风影知道,只有迟墨还能做出那么精致的面具。 “是又如何?我找我的朋友帮忙,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苏彦朗就知道他会拿风雨楼说事。 “的确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风影面若冰雪,“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可以当你是朋友。” “你不也是我朋友吗?”苏彦朗不知道说出这句话为什么会这么艰难。 “我们曾经的确是朋友。”风影说完,转身离开了。 苏彦朗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只能一声叹息。 穆菀龄回到凤欢宫的时候,凤欢宫里已经是一片寂静,想必是皇上来了吧?所以大家都已经休息了。 她也只能轻手轻脚回到房间里去。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凤欢宫就已经有了不小的动静,想必就是皇上要准备去早朝了吧。 等动静消失了,穆菀龄又睡了一会儿才起来。 她出门的时候,荷妃已经在院子里了。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办妥了。最迟明天就能看到效果。”她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毕竟皇后可能今天还不会穿那几件衣服。 但是明天肯定就会穿了。 “还要等到明天?”荷妃似乎有些不太满意,但还是点了点头,“要是真的能够让她吃到苦头,就算是多等上几天都没有关系。” “娘娘放心吧,一定会的。”穆菀龄说得自信。 当众出丑 第二天并没有什么动静。荷妃也没有过问,但是穆菀龄知道,要是第三天还没有什么动静的话,她可能就要完蛋了。 晚上皇上又到了凤欢宫,穆菀龄并没有避而不见,反而是假装无意出现在了皇上面前。 她自然要让皇上眼熟她了。因为这样以来,她才能证明自己这些天都是在皇宫里面的,而她距离皇后这么近,皇后却一点事都没有,足以证明之前的说法是假的了。 “朕怎么不知道爱妃身边还有这么个人?”皇上看到穆菀龄那双眼眼睛的时候,还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又想不起究竟眼熟在什么地方。 “这就是臣妾给皇上说的,救了臣妾的宫女,暮晚。”荷妃说道,“如果不是她的话。皇上现在见到的臣妾,恐怕就和阿澜一样了。” 皇上依稀记得那个阿澜被人拖出后宫的样子。确实是有些可怕,像是已经疯了一样。 “朕记得爱妃说,是有人在香炉里动了手脚,既然爱妃知道是阿澜动的手脚,何不问问她幕后黑手是谁?”皇上说道。 荷妃却摇头,“难道找出了幕后黑手,皇上就敢对她动手了吗?”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他们心里都清楚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只是因为没有办法追究,所以说出来和不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朕知道爱妃这次受了不少委屈。朕以后一定会让人保护着你的,要不……朕让风影过来吧?”皇上将荷妃揽入怀里,说得温柔。 “那倒是不必了。臣妾这点小事如何能去劳烦风影。风影可是保护皇上你的。”荷妃只是想听到这些好听的话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什么实质的安慰。 “他左不过是个锦衣卫而已,没有什么劳烦的,不方便倒是真的。”皇上听到她这么说,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不要人保护的话,以后自己就小心一些。” “臣妾会小心的。”荷妃的声音百转千回,听得穆菀龄的都有些酥了。更不用说皇上心里的感受了。 听到风影那两个字的时候,穆菀龄的心都“咯噔”了一下,真怕皇上真的让他过来了。他要是来了,还不会一下子就认出自己吗? 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就会落空了? 不过……她抬眼看了看墨蓝色的天空,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或许风影早就发现她的存在了呢?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皇上和荷妃已经去休息了。凤欢宫的人也都陆续睡了,不敢打扰。 穆菀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里还在想着明天皇后那里会不会有消息。 要是皇后没有中招的话,她可就不好给荷妃交代了。 穆菀龄很早就醒来了,荷妃正准备去太后那里请安,看到她在门口,就说要带着她一起去。 “你是不是在担心自己的计划不会成功,本宫会惩罚你?”路上,荷妃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了。”即便心里是真的担心,也不能说出来对不对? 荷妃却笑了,“你放心好了,就凭你之前做的那一件事,就可以抵很多次过错了。本宫之前说的那些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谢娘娘。”听到她这么说,穆菀龄还觉得有些意外,毕竟昨天她的话了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自己心里也可以放松一些了。 两个人一路走到了坤宁宫外,坤宁宫里已经坐了不少妃子,太后也已经出来了。 太后身边的两位位置还没有人坐。穆菀龄想,那应该就是皇后和荷妃的位置了吧? 皇后之下并没有皇贵妃和荷妃,所以妃子之中最大的应该就是荷妃了。 而荷妃也如同穆菀龄料想的那样,坐到了太后的右侧。 “臣妾来得有些迟了,还望母后见谅。”荷妃一落座就转身给太后道歉。 “荷妃昨夜侍寝,来得迟了自然是情有可原的。”太后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左侧。 皇后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出现,太后似乎有些不满。 “皇后娘娘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还请太后不要生气。”其中一个妃嫔为皇后说话,而她一开口,自然就有很多人附和着为皇后说话了。 “那一会儿哀家倒是要问问,她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太后反而因为她们求情变得更加生气了。 几个妃嫔面面相觑,然后都焦急地看向了门外。 “看来皇后今天是不准备来了,难不成还要本宫亲自去请她吗?”太后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她真是越来越不把哀家放在眼中了!” “母后息怒。”荷妃似乎是这些妃嫔之中,唯一能叫太后“母后”的人,可见太后对她的态度并不一般,“姐姐或许真的是有什么事情呢?要不我带着各位妹妹去长乐宫看看?” 皇后现在还不出现,荷妃觉得自己基本就可以断定皇后那里已经出了状况,要是现在不去看热闹的话,一会儿可能就没有办法看到了。 “去吧。她最好是出了事,不然哀家可不会轻饶她!”太后站了起来,在嬷嬷的搀扶之下回去了。 剩下的妃嫔则跟在荷妃身后,一道去了长乐宫。 长乐宫里很是喧闹。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里面的人直到荷妃都已经走到门口了才安静下来。 其中一个宫女看到这浩浩荡荡的一堆人,立刻就跑去关上了皇后房间的门。 “回荷妃娘娘的话,没有什么事。”宫女强装淡定,但是额头已经有了汗水。 “没有什么事?那你那么着急做什么?”荷妃这下更加笃定皇后是出事了,嘴角都已经有了一抹笑意,“姐姐今天没有去给母后请安,母后让我过来看看。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荷妃一面说着,一面走向了皇后的房间。 宫女一个箭步挡在了房门前,“皇后娘娘这会儿不方便见你们,太后那里……皇后娘娘自然会说清楚的。” 就连穆菀龄都忍不住在背后佩服起这个宫女来了。胆子还真的是不一般的大,居然连荷妃都敢拦着。 先前那些在太后面前为皇后说话的人这会儿可都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姐姐这会儿不方便见我们?”荷妃的声音陡然便冷了许多,“那也要姐姐亲口说出来才行吧?你觉得……本宫应该听你的话?” 这语气听得那宫女浑身一颤,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而房间之内传来了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 “梧桐,太医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宫女带着太医走进来,看到院子里站着这么多妃嫔,两个人一时间毒不知道应该怎么行礼,所以干脆就愣愣地站在那里了,什么都没有说。 “看来姐姐确实不怎么舒服,都请了太医了。既然如此,那就先让太医为姐姐看看吧。”荷妃退到了一边,示意太医进去。 梧桐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门。 要是开了门的话,这些妃嫔岂不是都会见到皇后现在的样子了? 但是如果不开门的话,皇后就会在里面多受一段时间的苦了。 权衡之下,梧桐最终还是把门打开了。 荷妃并没有动,但是其他妃嫔都好奇地探头看了过去,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而眼前出现的场景,让妃嫔们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力气才忍住没有笑出声。 因为皇后正用背抵着房间里的柱子,用力地蹭。那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让人想到了山中的猴子。 荷妃也看到了里面的场景,并且第一个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姐姐这是……这是在做什么啊?”荷妃一面笑着,一面问了一句。 皇后原本都还没有注意到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抬眼看到外面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然后慢慢挪到了另一边。 “没有……没什么。”尽管刚才的样子外面的人都已经看到了,但是皇后还是免不了要自欺欺人一下。 梧桐走了进去,在皇后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皇后点了点头。 “各位娘娘,皇后今天的确身体抱恙,还请各位娘娘先回去吧。”梧桐从房间里走出来,对着外面的人说道。 妃嫔们都陆陆续续走了,只有荷妃还留在那里,看着一脸痛苦的皇后,“姐姐这是生了什么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的脑海里还是刚才皇后那滑稽的模样,所以眼中都还带着笑意。 皇后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笑容,“谢谢妹妹关心了。不过就是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让太医过来看看而已,不是什么重病,妹妹不用太担心了。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穆菀龄默然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妃子之间的博弈,觉得分外有趣。 原来皇后也不是那么难对付。虽然有着皇后的位置,却享受不到同等的宠爱,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影子罢了。 如果不是有家里的扶持,哪里会有她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机会? 如果……如果穆家垮了,皇后不也就一无所有了吗? 还想借着自己的身份让穆菀龄没有反抗的能力? 呵,她倒是想看看,到了那个时候到底谁才会是那个跪下来求生的人。 现在不过只是给她一点点苦头罢了。 “荷妃娘娘,太医要为皇后娘娘诊治了,荷妃娘娘就……不必在这里打扰了吧?”梧桐的语气虽然很是卑微,但是她说的话说得却一点都不漂亮,反而会让人觉得很是难受。 皇后身边的人居然这么不会说话?不知道会帮皇后得罪多少人。 如你所言 荷妃心里虽然还是很不高兴,不过她都已经见证了皇后如此窘迫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了。 于是她微微一笑,还对着皇后行了一个礼,“既然如此,臣妾就先告辞了。” 走了几步,估摸着皇后心里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荷妃又转身回去,差点没让皇后吐出一口血。 “你不是说自己走了吗?”皇后艰难问道。 “臣妾是想提醒姐姐一句,姐姐身边的人可都是需要好好教训一下的了。”说完,荷妃才大摇大摆走了。 皇后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头就骂了梧桐好几句。 “娘娘可还满意?”从长乐宫出来,穆菀龄就轻声问了一句。 “自然很是满意,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的?”荷妃还有些好奇。 “其实很简单。”穆菀龄将自己前天晚上做的事情说给了荷妃听。 当然了,她需要掐头去尾,不让荷妃知道苏彦朗的存在。 “你居然能想到用这的办法。”荷妃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看来本宫真的是没有白信任你。” “其实这也不光是为娘娘出气,也算是为我自己出气。”穆菀龄说道,“其实奴婢以前也受过皇后的欺负,一直都想找机会讨回来,这次总算是得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不过,你那个药水是不是很容易就能治好了?要是太医很快就医治好了,本宫可就不那么高兴了,毕竟本宫可是受了不少苦,要是她只痛苦这么一段时间,可是一点都不公平。”荷妃说道。 “这一点娘娘可以放心,我想没有两三天的时间,太医也没有办法找出医治的办法。这皇宫里面,除了我,应该就只有一个人能救皇后了。”穆菀龄才不觉得皇宫里的太医都是有本事的人呢。 有本事的人根本就不愿意被困在皇宫里,而是会一心想要去救更多的人,就像是师父那样。 只是苏鹤停一直都是师父的心病,要是没有办法医治好,师父总会觉得不安心。 “谁?”荷妃倒是来了兴趣,她一面说太医没有办法,一面又说皇宫里还有人能治,这说法不是矛盾吗? “娘娘可知道云衍?”穆菀龄说道,“就是一直在皇子身边,为皇子医治的那个大夫,他的医术可是数一数二的,我想他应该有办法,只是娘娘也知道,皇宫中的太医向来就自视甚高,的,从来不会把所谓的江湖庸医放在眼中,所以不到最后也是绝对不会去求他的,皇后免不了还要受苦两天。” “那就好。这也算是为本宫之前所受的痛苦报了仇。但是她可是一心想让本宫疯掉。所以本宫还是觉得不够解恨。”荷妃漆黑的眸子里闪着一团火焰。 “但是娘娘也明白,皇后可是轻易动不得的。穆相那里,皇上可是一直忌惮着的呢,我们要是有什么大动作的话,恐怕会露出马脚。到时候不但没有办法收场,还会让自己跟着倒霉,可谓是得不偿失。”穆菀龄劝道。 其实她的心比荷妃都还要急切,她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杀了皇后,以免她以后又给自己出难题。 可是穆相那里,她的确不能不忌惮。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如同自己之前想的那样,先解决了穆相,然后不管是解决皇后还是苏彦徽,都不会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了。 “你倒是想得周全。”荷妃点了点头,“要怪就只能怪本宫只有皇上的宠爱,背后却没有一个家族的支撑,所以在很多事情上就只能是忍气吞声了。” 其实穆菀龄一直都想问荷妃,为什么她的家里人都没有能沾光。 别人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穆伦只是皇后的表弟,都得到了一个五品的官职。 但是作为最受皇上宠爱的妃子,荷妃的家里人却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这着实让人觉得费解。 可她又不敢轻易问出口,万一荷妃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如果她和穆菀龄一样,都是不受宠爱的庶女,从小在家受尽了折磨。所以在她如愿进入皇宫之后,就对以前的家人置之不理了呢? 不知道她那些家人究竟有多后悔自己当初的行为。 “娘娘也不必这么想,其实后宫之中最难得的并非是什么权势,恰恰是皇上的宠爱。而娘娘却独得皇上荣宠,那可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穆菀龄真的觉得这一点才是后宫之中最最难得的事情。 能够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哪里还需要为其他的事情烦恼呢? 只是免不了会受人嫉妒,遭人迫害罢了。只要稍微小心一些就好。 别的……就让那些人嫉妒去吧。 “你还真是会说话,可比皇后身边那些人会说话多了。本宫身边有你,都不用担心会在这后宫之中得罪了什么人。皇后还不知道自己被多少人憎恨吧?”荷妃冷冷一笑,随即又高兴起来。 “你可不知道,她当时那个样子究竟有多可笑,而且还不只是我一个人看到了。后宫里那么多妃子都看到了她那个时候的样子。这会儿恐怕都已经传遍了吧?”荷妃一想起当时的场面,就会笑得不能自已。 这恐怕会是她很长时间的笑料了。 回到凤欢宫的时候,芸香和其他的宫女都在角落立场说着皇后娘娘的事情。 荷妃听到了,慵懒地抬眼,问了一句,“怎么,就连你们都知道了?” “可不是嘛!”芸香知道当初荷妃的事情是皇后所为,所以听到皇后出了这样的事情,心里自然是高兴不已,“奴婢真为娘娘你觉得开心。” “这样的话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出了这凤欢宫可就不要再说了。”荷妃提醒道。她怕自己手下的人没了分寸。 “娘娘你大可放心,奴婢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这几个人奴婢也会提点错着的。”芸香说着,看了穆菀龄一眼。 荷妃这两日偏心偏得有些太明显了,凤欢宫的人可都已经发现了。但是她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当初算是救了荷妃娘娘一命呢? 有几个人巴结她都来不及,怎么敢给她脸色看? “芸香姐姐,可有事?”穆菀龄注意到了芸香的眼神,轻声问道。 “没事。”芸香回答,“我不过就是觉得,暮晚你既然是新来的,做事就要稍微低调一些才行。” “芸香姐姐的话,暮晚记住了。”穆菀龄倒是说得很乖巧,毕竟她现在可没有什么功夫来和凤欢宫的这些宫女闹矛盾。 “你要是真的明白了就好。”芸香自以为自己是这里的老人了,所以说话多少就会冲一些。 穆菀龄淡淡一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皇后那里一连痛苦了两天的时间,太医都没有能拿出一个治疗的办法来。 最后只能去求云衍。 云衍原本并不想去,毕竟他并不是太医,而医治的对象还是皇后,这让她觉得自己有些没有办法招架。 最后是穆相亲自去请,他才勉为其难去了长乐宫。 皇后在服用了云衍的药方之后,情况才有了好转。 “本宫都要佩服你了。”听到来人说完长乐宫的情况,荷妃都不由得感叹了这么一句,“真的和你说的一样。” “奴婢也不过是合理推测而已。”穆菀龄回答,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皇后这次吃了苦头,不知道是会收敛些还是变本加厉。”荷妃皱起了眉头,“要是她变本加厉的话,本宫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对付。” “这一点娘娘你用不着那么担心。奴婢这里有个办法,不知道娘娘想不想用。”穆菀龄说道。 “哦?你有办法?说来听听。”荷妃一听到她说有办法,就来了兴趣。 “阿澜不就是皇后安插在娘娘身边的人吗?娘娘在这件事情败露之前,对阿澜也是很信任的吧?”穆菀龄说道。 “怎么,你想说本宫的眼光不好?”荷妃却没有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还以为她是在讽刺自己。 “当然不是了。娘娘你怎么会这么想?奴婢的意思是说,既然皇后能在娘娘身边安插细作,那么娘娘其实也可以在皇后身边安插一个细作不是?这样一来,皇后那边会有什么风吹草动,娘娘这里不是一开始就能知晓了吗?” “这倒是是个好主意……不过,你觉得皇后那里的人本宫能信任吗?”荷妃摇头,“本宫可不想到时候反倒被皇后的人利用了。” 荷妃心里的担心,穆菀龄自然也是明白的,所以她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主意。 “娘娘的担心,奴婢又怎么会不明白呢?诚然,皇后如今身边的人都对皇后忠心耿耿,但是我们也可以想办法,让皇后身边少那么一个人,让她不得不去宫女苑挑一个人出来……” “然后……让那个人成为我们的人?”荷妃问道。 穆菀龄觉得自己要收回先前说的,荷妃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的话了。 她或许就是有那么好的运气,皇上一开始看到她就已经把她放在心里了呢? 不然以她自己的能力,还真的没有办法成为最受宠的妃子吧? “奴婢的意思是……我们在那之前,就先从宫女苑挑一个人出来,让她成为我们的人。皇后选人,自然也是千挑万选的,太普通的人她肯定是没有办法入眼的。到时候娘娘让自己的人好好表现一番,说不定就能被皇后选中了呢?” 荷妃这才恍然,她赞许地看了穆菀龄一眼,觉得自己当初把她留在身边的决定真的是一点错都没有。 “你还真是够聪明,本宫以后身边可不能少了你啊!” 真是废物 “娘娘谬赞了。不过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事情,奴婢先前也受过皇后的气,能够看到皇后受苦,心里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穆菀龄说道。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原本就是宫女苑的人,应该知道什么人是好人选吧?”荷妃说道。 “奴婢自然愿意为娘娘效劳。”只是她哪里知道宫女苑里谁比较聪明呢? 她就在那里待了半天,很多人都只有一面之缘。 不过现在她已经是荷妃身边的红人了,要是再回去的话,必然会有很多人想要巴结她了吧?当然了,想要巴结她的人她肯定是统统都不会看上的。 她想要并不是这样的货色。 穆菀龄从凤欢宫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穆芷妘从那边走过来。 凤欢宫距离长乐宫并不远,从外面进来,都得路过了凤欢宫才能去长乐宫,所以穆芷妘应该是来看皇后的吧? 两天的时间,已经足够皇后吃很多苦头了,就是不知道穆芷妘能不能看出端倪。 穆菀龄径直从她身边走过,都没有停下脚步。 “站住!”上次在荷妃那里吃的亏,穆芷妘可都还记在心里,所以看到穆菀龄这个样子,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见到我为什么不行礼?” “不知道穆二小姐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让我行礼?”穆菀龄说得不卑不亢,如今她身边又没有皇后撑腰,穆菀龄根本就不需要害怕。 就算有皇后在她都没有必要害怕。如今她还在凤欢宫门口呢,随时都可以让荷妃出来为她撑腰。她根本就没有必要觉得害怕。 “你说什么?!”穆芷妘自然是被她的话激怒了,转身走回到她身边,“你说谁没有资格?”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穆伦大人不过就是五品官员吧?你的夫君苏彦徽只是齐王庶孙,甚至都没有一官半职,你……还真的没有资格让我行礼。”穆菀龄说得很是淡然。 穆芷妘面色很是难看。虽然她想要反驳,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说的都是对的,她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苏彦徽以后虽然会成大器,但是现在他还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难道自己就只能咽下这口气?被一个小小的宫女教训?她根本就不甘心。 “我好歹也是皇后的侄女,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比你高了不知道多少,你就应该向我行礼!”穆芷妘的眼里都有火光,她多希望自己能让眼前这个人知道,她会是未来的皇后,而她敢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是死罪! 可惜她说不出口,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她的话,彦徽那里肯定会有麻烦的。 “娘娘还交代了事情要做,要是耽误了我担待不起,恕我失陪了。”穆菀龄才懒得在这里继续和她说下去了。 但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手却被穆芷妘狠狠一扯,她整个人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 “我看你身为宫女,好像还不是很懂规矩。今天我就来教你,什么叫做规矩。”穆芷妘抬手,想要打穆菀龄。 穆菀龄还在想,自己到底是躲还是不躲,就听到穆芷妘“哎哟”一声,收回了手。 “是谁?”穆芷妘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发现。 只能暗暗骂一句,“卑鄙小人。” 就在她方才要打到穆菀龄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掌一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一颗石子,正好击中了她的掌心,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穆菀龄也注意到了她手心里的红肿,想必是有人在附近帮她的忙。 是苏彦朗吧。他一直都在担心自己的情况不是吗? 穆菀龄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 “不要以为有人帮你你就可以一直这么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穆芷妘说得十分狠毒,那样子看得穆菀龄的心里都不由得一震。 之前也不是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的嘴脸,只是没有这么近距离感受到。 好在她不过是空有一颗狠毒的心罢了。比起谋略,甚至都还比不上她娘。 “我等着。”穆菀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么一句。 穆芷妘一愣。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眸子很是眼熟,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这张脸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熟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穆芷妘还想说句狠话,却发现自己的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都说了要杀了她了,她还不怕,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还是去看姑妈要紧。 于是穆芷妘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穆菀龄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扯出了一丝丝的笑意。 不知道她下一次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穆芷妘到了长乐宫。 皇后坐在院子里,一脸的憔悴。 “姑妈,你没事吧?”穆芷妘一走进去,就把刚才的不愉快忘在了脑后,换上了一脸讨好的笑容。 “你还知道你有我这个姑妈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呢。”皇后都没有抬头看她,似乎对她这两天没有出现很是不满。 穆芷妘当然也知道皇后的心里有了罅隙,只能跪在皇后身边,撒娇道,“姑妈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心里姑妈可一直都是第一位的,只是……” 只是有人传言皇后身上的病症可能会传染,所以她才没有来。 这一点当然不能让皇后知道了,除非自己是不行活了。 “好了。我也不怪你了。你现在能来,说明你还是有心的。”皇后心里已经够烦闷的了,自然就没有什么心思和她继续说这些了。 “姑妈知道就好了。”穆芷妘看了一眼桌上的药膏,觉得有些熟悉。 “怎么了?”皇后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觉得我的药有问题吗?这可是云衍大夫给的药,我一抹上就马上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那些太医还真的是一群废物,都比不上一个江湖游医。” “没有什么,就是莫名觉得这个药膏有些熟悉。”穆芷妘说道。 “怎么,难道你也过莫名浑身瘙痒的时候?”皇后问道。 “那倒不是莫名……”穆芷妘一想起当时的事情都还觉得生气,自己怎么就会拿错了药膏呢?给自己留下了下毒,反而将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拿去给穆菀龄了。 “那是什么?”皇后来了兴趣,“我知道你做事一向不小心,恐怕也是犯了什么错误吧?” 穆芷妘便把当时的盛情说给了皇后听。 皇后听完都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样的蠢事恐怕也只有你能做出来了。” “姑妈笑就笑吧,难得能让姑妈这么高兴。”穆芷妘看到皇后笑了。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下。 皇后好歹不会为之前的事情生气了。 “等一下……你说这个药膏熟悉,莫非也是有人在背后耍手段?”皇后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恐怕就是这样吧?不然的话,那个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来了,还都是跟着荷妃来的。一定就是那个贱人动了手脚吧?” “难道说,姑妈觉得自己是被人下毒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穆芷妘恍然。 “对了……你是从什么地方拿到这种毒药的?”皇后问道。 “我……我是托人从一言堂拿的。”穆芷妘回答,“想得到这种毒药可是一点都不容易。你都不知道我到底花了多少银子。结果还没有能成功,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痛。” “一言堂的毒药?”皇后一怔。这个地方她也是听过的,江湖上专门卖毒药的地方,东西不但不便宜,还要依靠各种关系才能拿到。 穆芷妘想必就是借助了皇后还有穆相的名义,才勉强拿到的吧? 这么说的话,如果真的是荷妃下的毒,她也是从一言堂拿到的毒药? “我原本就是想稍微惩罚一下穆菀龄,没有想到不但没有能够惩罚到她,还害了自己。幸亏一言堂的人有给我解毒的药膏,要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那个药膏就和姑妈你这里的差不多。所以我想,应该就是同一种毒药吧?” “可是,荷妃哪里能拿到一言堂的毒?我可不觉得她有那样的本事。”皇后摇头。 “她虽然没有那样的本事,但是她身边那个宫女不是很厉害吗?上次的鸢棘花,不也是她发现的吗?说不定她就知道这毒呢?”穆芷妘说道。 “她又不是一言堂的人,想知道这毒怎么做,至少也要见过这种毒吧?你觉得一个宫女会见过一言堂的毒吗?”皇后问道。 “宫女倒是不可能见过。”穆芷妘的心突然一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感受。 因为她知道自己身边有个人,会医术,还见过这种毒。 但是那个人不是已经死在悬崖之下了吗?她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可……要怎么解释那个人眉眼之间的相似呢?她总觉得那双眼睛看着很是熟悉,总觉得那双眼睛在看向自己的时候带着深深的仇恨。 “你怎么了?突然发什么呆?”皇后看到她突然发起了呆,不由得问道。 “没有什么。”穆芷妘怎么敢和皇后说这个?皇后肯定会觉得她十分荒谬的吧? “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们还是想想要怎么处置那个宫女吧,要是一直让她留在荷妃身边的话,只会对我们造成大麻烦。”皇后说道。 穆芷妘点头,“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一定要想个办法处置那个宫女,才不会让她变成我们的麻烦。” “你有主意吗?”皇后看到她也是一脸恨恨的样子,还以为她已经想到了主意,结果穆芷妘却是摇头。 皇后在心里暗暗骂了她一句废物。 找个帮手 穆菀龄到宫女苑的时候,里面正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不过大家都知道她已经成为了荷妃面前的红人,所以在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不免会来和她客套两句,不过她都只是一笑而过。 之前觉得她偷懒所以骂过她两句的嬷嬷,这个时候都不敢说话了,只是默然站在一边,像是生怕自己会被注意到一样。 “我只是抽空回来看看,虽然你们都不怎么记得我,但是现在我到了合肥你身边,也不应该忘记你们对不对?”穆菀龄说道。呃 其实她很清楚,宫女苑的人几乎都不记得曾经有她这个人存在,但是现在肯定都只会说好话,这都是巴结的本能所致。 不过有一个人,一直都站在角落里,似乎没有要过来的意思。穆菀龄看了她好几眼,但是都没有叫她过来。 等她让面前的这些人都去做自己的事之后,才缓缓走到了那个人身边。 “你好像对我有什么不满?”穆菀龄说道。 那个宫女一愣,赶紧摇了摇头,“不敢。暮晚姐姐如今可是荷妃身边的红人,谁敢对暮晚姐姐不满呢?” “倒是很会说话。”穆菀龄还以为她的态度会很不好,没想到她竟然意外地先承认了错误,穆菀龄还有些措手不及。 “暮晚姐姐过奖了。”宫女低着头,不知道自己的手脚应该往哪里放,似乎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过去,所以被穆菀龄盯上了。 “你叫什么名字?”穆菀龄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从这么多宫女之中选择一个目标,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一个。 “我叫烟儿。”宫女回答,“这是宫里的嬷嬷为我取的名字。我原本是没有名字的。” 她这低眉顺眼的养自己还真的是很让人喜欢。穆菀龄都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名字倒是挺合适的。我很喜欢。” “暮晚姐姐……为什么找我?”要是烟儿现在还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话,穆菀龄都要觉得她的眼光有问题了。 但是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刚才为什么不过来?”穆菀龄问道。 “我……不喜欢热闹。并不是不想接近暮晚姐姐,还请姐姐不要误会。”烟儿回答。 “是吗?只是因为不喜欢热闹?”穆菀龄的眼光如刀,看得烟儿都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招架才好。 “难道说……暮晚姐姐觉得我还有别的意思吗?”烟儿果然很聪明,都不肯自己说出原因来,反而像让穆菀龄自己来说。 “我方才说到我和大家都不怎么记得我的时候,我看到你脸上有一丝怀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穆菀龄看到了烟儿严重的慌乱,说明方才她并没有看错。 她的确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我怎么会怀疑?”烟儿摇头,“我对暮晚姐姐并没有任何怀疑。”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我,觉得我就像是凭空出来的一样?”穆菀龄大着胆子问道。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很冒险,但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冒险不是吗? 哪有事情都是一帆风顺的? “你……”烟儿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想到穆菀龄竟然会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我…”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以前从来毒没有见过的人,居然突然出现了,你不觉得怀疑吗?”穆菀龄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其实这样的笑容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人皮面具可不允许她做出太多的表情。 “暮晚姐姐……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烟儿的胆子也变大了不少。毕竟是穆菀龄自己主动说起这件事的,并非是她提起的。 居然这样的话,就说明对方有所求吧?不然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我还以为你足够聪明,能够看透我的心思呢。”穆菀龄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了。 这个烟儿足够聪明睿智,如果她能成为自己的帮手的话,绝对不最好不过的一件事情。 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让眼前的人帮忙。 但是她心里的确有些奇怪,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会没有人要?好像有些不太正常吧? 还是说,她平日里都把自己隐藏得滴水不漏,所以才没人发现她? 可是,在皇宫里,什么样的人才会把自己隐藏起来呢? 除非这背后有什么故事。 “我并没有暮晚姐姐想的那么聪明。”烟儿垂下了头,像是怕穆菀龄再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来一样。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你很聪明,分明可以在后宫之中生活得很好,却偏偏要选择留在宫女苑这样的地方。”穆菀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烟儿一愣,“从来没有人说过我聪明,暮晚姐姐……还是第一个。” “是吗?难道不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在别人面前展现过你的聪明,所以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吗?”穆菀龄还是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 “我……也不是刻意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只是不想被卷入任何麻烦之中而已,这宫中云谲波诡,想要做到独善其身,很难。”烟儿的谈吐竟然如此不凡,穆菀龄有些震惊。 她还以为烟儿不过就是个稍微聪明一些的宫女,但是现在看来,她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会是谁?穆菀龄的心一下子就好奇起来。 要是没有办法得到这个答案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失眠很久。 “你到底是什么人?”穆菀龄把她拉到了一边去,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们两个正在说话。 “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而已,能是什么人?“烟儿回答。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穆菀龄摇头,“从你刚才说的话我就能判断出来了,你并非是什么普通人。” “那……”烟儿的眸子蓦地一亮,她看向穆菀龄,眼中带着几分狡黠,“你是什么人?” 穆菀龄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震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烟儿反客为主,方才还是穆菀龄将她逼向绝境,现在倒是她把穆菀龄逼向绝境了。 说,还是不说? 其实就算是不说,烟儿也已经猜到了她进宫是有目的了的吧? 毕竟她才进宫几天,先是说出荷妃的事情,然后皇后那里就出了事。 正这么想着,烟儿突然问道,“皇后的事情,就是你做的吧?” “是又如何?没有人有证据。”穆菀龄倒是大方承认了。 “你说的这句话不就是证据吗?"烟儿轻笑。 “的确是,但是也只有你听到了而已。除了你也没有人知道了。”穆菀龄说道,“所以我不怕。” “我能看出来,你是真的不害怕,真奇怪,我还以为我说出来之后,至少能看到你表情有一点变化的,但是你的脸啊会宁宫却一点破绽都没有。”烟儿说得有些失望。 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的又不是穆菀龄原本的那张脸。 “所以……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你究竟是谁?”穆菀龄还是想知道答案。 “就算我告诉你了又如何?你觉得你能帮得了我的忙吗?我怎么觉得你反倒是来找我帮忙的?”烟儿笑道。 “我……的确是来找你帮忙的,你的直觉没有错。但是我现在更想知道你究竟是谁。”穆菀龄说道。 “找我帮忙的话,倒是可以商量,但是我的身份,我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一说到身份,烟儿就会变得很抵触,她的眼中还有一抹悲伤,让穆菀龄都不由得为她觉得伤心。 不知道她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能商量就好。”但是现在她既然已经答应了愿意帮忙,那自己也算是已经走出第一步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烟儿问道。 “我想以你现在的性子,应该不会想要做我拜托你做的事情。但是凡事不都是可以商量的吗?如果我稍微给你一些酬劳,或许你就愿意了呢?” “你还是没有说你到底想要让我做什么。”烟儿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想让你到皇后身边去。”穆菀龄原本还在想要不要把前因后果都说出来,但是仔细想了想,觉得和这样的聪明人说话,还是直接说重点比较好。 “到皇后身边去?你觉得我疯了吗?”烟儿的反应果然如同穆菀龄想的那样,“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关键在于你想得到什么好处。虽然不是所有的我都能答应,但是我想只要你说,还是可以商量的。” 和聪明人说话最好的一点就是,不需要拐弯抹角。她一下子就能明白你的意思,而你同样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你知道我真的想要什么的话,可能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烟儿却只是摇头,像是笃定了穆菀龄没有办法实现她的心愿一样。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帮你?你也知道我现在是身边的人吧?就算我没有办法帮你,荷妃也会有办法帮你的。”穆菀龄终于想到要把荷妃搬出来了。 “荷妃?如果她真的能帮我的话,我不是早就已经到她身边去了吗?还用得着等你?”烟儿冷冷一笑,“不管是你还是荷妃,都没有办法帮我。” “那你觉得,谁才能帮你?或许我能牵线呢?”穆菀龄说道,“要是你不说的话,我才是真的没有办法帮助你,只有你告诉我,我才能帮你,不是吗?” 烟儿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把这样的话说得如此笃定,但是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觉得我可以选择信任你一次。” 遇到贵人 听到烟儿愿意相信她,穆菀龄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还没有能够得到烟儿的信任,她随时都有可能会反悔。 “我现在能知道你是谁了吗?”还在这么想着,烟儿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你还是怕我没有办法帮你?”穆菀龄想了想,对于要不要说出自己身份这件事情还有些犹豫。 “当然了。只有确定你能帮我,我才能帮你,对不对?”烟儿说道。 “这个人好像有点难对付了吧,阿菀。”头顶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穆菀龄都怕烟儿会因为太害怕尖叫出声,不过烟儿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你不害怕?”穆菀龄都为她这样的淡然感到不可思议。 “他认识你,还叫你的小名,应该不会伤害我们。”烟儿说得有理有据。 “我都有些佩服你了。”穆菀龄笑得有些无奈。 “既然都已经说话了。不现身让我看看你是谁吗?”烟儿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她抬头看着屋檐,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剪影。 “我怕我会吓到你。”苏彦朗笑道。 “是吗?那我也要看看才能确定啊。”烟儿虽然也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烟儿应该都没有见过你吧?”穆菀龄说道,“就算你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应该也不会吓到她吧?” 毕竟烟儿是深宫的宫女,和苏彦朗应该不会有任何交集吧? 如果她本就是京城的人,或许还见过。不过穆菀龄这会儿都还不知道她的身世究竟是什么呢。 “既然这样的话……”苏彦朗飞身而下,落在了穆菀龄身边,“我就让她看看我好了。” “你是……”原本还以为烟儿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表现,谁知道她在看到苏彦朗之后,就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自己的背都抵在墙上,无路可退的时候,才停下来。 “怎么,你认识我?”苏彦朗一脸的讶然,穆菀龄也很是惊讶,难道说烟儿真的是京城的人?所以她才会认识苏彦朗? “我当然认识你,你还到过我家……”烟儿突然闭上了嘴,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当然是没有办法收回去的了。 “你说我……去过你家?”苏彦朗看了穆菀龄一眼,似乎是怕她会误会。 而穆菀龄正在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烟儿低下头,然后又突然抬起来,“可是你不是已经……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烟儿看了穆菀龄一眼,又看了看苏彦朗,然后再看回穆菀龄,“难道说,你就是穆菀龄?” 穆菀龄没有回答。 烟儿就当作她是默认了。“你们两个居然都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不是说有人亲眼看到你们坠崖的吗?怎么还会活着呢?” “这个……你就用不着知道了。”既然对方都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了,穆菀龄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继续瞒着了,“我想问你的是,你现在觉得我能帮你了吗?” 烟儿似乎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她愣愣地点了点头,“如果你们是真的苏彦朗和穆菀龄,当然可以了。” 这个说法让穆菀龄笑得自己的脸都有些痛。她干脆撕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 “你你你……”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烟儿被她这个举动吓得不轻,不过在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又淡然地抹了抹自己的汗水。 “皇上和皇后都见过你,所以你只只能用人皮面具,不过这么精致的人皮面具,可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烟儿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穆菀龄笑道,“你要是再和我说你只是普通的宫女,我肯定不会相信了。” 她转过头,发现苏彦朗正盯着烟儿的脸看,不由得用手肘戳饿了他一下。 “怎么了?”苏彦朗好像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正常。 “你盯着人家看做什么?”穆菀龄只好提醒他。 “她刚才和我说,我之前去过她家。但是这些年我除了爱外征战,几乎都是在王府,很少去别的地方。所以我在想,她到底会是谁。”苏彦朗回答。 而此刻的烟儿就像是被两只猫逼到角落的耗子一样,她知道自己继续挣扎下去也没有什么用。 不过她还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或许面前这两个人能猜出来呢? 穆菀龄也觉得方才烟儿那句话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以前应该真的见过苏彦朗。 既然苏彦朗说自己见过的人并不多。那很容易就能知道她究竟是谁了吧? “难道说……你是柳若言?”苏彦朗自己似乎都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你居然真的还记得我。”烟儿抬起头,她的目光已经和方才的完全不同了,多了一抹凛冽。 “没有想到你居然能活下来。”苏彦朗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对穆菀龄说道,“她是柳成安的女儿。” “柳成安?”穆菀龄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想了好一会儿,在苏彦朗都准备提醒她的时候,她才终于想起来了。“三年前因为通敌被满门抄斩的柳成安?” 苏彦朗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当时我不在京城,还是清风告诉我的。”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穆伦很高兴。还在外面连喝了三天的酒。我当时还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同僚的死能够让他如此开心。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利益问题吧?对于他们来说,柳成安是个挡路的人,死了他们自然会开心了。这些通敌的罪名,我向来都是不信的。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是啊,随便一封书信,就可以定下的罪名,要说不是有人陷害,都没有人相信吧?”苏彦朗同意道。 “你们……都相信我爹是无辜的?”烟儿很是惊讶,她还以为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相信她爹是无罪的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和她有一样的想法。 “话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说这件事有蹊跷,至于你爹究竟是不是有罪的。还需要调查。”穆菀龄说着,突然想到一点,“柳家不是满门抄斩?你怎么还能活下来?” “朝廷来抓人的时候,我娘把我藏到了后院的枯井里面。她往枯井里扔了两床被子,然后将我推了进去。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会摔死,但是我只是受了一点伤。搜查的人也没有能够发现我的存在。”烟儿说道。 “我差点就被饿死在里面了。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娘亲是在和我开玩笑。但是我等了两天的时间,都没有人来救我。我只能自己一点点爬出来了。因为没有力气,我摔了很多次。不过求生的意识太强了,所以我最后还是离开了枯井。” 穆菀龄都能想到那个画面,到底要啊用多大的力气,多大的执念,才能从枯井里出来? “出来之后,我发现柳家一个人都没有了。大门也是关着的,从里面还能看到封条。我不敢从那里出去,就偷偷从后门离开了。那天,正好是柳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我跟着人群到了……” 烟儿没有把话说完。 穆菀龄听得很是揪心。想必她当时就看到了柳家的人被处决的场面吧? 那画面在脑海之中肯定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抹去吧? “然后……你就混进了皇宫?”苏彦朗问道。 “并没有。那个时候我还不敢现身,因为很多人都认识我。我只能躲起来,当乞丐,直到一年前,我确定不会有人再记得我的样子,才敢出现。”烟儿回答。 穆菀龄叹了口气,“这三年你一定过得很难受吧?所以你到皇宫来,是想帮你爹洗清冤屈,还是想……” 那个猜测不说出来,他们都能明白。 毕竟,洗清冤屈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而且就算是能够洗清冤屈,也没有办法挽回那么多人的生命了。 所以,穆菀龄觉得她有可能是来报仇的。 只是……如果她真的想要报仇的话,就没有必要一直待在宫女苑吧?要想尽办法接近皇上才行吧? “你来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苏彦朗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你们不是都已经想到了吗?”烟儿冷笑,“何必多此一问?” “但是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想的是不是就是你想的。”穆菀龄看了苏彦朗一眼。 苏彦朗心领神会,“是啊,如果你真的是要报仇的话,怎么会现在还在这里呢?你早就已经到皇后或是荷妃身边了吧?就算你不愿意只当宫女,以你的聪颖,想要爬上龙床,也不会是难事。” “我不屑。”烟儿冷然,“昏君哪里值得我去伺候?”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不能让我们一直这么猜下去吧?”苏彦朗说道。 “如果我说我一直在等你们,你们会不会不相信?”烟儿说得很是认真,但是这话在穆菀龄和苏彦朗听来,的确很是荒谬。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的,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烟儿摇头,“当时我一心想要报仇,但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于是就到了崇安寺,希望佛祖能为我指一条路。” “然后呢?佛祖真的为你指路了?”穆菀龄自己说的时候都在笑,显然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个说法。 “我才跪下不久,崇安寺的行云大师就走过来。他和我说,我会在皇宫里遇见贵人。我求的事情,贵人可以帮我实现。”烟儿说道,“所以我想,你们应该就是我的贵人吧?” 命中大劫 穆菀龄好不容易才阻止自己笑出声来。 贵人?她和苏彦朗是贵人?她怎么不知道贵人还能这么倒霉的? “你之所以会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你相信了他说的话?”穆菀龄觉得那个老和尚不过是诓她的。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贵人? 老和尚或许是觉得她身上有戾气,害怕她会做傻事,所以才给了她一点点希望吧? 而她真的把这希望当真了。 “我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是我想,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为什么就不试试呢?就算我真的没有办法遇到所谓的贵人,皇宫里至少也还有得吃有得住,比我在外面流浪不知道要好多少。”烟儿说得很是实诚。 所以她并不是来报仇的,只是来等人的。 穆菀龄和苏彦朗都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一不小心就成为了别人等待的贵人。 “这话倒是不假,你在皇宫里虽然也会受到欺负,但是总归比外面要好。难怪你甘心留在宫女苑。”穆菀龄总算是明白了她愿意留在宫女苑的原因。 “好像你刚才答应我说,要帮我的忙对吧?”烟儿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就是我要等的贵人了。” 先前穆菀龄说自己可以帮她的时候,她并不相信。毕竟方才穆菀龄在她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虽然穆菀龄自己都还有个大麻烦没有解决。但是这个麻烦一旦解决好了。她就会是将军夫人,会是未来的王妃,而自己这个小小的要求,对她和苏彦朗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我的确说过要帮你,但是前提是你要帮我的忙。你帮了我。我才能帮你不是?”穆菀龄也不想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现在她需要的是烟儿的帮助。 “你想让我到皇后身边去,但是你怎么知道皇后就一定想要我呢?”烟儿问道。 “我当然会有办法让她需要你的,这一点你用不着怀疑。”穆菀龄笑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至少现在我还找不到不答应的理由。”烟儿说道,“你们是现在唯一知道我还活着,也是唯一能能帮助我的人。” “太好了!我还怕我找其他人会坏事呢。如过是你的话我就不需要那么担心了。”穆菀龄觉得自己都已经松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这么说还有点早。 不过烟儿的能力她都已经看到了,应该不需要她太担心。 “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等我解决了自己的麻烦,就会让人着手调查的。”穆菀龄回头看了苏彦朗一眼,“虽然我没有什么能力,但是彦朗有。” “好。”烟儿笑得很是开心,方才她眼中的凛冽似乎只是昙花一现。 但是穆菀龄清楚,她心里有着很深的仇恨,并不是这么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只有真的查出了事情的真相,才能算给她交代。 “烟儿?你在哪儿?”外面突然传来了嬷嬷的声音。 迅速跑了出去,应了一声,“我在这儿呢,嬷嬷找我什么事?” “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苏彦朗回头看了一眼正和嬷嬷说话的烟儿。 “其实我倒是宁愿相信。”穆菀龄说道,“你不都能相信我是重生的吗?” “因为你的说辞我的确没有办法反驳。但是烟儿那话,未免也太简单了。”苏彦朗摇头。 “但是我记得,行云大师很厉害?”穆菀龄记得以前听过说书先生说他的事情,说他算卦很准。 不过要是说出来的话,苏彦朗又会说,“说书先生的话你都信”了吧? 诚然,说书先生说的肯定不都是真相,但总归还是有一部分是真的吧?就算只是信那一部分就已经足够了。 “的确很厉害。”让穆菀龄意外的是,苏彦朗并没有反驳她的话。 “我还以为你会说这是无稽之谈呢。” “如果不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话,我或许会这么说,但是现在回想起他当初对我说过的话,让我不得不相信他的确有这样的本事。”苏彦朗的眸光突然亮了起来。 “什么话?”穆菀龄来了兴致。 “他和我说,我命中会有一个大劫。若是我能度过那个劫难的话,就会……”苏彦朗有些犹豫,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而穆菀龄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所以她不问。 “刚才是你救了我,对吧?”穆菀龄知道苏彦朗不想继续说这件事,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是我。”苏彦朗点头,“我怎么会让她打你呢?我原本还想再给她一点教训的,但是恰好有人过来了,我就只能先闪开了。” “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两天没事的时候是不是都在宫里盯着我?我能感受到自己背后有人。”穆菀龄说道。 “那个……也不一定就是我吧?”苏彦朗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怎么能承认自己一直都盯着穆菀龄呢?“说不定是风影呢?上次我送你回凤欢宫,就被他发现了。” “反正我也没有想过我们能瞒着他多长的时间。”穆菀龄可不觉得风影是个好对付的人。 “是啊。他迟早都会发现的,反正只要我们对皇上没有威胁,他都懒得动手的。他就是这样的人。有的时候你会觉得这是好事,有的时候又会觉得他有原则过头了。”苏彦朗说道。 “我现在相信你们曾经是朋友了。不然怎么会如此了解对方?”其实穆菀龄一直都想问他们两个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变得形同陌路。 还是那种说着是陌路,还是会忍不住要帮忙的关系。 “的确曾经是。但是以后可能都不再会是了。”苏彦朗的眸光一下子黯淡下来。 “你身边这样的人好像还不少?之前你去风雨楼的时候,也说有个人已经不拿你当朋友了。”穆菀龄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她突然有一个想法。 这两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你要为荷妃找的人已经找到了。现在应该回去想想要怎么对付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了吧?”苏彦朗果然对她要做的事情了如指掌,所以穆菀龄才不会相信他说的,跟在她背后的人是风影这件事。 分明就只有他吧? “我的确应该回去了。”穆菀龄知道有些事情要尽早解决比较好,“柳成安的事情,你也可以从现在开始就让人追查一下。以免以后少很多证据。” “现在的证据就已经够少了吧?”苏彦朗叹气,“都已经过去三年的时间了,能销毁的东西肯定都已经销毁了吧?而且,就算真的能找出证据来证明柳成安是无辜的,如果不能处置幕后黑手的话,对于柳若言来说,还是不够吧?” “那就找出幕后黑手啊!”穆菀龄说道,“我想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吧?说不定穆伦就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这倒是。你不是说他当年很高兴?他可能真的知道一些内幕吧?”苏彦朗点头,“那好,我就从穆伦的人脉关系开始查好了。” “其实我觉得……你从苏彦徽开始查,应该不会有错。”穆菀龄突然那说道。 苏彦朗一愣,“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他主使的?” “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了。”穆菀龄回答,“不过也不一定就是他,毕竟朝廷多方势力纷繁复杂,是穆相也不一定。反正重点调查这两人就行了。” “穆相我当然会重点查了。”苏彦朗说道,“当初我怀疑的人就是他,只是我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调查而已,现在我倒是有很多时间可以用了。” “也不多了。”穆菀龄笑道,“我原本就只打算在这里待半个月的时间。虽然现在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复杂一些,但是这对我的影响也不会太大。我已经见过皇后好几次了。皇上我也已经见过了。” “别说半个月,就算是半年的时间也不一定能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苏彦朗摇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在这里待的时间,越短越好。不然我真的会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的。” 要是见不到穆菀龄,苏彦朗的心里就会很担心,怕她会出什么问题。 只有自己能看到她,和她在一起,他才能真的放心。 “我要和你说多少次,你不用……算了,说了也没用,你还是会担心的。”穆菀龄也知道自己不管说多少次让苏彦朗不担心她都不会有什么效果。因为苏彦朗总是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而且自己每次被她看到的还都是被人欺负的样子,所以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说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很快。”她看着苏彦朗的眼睛,“很快我就可以从这里出去,然后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了。”苏彦朗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就算是皇后也不行!” “那你觉得你要拿什么保护我?”话听着自然是感动的,但是现实却让人觉得残酷。 这话听得苏彦朗一愣。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要如何才能保护穆菀龄。那么多人想要害她,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上次他不就没有能够及时出现吗? 这是不是说明,以后也还会有那样的时候? “如果……”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如果我能站在巅峰,而你与我比肩,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吧?” 穆菀龄还以为自己要等很长的时间才能听到他说着这句话,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听到了。 她莞尔一笑,“当然。” 过意不去 “我只想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虽然我现在还没办法做到。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做到。”苏彦朗说得坚定,穆菀龄听得更是感动。 “好了。你的心意我怎么可能不明白?我现在应该回到荷妃那里去了,免得她对我有什么怀疑。”穆菀龄看着苏彦朗深邃的双眸,觉得自己都要融化在那双温柔的眼睛里面了。 “你明白就好。”苏彦朗松开了穆菀龄的手。 回到凤欢宫的时候,荷妃正坐在院子里吃水果,看到穆菀龄回来,对着她轻轻招了招手。 “娘娘。”穆菀龄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事情办妥了吗?”荷妃问道。 “自然都办妥了,娘娘放心。”穆菀龄回答,“现在要解决的就是皇后身边那个宫女梧桐了。” “其实我觉得梧桐留在她身边更好。她要是在皇上面前也敢那么说话,肯定又会是一场好戏。”荷妃眉间带着微微的笑意,“而且相比于梧桐,锦绣就要好对付多了。” “锦绣?”穆菀龄上次只听到了梧桐一个名字,并不知道锦绣是谁,想必就是那个将太医带过来的宫女吧?看起来是有些傻傻的,或许真的不是个难对付的人。 “你对皇后那里的人都还不了解,一会儿让芸香给你说说好了。”荷妃打了个哈欠,“你选的人,真的值得信任?” “自然值得信任,只是娘娘现在不能去见她。”穆菀龄就知道荷妃会担心这个问题,“要是被皇后的人发现可就不好了。娘娘大可以放心,她和奴婢一直都是好朋友,原本是无心参与任何争斗的,全凭奴婢苦口婆心劝诱。她很聪明,做事很有分寸。”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本宫就不担心那么多了。”荷妃的眼中还是有隐忧,不过她觉得暮晚是她可以信任的人。自己身边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聪明人可以利用,她可不能就这样吓跑了她。 “谢娘娘。”穆菀龄松了一口气。 只是……现在倒是信任了,不知道在荷妃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会有什么变化。 这也只能容后再想了。 “那我先和芸香姐姐请教长乐宫的事情了。”穆菀龄知道自己这些天一直都被芸香嫉妒,她对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尽管如此,也还是要请教不是?谁让芸香是前辈呢? “去吧。本宫等你的好消息。”荷妃觉得自己都不用操心太多了,这种轻松的感觉还是前所未有的。自打进了皇宫,她就一直要为自己忧心。 就算是皇上喜欢,也免不了会有人想要害她。皇上越是宠她,后宫想要害她的人也会越多。 战战兢兢走到今天,多半都是靠着运气,身边很少能有个靠谱的人。 这次终于盼到了一个。 穆菀龄找到芸香,对方如她所料的并不愿意搭理她。 她在后面叫了许久的姐姐,最后又塞个她一个银镯子,对方才勉强转过了身。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芸香用袖子将镯子擦了擦,很是喜欢。 “娘娘让我找姐姐问问锦绣的事情,不知道姐姐对锦绣有没有了解?”穆菀龄问道。 “锦绣?当初她以为自己能到皇后身边是荣幸,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也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过就是个傻子而已。”芸香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她告诉穆菀龄,锦绣不过就是嘴巴会说而已,只会给皇后说一些好听的话。根本就没有别的本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对付了。”穆菀龄想,对付她可能要比对付梧桐容易。毕竟梧桐的嘴那么厉害,还是和荷妃说得那样,留在皇后身边惹祸比较好。 “你已经想到办法了?”芸香看了她一样,阴阳怪气地说道。 “怎么,姐姐有高见?”穆菀龄倒是想知道,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有了主意。不过她却只是撇嘴。 “我哪里有你聪明,有你会讨娘娘喜欢?”芸香的话里一股子酸味。 “姐姐永远都会是娘娘的左膀右臂,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我不过就是一个过客而已。”穆菀龄说完,就转身走了。 芸香还愣在那里想过客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已经有主意了吧?”荷妃看到穆菀龄回来,就忙不迭问道。 “暂时还没有。”穆菀龄回答。 荷妃却也没有生气,“那你就慢慢想,不用太着急。如果需要本宫帮忙,就和本宫说一声。” “当然是需要娘娘帮忙的。”穆菀龄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 “那等你想好了再和我说吧。”荷妃轻轻一笑,继续吃起了盘中的樱桃。 穆菀龄默然站在一边,想着究竟要用一个什么主意。 “其实……奴婢觉得,要想让皇后对我们的人没有怀疑,就要让皇后觉得,我们早就已经在她身边安排了眼线。”穆菀龄突然开口。 荷妃将手中的樱桃放下,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石凳,“来,坐下说。” 穆菀龄犹豫了一下,才坐到了荷妃身边。 “只要让皇后以为锦绣是娘娘的人,一切就都好办了。”穆菀龄说道,“皇后除掉了她,肯定会觉得自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而对于自己之后选的人,就不会有太多的怀疑了,可谓是一举两得。” 荷妃扬唇一笑,“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人儿,每次你想到的主意都让本宫觉得,要是你是这后宫的妃子,恐怕没有人能对付你。” “娘娘谬赞了。奴婢不过就是小小的宫女,姿色平平,根本就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当什么妃子,能在娘娘身边伺候,已经是奴婢的荣幸了。”穆菀龄都没有想到荷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本宫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你没有必要这么紧张。”荷妃看到她紧张的眼神,不由得笑起来,“其实本宫还真是感念上天没有让你去皇后身边,不然本宫在后宫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的。” “娘娘应该没有忘记,奴婢受过皇后的欺负吧?那份仇奴婢一直都记在心里,但是却没有能够找到机会报仇。娘娘恰好给了奴婢这样的机会,奴婢心里真的是感激不尽。” 穆菀龄觉得在后宫还真的是需要小心谨慎,一句话说错可能就没有救了。 “本宫自然记得这一点。”荷妃说得了然,“你想让皇后认为锦绣是本宫的人,需要本宫做什么吗?” “只要娘娘在看到锦绣的时候,和她多使眼色就行了。皇后的警惕心也很重,看到娘娘那样的举动。自己心里肯定会犯嘀咕,而后,奴婢会让宫女苑的人在锦绣的衣服里藏书信,只要被皇后发现,锦绣肯定就会被赶出长乐宫的。” “赶出长乐宫?”荷妃冷笑,“你以为皇后如我这般善良,还会放过想要害自己的人?她必然会杀了锦绣,让自己宫中的人以锦绣为例子的。” 穆菀龄一怔。她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她以为皇后只会将锦绣赶出长乐宫,不管是扔到宫女苑,还是扔到冷宫去照顾那些失宠的娘娘,都没有关系。 但是听荷妃这么一说,她的心不免一紧。 自己和锦绣无冤无仇,却要这样害她,心里怎么会过意得去? “你觉得过意不去了?”荷妃看出了她心思,“这后宫向来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弱肉强食,有本事的人就能活下来,而没本事的人,只能被吞掉。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一点吗?” 穆菀龄自然明白这一点。但是这还是不能让她的心真的得到安慰。 她不想害一个无辜的人。 “奴婢明白。但是……”穆菀龄知道,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想要让荷妃改变主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她还是要试一试,“奴婢会重新考虑。” 而荷妃果然冷冷一笑,说道,“没有必要考虑了。本宫觉得这个主意就很好。” 穆菀龄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只是咬了咬牙,什么都没有说。 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无力的。既然现在身在后宫,就要明白后宫的规矩,有些事情不还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只是……她和锦绣并没有任何过节,如果非要害她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如何下手。 “也不是你杀人,是皇后杀人,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就好了。”荷妃说得云淡风轻,却不知道穆菀龄的心里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让她都没有办法喘气。 但是她也只能假装淡然地说一个“是”字,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门就看到一个人,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穆菀龄还以为苏彦朗早就已经离开了,不料他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你看起来有些难过。”苏彦朗坐到了桌边,“方才和荷妃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穆菀龄咬唇。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分忧?”苏彦朗温柔一笑,“既然有烦恼,就要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呢?” “我……”穆菀龄叹了口气,“是我自己考虑得不周到。我本来想,皇后就算是发现身边的人是细作,也只会将人赶出去。但她是皇后啊,她怎么可以容忍自己身边有那样的人?而我可能要将一个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害死了。” “原来是这样。”苏彦朗不但连眉头都没有皱,反而还带着笑意,“那你准备怎么办?除非你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不然荷妃那里很难放弃。” 改变主意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了。所以现在我真的很烦恼。”穆菀龄愁眉苦脸地看着苏彦朗,“但是我现在哪里能想出一个更好的主意?我觉得那就是最好的主意了。毕竟我只想让皇后身边少一个人,好让烟儿能到她身边去。现在看好像无论怎么做,皇后都不会将人赶出来,而是会……” 不管用什么方法,皇后都会把自己身边的人杀了,以儆效尤吧? 穆菀龄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结果苏彦朗居然还在笑。 “你为什么还在笑?就不能为我着想吗?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穆菀龄都要被他脸上的笑容气疯了。 “我只是觉得,虽然你心里有着深仇大恨,但是还能保持那么一些纯真,真好。”苏彦朗说道,“在你说出你的秘密之前,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单纯善良的人,你甚至都会愿意为了那些你不认识的人冒险。” 穆菀龄一愣,她都不知道自己留给苏彦朗竟然会是这的印象。善良?纯真?她好像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被两个词害死的吧?结果到现在居然还是这样。 “但是我想你早就已经明白了。心软并不能让你一直走下去。”苏彦朗说道,“总有个时候你要让自己的心变得冷硬起来,才能一直笑到最后。”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还是……”穆菀龄低下头,不管是娘亲还是师父,从来都和她说要做一个善良的人,要懂得感恩。所以她才会一直都保持着善意,哪怕是陌生人,只要她可以帮忙,都会出手相助的。 尤其是师父,向来都和她说医者仁心,她不想连自己师父的教训都违背。 可是现在她好像并没有退路。 “既然如此,你或许可以去问问宫里的嬷嬷,锦绣都做过什么样的事情。”苏彦朗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让穆菀龄改观,所以只能让穆菀龄去了解一下锦绣的为人。’‘ 既然是皇后身边的人,肯定就不会是什么好人吧?当她知道锦绣曾经都做过什么事情。或许心里就不会有任何同情了呢? 穆菀龄明白了他的意思,或许当她知道锦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会让自己的想法和态度有所改观也不一定。 “那我就去问问烟儿好了。毕竟现在我也只能信任她。要是去问那些嬷嬷,不小心问到了皇后的人头上,我可能就要先倒霉了。”反正她还有事情要和烟儿商量。 “嗯。反正……这后宫肯定没有什么单纯的好人,我想荷妃应该已经和你说过这个道理了。”苏彦朗说道。 “荷妃的确已经和我说过了,只是我现在的体会还不是那么透彻。”穆菀龄知道自己不能太感情用事了,应该为了大局考虑。过分纠结一件小事只会让自己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决断。 “你会明白的。”苏彦朗淡然说完,转身从窗户离开了。 穆菀龄叹了口气,准备去宫女苑找烟儿。 她不想做得太明显,所以就假借了送衣服的名义,进了浣衣坊。 “怎么,你是怕我会改版主意?”烟儿看到她拿着衣服进来,就知道她的目的不单纯了。 “并不是。我和彦朗都已经答应要帮助你了,你怎么可能还会改变主意?我只是想问问你,关于锦绣的事情。”穆菀龄其实有想过去问芸香,但是觉得芸香肯定不及宫女苑的人了解得多。 “你说的,可是皇后身边的锦绣?”烟儿问道。 “正是。”穆菀龄回答。 “你想用她换我?”烟儿将穆菀龄手中的衣服接了过去,放到地上,看了看四周,然后将穆菀龄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但是……如果真的用我给荷妃出的主意,恐怕皇后会杀了她。”穆菀龄的眉间带着愁绪,她是真的不想害无辜的人。 如果锦绣真的不是无辜的人,她就不需要如此纠结了。 “你还怕杀人?”烟儿有些讶然,“我还以为你劫后余生,会比之前要冷漠许多呢,没有想到你连我都不如。” “你杀过人?”穆菀龄听到她这么说,也很是愕然,眼前这个廋廋小小的女孩,会是杀过人的人? “当然没有了。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应该这么善良而已。”烟儿笑道,“毕竟你都敢和苏将军在一起了。必然是你也有同样的戾气可以降服他吧?” 这是什么破理由?穆菀龄哭笑不得,难道全天下的人觉得她和苏彦朗可以走到一起,是因为她和苏彦朗一样满身都是戾气吗? “难道就不能以柔克刚?”穆菀龄问道。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可以以柔克刚啊,并不需要让自己那么强大。”烟儿笑了起来,“所以你来找我,就是想知道锦绣究竟是不是一个坏人?好让你能心安理得地杀了她?”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穆菀龄都想要反驳,可是她想了一会热,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没有反驳的理由。 “那你怎么能相信我说的话?”烟儿的眼中满是狡黠,穆菀龄觉得自己真的是遇见了一只小狐狸。 烟儿和苏彦朗好像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不能对锦绣下手。 她想自己身边唯一能够理解她的,应该就是师父和苏鹤停了吧? “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穆菀龄说道,“反正我至少想要一个理由而已,其他的事情对我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你都能坦然说这样的话了,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稍微狠一些?想想皇后对你做的事情,你觉得她身边真的会有好人吗?你觉得荷妃身边真的会有好人吗?呃,你不算。”烟儿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中都是慢慢的嫌弃。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杀过人。”穆菀龄想到了之前在落月崖被追杀的时候,“但那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 “那你听好了。我把锦绣做过的时候都说给你听,其中肯定不乏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但是可以说,基本上都是真的。”烟儿一面说着话,一面还要看外面是不是有人过来了。她可不想让人发现她在“偷懒”。 她将锦绣做的事情都告诉了穆菀龄。光是她对付月贵人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穆菀龄目瞪口呆了。 之前芸香还和她说,锦绣不过只是一个会说好听话的人,但是那不过是在皇后面前吧? 而在背后她居然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事情。 “原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讲给你听。不过看来这一件事好像就已经够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到宫女苑去问问,当时可是有很多人听到了月贵人的惨叫。” 穆菀龄觉得自己已经不想再听第二遍了。 荷妃说得没有错,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除了运气还要有足够的手段,不然绝对没有办法坐稳自己的位置。 她以后也不会再觉得荷妃蠢了。 蠢的人是她。 居然相信皇后身边会有无辜的人。 “我该去干活了,要是一会儿被嬷嬷看到可就糟糕了。我劝你还是早点让自己的心狠起来吧,不然你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为自己报仇的。”烟儿说完这句话,就跑走了。 只留下穆菀龄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要让自己的心狠起来。 她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毕竟她有那么深的恨意。 可是她现在才发现,要做的真的很不容易。 她还有时间,她会慢慢慢慢地,让自己成为一个谁都没有办法击倒的强者。 现在不过才是开始。她都还没有让苏彦徽和穆芷妘跪在她脚边求饶,她都还没有看到穆伦和穆夫人吓得痛哭流涕。 一切都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你改变主意了?”荷妃看到穆菀龄朝着自己走过来,轻声问道。 穆菀龄点头。 “那就好。”虽然荷妃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穆菀龄改变了主意,但是她也没有必要去在意那些。 只要知道穆菀龄会帮她做事就行了。 “那一切还是按照计划行事?”就算穆菀龄决定不这么做,荷妃也还是让一切按照计划行事的。 穆菀龄很清楚这一点。 她点了点头,“全凭娘娘吩咐。” 她聪明地将功劳都划分给了荷妃,好像这主意根本就不是她出的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只稍微安心一些。 第二天,又是给太后请安的时候。 荷妃前一晚又侍寝,所以是最后一个到的。 原本太后对荷妃就有偏爱,所以荷妃就算是晚到,太后也不会说什么重话,反而是一脸的笑意。 “姐姐今天也来了?”荷妃看了皇后一眼,“不知道姐姐的身子如何了,上次臣妾看到姐姐的时候,还是……” 荷妃的话让其他的妃嫔都没忍住笑了起来,大抵是想到了上一次见到皇后时的场景了。 那场景大概一直都会是后宫里的笑话了吧? “本宫已经好了。无需妹妹挂心。”皇后的脸色很是难看。 而且她发现,荷妃的眼神并没有落在她身上,反而是看向了她的身后。 皇后就坐在太后左侧,身后除了锦绣没有别人,不知道荷妃为什么要往她身后看。 难不成是在看锦绣?皇后回头看了锦绣一眼,发现锦绣也在看荷妃。她的心里顿时就有了怀疑。 荷妃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开始和太后还有其他的妃嫔寒暄起来。 皇后却一直都一言不发,心里还在想着方才的那一幕。 再想到这些天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心里没来由地就有了怀疑。 难道说……自己身边的人和荷妃……串通了害她? 果然上当 看皇后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经上当了。 穆菀龄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下来,看来这个计策成功不会是什么问题了。 自己先前的担心好像都是多余的。 接下来就要靠烟儿了,看她能不能顺利将信塞到锦绣的衣服里。 烟儿应该不会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吧?毕竟她也不喜欢锦绣。 从太后的宫殿里出来,皇后的神色都还有些不对,似乎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荷妃喊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听到。 最后还是锦绣提醒了她一句,皇后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皇后问道。 “荷妃娘娘叫您呢。”锦绣回答。 毕竟这不是在长乐宫里,锦绣对荷妃自然就只能用尊称了。 只是皇后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原本就不舒服,这下就更加难受了。 “妹妹有什么事吗?”皇后看着荷妃说道。 “我只是想提醒姐姐,衣服脏了。”荷妃指着皇后衣服上的一块污渍说道。 “怎么会?这可是昨晚才从浣衣坊送回来的衣服……”但是皇后一回头,也看到了衣服上污渍。还不是一小块,估计很多人都已经看到了。 她身为皇后,衣服上却是脏的,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她。 “谢谢妹妹提醒了。”皇后的脸色很是难看,但是毕竟的确是她的衣服有问题,所以她也只能把那些难听的话都吞下去了。 一回头,皇后就将自己的气都撒到了锦绣身上,“你一直在本宫身后,难道看不到吗?还是说你是故意看到了不说的?” “奴婢是真的没有看到。”锦绣也不知道皇后身上怎么就出现了这么一块污渍,她之前的确没有注意过。 昨晚衣服送来的时候她还认真检查了,都没有任何问题。 皇后狠狠瞪了她两眼,而锦绣的目光却看向了荷妃。 她想,必然是荷妃在背后捣鬼,故意让皇后出丑的。 而她这一眼,却让皇后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皇后知道自己的衣服一直都是锦绣经手的,而膳食都是梧桐经手的,以前从来都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但是这段时间她的衣服却总是在出问题。 上次她浑身发痒的事情,最后查出来就是有人在她的衣服上抹了药水。而且每件衣服上都有。 当时她并没有怀疑锦绣,是因为她觉得锦绣不会做出这么没有目的性的事情。毕竟锦绣知道她会穿那一件衣服。所以并没有必要将所有的衣服都抹上药水。 但是这一次问题还是出在了衣服上。 这就不得不让她怀疑锦绣了。 一旁的荷妃和穆菀龄看到皇后眼中的怀疑,都不禁开心起来。 “不过就一个眼神,一件衣服,居然就能让皇后怀疑锦绣,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还真是一点都经不起考量。”荷妃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皇后原本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好不容易才会对自己身边的人有信任。而这种信任不容易建立,却很容易崩塌。”穆菀龄说道,“要是皇后发现了书信和金钗。锦绣肯定就有口难辩了。” “你已经安排好了吗?”荷妃问道。 “自然。娘娘放心好了。”只要和烟儿提点两句稍微交代一下就行了。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荷妃点了点头,往凤欢宫的方向走去。 穆菀龄跟在她身后,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皇后和锦绣。 这两个人肯定想不到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吧? 其实皇后身上那块污渍,也不是凭空出现的。 穆菀龄还记得自己先前让穆芷妘出丑,就是让她的衣服沾染了药汁,以至于她不得不换上自己的衣服离开。 而这次皇后那里她用的招数也一样,不过不是自己动手,而是拜托苏彦朗在皇后的椅子上动了手脚。 反正妃嫔们的位置都是固定了。皇后肯定也不会太注意椅子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长乐宫的衣服都是锦绣在管理,要是衣服出了问题,皇后肯定会觉得是锦绣的问题吧? 穆菀龄再次成功地把烟儿吓了一跳。 “你怎么又来找我了?”烟儿好像很不情愿看到她一样。 “怎么,觉得见到我就没有好事?”穆菀龄却是一脸的开心,毕竟计划到现在已经算是成功一半了。 “当然没有好事了。所以……”烟儿眯起眼睛,“你又想让我做什么坏事?” “瞧你这话说得,我让你做的可都是好事。”穆菀龄笑着将书信和金钗交到了她手里,“你将书信和金钗包进锦绣的衣服里面。” “她的衣服又没有写名字,长乐宫那么多宫女,我怎么知道那一件是她的?”烟儿觉得有些为难。 “那你就随便包着吧,反正长乐宫的衣服到了锦绣手里她都要还要检查一遍的。”穆菀龄觉得这不是什么难题。 “这还差不多。我可懒得从那么多衣服里挑出锦绣的衣服。”烟儿说道,“很多时候我都恨不得自己能在她的衣服上别一根毒针,好让他们以后都没有办法再害别人了。但是后宫里有良心的人毕竟只有少数,我要是真的要动手的话,不知道要杀多少人。” 烟儿的话听得穆菀龄有些心酸,其实能让后宫里只有一个人得到三千宠爱,就不会有这么多勾心斗角了吧? 但是谁又会愿意自己身边只有一个人呢? 穆菀龄还记得苏彦朗的承诺。 脸上不由有了笑容。 “你突然傻笑什么?”烟儿看到穆菀龄突然笑起来,问道。 “我这是笑,不是傻笑。”穆菀龄反驳,“我真的是你的贵人吗?为什么你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谁让你现在有求于我呢?”烟儿说得得意,“而且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行云大师的话或许只是想要让我开心一些而已,你或许根本就不是我的贵人呢?” “好了,废话不说了,这些东西你都好好放着,书信放不放无所谓,但是金钗不要忘记了。”其实书信虽然更有说服力,但是穆菀龄又怕锦绣看到书信之后知道有人要害她,会变得警惕起来。 一旦那样的话,后面的路可能就不是那么好走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烟儿说完就转身走了。 她原本还想交代两句,不过来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 烟儿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到了第二天,没有动静。 第三天,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正当穆菀龄想着要不要去问问烟儿,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时候。长乐宫里终于有了动静。 皇后原本就对锦绣有了提防,所以就不想让锦绣继续去取衣服了。 换做了梧桐去。她心里更加信任梧桐。 而梧桐在衣服里发现了一封信,虽然没有署名,但是信上的内容却让她觉得心惊。 像是在交代谁继续在皇后的衣服上动手脚。 梧桐立刻就将信交到了皇后那里,皇后看到之后勃然大怒。长乐宫的衣服本是锦绣在处理,所以这封信究竟是写给谁的只拿就不言而喻了。 不但如此,皇后还在锦绣的房间搜出了一根金钗。 那金钗他是见过的,荷妃前两日还戴着。现在就已经到了锦绣手上。 如果说她们两个之间真的没有问题的话。皇后才不会相信。 锦绣想要为自己解释。但是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被皇后打得口吐鲜血了,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 “竟然和荷妃联合起来害我?”皇后知道荷妃是在学她的招数,收买她身边的人,然后再在她平时会用的东西上做手脚。 当初她收买阿澜,就是让阿澜在香炉里做手脚。现在荷妃收买锦绣,让锦绣在衣服上做手脚。 其实荷妃也不过就是个废物而已,都不会自己想办法。她身边那个宫女好像也没有起多大的作用吧? “奴婢……奴婢没……”锦绣还想为自己解释,但是皇后已经又一巴掌扇了下来。 “奴婢……奴婢为皇后做了这么多……皇后难道还觉得……奴婢会……会背……”锦绣并不甘心,她为皇后做了这么多事情,手上染了那么多的人血,皇后竟然一点都不顾念,就因为这么一根金钗,一封书信就怀疑她和荷妃勾结。 分明是荷妃想要陷害她吧?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办法为自己解释了。 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梧桐,交给你了。”皇后都已经打累了,将人交给了梧桐处理。同时想着自己现在要到哪里去找个人来填补锦绣的位置。 一定要是个比锦绣聪明伶俐的人。 锦绣果然被皇后杀了。穆菀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颤抖了一下。 虽然之前听烟儿说了那么多,可是她的心还是没有办法立刻就平静下来。 “都说了和你没有关系了。你没有必要放下心上。只要让你安排的人到皇后身边去就行了。”荷妃却对这件事一点都不关心,一心想着自己的眼线究竟能不能顺利到皇后身边去。 穆菀龄知道自己也不能责怪什么。这后宫之中的人心原本就凉薄。 “烟儿不会辜负娘娘期望的。”穆菀龄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忘记这件事。 但是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忘掉的? 或许锦绣在死前想到的人并非是她。但是她的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些不安。 睡到半夜的时候,穆菀龄就被噩梦惊醒了。 冷汗顺着脊背留下来,而一抬眼,房中还有一个人。她差点就叫出声来。 “是我。”苏彦朗的声音格外安抚人心。“我就知道你会做噩梦。所以才想着要来陪你。” 穆菀龄扑到了他怀里,委屈地说了一句,“你吓死我了。” “好了。没事了。”苏彦朗柔声安慰她。 说出真相 “我才没有害怕。”穆菀龄一面抚平着自己的情绪,一面还在为自己辩驳。 苏彦朗也没有拆穿她,“当然了。你怎么会怕?” 但是这话在穆菀龄听来显然是挖苦。 “我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太久的。”穆菀龄说得笃定,“之前烟儿已经和我说了很多她的事情。我想她应该是死有余辜。” “这不就结了吗?如果我要将每一个被我杀的人放在心上的话。我早就已经疯了。”苏彦朗说道。 “你还不是被人说克妻吗?”穆菀龄撇嘴,“这次我的事情,都不知道那些人会说你客气,还是会说我克夫。” 苏彦朗不给面子地笑起来,“我现在听到的,都还是我克妻。不过和我想的不同的是,那些说书人将我们的故事编得很凄美。就连我自己听到了都觉得很感动。” “是吗?”穆菀龄抬眼去看苏彦朗,不过黑暗中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他是怎么说的?” “你真的要听吗?”苏彦朗问道。 “当然了!”穆菀龄回答。 苏彦朗将自己听到的故事说到一半的时候,穆菀龄就已经睡着了。而他还是兀自喃喃地将故事说完了。 穆菀龄醒来的时候,苏彦朗已经不再房间里了。那个故事她只听了一半,还有一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呢。 不过她觉得自己以后还有机会让苏彦朗把这个故事说完整。 因为她肯定是没有机会亲耳听到那些说书人说了。 毕竟她离开皇宫的时候,肯定是她“复活”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说书人口中的故事就又要变成另外一个版本了吧? 穆菀龄很想知道,到最后,她和苏彦朗的故事会是什么样子。 写在史书上的,会是怎样的传奇呢? 天色已经不早了,不过自从她到凤欢宫来,荷妃还没有安排她做什么事情,所以她完全可以睡懒觉。芸香那里不知道已经嫉妒她多久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谁让芸香没有她这么聪明呢?所以这样的好事自然就轮不到她了。 走出房间的时候。她已经感受到了暮春的气息。 夏天很快就会到了吧? 京城的夏日并没有锦州那么炎热,她到现在都还怀念锦州的夏日里,和娘亲一起到山坡上的山洞外乘凉的场景。 漫山的萤火虫,还有娘亲的笑脸。 只是那一切早就已经回不去了。她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沉浸在那些回忆里,而是一步步往前,直到那些想害她的人都被她踩在脚下。 她或许才会觉得安心吧。 “娘娘。”穆菀龄一推开门,就看到荷妃坐在院子里,她看了看荷妃的神情,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看不出喜怒。 不知道烟儿那里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要是她没有能成功到皇后身边去的话,穆菀龄只希望皇后选的是个蠢货。 不然可就会难对付了。 “你终于起来了?”荷妃慵懒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去呢。” “奴婢做了噩梦,所以才睡到了现在。”穆菀龄回答。 荷妃给了她一个“真没有出息”的眼神,然后说道,“听说皇后一早就去了宫女苑,也不知道这会儿情况如何了。” “要不奴婢去看看吧?”穆菀龄正要出去,就看到芸香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娘,皇后方才从宫女苑带走了一个人。似乎是叫……” 穆菀龄也不知道芸香是不是故意要卖关子,但是她的心的确都已经到嗓子眼儿了。很想知道她说出的究竟会是什么名字。 “烟儿。” 这个名字让穆菀龄松了一口气。 “本宫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胆子很大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胆小了?锦绣死了你会做噩梦就罢了。就连芸香说个名字你都要紧张。”荷妃笑道。 “奴婢只是……不想让自己努力打水漂而已。”穆菀龄说道,“看来烟儿的表现很少,至少皇后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穆菀龄并不知道这话当着芸香的面说究竟安全不安全。但是芸香也已经在荷妃身边这么久了。就算她对自己会有那么一些不满,不过怎么都不会背叛荷妃的吧? 毕竟荷妃受宠,她在后宫里的地位都要高一些。 “其实本宫也不指望她能做什么,只要将皇后对付我的计划告诉我就行了。”荷妃求的还真不多。 “这是当然。”穆菀龄嘴上怎么说着,心里却不免会有担心。 到了皇后身边,总是会做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吧?烟儿会愿意做那些事情吗? 想要得到皇后的信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让烟儿到皇后身边去,从来都不是为了荷妃,而是为了她自己。 只有烟儿在皇后身边,她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皇后会如何对付她和彦朗。 说不定她都还能从皇后那里知道穆相会有什么举动吧? 至于苏彦徽和穆芷妘…… 只要她能证明自己和皇后的病没有一点关系,她和苏彦朗的婚事也不会有任何阻碍了吧? 她会和彦朗在一起,然后搬进齐王府去住。 齐王府里,所有欺负过她的人。她都还记在心里呢。 再见面,她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烟儿这里既然已经成功了,穆菀龄觉得现在也已经是时候说出自己的身份了。 只是到底要怎么说,似乎还需要考量一番。 为了保险起见,穆菀龄决定先去见皇上。 她还以为苏彦朗会被她的想法吓到,没有想到他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诶?”穆菀龄都不知道他们两个还会有这么心有灵犀的时候,“你真的也是这么想的?”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说谎吗?”苏彦朗问道。 穆菀龄不假思索地回道,“像!” “你觉得我会反对?”苏彦朗皱眉,“为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危险吗?”穆菀龄说道,“要是到时候皇上定一个欺君之罪怎么办?我们不是还要死一次?” “我们自己从来都没有说自己死了吧?而且你这样进宫也是迫不得已,皇上也不曾问过你究竟是谁,算不得欺君之罪的。”苏彦朗笑道,“你果然如荷妃说的那样,胆子变小了很多啊。” 穆菀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原本觉得自己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应该什么都不怕了才对。 可是她还是会觉得害怕。 大概是因为经历过一次,所以才会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吧? “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见皇上吗?”穆菀龄问道。 “当然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的。”苏彦朗回答。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如果是晚上的话,会不会把皇上吓到?要是皇上被吓出个好歹来。我们要怎么办才好?”穆菀龄还有些担心这个问题。 “我原本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先准备一下。”苏彦朗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要不,我们求一个人帮忙吧?”穆菀龄觉得现在倒是有一个人可以帮他们的忙,就是不知道苏彦朗愿不愿意开口。 “你说的……不会是风影吧?”苏彦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穆菀龄就知道自己会看到他脸上出现这样的神情,只能耸肩,“要不然你觉得还有谁可以帮忙?我可不敢让荷妃帮我,我现在还不清楚她在知道我究竟是谁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当然就只能去求他了。反正我求他的事情也已经不少了。”苏彦朗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用了。 “多说两句好话就行了吧?我觉得风影还……挺好说话的?他和你一样,都和传言中大相径庭。”穆菀龄说道。 苏彦朗一愣,“你还听过他的传言?也是说书先生告诉你的吗?” “是啊,不过他的传言可是比你的还要可怕。但是我看到他那个人,却没有办法把他和传言中的人联系起来。或许就像是你说的那样,那些传言都是夸张的吧。” “如果我和你说,关于他的传言都不是夸张的呢?你会怎么想?”苏彦朗问道。 穆菀龄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关于风影的传言都是真的……那风影这个人就太可怕了吧?但是她好像还是没有办法将他和传言中的人联系起来。 “我能怎么想?只要他能帮忙就好了。你不还说了他是你朋友吗?如果他真的有传言中那么可怕的话,你真的会和他成为朋友吗?” “这个问题倒是真的难住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才好了。”苏彦朗哭笑不得,“我会去找他帮忙的。只是觉得这样的话越来越难说出口了。” 看到苏彦朗一脸为难的样子,穆菀龄忍不住又去猜想两个人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她还是选择不去问。 之前苏彦朗不是说了吗?等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的。 苏彦朗从房间的窗户飞身出去,然后在皇宫里晃悠起来。 最容易找到风影的地方,当然就是皇上身边了。但凡皇上有任何危险,他都会现身。 “难得你会主动来找我。”风影自然知道苏彦朗主动来找他不会有什么好事了,“说吧,又想求我做什么事情?” “不是难事。”听到风影这么说,苏彦朗瞬间就放松了许多,“我和阿菀都觉得,我们是时候去见皇上了。” “你们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安全了吗?”风影冷声问道。 苏彦朗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和阿菀还有什么危险不成?” 不愿帮忙 “我只是觉得,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风影的声音依旧冰冷。 “怎么,难道你想我和阿菀一直都是‘死’的?”苏彦朗愕然,他还以为风影会愿意帮忙的,结果他好像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这样你不就能逃离所有的一切了?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来。”风影说道。 “别说你真的不懂。这样的事情落在你身上,你能什么都不说转身就离开吗?”苏彦朗还以为风影会懂得他的心思,现在看来好像他根本就不明白。 “我觉得我可以做到。”风影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我好像已经帮过你很多次了。这一次……或许不会继续帮忙了。” “我来找你帮忙不过是怕会吓到皇上,所以想让你先去说两句话而已。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我自然也不会勉强你,我自己也可以直接去见皇上。”苏彦朗的话音才落,就听到了剑出鞘的声音。 虽然不过只是剑刃划破空气的微响,仍旧让他的心一震。 “你想动手?”和风影动手,苏彦朗并不会怕,因为他并非没有胜算。只是皇宫这样的地方并不适合动手罢了。要是闹出太大的动静,他可能都没有办法和皇上解释。 如果到时候风影反咬一口,说他是要行刺怎么办? “你还是怕了。”风影冷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怕的。” “我不是怕你。只是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你的心思了。要是真的动手,你诬蔑我要刺杀皇上,我要如何辩驳?”苏彦朗看着眼前的人,他曾经的挚友,最终还是如同陌路了。 “你觉得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风影的声音里带着失望,似乎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在苏彦朗心中已经是这样的人。 “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么?以往那些传言,我都只是听听而已,但是素衣……”这个名字才说出口,苏彦朗就后悔了。 今天应该是没有办法得到风影的帮助了。早知道就应该让阿菀来说了,风影对她或许还不会有如此大的敌意。 而自己,说不了几句就会说错话。 风影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原本已经出鞘的剑此刻已经刺向了苏彦朗。 “你为什么不躲?”他在错愕之下收回了自己的剑。 苏彦朗却是一笑,“自然是要看看你会不会对我动手了。”他知道风影就算生气,也不会对他动手的。 就算没有办法求风影为他说话,也不能让风影阻止他找皇上才是。 如果不能先让皇上知道真相的话,直接去找皇后,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素衣、迟墨那些人成为朋友。”风影收回了剑,“分明你才是权利心最重的人。他们不知是看不见,还是对你太宽心了。” 他居然还能平静地说出那个名字。 苏彦朗还以为他这一生都不敢说了呢。 “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原本就是我应该得到的呢?”苏彦朗回答,“如果是你在我的位置上,应该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吧?” “我没有闲情和你说这些废话。如果你一定要让我帮你的话,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风影还没有开口,苏彦朗就已经知道他想要什么了。于是说道,“恐怕我做不到。”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也做不到。”风影这次却没有之前那么好说话了,甚至都没有给他留一点余地。 苏彦朗皱着眉头,然后低下了头。“我会自己想办法,就不用劳烦你了。”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之前两次不过都是碰运气而已,不过都是因为阿菀。 风影对他还是敌意满满啊。 苏彦朗转身回到了凤欢宫。 “看你的样子,失败了?”穆菀龄看到苏彦朗的神情,就知道他没有成功。 看来风影也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人嘛。 “谁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固执?”苏彦朗叹气,“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呢。” “因为你去了风雨楼?”穆菀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虽然她还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故事,但是从苏彦朗的神情来看,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你怎么会……”苏彦朗惊讶地看着她,“你是猜的?” “合理推测。”穆菀龄回答。 苏彦朗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他似乎还是不想说。只是喃喃了一句,“我们这下要怎么办?直接去见?” “其实我之前就想和你说,风影并不是宫里唯一一个可以帮助我们的人,我们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帮手。”穆菀龄并没有苏彦朗那么紧张,是因为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可以帮忙的人选了。 “你说的是鹤停?”苏彦朗恍然,“我怎么会忘了他呢?” “我想如果让皇子去说,皇上那里可能会更加容易原谅我们两个的行为吧?”穆菀龄说道,“毕竟皇上原本就很疼爱皇子,而我又可以和师父联手为皇子医治,自然就有了活下来的理由。” “这叫什么话?难道你不能为鹤停治病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难道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是我吗?”苏彦朗说道。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你?我怎么不知道?”穆菀龄说得有些心虚。 “怎么,到了现在你不想承认了?可惜已经晚了。不管怎么说,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难道你觉得你自己还有机会能跑掉吗?”苏彦朗想要提醒穆菀龄之前发生的事情。 不过他都还没有开口,穆菀龄就已经心领神会地羞红脸了。 “我又没有想跑。”穆菀龄咬唇说道。 “没想过最好。其实就算你真的会跑,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回来的。千万不要小看我的能力。”苏彦朗附在她耳边所低语。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先带我去见皇子吧。”穆菀龄说着,撕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现在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事情她都不想去关心。 “为什么要带你?你觉得我自己没有办法说动鹤停帮忙?我没有说动风影是因为我和他之间原本就有问题,和我自己的能力没有关系吧?”苏彦朗说道。 “我没有要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想去看看他的情况而已。先前我答应过他会帮他治病,没有想到时间一晃就是现在了。”穆菀龄叹气。 “我也不过是和你开玩笑而已。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苏彦朗将她揽入怀中,“我也希望你和云大夫能将鹤停治好。或许我们就不用太担心彦徽了。” “就算皇子的病能治好,苏彦徽那里还是需要提防,谁知道他会不会学镇平王造反?”如果不看到苏彦徽死,穆菀龄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 “不说这些了,我先带你去见鹤停。等我们和皇上解释清楚,剩下的事情就会容易多了。”苏彦朗说着,带着穆菀龄从窗口出去,一路到了东宫。 东宫里的药香似乎永远都不会散去,光闻到这些药味,穆菀龄都已经觉得很心酸了。 她都不知道苏鹤停是如何撑过了这么多年。 书房里的等还亮着,看样子苏鹤停还没好休息。 苏彦朗轻轻推开了门,苏鹤停抬头看到是他们两个人,很是欣喜,“你们怎么来了?” “你先不要动!”穆菀龄看到苏鹤停要站起来,立刻小跑过去,将他搀扶着坐下。 “鹤停,最近有好些吗?”苏彦朗问完这个问题,就看到苏鹤停眼中的光淡了下去。 “还是老样子。”他低声回答。 穆菀龄瞪了苏彦朗一眼,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 “你们来,肯定是有事吧?无事不登三宝殿。”苏鹤停倒是没有伤心太久,反而看着穆菀龄笑了起来。 “我们的确是来找你帮忙的。”穆菀龄说道,“我们觉得现在是时候让皇上知道我们两个还活着了。只是我们不能直接出现在他面前。所以想要有个人帮我们和他说说。” “原来是这样。不过就是和父皇说说你们的事情而已,不是什么难事,你们想我什么时候去说?既然都找来了,那就明天好了。”苏鹤停也知道,他们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肯定就是着急了。 “明天能说自然是最好不过了。”穆菀龄松了口气,好在苏鹤停是个温婉的性格,不需要他们费太多口舌,就能答应下来了。 “那我明日早朝过后就去。”苏鹤停的目光一直都在穆菀龄身上。他都还记得自己当初听到那个消息之后,悲痛得差点晕过去。 那个时候云衍还以为,他会如此伤心是因为苏彦朗。 其实并不是。 他会这么伤心完全是因为穆菀龄。她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心动的人,他这一生已经见过不少人了,父皇也不知道为他说过多少亲事,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看上过一个人。 他的人生原本是寡淡无味的,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从这世上消失,所以从来都不敢有任何的期待。 但是穆菀龄的出现却让他突然想要好好活下去。 “那我今晚就在你这里休息好了,这样明天我也好和你一起去。”苏彦朗说道。 “好啊,那……穆小姐……去吗?”苏鹤停的目光仍旧没有从穆菀龄的身上移开。 “你之前不是叫我表妹吗?”穆菀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和皇子开玩笑了。 不过她觉得苏鹤停这阴郁的性子,总是要多笑笑才好。 “那我以后也可以叫你表妹吗?”苏鹤停果然笑了起来,其实如果不是一脸的病态,他应该还会是个俊朗的人吧? 穆菀龄都觉得可惜。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自己能治好他的病,让他可以不用再过这样的生活。但是这也不过是说得容易而已。 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猜疑心重 “当然可以了。”穆菀龄笑道,“不过你也可以叫我菀龄。” 穆菀龄原本想说阿菀的,但是她觉得,那个称谓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用,目前来说,只有彦朗和师父可以这么叫她,其他的人不行。 听到这两个字,苏鹤停有些怔愣,苏彦朗可以叫她阿菀,而自己只能叫她菀龄? 虽然都是稍微亲昵一些的称谓,但是其中的差别还是很明显吧? 不过他也没有去争,只是淡淡笑着点了点头。 “我就不去了。我明天会直接去见皇后。”穆菀龄从现在就已经开始期待明天会发生的事情了。 不知道皇后看到她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她真的很期待。 “你要直接去见皇后?”苏彦朗似乎都被她的话惊道了,“你就不能稍微等一下?” “你们都已经去和皇上说真相了。还有什么好等的?”穆菀龄觉得自己真的不想继续电脑灯下去了,要不是今天还没有条件的话,她真的很想现在就去皇后那里。 苏彦朗虽然理解她的心情,但还是觉得她这样做太危险了。 “你还是不要这么草率比较好。”苏彦朗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腕,“你以前任性的时候已经够多了,这次一定要听我的!” 穆菀龄也知道,自己要是不说听他的话,他肯定不会愿意放过自己的。所以只能假意妥协地点头,“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行了吧?我明天会等你和皇上把话说清楚,然后再去皇后那里的。” 苏彦朗却是一脸的不信任,“你真的能做到?” 穆菀龄扬唇一笑,“当然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苏彦朗满脸都写着,“我当然信不过你了”,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反正他也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盯着穆菀龄,如果她明天一定要一意孤行的话,自己也没有办法。 而穆菀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要做什么了。 “我送你回去吧。”苏彦朗知道穆菀龄不能离开凤欢宫太长的时间,要是被荷妃发现了不对劲就不好了。 “不用你送了。我自己知道路的。”穆菀龄不想再麻烦苏彦朗,反正她自己也能走回去,再被他送这么一趟,如果被锦衣卫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那你自己小心。”苏彦朗也没有多说什么,目送她离开了东宫。 走出东宫,穆菀龄就将人皮面具拿出来重新戴上。 回到凤欢宫的时候,荷妃和皇上正在院子里说话。 荷妃不愧是最受宠的妃子,就她在的这几天,无一例外不是荷妃侍寝。 怎么说都是上天的眷顾吧?皇上就是喜欢她,就是想要宠她,别人都没有办法从她这里非得一丝一毫的宠爱。 “本宫都没有见到你出去,怎么就从外面回来了?”穆菀龄原本只是想行个礼就回到房间去,毕竟她心里还想着明天要做的事情呢。 结果荷妃却非要问这么一句话。 “奴婢出去的时候,娘娘并不在院子里,所以就没有看到吧。”穆菀龄说得镇定。 荷妃点了点头,“本宫还以为你会飞檐走壁了呢。” “奴婢见过皇上。”穆菀龄对皇上行了礼,皇上看着她的眼睛,心里仍旧觉得这双眼睛有几分熟悉。 “朕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皇上问道。这话问得荷妃都有些诧异。 穆菀龄没有回答。她不知道究竟怎么说才能不算是欺君之罪。原本明天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幺蛾子。 “怎么?皇上问你话你都敢不回答?”荷妃看到她呆愣的样子,提醒了一句。 穆菀龄也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话就算是冒犯了。可是她要怎么说才好? “后宫不过方寸之地,很多人皇上应该都见过。”最后她只能选择这么一个折中的说法,不知道皇上心里会怎么想。 皇上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被荷妃喂到嘴边的东西分散了注意力,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好在荷妃也不想让皇上太注意她了,以为皇上喜欢她? 不过穆菀龄心里清楚,皇上会这么问,是因为皇上真的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虽然戴了人皮面具,但是那双眼睛还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皇上会觉得熟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有荷妃解围,穆菀龄自然就能全身而退了。 只是不知道荷妃会不会因此对她心存芥蒂。 好像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她原本就没有想要把自己的希望放在荷妃身上。 现在她已经有了一个更重要的帮手了,烟儿在皇后身边,肯定能帮她更多的忙吧? 穆菀龄这么想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她在床上躺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睡着。大抵还是想到明天的事情,所以有些太开心了吧。 “死”了这么十来天的时间,让那些人高兴了这么十来天的时间,也是时候看看他们脸上失望的神情了。 天一亮,穆菀龄就起来了。她当然还记得自己昨天答应过苏彦朗什么事情,所以她没有立刻去找皇后,而是将自己的房间好好收拾了一番,又好好梳洗了一番。走出了房门。 荷妃多看了她两眼,“怎么今天还打扮了一下?” 穆菀龄知道荷妃肯定是误会她是想要让皇上注意到她了。 早知道她就不这么弄了。 “奴婢不是还和平常一样吗?”她也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这后宫还真的不是个好混的地方,每一步都要小心。昨晚皇上不过就问了她一句话而已,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被荷妃怀疑了。 “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姿色吧?”荷妃似乎也不准备藏着掖着了,“所以本宫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穆菀龄立刻就跪到了地上。“奴婢从未有过任何痴心妄想。” 荷妃冷冷看了她一眼,“那样最好。不要以为你帮了本宫,本宫就会任由你胡作非为,要是你敢有什么逾越的行为,本宫肯定会第一个不饶你。”荷妃说道。 “奴婢知道。”穆菀龄低头说道。 穆菀龄觉得她应该知道阿澜为什么会背叛荷妃了。大抵也是因为皇上多看了她两眼吧? 荷妃原来也如此怕自己的宠爱被夺走。穆菀龄原本以为她已经够知足了呢。 没有想到并不是这样。 人哪里会有真正知足的时候呢? “知道就好。”荷妃站了起来,“和本宫出去走走吧。” 穆菀龄原本想去吃点东西的,但是既然荷妃已经开口了,她只能跟在荷妃身后了。 御花园里并不是很热闹。不过穆菀龄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皇后和穆芷妘。 穆芷妘未免也来得太早了吧?现在就和皇后见面如此频繁,难道不怕皇上会怀疑吗? “穆芷妘怎么又来了?”就连荷妃都已经看不惯她了。 “许是和皇后关系好吧。先前不是也没少来吗?只是这些日子来得更勤了而已。”穆菀龄说道。 “皇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侄女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可我没有孩子,也不会喜欢这么不会说话的侄女吧?”荷妃说道。 荷妃似乎并没有将没有子嗣这件事放在心上。大抵是因为其他妃嫔都没有吧? 苏鹤停的母妃似乎很早之前就已经过世了。至于她为什么会死,看看着后宫中激烈的争斗就知道了。 “妹妹怎么也出来了?”荷妃原本并不想和皇后说话,还想着要绕到另外一边去,结果皇后自己走了过来。 “今儿个天气好,所以出来走走。姐姐的兴致也不错嘛。”荷妃的眼中满是嫌弃。 “平日里去给太后请安,妹妹可都是借着前一晚侍寝的由头姗姗去迟的。我记得昨晚也是妹妹侍寝吧?看来妹妹也可以不用迟到的啊。” 皇后真的是烦透了荷妃每次都晚去了,好似别人不知道她前一晚侍寝了一样。 更讨厌的是,太后不但不会怪罪她,每次还要帮着她说话。如此偏心,简直和皇上一样。 “不过就是今天起得稍微早些而已。”荷妃知道皇后不满。可是她不满又有什么红?自己不是一样没有本事? 如果真的有本事的话,就自己侍寝不就好了吗?何必一直追着自己找不自在呢? 穆菀龄看到了皇后眼中的怒火,在心里偷笑起来。 以前她还以为皇后在后宫之中是多了不得的人物,如今看来,却是连一个妃子都不能比。 所以最重要还是要得到皇上的喜爱,不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空谈。 “姐姐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是不是最近没有睡好?想来前些天的大病,对姐姐还是有些影响吧?听闻姐姐还换了身边的宫女?陪伴自己那么久的人,怎么能说换就换呢?”荷妃故意提起了锦绣的事情。 不说还好,一说这事皇后的脸色就变得更差了。 穆芷妘原本不准备说话的。毕竟之情皇后就已经警告过她了。但是她觉得荷妃说话都已经这么过分了。要是自己还不反驳两句的话,她还不知道要有多得意。 “难道荷妃娘娘不明白是为什么?”穆芷妘自以为聪明地问道。 荷妃还以为她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之后就会安分了,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是要出来说话。 “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怎么都不知道?”荷妃反问。 穆芷妘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妹妹也知道芷妘不会说话,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皇后想要为自己解围。 不过荷妃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但是我看穆二小姐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更像是笃定我就和这件事有关啊?” 皇后脸上一僵。 欲下黑手 穆芷妘也知道自己刚才又犯了错,想要解释,但是又怕自己会再次说错话,所以只能低着头站在一边。 穆菀龄知道,皇后心里对她的喜欢肯定有被她今天的莽撞折了一些。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皇后都不想见到她了。 那样一来,苏彦徽肯定也不再会觉得她很重要,转而寻找别的目标了吧? 到现在穆芷妘应该都还觉得苏彦徽娶她是因为喜欢她吧? “算了。看看我,何必要和一个小人计较呢?只能让自己生气。”荷妃也懒得继续和这两个人废话了,“姐姐继续逛,我便回去了。” 穆芷妘听到“小人”两个人字的时候,原本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不过她并不敢为自己说话,这个时候,不管荷妃说话有多难听,她都只能默默咽下去。 谁让她那么蠢,先说了不该说的话呢? 好在荷妃是真的懒得和她计较了。不然还不知道今天要怎么收场了。 “我哪里有几样东西,想要送给妹妹。”皇后似乎还在担心荷妃会生穆芷妘的气,所以想要送荷妃一点东西,让她可以忘了今天这回事儿。 “姐姐要送我东西?”荷妃假装惊讶,“不过我觉得,凤欢宫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姐姐那里的东西,我或许看不上。” 荷妃这话一说,皇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就在皇后想要说算了的的时候,荷妃却像是改变了主意一样,转身对穆菀龄说道,“不过怎么说都是姐姐的好意。暮晚,你便去帮我拿回来吧。” “是。”穆菀龄应下,然后站在原地,看着荷妃一个人往凤欢宫走去。 “姑妈,她这样说话未免也太过分了吧?你才是皇后,她怎么能如此不把你放在眼里?”等荷妃走完,穆芷妘才把自己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 皇后看了穆菀龄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不知道都已经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后宫之中,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穆芷妘还想说什么,但是皇后摇了摇头,没有让她说完。然后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穆菀龄身上。 “你叫暮晚?” 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答。 “皇后的问你话呢,你怎么敢不回答?”穆芷妘正愁自己没地方撒气,就来了一个现成的出气筒。 “奴婢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穆菀龄说道。 “你自己的名字,你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看你真是蠢得可以!”穆芷妘嘲讽道。 但是皇后却并没有笑,反而是一脸的打量。 “如果她真的蠢的话,怎么会帮荷妃解决那么大的麻烦?我看真正蠢的人是你吧?”皇后原本就还在生气,这边穆芷妘还不知道收敛。“之前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在荷妃面前说话要小心,看来你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哪里是我没有听进去,分明是她太过分了!”穆芷妘说得咬牙切齿,“她说话那么过分,姑妈你居然都还能忍?如果是我的话,可是一点都忍不了!” 皇后摇了摇头,“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这世上多得是你必须要忍耐的事情。” 穆芷妘却像是没有听懂一样,仍旧觉得只要能坐到皇后的位置上,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根本就没有不要承受这些屈辱。 “皇后娘娘不是说,要送给荷妃娘娘东西?”穆菀龄不想再听这两个人继续说下去,于是提醒了一句。 穆芷妘抬手就想要给她一巴掌,不过被皇后拦了下来。 “你就不要再给本宫惹麻烦了,行不行?!”皇后怒道。 “姑妈!你怎么会连一个宫女都怕?”穆芷妘一脸的错愕,自己什么时候连一个宫女都没有办法教训了? “那你也要看看她究竟是谁身边的宫女!”皇后一直都觉得这个暮晚很是不简单,要是穆芷妘轻易对她动手的话,还不知道荷妃那里会有什么动作。 所以最好还是什么都不要做。 穆芷妘气结,只能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嘴里还嘟囔了几乎很不好听的话,皇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吧。”皇后对着穆菀龄说了一句,就往长乐宫的放向走了过去。 穆菀龄跟在她身后,穆芷妘则一脸不快地走在最后面。 走进长乐宫,皇后却没有要拿东西出来的意思,而是让穆菀龄在院子里坐下。 穆菀龄知道皇后可能想做什么。于是就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 “你来宫里多久了?”皇后问道。 “不长。”穆菀龄回答。如果她说只有十来天的话,不知道皇后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吗?可是按着你的年龄来说,怎么应该也已经入宫一两年了吧?”皇后说道。 穆菀龄也不知道这张脸在别人眼中究竟会是什么年纪,不过还是说道,“没有那么长。是最近才到宫里来的。” “最近?”皇后也不知道内务府的事情,所以并不好下定论。 虽然她是皇宫,但是后宫的事情也并不是全部都归她管。还有一半的权力在荷妃手中。 荷妃虽然连贵妃都不是,但在后宫基本上都已经和她平起平坐了。而她自己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她并不受宠呢?哪怕有皇后的名头,哪怕有父亲撑腰,那又如何? “是,凤欢宫去的时候,奴婢才入宫第二天。”穆菀龄说道。 “那你的眼光还不错,入宫第二天就知道去巴结谁了。”皇后这话说得有些不是滋味。 穆菀龄知道她心里肯定在想,你为何不能晚来几天,等荷妃那个麻烦完全消失之后再出现。 不过她来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正好能遇见这样的事情。 一切都只是巧合。上天还不想荷妃在这个时候死掉,所以让穆菀龄救了她。 “你的医术不错吧?”皇后问道,“可否为本宫看看?” 穆菀龄看到皇后一脸盛情的样子,就觉得不对劲。 她救了荷妃,自然是皇后现在最想要对付的人吧?所以……皇后想要下套? “宫中太医无数,哪怕没有太医,还有云衍大夫。怎么都轮不到奴婢来为皇后诊治吧?”穆菀龄说道。 皇后却主动拉住了她的手,“不过就是随便看看而已,本宫自然是信得过你才让你诊脉的,难道你要如此不给本宫面子吗?” “奴婢怎么敢不给皇后面子,只是觉得奴婢真的没有那个能力而已。皇后娘娘可是千金之躯,奴婢不过小小宫女……”穆菀龄这下算是明白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拿。 皇后并不是想要给荷妃道歉,而是想要找她的麻烦。 原本她晚一会儿会来找皇后麻烦的,谁知道她居然先动手了。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皇后注意到了穆菀龄眼神的变化,知道她的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策。抬手让梧桐关上了大门。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看来并不是找麻烦那么简单的事情了。皇后似乎是想要对她下毒手。 “本宫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皇后冷笑,“你在荷妃身边,对于本宫来说,就是心腹大患。要是没有你,荷妃早就已经疯了,本宫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可是偏偏是你的出现,让本宫的计划落了空。你可知道本宫有多恨你?” 穆菀龄挣开皇后的手站了起来,“果然是皇后想要害荷妃娘娘吗?” “你不用在本宫面前装傻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皇后知道她没有办法逃出去,所以也不着急,“让锦绣来害本宫,也是你给荷妃出的主意吧?可惜没有能够成功。你没料到本宫会让云衍大夫来诊治吧?以为自己的手法很厉害?” “皇后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穆菀龄还以为皇后真的看透了她的手法,没有想到只是看透了一半而已。 至于云衍,她一早就猜到了宫里只有云衍可以救她了。她原本就没有想过真的要杀了皇后,毕竟那样一来,自己也会脱不了关系。稍微惩戒一下就足够了。 “你还要在这里装傻?”穆芷妘看到眼前的场景,就知道皇后想要做什么了。她终于不用像刚才一样躲在后面了。 她走到了穆菀龄面前,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这次皇后没有阻止她,但是却被穆菀龄自己躲过去了。 “你居然敢躲?”穆芷妘都不敢相信自己伸出去的手竟然会落空。 “你想打我,我为何不能躲?”穆菀龄说道。 “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躲下去。”穆芷妘回头看了皇后一眼,“姑妈,你快找两个人把她给我捉住,我倒是想看看她能躲到哪里去!” 皇后却并没有理会她,反而是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穆菀龄。“你的确是个难得的人,若是一开始是到本宫身边来,本宫肯定不会亏待你。可惜你一开始就选错了人。” “那并非是奴婢的选择,是荷妃娘娘感激奴婢,才会把奴婢留在她身边的。”穆菀龄说道,“如果当时奴婢是送衣服到长乐宫,皇后娘娘说不定都不会看奴婢一眼吧?” 皇后一愣,原本想要反驳,但是又觉得她的话说得很对。 毕竟荷妃那里有她可以表现的机会,但是自己这里却并没有。要是她那个时候先到了长乐宫来,自己说不定真的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可是你留在荷妃身边,就是本宫的威胁。”皇后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所以本宫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除掉你,才会觉得心安。” 说完,皇后就对着站在两边的宫女挥了挥手,两个人朝着穆菀龄走了过来。 怎么可能 看到其中一个人是烟儿,穆菀龄的心突然就放下了许多。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信任烟儿。 烟儿对着穆菀龄使了一个眼神,穆菀龄心领神会,在她还没有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突然一个侧身,跑到了假山旁边。 “除非你会飞檐走壁,不然你是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的。”皇后却不心急,因为她知道穆菀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要长乐宫的大门关着,她就不要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穆菀龄当然也没有想要逃出去了。她只是想要拖延一些时间而已。 算一算,这会儿苏鹤停和苏彦朗说不定正在和皇上说他们两个的事情。 只要她能拖延时间,说不定就能等到苏彦朗和皇上过来。 “我没有想过要逃走。”穆菀龄不再自称奴婢,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声音,不过面前这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听出来。 “你没有想过要逃走?难道你还想和我说你根本就不怕死吗?”穆芷妘冷笑,“我还不知道这儿世上有根本就不怕死的人呢。” “我当然怕死了。不过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穆菀龄说得沉着。 “你在开玩笑吧?说什么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你当我傻?”穆芷妘一面说着,一面向着穆菀龄走过去。 “你当然不傻了。只是……你真的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穆菀龄问道。 穆芷妘被她的话问得一愣,“你的声音?”她好像是现在才听出来她的声音很是熟悉。 脑海中也随着浮现出了一张脸。 但是那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还会出现? “你好像记起我是谁了?”穆菀龄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 “不可能,你休想骗我,她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会是她?而且你的脸和她完全不一样!”尽管如此,她还是停住了脚步,不敢继续走过去了。 “怎么了?”皇后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穆芷妘一脸惊恐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原来你是觉得我这张脸和我原来的不一样?要是一样的话,不就会被你们发现了吗?”穆菀龄笑着将手移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如果你想要看我原来的那张脸,我当然现在就能给你看了。” “不要!”穆芷妘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脸色惨白。 皇后这个时候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死死地盯着穆菀龄的脸。 “暮晚,暮晚……”她将这个名字念了两边,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眼前的人哪里是什么暮晚,分明就是穆菀龄!她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改名换脸进入了皇宫之中,把她耍得团团转! “皇后娘娘好像也知道民女是谁了?”穆菀龄看到皇后也是一脸惊恐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笑开了。 她们还以为自己的手段很高明,以为自己早就已经粉身碎骨在那山崖之下了。殊不知她根本就没有掉下去。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皇后看到她要将自己的面皮撕下,立刻就捂住了眼睛。 原本大胆的梧桐这个时候也已经躲到了后面去。烟儿则是一脸看热闹的样子,一步步挪到了后面去。 穆菀龄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了自己原本的那张脸。 “不知道妹妹和皇后娘娘在怕什么?看到我不应该很高兴吗?”穆菀龄轻轻一笑,眼光却是如刀一般锋利。 “你怎么会……”穆芷妘吓得跪到了地上,不知道自己见到的究竟是人是鬼。“如果你活着的话,那是不是说明……” “没错。我和彦朗都还活着。这一点……恐怕让你们有些失望了吧?”穆菀龄脸上笑意未减。 “那个杀手分明说他看着你们两个掉落悬崖的,你们怎么可能还活着?”她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有想到她竟然能活下来。呃 “你承人杀手是你找来的了?”穆菀龄都没有想到她脚软会说出这句话。 穆芷妘一怔,连忙摇头道,“才不是!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没有关系,你又是如何听到他说话的?”穆菀龄知道自己现在说的都是些废话,但她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而已。 要等到苏彦朗过来,她才能有活命的机会。现在这两个人还受着惊吓,等下要是想起来自己还能对她动手的话,可就糟糕了 “我……我……”穆芷妘都恨自己这张嘴了。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还以为自己可以顺利成为皇后了。毕竟苏彦朗和穆菀龄一死,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 但是她哪里想到这两个人都还活着? 她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 不对……还没有落空……现在她不是还有机会能杀了穆菀龄吗? 现在杀了她还来得及,穆菀龄一死,苏彦朗肯定也不会再有心思和苏彦徽争什么王爷之位了吧? 毕竟他那么爱穆菀龄,说不定还会为她再殉情一次呢? 皇后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上次见到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人不好对付了。 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死里逃生的本事! 看到穆芷妘走向皇后,穆菀龄的心一紧。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让穆芷妘呆愣更长的时间,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已经回过神来了。 “姑妈,我们现在杀了她还来得及,她已经被我们困在这个地方了,根本就没有办法逃出去,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就很难找到别的机会了。”穆芷妘低声说道。 皇后的眸光蓦地一亮。对啊,现在不是还有机会可以杀了她吗? “梧桐,烟儿,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抓住!”皇后冷声吩咐道。 梧桐有些不愿意上前,她似乎还有些怕,而烟儿倒是一脸神色如常地走了过去。 “梧桐?!”见梧桐没有动,皇后又喊了一声。 梧桐这才不情不愿地向着穆菀龄走过去。 已经死了的人重新活过来,她根本就不敢相信,现在这个人还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吓得腿都是软的。 穆芷妘很想亲自动手,但是又怕事后没有办法说清楚,所以只能站在一边了。 “皇后娘娘真要杀我?”穆菀龄的面色虽然仍旧平静如水,但是心里其实已经开始紧张了,她都从怕自己没有办法等到苏彦朗来。 可是她也不是自己主动要来送死的,谁让皇后连暮晚都想杀呢? “不是本宫要杀你,是你假扮宫女出现在这里,妄图行刺本宫。所以本宫才杀了你。”皇后早就已经在心里为自己想要一个主意了。 只是她还有些忐忑,不知道皇上那里会不会相信她的说法。 毕竟暮晚是荷妃身边的人,要是荷妃想要借着这件事情打压她的话,她要怎么办才好? 原本觉得自己不过是帮表弟一个忙,但是现在这样子,她似乎有些骑虎难下了。 穆菀龄看到梧桐的样子,也觉得她现在已经被吓得手软脚软,没有多少力气。至于烟儿,她更加不用担心。所以就干脆站在原地没有动。 “原来皇后一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穆菀龄冷冷一笑,“只是皇后娘娘觉得……这样就能和皇上交代了么?” 怎么说她都是凤欢宫的人,皇后想要杀她,就没有想过荷妃会追究吗? 不过皇后有的时候的确是个欠考虑的人,所以穆菀龄也不指望她之前能想得多清楚了。 “你管本宫要如何交代?就算本宫什么理由都没有,想要杀你,你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皇后的声音虽然大,但是听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 穆菀龄知道皇后是心虚了。她之前应该只是觉得杀了她就能解决问题,没有想那么多吧? “皇后娘娘说得很对啊,就是不知道荷妃追究起来,这笔账最后会算到谁的头上。毕竟民女现在也算是荷妃娘娘身边的人,而且还救过她的命,她绝对不可能会坐视不管的。”梧桐和烟儿已经走到了穆菀龄身边。 梧桐的手果真没有什么力气,而烟儿也只是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已。 “你都已经落在我手里了,这些废话还是留着和阎王爷说去吧!”皇后假装冷静,但是她额头上的汗水反而是越来越多了。 原本应该立刻就让人动手的,可是现在她却有了迟疑。 梧桐和烟儿也不会过问,只是站在那里等着皇后发话。 穆芷妘还以为皇后会马上动手的,没有想到等了一会儿她居然什么都没有说。 “姑妈,你这是怎么了?”穆芷妘低声问道,“人都已经抓到了,你为什么不动手?” 皇后冷冷看了她一眼,“既然你这么着急,就亲手杀了她好了!” 穆芷妘怎么敢自己动手,但是她知道要是现在不动手的话,一会儿凤欢宫差人来问了,穆菀龄就死不成了。 “姑妈应该知道要是她活着,会是个多大的麻烦吧?”穆芷妘说道,“要是姑妈现在不杀了她的话,必然会后患无穷!” “是吗?”皇后却只是冷笑,“是对你来说后患无穷吧?我倒是不知道她对我会有所什么威胁。只觉得她要是真的死在我这里,我会有多大的麻烦。” “姑妈这是什么话?刚才姑妈不是已经说了吗?你是皇后,想要杀她这么一个小人物,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那不过是一时的气话,皇后都诶呦想到穆芷妘竟然会当真。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皇后说道。 远处的穆菀龄都没有办法已经隐藏自己脸上的笑意。 这话还用得着问吗?穆芷妘自然是真傻了。要是没有她娘,没有苏彦徽,她就什么都不会了。 废话真多 穆芷妘被皇后这话说得一怔,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才好。 但是她心里只明白一点,要是穆菀龄不死的话,她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安生了。 想到穆菀龄刚才说的话,她突然明白了皇后在担心什么,“姑妈是不是担心荷妃会为了她找姑妈的麻烦?” “难道你还有主意不成?”皇后可不知道如果人真的死在了她这里她还能找到什么理由。 “如果人没有死呢?”穆芷妘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皇后皱眉,没有明日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要是人没有死在姑妈这里。姑妈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了?”穆芷妘说道。 “这是当然了。不过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皇后觉得自己都要被她给绕糊涂了,为什么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呢? “她不就是到姑妈这里拿点东西吗?按理说,现在早就应该回去了是不是?所以她这会儿根本就不可能在凤欢宫里面,至于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姑妈不知道,凤欢宫里剩下的人都不知道……”穆芷妘说道。 皇后这下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让我杀了她,然后对所有人说,她拿了东西就走了,我之后再也没有见过?” “正是这个意思。”穆芷妘笑得很是开心,这下皇后总该不会觉得还有什么压力了吧?这下总该能杀了穆菀龄了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皇后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这话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但是只要她能把穆菀龄的尸体处理好。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是荷妃想要找她算账,都没有办法。 穆菀龄觉得自己大概需要收回刚才说穆芷妘没有她娘和苏彦徽就什么都不是的话了。 有的时候她还是会让她头疼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在劫难逃了。 重生之后,她好像经历了太多次死里逃生了。 每一次她都觉得自己可能必死无疑,但其实到了最后都逃出生天了。 或许这一次也会是一样的? “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也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皇后心里其实也恨着她呢,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在皇宫里面,荷妃早就已经疯了。 就算以后穆菀龄不会留在宫中,荷妃也免不了会和她继续联系吧?要是两个人还要出什么主意来害她的话,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招架得住。 倒不如现在就杀了她,像穆芷妘说的那样,了结了所有的担心。 “梧桐,动手!” 其实以前长乐宫里杀人的事情,都是锦绣做的,梧桐虽然看起来胆大忠心,但是从来都没有真的出手过。皇后这次冷不防让她杀人,她还有些手足无措。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皇后看到她这个样子,自然很是不满了,“这样的小事都做不来?” 穆菀龄原本还想着自己要不要现在挣脱束缚逃到门边去,没有想到梧桐竟然会怕成这个样子,她都能明显感受到梧桐的颤抖。 “娘娘……以往这样的事情,可都是锦绣做的,奴婢是真的……真的不会。”梧桐说道。 皇后这才念起了锦绣的好。好像以前这些事情的确都是锦绣做的。其他人都没有动过手。那丫头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杀人的时候却是从来都不含糊,就连皇后看了都会心惊胆战。 可惜现在锦绣已经死了。 烟儿她就更加不指望了,所以只能把自己的目光放在穆芷妘身上,“你不是恨她得紧?要不就你自己动手好了。反正她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你杀的。”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穆芷妘咬了咬牙,正想要走过去,就听到其中一个宫女说道,“还是不劳烦穆二小姐了,就由奴婢代劳吧。” 有宫女想要抢功,穆芷妘自然就要给她这个机会了。 烟儿已经松开了穆菀龄的手,也已经准备好要对付想出风头的这个宫女了。 但是穆菀龄却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烟儿都不明白她怎么能如此冷静,但是既然穆菀龄已经提醒了,烟儿也只好稍微收敛一些,不让自己的动作那么明显了。 “你以为你已经死过一次,就不会再死第二次了么?”穆芷妘一脸的阴鸷,“还不是要死在我手上。” 现在她都想要自己亲自去动手了,不过既然有在一旁看戏的机会,她当然就要坐下来喝茶看戏了。 宫女已经拿着白绫走到了穆菀龄的身边。 而穆菀龄还是一脸的不在意,“这样会不会太痛苦了一点?”她抬眼看着皇后,眼中没有一点害怕。 那一眼反而看得皇后害怕起来。 “你觉得你还有得选吗?”皇后问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不过是穆菀龄在拖延时间而已。 “一般不够使匕首,白绫和毒药么?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只有白绫了?没有另外两种可以选择么?”穆菀龄说道。 “本宫可不想本宫这沾上一点点血,所以匕首和毒药从来都不是本宫的选择。”皇后居然还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么说的话,我还以为自己能死得稍微好看一些呢。”穆菀龄叹气。 “死都要死了,怎么废话还这么多?”穆芷妘都已经等不及了,“还不快动手?” 宫女将白绫缠在了穆菀龄的脖子上。烟儿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穆菀龄反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现在还不到最后一刻,她还没有放弃自己的希望。 宫女正准备用力,却不知道被什么击中了手指,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松开了手中的白绫。 “怎么了?”皇后问道。 “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石子儿。”宫女回答。 “石子儿?”穆芷妘想到了自己那天碰到的情况,她原本是先要打穆菀龄一巴掌的,却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个石子儿,痛得她的手都没办法抬起来。 看来这宫里果然是有人在帮穆菀龄的。 皇后和穆芷妘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穆菀龄偷偷松开了烟儿的手,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烟儿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有人会来救她。但是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人在暗中保护。 “怎么办?”皇后觉得自己是真的没有主意了,不然肯定不会问穆芷妘这句话。 穆芷妘那里知道应该怎么办?她愣愣地看了一眼石子儿飞来的方向,然后咬着牙说道,“用毒药!” “你还想动手?”皇后以为她会选择放了穆菀龄的,毕竟都已经有人在帮忙了,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想要动手。 “我不是和姑妈说过了吗?如果让她活着,只会后患无穷!”穆芷妘一脸的狠辣,和那天穆菀龄在悬崖边看到她的时候一样。 如果自己不死,她肯定没有办法安心。 “不是和你说了用毒药吗?你听不到?”穆芷妘对着还在揉手的宫女说道。 那宫女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后悔自己出来逞强了。可是既然都已经逞强了,当然就只能撑到最后了。她答应了一声,可是却不知道毒药在什么地方。 “梧桐,去拿鹤顶红出来。”皇后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吩咐了梧桐去取。长乐宫里只有梧桐和锦绣知道这些杀人的东西究竟放在什么地方。 梧桐送开了穆菀龄的手,转身走向了最偏远处的房间。 很快她就拿着毒药出来了。在走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看着远处,生怕有石子儿飞过来一样。 “你怕什么?好好保护着手上的东西!”穆芷妘吼道。 她自己倒是坐着说话不腰疼,梧桐却是一脸的苦相。先前锦绣出事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些事情以后可能会落到她身上了。没有想到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梧桐快步走到了穆菀龄面前,将鹤顶红交到了那个宫女手上。她可不想自己亲手做这些事情。 “你们还磨磨蹭蹭地做什么?”穆芷妘已经站了起来,正准备向着穆菀龄所在的地方走去,就听到了外面一阵骚动。 她的脸色骤然一变。 后宫之中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只有皇上了。 她冲到了穆菀龄身边,将鹤顶红从宫女的手上,扯开了盖子就想要往穆菀龄的嘴里灌。 烟儿正想要狠狠踢她一脚,就听到一声脆响,装着毒药的瓶子碎了,毒药全部洒到了地上。 恰好在这个时候,长乐宫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皇上驾到——” 穆芷妘瘫软到地上,闭上了眼睛。 “快把人放开!”皇后走过吩咐了一句,梧桐和烟儿还有那个宫女立刻留走向了一边。 皇后这才让人去开门。 “这大白天的,皇后为何关着门啊?”皇上一进来就说了这么一句,皇后面上一僵,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看到皇上身边站着的那个人,她的脸色更是一沉。 苏彦朗果然也没有死。 瘫软在地上的穆芷妘甫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苏彦朗,差点就晕了过去。 这两个人都没有死。她几天想要杀了穆菀龄的也没能够成功。 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人的命太硬了。 “方才臣妾坐在院子里,觉得外面吹进来的风有些冷,所以就让人把门关上了。”皇后知道这个蹩脚的理由皇上根本就不会相信。 “这都已经是暮春,快到初夏了,皇后竟然还觉得冷?”皇上果然没有相信她的话。 “先前不是病了一场?所以身子还有些弱,吹不得风。”皇后回答。 “既然吹不得风,皇后以后还是在房间里待着吧,就不要出来了。”皇上的眼睛在院子里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了穆菀龄身上,“我看这个人怎么有几分熟悉?” 终于赐婚 穆菀龄都不知道皇上竟然会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不过她一直都明白,皇上虽然并不宠幸皇后,但是却不能惹了皇后。 谁让皇后背后有穆相撑腰?皇上是真的不能奈何她。 先前荷妃的事情,皇上心里也清楚是皇后做的,但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所以只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而眼前的场景,皇后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了。皇上当然也没有办法计较那么多了。 “皇上还认得民女?”穆菀龄原本就是跪着的,所以就不用和皇上多礼了,“民女便是穆菀龄。” 她和彦朗的事情,皇上刚才肯定都已经听彦朗和苏鹤停说过了。现在问这些不过是想要给皇后面子而已。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皇上这戏可是演得很不到位,但是穆菀龄也只能配合他一起演下去了。 “民女并非是真的死的。当日有杀手追杀,民女一路从莲花庵逃到了悬崖边,也没有能够摆脱。想着,语气死在杀手手中,跳崖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于是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大概是求生的意识太过于强烈了。所以我死命抓住了悬崖边的藤蔓,脚踩着悬崖边的一棵树,既然没有掉下去。” “原来是这样……那你既然活着,又为何不肯现身?”皇上总算是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因为民女还没有能洗清自己的冤屈。”穆菀龄说道,“当初钦天监的人说民女和皇后娘娘命中犯冲,所以才会在见到娘娘之后,让娘娘重病不起。但是民女已到京城七年的时间,期间皇后娘娘都一直无恙,所以民女想要证明,是有人在陷害!” “原来是这样。”皇上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看来,的确像是有人在陷害你,你到后宫应该都已经好多天了吧?朕在荷妃那里都已经见过你好几次了。而你又是荷妃的贴身宫女,必然也已经见过皇后很多次了,而皇后在这段时间里多半时间都无恙。”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于是继续说道,“只有一次,她身上痒得厉害……”皇上说着竟然笑了起来,大概是想到了荷妃和他说的皇后当时的样子吧? “那不正好可以说明臣妾和她命中犯冲吗?”皇后趁着这个机会说道。 “是吗?”皇上却是一脸的冷然,“难道不是因为皇后的人手脚不干净?” “这……”皇后也不敢说锦绣是受了荷妃的指使,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拿出证据来,于是只能将这口气吞到肚子里了。 “皇后应该也还记得自己先前生病是什么样子的吧?和这次的情况可完全不相同。朕想,着应该已经足够证明这些事情和穆菀龄没有任何关系了。”皇上说道。 皇后还想要说反驳,但是已经找不出理由反驳了。 她只能叹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至于钦天监那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朕会让人仔细查查的。朕也会让人重新算算,穆菀龄和皇后是不是真的犯冲。”皇上说得都很是解气,穆菀龄看到皇上这个样子,突然都觉得有那么一些心酸。 谁都以为皇上是九五之尊,所有人都要听命于他,但是皇上自己其实也有很多无奈吧? 更不用说皇后了,哪怕是皇后,要是皇上不喜欢的话,所有的一切也不过都是空谈而已。 “的确应该好好查查。”皇后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她应该想到穆菀龄今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说的,不过就是想要拖延之间而已,她应该已经知道皇上会过来了吧? 是她自己算错了。 不过皇后反倒觉得幸运。 幸运的是她没有真的让穆菀龄死在这里,要不然的话,皇上就算是看在爹的面子上,可能也不会原谅她。 因为苏彦朗对皇上来说更加重要。 穆相是文官,再位高权重也比不过武官手中的兵权。 所以今天她应该算是幸运的。 “还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吧。本宫其实也不觉得本宫先前的病和你有什么关系,都是钦天监的人在胡说,要是查出来是谁在造谣,本宫肯定第一个不绕过他!”皇后将穆菀龄扶了起来,一脸的笑意。 穆菀龄的心里虽然还有一些恶心,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笑脸相迎了。 “既然娘娘已经明白了,民女也算是洗清自己的冤屈了。”穆菀龄怯怯地看了皇上一眼,问道,“民女是不是不用再去莲花庵了?” “当然不用去了。”皇上笑道,“不但不用去了,朕还要为你和彦朗赐婚,算是弥补了朕对你们的亏欠!” 这下皇后总没有理由阻止他了吧?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看得皇后心虚地低下了头。 “真的?”穆菀龄都不敢相信,但是这件事已经经历过一波三折了,要是还没有办法定下来的话,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了。 “自然是真的,朕答应过你们的话,难道还能反悔吗?”皇上说道。 “可是之前皇上可是一拖再拖,臣可是已经等不了了。”苏彦朗也是胆大,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这么说。 不过皇上正因为失而复得这一员名将而高兴呢,所以根本就没有计较这些,反而是笑了起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要是朕不能立刻下旨的话,是没有办法堵上你的嘴了?” “请皇上立刻下旨!”苏彦朗跪下来,而穆菀龄跪在了他身边。 “和朕去承安殿吧,朕即刻就为你们拟旨!”皇上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穆菀龄和苏彦朗起身跟在了皇上身后。 走出长乐宫的时候,穆菀龄还回头看了一眼,梧桐正想要把穆芷妘扶起来,但是穆芷妘却不肯,非要赖在地上,皇后也没有理会她。坐到一边喝茶去了。 “你可是来得有点迟了。”穆菀龄低声对苏彦朗说道。 “迟了?我昨天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让你自己不要逞能。你非要逞能,现在还要怪我?”苏彦朗还以为是穆菀龄逞能,想要早点让皇后知道她的身份,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 “我哪里是自己想要逞能?”穆菀龄叹气,“是皇后想要杀了暮晚,所以才把我骗到这里来的。” 苏彦朗还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连你假扮的暮晚都想杀?你是有多招她恨?” “大概是因为我在荷妃身边让她吃了亏吧,所以就想要杀了我。好在我在关键时候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拖延了一下时间。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心有余悸。 “看来是我错怪你了。”苏彦朗说道。 “对了,既然你那个时候才过来,之前是谁救了我?”穆菀龄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如果苏彦朗在穆芷妘准备喂她毒药的时候才赶到的话,之前是谁用石子儿击中了那个宫女的手? “你觉得这宫里还有谁会帮你?”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是风影。”虽然嘴上很强硬,说着不会帮忙,但是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他还是会出手嘛。 “除了他还有谁?”苏彦朗叹了口气。 “对了,皇子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过来?”穆菀龄还以为苏鹤停会跟着一起过来,结果却没有能看到他。 “他原本是先要一起来的,但是……”苏彦朗的目光一黯,“他突然晕倒了,被送回了东宫,我和皇上跟着过去看他的情况,所以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要是苏鹤停有事情的话,皇上和苏彦朗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过来了。所以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苏彦朗点了点头,“他没事,你放心好了。”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承安殿外,马上就能看到皇上亲手为他们写圣旨赐婚了,穆菀龄的心里还有些激动。 在回京的路上,她就已经知道想要和苏彦朗走到一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磕磕绊绊,还差点一起死在了悬崖之下。 好在上天对他们都有眷顾,所以他们才能一起走到今天。 想着想着,穆菀龄就红了眼眶。 “你怎么哭了?”苏彦朗将她揽入怀中,“不是应该高兴的么?” “就是因为高兴,所以才会哭啊。”穆菀龄说道。 “高兴不是应该笑么?”苏彦朗用拇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泪,“不要哭了。” 穆菀龄笑中带泪地点了点头。 而此刻的长乐宫却还没有平静下来。 穆芷妘还以为皇后会和她一样生气,结果一抬眼却看到皇后正坐在那里喝茶,好像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不由得走了过去,将皇后手上的茶杯抢过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皇后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情被她重新激起了波涛,“你这是做什么?” “姑妈怎么还能平心静气地喝茶?这么好的机会我们都错过了。你一点都不难过吗?”穆芷妘恨恨说道。 “为什么要难过。我不但不难过,反而觉得庆幸。”皇后说道。 “庆幸?”穆芷妘觉得皇后肯定是脑子坏了才会说这样的话,“姑妈你居然觉得庆幸?” “自然要觉得庆幸,如果我真的让她死在这里,现在会有什么下场你知道吗?”皇后说道,“看来我以后都不应该再相信你的计划了。” “姑妈怎么能这么说?我做的这些可都是为了姑妈好啊……”穆芷妘说道。 “到底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好,我还是能分辨的。”皇后说得冷然,“现在你还是给本宫滚出去吧!” 都是天意 皇上的圣旨一宣,京城内一片哗然。 原本以为已经失去的两个人,竟然都还活着,而且穆菀龄不但证明了自己和皇后的事情没有一点关系,还终于得到了赐婚。 穆府内更是热闹。穆菀龄原本已经冷清了个把月的院子,因为这件事重新热闹起来。 几个人没有想过,她竟然活着,高兴得不行。 穆伦和穆夫人那里可就不一样了。两个人都是愁眉不展。 “到底是怎么回事?”穆伦一开始听到增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不是说已经死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任何消息,怎么会突然之间又出现了呢? “不是说已经死了吗?怎么两个人都还活着?当初那个杀手是在说谎吧?”穆夫人也是一脸的生气和不解。 “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应该没有说谎的必要吧?或许就是菀龄命大呢?她命大也就罢了,苏彦朗竟然和她一样命大。原本以为这两个人只要死了一个我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结果竟然是这样!还不知道彦徽那里会有什么打算呢!” “我现在只希望彦徽那里不要乱了阵脚,以后不是还有机会吗?”穆夫人正在叹气,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穆芷妘一脸愤怒地走了进来。 “谁又把你给惹了?”穆伦这里也正生气呢,看到穆芷妘这个样子心情就更加不好了。不过他突然想起来,“你今天入宫了吧?” “可不是吗?你们应该还知道我之前和你们说的,一直和姑妈作对的荷妃和她身边新来的宫女吧?你们肯定都想不到那个宫女是谁!”穆芷妘说得咬牙切齿。 “难不成还是穆菀龄?”穆夫人原本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结果却发现穆芷妘的神情变得更加生气了,“不会真是吧?你怎么可能连她都没有办法认出来?” “我当然不会连她都没有办法认出来。可是她戴了人皮面具,还故意用沙哑的声音说话,谁能认出是她?”穆芷妘说道,“谁能想到她觉得会用这样的方式出现?” “既然是她,皇后怎么能轻易放过呢?不是应该送回莲花庵吗?怎么反而让皇上赐婚了?”穆伦问道。 “爹爹难道忘了她已经在皇宫里这么长的时间了吗?如果她真的一接近姑妈就会让姑妈生病的话,姑妈不是早就已经病入膏肓了吗?”穆芷妘说道。 “这么说的话,她岂不是连这件事都已经澄清了?难怪皇上会赐婚。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都以为她和苏彦朗已经死在了悬崖之下,谁知道他们竟然都活了下来。或许这就是天意吧。”穆伦叹了口气。 “什么天意?!”穆芷妘大声说道,“这根本就不是天意!当初她不想嫁给彦徽的时候我就应该发现其中的问题了。” 穆芷妘觉得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改变的。 要是穆菀龄嫁给苏彦徽的话,她就根本不会去锦州,也不会和苏彦朗相遇了。 分明就是因为这样才改变了所有的一切。 “好像不是菀龄不想嫁。是你太想嫁吧?”穆伦想到了那个时候穆芷妘的无理取闹,如果不是后面他知道了苏彦徽究竟想做什么的话,他都会觉得穆芷妘那个时候脑子坏掉了,才会一心想要嫁给苏彦徽。 但是现在一切好像又没有能如她的愿。当时她疯疯癫癫地说什么苏彦朗会死在那场战役里,还说皇子苏鹤停很快也会死。 可是到现在那两个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穆伦都开始觉得穆芷妘是中了什么邪了。 “我……”穆芷妘原本想要反驳,但是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因为她一心想要嫁给苏彦徽,所以穆菀龄才会离开的。 那个时候她可是巴不得穆菀龄离开呢,谁知道后面会出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好了老爷,不要再说芷妘了。你没有看到她现在很伤心吗?或许你说得对吧,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那臭丫头竟然连万丈悬崖都能活?而且还让她混入了皇宫里,现在皇上已经赐婚,这婚事我们是没有办法阻止了。” “谁说不是呢?这桩婚事我们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只能看彦徽后面是不是还能想出什么办法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穆伦除了叹气也没有背的事情能做了。 “我原本可以杀了她的。”穆芷妘还想着自己差一点点就灌进穆菀龄嘴里的毒药,“只差那么一点点。” 穆芷妘脸上的狠辣看得穆伦都有些心悸,“你真的觉得你在皇宫杀人能逃脱吗?还是觉得你姑妈会为你开脱?” 提到皇后,穆芷妘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不少,“我一直都不明白,姑妈明明是皇后,为什么会如此胆小?” “那你觉得皇后应该是什么样的?”穆伦问道。 “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姑妈竟然会被比她底那么多品阶的荷妃欺负,我实在是看不过去。”穆芷妘说道。 穆伦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嘲笑自己的女儿了。她居然会把这些事情想得如此简单。 “我想你应该知道,如今的后宫里,荷妃和皇后算是平起平坐的吧?”穆伦问道。 “我……当然知道了。荷妃不过就是受宠而已,但是她连贵妃都不是,凭什么就能掌权?” 穆伦这下是真的笑了。“不过就是受宠而已?那你有见到后宫之中有另外一个人和她一样受宠的吗?” “这……”穆芷妘还真的没有见到过。 “你觉得你姑妈受宠吗?”这是穆伦一直以来的心结。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表姐是皇后,自己多少都能沾光。可是这么多年仍旧只是一个五品的小官,一点进步都没有。 “虽然不受宠,可是……”穆芷妘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反驳了。先前皇后也一直和她说,在后宫之中,地位并不是唯一,可是她都不曾听进去过,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一点。 地位并不是唯一。 “我身边一直都只有你娘一个人,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那种感觉。”穆伦想穆芷妘要是知道宅院里的斗争和后宫其中也没有太大差别的时候,或许就能明白他说的话了。 可惜他身边一直都只有穆夫人一人。 至于陆氏,他迫于穆夫人的压力,一直都没有能够把她接到自己身边来。 “有我一人还不够吗?”穆夫人的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是咄咄逼人。 “当然足够了。我这不是想和芷妘把话说明白吗?”穆伦说道。 “她以后会懂得的。”穆夫人可不觉得苏彦徽只会娶穆芷妘一个人。就算只是为了拉拢关系联姻,以后他应该也会再娶的。 到时候,穆芷妘就会知道那种感觉了。 “一会儿菀龄应该就会回来了。我看我还是去准备一下吧。”虽然并不觉得高兴,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吧? “是啊,圣旨都下了,她很快就是大将军夫人了。我们以后可是没有办法高攀了。”穆夫人的话里一股子的酸味。 “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谁让上天就是想要让他们在一起呢?”穆伦也是满腔的无奈。 想了这么多办法,甚至都已经将两个人逼上了绝路,谁知道真的会有绝处逢生呢? 此刻穆菀龄还没有离开皇宫,在承安殿和皇上说了一会儿话,她就去了后宫见荷妃。 荷妃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看到她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认出她是谁。 “娘娘不认得奴婢了?”穆菀龄走到她跟前,微微欠身说道。 荷妃一怔,然后笑道,“暮晚……不对,应该是穆菀龄。你还真的是不想掩饰自己的身份,就连一个假名字都取得这么不认真。” “奴婢可是故意的。”穆菀龄笑道,“因为我要向皇后证明。我和她生病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 “本宫倒是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本宫现在都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样子了。”荷妃也终于明白皇上之前为什么要说暮晚眼熟了,因为皇上见过穆菀龄,所以才会觉得她眉目之间很眼熟吧? “娘娘这是什么话?民女还要感谢娘娘这些天的照顾呢。”穆菀龄觉得这后宫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就如同荷妃说的那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都有些后悔让烟儿到皇后身边去了。 如果皇后真的要让她做那样事情的话,她要怎么办才好? “本宫还忘了和你说一声恭喜。”荷妃还记得皇上赐婚的消息,“你和苏将军经历了这次的浩劫,日后的生活必然会十分美满。” “民女谢过娘娘。”穆菀龄凑到了荷妃身边,“不过以后也还是要让娘娘帮一些小忙,也算是我对娘娘的帮助。” “你是说皇后?”荷妃心领神会。之前她还在想,暮晚和皇后之间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过节。现在她算是明白了。 这过节还真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 “正是。烟儿还在皇后身边,以后必然会给娘娘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娘娘不用怕自己会再被皇后算计了。至于要如何算计皇后,民女以后自然会给娘娘出主意的。” 荷妃当然是巴不得自己能得到穆菀龄的帮助了,忙不迭地点头,“以后你可得多来宫里看看本宫。” “那是自然了。”穆菀龄回答。 “阿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苏将军吧?看来他有些着急自己的心上人没有在他身边了。”荷妃掩唇笑道。 这后宫哪里是他能来的地方? “民女就先走了!”穆菀龄说完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放在心底 “你现在可是在后宫,就不能稍微注意一点吗?”穆菀龄一走出凤欢宫就看到了苏彦朗。 “正是因为在后宫,我才没有进去啊。”苏彦朗笑道。 “你要是进去了还得了?”穆菀龄瞪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很小心呢,要是皇上知道你在后宫里大喊大叫,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惩罚你呢!” “他现在看到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罚我?谁让你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苏彦朗居然还说得有几分委屈。 “我这才不过和荷妃说了几句话而已,哪里有很长的时间?都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穆菀龄还想着自己要和荷妃多说点话呢,结果就被苏彦朗给打断了。 好在荷妃是巴不得能和她合作,要不然她这么贸贸然出来,荷妃心里说不定还会生气呢。 “一盏茶的时间还不够多吗?”苏彦朗说道,“我现在是每时每刻都不想离开你。” “可是……皇上虽然赐婚了。但是还有一段时间吧?所以现在你还没有办法把我绑到你身边去。”穆菀龄笑道。 “是吗?其实我觉得就算是我真的想要那么做,也没有任何人敢反对吧?”苏彦朗说道,“反正皇上都已经赐婚了。不过就是婚宴的事情而已。” “还是要良辰吉日才行啊!”穆菀龄皱眉,“难道你想让我们就这么样草草成婚?” “其实我真的觉得没有关系,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事情都不想去管。”苏彦朗只觉得,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他和穆菀龄都很不容易。 这一生中不管还有什么磨难,他都会觉得无所谓了。 只要他和阿菀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去在意。 “可是我们还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去管。”穆菀龄提醒道,“难道你觉得你真的能够原谅?” “当然不能。”苏彦朗说得不假思索,有热呢想要害他,他怎么可能会原谅?“只是现在我不想去想那么多罢了。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不长的一段时间。” 其实穆菀龄又何尝不想过这样平静的生活,“但是我觉得他们并不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 苏彦朗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初就不急着回来了。直接和皇上请命赐婚,他肯定不会不答应的。我们可以在锦州完婚,然后出去游山玩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 “当初我是怎么和你说的?”穆菀龄壳二十记得自己一早就提醒过他这件事情不会那么容易,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还说有他在万事都不会有问题。 当时穆菀龄竟然也会相信他说的话。谁让他是大将军,是皇上的爱将,是百姓的英雄呢? 可事实却和他们想得完全不同,穆芷妘母女想要整她就罢了。穆伦、苏彦徽和皇后竟然联手设置了这样的一个局,她差点就没有从这局中走出来。 她之前还觉得上天并不眷顾她,才会让她有这么多的苦难。但是如今看来,上天已经足够眷顾她了。她以后大概也需要更加大胆一些了。 “对了。我们去看看皇子吧,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醒过来。”穆菀龄原本都想要出宫了。毕竟现在她真的很想看看穆家的那几个人是什么表情。 不过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没有感谢。 “走吧,我们去东宫看看。”两个人从后宫出来,就直接走向了东宫。 苏鹤停已经醒来了,只是神色不是很好。 即便是看到穆菀龄和苏彦朗两个人出现,他的脸上也依旧没有高兴的神色。 “你这是怎么了?”苏彦朗觉得奇怪,“我还以为你会为我高兴呢。当初不是你说我不解风情的吗?现在我和阿菀要成婚了。你怎么反而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当然为你高兴了。不过我刚刚才醒过来,所以还有些头晕。”苏鹤停说道。 他心里的苦痛。恐怕这一辈子都要藏着了吧? 他原本还我想着,等自己和父皇一起找到穆菀龄,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父皇赐婚。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遇见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他想父皇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虽然他知道穆菀龄喜欢的人是苏彦朗,但是她或许也能喜欢上自己呢?他们不过就是因为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才会互生情愫的吧? 如果自己和穆菀龄在一起的话,说不定她喜欢的人就会是自己了呢? 可是他都还没有能和父皇一起去长乐宫,就晕倒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云衍就和他说了皇上赐婚的消息。 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应该都不知道我和彦朗受了多少苦吧?”穆菀龄笑道,“一回到京城他就到我家提亲,结果却被我爹拒绝了。然后他又想让皇上赐婚,我爹先是说我们八字不合。看到这个借口没有办法阻止,然后又和皇后想了这么一个主意,直接把我是送进了尼姑庵。” 苏鹤停一愣,“原来你们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他被困在这深宫之中,竟然对这些消息一点都不了解。 原来父皇并不是一时兴起才赐婚,而是这赐婚的圣旨很早以前就应该下了,但是中间却有重重的阻碍,让他们两个人没有办法在一起。 他以为自己错失的机会,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失去了。 “可不是?”苏彦朗并没有注意到苏鹤停眼中的失落,反而笑道,“可不是吗?现在才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那我还真的应该祝福你们。”苏鹤停像是被他们感染了一样,脸上也总算是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怎么?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之前并不准备祝福我们?”苏彦朗皱起了眉头,不过他的脸上仍旧有笑容。大抵是觉得佘婷只是在开玩笑吧? “因为我还在为菀龄担心。”苏鹤停觉得自己还是要收敛好情绪,不让他们看出来比较好。 将这份喜欢埋在心底就好了。 毕竟……他这个样子,原本也没有办法给穆菀龄幸福。 或许让她和苏彦朗在一起更好,他们两个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璧人不是吗? 只要穆菀龄能够幸福,他也不应该有遗憾吧? “你为阿菀担心?你担心什么?不要和我说你还觉得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苏彦朗还以为那些传言不会再被提起了,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可能。 “就算是假的,也还是会有很多人关心的吧?我想现在京城的各大赌坊都已经开始下注了。”苏鹤停的心情总算是稍微平复了一些。 “这么说的话,要是我自己去下注,不是会赢很多钱?”穆菀龄说道。 苏彦朗和苏鹤停都笑了起来。 “怎么了?”穆菀龄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笑什么,“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要是去的话,赌坊还不炸开锅?”苏彦朗说道,“所以你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你是觉得我很穷吗?我觉得要养你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是吗?那我到时候就让你看看我有多么败家好了。”穆菀龄挑眉。 苏鹤停突然咳嗽起来,穆菀龄赶紧倒了一杯茶送到他嘴边,“看来我和彦朗以后要少到你这里来了。” “为什么?”苏鹤停一面咳嗽,一面还问道。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这个病最忌讳的就是心情起伏太大了。我和彦朗要是出现的话,恐怕只会加重你的病情。”穆菀龄柔声说道。 “我这病情其实也已经没有什么好加重的了。”苏鹤停摇头,“其实如果不是云大夫的话,我早就已经……” “你可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和彦朗听到不要紧,要是师父听到,心里肯定又会不是滋味了。你的病早就已经是他的心结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在你身边照顾。” 穆菀龄都记得,自己不管什么时候看到师父,他都还在研究苏鹤停的病症,即便那个时候苏鹤停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他都还没有放下。 而且现在还没有到说再见的时候。她不想苏鹤停就这么自暴自弃。 万一真的能找到办法呢?现在师父身边不是还有自己帮忙吗?谁说就一定没有办法治好呢? “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这么说了。”苏鹤停自然也明白这么多年云衍为他付出了多少,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惭愧的。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要是没有养好身子,可就没有办法参加我和彦朗的婚宴了。”穆菀龄将茶杯放回到到桌上,然后出门去找云衍。 “以后恐怕我都没有办法继续说你不解风情了。”苏鹤停笑道。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哪里来的运气,可以遇见阿菀。”苏彦朗都还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细节,那些生死攸关的瞬间。“有很多事情,我都想要说给你听,过两天我来看你,再和你说我和阿菀之间的事情吧。” 苏鹤停很想说他并不想听,但是又觉得那样似乎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所以他只是轻轻一笑,说道,“虽然之前已经听过一些了,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再多听听,你也只掉我整日在这宫里日子有多难熬了。” “有云大夫和阿菀在,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苏彦朗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他都没有看到苏鹤停有什么好转。 但是只要情况不变坏不就行了?他可是唯一的皇子,要是真的出了事,江山必然会动荡不安吧? 苏彦朗突然想到了当初行云大师对他说过的话。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去想那些比较好。 或许只是虚妄呢? 稍安勿躁= 穆菀龄从厨房出来,苏彦朗也正好从苏鹤停的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人并肩走着,离开了东宫。 “我都不想送你回家。”走到半路,苏彦朗突然说道。 “怎么了?”穆菀龄笑道,“你真的就这么舍不得我?” “我真的好担心,要是那个时候我没有能够及时赶到要怎么办?每一次我都会这么想。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苏彦朗说道。 “我都已经和你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你不用担心我了。就算你没有来,不是还有风影帮我么?” “要是风影也没有出现呢?”苏彦朗不都不肯放过自己。 “就算风影也没有来,我不是还有烟儿吗?她那个时候就在我身边,肯定不会让我有事的。我真的有分寸。你不要我不在你身边就提心吊胆地好不好?” “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我能阻止自己去想这些就好了。”苏彦朗的声音里仍旧带着自责,“我应保护你,不应该让你有任何危险的,如果我连这一点都没有办法做到的话,我又怎么配和你在一起?” 穆菀龄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的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冷面将军吗?我现在真是一点都没有办法看出来了?” 苏彦朗到底是什么时候悄然出现了变化?穆菀龄自己都说不清楚。 但是到现在她都已经习惯这样的他了。因为苏彦朗只会在很少的人面前有这样的表现。他完全没有防备的人。比如苏鹤停,还有朱婆婆。 能够看到他这样的一面真的是一件不能再难得的事情。 “还不是因为你?”苏彦朗说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有这样的一面。还不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才会有这样的改变。 穆菀龄的心里一暖,她没有想到苏彦朗竟然会给她一个这样的答案。 “其实一开始我就很想要了解你,想要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反倒是你一直都很抗拒我吧?”苏彦朗说道。他都还记得自己一路上没话找话的样子。 不知道有多蠢。他一生大概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这样的事情吧? “是吗?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直都没有什么笑脸?谁让你冷面将军的名声太响亮,我会怕你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穆菀龄说道,“后来我不也有改变吗?” “你觉得你那是改变吗?”苏彦朗不满,“虽然你的态度的确有改变,但是我没有看出你多有诚意啊。” “这么说的话,是你先喜欢我的?”穆菀龄说道,她一直都觉得先动心的人是她自己。但是现在回头看看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好像……苏彦朗的确很早就已经有所表现了? 他们去为难民采药的时候,他不就怕她冷,将她的手放在了他手心里面? 那个时候她都没有多想。 “是又如何?你敢说你现在不是同样喜欢我吗?”苏彦朗倒也不怕承认这一点。 他恨不得让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一点,让天下的人都知道穆菀龄是他此生挚爱,如果有人胆敢动她的话,就是和自己作对,他绝对不会轻饶! 只是……他分明都已经警告过的人,竟然还敢对穆菀龄下手。 他以后都没有必要对那些人客气。 穆相恐怕都不知道皇上其实一直都想要对付他吧?毕竟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太多于惹眼了。 但这并不是小事,所以皇上一直都在迟疑,没有能动手。 苏彦朗觉得自己只要能给皇上一个动手的理由,或许就能将穆家连根拔起。 不管是穆相,皇后还是穆伦,穆芷妘,都不会再成为他和阿菀的烦恼了。 “你在想什么?”穆菀龄正准备反驳回去,却发现苏彦朗已经失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然是在想要如何报仇雪恨。”苏彦朗倒也没有要隐藏自己心思的想法。 “是吗?看样子你有什么好主意?”穆菀龄问道。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苏彦朗说得神秘,穆菀龄反而更加好奇了。 “真的不能说?”看苏彦朗的神情,应该是不想告诉她了。早知道的话她就不去问了。现在也不会这么心痒想知道了。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我们还是先去穆府看看吧,我想穆家人应该会很想见到你吧?”苏彦朗说道。 “我倒是更想看看苏彦徽脸上会是什么神情。”穆菀龄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先和我回王府?”苏彦朗说道,“这些天爷爷肯定很担心我,我得先去和他赔不是。” “好啊,我也想……见见你的家人?”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要犹豫。 或许是因为他的家人包括了苏彦徽? 可是她自己的家人不是也包括了穆芷妘吗? 才走到齐王府门口,就已经有一堆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地上跪成了两排。 “欢迎大公子回府!” 穆菀龄被这些人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有些怔愣。而苏彦朗则是握着她的手,一路冷眼,进府之前脸上的笑容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这好像才是他最愿意让别人看到的那一面吧? 走过回廊就看到了苏彦徽,也就明白方才门口那堆人是怎么回事了。 都是苏彦徽找来的吧? 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一点吧?难道这样做就会让人减少对他的怀疑?完全不会啊。 “哥哥!”他的眼中竟然还有泪,穆菀龄觉得自己都要原谅自己被他骗了这么多年了。 在外人面前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爷爷呢?”苏彦朗却是一副一句废话都不想和他说的样子,直接问起了爷爷。 “爷爷就在书房。”苏彦徽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不会有什么作用,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 穆菀龄已经能够猜到自己一会儿回到穆府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了。 只是……尽管苏彦徽的眼中有泪,却仍旧没有办法隐藏住他眼中的狠厉。 苏彦朗没有死,他不知道有多失望。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计划落空了。而且还白高兴了这么多天的时间,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 穆菀龄的脸上都不由得有了淡淡的笑意。 苏彦徽的如意算盘终究是会失败的,因为她还活着。 只要她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姐姐……很快就要叫嫂子了。”苏彦徽一脸的假笑让穆菀龄都有些反胃。 “阿菀,我们还是先去看爷爷吧。”苏彦朗知道穆菀龄并不想和苏彦徽说话,于是就把她拉走了。 到了齐王的书房外,苏彦朗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跪了下来。 穆菀龄也跪在了她的身边。 “彦朗,你这是做什么?”齐王立刻就走到了他们身边,将两个人扶了起来。 “孙儿没有能告诉爷爷真相,还请爷爷能原谅。”苏彦朗说道。 “你还活着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还说这些做什么?”齐王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这些天肯定是伤心不少吧? “这就是穆小姐吧?皇上终于赐婚了,你也不用再缠着我了。”齐王一脸慈祥的笑意,穆菀龄的心里暖暖的,眼中不自觉就有了泪光。 这才是家人的感觉吧?她都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都已经多久没有家人了? “是,民女见过齐王。”不过穆菀龄还是没有忘记还和齐王行礼。 “你叫我什么?”齐王似乎对她的称呼有些不满。 穆菀龄看了苏彦朗一眼,有些不知所措。虽然齐王的语气并不重,但是她却没有明白齐王的意思。 “阿菀,还不快叫爷爷?”苏彦朗看到她这么呆呆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越发疼爱她了。于是赶紧提醒了一句。 “爷爷。”穆菀龄说完才知道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含义。 几个人闲聊了一阵,无非就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皇后的做法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齐王问道。 穆菀龄知道自己不能轻易说这件事和穆芷妘还有苏彦徽有关,所以只是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但是以后应该就会明白了吧。” “不过,不管她想要做什么,都没有能够成功,说明你和彦朗是真的命大。”齐王笑得开心,“我从来都没有见到彦朗将另一个人如此放在心上。你是第一个。” “爷爷,我先送阿菀回去了。以后我们可是有很多时间可以见呢。”苏彦朗说着,就站了起来,穆菀龄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个人连动作都是一样的。 “既然圣旨都已经下了,绝对不会有人再阻止你们在一起了。你也稍安勿躁,耐心等着。”齐王倒是很了解苏彦朗的性子,还不忘嘱咐这么一句。 穆菀龄在他身后都差点笑出声。 “爷爷也说了,圣旨都已经下了,孙儿哪里还会有什么莽撞的举动呢?”苏彦朗说道,“爷爷好生休息吧,我和阿菀就先走了。” 走出门,抬眼就看到了还没有来得及彻底躲好的苏彦徽,那背影看着多少有些滑稽。 “现在我应该回去看看我的家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了。”穆菀龄笑道,“你说我是和你一样不为所动,还是多少给他们一点点笑脸?” “这个自然就要取决于你了,但是我想我应该很难会有笑脸了。”苏彦朗都恨不得能亲手杀了那几个人,只是现在他还不能轻易对他们动手。 如果要等时机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是时机。他可能不会有那么多的耐心吧? “那就把坏人让给你当好了。我还是继续让他们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人好了。”穆菀龄说道。 “现在谁还会觉得你是个好欺负的人?”苏彦朗说得无奈。 虚情假意 回到穆府的时候,果然不出意外的受到了热烈的迎接。 穆府所有的人都挤在了前厅,让穆菀龄第一次觉得她真的是穆家的大小姐,而不是一个根本就不受关注的庶女。 “爹,娘。”她果然如自己所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看不出她究竟有什么心思。 而她身边的恶人就完全不一样了。苏彦朗一脸的冷然,看得面前的三个人都有些紧张。 尤其是穆芷妘,她都还记得之前苏彦朗和她说过的话。 只是这件事怎么看她都不是罪魁祸首,虽然一个时辰之前她还在想各种办法想要杀了穆菀龄,但是除了穆菀龄还有帮助她的那个人,苏彦朗和皇上都不不知道这一点吧? 他们手上根本就没有证据,所以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害怕。 “菀龄啊,你没事就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和你娘为你伤心了多长的时间。”穆伦一脸勉强的笑容,居然还有连说出这样的话,穆菀龄都不由觉得服气。 他这张脸究竟是有多厚? “是啊菀龄,你爹那天听到消息都差点晕过去了。你可不知道我们有多难过,原本出了那样的事情就已经够让人伤心的了。结果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好在你和苏将军都没事。”穆夫人这话分明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脸上却只能挂着笑容,穆菀龄都为她觉得尴尬。 就算她不曾在悬崖边看到穆伦和穆芷妘得意高兴到忘形的样子,她也不会相信穆夫人说的半个字。 就算是真的晕过去了,肯定也是因为太高兴所以才会晕过去吧? 这个家里最大的麻烦终于死了,他们以后都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可惜穆菀龄没有能够让他们如愿。 “都是女儿不好,让爹和娘担心了。其实女儿也想在第一时间报平安的,奈何还有事情没有解决,所以就只能先瞒着你们了。”穆菀龄都快要隐藏不住自己的冷笑了。 “要是你早些说就好了。爹爹和娘就不也会那么伤心了。”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穆芷妘听到这一句,突然开口说道。 她似乎还天真地以为穆菀龄这话说的是真的。 可是谁都明白,要是穆菀龄一早就说出了自己还活着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活到现在了。 这话不过就是和他们稍微客气一下,穆伦和穆夫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只有穆芷妘如此真情实意。 不说她蠢就算是对她客气的了。 更不用说穆菀龄记得在长乐宫的时候,她一心想要杀了自己的样子,那急切的模样,让穆菀龄回想起来都有些心悸。 但是既然她没有成功,以后心悸的人就不会是自己了。 “阿菀,我看你还有些疲惫,就先回去休息吧。”苏彦朗真的没有办法忍受这些虚情假意了。 他都不知道穆菀龄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和这些人笑脸相待。 他完全没有办法做到。 “那就去休息吧。”穆伦干笑了一声。 原本苏彦朗就不曾将他放在眼中,以后就更加不会把他放在眼中了吧? 他当然也知道穆菀龄方才也不过是表面上客气而已,心里不知道已经将他恨得有多深了。 可是自己又没有办法从她的眼中看出分毫的恨意。 说不定……她心里还顾念着亲情呢?对她动手的人向来都不是自己,以后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他应该可以撇清关系吧? “不知道她有没有怀疑我们。”看到穆菀龄和苏彦朗走远,穆夫人叹了口气。 “我想应该还没有吧,要不然她怎么还会笑呢?”穆伦说道。虽然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他自己心中的希冀罢了。 他早就已经看出穆菀龄不那么简单了。好像就是上次大病初愈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说出她究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和以前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但就是……变了。 “就是就是。”穆夫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怕。她原本以为会永远踩在脚下的人,突然有一天翻了身,她竟然就觉得害怕了。 大概是怕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会被她记在心上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不会好过了。 只有穆芷妘一直看着苏彦朗和穆菀龄消失的方向。 她真的很想告诉穆伦和穆夫人,你们不要太天真了。她都差点把毒药灌进穆菀龄的嘴里了,要是穆菀龄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只能说她傻了。 以前穆菀龄或许是真的傻,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遇见了苏彦朗吧?终于找到了可以为她撑腰的人,她当然就会得意了。 只是她还能得意多长的时间呢? 等她嫁入王府,和自己处于同一屋檐下,自己和彦徽,一定有办法让她知道,她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庶女! 穆菀龄能够感受到身后拿到恶毒的目光,不过她并不想理会。 穆芷妘或许还在心里盘算着以后要怎么办吧?正好,她心里也在盘算。等她入了王府,就要把自己原来受的苦全部都讨要回来。 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姐!”才走进自己的院子,就听到了两个激动的声音,然后就是几双红通通的眼睛,看得她心疼不已。 “我不是没死吗?你们还哭什么?”虽然她自己的眼中也已经有了泪光,但是这种时候怎么能哭呢? “小姐,你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你都不知道我们为你的事情伤心了多长的时间。这段时间都吃不下睡不着的。你倒是自己在皇宫里玩儿得开心了。”夏枝一面哭一面抱怨。 穆菀龄一下子就笑出了声,“你怎么知道我在皇宫里就不是逃过一劫呢?” 秋霜和徐嬷嬷也破涕为笑,她们自然都知道穆菀龄这一段时间肯定受了不少的苦,现在才终于算是苦尽甘来了。 “小姐没事就好了,我们也没有别的要求,现在小姐也不用再回到莲花庵去了,皇上还赐婚,我们是真的为小姐高兴啊!”徐嬷嬷笑得一脸的慈爱。 这三个人看着都很是憔悴,穆菀龄怎么可能不心疼呢?只是如果她提前说了自己还活着的话,这几个人肯定没有办法藏住自己的心思吧? 到时候穆伦和穆夫人一看,她都死了,她的丫鬟和嬷嬷居然还这么开心,说不定就会觉得其中有蹊跷了呢? 所以尽管她觉得心疼,仍旧觉得自己没有说出来是对的。 “对啊!皇上已经赐婚了!当初老爷夫人还有二小姐拼了命地想要阻止,结果现在小姐现在不但不用在莲花庵静修,马上就要成为将军夫人了呢!我们是不是也能跟着沾光啊?是不是很快就能住进王府了?”秋霜说得高兴。 “王府有什么好的,有这么想去王府吗?”穆菀龄笑道。 “怎么说王府也会比这里好很多吧?”夏枝说道,“奴婢都已经受够这里了。要是有将军府就好了,还不用和二小姐挤在一起。奴婢一想到去了王府还要天天看到二小姐,就觉得头疼。” “我倒是觉得那样不错。”穆菀龄笑道,“你们可不要忘了,在王府里我的地位可是比她高的。你们也不用再被她身边的人欺负了。以前受了多少苦,咱们这次就还回去,看她们还能怎么说!” 穆菀龄这么一说,夏枝和秋霜立刻就高兴起来。 “对啊,小姐嫁的可是嫡子,地位自然就比嫁庶子的二小姐高了。更不用说小姐还是将军夫人,未来的王妃。奴婢倒是想看看云桃还要怎么在我们面前颐指气使!” “就是就是!以前她一个丫鬟就敢欺负我们小姐,现在想想就觉得生气,等小姐嫁过去,非要好好让她看看谁更加厉害!”夏枝也附和道。秋霜或许都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因为她以前在穆菀龄身边就跟着受了不少气。 而穆菀龄一直都是好脾气,别人都已经欺负到头上了,她还是不争不抢的样子,让夏枝都觉得很是恼火。 “奴婢更加喜欢现在的小姐!”夏枝说道。 “虽然不知道小姐以前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是听夏枝说这话的语气,奴婢也更家喜欢现在的小姐!”秋霜也说道。 虽然她遇见穆菀龄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她是个很厉害的人了。但是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穆菀龄以前竟然是这样的人,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竟然都不还手?和她看到的穆菀龄完全没有办法联系在一起。 “小姐,我看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相比于两个丫鬟来说,徐嬷嬷就要稳重多了。她甚至都还有一些担心。 毕竟回到京城之后,穆菀龄已经受了不少苦,这些人肯定还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劫难在等着她。 要是她自己都这么意气用事的话……情况可能会变得很糟糕。 “徐嬷嬷不用担心。”一直站在穆菀龄身后没有说话的苏彦朗好像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一样,笑道,“我自然会保护好阿菀的。” 几个人像是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样,慌忙向他行礼。 “不必多礼了。你们在阿菀心中是家人,在我的心中也就是家人。”苏彦朗的脸上虽然只有淡淡的笑意,但是对于这儿几个人来说,能够看到他的笑容就已经很难得了。 “苏将军都这么说了,嬷嬷你就不要再担心了。之前小姐就已经受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了。难道以后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我可不舍得看到小姐再受苦了!既然是被人欺负了,当然要欺负回来才可以!”夏枝可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懂得太多 “夏枝说得没错,我也可以和嬷嬷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再有什么危险的。而且,嬷嬷恐怕也明白,就算我不对付他们,他们也仍旧是要对付我的吧?既然这样的话,何不反击呢?” 徐嬷嬷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是啊,就算小姐你不想和他们动手,他们也还是会来找小姐你的麻烦的。” 以前不就是这样吗?就算小姐什么都没有做,夫人和二小姐也是各种找茬,忍气吞声从来都没有带来任何好处,反倒是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对方知道自己并不是好欺负的人,让对方也尝尝苦头。 “嬷嬷明白我的心情就好了,现在能不能帮我准备些吃的?我都已经饿得不行了。”穆菀龄觉得她都能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的哀嚎了。 “好好好,马上就去准备!”徐嬷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然后就走向了厨房,夏枝和秋霜则兴高采烈地出去买桂花糕了。 穆菀龄和苏彦朗正准备回到房间坐会儿,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穆菀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苏彦朗差点就出手了,好在穆菀龄及时拦住了他。 “你还在这里?”来的人是李阿四,穆菀龄还以为他早就已经离开了,没有想到他竟然一直都在这里。 “小姐救过奴才的命,奴才当然不能轻易离开了。”李阿四说道。 穆菀龄都没有想到那样一件事情他居然会一直记到现在。 不过自己现在也没有办法继续留他在身边了。 “我会给你一些银子,然后你还是自己出去谋生路吧。”毕竟他在那件事情之后就已经被赶了出去,要是被人发现自己偷偷将他留了下来,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奴才就知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李阿四说道,“所以奴才每天都在为小姐祈祷,没有想到小姐果然没有事。既然小姐已经平安回来,过些天就要嫁人了,奴才自然也能安心离开了。” 李阿四说完,还对着穆菀龄和苏彦朗磕了个头,然后就转身消失在了两个人的视线里。 苏彦朗还有些懵,“这是怎么回事?” 穆菀龄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即便知道她已经“死”了,丫鬟们依旧把她的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她的心里真的分外感动。 窗边的书案还放着她写的药方,原本是要拿去和师父商量的,没有想在那之前就已经被锦衣卫的人带走了。 苏彦朗似乎还在纠结刚才那个人是谁,像是在等着穆菀龄的答案一样,站在她的身后,什么都没有说。 穆菀龄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苏彦朗一愣,“那个人就是那天想要……你居然把他留在身边?”他都不得不说穆菀龄有些心大了,难怪她的丫鬟会说她好欺负。 她居然都能将想要害她的人留在身边,这不就摆明了好欺负吗? “因为我觉得他是真心想要悔过的,毕竟他一直都觉得是我救了他的命。而且他的确帮过我一次,那一次可是让穆芷妘出了不少的丑。还让我知道了那个药膏的秘方,这次才能用到皇后身上。” 穆菀龄回头看着苏彦朗深邃的眼眸,眼中满是狡黠,“既然是能够利用的人,为何不利用呢?我身边的人本来就不多,既然有人可以利用,自然就不能错过了。” 苏彦朗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跟着笑起来,“我知道你早就已经不是夏枝眼中的那个人了,只是觉得你做事还是要稍微小心一些,免得被别人利用了。” “虽然以前我看人的眼光的确不是很好,但是现在早就已经不同了。要不然我会看上你?” “我都不知道你这话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了。”苏彦朗柔柔一笑,“我真的恨不得明天就能迎娶你。上次皇上说赐婚,结果中间就出了那么多事。而今虽然已经赐婚了,但是距离婚期还有这么多天的时间,我都……” 穆菀龄伸手按住了他的嘴唇,“不要说这样的话。” 苏彦朗握住了她的手,“我不说,不说。”但是嘴上不说也不说明心里就真的不会有那样的担心。 毕竟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了。如果不是马上就能握在手中的东西,他都会害怕失去。 但是,如果是以前的他,不管失去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担心和伤心。 唯独现在,如果让他失去穆菀龄的话,他会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 他宁愿失去所有,也不愿意失去她。 “不过几天的时间,哪里会有什么意外?与其想这些,倒不如想想你要如何为我筹办婚礼?要是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可是不会嫁给你的。”穆菀龄说道。 “你说不嫁就不嫁?”苏彦朗挑眉,“你应该知道我们是皇上赐婚吧?要是你不嫁的话,可是抗旨,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你舍得我死么?”穆菀龄眼波里都是狡猾的笑意,“所以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苏彦朗气结,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驳才好。 可不是么?他怎么会舍得让她死呢?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 “可是我一早就已经想好了,要让你成为人人都羡慕的女人。所以我们的婚礼,自然会是京城里最盛大最隆重的。为你铺上十里红妆,为你找最好的秀坊绣嫁衣,为你定做最好的轿子,不过……在聘礼方面我可能会稍微抠门一些。” “最好是没有。”穆菀龄倒是无所谓,毕竟聘礼也不是给她的,“因为我知道我也不会有多少嫁妆。” “这倒是,那到时候我给对等的就好了。穆伦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吧?总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小气吧?”苏彦朗笑道。 “既然你都能为我准备那么好的婚礼了。他自然就不敢说你小气了。”穆菀龄笑起来,“反正谁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而他是什么样的人。既然这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就算有人要说你小气,也无所谓了不时?” “还是娘子懂我。”苏彦朗笑道。 “谁是你娘子?”穆菀龄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热,“我都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你呢。” “你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苏彦朗揽住了穆菀龄的腰,将她抱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床边,“你再说一遍?” 穆菀龄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其实她觉得,就算是没有苏彦朗,她自己也能撑过去的,可是苏彦朗却偏偏要……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只有你的准备让我满意我才会嫁给你。这一点你可不要忘了。”穆菀龄咬唇。 苏彦朗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一双眼中柔情缱绻无限,看得穆菀龄都没有办法移开自己的眼睛。 “小姐,桂花糕买……”秋霜都没有想到自己不小心打扰到了两个人,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口,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向前还是后退。 “怎么了?”夏枝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在了门口,凑过去正好看到两个慌忙从床上站起来的人。 “小姐下次还是要记得关门才是……”秋霜对着穆菀龄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坏笑。 穆菀龄瞪了她一眼,但是很明显并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小姐害羞了。”夏枝扯了扯秋霜的衣服,脸上的笑容也让穆菀龄恨不得自己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两个丫鬟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好管教! “下次一定。”苏彦朗站在她身边,说得面不改色。 穆菀龄都不由得轻轻踩了他一脚,原本就已经够窘迫的了,他居然还要来凑热闹。 “那……小姐先吃着桂花糕填填肚子,一会儿嬷嬷的饭菜应该就做好了。”夏枝和秋霜走了出去,还顺便关上了门。 苏彦朗这才笑了起来,“你身边的丫头懂得可真多,可是你教得好?” “我怎么可能会教她们这些事情?”穆菀龄埋头吃着桂花糕,苏彦朗的话差点没有让她把自己噎着。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教的呢。”苏彦朗脸上的笑意未减。 穆菀龄这下是真的被噎着了,她喝了两大口茶水才将桂花糕咽下去。 “我没有那么闲。是他们自己爱看那些杂书,和我有什么关系?”穆菀龄辩驳道。 “你居然还知道那些杂书?”苏彦朗嘴角勾起了那抹笑,穆菀龄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那你是不是也看过?” “才没有!”穆菀龄觉得自己的反驳很是无力,“大概……看过一两眼。可是后来我的心思都在医书上了。你可以在我这里找找,我的房间里除了医书别的都没有。” 但是苏彦朗可是最会抓重点的了,所以他只是眯起眼睛,然后幽幽说了一句,“果然是看过的啊,难怪……” “难怪什么?”穆菀龄觉得他话里有话,“难道你觉得那天晚上我是故意的?” “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苏彦朗当然不觉得她那天晚上是故意的,但是谁让她自己口不择言呢? “我那天真的是……哎呀!”穆菀龄觉得自己都要被苏彦朗给气糊涂了。 不是,是快要被自己给气糊涂了。她都在说什么啊。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果然是真理。 苏彦朗的手突然伸了过来,她还以为自己的嘴角又沾上了碎屑,他想要帮着抹掉呢。 结果他竟然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然后吻了上来。 穆菀龄都被他吻得有些懵,都忘了要回应。 “这桂花糕的味道果然不错。”苏彦朗吻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果然有毒 “对了,姐姐可知道后天就是齐王的七十大寿了?”穆芷妘吃着饭,突然抬头说道。 穆菀龄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苏彦朗也没有告诉她这一点。大概是因为他一心只想着自己和他的婚事了吧?不知道齐王会不会因此伤心。 要是齐王把这件事怪到她身上,她觉得自己可没有办法承受。 “哎呀,看样子姐姐并不知道啊。”穆芷妘嘲讽一笑,“我还以为姐姐都要嫁到王府了,多少会知道呢。是不是苏将军没有和姐姐说?” 先前穆芷妘还是亲热地叫着哥哥,现在就改称苏将军了。 “我和彦朗都已经过得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日子了,所以难免会不知道这些。不过齐王七十大寿肯定是要好好操办的,就算是现在不知道,明天爹应该也会收到请柬了吧?到时候也就会知道了。”穆菀龄回答。 穆芷妘原本想要借着这件事嘲讽她一下,没有想到竟然被她就这么躲过了。 “这件衣服,其实就是送给姐姐在寿宴的时候穿的。姐姐可以拿回去好好放着,等寿宴那天再拿出来穿就是了。”穆芷妘好像终于为自己送衣服找到了一个理由。 不过穆菀龄却不觉得事情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她提到自己要在寿宴穿这件衣服的时候,只会让穆菀龄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好。既然是妹妹的一片心意,这些天我当然会好好保管这件衣服,等寿宴那天再拿出来穿就是了。”穆菀龄说得毫无心机,就像是自己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一样。 而穆芷妘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暴露了一切。 她要是能学会隐藏自己脸上的表情就好了。 这样实在是太容易让人看清她的心思了。 吃过饭,穆菀龄和夏枝就离开了。直到回到院子里,夏枝才问她,“小姐既然知道这件衣服有问题,为什么要收下?” “你觉得我还能不收吗?要是不收的话她还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还不如就收下,看看这衣服里究竟有什么鬼。”穆菀龄说道。 “也是。”夏枝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衣服,“小姐觉得这衣服会有什么手脚?我这么拿着会不会有问题啊?” “你现在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穆菀龄问道。 夏枝愣愣地看了她一眼,原本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是被穆菀龄这么一问,好像的哪都不舒服了。 “你先把衣服放下,然后打盆水过来。”穆菀龄都快要被她那个紧张的样子逗笑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 夏枝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去打水。 “你这是怎么了,一脸紧张?”秋霜看到夏枝紧张兮兮地从房间里面出来,还有些惊讶。 不过夏枝并没有回答她,她只能到房间里去问穆菀龄,“小姐,她这是怎么了?” “刚才穆芷妘送了一件衣服给我,全程都是她拿着的。我担心衣服里有诈,所以现在她有些担心。”穆菀龄笑道。 “如果真的有诈的话,也不会在太明显的地方,小姐你吓到她了吧?”秋霜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看看,你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却不明白。”穆菀龄叹了口气,“她虽然对我忠心,但是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个小姐你不用担心,我会教她的。”秋霜说得自信满满,“怎么说都是从镇平王府混出来的,加上小姐还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觉得我教夏枝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听听你这话说得。”穆菀龄话还没有说完,秋霜就要去拿那件衣服,她只能提醒一句,“先不要动,等夏枝把水端来再说。” 秋霜吓得赶紧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小姐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我又不是神算子,怎么能猜到?我只能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小到大,只要穆芷妘送我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穆菀龄说道。 “小姐,水来了。”夏枝端着水走了进来,穆菀龄让她把水放到了地上,然后将桌子上的衣服拿起来,然后放进了水盆里。 水盆里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过一会儿,穆菀龄一根银针放进去,银针却变成了黑色。 “这衣服上有毒?”夏枝吓了一跳。 穆菀龄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果然是我已经玩儿过的把戏。难道她还不明白皇后之前为什么中毒?现在竟然还要和我玩儿这样的把戏。” “原来之前皇后生病,都是小姐你……”夏枝还没有把话说完,就已经被秋霜堵住了嘴,“不要说这样的话,小心被人听到了。” 秋霜还算是小心,身边有这么一个小心的人就行了。至于夏枝,只要她不犯错,穆菀龄也不会怪罪她的。 就怕她会犯错。 “我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夏枝挣扎着推开了秋霜的手,“小姐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这个嘛,看当然是看不出来的。不过看样子衣服上都有。你刚才竟然没事,也是奇迹了。”穆菀龄说完,夏枝立刻就吓得跌坐到了地上。 “原来衣服上都有毒?这也太狠了吧?”穆菀龄看了秋霜一眼,她们两个人之前都觉得穆芷妘不可能会做这么不小心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她们两个都错了。 “不过这毒应该不会是沾上就会出事,应该是遇到水才能发挥作用。方才你手上没有汗水,所以才逃过一劫。要是我真的穿上,一开始也并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一旦我出汗……” 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能想到用这样的毒,也算是穆芷妘的地步了。 先前算是她小看穆芷妘了,她在皇后身边的时候,不是也为皇后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吗?只能说她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聪明,但是如果她真的很想要做成一件事情,或许及激发她的潜能吧? “那……要不要奴婢把这件衣服拿去扔了?”夏枝问道。 “当然不用,这衣服不但不能扔,我还要穿。”穆菀龄摇了摇头。 “小姐,你没事吧?你不扔掉就算了,你居然还要穿?”夏枝觉得穆菀龄一定是疯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她知道衣服有问题还要拿回来,夏枝还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毒已经证明这衣服有问题,她居然还要穿? “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既然是妹妹送的衣服,如果不穿的话岂不是太不给她面子了吗?”穆菀龄说道,“再去多准备几盆水,把这件衣服弄干净,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快去吧,小姐这么做的用意不还不知道吗?”秋霜觉得秀聪明的时候到了,“小姐只是想让二小姐以为她上当了而已。要是最后没有出现二小姐以为的那种情况,二小姐肯定会更加生气的。” 夏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去打水了。 一连用了五盆水,才算是差不多将衣服洗干净了。穆菀龄还依据自己的猜测放了一些解毒的药粉进去,希望能中和一些毒性。 在她想要伸手试试第五盆水的时候,夏枝把她的手挡在了一边,然后自己闭着眼睛将手伸了进去。 不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不用这么紧张了。已经是第五盆水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穆菀龄笑道。 “小姐说得果然没错,夏枝真的是个难得的人,奴婢都没有见过谁身边有这么忠心的人。”秋霜虽然之前就知道夏枝是个忠心的人,但是看到她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还是会觉得惊讶。 “我都不知道你这算不算是爱夸我了。”夏枝一脸的委屈。 “绝对是夸你。”穆菀龄安慰了一句,一会给找根竹竿进来。我要把这衣服晾起来,只能晾在房间里面,要是晾在外面的话,就会被人发现了。” “小姐考虑得真是周到。二小姐估计还想看你在王爷的寿宴上出丑,到时候她肯定会是一脸的失望。”秋霜光是想想她那个失望的样子就觉得很高兴了。 她知道现在小姐还不能做太过分的事情,但是这些仇肯定都会一一讨回来的。 这一点她决定相信。 夏枝找来了竹竿,穆菀龄将竹竿搭在了房间的角落里面,然后将衣服晾在上面。平时如果关上一扇门,就完全看不到了。 平时除了穆芷妘会来找茬,其他人一般不会到她这里来。穆芷妘应该会回王府去,所以她暂时不用担心自己这里会被人打扰。 “我今天是真的累得不行了,必须要去休息了。小姐也早些休息吧,有些事情明天再说好了,不要太担心了。”夏枝和秋霜因为太伤心,都已经好久没有能好好睡一觉了。所以现在都觉得很累。 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对于穆菀龄来说也是一样。在皇宫的这么些天,其实每天也还是过得提心吊胆的,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能够成功。 尤其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就是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情况。好在最后她得救了,不然还真的只能让穆芷妘得意了。 她躺在床上,想着自己不久之后就会嫁给苏彦朗,心里就很高兴,甚至都有些睡不着。 她都没有想到这件事能成真,从锦州回来的时候,她一路上都在担心,而苏彦朗一直都和她说一定能行的,让她不要担心太多。之后这一波又三折,她都快要失去信心了。 而现在,所有的烦恼都已经消失了。 终于没有人能阻止她和苏彦朗在一起了。 其实她知道,只要她和彦朗愿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只要一人 穆菀龄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房间角落里的衣服还是湿的,不过除非今天下雨,不然明天一定会干的。 她看了看窗外,觉得自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三张担心的脸。 “你们这是怎么了?”穆菀龄都觉得好笑,这三个人竟然这么担心地站在门口,却没有一个人敲门。 “小姐,你没事吧?”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们看我的样子像是又是吗?我说你们就不要瞎担心了。我一点事情都没有。”穆菀龄就知道这三个人是因为担心她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们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小姐你说说你这次……我们是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听到了那样的消息,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伤心多难过。”夏枝说着,竟然又哭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告诉你们,你们也应该理解我的难处对不对?”穆菀龄说得很是无奈,她哪里会想要隐瞒自己最亲的人呢? 只是她没有办法说而已。 “小姐,你以后都不能再骗我们了,你答应我们好不好?”夏枝泪眼婆娑地说道。 这个穆菀龄还真的没有办法保证,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夏枝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所以她只能点头,“我答应你,行了吧?现在能让我吃点东西吗?” “小姐,你怎么都说得不那么认真?”夏枝果然没有满意。 “好了夏枝,你也应该理解小姐的难处不是?要是她让我们知道了。我们一不小心露出马脚的话,那些人不就会去找小姐麻烦了吗?你觉得自己现在还能看到小姐吗?”徐嬷嬷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夏枝也知道自己有的时候很难理解一些事情,不过听到徐嬷嬷这么说,她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为穆菀龄准备吃的去了。 穆菀龄吃过东西就迫不及待地要往外走,走之前还不忘锁上了自己的房门,生怕有人过来看到她已经把衣服洗好晾干了。 走出穆府的门,她并没有直接去城外,而是先去了齐王府。 不过王府的人告诉她,苏彦朗并没有在。 穆菀龄这下有些着急了。她是要自己去呢,还是等苏彦朗一起呢?如果她一个人去,然后出了事怎么办?她之前不就已经答应苏彦朗说以后如果自己要做这些危险的事情,都要和苏彦朗商量,不能自己擅作主张。 可是她现在实在是很想到莲花庵去看看。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之前的杀手难道还会跟着她吗? 但是一想起之前的惊魂一刻,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要是真的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肯定不会有那么幸运了吧? “穆小姐可是要去什么地方?”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穆菀龄吓了一跳,回头发现是阿纪,她才算是放了心。 “你怎么在这里?”阿纪不是应该跟在苏彦朗身边吗?怎么突然到自己身后来了?难道苏彦朗回来了吗?穆菀龄前后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穆小姐不用找了。公子还没有回来。”阿纪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样,提醒道。 “他没有回来,你为什么在这里?”穆菀龄问道。 “将军还说你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发现我。不过看来这个赌局是我赢了。”阿纪说得一脸开心,“清风也输了,他欠我一顿天香楼的饭呢。” “等等,你说什么?”穆菀龄还没有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之前公子就和我吩咐过了,等小姐从宫里出来,就让我暗中保护。”阿纪说道,“本来应该是清风的,不过我觉得清风会被你发现,所以就我来了。” 原来是彦朗让他来保护自己了。穆菀龄觉得一阵心安,看来苏彦朗什么都想到了,连她会自己擅作主张做一些事情都想到了。 他真的很了解自己。 “你不也被我发现了吗?”穆菀龄笑道。 “我这可不叫被你发现了。分明是我自己出现的。”阿纪说得很是不服气,“看样子,小姐是想去什么地方?” “我想回莲花庵看看,但是又怕有危险,所以才想让彦朗陪我一起去,结果彦朗居然不在。”穆菀龄说道。 “明日就是王爷的大寿,公子作为嫡孙,自然是要好生准备一下的。所以今天才会这么忙。”阿纪回答。 原来彦朗已经开始筹备寿宴的事情了,她还在担心王爷会因为彦朗忘了他的寿宴而生气呢。 看来她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既然有你保护,我也能去莲花庵看看了。等我从那里回来,再和彦朗商量一下一下婚宴的事情好了。”穆菀龄说着,就准备向着城外走去。 “小姐要是步行去的话,距离未免也太远了。稍微等我一下。”阿纪可不想陪着穆菀龄一起走路,所以他从王府里弄了一辆马车出来。 穆菀龄坐到马车里,突然想起了自己被带走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她都还不知道自己会尽力这样的生死。 而现在她已经不想那样的事情重复了。 她希望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会顺利。既然她都已经和苏彦朗在一起了。 到了莲花庵,她发现那里还是之前的样子,后院仍旧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欢声笑语。 “妙兰,妙慧!”穆菀龄一面喊着她们的名字,一面走了进去。 她还以为后院没有人,但是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后院明显就有了声音。 “菀龄!”妙慧冲了过来,“你……你真的没事?我还以为你……”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穆菀龄笑得很开心,她仔细看了看妙慧,发现她身上又多了不少伤痕,“静安师太又对你们动手了?” 她就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静安师太之前虽然怕她,但是在知道她已经“死”了之后,必然会变本加厉对付这些小尼姑的。 穆菀龄都恨自己当初没有给她吃真的毒药。 她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有那些莫名的怜悯心,这样的人原本就该死,尤其是在佛前做这样的事情。 “她在哪儿?”穆菀龄拧着眉问道。 “方才还在院子里教训妙兰呢,听到你的声音就躲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妙慧说道,现在有了穆菀龄撑腰,她真的一点都不怕了。 “是吗?”穆菀龄看了一眼师太的房间,“妙兰呢,她没事吧?”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你知道的,其实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妙慧的语气很是伤心。毕竟她之前是唯一一个想要摆脱这种生活的人。 然而也只有她一个人,这里别的人都没有办法理解她的举动,觉得那样做太危险了。 “看来我之前说的话,只有你一个人理解了。虽然大家加起来能对付她,但就是不愿意动手。”穆菀龄说得很是无奈。 这么看的话,她突然就不知道自己救下这些人有什么意义了。 “菀龄,你怎么还会回到这里来?这样的地方难道不是要一辈子都绕着走吗?”妙兰远远地说了一句。 “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穆菀龄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自己是回来帮助她的,她连这一点都没有办法理解吗? “我……我觉得你回来没有什么意义,就像是妙慧说的那样,大家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也不是你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妙兰说道。 “是吗?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好,你们我就不用管了,妙慧,和我走!”穆菀龄觉得自己真的是生气到了极点,为什么有些人会如此冥顽不宁呢? 她分明都已经为她们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了。结果她们居然还要如此忍气吞声,除了妙慧,她都不知道还有哪一个人值得她救。 “我看你敢带走谁!”静安师太不知道突然从什么地方来了勇气,突然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居然能活到现在。”穆菀龄看着她,冷冷一笑。 “你以为你那样的把戏真的能吓到我?”静安师太仍旧是一脸的凶相,每次看到那张脸穆菀龄的心都要抖一抖。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被迫到这里来修行的人了。所以她对静安师太已经没有一点点害怕了。 “那你不是也已经上过当了吗?”穆菀龄嘲讽一笑,“你还记得你之前求我的样子吗?” 静安师太的面上一僵,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可从来都没有求过你,是你自己记错了吧?” “当然是我自己记错了。”穆菀龄都懒得否认,“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都可以不和你计较,我今天只想要带走一个人。” “如果我不准呢?”静安师太却不想让步。 “你不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吧?别说这一个人,就算是所有的人,我都能带走。”穆菀龄的话才说完,方才那些还的有些忐忑和犹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还不是将军夫人呢,何必在这里和我摆架子?”静安师太明显已经怂了,但却还要护着自己的面子,所以不肯松口。 “如果我已经是将军夫人了,就根本不会和你说这些废话了。我会直接杀了你。但是我现在不过只是想要一个人而已,如果你让我带走妙慧,以前的所有事情,我都不会追究。” 穆菀龄已经看出剩下那些人有多后悔了。 她们就是要有这样的经历才会明白,凡事不能只等着别人为她们解决,别人没有解决的时候就忍气吞声。 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好人呢? 事与愿违 “你休想从我这里带走一个人!” 她都已经说了以前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不用和静安师太计较了。对方竟然还不打算放手。 “师太可是真的不想放手?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穆菀龄也不知道静安师太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 难道说,穆芷妘已经猜到她会回到这里来,所以已经和她交代过了?所以她才会有勇气对付自己?穆菀龄都想要笑出声,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已经说过了,你休想从我这里带走任何一个人,我才不管你计不计较以前的那些事情呢。”师太一步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妙慧挡在了她面前,“你想做什么?” “我看你还是乖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吧,不要管我想要做什么。”静安师太像是已经着了魔一样,继续一步步朝着穆菀龄走过来。 穆菀龄对着空中挥了挥自己的手,表示局面她暂时还能控制,让阿纪再耐心等等。 “妙慧,站到一边去,我倒是想看看她有什么胆量。虽然我还不是将军夫人,但是如果我出了事,彦朗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穆菀龄冷冷看着她,觉得她的眼神真的有些不太对劲。 “菀龄,你真的觉得你能对付吗?”妙慧还有些担心,她看了看那些站在一边围观的人,“你们真的不过来帮忙吗?菀龄是来帮助我们的,你们就要眼睁睁看着师太对她动手?” 那些人面面相觑,可是过了好半天都没有一个人向前。 “你不用劝她们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用的。”穆菀龄已经看透了这些人了。她们中间能有妙慧这一个明事理的,只能说是奇迹了。 而穆菀龄这句话说了之后,他们就更加没有任何动作了。 “你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吧,竟然敢一个人来?” 师太说这句话的时候,穆菀龄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门口的马车。 马车停在那里,她居然还说自己是一个人来的? 不过她那个角度的确没有办法看到外面的情况。 “怎么,难道有人和你说我会一个人来吗?”穆菀龄笑道,“是不是有人提前给你透露了什么消息,所以你才会如此嚣张?” “你居然敢说我嚣张?”静安师太的手中闪过一道寒光,她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东西,居然是一把匕首! “你的手上都已经拿着刀了,难道还不嚣张吗?” 静安师太还以为穆菀龄在看到她手上的刀之后会紧张,没有想到她居然只是淡淡一笑。 和之前一样,静安师太反倒紧张了起来。她知道穆菀龄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自己现在离她还有段距离,而她已经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东西,这个计划说不定会失败。 “你应该知道你身边的人为什么一直都想要杀了你吧?就是因为你太厉害了,让他们觉得没有办法招架。你要是偶尔软弱一些,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静安师太说道。 “你说得倒是简单,那你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就是因为我一直退让,一直妥协,所以才会被他们迫害成那个样子。你以为软弱和妥协就是一切?你以为我和你手下的这些人是一样的吗?” 不得不说,以前的穆菀龄和她们还真的很像。如果她有哪怕一点点的觉悟,最后都不会被灌了毒药又葬身火海了。 好在现在一起都还来得及。她还能补救所有的错误,将那些想要害她的人统统都扔到炼狱里去。 静安师太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驳。 这会儿她好像已经冷静了许多,情绪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妙慧突然冲了过去,将她手中的匕首夺了下来,然后扔到了远处。 静安师太也没有动,仍旧站在那里。 先前穆菀龄还看到她的眼中有血丝,不过这会儿好像已经消失了。 “你是不是回到房间里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穆菀龄突然问道。 既然她都有勇气拿着匕首和自己说和么多话了,所以她回房间肯定不是去躲着她的吧? 说不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静安师太突然跌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像是没有办法呼吸了一样。 穆菀龄走到了她的房间里,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鸢棘花。 她的桌上有鸢棘花粉末。有一些还撒在了桌上,想必就是她倒来喝的时候撒的。 看到鸢棘花,她自然而然想到了穆芷妘。 先前皇后不就是用这个对付荷妃的吗?所以她手上会有,穆菀龄一点都不奇怪。 难道她告诉静安师太,这东西会有什么奇效吗?静安师太竟然会一下子喝这么多,难怪她刚才看上去都有些不正常。 看来都是鸢棘花在作祟。 “哎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穆菀龄走到门口一看,发现静安师太赢口吐白沫躺在了地上。 穆菀龄几步走到了她身边,正要俯身查看情况,一个小尼姑站了出来,想要挡住她,“难道你还想要救她吗?” 这话让穆菀龄一惊,她不过只是想要看看情况而已,又没有说自己真的要救人,没有信道她竟然会这么激动。好像人已经被她救了一样。 “就算我救她又怎么了?”穆菀龄冷冷说道,“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难道我要坐视不管吗?这里可是佛门之地,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怕受到惩罚?” “可是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啊!”小尼姑说道。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就是就是,这就是她的惩罚!” “方才我让你们对付她,你们不肯,我还以为你你们对她有很深的感情呢,原来根本就没有吗?”穆菀龄的嘴角仍旧挂着一抹冷笑。 她回头看了一眼妙慧,她的脸上虽然也有些纠结,但是并没有想要上来阻止她的样子。 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如此明显。 穆菀龄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妙慧身边。 “鸢棘花对人虽然有很严重的影响,但是并不会致人死命。”穆菀龄小声对着妙慧说道,“所以我要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会走了。” “如果不是想知道我会不会跟你走的话……”妙慧看了看眼前那些还在高兴的人,点头说道,“我愿意跟你走。” 她早就已经对这些人失望了。 所以她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以前她还要担心自己离开这里之后还能去什么地方,但是现在她面前的人是穆菀龄。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用担心。 她自然会有安排。 “好。那我们走吧。”穆菀龄拉着妙慧的手转身走向了外面。 “等一下……我们要怎么办?”妙兰倒是没有阻止他们离开的意思,但是她想知道的是这里剩下的人应该怎么办。 穆菀龄指着院子里的人,淡淡说道,“她还没死呢。” 话音才落,地上方才已经晕死过去的人,突然深吸一口气醒了过来。 小尼姑们都被吓得纷纷后退,站到了一边。 “等她死了你再来麻烦我吧。”穆菀龄看到了妙兰眼中的绝望。 但是妙兰不知道,其实她心里更加绝望。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救走这里所有的人,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只救出了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那个时候想要出手?”穆菀龄才走出去,就听到了阿纪的声音。 “我猜的。”穆菀龄笑道,“就算你那个时候不出手,之后也会出手的,所以我早点提醒你,没有什么不好的。” 她将妙慧扶上了马车,“现在你已经离开莲花庵了,再也不是什么尼姑了。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几件衣服,我觉得你穿着一定会很好看。” “你是要……把我留在你身边?”妙慧问道,她可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幸运。 “其实也不是。”穆菀龄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笑道,“但是我也没有说过要把你扔掉吧?我和彦朗成婚之后,会在京城开一个医馆,我想医馆应该会需要人手。你那么吃苦耐劳,肯定会是个很好的帮手。” “原来还是想让我做苦力。”妙慧虽然都已经没有办法隐藏住自己开心的神情了,但是嘴上还是免不了要傲娇一下。 “如果你想回莲花庵去,现在掉头还来得及。”穆菀龄说道。 “不了!”妙慧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了。才不想要回去呢。以后我都会跟着你了,就算你想要把我甩掉都不行。” 说话间,几个人就已经回到了王府。妙慧站在王府门前,就已经是一脸的惊诧了。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般富丽堂皇的地方。 “阿菀!”苏彦朗似乎就在门口等着,一看到她马上就走了过来,“你去哪儿了,没事吧?” “有我在怎么可能会有事?”阿纪幽幽说了一句,牵着马往后门走去。 “你去了莲花庵?”就算苏彦朗对她身边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也还是能从她的穿着打扮上认出她的来的。 穆菀龄点了点头。 苏彦朗前后左后看了看,确定她身边只有一个人以后,还有些诧异,“你只带回来一个人?” “因为其他人并不值得我救。”穆菀龄回答。 苏彦朗的脸上划过了一丝诧异,随即就是一脸欣慰的笑容,“看来你终于知道什么人才是你值得救的了。” 穆菀龄瞪了他一眼,“我以前明明都知道的!至于那个锦绣,我只是觉得她和我没有什么仇怨,所以才不想对她动手罢了。” 她就知道苏彦朗会提起锦绣的事情,她想自己以后必然会更加注意这一点的。 什么人才是值得她救的,什么人并不值得,她想自己会看得越来越清楚。 要这天下 “你准备怎么安置她?要带回家吗?恐怕你把她带回家会有不少麻烦吧?”苏彦朗问道。 “要不然能去哪里?其实我觉得有麻烦也无所谓,我又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所以我觉得没有关系。”穆菀龄也知道带回家会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但是如果不带回家的话,她又不知道妙慧还能去哪里。 妙慧意识到自己可能会给穆菀龄带来麻烦,心里有些着急,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能去,所以不自觉地难过起来。 “我都说了我不会把你扔掉了。你现在这是什么表情?”穆菀龄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苏将军不是说了会有难处吗?你能带我出来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不能给你带去麻烦。”妙慧说道。 “但是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啊。”穆菀龄倒并不觉得有那么为难,反正不管她做什么,穆家的人都会为难她的,也不欠这一次了。 “怎么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苏彦朗说道,“你还记得我上次带你去的地方吗?我想妙慧可以到那里先住着,朱婆婆肯定会对她很好的。” “不会很麻烦吧?”穆菀龄觉得这件事不是麻烦自己就是麻烦别人,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怎么会麻烦?其实她应该很想有一个人能在她身边陪着吧?每一次我去她都会很开心。”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觉得,只要朱婆婆不觉得麻烦,妙慧暂时去那里住也很好。说不定还能得到朱婆婆很好的照顾呢。 “那我先回家去给她拿几件衣服过来……”穆菀龄还没有转身,就已经被苏彦朗拦住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还需要麻烦你?你是觉得王府里没有女人吗?不过就是几件衣服而已,从我这里拿不就行了?” 苏彦朗让人把衣服拿了出来,放到妙慧手上,然后就让阿纪将妙慧送了过去。 穆菀龄原本想要跟着去的,但是她还想和苏彦朗商量贺礼的事情,所以就没有提出来。 而且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说要去的话,阿纪脸上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毕竟阿纪很讨厌别人怀疑他的能力。 “你之前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莲花庵吧?”苏彦朗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然后转身问了穆菀龄一句。 穆菀龄点了点头。 “看来这次的事情之后你还懂了不少,终于明白不能自己一个人冒险了?”苏彦朗笑得开心。 方才那两个人在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脸上有这样的表情,看来他到现在都还只能在穆菀龄面前露出这样的笑颜。 不过穆菀龄觉得这样也不错,她还不想让别人看到苏彦朗这样的一面呢。 “当然了,就算我这次去没有出事,不也还是会被你骂?”穆菀龄撇嘴。 “原来你是在担心我骂你?”苏彦朗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她留下了这样的印象,“我对你不是一直都很温柔姐?为什么在你眼里我却是一个恶人?” “你在谁的眼中不是恶人?”穆菀龄笑道,“对了,后天就是王爷的寿宴了。我觉得我有必要准备点东西,你应该知道老王爷喜欢什么吧?给我一点点建议?” “这些事情哪里用得着你担心,我早就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以自己的名义送给爷爷就行了。”苏彦朗就知道穆菀龄会想要问这个,不过他昨天在想起爷爷寿辰快到的时候,就立马让清风准备好了所有的寿礼。 “你对我未免也太好了吧?要是我一直在你身边的话,以后岂不是什么都不会了?”穆菀龄笑道。 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这么好。她现在越来越相信上天其实是眷顾她的了。 要不然怎么会让她重生一次,怎么会让她遇见苏彦朗。 好像之前所有的遗憾去全部都弥补了一样。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了。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什么都不需要你担心。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其他所有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苏彦朗说得郑重其事。 但是穆菀龄却笑了,“你知道有很多东西都是没有办法得到的吧?如果我想要星星和月亮,你总是没有办法给我的吧?” “这个的确没有办法。如果你想要一些稍微实际一点的东西,我还是有办法得到的。”苏彦朗就知道她会说这样的话反驳。 “稍微实际一点的东西?”穆菀龄勾起嘴角轻轻一笑,然后在苏彦朗耳边轻声问道,“如果我想要这天下呢?” 苏彦朗眼中都没有惊讶,好像他知道穆菀龄的想法一样。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可以给你,如果你真的要这天下,我也可以给你。”他说得没有一丝犹豫,倒是让穆菀龄错愕起来。 “你好像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吧?”为什么夺取天下爱这样的事情,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听上去如此简单容易? 是因为他心里的那种骄傲? 可是他应该没有忘记,其实他差一点就死在苏彦徽的手上了吧? 不是他说的以后做事都会小心的吗? “如果不用这样的语气,你怎么能相信我?”苏彦朗笑道,“只要是你想要的,除非是我绝对没有办法得到的东西。只要我能得到,就一定会给你。” 这天下,并不是他没有办法得到的东西。 要是换成别人说这样的话,穆菀龄肯定会觉得他们不自量力,但是听苏彦朗说这样的话,她却觉得很安心。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就都可以拿来给她。天下间有几个人敢做出这样的承诺? “其实,只要不是苏彦徽坐在你那个位置上,我都不会在意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会有一种违心的感觉。 但是有些话她现在并不想当着苏彦朗的面说出来。 先前她觉得,要是她和师父能够将苏鹤停的病治好,他就会成为太子,后面的那些纷争和阴谋就都不会出现了。 可现在她却觉得,苏鹤停根本就没有办法成为一个明君。他体弱多病从养成了优柔寡断的性子,根本就没有君王之姿。 方才那句话,她还可以说自己不过是想要开玩笑,如果这句话说出来,苏彦朗的心里肯定会不是滋味的吧? “你说了不是苏彦徽就可以,然后又在这里胡思乱想了一半天?”苏彦朗虽然并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但是她是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突然沉默的。她想的东西肯定就和她刚才说的话有关。 “我没有胡思乱想。”穆菀龄低下了头,生怕苏彦朗会看透她的心思。 “你是不是觉得,鹤停根本就不适合当君王?” 就在穆菀龄准备岔开话题说寿宴的时候,苏彦朗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她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苏彦朗那双深邃的眸子。 他是能看穿自己的心吗?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其实你的心思并不难猜。因为……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而鹤停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一直都和我说,如果他不是唯一的皇子,他的生活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大压力,他的病症也不会如此严重了。” 因为他背负的还有整个江山。 “或许吧。”穆菀龄也同意这一点,如果他并不是唯一的皇子,身上的压力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大,心情肯定要好很多吧? 穆菀龄突然想到了苏彦朗刚才说的话,“你方才说,你一直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怎么了?”苏彦朗不以为意,“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就算是在鹤停的面前,我也会说这样的话。” “其实我真的觉得他很可怜,重病缠身这么多年,就算是皇子又如何?还不是只能躺在病床上,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明天。”穆菀龄说着,觉得自己的心都疼了起来。 她是真的很心疼苏鹤停,所以她希望自己和师父能把他的病治好,不管以后他会不会成为皇帝,只要他能活得开心就好了。 “是啊。如果你和云大夫能够医治好他就好了。哪怕只是过他想要过的生活,和这些王权纷争没有一点关系也好。”苏彦朗比穆菀龄更加心疼苏鹤停,他们两个可是一起长大的,从笑他就看着他缠绵病榻,脸上有一点笑容都难。 至于他,在失去爹娘之前,他都算是个无拘无束的人。失去爹娘之后,他一个人阴郁了许久的时间,而后外藩进犯,朝中无人愿意前往,他主动请缨前去,其实是想要死在那个遥远的地方。 但是最后他却一战成名了。 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样。那个时候他原本对自己的生活都已经没有了希望,却让他胜了那场战役,让天下人都记住了他的名字。 如果不是遇见穆菀龄的话,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喜欢上另外一个人的。他原来还是有柔情的一面,只是只想让一个人知道罢了。 “我和师父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的。”穆菀龄看着他的眼睛,说得也很是郑重。 苏彦朗当然知道这一点了。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是嫡孙,府中的大小事务,除了问王爷,就是问他。只有他不在王府里的时候,那些人才会去问苏彦徽。 想来苏彦徽平日里也没有少给这些人好处。要不软他们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怎么回事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就算苏彦徽对他们再好,也不过就是庶子而已。自己指手画脚的时候,他也只能在一片看着。 什么都没有办法做。 考虑周到 “我还以为你会没有办法处理这些小事呢。毕竟你都是处理一些重大决断的,在这些事情上你只能算是新手。” 苏彦朗才和管家说完,一回头就看到了穆菀龄的笑脸。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苏彦朗挑眉,“你要知道,这些事情和那些大事相比,可是要简单多了。要是这些事情都没有办法解决的话,我就干脆不要这大将军的名头了。” “你觉得大周除了你还有谁能担当得起这三个字的吗?”穆菀龄说得一脸骄傲。 竟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苏彦朗自己当然也不会客气了,“可不是?” “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穆菀龄知道苏彦朗肯定会说,这些事情哪里用得着你动手?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一下。 “没有。”苏彦朗的回答倒是简单,“交给我就好了。之前你也已经见过爷爷了,所以不用担心明天晚上会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因为你昨天的样子已经够不好了。” 穆菀龄开始还以为苏彦朗是怕她会紧张想要宽慰她,结果听到最后一句才明白,他那哪里是宽慰,分明就是在挖苦。 “我看不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是什么样子就算了,你看到了居然还不和我说没救让我那样去见了王爷!”穆菀龄想到这一点还觉得有些生气。 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王爷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要是王爷不喜欢她怎么办?原本这王府就已经有很多不喜欢她的人了。 虽然之前她一直都在安慰自己,只要有苏彦朗一个人喜欢她就足够了,她并不需要别人的喜欢。 可是心里哪里能真的做到一点都不在意? “好了,别担心了。爷爷他虽然看着很严肃,但是内心其实很柔软的,就和我一样……” 听到前半句,穆菀龄算是稍微放宽了心,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却直接笑了出来,“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觉得我是那样的人?”苏彦朗当然知道她究竟在笑什么了,一双眼顿时满是冰霜。 “你变脸不要这么快好不好?”穆菀龄觉得自己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一步,“你这分明就是在威胁我。”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苏彦朗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每次穆菀龄看到他眼中的寒光,才会想起他真的是那个会让人望而生畏的冷面将军。 他在自己面前已经许久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了。乍一看还有些让她想到初见时候那种心悸的感觉。 虽然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被这么一个表情打败,但是心里还是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要认输。 “你当然是的了。”她想要给苏彦朗一个真诚的笑,但是却很清楚自己的笑容格外敷衍。 “你这个样子,就算是阿纪看到都会觉得你很敷衍的。”苏彦朗说道。 “为什么要用阿纪做标杆?阿纪惹你了吗?”穆菀龄觉得阿纪听到他这句话心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他好像也没有那么笨吧?虽然的确没有办法和清风比较,但是能在他身边的人,不都是很优秀的人了? 至少还有上乘的武功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苏彦朗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阿纪的名字。大概是阿金平时真的有太多犯蠢的地方了吧? “对了,我之前问过你的事情,还算数吧?”穆菀龄问道。 苏彦朗一脸的疑惑,“你好像问了我很多事情,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样?” “当然是开医馆的事情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而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开医馆的事情或许会比她想的要稍微容易一些。 但是肯定还是会有很多人出来反对的。 不过她根本就不用担心,因为苏彦朗肯定会把那些反对的人统统都挡回去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既然这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当然就会满足你了。而且就连位置我都已经帮你选好了。”苏彦朗一直都将这件事记在心上的,之前穆菀龄说了她的想法之后,他就在京城找了一个很好的铺面。 谁都没有想到后面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 穆菀龄一愣,“你连地方都已经选好了?” 苏彦朗未免也太贴心了一些吧?他是真的会将自己的事情全部都放在心上。 “不过这些天还有点忙,等我手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带着你那里看看,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我们还能选别的地方。”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只觉得自己鼻子一酸,都都有些哽咽得没有办法说话了,只能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穆菀龄知道自己就算是我留下来,苏彦朗肯定也不会让她做事的,反倒还会阻碍了他。 要是寿宴准备得不周到,穆菀龄都会怪罪在自己身上。 苏彦朗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到那三个人的都是一脸担心地在院子里坐着,穆菀龄都不由觉得好笑,“你们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小姐你还知道啊!”夏枝走到了她身边,“你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天都要黑了。下次你要去哪里,还是然我们跟着吧,虽然我们也没有办法保护小姐……” “你还知道啊?”穆菀龄听到夏枝这么说,笑得更开心了,“其实你们没有办法保护我,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但是如果你们成为了我的拖累怎么办?” “这……”夏枝被她说得都没有办法回答。 是啊,虽然自己是好心,但是如果并没有能够帮到小姐,反而还成为了小姐的拖累要怎么办? “我有彦朗的人保护,你们不用担心了。”穆菀龄说着,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角落的衣服还有些湿润,不过还有一天的时间。所以她暂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原来将军已经让人保护小姐了。将军还真是想得真是周到。小姐要是嫁给将军,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幸福呢。”夏枝说道。 “你们还是去准备晚饭吧。”穆菀龄都不知道接下来她们还会说什么,所以赶紧找个理由将她们打发走。 夏枝和秋霜嘻嘻笑着转身离开了,徐嬷嬷却还坐在那里。 “嬷嬷……不去?”穆菀龄知道那两个丫头要是真的做饭的话,她们做出来的东西肯定都没有办法吃。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小姐会有这么幸福的时候的。并不是我不想让小姐得到幸福。是因为我觉得上天对小姐你一直都是不公平的,所以才觉得小姐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徐嬷嬷眼中含泪,“最初我见到小姐的时候,就知道小姐你在这个家的日自己会过得很艰难了。 所以才希望自己能给小姐稍微好一点的生活,至少能让小姐体会到一点点温情。其实我一直都在期盼小姐嫁人,想着小姐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或许长久不会这么难受了。但是后来见了那个苏二公子,觉得小姐即便嫁过去也不会幸福。还好小姐没有嫁给他。” 虽然穆菀龄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愁善感了。但是听到徐嬷嬷这番话心里仍旧很是感动。 原来徐嬷嬷一直都知道苏彦徽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当初之所以会生病,也是因为担心自己吧? 这一次,穆菀龄不会再让她对自己的未来担心了。还会让她过上比以前幸福的生活。 “嬷嬷看人倒是很准。”她不想用泪眼面对徐嬷嬷,所以还和她开了一句玩笑。 要是当初她能看清苏彦徽是什么样的人,或许就不会有那样的下场了。 但是那个时候,苏彦朗也已经不存在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遇见谁。 所以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命中注定她会遇见苏彦朗,会救他一命,会爱他到不可自拔。 “是吗?虽然我不敢说那苏二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第一眼看到他就不喜欢他。幸亏小姐当初没有嫁给他。要不然还不知道会过得多辛苦。我想苏将军是小姐最好的选择。虽然最初看到的时候也会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戾气,但是他对小姐的温柔,却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 穆菀龄都觉得自己脸上一红。 “好了徐嬷嬷,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以后,所以你现在还是先为我做饭去吧,那两个丫头做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穆菀龄才说完,就有两个头从厨房的后窗冒出来,问道,“小姐,你刚才在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说!”穆菀龄大声回答,这两个丫头可记仇了,不能让她们听到,虽然可能也就在家吃那么几顿饭了,但要是真的得罪了那两个丫头,还不知道自己会吃到什么黑暗的菜呢。 第二天一早,穆菀龄就发现衣服已经干了。等寿宴的时候她就能穿了,穆芷妘看到了指不定会有多高兴呢。 傍晚的时候,穆夫人还到她这里来,特意提醒她要穿之前穆芷妘送她的衣服。 “娘放心,我这里可拿不出比妹妹那件衣服更好看的了,自然是会穿着的。”穆菀龄说的倒是大实话。 她这里的确没有衣服比这件更好了,怎么说都是王爷的寿宴,如果不传地稍微像样一些话,肯定会被人笑话的吧? 穆夫人听到她这么说,自然是一脸开心地走开了。 穆菀龄转身就将衣服穿在了身上,还别说,每次这两个人想要整她的时候都还真的的会花心思。这件衣服穿在身上还很合身。 选错人了 “没有想到小姐穿这件衣服还挺好看的。”夏枝一面整理着衣角一面说道。 “当然了,要是衣服不够好的话,她们都怕我会不穿呢。”穆菀龄笑道。 “小姐,夫人已经让人来催了。”秋霜一脸不高兴地从外面进来,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也是一怔,“小姐穿这衣服真好看。不过我可还记得这衣服之前可都是毒药。” “我也没有忘记。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事了。”穆菀龄说着,就往门外走去,“你们也不要担心我了。我去的可是王府,不管怎么说彦朗都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 走到穆府前厅,就看到穆伦和穆夫人站在那里,他们身后还有一个提着礼物的下人。 穆夫人看到穆菀龄真的穿上了那件衣服,心里自然是高兴不已。不过她又看了看穆菀龄的双手,问道,“你怎么都没有准备礼物?” “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再者说了,我现在不还是穆家的人吗?爹娘送礼不也代表了我的一份心意?”穆菀龄说得圆滑。 她还真的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在穆府这么多年,她可是一点钱都没有能存下。身上的衣服都和粗布麻衣没有太大的差别,更不用说她的那些首饰了。也就只有秋瑶能看得上了。 不过既然彦朗都说已经帮她准备了,她自然就不用太担心了。 穆夫人似乎还觉得她这么做很不得体,准备在王府看她的笑话。不过她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爹娘不坐马车吗?我们这里距离王府虽然不算很远,但也还是要走一段时间的。”穆菀龄早就猜到了不会有马车了。但她还是问了一句。 “我和你爹觉得走过去也好,这每天坐在家里,都没有怎么走动,对身体不是不好吗?”穆夫人这个理由简直不能再蹩脚了。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穆夫人想要让她走路,就是想让她出汗而已。 毕竟那毒药只有溶于水才能有效果。 “既然爹娘都是这么想的,那就走过去好了。”穆菀龄欣然走在了前面,像是要带路一样。 去王府的路她的确已经很熟悉了。 一路上,穆菀龄都能感受到穆夫人的眼睛,就落在她的背上。不过每次她回头的时候,穆夫人都会故意将头转向一边,看起来很是可笑。 到王府的时候,身后那两个人都已经走得很累了,额头上都是汗水,而穆菀龄却像是一点汗都没有出的样子。 “你不累吗?”穆夫人假意关切地问了一句。 “娘忘了我之前过的日子了吗?这么点路怎么会累呢?”言外之意就是,她又不是娇生惯养的,所以并不会有这样的感受。 她这么一说,穆夫人才想起她之前过的日子,她的确并不是个娇弱的人。反倒是自己,才走了这么一点路都已经流累得身上都是汗水了。 “早知道这一招没有用,还不如坐马车呢!”穆夫人抱怨了一句。 “娘刚才说什么呢?”穆菀龄当然听清楚了,她不过就先看看穆夫人窘迫的样子。 “没……没什么。”就连穆伦都在怪她的方才说错了话,狠狠瞪了她一眼。 “阿菀!”苏彦朗看到穆菀龄进来,立刻就放下了手边的事情走了过来,“你怎么看起来有些累?” “走过来的,所以有一点累。不过我可比后面那两个人好多了。”穆菀龄笑道。 苏彦朗抬头看了看穆伦和穆夫人,笑道,“这两个人怎么会突然想要走路的?这其中恐怕有些蹊跷吧?” “你怎么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蹊跷?说不定他们就只是想要好好锻炼身体呢?”穆菀龄看了看王府里的戏台,“看来你弄得不错嘛,居然连戏台都有。不过我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 “你就喜欢听说书先生瞎扯,对吧?”苏彦朗笑道。 “那怎么能是瞎扯,那是……有理有据地瞎扯?”穆菀龄都忍不住笑了,“其实我之前听得最多的就是你的故事了。我还以为我至少能见你一次的,结果……” 结果就传来他死在落月崖的消息。 “原来你之前就一直想要见到我?”苏彦朗第一次觉得说书先生还是有用的,哪怕是瞎扯,就算是把他神话都没有关系。 毕竟听的人是穆菀龄。 “是啊,因为听了你太多的传奇,所以觉得如果能见上你一面就好了。不过……我以前都没有的能到这样的机会。”穆菀龄还记得听到他自刎坠崖的消息自己有多震惊。 虽然不至于为自己不认识的人伤心,但是那种神话破灭的感觉,依然让她失望。 直到后来她发现,原来他的死是苏彦徽一手造成的。心里对苏彦徽就多了一层忌惮。 但是那层忌惮最终没有能够保护她。 “可我怎么觉得饿你见到我的时候一点都不开心?是我有哪一点让你觉得不满意吗?你想象中的我不是这个样子的?”苏彦朗回想起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再结合穆菀龄现在说的话,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失望。 如果穆菀龄以前真的很想见到他的话,真的见到了哪里会是那样的神情? “谁让你突然出现的。”穆菀龄辩解道,“我以为我见到你,会是你回到京城的时候,混在街边的人群中远远看你一眼,你骑着高头大马经过。而不是你突然闯进我的马车好吗!这样也太破坏心里的美好了。” “是吗?”苏彦朗若有所思,“但是也没有办法重新来一次了。”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就不要想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好吗?”穆菀龄听到了那边在叫大公子,所以赶紧把苏彦朗推了过去。 “一会儿阿纪会将我准备好的东西给你的。你拿去给爷爷就好。”苏彦朗回头说了一句,就转身去忙了。 相比于苏彦朗,苏彦徽可就要清闲多了。他就坐在回廊之上,看着府里一派忙碌的景象,脸上还带着一抹不屑的笑。 原本这些人可都是听他话的,他也已经两次以为,这些人会一直听自己的话了。 谁知道苏彦朗竟然两次都逃过了。 之前他心里还有些看不起穆菀龄,现在却对她有了兴趣。 以前只知道穆家有这么一个庶女,并没有听过和她有关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聪明。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了巴结皇后,一心想要迎娶穆芷妘,可是穆芷妘已经得罪了皇后,以后还能不能去见皇后都不一定。 更不用说让她在皇后面前帮着自己说话了。 倒是穆菀龄,这么聪明的人,不知道会帮他多少忙,而他竟然就这么错过了。 穆芷妘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才发现苏彦徽坐在回廊上,正出神地看着某个地方,她还在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吸引他的眼光。 结果自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穆菀龄。 苏彦徽居然在用那样的眼神看穆菀龄?要不是亲眼看到的话,穆芷妘肯定会以为自己疯了。 他以前不是处处看不起穆菀龄的吗?说到自己要迎娶的人是她就各种嫌弃,现在这是怎么了? 穆芷妘走过去,轻咳了两声。苏彦徽淡淡看了她一眼,“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穆芷妘觉得奇怪,他们不是夫妻吗?怎么突然像是有了什么隔阂一样? “当然能了,你又想要什么东西了?”虽然穆芷妘已经说了自己不是有事才来找他的了,但是他心里就像是笃定了她有事一样。 毕竟以前她也是这么说,最后都是看上了哪家的珠钗或者是玉镯。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而已,今天是老王爷的寿辰,不正好是你表现的时候?”穆芷妘还以为他会很努力表现给齐王看呢,结果他居然就只是在这里坐着而已。 “你觉得他能看到我?”苏彦徽冷笑,“你想想你自己,以前你在家的时候,有谁会多看穆菀龄一眼吗?” 这话倒是不假,以前她在家里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在她身上,爹根本就不会准她穿太鲜艳的衣服,还会让她尽量坐到角落里面,以免抢了自己的风头。 这就是庶和嫡的差别。 以前这些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她的感触没有这么深,而现在看到眼前的一切,她才明白这样的感觉有多难受。 “你刚才在看她?”不过对于穆芷妘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她更加在意的是苏彦徽刚才为什么要看穆菀龄,眼中还带着一丝欣赏。 “谁?”苏彦徽明知故问,让穆芷妘有些牙痒。 “穆菀龄。你刚才在看她。”穆芷妘只好自己说明白。 “是吗?”苏彦徽却并没有承认,“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穆芷妘也觉得她的理由太过于拙劣了,但是她又重新转过头,看到穆菀龄身上穿的的确是她送去的那件衣服,嘴角不由得有了一丝笑容。 “你又想了什么歪主意?”苏彦徽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什么叫歪主意?分明是绝好的主意。她这会儿可能还没有感受到,但是再过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了。”穆菀龄眯起了眼睛,笑得很是开心。 而苏彦徽却仍旧是一脸的冷然。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已经不觉得穆芷妘能对付穆菀龄了。 还说什么以前在穆府的时候,不管怎么对穆菀龄她都不会还手。 她自己都已经不知道在穆菀龄那里吃了几次亏了。看来他真的不能因为穆芷妘就小看了穆菀龄。 这个女人,可一点都不对付,他以后要更加小心才行。 定会出丑 穆菀龄一直都觉得背后有人在看她,但是她不是很敢回头。 大概是因为心里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吧。 她绕到了另外一边,然后轻轻瞥了一眼,发现真的是苏彦徽在看她。他身边还站着一脸不高兴的穆芷妘。 想来她是发现自己的夫君在看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她很讨厌的女人,所以心里不高兴了吧? “穆小姐。”阿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穆菀龄淡淡一笑回过头,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个礼盒。 这样应该就是苏彦朗为她准备好的礼物了吧? 竟然如此精致,齐王说不定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礼物根本就不是她准备的。 不过,齐王也知道她和苏彦朗的关系。苏彦朗会护短应该在他的预料中吧?所以他应该不会觉得不高兴吧? 穆菀龄拿着礼物,并没有第一时间送过去,这会儿王爷还在和一些贵客寒暄,自己要是闯过去的话,说不定就会让王爷不高兴的。 所以她决定在一边站着,等贵客散了再过去。 身后那两道目光还在,穆菀龄已经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摆脱。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够摆脱。 如果走过去的话,还不知道穆芷妘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呢。 “穆小姐是觉得被二公子和二夫人盯着不舒服?”阿纪也发现了这一点,低声问道。 “的确有些不舒服,但是这边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穆菀龄说得无奈,“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们想看的话就让他们看吧,我又不会少一块肉,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不用管我了。” 阿纪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穆菀龄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向着穆芷妘走了过去。 她不过是想要和自己的妹妹说话,应该不是一家过分的事情吧? 在王府里她的地位可是比穆芷妘要高的,虽然现在她还没有嫁进来,但应该已经是默认的事情了吧? 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觉得害怕。 看到穆菀龄走过来,穆芷妘的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而且到现在苏彦徽的目光都还黏在她身上。 “妹妹怎么在这里,我就说方才在人堆里看了那么久都没有看到。”穆菀龄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我怎么记得妹妹你是喜欢热闹的?” “姐姐记错了吧?”穆芷妘冷然,“我可从来都不喜欢什么热闹,而且这样的热闹,我怎么凑得上呢?我不过只是二夫人而已。” 原来她心里还知道自己只是这里的二夫人。穆菀龄还以为她已经把自己当成王妃了呢。 可惜现在她距离自己的王妃梦可是越来越远了。 想到这里,穆菀龄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她的梦可能并不只是成为王妃吧?说不定她还有什么更加惊人的想法。 “姐姐这是什么眼神?”穆芷妘原本就很不喜欢被人打量,如今居然脸穆菀龄都敢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心里自然就更加不开心了。 穆菀龄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目光过于犀利了。她正要收回自己的眼神,却恰好和一边的苏彦徽四目相对。 她有多久没有和苏彦徽有这样的眼神接触了? 好像很久很久了吧?她之前嫁进王府,就几乎没有和他见过面。一直都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偶尔还会溜出府去听书。她想这一点苏彦徽应该一直都是知道的。不过他并不想在意罢了。 而今再次看见这双眼睛,她的心里竟然还会有胆怯。 什么时候她才能将那些胆怯都一扫而空呢? 什么时候她能为自己报仇雪恨呢? 她对着苏彦徽勾了勾嘴角,然后才移开自己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不妥,但是她就是想要看到穆芷妘脸上快要发疯的神情。 穆芷妘都错愕于她刚才的笑,那可不止是笑吧?那样的笑容分明就是想要…… 难道说她心里还是在为她没有能嫁给苏彦徽后悔? 难道她也知道苏彦徽以后会成为什么人? 应该不可能吧?还是说她不过就是想要报复自己? 穆芷妘还以为上次皇宫的事情之后,穆菀龄都不会想要和她说话了。 而她今天不但过来和她说话了。而且还说得心平气和。除了中间有那么一个打量的眼神,她都没有过别的不对的表现。 或许她是真的因为劫后余生太高兴,所以将在长乐宫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忘了? 穆芷妘可不觉得事情会有那么简单。要是她连在长乐宫发生的事情都能忘记的话,她岂不就是一个傻子? 如果是以前的穆菀龄,穆芷妘肯定会觉得她是个傻子,但是眼前这个人可就不确定了。 傻子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呢? 苏彦徽被穆菀龄勾动嘴角的那一抹笑惊艳得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这一点穆芷妘也看在了眼中。 分明自己比穆菀龄要妩媚动人百倍,但是他竟然轻易就被那么一个笑容吸引了? 男人还真是简单。 “姐姐……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穆芷妘仔细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的确就是前天她给穆菀龄的那一件。 而今天爹娘都是和她一起走过来的,按理说她身上多少应该出汗了才对了。 这样的天气,这件衣服应该是贴身穿的了。所以应该不会有里衣隔开。但是穆菀龄却好像一点都没有觉得不舒服。 是一言堂的毒药有问题? 虽然之前拿一言堂的毒药也出了岔子,但是那都是她自己的错,和毒药本身没有关系,所以这次才花了重金再拿了一份毒药。 但是现在她却发现,这份毒药在她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穆菀龄知道她心里有些着急了,毕竟都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己看起来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穆菀龄突然皱起了眉头,然后她扶着回廊的栏杆说道,“妹妹不问还没有什么,这一问我突然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我还是到一边去休息一会儿好了。” 穆芷妘看到她这个样子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姐姐快去吧,今晚可是王爷的寿宴,姐姐作为即将过门的孙媳妇,可要给王爷留下一个好印象才是。”她好像都已经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了一样。根本就藏不住自己得意的眼神。 穆菀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你果然对她动了手脚?”苏彦徽发现他身边的人好像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笨。 “怎么?难道你还觉得舍不得?”穆芷妘一脸的讽刺,“你不是说你一心想娶的人就是我?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 穆芷妘都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苏彦徽的时候,虽然他把自己当成了穆菀龄嘲笑了一番,但是听到说自己要娶的人是穆芷妘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满满的感动。 觉得苏彦徽的心并没有变,还是将她装在了心里最深处。 就像是之前一样。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穆菀龄死了,嫁给了苏彦徽,然后帮着他登上王位,却在成为皇后的前一天暴毙。 连上天都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不甘心,所以才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嫁给了苏彦徽就会一切顺利。 却没有想中间竟然出了这么多的乱子。 好像是她打破了原本的平衡一样。 毕竟,她要是不抢着嫁给苏彦徽的话,穆菀龄也不会离开京城,也就不会让她遇见苏彦朗。而后面这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除掉这两个人,她才能保证自己最后能成为皇后,不然一切就都还是未知数。 “我怎么会心疼?”苏彦徽冷笑,“她都已经是苏彦朗的女人了,难道我对她还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倒是你,这次又出了什么主意?我怎么觉得进行得不是那么顺利?” 就算苏彦徽并不知道穆芷妘究竟想了什么办法,也知道她的办法多半都不会管用。 从宫里回来之后她还一直在自己面前说她差一点就杀了穆菀龄。 可不管怎么说,差一点就是差一点。 那两人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 当初要是找个靠谱一些的杀手,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 “你怎么就这么不信任我?”穆芷妘气结,“一会儿我就让你看看,她怎么在王爷面前出丑!” 穆菀龄一直躲在角落里看那两个人的情况。苏彦徽看穆芷妘的眼神并不如她以前看到的那般温柔了。 这是不是正好说明,以前苏彦徽眼中看到的并不是穆芷妘,而是她背后隐藏的权力? 穆芷妘一直都得到皇后的喜欢,隔三差五就会进宫去和皇后说话,苏彦徽自然就想要把她当作自己巴结皇后和穆相的跳板。 以前倒是很成功,穆芷妘在皇后面前说了他不少的好话,连带着穆相之后都愿意站在他这一边。 但是现在的情况可是和以前不同了。这一次皇后都差点被她害了。估计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应该都不会想要见到穆芷妘了。 一旦失去了皇后,穆芷妘就必然会失去苏彦徽对她的喜欢,说不定苏彦徽还会想办法去找别的靠山。 到时候恐怕穆芷妘就只有哭的份儿了。 想到这里,穆菀龄不由笑了起来。 或许她以为的复仇,也不会是那么复杂的一件事情吧?这次重生,很多事情都和之前完全不同了。虽然她的命运依旧坎坷。 但是有苏彦朗在她身边,她就不会害怕。 王爷身边的人好像已经散去了,穆菀龄站了起来,向着王爷走了过去。 而回廊上的两个人还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想看她到底会不会出丑。 没能实现 穆菀龄走到齐王身边,用又甜又怯的声音叫了一声爷爷,听得齐王眉开眼笑。 先前苏彦朗还一直和她说王爷会是个严肃的人,让她不要害怕,但是现在看来,王爷根本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而已。 穆菀龄客套地说了一堆祝福的话,把之前之前准备好的东西统统都说了出来,听得王爷都有些想笑了。 “你知道今天我已经听到多少次这样的话了吧?”齐王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 “是。”穆菀龄有些不好意思,她原本也不想说这些话的,只是这怎么说都是一个形式,她释然是个不喜欢形式的人,但是这样的场合如果不遵守的话,又会显得太不给王爷面子了。 “这是我给爷爷准备的礼物。”穆菀龄将自己手上的东西交到了齐王手边。 这是彦朗给她准备的东西,所以她并不需要担心有什么不妥的。如果是穆家人给她的东西,她可能就要怀疑一下是不是有问题了。 “不用看就知道都会是我喜欢的东西。”齐王远远看了看那个还在忙碌的声音,“彦朗虽然不常在家,但是我喜欢什么,他却是一直都记在心上的。” 穆菀龄自然也知道苏彦朗会得到齐王的喜欢并不因为他是嫡孙,也不因为他是大将军,而是因为他很孝顺。 苏彦徽想必还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吧?可惜他却得不到王爷的心。 “虽然外人都说彦朗是冷面将军,但是我却知道,他还有温柔细致的一面。”穆菀龄笑道。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你能看到他那一面了。当年的事情之后,他一蹶不振好久,我还以为只有杀戮可以平复他的情绪。你的出现,算是一个意外,不过能看到他对一个人如此上心,我心甚慰。大概你是唯一一个能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人了吧。” 齐王的话让穆菀龄都不由得有些震惊。 因为她的确就是把苏彦朗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那个人。 她就是阻止了他被围困然后自刎跳崖的人。 “怎么了?”齐王看到她一脸的惊愕,还有些不明所以。 “没有什么。”穆菀龄摇头,“只是觉得爷爷这么说,我有些不太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原本以为彦朗这一生可能都没有办法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了。以为他这一生或许都要在杀戮中度过,但是他却遇见了你。我想他已经找到了他活下去的意义。” 穆菀龄正在想自己应该怎么接这句话的时候,就有一盒温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肩上,“怎么样,阿菀送的礼物爷爷还喜欢吗?” “你亲自挑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齐王倒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苏彦朗,直接就拆穿了礼物就是他送的这件事。 “原来你都知道。”苏彦朗还以为自己可以隐藏得很好呢,没有想到居然就这样被发现了。“只要爷爷喜欢就好了。爷爷也知道阿菀那里是什么情况,所以就只能由我帮忙了。” “其实你已经送了我最好的礼物,你们两个都平安归来,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份大礼了。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奢求什么。”齐王说着,又感伤起来。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寿辰会在失去苏彦朗的阴影之下度过,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一份惊喜。 “既然我们都回来了。爷爷应该高兴不是?”穆菀龄说道。 “是啊爷爷,那边的戏就要开场了,爷爷快去看吧,一会儿还要开席呢。”苏彦朗让阿纪把齐王扶了过去。 “爷爷都和你说了什么?”看到齐王走远,苏彦朗才轻声问道。 “怎么,难道你还怕爷爷会为难我吗?”穆菀龄笑着摇头,“我觉得爷爷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吧?不然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什么话?”苏彦朗好奇道。 “他说……我是你活下去的意义。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是爷爷却说得很认真。”穆菀龄说道。 “爷爷……居然说了这样的话?”苏彦朗似乎都觉得不可思议,印象中爷爷一直都是个很严肃的人,想和他开玩笑都难,但是他居然会在穆菀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或许穆菀龄的猜测是对的吧?爷爷以前肯定也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一直都放在心上。 觉得那个人是自己活下去的动力,是自己存在的唯一意义。 “我还以为送礼物的时候能在爷爷的脸上看到惊喜呢,结果爷爷根本就知道那是你送的。下次还是我自己给爷爷挑礼物吧。”虽然礼物送出去了。但是穆菀龄难免还是会有一些失望。 “好,明年这个时候就让你给爷爷挑礼物,行了吧?”苏彦朗一脸的温柔,着实是羡煞旁人。 来参加寿宴的宾客都没有能从他脸上得到一丁点的笑容,可是他转头竟然就能笑得那么温柔。 穆菀龄看到了周围那些惊愕的眼睛,不由在在心里偷笑起来。 “这些人是不是觉得你的脸上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神情啊?” 苏彦朗原本还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一转头就看到了那些人异样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神奇的景象异样。 “不过我要是他们的话也会觉得惊讶的吧?你和传闻有些不太符合,估计都有人要质疑传闻的真实性了。”穆菀龄笑了起来,而苏彦朗也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眼光,眼中仍旧满是温柔地看着她。 而这个时候,回廊上的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你不是说,能看到她出丑吗?我怎么只看到王爷有多喜欢她,别人又有多羡慕她和苏彦朗?”苏彦徽看得牙都要咬碎了。 一开始他还有些期待,不过他仙子都想要笑话自己了。为什么要对穆芷妘的话觉得期待? 穆芷妘也是一脸的惊愕。她方才以为穆菀龄说不舒服,是身上的毒发作了。但是现在看她却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难道刚才她只是因为自己的提醒所以出现了错觉? “不可能的,那件衣服分明……”穆芷妘才不会相信自己会出错,或许是因为穆菀龄今天并不觉得热,所以没有出汗呢? 所以毒药才没有办法发挥作用? 穆芷妘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那边好像有两个人有些气急败坏。”穆菀龄知道回廊上的两个人目光还在自己身上,眼中满是戏谑。 “你是说彦徽和穆芷妘?”苏彦朗一早就注意到了那两个人的目光,不过并步知道他们为什么故意要我那个这边看,“我错过了什么吗?” “你没有错过什么,说不一定一会儿还有一场好戏可以看。”穆菀龄说得很是神秘。 苏彦朗原本想要问个清楚,不过看样子穆菀龄应该不太愿意说出来。大抵更愿意让她自己看到吧? 所以他也就没有问。 有的时候他都会奇怪为什么穆菀龄的心思他会懂。 好像都不用说明,就能够理解。好像一个眼神,就已经明白。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那种前所未有的感受。 苏彦朗这会儿似乎终于闲下来了。所以又和穆菀龄坐在那里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清风过俩提醒要开席了。他才牵着穆菀龄的手走过去。 宾客们都已经从观戏的地方往开席的地方走了。 大家的目光都不由得被穆菀龄和苏彦朗吸引。 那个传闻中满身戾气和杀戮的人,此刻正和身边的人说着话,说到开心的地方,还露出了一脸的笑容。 而当他将抬眼看向众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就消失殆尽。 好像他的笑颜只是为了那一个人,别人并不值得一样。 既然是祝寿,就不免会有一些复杂的程序,虽然说是开席,但也不是直接就能吃的。穆菀龄并没有能坐到主桌,而是和穆家人坐到了其中的一张桌子上,有些分神地听着各种奉承的话。 想到之前王爷和她说,你知道今天我都听到多少次这样的话了吗?穆菀龄心里都不由觉得好笑。 估计王爷应该是最想让这个寿宴快点结束的那个人吧? 终于可以吃饭的时候,穆菀龄觉得自己都已经饿过头了,看着桌上的饭菜都觉得索然无味。 “姐姐怎么好像没有胃口?”穆芷妘果然过来了,真是和她料想中的一样。 “方才吃了些点心,所以这会儿有些吃不下了。”穆菀龄回答,“怎么,妹妹也已经吃饱了?” “是啊,我也已经吃饱了。这桌上只有酒,汤也已经冷了。姐姐要不要喝点茶?” 还没有等穆菀龄回答,穆芷妘就已经擅作主张让人端茶去了。 穆菀龄已经明白了她让人端茶水的用意,不过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想要看看她究竟想要玩儿什么把戏。 “二夫人,茶水来了。”穆菀龄听这个送茶水的丫鬟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竟然真的是秋瑶! 没有想到被自己赶出家门的人,居然被穆芷妘弄进了王府。 想起了秋瑶之前的所作所为,穆菀龄觉得穆芷妘以后一定会后悔自己这个决定的。 不过,原本她就觉得自己对秋瑶的惩罚并不足够,她既然还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用怪自己会对她不客气了。 “姐姐,喝点热茶吧。”穆芷妘虽然作势想要倒茶,但是穆菀龄就一看她的手势就知道她是想要把茶水泼到自己身上了。 她原本是可以躲过去的,不过她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坐在那里,任由还有些微烫的茶水破到了自己的身上。 反被算计 “啊呀!我也太不小心了,姐姐没事吧?”穆芷妘看到茶水已经泼到了穆菀龄身上,心中一喜,要是都这样了她身上的毒还不发作可就说不过去了。 而穆菀龄立刻就站了起来,神情很是痛苦。 她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块手绢,似乎是想要擦拭一下,但是手绢却掉到了地上。 穆芷妘俯身假装好心地想要将手绢捡起来,不过她好像忘了茶壶还在自己手上,所以茶壶中的水多少泼了些在手绢上。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仍旧将手绢捡了起来,想要给穆菀龄。 可是等她起身的时候,眼前却已经没有人了。 苏彦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将穆菀龄揽入了怀中,而她只能握着手绢在一旁站着,等着穆菀龄突然发疯。 “阿菀,你没事吧?”苏彦朗一脸心疼地看着她,衣服湿了大半,也不知道茶水究竟烫不烫。 “我没事。”穆菀龄笑着看着穆芷妘,然后在苏彦朗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不过她可能就不一定了。” 苏彦朗还在疑惑呢,突然看到穆芷妘将手中的茶壶扔向了穆伦,然后还扑向了穆夫人。 “芷妘,你这是怎么了?”茶壶砸在了穆伦身上,不是一般地疼,但是看到穆芷妘已经将穆夫人推到了地上,他还是只能忍痛将自己的女儿拖开。 可是穆芷妘却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样,一面大喊大叫,一面将穆伦也推向一边。 宾客们都不明所以地围了过来,王爷的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阴沉着脸说道。 苏彦徽怎么会知道这究竟还怎么回事,她在过去的时候还在自己耳边低语说她要给穆菀龄一点颜色看看,怎么到头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今天可是齐王的寿宴,她这么闹整个王府都没有光。 苏彦徽虽然并不是很想理会,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狠狠将她拉了过来。 还没有等他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穆芷妘就已经狠狠抓了他一把。他吃痛地打了穆芷妘一巴掌,但是她却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他只能将穆芷妘击晕,然后让人把她送回房间去。 剩下的自然就是和宾客道歉了。 回头的时候,看到齐王的脸还是很冷,他也不由得在辛苦叹了一声。 看来他以后是真的不能再相信穆芷妘的所谓计策了。不但一点用都没有,还反倒会连累自己。 他的目光扫过穆菀龄的时候,看到了她嘴角的笑容。 难不成,她一早就知道穆芷妘会有什么计划,所以来了个将计就计? 他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之前想的事情。或许娶穆芷妘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他当初真的不应该目光短浅,只看到穆芷妘会带来的利益,而完全忽略了另外一个人。 但是现在想要回头已经来不及,怎么除掉这两个人才是他应该放在心里的事情。 苏彦朗和爷爷说了一声,让穆菀龄到他那里去换衣服,就把穆菀龄带走了。 他让阿纪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过来,虽然一看就是丫鬟的衣服。不过王府丫鬟穿得可比她好,所以穆菀龄也就没有嫌弃。 “你能不能出去?”不过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在苏彦朗在场的情况下换衣服。 “嗯?”苏彦朗却要装傻,“怎么了?” “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穆菀龄都能感受到自己耳朵上的灼热。 “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换衣服的话就会感染风寒了。”苏彦朗干脆走到了她身边,“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所以想让我帮忙?” “我才不要你帮忙!”穆菀龄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自己无路可退。 她发现苏彦朗的房间陈设很是简单,基本都没有什么东西,或许是因为他不常在家的缘故吧,所以房间并不需要布置得那么好。 不过以后他不是就要安定下来了吗?要是房间还是在那个样子的话,穆菀龄就要嫌弃了。 但是现在房间好像不是重点吧?因为她回头发现苏彦朗又已经到她身边了。 “我不是都让你出去了吗?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听懂?”穆菀龄想再挣扎一下。 “我听懂了。不过我觉得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苏彦朗说得一本正经。 穆菀龄只能在心里骂他了。 虽然能见识到苏彦朗很多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很难得,但是她好像并不想见识他这么恬不知耻的一面吧? 现在都已经这样了,那自己以后要是嫁过来的话,岂不是就……穆菀龄都不敢去想。 “我不是都已经和你说过了吗?要是你有什么困难的话,我完全可以帮你的啊。”苏彦朗说着就已经伸出了手。 “不用了。”穆菀龄说得咬牙切齿,“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你你,站到那边去!” 苏彦朗倒是很听话,一连退了好几步,站在了距离穆菀龄最远的地方。 “转过身去。”既然不能让他出去,至少能让他转身吧?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就算是转身,他也还是有机会偷看的。 而且他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想要偷看,而是想要明目张胆地看吧? 穆菀龄迅速解开了腰带,在她脱下衣服的一瞬间,只觉得身后有一阵风,然后就有个温热的气息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苏彦朗!!!”穆菀龄慌乱地捡起衣服遮住自己,却听到身后的人笑得开心。 “又不是没有看过,阿菀这么害羞做什么?” 他的话说得穆菀龄红透了脸。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放在心里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呢? “好了好了。我退后。”似乎是怕穆菀龄会真的生气,苏彦朗笑着退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可是他的轻功那么好,从那个地方到自己这里也不过就一瞬而已。 但是她要是继续这个样子的话,肯定会风寒的。所以她只能把一旁的衣服拿过来穿上。 等她穿好了衣服转身,果然就对上了苏彦朗的目光。 他怎么回事安分的人呢? 方才肯定一直都在偷看吧? “看够了吗?”穆菀龄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没有。我不介意你再让我多看看。”苏彦朗笑道。 “要是外面那些人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会怎么想?”穆菀龄虽然并不觉得他的冷面是伪装,但是反差好像也太大了一点。 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接受。谁让自己喜欢他呢?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可以接受他的全部吗? “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你要是想让他们知道的话,你大可以出去说说看,看看他们会不会相信你说的话。”苏彦朗依旧笑得很开心。 这样的事情让穆菀龄怎么能说得出口?她只能狠狠瞪苏彦朗一眼,然后坐到了床边。 “这里应该不会我嫁过来,都还是这个样子吧?”穆菀龄看了看周围。 “娘子有什么意见,还请赐教?”苏彦朗笑道。 “没有什么可赐教的。”穆菀龄撇嘴。 “对了,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苏彦朗总算想起了要问这个问题。 “前天,穆芷妘破天荒送了一件衣服给我。”穆菀龄才开口就被苏彦朗打断了—— “那件衣服有问题?” “就是我今天穿的这一件。我想她肯定不会有那么好心送衣服给我,所以就断定这衣服有问题。然后我让夏枝打水,将衣服泡在里面,扔了一根银针,银针果然变黑了。” “既然知道有毒,你又为什么还要穿?”苏彦朗有些不解。 “如果不那样的话,你觉得你还能看到今天这场好戏吗?”穆菀龄笑道,“我就是想要传给她看的,让她以为自己的计策成功了。” “你是故意穿的?这么说的话,你应该已经将这件衣服弄干净?”苏彦朗都还有些担心她还会出什么状况。 “你放心好了。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还放了很多解毒的草药泡了一个时辰,不会有问题的。”穆菀龄就知道苏彦朗会担心。 “那今天穆芷妘的表现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衣服上没有毒吗?她怎么还像是中毒了一样?” “你没有注意到我那个时候掏出了一张手帕?我原本是想要塞到她手上的,因为我知道她如果要往我身上泼水的话。她的手上肯定也会沾上水。我看到手帕掉在地上的时候还有些失望,觉得我今天的计策可能没有办法成功了。” “谁知道她竟然将手帕捡了起来,还不下心淋湿了。这也就算了,她还一直把手帕握在手里。”穆菀龄笑得很是开心,原本以为不会成功的计策,竟然就这样轻松搞定了。 “那条手帕上,有毒?”苏彦朗算是明白过来了,穆菀龄之前和他说有好戏看,应该说的就是这个吧? “没错。我一开始就让夏枝将第一盆说留了下来,然后将手帕放到里面泡了一夜的时间,之后又拿出来晾干,为的就是能让穆芷妘上当,虽然我一直都觉得这个计策可能不会成功,但是凡事总要试一试对吧?” 毕竟多半的时候穆芷妘都很蠢,所以她会上当也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到底是什么毒,她应该不会有事吧?”苏彦朗并不想在今晚出人命,今天可是爷爷的寿辰,有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够晦气了。要是还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放心吧,一言堂的毒基本都不会致命。只会让人觉得难受。过几个时辰她就会没事了。”穆菀龄当然也知道苏彦朗的担忧,“我原本也不想在爷爷的寿宴弄这样的状况,但是你知道,毕竟是她……” “我明白。”苏彦朗握住了她的手,“不必多说。” 心生疑惑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苏彦朗微微笑道,“你没有必要和我解释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你做的事情我都可以理解。而且,先前彦徽就已经因为穆芷妘在皇后那里的表现对她有所罅隙,她今晚的表现只会让彦徽更加方案的。” 苏彦朗是真的懂她。这一点让方法穆菀龄不得不感动。她还怕苏彦朗会因为她擅自做决定而生气,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虽然穆菀龄心里很清楚,这里两个人就算是联手也不会是有太大的效果,而且穆芷妘还会拖苏彦徽的后腿,但是看到穆芷妘出丑,她还是觉得很开心。 她想让穆芷妘知道,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可都是会在她身上千百倍讨要回来的。 “只要这两个人罅隙一出,苏彦徽就没有办法指望皇后和穆相了。”苏彦朗说道,“对于我们来这可是好消息。” “只是他笼络的人已经不少了,就算没有穆相也不能小觑。”只可惜穆菀龄根本就不知道他当初究竟笼络了哪些人。虽然在他和穆芷妘婚宴的时候看出了一些端倪,但她觉得肯定不会孩子有那么一点人的。 “你很快就要嫁过来,我心里虽然高兴,但是免不了还是会觉得紧张。我好怕自己没有办法保护你周全,好怕他们会阴招对付你。”苏彦朗是真的担心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穆菀龄都能看出他眼中的担忧。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担心。”穆菀龄笑道,“不然我就会觉得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你觉得我还没有办法对付他们是吗?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还能耍什么花样呢。” 穆菀龄之前就已经说过自己恨不得能快点嫁到王府了。这样一来她就能把自己以前吃的苦全部都还回去。 她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冯氏。那个将毒药灌进她的嘴里,然后又放火烧了她房间的人,她没有办法原谅。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样的话。对了,明天和我去看看医馆?然后我就要准备我们的婚宴了,也不知道嫁衣有没有绣好。”苏彦朗的眼中满是让人沉溺的温柔,穆菀龄真的想一辈子都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 每次不管她的心里有什么样的波澜,只要看到那双眼睛她就会觉得很安心。 “差不多该出去了吧?我还得和爷爷道别呢。”虽然高兴,但是穆菀龄的心里还是有一份歉疚。所以她想在回家之前再去见齐王一面。 “走吧。” 寿宴已经到了尾声,宾客们都陆续走了,院子里已经比方才冷清了不少。 齐王的脸上还是有些不悦,似乎并没有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神来。 看到穆菀龄走过去,他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爷爷没有生气吧?”穆菀龄看到齐王脸上的笑容,自己也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 “没有什么可生气的。”齐王也不想让穆菀龄觉得自己是个小气的人,所以并没有将自己方才的情绪表露出来。 “不生气就好。要是爷爷生气的话,我可能就会……”穆菀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齐王摆了摆手。 “和你没有关系。我虽然老了,但是眼睛还不花,我能看出穆芷妘是故意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不知道事情后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穆菀龄并不想在齐王面前说谎,所以说话未免就有些吞吞吐吐。 不过齐王却并没有在意,毕竟他也看到了穆芷妘的动作,知道她所故意想对着穆菀龄泼水,后面又突然疯了,连自己的爹娘都打,所以他心里的气自然都是对着穆芷妘的。 “明天我会请个好大夫给她看看,你就不用担心了。让你的爹娘也别担心吧。就算外面没有好的大夫,我也可以和皇上说一声,让皇上派太医过来诊治的。” “那我先谢过爷爷了。”穆菀龄没有想到齐王虽然很多时候看着很严肃,实际上却还是个善良之人。 自己以前都没有能好好见识过他的好。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因为苏彦朗的事情悲伤过度,所以都不常出现在王府中吧? 好在现在苏彦朗已经没事了。她也不用担心齐王的身体了。 苏彦徽的如意算盘连连被打破,心里肯定已经不知道气急败坏成什么样子了吧? 穆菀龄本来想直接回穆府的,不过她觉得自己要是不去看看穆芷妘的话好像又有些说不过去,这会儿穆伦和穆夫人说不定都还在穆芷妘身边陪着呢。 “你想去看穆芷妘?”看到穆菀龄突然顿住了脚步,苏彦朗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你要不要这么懂我?”穆菀龄都不知道苏彦朗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上天就想让我知道你的想法吧。”苏彦朗笑了起来,“要我陪你过去吗?” “我不过就是去看一眼,就不劳烦苏将军陪着了吧?”穆菀龄的语气说得像是先前戏台上的人说话一样。 “那我就先回去了。毕竟有个人还不满意我的房间,我得想想自己要怎么弄才行。”苏彦朗说完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这已经不是穆菀龄第一次觉得会轻功是一件好事了。只可惜她除了医术什么都不会。 她刚才好像忘了问穆芷妘究竟在哪里了? 穆菀龄站在原地,有些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往哪个方向走。 最后还是问了王府里的下人才知道了穆芷妘在哪里。 二公子住的地方和大公子住的地方可是不能相比的。苏彦朗那里虽然冷清,几乎什么都没有,但是院落却是王府中最大的。 苏彦徽这个就只有他那个一半。 院子里只有苏彦徽一个人。穆菀龄还以为这院子里会有很多人呢,怎么说都会有些看热闹的。 但是情况却有些出乎意料。 足以见得苏彦徽在王府里的声望有多高了。这里的下人几乎都怕他吧?所以才不敢到他这里来。 之前穆芷妘在穆府里出事的时候,穆府的人可都是围在她的院子外面看热闹。 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一个人都没有。 “芷妘没事吧?”穆菀龄都没有办法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出一点点的关心。 “她还没有醒,不过大夫已经说过她不会有什么事情了。”苏彦徽自然也知道她的关心并不是出于真心,不过也懒得拆穿她了。 “既然大夫都已经说了没有关系了,就不用担心了。”她的脉象应该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已经没事了。 明早她醒来的时候或许还会有一段时间会有今晚这样的表现,不过一会儿就会没事了。 毕竟并不是致命的毒药。 她还觉得有些神奇,在长乐宫的时候,穆芷妘那么想要杀了她,结果最后用的却是这样的毒药? 不过一言堂的毒药向来就不会致命,而且并不容易被发现,这应该才是她选择一言堂的原因吧? 只可惜她没有想到穆菀龄会医术,所以她能嗅到一些别人一般都不会太注意的味道。 “是啊,不用担心了。”苏彦徽仍旧是一脸的不高兴。 因为今晚穆芷妘丢的可不只是她自己的脸,还有他的脸。 宾客里肯定也有很多人是他的党羽吧? 穆芷妘的事情说不定会让他们对苏彦徽的能力有所怀疑,所以他才会这么担心吧?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要是爹娘问起了,烦请帮我说一声。”穆菀龄还是并不想和他待太长的时间了。 每一次看到他就会让穆菀龄想到之前偷听他和他的党羽说话时那狠辣的语气。 光是想到她的心里都会觉得冰凉一片。 “你真的是穆菀龄吗?”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苏彦徽却突然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 穆菀龄一愣,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楚,还回头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你真的是穆菀龄吗?”苏彦徽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心里是真的有这样的疑惑。要是穆菀龄真的这么厉害的女人,自己怎么可能会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她? 而且,就算是庶女,凭借她自己的本事,肯定也能把皇后哄得团团转吧?但是皇后身边好像永远都只有穆芷妘一个。 “当然是了。不知道二公子爱为什么突然会问这样的话?”穆菀龄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没有办法看透她的心思。 “只是觉得奇怪,我以前为什么会不认识你。”苏彦徽说道,“要是我早一点知道你的存在就好了。” 穆菀龄很想笑,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没有能笑出来。 她哪里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听到苏彦徽说这样的话?要是我早一点知道你就好了? 这在她听来分明就是一个笑话。 但是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她觉得自己以前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现在也不迟。”穆菀龄说道,“而且,很快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苏彦徽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他原本还想说什么,就看到穆伦和穆夫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穆菀龄走到他们面前,一脸关切地问道,“芷妘怎么样了?” 穆夫人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你用不着假关心,我看芷妘死了你才高兴吧?” 也不尽然。穆菀龄在心里回答了一句,至少现在她还不想看到穆芷妘死。她以前受了那么多苦,要是让穆芷妘这么轻易就死了,她哪里会甘心呢? 而且,现在她都还找不到可以让她名正言顺杀了穆芷妘的手段。 或者说,她现在还没有习惯在背后放冷箭。等到她习惯的时候,或许就能真的动手杀了她吧? 都在帮她 “你这是什么话?”穆伦现在可不想把关系弄得这么僵。虽然他先前并不想让穆菀龄嫁给苏彦朗。 但是现在圣旨都已经下了,也没有他插嘴的余地了。所以他觉得自己最好能做到两边都不得罪。 到时候才好看清风向。 原本他对苏彦徽是很有信心的,可谁知道苏彦朗和穆菀龄如此命大,他都不得不相信上天对于这两个人是有眷顾的。 既然上天是有眷顾的,他觉得事情到了最后说不定还会有反转。 他要对穆菀龄稍微好一点才行。 只是现在还是苏彦徽占上风,所以也只能是稍微好一点。最好别人没有办法看出她的目的。 “难道我说错了吗?”虽然穆伦都已经发话了,但是穆夫人却仍旧是一脸恨恨的表情,“以前她有这么关心芷妘吗?现在看到芷妘出事了,马上就跑过来,恐怕根本就不是想要听什么好消息吧?” “没有想到在娘心里我居然是这样的人。”穆菀龄觉得她都快要没有办法隐藏自己脸上的笑意了,所以干脆低下了头。 不过就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苏彦徽看到了她嘴角的笑容。 他的心里对穆菀龄更加好奇了。他想自己有必要让人去打听一下她的事情了。 说不定……说不定自己以后还会有机会呢? “菀龄,你娘说的也不过就是气话而已,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但是穆夫人怎么会理会穆伦为自己说的好话? “芷妘还躺在那里呢,你竟然还在这里帮她说话?”穆夫人气得跺脚。 “大夫都已经说过芷妘没有事情了,我看是你巴不得她死了吧,一直都在这里咒她。”就连穆伦都没有办法忍受她的脾气了。 “我也觉得娘说话有些过分了,姐姐关心妹妹的身体是多正常不过的事情?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要是被外人听到了,指不定会有什么想法呢。” 原本穆伦帮她说话就已经让她觉得很愕然了,没有想到连苏彦徽都会帮她说话。 穆菀龄都有些看不懂了。 穆夫人心里虽然还是生气,但是眼前的两个人都已经帮穆菀龄说话了,她积蓄生气好像也没有什么用,不会有人理会她的。 穆菀龄抬头看了苏彦徽一眼,正好看到他满是笑意的笑脸,看得她的心都不由得一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吧?她宁愿苏彦徽一直都把她当作敌人,也不想从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 “菀龄,芷妘不会有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穆伦心里自然也清楚穆菀龄根本就没有担心穆芷妘,但是表面上的客套话还是要说的,“我们回去吧,还要准备你和苏将军的婚事呢。” 穆伦说完,就自顾自从阶梯上下来,完全没有理会自己身边的穆夫人。 穆夫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跟着走了下来。 在经过穆菀龄的时候,她狠狠瞪了穆菀龄一眼。 但是穆菀龄却仍旧是一脸的淡然。 几个人走路回到了穆府,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 穆菀龄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又看到三个人都坐在那里等她的场景。 “我说你们要到什么时候才会不这么担心我?”穆菀龄都忍不住自己问了一句。 “到小姐不需要我们担心的时候。”夏枝回答。 “那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秋霜在一旁接话。 穆菀龄给了她一个白眼,“在你眼里我有那么弱吗?” “当然没有了。奴婢可是见识过小姐真本事的人。小姐一点都不弱,但要是有人故意要找小姐麻烦的话,情况可就不一样了。”秋霜说道。 “你放心好了。就算他们非要找我麻烦,我也会让他们知道我并不是好欺负的。你们就不要在这里坐着了,快回去休息吧。” 其实穆菀龄心里还觉得,自己回来要是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才会奇怪和不舒服吧? “诶,小姐你身上这衣服……” 穆菀龄都快要走回房间了,秋霜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不对劲。 “这是王府丫鬟的衣服,别说比你们身上衣服好,比我身上的衣服都要好很多。”穆菀龄想起了自己换衣服的时候,脸颊微微一红。 “那小姐你的衣服呢?是不是没有洗干净,所以小姐你还是觉得不舒服了?”夏枝担心起来的。 “放心吧,衣服没有问题,至于我换衣服的原因,你们明天就会知道了。我没有什么值得你们担心的,快去休息吧。”穆菀龄原本想要告诉她们穆芷妘的事情,但是又觉得应该卖个关子。 到了第二天,昨晚在王府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她院子里的几个人当然也已经听说了。 穆菀龄推开门的时候,夏枝和秋霜正在院子里说得开心呢。 “你们听说了?”看她们的表情穆菀龄就已经知道了。 “自然听说了,现在京城里可都是这件事。”夏枝说道,“幸亏小姐你早就发现了问题,要不然的话……我们听到这件事可就是和你有关了……” “其实就算是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我也可以选择不穿她的衣服啊,到时候让彦朗送我一件,就说我已经有彦朗为我量身定制的衣服了,所以她送的衣服我就不好意思穿了。”穆菀龄也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办法。 不过那样一样,可就不会有昨晚那场精彩的戏了。 “听说二小姐今早起来的时候还闹了一场呢,王府里的人都被吓得不轻。他们都说昨晚大夫已经说过没有问题了,没有想到还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秋霜笑得很是开心,“小姐你都不知道,奴婢有多想看到那个场面,不知道有多好玩儿。” “你啊,想想就行了,真看到了还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子呢。”穆菀龄说道。 “这倒是,听说她昨天晚上疯起来可是连自己的爹娘都不认。要是你在啊,也会被吓到吧?”夏枝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毒药啊,居然会这么厉害。不过,为什么不让她一直就这么疯下去?以后也不用担心她还会出什么鬼主意对付小姐了。”秋霜觉得那毒药真的很厉害,但要是再厉害一点就更好了。 “你说这样的话还是小声一点吧,不要忘了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徐嬷嬷在一边提醒了一句,秋霜吐了吐舌头。 “对了小姐,你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做吗?这么早就起来了。”夏枝问道。 “什么叫这么早就起来了?”穆菀龄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难道她平时都是睡到日上三竿? 不过就是这些天太累了,所以有的时候起得稍微晚一些而已嘛。以前她好像也没有懒成这个样子吧? 夏枝都被她问得不敢说话了。 “我的确有事要做。”彦朗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他们两个人去看医馆的吗? 她还以为苏彦朗会一大早就来找她呢。 结果竟然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是要和苏将军出去?”秋霜就像是嗅出了什么味道一样,突然凑到了她身边。 “不和苏将军出去还和谁出去啊?虽然你们总是说我笨,但是我觉得自己在这些事情上还是能猜到的。”夏枝对她们对自己的笑话还有些不服气。 “他还没有来找过我吧?要是来过了你们应该已经炸开锅了。”穆菀龄看了看院子外面,“还是说我要去找他?我觉得他可能都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了。” “苏将军是个大忙人,就算是忘记了,小姐也要多体谅才是。”徐嬷嬷说道,“看样子小姐应该想自己过去找他吧?” “哎呀徐嬷嬷!你以前不是经常和我说要矜持的吗?怎么现在反而让我主动去找他了?”穆菀龄咬着嘴唇。 “小姐在苏将军面前好像就没有矜持过吧?”夏枝想到了之前发生在锦州的事情。 穆菀龄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你不要乱想,那次的事情可不是因为我……” 那次的事情分明就是苏彦朗想要整她!结果自己慌忙之下就发生了那么窘迫的事。 根本就不是她自己愿意的好吗? 谁知道苏彦朗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她都觉得自己知道得太迟了。 “小姐没有必要和我解释,谁管那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只要小姐和苏将军在一起了就好。我一直都觉得小姐和苏将军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夏枝根本就没有给穆菀龄解释的机会。 既然这样,穆菀龄也就懒得解释了。 她还以为自己多少能挽回一点面子的,现在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反正都已经误会了,那就继续误会下去吧,反正对她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害。 “要不小姐先吃点东西吧?然后再觉得到底是继续等还是去王府?”徐嬷嬷好像她们之中最冷静的一个了。昨晚的事情她好像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穆菀龄点了点头。 吃过东西,穆菀龄就迫不及待地去了王府,走在路上她还在想,自己身边不是有阿纪保护吗?要是阿纪把自己和丫鬟的这些话说给苏彦朗听要怎么办? 她还不得窘迫死啊? 只希望苏彦朗就算听到了也不会说出来吧。 到了王府门口,穆菀龄最怕的就是门口的人告诉她苏彦朗不在。 上次来他不就不在吗?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些什么。 穆菀龄觉得自己以后有必要多关注一下。 “阿菀,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苏彦朗从王府里走出来,看样子是正要去哪里。 “你是……正要去找我?”穆菀龄问道。 苏彦朗忍不住笑了,“要不然呢?难道这世上还有事儿值得我如此放在心上吗?” 是墙头草 “当然不会了。”穆菀龄觉得自己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如此被苏彦朗牵挂的人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选的地方,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苏彦朗说着就握住了穆菀龄的手。 “穆芷妘的情况怎么样了?”穆菀龄还没有忘要问问这个。 “应该已经没事了吧。早上的时候突然又闹了一场,我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不过还是被她给吓到了。她都从自己的院子跑出来,满王府乱窜。幸亏在吓到爷爷之前被拦住了。”苏彦朗说得心有余悸。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种毒究竟是什么。不过我的猜测还是没错的。”穆菀龄居然猜中了。虽然大夫说了她没有问题了,但是她体内其实还是会有残存的毒素,所以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 一言堂的毒真的很厉害。她觉得自己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真的想要到一言堂去看看。或者花钱买下一些毒研究。 不过一言堂在给毒药的时候一般都会给解药。除非是这种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消失的毒。 “我都没有想到你的医术竟然会这么好。你之前好像就说过。你有云大夫学医对吧?想来你的水平应该已经很高了。”到现在苏彦朗都还觉得重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尤其是穆菀龄说出那些事情的时候,他会一面怀疑,一面又忍不住要相信。 很多事情他都不想见证,比如苏鹤停和爷爷的死。但是如果那真的是命中注定的话,他也不会有任何办法。 “一开始我只是想要弥补心中的遗憾,只是没有想到我学医这么久,最后竟然还是死于中毒。”其实那个时候要是冯氏要是没有让人放火的话,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活下来的。 但是在火海里她完全没有办法帮自己的施针。 “可上天给了你从来一次的机会,也让我遇见了你。”苏彦朗说道,“我想这对我来说应该是最幸运的事情吧?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现在已经葬身在落月崖下了。” 穆菀龄点了点头,“的确,所以我现在都不知道是应该埋怨还是感谢上苍了。” 不过怎么说心中的感谢都应该过于埋怨吧? 因为她遇见了苏彦朗,是她人生之中最最幸运的一件事情。 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就是这里了。”苏彦朗带着穆菀龄走到了一个街角,指着面前的铺面说道。 穆菀龄看了看周围。这里还算是闹事,虽然位置偏了一点,不过她也不是做什么赚钱的生意,就是想开个医馆帮人看病而已。 这个位置已经很好了。 想来苏彦朗也做了些研究,这个位置既不会太吵,也还是会有生意,等以后名声出去了之后,就算看病的人多了,也不会堵着大家的路。 “你想牌匾上要些什么了吗?”苏彦朗看到穆菀龄满意的神情,就知道自己不用再问她是不是喜欢这个地方了。 “牌匾?”穆菀龄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医馆也需要一个名字的吧?”苏彦朗笑道,“难道你什么都不想写吗?” 穆菀龄摇头,她的确什么都不想写。不过就是一个医馆而已,用不着那么多花哨的东西。简简单单就行了。 “如果不写的话,怎么会有人知道你在哪里呢?”苏彦朗这下有些不明白穆菀龄的心思了。 “用我的医术说话应该就行了吧?我觉得要是我的医术够好的话,就算只是在路边坐着,也会有很多人愿意到我这里看病吧?”穆菀龄说道。 “但是你在路边坐着,手上也还要拿一个幡,人家才能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吧?”苏彦朗说道,“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些花哨的名头,就叫素问如何?” “你也知道素问?”穆菀龄觉得这个名字倒是不错,简单动听,而且还和医相关。 “你真的觉得我只会打仗吗?”苏彦朗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懂的东西可是很多的,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用这样的方式和她说话,她总是会想歪。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这么说的话,这里可就定下了?我很快就会让人把这里收拾出来,好好修整一番,很快应该就会有一个医馆的样子了。”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都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实现开医馆的愿望。 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要是有太多人反对怎么办? 爷爷那里她倒是觉得不用太担心,但是王府里总是会有其他人想要管闲事吧? 就算王府里的人不管闲事,她觉得穆夫人肯定也会来操这份心的。 “用不着担心。”苏彦朗宽慰地说道,“有我在,没有人敢说什么的。” 穆菀龄当然知道这一点了,不管她面前有多大的障碍,有多少困难,苏彦朗都会替她挡着,不会让她有麻烦的。 “嫁衣……应该已经做好了吧?”穆菀龄很想先看看自己的嫁衣。虽然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嫁人了,但是之前那一次……因为苏彦徽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就连嫁衣都是陈旧的,就像事别人穿过的一样。 虽然那个时候她嫁的并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但是这和她想象中的婚礼还是差了太多。怎么说她心里都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幻想的,可是这样的幻想却轻易就碎掉了。 “怎么,你想看你的嫁衣了?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光还是怎么的?”苏彦朗挑眉,“我不是都已经和你承诺过……” “我知道,我只是……怎么说我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份期待嘛。”穆菀龄咬唇,非要她把原因说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有期待。既然有期待的话,那就让这份神秘感保持到最后不行吗?如果提前让你看的话,这种惊喜的感觉不就会减少很多了吗?”苏彦朗说道。 这倒是。穆菀龄知道苏彦朗是不会让她失望的。所以觉得自己应该等到最后,等嫁衣送来的时候再看,或许真的会是一份很大的惊喜呢? 穆府里竟然也是一派喜庆的景象,穆菀龄看到的时候还有些吃惊。 原本那天晚上穆伦的态度就已经够让她惊讶的了,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转变。 “菀龄,没想到芷妘出嫁才没有几天的时间,你就要出嫁了。我的心里还真是……”穆伦看到她走过来,立刻就开口说道。 那样子有多做作,穆菀龄都不想说。 “爹这是……在为我高兴?”穆菀龄问道。 穆伦被她这话问得有些尴尬,一脸的窘迫。不过最后还是厚着脸皮点了点头,“当然了,菀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为你高兴。” 穆菀龄倒是真的能看出来他的高兴。 看来穆伦真的是个墙头草吧? 之前他觉得苏彦徽是值得自己支持的人,但是现在他觉得苏彦朗或许更好,所以两边都不想得罪了。 不过这么做的话,不是更显得自己是个小人了?反倒是把两边都得罪了。 “爹高兴就好,我还担心爹会和之前一样……” “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穆菀龄就知道自己会在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被他打断,“就不要再提了吧。” “说得也是。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都已经经历过生死了。哪里还会在意这些?”穆菀龄在心里偷笑,原本还以为穆伦至少会有一点骨气的。 没有想到他竟然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可不是吗?不过你嫁过去之后,就和芷妘同在一个屋檐下了,你也知道她有些任性,我想你应该还是能稍微迁就她一下的吧?”穆伦似乎也很是不情愿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毕竟心里还是心疼穆芷妘的,所以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爹都已经开口了。我哪里还能说什么呢?”穆菀龄的嘴角仍旧带着笑,不过心里已经是冷然一片了。 他居然还好意思说这个?自己不被穆芷妘算计就要烧高香了吧?他居然还妄图让自己稍微迁就她一下。 是迁就穆芷妘想要杀了她的事情吗?那她还真的是有点难做到。 “明天就是你出嫁的日子里,我和你娘为你准备了一些嫁妆,你要不要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添置的东西?”穆伦知道穆菀龄不会看,才敢说出来。 因为那些嫁妆的确都是些拿不出手的东西。 但是穆菀龄的表现却让他失望了,“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了。”她知道穆伦肯定以为她不会想要看,但是之前苏彦朗就说过,有多少嫁妆就会有多少聘礼,她当然要看看自己的嫁妆值得多少聘礼了。 穆伦原本是想要借着她的婚事赚一笔的吧?觉得自己给出去的少,但是王府送的东西肯定会有很多。 “你真的要看?”穆菀龄这么一说,倒是让穆伦为难了,“我看就不必了吧,你知道我和娘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得了,这下就算是自己想要看也不能看到了。 不过苏彦朗肯定会让自己的人偷偷去看一眼的吧? “小姐!”身后突然传来了夏枝的声音,穆菀龄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嫁衣已经送过来了!”夏枝说得比自己要嫁人了还激动,“小姐快去看看吧。” 穆菀龄期待了那么久的嫁衣,终于送过来了。她真的很想知道苏彦朗究竟会给她一个怎样的惊喜。 她也懒得和穆伦打招呼了,转身就走向了自己的院子。 嫁衣就放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光是看这个盒子就能猜到里面的东西有多好了。 穆菀龄还有些紧张,打开盒子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又是杀手 “小姐,这嫁衣未免也太好看了吧?”穆菀龄才把嫁衣拿出来,夏枝就叫出了声。 嫁衣上并没有繁复的花纹,却有一种简单大气的美。而且能够看出绣嫁衣的人用了很多的心力。穆菀龄自己都看得呆了。 “小姐……要先试试吗?奴婢很想看到小姐穿嫁衣的样子。”夏枝在一旁撺掇道。 “还是明天再穿吧。”徐嬷嬷走过来,将穆菀龄手上的嫁衣拿走收好。 穆菀龄还有些舍不得,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让嬷嬷拿走了。 “没有想到这么快小姐就要嫁人了,我觉得我们昨天还在锦州呢。我都没有想过才能够锦州到这里来,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然会经历这么多。”夏枝叹了口气。 当初回到锦州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回到京城了呢。 如果不是在路上遇见了苏将军,她的确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怎么,你是不想看到我嫁人?”穆菀龄笑道。 “当然不是了。我知道小姐要是嫁给苏将军的话一定会很幸福的,只是为小姐觉得高兴而已。”夏枝说道。 “对了,你们知道我那天在王府看到谁了吗?”穆菀龄突然想起了秋瑶。那个她以为自己噤声再也不会见到的人,竟然出现在了王府里,而且还成为了穆芷妘的帮手。 不知道是穆芷妘去找的她,还是她主动抱了穆芷妘的大腿。 不过这都和她没有关系,既然秋瑶还要出现在她面前,就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谁啊?”秋霜问道。 “秋瑶。”穆菀龄笑着说道,“她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竟然会看到她,结果居然真的就是她。” “她居然还有脸出现在小姐面前?”夏枝皱眉,“等一下,她为什么会在王府?难道说……二小姐把她弄到自己身边去了?不会吧?” “在穆芷妘身上,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不过我想她一定会后悔自己的决定。”穆菀龄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不过当初她是被蒙在鼓中的那一个,所以最后的结局还会那么惨。 穆芷妘应该不会受到那样的对待,只是苏彦徽肯定不会如之前那样疼爱她就是了。 因为苏彦徽现在已经发现她靠不住了。不但靠不住,可能还会得罪了皇后。他现在还需要想一个别的办法才行。 不管他想出什么办法,穆菀龄都不会让他得逞的。她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穆菀龄了。 “小姐,你今天早些休息吧,明天可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小姐呢。” 不知道为什么,穆菀龄觉得秋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坏笑。那天她和苏彦朗在房间里的时候,这个两个丫头的脸上也都是坏笑。 所以她们心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穆菀龄觉得心累,这些丫鬟是不是偷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沐浴更衣之后,她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她想着苏彦朗对她说的那些承诺。 就算她想要的是天下,都可以给她。 其实他自己也不是不想要这天下吧?想必当初行云大师对他的预言,就是说他如果能躲过大劫,就能君临天下? 所以当初他才不想说。因为这话可是大逆不道的。 只是……苏鹤停的确没有成为明君的潜质,与其让他痛苦地坐在那个位置上,倒不如…… 还是不要想这些事情了,想明天的事情她都会觉得紧张,更不要说以后的事情了。 穆菀龄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就听到了很大的动静。 她还以为天已经亮了,结果睁开眼却还是一片黑漆漆的。 那……方才的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好像是后窗外? 穆菀龄小心起身,还没有走到窗口,就听到了刀剑触碰的声音。 居然是有人在打斗。大半夜在她的窗外打斗。 “穆小姐不要过来!”穆菀龄听到了阿纪的声音,“关上窗户回到房间里面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穆菀龄还是照做了。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打斗似乎结束了。穆菀龄大着胆子打开了窗户,看到阿纪一个人在外面。 “怎么了?难道有人想要杀我?”穆菀龄不过是想要说一句玩笑话,结果却看到阿纪一脸严肃。 她才意识到,是真的有人想要杀她。 一次不够,居然还要来第二次,如果不是彦朗派了人保护她的话,她现在岂不是已经出事了? “知道是谁的人吗?”穆菀龄问道。 “还没有来得及问。你也知道,这些人很难说的。”阿纪说得很无奈,他并不是不想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没有办法知道而已。 “这个我当然明白。”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肯定是穆芷妘吧?毕竟穆府不可能一点防范措施都没有,却可以任由一个杀手到她的房间里来。 她原本以为穆伦这个墙头草到了这个时候会对她稍微好一点呢,没有想到竟然只是她的空想而已。 既然是墙头草,如果能杀了她,他当然还是愿意看到这一点的吧? “穆小姐休息吧,这里有我,不用担心。”阿纪当然也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所以就让穆菀龄回去休息了。 好不容易睡着就被打扰了,穆菀龄这下更加有些难以入眠了,一直都在主意外面的情况,生怕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 不过,应该是知道她这里有人保护了。所以一直都没有别的动静。 快要天亮的时候,她才有了睡意。 等她醒来的时候,又已经是中午了。 她还在想,为什么没有人喊醒她,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小姐,你还不起?”夏枝在外面大声喊道。 穆菀龄披着衣服过去开了门。 “小姐,你这是……一夜没睡?怎么会这么憔悴的?我还想着小姐今晚一定要让苏将军神魂颠倒呢。”夏枝看到她有些憔悴的样子很是惊讶。 “其实小姐不管什么样子都会让苏将军神魂颠倒的。”秋霜笑道,“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 “昨晚有人想要杀我,所以我半夜就被惊醒了。”穆菀龄看到穆伦出现在了院子里,故意说了一句。 “什么?有人想要杀了小姐?”夏枝都有些责备自己昨晚睡得太死了,“奴婢……奴婢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穆伦在院子里轻咳了一声。 “爹,你怎么来了?”穆菀龄假装自己这才看到他,“现在时间还早吧?” “时间的确还早。我不过就是……过来看看你。”穆伦似乎是听到她刚才说的话,所以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有什么可看的。”穆菀龄的声音突然变冷了,“爹之前的叮嘱我都记得。人不犯我,我自然不会犯人。” “你说昨晚有人想要杀你?”看穆伦的样子,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难道是穆芷妘一个人请的杀手? 毕竟穆伦现在的确要仰仗她。而苏彦徽不可能那么蠢,觉得苏彦朗没有保护她。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了。 “是啊。好在彦朗派人保护我,所以那个人没有得逞,爹也不用担心了。都已经发生这么多事情了,我哪里是那么轻易就会死的?”穆菀龄笑着说道。 穆伦总觉得她的那抹笑里有什么别的意味。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会死呢?你都快是将军夫人了,说话可不能再这么随意了。”穆伦居然还当起了教训她的角色。 穆菀龄差点没有笑出来。 “那我应该怎么说话?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教过我。”穆菀龄说道。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才好。 虽然早就已经明白穆菀龄以前不同了。但是面对如此犀利的她,自己竟然会觉得胆怯。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女儿就要去熟悉准备了。”穆菀龄也懒得和他废话下去了,说完话就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知道,要是放在以前的话,穆伦肯定会狠狠教训她一顿,但是现在穆伦不敢那么做了。 他居然也有害怕自己的一天,穆菀龄都没有想到以前只有在梦中会发生的事情,如今都快要一一实现了。 以前的她究竟是有多懦弱?她都不敢去回想。但是以后的她,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看到她那样的一面了。 绝对不会。 吃过东西,徐嬷嬷将嫁衣拿到了她面前。她有些忐忑地将嫁衣画上,意外地发现嫁衣很是合身。 她都不知道苏彦朗是怎么做到的,她当时好像都没有去量身吧?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尺寸的? 这是她第二次穿嫁衣,但是感觉和第一次完全不相同,或许是因为她要嫁的人是苏彦朗吧? 就算她仍旧穿着之前那么陈旧的嫁衣,她的脸上也依旧会有笑容的。 更何况苏彦朗根本就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小姐,现在京城里可就已经很热闹了。还真的是十里红妆,比当初二小姐出嫁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二小姐现在肯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嫉妒得发疯呢。”夏枝一面说,一面打理她的头发。 “就是要让她嫉妒,让她看看究竟谁才是更厉害的哪一个。”秋霜在一边说得很是解气,“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要对小姐下手,也不知道她的心究竟有多毒。” “好了,省些力气以后到王府去对付她吧。”穆菀龄说道,“现在还是不要说这些废话了。” “是。”秋霜很给面子地说了一声,然后转身将凤冠拿了过来。 “看得出来苏将军对小姐的每件事请都很伤心,不仅是衣服,就连这凤冠都很是精致。这可都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不合规矩 “可是凤冠再好看还不是会被盖头盖住,除了你们也没有人能看到了。”寇云烟说道。 “这的确有点可惜了。”夏枝把盖头拿到手上,“不过……这盖头也很好看嘛。” “你可真是会安慰人。”穆菀龄笑着摇了摇头。 等了好一会儿,穆菀龄都快要睡着了。轿子终于来了。 徐嬷嬷帮穆菀龄蒙上了盖头,然后一路送她坐到了轿子上。 就算看不到,穆菀龄也知道现在的徐嬷嬷肯定是泪眼婆娑。 但是这一次,就算是流泪,肯定也是因为高兴而不是伤心。 十里红妆,即便是坐在轿子里,穆菀龄也能听到外面那些人艳羡的声音。 她甚至还偷偷掀开帘子的一角看过外面。 其实如果不是距离太远的话,她真的希望苏彦朗能够牵着她走过这段路。 那样的话,她肯定会希望那条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走到尽头吧? 轿子还没有到齐王府就停下了。 穆菀龄的心里咯噔一下,生怕是出了什么意外,但是耳边却有个温柔的声音说道,“阿菀,我来接你了。” 然后一直手就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出了轿子。她还在想苏彦朗究竟想要做什么,盖头就突然被掀开了。 她本能地想要把盖头拿回来,但是苏彦朗却没有松手。 “你做什么?”穆菀龄发现他们站在路中央,而苏彦朗竟然就这样扯下了她的盖头。 是谁说不能这么做来着? “怎么,你还怕破坏什么规矩吗?”苏彦朗笑着看向她,那一双眼中满是柔情,看得她都忍不住想要陷进去。 可是她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不过听到苏彦朗这一句话,她突然觉得,有什么好怕的?她和苏彦朗打破的规矩还少了吗?不是说他们两个八字都不合吗? 穆菀龄摇了摇头。 然后苏彦朗就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向着齐王府走去。 穆菀龄突然明白过来,这不就是她刚才在轿子上想要做的事情吗? 苏彦朗竟然如此和她心有灵犀? 她的脸上顿时就有了笑容,而恰好有风过,吹拂着她额上的发丝,再加上她那一抹笑,一袭红妆,周围的人都不免发出了惊叹之声。 “从来都不知道穆大人家居然还有一个长女,今日一见,竟然有这般绝色。” “也不知道以前为什么要藏着掖着,要是早点让外面的人知道她的存在,恐怕会有很多人提亲吧?” “那我岂不是没有机会了?”苏彦朗听着周围的人说话,不由笑道。 “你放心吧,现在我就算是想要逃都没有办法了不是?”穆菀龄回答。她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绝色,只是今天天时地利人和了而已。 这一袭红妆,不管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很美吧?加上她脸上的笑容是因为她真的幸福。所以才会让人有一种她很美的错觉吧。 “你有见过苏将军笑吗?”身后突然有一个人发出惊叹。 “原来你比我还要吸引关注。”穆菀龄有些不服气,“不过这已经足以说明你究竟有多不喜欢笑了,你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和见了鬼差不多。” “有这么说自己夫君的吗?”苏彦朗挑眉,“我倒是觉得这些人并不是来看你或者是我的。他们只想知道你今晚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穆菀龄才想起了这些人之间还有一个赌局。 似乎就是看她今晚究竟会不会死。 “我都还没有去下注,你说现在去下注还来得及吗?”穆菀龄看到了不远处的赌坊。 “不行!”苏彦朗拦住了她,“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看我们的笑话?”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有很多人觉得我今晚会死。”穆菀龄心里是真的有这个好奇,毕竟她都已经展示过自己很命硬了。 “你明天出来看看到底哪些人哭丧着脸看着你不就行了?”苏彦朗笑道。 “我好怕自己会成为全京城的公敌。” “是吗?那我岂不也会是了?” 苏彦朗永远都和她在一个战线,这一点穆菀龄已经不能再清楚了。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王府门前,苏彦朗重新为穆菀龄戴上盖头,然后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一路上穆菀龄都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先前徐嬷嬷叮嘱的事情她好像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不过只要不说错话应该就行了吧?反正也不需要她敬茶。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穆菀龄在秋霜的搀扶之下到了苏彦朗的房间里——现在是他们两个人的房间了。 反正盖头都已经被苏彦朗掀过了,所以穆菀龄也没有忌讳,一进门就扯下了自己的盖头。 秋霜原本还行提醒她一句,但是她想了想,什么都没有说。 房间里的格局已经改变了,和她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乐。添置了不少东西,甚至还有一个梳妆台。 更让她觉得感动的是,房间里的布局竟然和她原来的房间一模一样,她都不用花时间起习惯。 “苏将军对小姐未免也太好了吧?”夏枝惊讶道。 “现在可不应该叫小姐了。应该叫夫人了。”秋霜在一面提醒道。 “说得也是,是我忘了。应该叫夫人了。不过我觉得我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办法改口。”夏枝吐了吐舌头。 “没有关系,我和你一样,也需要习惯。”穆菀龄笑道。 “夏枝,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夫人了吧。一会儿苏将军或许就来了呢?”秋霜把门推开,果然就看到了一个人,但是却并不是苏彦朗,而是穆菀龄。 “二小……二夫人怎么到这里来了?”秋霜问得很不舒服。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了,结果她居然还出现在这里。 “我来看我姐姐,还需要你们同意吗?还不给我让开?”穆芷妘说道。 夏枝还想要反驳,却被秋霜拉开了。 “放心吧,小姐能对付,我们就不要太担心了。”秋霜故意说得很大声。 穆芷妘回头瞪了她一眼,然后才走进去。 “哎呀,姐姐怎么就把盖头揭下了,这可是不合规矩的。”穆芷妘一进去就看到穆菀龄坐在桌边吃着桌上的糕点。 “难道妹妹不知道彦朗先前就已经揭过盖头了吗?”穆菀龄就知道她肯定会来找自己的不愉快。 “是吗?那好像就更加不合规矩了吧?”穆芷妘坐到了她对面。 “合不合规矩有什么关系?”穆菀龄一脸的不在乎,“好像除了你也没有人说什么吧?” 这句话把穆芷妘给噎住了。 今天在街上的时候,苏彦朗掀开她的盖头,在场的人可都是惊叹的,没有人说他们不懂规矩。 “姐姐就没有一点害怕吗?”穆芷妘问道。“我想姐姐应该知道先前的那些传言吧?哥哥的两门亲事,可都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见上新娘一面,新娘就已经出事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觉得我今晚会死?”穆菀龄的眼里突然就满是冰霜。 她觉得自己还能做到和她心平气和说话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她居然还要到自己面前来挑衅。 “当然不是了。”穆芷妘只是对几天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而已。原本是想要整穆菀龄的,到头来竟然是害了自己。 她在捡起那块手帕的时候还看到了穆菀龄嘴角的笑意,那个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想到那条手帕上竟然会有毒。 她还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的,结果却是早就已经被她看穿了。她之所以要拿走那件衣服,还将衣服穿上,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吧? 而且穆菀龄肯定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不然她不会准备好那么一条手帕。的确是自己太蠢了,才会上了她的当。 直到现在苏彦徽都不怎么理会她,她知道自己这次丢脸丢大了。 王府里的人在看到她的时候都还会笑话她。 “放心吧,我当然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了。和彦朗一点关系都没有。”穆菀龄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穆芷妘的脸色一变,“你怎么会知道的?”她可不觉得穆菀龄真的知道什么,这么说只是想要从她这里诈到什么消息吧? 她可不能说,要是说了就上当了。 “原来妹妹你也知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穆菀龄冷冷一笑,问道,“每天都睡在那样的一个人身边,妹妹难道不会觉得害怕吗?” “应该害怕的人难道不是你吗?”穆芷妘冷哼一声,“你身边那个人杀戮更重吧?难道你都不怕他的戾气会影响到你?” “我觉得彦朗身上多的是正气而非是戾气。至于谁身上的戾气更重,我想你比我要清楚。”穆菀龄打了个哈欠,“妹妹不在外面吃饭,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原本是要送姐姐一个礼物的,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穆芷妘还以为自己这么说了,穆菀龄出于好奇就会想要知道礼物究竟是什么。 但是她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姐姐不想知道我要送什么?”穆芷妘不甘心地问道。 “方才你不是说,没有必要了吗?既然都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也就不用知道了。反正……” 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穆菀龄想穆芷妘应该明白她想要说什么,所以就把自己的话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 “姐姐是不是还因为长乐宫的事情记恨我?” 就在穆菀龄以为穆芷妘要出去的时候,她却突然转身问了这么一句话。 穆菀龄都忍不住笑了。 她居然还有脸说长乐宫的事情? 听她胡诌 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手中都没有证据,所以她没有办法计较,就算是穆芷妘提起,她也会觉得无所谓。 但是他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有脸提起长乐宫的事情。难道她是觉得自己看得不够明显? “我怎么听不懂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穆菀龄觉得有些蹊跷。 穆芷妘有的时候虽然有点傻,但是还没有傻到这个程度吧? 难道说她想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我知道姐姐很不理解我在长乐宫的时候做的事情。”穆芷妘说道,“但是那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做的。” “迫不得已?”穆菀龄都不想承认她笑出了声,这样的解释其实还不如什么解释都没有呢。 “是啊,姐姐难道没有看出来当时的情况吗?因为姐姐入宫之后一直都在帮荷妃,所以姑妈可是对姐姐恨之入骨。”穆芷妘说道。 穆菀龄倒是很想知道她究竟还能说什么花样来,“这我倒是知道,毕竟她那个时候让我过去就是想要杀了我的。” “其实我一直都在帮姐姐说话,姐姐都没有发现吧?”穆芷妘笃定自己和皇后说的话,穆菀龄根本就没有听到,所以才敢的这扭曲事实。 穆菀龄都有些目瞪口呆,她这下又觉得穆芷妘是真的傻了。难道是上次那毒药让她发疯之后,她整个人又笨了一些? 她真的以为这样的解释她会相信吗? 不过既然她说得这么认真,穆菀龄觉得自己当然还是需要配合一些,免得她太伤心了。“原来妹妹一直都是在帮我说话?我还……真的没有看出来。” “我的确一直都在帮姐姐说话啊,要不然姐姐你觉得你能拖那么长的时间吗?”穆芷妘竟然将这个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穆菀龄只能说自己是真的很服气她有勇气这么说话。 “说得也是。”她垂下头,生怕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脸上的神情,“那我还要谢谢妹妹你了?” 穆芷妘就算再笨也还是能听出她这句话是讽刺,原本觉得自己这么说至少能打动她的,现在看来根本就不行。 谁让她那个时候都差点把毒药灌进她嘴里了呢? “其实我早就知道外面有人在保护姐姐了,所以最后才会假装要把毒药喂给姐姐的。姐姐你也知道的吧,我不敢得罪了姑妈。要是那个时候我不那么做的话,她可能就会把账算到我头上了。” 穆菀龄发现她掰扯的能力还很强,居然都能扯到皇后身上去。 “这么说还真是。那……皇后娘娘后来没有怪你吧?”她这句话正好戳到了穆芷妘的痛处。 正是因为她那个时候差点杀了穆菀龄,所以皇后才生气到现在都不想见她。 “当……当然没有了。”但是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没有收回来了。所以就只能硬撑了。 “那就好。既然都解释清楚了,我心里的心结也算是放下了。”穆菀龄说得很不走心。 但是穆芷妘却听到了心里去,“这么说的话,姐姐不会怪我了?” “我什么时候怪过你呢?”穆菀龄都不敢相信这话竟然会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太好了!”穆芷妘笑着站起来,“那我过几日约姐姐去赏花。” 穆菀龄可都还记得上次踏青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这次赏花她可是不太敢去了。 不过,如果有彦朗陪着应该就还好? “好。”她满口答应下来,然后看着穆芷妘开开心心地离开。 确定穆芷妘走远之后,她才笑了起来。 “夫人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两个丫鬟进来看到她笑成这个样子,还有些被她吓到了。 “当然是笑她蠢了。”穆菀龄说道。 只是她心里还是有疑惑。毕竟她觉得穆芷妘是真的不会蠢到这个程度。 或许她知道她说这样的话,穆菀龄心里虽然清楚她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要那么做,可还是会假装原谅她的吧? 毕竟两个人都已经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多少还是要保持表面上的友好吧? 她脸上的笑意突然就僵住了。 “怎么了?”夏枝原本还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和她一起笑的,却发现她突然不笑了。 “我想我还是不应该把一些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不然到头来吃亏的人只会是我自己。”穆菀龄说道。 不管穆芷妘今天过来说这番话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能把事情想得那么单纯。 “小姐说得对,我觉得二小姐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人。”一旁的秋霜附和道,“小姐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我和夏枝也会小心的。” “你们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醉醺醺的阿菀。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退了出去。 “我好像忘记和你说要少喝一点了。”其实是穆菀龄觉得他不会喝醉。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真的喝醉了。 “你说了我就会听吗?”苏彦朗笑着将她揽在怀里,“有没有想我?” “我们才分开多长的时间?”穆菀龄艰难地走过去将门关上,一回头就被苏彦朗封住了嘴唇。 苏彦朗的手环在她的腰上,想要稳住她,可是他自己就已经站不稳了,哪里还能稳住穆菀龄? 结果当然就是两个人都摔在地上了。 穆菀龄将那张满是酒气的脸推到了一边,然后站了起来。 “阿菀!”地上的人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对着她伸出了手。 穆菀龄很是无奈地伸手想要把他拉起来,却反而被他拉入了怀抱之中。 她才明白刚才苏彦朗是故意的。 哪怕是喝醉了也还是挺聪明的嘛。 “阿菀,你终于……真的是我的人了。”他附在她的耳边,声音说得很轻,却像是用尽了自己一生的温柔。 “是啊,我终于是你的人了。”穆菀龄看向他的眼睛,即便他的眼光有些涣散,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其中的柔情。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长的时间么?”苏彦朗问道。 “能有多长?”穆菀龄笑道,“从锦州回来,也不过两个来月的时间而已吧?” “不……你错了。”苏彦朗却摇头。 “我错了?”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什么地方,“那你说说看,你等了多长的时间?” “我等了一生了。”苏彦朗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如果你对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不就代表,我之前错过你了?所以我觉得,我等这一刻,等了一生那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上天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相遇。” 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好。 她的确和苏彦朗错过了一生的时间。之前,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只是说书人口中的传奇,没有别的意义。 而自己对他来说,最多也只是没有见过面的弟媳,没有其他的意义吧? 但是现在,他们却是属于彼此的,最重要的人。 她只能庆幸自己这一次没有再错过。 “这么说的话,我好像应该在你闯进马车的时候就把你赶下去?”穆菀龄笑道。 如果那个时候她真的把苏彦朗赶下去了,还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吗? 她真的不敢确定。 毕竟那样的话,她们几个就会直接去锦州了。 她或许都没有阻止他自刎坠崖的机会。 她也不会认识秋霜。或许现在她都还在锦州盘算着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吧? “你是不是想了一大堆要是没有我你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苏彦朗这会儿看起来清醒了不少,他的眼神也重新变得深邃了许多。 “我才没有呢!”穆菀龄否认,“我觉得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的人生或许会更好。毕竟那样的话我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站在死亡边缘了。” “这倒是,好像你每次有危险,都是因为我……” “你可不要这么想!”穆菀龄赶紧打断了他的话,“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苏彦朗笑得很是开心,“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从来都没有想过。但是现在我很庆幸,当时我闯进的是你的马车。” 如果当时闯入的是别人的马车,可能也不会有后面这所有的故事了。 “我也是。” 她从来都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还曾经觉得那些传奇和戏文里面的描写都太假了。有谁会愿意为另外一个人付出那么多呢? 但是现在她总算明白,那些传奇和戏文都是真的了。她真的愿意为苏彦朗付出一切。愿意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永远不会离开。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改变她对苏彦朗的爱。 “我答应过你,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还记得吧?”苏彦朗在她唇边,说得一字一句。 “我当然还记得了。我也相信你一定可以说到做到。”穆菀龄笑着吻上了他的唇,“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就算你想要的是这天下,我也可以给你。”苏彦朗说得无比认真。 虽然之前就已经听到过他说这样的话,但是现在听到,穆菀龄仍旧觉得婚事心动。 “我知道,你没有必要一直重复这句话了。”穆菀龄的双眸中都是泪光。 “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已经开始这么做了。”苏彦朗说道,“我已经和彦徽一样,开始笼络对自己有利的人了。” “你说什么?”穆菀龄都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会这么做。 至少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现在就开始这么做。 “你听清楚了。”苏彦朗的嘴角挂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春宵一刻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快就……”穆菀龄眼中的泪已经没有办法藏住了,如果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了出来你。 苏彦朗的脸上却仍旧满是笑容,“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得到,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如果不从现在就开始准备的话,你觉得以后准备还会来得及吗?而且,就算不是我,是鹤停的话,他也会需要一股力量在背后支撑他的吧?不过这次我倒是有不小的发现。” “什么发现?”穆菀龄看到他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有些疑惑。 “我原本以为彦徽不过就笼络了几个人而已,没有想到竟然会有那么多。可惜他原本想通过这次的婚事拉拢皇后和穆相的。可惜穆芷妘实在是不够聪明。他好像都已经后悔了。”苏彦朗的眼中出现了些微妒火。 “难道那天你……”穆菀龄不由得想到了那天他和苏彦徽说话的情形。 “当然了。因为我并不放心让那个你一个人过去。所以一直都跟在你身后。我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帮说话,我当时都在想是不是我才听错了。”苏彦朗说道,“恐怕他是觉得你才是会是他的好帮手,所以后悔了吧?” “以前的他可不是这么认为的。”穆菀龄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经历,“如果他真的是那么想的话,就不会一心想要讨好穆芷妘了。只能说,这次的所有意外都只是因为我不是从前的我了。就算他对我改变了看法,也永远都没有办法改变我对他的看法了。” “看来我可以放心了。”苏彦朗笑起来。 “难道之前你还不放心吗?你觉得我真的能看上他?难道你忘了我们之前经历的所有困难,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吗?”穆菀龄问道。 “我当然知道了。只是我觉得他比我会说话而已,万一你听信了他的甜言蜜语怎么办?万一你想到了他之前的成功,想要和他一起夺这天下怎么办?”苏彦朗回答。 “这天底下还有人比你会说话的吗?我可不这么觉得,别人或许没有办法感受,但是在我眼中,你是最会说话的那个了。而且,这世上就行是甜言蜜语重要,还是实力重要?更不用说……我的整颗心,都在你身上。” 这话说完,穆菀龄都被自己酸得闭上了眼睛。 她哪里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楚,你能再说一遍吗?”苏彦朗却没有听够,抚着她的脸让她再说一遍。 她哪里还能说出口? “你已经听到了。”穆菀龄说道,“我……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吧?”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我们还是先喝交杯酒吧。” “说得也是,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我怎么能辜负了?”苏彦朗果然就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而是任由穆菀龄将他拉到了桌边坐下。 “我觉得,遇见我,是你的幸运。”穆菀龄说这样的话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也不脸红。 “我也觉得。但是遇见我,不也是你的幸运?”苏彦朗将两个酒杯都斟满,将其中一杯放到了穆菀龄的手中,“毕竟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我现在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他究竟会怎么死了。” “我也是。不过……我们还是明天再说这样的事情吧?”微辣的酒滑过喉咙,穆菀龄的脸上立刻就有了红晕。 她果然还是不胜酒力。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掀开你盖头的时候有多惊艳。当时我就在想,你以后都是我的人了。我这算是以身相许了吗?”苏彦朗说道。 “以身相许?”穆菀龄笑道,“没有人说救命之恩一定要以身相许的吧?那我以后行医救人,岂不是要很多人以身相许了?” “你敢吗?”苏彦朗眯起了眼睛。 “当然……不敢了。而且也没有人敢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了吧?也不看看我身边的人是谁。”穆菀龄走到了床边坐下,突然想起了自己原来嫁入王府的时候。 “你在想什么?”苏彦朗发现她有些走神。 “没有什么。”以前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提起,不然就破坏了今晚的气氛了。 她和苏彦朗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怎么能让以前的事情破坏气氛呢? “既然没有什么……”苏彦朗轻柔地取下了她头上的凤冠,然后坐到了她的身侧。手从她的背上滑落到她的腰间。“你还记得上一次吗?”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虽然眼前有画面闪过,但是穆菀龄才不会承认自己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呢,那不过是一个意外。就算是没有苏彦朗,她自己也能很快施针镇定下来了。 分明就是他占便宜,居然还一次次提起。 “是吗?不过没有关系。我记得就行了。”他的手从背后伸到了前面,然后将穆菀龄的手放到了他的胸口,再握着她的手一路滑到他的腰间。 穆菀龄原本还想着要矜持一些的,可是手下的触感让她的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不愧是将军。”她勾起了嘴角,知道苏彦朗刚才是想要炫耀一下他的身材,所以她当然要夸一夸。 “我还可以让你看得更加仔细一些。”苏彦朗一面说着,一面握着穆菀龄的手扯开了自己的腰带。 红烛摇曳着,照着一袭红衣的穆菀龄脸上的红晕,苏彦朗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然后笑道,“上次你没有看到,这次可以看够了。” “说得好像我很想看一样。”但是她的眼睛的确没有办法挪开,“你忘了在锦州的时候我就看过……不止一次了吗?” 第一次是她在山洞里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而第二次……是被他坑的,还被夏枝看到了。后来她一直被夏枝笑话不够矜持。 她心里可还记着仇呢。 “你不说我都忘了。”苏彦朗好像也想到了第二次的情景,脸上不自觉有了笑容。 “你会忘?”穆菀龄才不相信他会忘记呢,不过,苏彦朗的身上真的有不少的伤疤。毕竟是四处征战,受伤是难免的事情。 之前看到的时候,她还没有太大的感受,但是现在看在眼里,却觉得很是心疼。 她的手指抚过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我想我以后大概都不会想让你去征战了。” “可是如果有命令,我也没有办法违抗。”苏彦朗说得无奈,这早就已经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事情了。 而且,就算皇上没有命令,他自己都会有一种使命感,让他不得不去。 就像是上次镇平王的事情,如果不是他怀疑的话,或许根本就没有办法察觉。 “那……你会带上我吗?”穆菀龄问道,“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担心。” “当然了。” 穆菀龄还以为苏彦朗会说,他不舍得,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竟然会是这样的答案,还有些错愕,“你真的会让我去?” “你忘了上次你帮了我很多忙?”苏彦朗笑道,“不过我绝对不会让你那么冒险了。永远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到敌营里去了。” “我也永远都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了。不过有一点你是对的,我的确帮了你不少的忙,我可是你的军师,要是你不带着我的话,才是你的损失。”穆菀龄说道。 “可不是?”苏彦朗握住了她的手,放到了唇边,“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你之前所有的遗憾,我都会一一为你弥补。” “我觉得我已经是最幸福的人了。”穆菀龄笑中带泪,“我……” 她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彦朗封住了嘴唇,只能将自己的话都吞回去,然后伸手勾住苏彦朗的脖子。 苏彦朗轻轻扯开了她的腰带。 上一次她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这一次,如苏彦朗所言,她终于可以知道春宵一刻为什么会值千金了。 身上的衣服滑落,也没有上一次那么冷了。烛光映照着她的肌肤,如雪一般白皙。 她躺在锦被上,身后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有些战栗。 苏彦朗的动作异常温柔,从她额头,眉心,鼻梁,一直吻到她的脖子,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溺在了这样的温柔之中。 而后苏彦朗再次吻上了她的唇,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好像突然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穆菀龄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撬开了嘴唇,只觉得自己一阵眩晕,只能紧紧抓着被子,小心翼翼地呼吸。 “阿菀,还喜欢么?” 穆菀龄正想要回答,苏彦朗却再一次封住了她的嘴唇,她只能闭上眼睛。 醒来的时候,穆菀龄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根本就不想动。 上次她好像没有这样的感觉吧?不过这次和上次明显不一样吧?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她都还记得,她觉得自己以后不能苏彦朗说什么都满足了。 不然多吃亏? “你醒了?”苏彦朗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以后每天好像都可以在他的身边醒来了。想到这一点,穆菀龄都没有办法藏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嗯。”穆菀龄打了个哈欠,“对了。我今天是不是要有什么事情要做的?” “没有。”苏彦朗说道,“除非是爷爷的要求,别人说的话,你一概可以不用放在眼中。” 穆菀龄微微一愣,她当然知道苏彦朗是因为宠她才会这么说,可是如果她真的那么做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说她恃宠而骄呢。 “是,苏将军,妾身记住了。”表面功夫她还是会尽力做好的,但是如果有人想要欺负她的话,她必然不会轻饶! 最后一关 苏彦朗都已经穿好了衣服,穆菀龄却还在床上不想起来。 “怎么了?” 穆菀龄知道苏彦朗是明知故问,她都能看到苏彦朗脸上的笑容,所以她根本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腰。 “昨晚让娘子辛苦了。以后我会注意的。”苏彦朗说道。 “是吗?”穆菀龄却不相信他的话,他那个样子可是恨不得……怎么可能会注意呢? 穆菀龄慢吞吞地穿着衣服,突然想起了医馆的事情。 “医馆你应该已经弄好了吧?” “差不多了。不过……我还没有和爷爷说。”苏彦朗回答,“只要能过了爷爷这一关,其他的就不成什么问题了。” “你还没有告诉爷爷?”穆菀龄一下子紧张起来,她还以为苏彦朗已经和爷爷说过了呢,毕竟都差不多要置办好了。 “你不用那么紧张,开医馆是好事,爷爷肯定会理解的。”苏彦朗就知道她肯定会担心,“你以为爷爷真的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当然不是了。只是我以为你都已经准备到这个程度了,是已经和爷爷说过了呢,现在去难道不是先斩后奏?我怕爷爷会生气。”穆菀龄怕的倒不是齐王不理解她的做法。 怕的是齐王觉得他们都要准备好了才问不尊重他。 “那我们可以稍微推迟一些开业啊,反正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不是?而且你应该也不差这么几天的时间吧?”苏彦朗终于明白她担忧的是什么。 穆菀龄点了点头,“你能让我开医馆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这么几天的时间算什么呢?我还想先去宫里看看师父和皇子呢。” “你上次的药方,拿给你师父了吗?”苏彦朗都还记得她之前放在桌上的药方。 但是穆菀龄却是摇头,“我那个药方,师父其实已经在用了,而且还比我写的更好。我一直想要改进,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改进才好。我想开医馆之后,我或许能看到同样的病例,说不定会想到办法呢?” 苏彦朗也知道这件事没有哪呢容易,毕竟云衍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治疗的办法,他也不能指望穆菀龄在这么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想到要怎么做。 只是鹤停的身体的确是越来越差了,这么拖下去,恐怕结局会和之前一样。 “我觉得,既然我能救你,就一定能救他的。”穆菀龄说道,“我对自己的医术可是很有信心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新来却不真的是这么想的。她不过是看到了苏彦朗眼中的悲伤,所以想要安慰他一下而已。 穆菀龄坐在梳妆台前,夏枝正想为她梳头,一旁的苏彦朗却把梳子拿在了手上,“让我来就好。” “是。”夏枝当然不敢和苏将军抢了,自然就退了出去。 “你会梳头吗?”穆菀龄看着铜镜中那只拿着梳子的手,还有些怀疑。 “不会。”苏彦朗倒是诚实。 “那你干嘛和夏枝抢?”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是她的嘴角却都是笑意。 “不是一直都有人说什么,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吗?”苏彦朗说道。 “可是昨天徐嬷嬷和我梳头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啊。这可是出嫁的时候说的,现在说有什么用?”穆菀龄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吗?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不过这样的话多说几次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吧?”苏彦朗梳着她的头发,笑道。 “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你梳过之后还是让夏枝给我输吧,我可不想顶着你梳的头发出去。毕竟今天也是个重要的日子。”穆菀龄说道。 “今天有什么重要的?” “你忘了你昨天和我说什么了吗?”穆菀龄说道,“我要出去让那些期待我死的人失望一下啊。” “我不过就是和你开玩笑而已,你居然还真的记在心上了。”苏彦朗没有想到她还真的想要出去看,“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足够失望了,看到你岂不是会更加难过?” “将军,夫人……”秋霜从外面进来,看到两人正言笑晏晏的样子,知道是自己打扰了,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看她的样子就是有什么麻烦的事情了。 昨晚穆芷妘才来求和,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来找她的麻烦吧? 应该是其他人。 “寇姨娘来看你们了。”秋霜说道。 “寇姨娘?苏彦徽的母亲?”穆菀龄皱眉,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来做什么?” 好在现在她对于穆菀龄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姨娘,这姨娘在府中的地位还没有她高,她不用害怕。 “彦朗,菀龄。”穆菀龄还在心里纳闷,寇紫莹就已经走了进来,脸上还堆着让人反胃的笑容。 “姨娘。”穆菀龄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而苏彦朗都没有开口。 寇紫莹似乎已经喜欢了苏彦朗的态度,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所以自顾自坐了下来。 “你们昨天大婚,我没有能出席,所以今天才能送礼物。”寇紫莹居然是来送礼的,穆菀龄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了。 她居然也有等到她送礼的这一天。 “姨娘何必如此客气?”穆菀龄看到她脸上的笑容,还有些不习惯,想到之前她可是一直都看不上自己,就和苏彦徽一样。 苏彦徽身边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尤其是在她成为王妃之后。 其实那个时候苏彦徽要是愿意给她一封休书,所有的烦恼就都可以解决了。 可是他偏偏不肯,非要用那样的方法结束她的生命。 穆菀龄往门外看了一眼,果然就看到了冯氏。这里的人一般会叫她冯妈妈,穆菀龄一直觉得这个称谓很像是鸨母,所以从来都没有叫过她,也不曾送给她任何礼物。 她连徐嬷嬷治病都出不起钱,哪里还有钱给她送什么礼? 而且哪里会有主子给仆人送礼的道理? 不过就是奶妈而已,却把自己的地位看得比寇紫莹还要重要。 “根本就不算得什么,就是几个小东西而已。”穆菀龄将首饰盒打开一看,微微一愣。 这不就是上次穆芷妘想要陷害她,偷偷扔到秋霜房间里的那些首饰?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些首饰是什么,还是故意想要来膈应她的? 让她拿穆芷妘的东西? 难道,昨晚穆芷妘想要送的就是这些东西? “怎么了?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寇紫莹看到她的眼光,就知道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了。 但是就算是再不喜欢,她也不会说出来的吧?芷妘说过她并不愿意得罪人。 “的确不喜欢。”穆菀龄原本也想要给她面子的,但是看到她说那句话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知情了。 自己何必还要给她面子? 寇紫莹的脸一僵,“那……我……” 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再也没有办法盛气凌人地说话,穆菀龄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那就请姨娘拿回去吧。姨娘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不太想要别人不要的东西。” 穆菀龄说得这么直白,寇紫莹只好将东西收起来了。 “夫人这么说话未免太过分了一些吧?”原本站在门口的冯氏像是踩着风火轮一样,瞬间就到穆菀龄面前,“既然是寇姨娘一番好意送的东西,夫人就算不喜欢也应该收下才是,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夫人你没有教养的。” 冯氏突然过来说话就已经让寇紫莹觉得意外了,结果她说的居然还是这么招打的话。寇紫莹都不由得在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 同时还希望自己不要被她连累。 “你是什么人?”穆菀龄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居然也敢来教训我?” “我……”冯氏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有些护主心切了,都忘了自己面前的人是大夫人了。 “我?”穆菀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你的装束,应该不是主子吧?在我面前,自称为‘我’,怕是不妥吧?” 冯氏看了寇紫莹一眼,希望她能为自己说句话,但是现在寇紫莹是恨不得自己能马上离开这里,才不想为她说半个字。 “她是彦徽的奶娘。”苏彦朗说道,“冯氏。” “冯氏?连名字都没有?”穆菀龄冷冷一笑,“难怪敢用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夫人请息怒,奴婢方才是一时心急才会那么说话,还请夫人不要怪罪。”冯氏先前听穆芷妘说起她这个姐姐的时候,都说她是个好欺负的人。 可是现在看来,她哪里像是一个好欺负的人?这分明就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嘛。 看来以后这王府的日子,不会安生了。 “这礼物,我是真的不喜欢,所以不想要。我已经说过了,寇姨娘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东西……入不了我的眼。”穆菀龄说着,重新坐回到梳妆台前,“如果有什么得罪姨娘的地方,还请姨娘不要放在心上。” 她都没有面对寇紫莹说这句话,可见她有多不把她放在心上。 能放在心上才有鬼呢。 她都已经说过了,自己以前受的气,全部都要讨回来,尤其是冯氏。 如果不是她的话,自己根本就不会死。而她现在对自己居然还是这样的态度? 那就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就连寇紫莹都是个会随机应变的人,她却完全都不懂得。 “看来你之前的确是受了不少气。”苏彦朗笑道,“不过我喜欢你刚才的样子。” “是吗?”穆菀龄轻轻一笑,“你有不喜欢我哪一面吗?可以说出来听听。” “自然没有。”苏彦朗将她的一缕头发握在手心,“你的每一面我都喜欢。我甚至希望你能再狠一点。” 想见花魁 穆菀龄想他应该还在为之前她不想杀锦绣的事情耿耿于怀。 可是那也不是她不想狠心。只是她是医者,不能违背了医者仁心几个字。不然她又怎么配成为云衍的徒弟? 只是—— “你放心好了。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手软。我说过会讨回自己以前受的苦。所以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 “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就好。”苏彦朗说道。 “这个寇姨娘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吧?竟然拿二小姐上次被摔坏的首饰来送给夫人你,明显就是没有把夫人你放在眼中。亏得夫人你没有手下,我都担心夫人你会太给她面子了。”秋霜应该是觉得寇紫莹已经走远了,所以才开口抱怨起来。 “你也看出了那些东西是之前穆芷妘拿来陷害你的首饰了?” “她一拿出来我就看到了。”秋霜说道,“说实在的,寇姨娘这么做就算了,那个冯氏怎么还敢教训夫人?” 看秋霜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肯定很生气,穆菀龄都不由得笑出声,“我都没有你这么生气,你激动什么?” “奴婢就是气不过,她不过就是一个奶娘,却像是把自己当成了世子妃一样。”秋霜说完这话,看到苏彦朗的脸色一变,连忙道歉,“将军,奴婢不是故意要这么说话的,还请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苏彦朗转过身去,什么都没有说,穆菀龄对着秋霜挥了挥手,让她赶紧出去。 “你也知道她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丫头。”穆菀龄劝道。 她自然知道世子和世子妃一直都是苏彦朗心头的痛,被秋霜解开伤疤他肯定很是难受。 “我知道。我没有怪她。”苏彦朗摇头,但是尽管如此,穆菀龄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悲伤。 “那你这是……”穆菀龄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触碰到什么。 “只是在想,若是母亲还在,会有多高兴。”苏彦朗说道,“她以前一直都说,希望我以后能够幸福。不管我是不是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她都觉无所谓,只要我开心就好。” 穆菀龄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娘亲。 只是娘亲很少会和她说这些,说得最多的就是总有一天她爹会将她们两个接到京城里去,她们以后都不会再过这么艰难的生活。 可是她一直到死都没有等到这所谓的幸福。 穆菀龄突然想,自己为什么不能重生得更早一些,最好是能回到十年前,回到娘亲还活着的时候,或许她的人生又少一个遗憾。 只是人生哪里会有那么完美? 她能够回到三年前就已经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她哪里还敢有那样的奢求? “我是不是也让你伤心了?”苏彦朗回头看到了穆菀龄眼中的泪光,觉得心疼不已。 “没有。”穆菀龄摇头,“我以后会让秋霜小心说话的。” “没有那个必要。其实她说得很对,冯氏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她似乎一直都觉得自己才是对苏彦徽最重要的人,其他人她都很难放在眼里。有的时候就算是寇姨娘,她都不会放在眼中。” “这个我倒是知道。”穆菀龄回答,“她对苏彦徽的爱似乎都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我记得……”苏彦朗记得穆菀龄之前说过,冯氏就是杀了她的那个人,不过他想自己不用提醒她这一点。 “我们快准备好去看爷爷吧,顺便看看爷爷究竟会不会答应我开医馆。然后我再到大街上去走一圈。”穆菀龄说道。 “你还真的要去大街上走一圈?”苏彦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我可能没有办法陪你了。我还有事情要忙。” “不用你陪,我自己去就行了。”穆菀龄把夏枝喊进来为她梳头,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向了齐王的书房。 “爷爷!”还没有走到门口,穆菀龄就已经叫上了。苏彦朗在她背后都忍不住摇头轻笑。 “你们这是……才起来?”齐王看了苏彦朗一眼,“我不是和你说过要注意身体?” 穆菀龄脸一红,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孙儿……很注意身体。”苏彦朗也被齐王的话噎住了,不过最后碍事勉强说了一句。 “你们来找我,有事?”齐王一眼就看穿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没事的话,这两个人根本就不会来找他。 “没事就不能来看爷爷了?”穆菀龄撇嘴,“爷爷未免也把我想得太坏了一些吧?” 齐王笑得很是开心,“你啊,真是个伶俐的丫头。不过还是说说到底有什么事情吧。” “我想……”穆菀龄看啊了苏彦朗一眼,有些不敢开口。 虽然齐王现在看着很好说话,说不定等下就会翻脸了呢?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阿菀想要开一个医馆。”苏彦朗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直接帮她说了,“她一直都有这个想法,我想既然是她喜欢的事情,就应该让她去做,还能帮到不少人。” “开医馆?怎么,你还会医术?”齐王的眼中带着一抹怀疑。 “阿菀师承云衍云大夫。”苏彦朗说道,“在凤州的时候,军中的疫病是她和云大夫一起治好的。所以爷爷你对她的医术大可以放心。” “师承云衍?我怎么听说云衍大夫不收徒的?如果能成为云衍大夫的徒弟,医术必然很厉害。原本治病救人就是好事,若如果你真的有那样的本事的话,我又怎么能说不呢?” 穆菀龄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齐王的话,“这么说的话,爷爷是答应了?” “毕竟是好事,也算是为我们苏家造福了。为什么不答应?只是你为人诊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一点,我想你应该可以做到吧?”齐王虽然答应了,但还是要嘱咐她两句。毕竟诊治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接触。 “这个我自然明白了。”穆菀龄说道,“有些人若是我不方便诊治的话,还可以让师父出手,反正师父就在皇宫里。” “那就好,我想你和彦朗应该都已经选好位置了吧?在哪儿?等我有空的时候也好过去看看。”齐王说道。 “爷爷怎么会……”穆菀龄看了苏彦朗一眼,苏彦朗只是耸肩,他应该也没有想到齐王已经猜到了吧? “彦朗的心思我还不懂吗?他从来都是做这样先斩后奏的事情,最初他去打仗的时候是这样,说要娶你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肯定还是这样的。”齐王说道。 “你连和我的婚事都没有和爷爷说?”穆菀龄低声问道。 不过她也明白,她只是庶女,和苏彦朗的身份千差万别。想让齐王同意应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才会选择这么做的吧? 还好现在爷爷对她并不反感,她差点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从书房出来,穆菀龄的心情无比好。她还以为自己要用长篇大论才能说服爷爷,没有想到苏彦朗两句话爷爷就答应下来了。 “走吧,你不是要出去看看?”苏彦朗说道。 “你一会儿要去……什么地方?”穆菀龄还想知道他现在究竟笼络了些什么人。 “反正不是迎春阁。”苏彦朗回答。 穆菀龄给了他一记白眼,然后说道,“不过我倒是很想去迎春阁,我一直都想知道那里的花魁究竟是什么模样。” “你还想见花魁?”苏彦朗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 “既然你这次不去的话,下次去的时候记得要叫上我。” “我……”苏彦朗好像都有些不想解释,“我从来都不去那样的地方。” “是吗?”穆菀龄却没有在意,“那下次我带你去好了。” 穆菀龄出门的时候,看到外面站着一堆人,吓了一跳。 “你不是说这些人都知道消息了吗?难道还在等?”穆菀龄看到很多人脸上失望的样子,都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们应该知道,以前那两个人并不是被你克死的。而是死在苏彦徽手上的。” “你觉得现在说他们会相信吗?苏彦徽会承认吗?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很难找到证据了。除非让他自己亲口说出来,但是那对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穆菀龄想了想,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作用。” “什么意思?” “我先你先前迎娶的,肯定也是官家女子吧?说不定那两个人的爹现在都还在和苏彦徽合作呢,而且必然是对你恨之入骨。”穆菀龄说道,“如果我们能让他们知道真相的话,就可以让他们站在我们这边了。你不是说苏彦徽已经笼络了很多人?那我们就一个个地挖过来。” 穆菀龄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至于没有办法挖过来的,我们就想办法除掉,不要留下后患。” “那两个人,的确都是苏彦徽的党羽。”苏彦朗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的话,他们一定会恨苏彦徽的吧?” “没错。”穆菀龄笑得很是得意。 “不过我觉得,直接让他们来帮我们,或许并不是最好的主意。” 穆菀龄还在高兴呢,就被他泼了冷水,“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自然是告诉他们真相,然后让他们继续留在苏彦徽身边。现在我们除了要找到能够帮助我们的人之外,最缺的难道不是能告诉我们苏彦徽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的人吗?” “对啊,如果让他们留在苏彦徽身边的话,说不定我们就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苏彦徽究竟会有什么动作了。只是……苏彦徽那么狡猾,要是看出来了怎么办?”穆菀龄问道。 合作泡汤 “其实我觉得他有的时候过于自负了,不一定能真的看出来。最关键的应该还是要看那两个人究竟会不会演吧?”苏彦朗说道。 “这倒是。”穆菀龄皱眉,“这么看的话,现在还不能轻易说出来,还是先看看那两个人究竟够不够聪明再说吧。要是不够聪明的话,或许只会帮倒忙。到时我们只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就行了,没有必要掺和进去。” “说得也是,我会让人帮我打听的。”苏彦朗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江湖上的朋友可以帮你打听消息?”穆菀龄还记得他说过这样的话,“这么看的话,你的朋友还真的不少。” “不过就是以前结交的人而已。反倒是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少了。”苏彦朗叹了口气。 “好像的确是这样。不过我向来都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不能体会到你的感受。”穆菀龄觉得人群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可是她回头去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么了?”苏彦朗看到她突然颇为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不由问道。 “没有什么,就是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不过这里这么多人都是想让我死在昨晚的。说不定是谁把全部身家都扔进去了,却没有能得到好的结果,所以才会如此呢?”穆菀龄想要安慰自己。 但是她的心里却仍旧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放心吧,只要有阿纪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事的,要是你还觉得不放心的话,我让清风也来保护你好了。”苏彦朗说道。 “不用了。我觉得阿纪就已经足够了。最好啊,是我自己就能对付那些人,只是我没有那个能力。”穆菀龄所觉得自己虽然会医术,但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如果我连你都没有办法保护的话,岂不是就太没有用了。所以你还是不要担心了吧。”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或许她会一直都让苏彦朗觉得担心吧?她原本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我不准你有那样的想法。”苏彦朗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其实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很多次不都是你保护了自己?” 每次看到她那么温柔的眼神,穆菀龄都会觉得,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幸运?她很多时候都在想这一切会不会只是她的梦境。 如果真的是梦的话,她希望自己不会醒。 她愿意一直沉沦在这样的梦境之中。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也去医馆看看吧,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就和我说一声。”苏彦朗说道,“既然爷爷都已经答应了,我想着两天应该就可以让医馆开业了。” “真的?”穆菀龄毒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让医馆开业了。果然只要过了爷爷那一关一切就会变得简单许多了。 “当然是真的。”苏彦朗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穆菀龄则到医馆去看了看,苏彦朗已经做到面面俱到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出瑕疵,就连药材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招牌也已经挂上了。她看着素问医馆几个字,心里很是高兴。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牵挂的的事情了,她就要去看看那个让她牵挂的人了。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能不能直接进皇宫。 如果说是去看苏鹤停的话,或许会有些困难。 不过……如果说是去看荷妃的话,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吧? 穆菀龄走到宫门口,拿出了荷妃先前让人送给她的贺礼,是一块腰牌。 这腰牌足够她在皇宫之中行走自如了。 才走进后宫,她就看到了烟儿和皇后。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一来就没看到皇后。 不过她还是走了过去,给皇后行礼。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自称为什么才好。 所以仍旧说了民女。 “你来看荷妃?”皇后一看到她就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经历,不舒服全部都挂在了脸上。 “是。”穆菀龄低着头回答。 皇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穆菀龄转身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如刀一般的眼神。 反正都已经得罪了,她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说不定以后还会继续得罪下去。 毕竟她想要扳倒皇后和穆相,让苏彦徽失去最大的依靠。 凤欢宫里很是冷清,荷妃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那折扇应该是紫竹的,看上去格外精致。也只有宫里的人能有这样的玩意儿了吧? “娘娘。”穆菀龄走了过去,微微欠身之后,站在了原处。 她可不敢随便坐下,谁知道荷妃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她可不能轻易得罪了荷妃。 “站着做什么,坐下吧。”荷妃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嫁人了就是不一样,脸色都好多了。你和苏将军也算是一波三折终成眷属了。” “娘娘就不要取笑民女了。”穆菀龄淡淡一笑,看了看四周,“娘娘还没有找到合心意的人?” 她只看到了芸香。 “本宫现在哪里还敢随便找人?”荷妃似乎是因为之前阿澜背叛她的事情变得小心了许多,但是如果她身边只有芸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她又如何对付皇后呢? “其实如果娘娘愿意的话,民女可以……”穆菀龄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荷妃打断了—— “不必了。最近皇后那里也没有什么动作,本宫想,她应该也已经怕了。所以本宫身边有芸香一个人就足够了。而且皇后那边一旦有什么动作,烟儿也能在第一时间告诉本宫,本宫不需要担心会有什么危险了。” 穆菀龄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上次荷妃好像并不是这么说的吧?难道她觉得自己之前吃的亏已经讨要回来了,所以现在的样子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皇后可是想杀了她,她竟然就这么退缩了? 难怪……就算她的出身并不好,按着皇上对她宠爱的程度,她怎么说都应该是贵妃了吧? 可是她却一直都只是普通的妃嫔。哪怕是住在凤欢宫里面。 想来她真的是很容易满足的人吧。如果真的有野心的话,皇后哪里还敢那么嚣张? 穆菀龄的心里不由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帮手,可以帮她对付皇后的,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然会是一场空。 就算是有烟儿在皇后身边又如何? 烟儿不过是个宫女,对皇后并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而且,估计皇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信任她,想通过她对付皇后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好像……不是很满意?”尽管她有刻意低着头,但是荷妃还是能看到她微微皱着的眉头。 如今她可没有戴着人皮面具了,荷妃能轻易看出她脸上的情绪。她只好微微一笑,抚平自己眉间的褶皱,然后说道,“怎么会。娘娘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娘娘自己的事情,和民女没有关系。” 只是她的话有多言不由衷,荷妃再笨也听得出来。 “本宫自然还记得之前都和你说了什么话,只是后来本宫仔细想了想,觉得很是不妥。她毕竟是皇后,就连皇上都要敬让她三分。之前的事情,皇上何尝不知道就是她做的?但是皇上那里却一点动作都没有……” 果然……荷妃心里对皇后有如此深的忌惮,所以上次说出那样的话不过也是一时高兴而已。 她差点被皇后杀的事情发生之后,荷妃大概觉得皇上或多或少会让皇后吃点亏。但是长乐宫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是她原本就没有多稳定的复仇之心,就开始动摇了吧? 不过,她都没有想到皇上对皇后的忌惮竟然会如此之深。不知道穆相在朝廷中究竟有多深的根基。 她现在都有些担心自己没有办法将那根基完全拔除了。 可是……如果让她拉拢穆相的话,她又不相信自己有那样的能力,也怕自己会上当。 穆相才是真正老奸巨猾的人吧?自己要是不小心的话,只会落入他的陷阱之中,倒不如还是按着之前的想法,先扳倒皇后再说。 “民女自然能理解娘娘。”穆菀龄尽量收敛了自己原本的情绪。 只是她或多或少觉得,自己当初救荷妃是救错了。 原本可以将自己及的精力用在一个更加可靠的人身上。 可谁让荷妃的地位比她高呢?她除了和荷妃说这样的客套话之外完全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要是皇后看到你的话……”荷妃说出后面这句,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穆菀龄在心里冷冷一笑,站了起来,“那民女就先回去了。” 才转过身,合肥你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你能不能……将腰牌留下?” 穆菀龄的目光中闪过了一道凌厉的光,不过转身之后仍旧是一脸的笑容,“当然了,这原本就是娘娘的东西,自然应该还给娘娘。” 听荷妃的意思,是以后都不想和她有任何关系了。 很好。非常好。 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看来烟儿那里,也没有必要继续帮着荷妃了。 既然她都没有办法帮助自己,那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虽然一直都在嘲讽自己的眼光,可是这一次她以为自己是真的没有看错人。 可惜她错了。 这一次她也看错人了。 穆菀龄将腰牌轻轻放在了桌上,没有一丝的不舍。 而她看向荷妃的时候,她的眼中并没有愧疚,反而是一脸的轻松,就好像自己甩掉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样。 眼光太差 “娘娘珍重。”穆菀龄轻轻说出这四个字,然后转身走出了凤欢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荷妃听到几个字,只觉得自己心里一紧,她赶紧追了过去,想要问个清楚,但是穆菀龄却没有回头。 “你……”荷妃知道自己要是追出去问她的话,会被后宫里的人看笑话的。只好转身回到了宫殿里。 她盯着桌上的那个腰牌,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知道是自己出尔反尔,但是她不过就是想要过平静的生活而已,根本就没有错。穆菀龄走的时候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一听珍重就觉得不是什么好词。 还是先不要多想了。穆菀龄不过就是一个小人物而已,根本就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荷妃觉得穆菀龄根本就不是想要帮她报仇,而是想要帮自己报仇。 毕竟当初要是没有皇后那么一出戏,她也不会差点死在悬崖之下。 既然是她自己的仇,就让她自己去报好了。 她才不想有一点点关系呢。 穆菀龄一路上都在生气,她都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出手帮荷妃,就算没有荷妃,她同样也可以洗清自己的冤屈。 甚至都不用得罪皇后。 要不是荷妃的话,她根本就用不着那么明显地得罪皇后,也不会让皇后想要杀了她了。 而是可以直接找到皇上证明自己的身份。 她的眼光为什么会这么差? 离开后宫的时候,她又看到了皇后。 她一瞬间就收起了自己脸上的不悦,换上了一脸的笑意。 她都能看到皇后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眼中的恐惧。 看吧,皇后其实也不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可惜荷妃并不能看清这一点。 皇后知道她是去看谁的,肯定会觉得她又为荷妃出了什么主意,这两天必然会加紧盯着荷妃。 等荷妃察觉到自己又危险的时候,已经不会有人再帮助她了。 先前荷妃猜忌她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 既然这是荷妃自己的选择,那也就不能怪她了。连救命之恩都能这么轻易放下,穆菀龄又何必将她放在心上? 走到东宫的时候,又闻到了熟悉的药味。 看来师父这些天并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用的还是她上次来的药方。 “师父。”她并没有直接去看苏鹤停,因为她知道这样会不合规矩,于是就先去了厨房看云衍。 “你怎么来了?”云衍看到她还觉得有些惊讶,“你不是昨日才成婚?” “师父还知道我昨日成婚?我原本还以为自己能看到师父的呢,结果师父都没有来。”穆菀龄说道。 “我原本是要去的,只是鹤停突然……所以我才错过了。不过我也算是见证了你和苏将军的姻缘,所以不觉得有遗憾。”云衍说道。 “皇子的病情……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既然药都还是用的先前的药,自然就不会有什么起色了。 “这么多年,我都找到医治这种病的办法,我想我都要愧对自己的名声了。”云衍说得惭愧。 “怎么会!如果不是师父的话,恐怕皇子都没有办法撑倒现在,师父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穆菀龄宽慰道,“师父先带我去看看皇子吧。” 云衍点了点头,带着穆菀龄到了苏鹤停的房间。 “菀龄,你怎么来了?”苏鹤停一看到穆菀龄,脸上就有了一抹笑意,“我昨日原本还想去看你和彦朗的,可是……” “没有关系,就算你没有来,我和彦朗也知道你的心意。”穆菀龄说道,“你送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是吗?”苏鹤停的眼中都闪过了一道光,“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会觉得奇怪呢……” 所有的贺礼中,只有苏鹤停送的是医书。不过那基本都是很难找到的珍贵的医书,所以穆菀龄是真的很感激。 “过两天我的医馆就会开张了,我也算是能够圆我一个小小的梦了。”穆菀龄说道,“我想我以后应该会时常请教师父了,还请师父不要嫌我。” “我要是会嫌你的话,就不会收你当徒弟了。既然是你的师父,自然就会把我所知道东西哎全部都教给你才是。”云衍说道。 “那……我先为皇子诊脉。”穆菀龄掏出了丝巾放在苏鹤停的手腕上。 “既然你都已经嫁给彦朗,我们之间也不需要如此生分了吧?我叫你菀龄,你也可以叫我鹤停。”苏鹤停都没有想过,自己想要让她稍微亲昵地叫自己,都要搬出苏彦朗作为理由。 “这……”穆菀龄觉得这有些不妥,但是她和苏鹤停原本就有点沾亲带故的,现在更加是如此了。就连云衍都可以没有顾忌地说他的名字,自己自然也不应该有任何顾忌才对。 “好吧,那我以后就叫你鹤停好了。” 那是穆菀龄第一次在苏鹤停脸上看到那么灿烂的笑容。 她记在自己以前就想过。如果他不是一个缠绵病榻的人,也会是个翩翩佳公子吧? 可惜命运就是如此不公平。 尽管如此,脉象却仍旧是不是很乐观,穆菀龄回头看云衍的时候,眼中都带着悲伤。 她能看出来苏鹤停有多想活下去,只是上天好像根本就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 “我想我开医馆之后,或许能遇见这样的病例。或许我就能有更加深入的研究了。”穆菀龄说道,“说不定我就能找到治疗的办法呢。” “或许吧。”云衍笑得很勉强,“对了,你是怎么进宫的?你一个人,应该不容易进来吧?” “我……我先前不是在荷妃身边?她送了腰牌给我,所以我才能进来。不过她方才已经将腰牌收回去了,以后我想要进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她为什么要突然收回去?”云衍觉得奇怪,“既然都已经是送出来的东西了。难道合肥你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是觉得我会给她带来麻烦吧。不过也没有关系,说不定以后皇上在知道我的医术之后,会让我随时进来为鹤停诊治呢?”穆菀龄说道,“我现在最需需要做的还是将医馆开好。” “先前你就说了要自己开医馆,我还以为你不过是说说而已,毕竟以你的身份来说,想要开医馆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没有想到你居然成功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难免会有一些流言。” 穆菀龄没有想到师父竟然还会担心流言,现在的师父和她以前看到的总是会冷脸,对她总是很严的人完全不同了。 她也明白,那个时候师父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他没有能治好苏鹤停,所以心里自责了很多年。 现在并不能算是完全没有希望,所以师父的脸上时常还会有笑容。 “师父放心吧,彦朗不会让我有任何麻烦的。”穆菀龄说到苏彦朗,脸上立刻就堆满了笑容。 那笑容让苏鹤停觉得饿自惭形秽。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会让穆菀龄的脸上有那样的笑容吧? 但是能够看到她这样笑,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满足的事情了。 “你看我都忘了,有苏将军保护,你根本就不会有麻烦的。”云衍也知道苏彦朗肯定会保护她周全的,脸上也有了欣慰的笑容。 “那我就先回去了,要是我有什么新的想法,会让彦朗代为转达的。” 她进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离开的时候会这么失望。 不但是因为苏鹤停的病情没有一点点的好转,就连荷妃那里得到的都是失望的消息。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和荷妃好好合作的。 回到王府,她仍旧是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 苏彦徽看到她,不由得问道,“有什么伤心事吗?” 穆菀龄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还被他的话吓到了。 “我吓到你了?”苏彦徽一脸的惭愧。 “没有什么。”穆菀龄还不习惯这样的他,记忆中的苏彦徽可不是这个样子。只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反而让穆菀龄觉得更加不自在了。 “姐姐这是从什么地方回来,有谁惹你了?”苏彦徽竟然叫她姐姐,她还以为他会叫她嫂子呢。 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 “因为方才我出去,发现很多人都因为我昨晚没有出事而失望。所以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穆菀龄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是那个赌局的原因?”苏彦徽笑起来,“说到这个,我还应该感谢姐姐,我可是赚了不少钱。” “你也下注了?”穆菀龄有些惊讶,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还赌自己能活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啊,反正也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不如就去赌一把。因为我知道姐姐你一定会没事的。” 每次听到姐姐两个字,穆菀龄都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姐姐,彦徽,你们怎么在这里站着说话?”穆芷妘刚想出门去看看,就发现穆菀龄在门口和苏彦徽说话。 她都没有在苏彦徽脸上看到那么柔和的笑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他面对穆菀龄的时候看到。 “我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彦徽,所以就说了两句。”那个名字她还真的有些说不出口,不过看到穆芷妘眼中的恨意,她到底是觉得很开心。 只是不知道穆芷妘是真的在乎苏彦徽,还是在乎他未来能成为的什么人。 苏彦徽在听到穆菀龄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都有些惊讶,看来自己上次护着她以后,在她心里的地位还是有所改观的。 穆芷妘看到苏彦徽嘴角的笑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越想越气 “你这是要去哪儿?”气氛变得怪异起来,穆菀龄只好打破了沉默,看着穆芷妘问道。 “出去看看而已。”穆芷妘回答。 “那我就先回去了。”穆菀龄看了一眼穆芷妘身后的秋瑶,转身走了。 她居然宁愿带着秋瑶在身边也不带云桃,想必是觉得秋瑶比云桃聪明许多? 穆菀龄真的想看到以后秋瑶上位的时候,她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刚才居然还看了我一眼。”走到门口,秋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穆芷妘嘲讽地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怕了她不成?” “奴婢当然不怕她了。”秋瑶的话没有一点说服力,毕竟她在穆菀龄身边这么多年,觉得自己是最熟悉她的一个人。 起码也是之一。 但是现在她却完全不这么想了。 她曾经觉得穆菀龄有什么本事她是一清二楚的,但是现在她却越发觉得,穆菀龄反倒是对她的各种小心思了如指掌了。 尤其是她刚才看向自己的一眼,眼中竟然还带着笑意,就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一样。 “你不怕她才怪。我就奇怪了,你怕她理所应当,但是就连寇姨娘都怕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穆芷妘原本还以为寇紫莹可以借着送礼的事情给穆菀龄一个下马威。毕竟她是王府中的长辈。 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也退缩了,都还不如冯氏有气势。 可惜那冯氏有气势顶什么用?她只是苏彦徽的奶娘,又不是王府里的主子。 要是自己身边的人都怕了穆菀龄,自己以后要怎么对付她才好? “寇姨娘原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二夫人还不知道吗?”秋瑶说道,“亏得二夫人还是个强硬的角色,不然的话,她可能还要欺负到二夫人你的头上来。” “我倒是想看她敢不敢!”穆芷妘冷笑,“穆菀龄现在不过是仗着有苏彦朗在家里保护她而已,等以后苏彦朗出去打仗了。我看她还能够依靠谁!” “二夫人说得对!反正奴婢现在可是巴不得能早点对付她。可苏将军在,她有靠山,我们要是明着欺负她,肯定会惹苏将军生气,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但是一旦苏将军离开了,她可算是落在我们手里了。” “秋瑶啊秋瑶,以前我怎么就看出来你竟然有这么狠的心?她怎么说都曾经是你的主子,你现在竟然是想方设法地要对付她。”穆芷妘瞥了她一眼。 “二夫人不是知道奴婢为什么想要这么做的吗?要不然二夫人怎么会把奴婢招进王府呢?”她被赶出穆府之后可是一直都无处可去,还差点被人卖去了青楼,心里对穆菀龄自然是恨之入骨的。 好在那个时候穆芷妘出现,将她救下。如今她才能安然站在这里。 “我是因为同情你才会救你回来的,可不是因为你想对付穆菀龄。”穆芷妘说道。 “当然了。”秋瑶自然明白有些话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 “走吧,出去看看。”穆芷妘心里还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堵得慌。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问问苏彦徽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穆菀龄一直生闷气到晚上,连饭都不想吃。 “小姐这是怎么了?出门的时候可还是好好的呢。”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苏彦朗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两个丫鬟站在门口,心里想一定是穆菀龄出了什么事情。 “小姐从回来到现在都一直坐在那里,话也不说一句,也不吃饭。”秋霜说道。 “是吗?”苏彦朗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果然就看到穆菀龄坐在角落里,一脸的不高兴,“你们先退下吧。” “是。”两个丫鬟知道苏彦朗肯定有办法让穆菀龄开心,于是就转身走了。 “阿菀,这是怎么了?医馆有这么让你不满意吗?”苏彦朗问道。 “不是医馆的事情。”穆菀龄摇头,“医馆我很满意。只是我进宫了一趟……” “去看鹤停了?”苏彦朗就知道她会为这件事情伤心,“我之前不是就已经和你说过了吗?鹤停的事情,你不能太放在心上了……” “也不是鹤停……”穆菀龄摇头。 苏彦朗一愣,“不是鹤停?那是因为什么?” “荷妃。”穆菀龄叹了口气,“我原本在她身上寄托了希望,想着她或许可以帮我解决皇后这个大麻烦。” “但是?”苏彦朗知道这类一定有个转折。 “但是……她的态度变了。其实之前我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的,但是我竟然……”穆菀龄越说越气。 “荷妃不想帮你了?她觉得自己自在安逸的日子过着,没有必要冒险?” 穆菀龄一惊,没有想到苏彦朗竟然会知道荷妃在想什么,“你怎么会……” “荷妃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心思吗?她要是真的有野心的话,也不会一直都只是普通的妃子了。”苏彦朗说道。 “可不是?我之前还以为她因为皇后想要杀了她的事情耿耿于怀,一定会帮我的。没有想到这场风波过去,她就又想独善其身了。不但是没有野心,就连危机感都没有。她以为皇后身边有烟儿,她以后就会高枕无忧了。可是她忘了一点,烟儿并不是她的人。” 穆菀龄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而且,不止如此,她连上次送我的腰牌都收回去了,明摆着是以后都不想和我有任何关联。我当初还真是眼瞎,竟然会觉得她能帮我的忙。”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彦朗知道穆菀龄一定会想别的办法,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甘心自己的计划就这么泡汤。 “先让清风帮我给烟儿送信,让她不要再和荷妃有任何联系。”穆菀龄说道,“然后,我会在后宫之中再找出一个能真正帮我的人。” “这恐怕有些难度。”苏彦朗并不是想要泼冷水,不过他说的都是事实,“后宫之中最为受宠的就是荷妃,其他妃嫔可谓是平分秋色,找不出一个最受宠的人来。想要让皇上主意那些已经注意过的人……不容易。” “是吗?”虽然在后宫待了许久,她发现自己对于后宫好像还没有苏彦朗了解。 “这么说的话,只能让皇上发现新目标才行了。”穆菀龄皱眉,“这好像更加不容易。” “后宫之中,不就有一个人?”苏彦朗说道。 “谁?”穆菀龄疑惑,方才苏彦朗不是还说后宫之中没有人值得她帮助的吗?怎么突然又说有一个人了? “烟儿。”苏彦朗说道。 “不是吧?”穆菀龄都没有想到他说出的竟然会是这个名字,她从来都没有想让烟儿去充当这样的一个角色。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苏彦朗问她。 穆菀龄知道自己现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让烟儿去的。 烟儿将她和苏彦朗当作自己的贵人,一直在宫中等待,为的就是想要让自己帮助她报血海深仇,她都还没有能帮到烟儿,就已经先让烟儿到皇后身边去冒险了。 如今又让烟儿去做这样的事情,她于心何忍? “我知道你又要说我太心软了。”穆菀龄不用去看苏彦朗都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眼神。 但是她仍旧只是摇头。 如果要将烟儿捧成妃,她就会失去作为女子最珍贵的东西,穆菀龄不可能那么做。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让烟儿做这样的事情。她就不信后宫之中真的没有办法找出那样的一个人。 “你都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苏彦朗将她揽入怀中,“其实我又哪里忍心让烟儿这样的女子去做这种事情,她原本就已经背负了血海深仇,自然不能再让她背负这样的屈辱了。我方才不过是想要来看你会有什么反应而已。” “那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穆菀龄问道。 她也知道这一路走下去,她的心只会变得越来越狠,越来越硬。 可是她也还是要为自己保留这么一点点的温情。 对于锦绣,她可以狠心。 但是烟儿,绝对不行。 “没有。”苏彦朗说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到现在都还拥有那一份善良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而我更加喜欢这样的你。你不是已经说过你在对付那些人的时候不会手软吗?我相信你能做到。” “那……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自己想不到办法了,可以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现在我也没有好主意。我觉得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医馆,其他的你放到一边,先不要管。或许等上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有主意了。”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想了想,点了点头。 “现在后宫之中或许还有荷妃,但是过一段时间,就不一定了。”苏彦朗的声音冰冷,但是穆菀龄却一点都不觉得心惊。 “说得对。要是没有我,荷妃都不可能活到现在。可是她却自以为聪明地想要将我一脚踢开。我就让她看看,没有我的帮助,她要如何躲过皇后的毒手。”穆菀龄目光凛冽。 被破坏了一天的心情,现在总算是好了许多。 果然还是要有苏彦朗在身边,不然不管是任何人,说任何话,她都没有办法快乐起来。 “这会儿心情好多了?”苏彦朗看到了她嘴角的笑容。 “有你在,没有办法不好。”穆菀龄回答,“记得让清风去送消息,就让荷妃自生自灭吧。和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有这闲工夫生气,我还不如去看鹤停送我医书呢。” “就是。”苏彦朗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医馆开张 两天以后,穆菀龄的医馆就正式开业了。 不过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仪式。她知道现在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恨不得能在她身上找出一堆问题来,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要稍微低调一些比较好。 反正……只要不是她自己要故意大张旗鼓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妙慧也从朱婆婆那里回来你了,果然变得比之前白胖了不少,穆菀龄看到她的时候都有些不敢认。 “夫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妙慧被她看得有些手足无措。 “只是觉得你的变化有些大,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我都没有想到不过这么几天的时间,你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我觉得很是开心。”当初原本是想要将所有的人都救出来,只可惜那些人根本就不值得,所以她也就没有那个义务去帮忙了。 妙慧也没有和她台机器莲花庵的事情,多少让她觉得欣慰。 “我还以为夫人的医馆开张,会有很多人来呢,结果一上午到现在都是冷冷清清的。”妙慧翻看着桌上的医书。 “会有人来的,不过刚刚开始而已。我可不想每件事请都弄得人尽皆知,多少人想要看我出错?”穆菀龄摇头,抬眼看到一个老婆婆扶着一个老爷爷站在门口,却不愿意进来。 “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穆菀龄问道。 “你就是这里的大夫?”老婆婆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对,我就是这里的大夫。”穆菀龄原本想要把云衍拿出来说,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能一辈子都靠着云衍的名气,所以就没有说出口。 “那……那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好了。”两个人正要走,却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丫头。 “你们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家夫人的医术不好?”妙慧说道。 “妙慧,不要胡闹。”虽然穆菀龄也希望自己这里能有病人,但是既然对方都质疑她的能力了了。她也不能硬拉着人家治疗吧? “夫人,他们可是在怀疑你的能力!”妙慧说得忿忿不平,“难道你就不想证明自己?” “我的确想要证明自己,但是你这样做明显是不对的。你都忘了你曾经是出家人了?”看到周围有人过来围观,穆菀龄赶紧把妙慧扯了回来。 她可不想第一天就惹来什么不好的名声,医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可不是强迫别人看病的地方。 “我们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们已经走了很多地方,都没有人能够治好他。”老婆婆说着话,眼圈都红了。 “看老人家的样子,应该是时常会觉得胸闷气喘,有的时候还会四肢无力,一遇到风眼睛就会流泪吧?”穆菀龄走到老爷爷面前,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说道。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老婆婆很是惊讶,没有想到她只是看了两眼,就能说出症状了,“你真的……会治病?” 穆菀龄柔柔一笑,“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试试。” 外面的人似乎都已经认识这两个老人了,穆菀龄听到有人小声说他们常常在这一代就医。而这病情看着也已经拖了很长的时间。 虽然两个老人对她的能力仍旧将信将疑,不过还是走进了医馆,坐了下来,而放在在外面看热闹的人这会儿已经到了医馆门口。 大家都想看看她一个女儿家究竟有什么本事。 穆菀龄为老爷爷号脉,发现她的病情和她方才想到的一样,原来师父有让她研究过这种病情,以前都只是看书,现在总算是遇见了一个病例,她的心里还有些高兴。 她还记得自己研究出的治病的方法得到了师父的夸奖。 “我先为你们开一副药,让妙慧为你们煎药,然后我为老人家施针,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起色,如何?”穆菀龄的语气很是温婉,态度也诚恳得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那就……针灸看看吧。” 穆菀龄让老人坐在椅子上,然后拿出了针灸包和蜡烛。 将针放在烛火上烧灼之后,对准老人家身上的穴位一一扎下去。 最后一针扎完,老人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口血痰。 然后……半天都没有动。 外面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说这人是不是已经死了,而穆菀龄摸了摸他的脉,然后告诉一旁正焦急无措的老婆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她的语气异常坚定,让外面那些人都佩服她的勇气。 一般的大夫看到这样的情况应该都已经很慌乱了吧,她却可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等穆菀龄将针灸包和蜡烛收好再转身的时候,老人已经睁开了眼睛,不然如此,他立刻就站了起来,深吸了两口气。 就连脸色都比进来之前好了许多。 穆菀龄淡淡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你怎么样了?”老婆婆走到他身边,将他浑身上下看个仔细,“没事吧?” “没事。不但没事,而且我的胸口一点都不闷了,呼吸顺畅了许多,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老爷爷说道。 “姑娘还真是神医啊!姑娘可知道我们已经在京城求医多久了吗?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医馆我们几乎都去过了,就没有一人能治好的,没有想到姑娘不过就扎了几针,竟然就好了!” “其实只要能看出病因,想要治好也不是什么难事。”穆菀龄说道,“只是现在这病还没有好,后面还需要坚持吃药。” “还要吃多少药,药贵不贵啊?”看到对方问得这么担心,穆菀龄就知道他们应该没有什么钱了。 不过她开医馆的初衷也并非是为了赚钱。 “您放心好了,所有的药我都免费送给您。以后要是还有还说呢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到这里来找我。”穆菀龄说道。 “真的?”老婆婆都不敢相信她说的话,“你真的愿意免费送药给我们?” “您相信我的医术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了。”穆菀龄笑道,“而且我开这医馆并非是想要赚钱,不过是想要治病救人而已。如果您周围有人有什么疑难病症的话,也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全力治疗的。”穆菀龄一面说着,一面为他们配药。 “这不是苏将军的夫人?”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 穆菀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终于有人认出她了。她还在想到底要过多场的时间这些人才能认出她来。毕竟大婚那日她可是当街揭下盖头和苏彦朗一起走了很长一段路的。 虽然她现在的样子并不及那个时候,但是却显得更加朴素亲民了一些。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的。那日虽然只有匆匆一瞥,但是却觉得将军夫人很是漂亮,没有想到她不仅是漂亮,连医术都这么好。” “可不是吗?对了,东街的李大娘儿子不是生着病吗?我看可以和她说一声,让她到这里来碰碰运气,总比让她儿子在家里等死要好吧?” “说得也是,走走,我们去说一声!” 妙慧端药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外面那些人说话,于是笑着对穆菀龄说了一句,“夫人你听到没有,那些人可都是在夸姑娘你呢。” 不过穆菀龄脸上依旧只有宠辱不惊的淡淡笑容。 “老人家,趁热把药喝了吧。”妙慧将药一勺勺喂给老人,动作很是细致温柔。 其实穆菀龄的心里并非不高兴,尤其是当外面的人认出她究竟是谁的时候。 只是她不想表露出来而已。 她开医馆,的确是想要治病救人,她也想让这些人以为她只是想要治病救人,没有别的目的。 但其实她还有一个目的,为她和苏彦朗取得一个好的名声。 以往苏彦朗在这些人的心里是个满是杀戮和戾气的人,她一直都想要改变人们对苏彦朗的看法。 但是她知道,想要让苏彦朗做出改变很难,所以就只能通过她自己让人们对他有所改观。 现在还不过是开始而已,她想到了后面,随着自己看的病人越来越多,人们对她的感激也会蔓延到彦朗身上的。 “我真的觉得舒服很多了。”老人家喝完药就想要站起来,却被妙慧制止了。 “这可不是什么神药,不会立刻就有用了。所以我看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起来吧。”妙慧看到他突然想要站起来吓得不轻。 穆菀龄将配好的药放到了老婆婆手上,“你们住的地方远不远?要不要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夫人有心了,我们就住在附近,可以自己回去。”两个人都已经是热泪盈眶,“我还以为没有人能救他了。要不是夫人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用多礼了。”穆菀龄看到她要下跪,赶紧将她扶了起来,“你这样我可是会折寿的。这药早晚服用一次就行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足够了。” 送走了两个人,穆菀龄抬眼一看,门口竟然已经排起了队。 果然只要开张了就行了。穆菀龄让妙慧搬了凳子给那些病人,好让他们能坐着等,然后才开始一一诊脉询问。 不过就看了十四五个病人,天就已经黑了。 “阿菀!”苏彦朗远远就看到医馆门前全部都是人了,他还有些惊讶。 没有想到第一天就能有这么多病人,虽说很辛苦,不过穆菀龄心里也很高兴吧? “彦朗。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让我回去了?”穆菀龄问道。 “不用急,我也正要回去,顺道过来看看你。” 外面的人都知道来的人就是苏将军,心里不免疑惑起来。 原本以为苏将军真是个冷面将军,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想找麻烦 “各位还请明天一早再来吧,阿菀要回去了。”苏彦朗说话的时候还真的是不怒自威,就连穆菀龄都被他突然转变的语气吓到了。 “彦朗!”她略微斥责地喊了一声,苏彦朗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以后我会尽量将自己诊治的时间缩短,以便能够帮到更多的人。各位就请明日再来吧。”穆菀龄的脸上带着歉意,态度也十分诚恳,原本都是些穷苦病人,自然就不好意思继续在这里停留了。 “是不是没有想到开医馆是这么麻烦这么辛苦的事情?”苏彦朗问道。 “怎么会没有想到呢?其实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今天一天就来了会这么多病人,让我都有些措手不及。”穆菀龄靠在苏彦朗肩上,叹了一口气。 “还不是因为夫人你说自己治病不收钱的?这周围所有人全部都来了。不管是真没钱还是装没钱的。”妙慧一面收拾柜台一面说道。 “你也知道哪些人是真没钱?”穆菀龄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 “当然了。光是看衣服就能分辨出来了。还不用说别的方面。不过我看夫人你倒是挺喜欢这亏本卖买的。”妙慧摇了摇头。 “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穆菀龄说道,“这不过是第一天,自然就是要先树立好的口碑,等有了口碑,有钱人不照样会到这里来看病的吗?到时候你还怕真的没有钱赚?” 妙慧哼哼一声,“不是夫人自己说了不想赚钱的吗?不过粗茶淡饭我也吃得,一点都不怕。”妙慧回答。 “阿菀说的话你也信?”苏彦朗看着穆菀龄笑道。 “难道将军不相信夫人说的话吗?不会吧?”妙慧看了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人一眼,“虽然我现在不是出家人了。不过还是非礼勿视,我就先回朱婆婆那里去了。” 妙慧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我不是让她就住在这里的吗?她怎么还是要回朱婆婆那里去?”穆菀龄都不知道妙慧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或许是因为朱婆婆真的很疼爱她,所以她心里多少有了一些依赖的情绪吧? 只希望这种依赖是好的,不会对她有太多的影响。 “走吧,我们回去,今天可是要一大家人一起吃饭的,可不能错过了。”苏彦朗说道。 “真的要和那些人一起吃?”穆菀龄一想到那些人就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胃口了。 “就算是可以不给其他人面子,怎么都要给爷爷面子不是?”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了。毕竟王府之中爷爷是最大的,要是能让爷爷高兴的话,就算是有人想要找她的麻烦都没有办法。 回到家里,饭菜正好上桌。穆菀龄才走过去,就听到穆芷妘说道,“姐姐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一大家子人可都等着姐姐吃饭呢。” 其实一大家子人总共也没有几个。 毕竟没有世子和世子妃。世子还只有两个人儿子,一个侧妃。寇姨娘好像都还算不上是侧妃,不然也不会只有姨娘的称呼了吧? 王爷还在世的时候,她在王府之中也没有敢多猖狂,估计就是因为她的身份一直都没有得到王爷的承认吧? 直到王爷薨,苏彦徽成为王爷。她才敢在王府中横行霸道,恨不得将自己心里多年的怨气全部都散发出来。 恐怕现在她都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吧?可惜,她这次没有办法等到了。 她对面坐着的那三个人,这一世休想再踩着她往上爬。 “我怎么听说,菀龄开了一个医馆?这才过门就出去抛头露面,就不怕有人会看我们王府的笑话吗?”寇紫莹之前在她那里吃了亏,自己心里肯定也很不服气。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能对付穆菀龄的点,她当然不会放过了。 “是吗?姐姐居然出去开了医馆?”穆芷妘倒是聪明,没有自己提出这个事情,而是顺着寇紫莹的话说。这样一来,就算是苏彦朗不高兴了,也不会直接拿她开刀。 但是苏彦朗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拉着穆菀龄坐了下来。 “我说菀龄啊,我看你还是趁早把你那个医馆关了,不要出去丢人现眼了吧?要是你的医术有什么问题可怎么办?岂不是会有人把账算到王府头上?”寇紫莹却并不准备罢休,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自然是由我一个人承担。”穆菀龄原本不想理会,但是她明白自己要是不回应的话她肯定只会说得更加过分,所以就只好回应了一句。 这下寇紫莹更加得意了,“哎哟,这话倒是说得好听,你说你能承担得起吗?你可是王府的人,那些人肯定是会闹到王府来的。” 看来还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穆菀龄现在是恨不得用银针封了她的嘴,让她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看到苏彦朗有些沉不住气了,穆菀龄按住了他的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她现在这般挑衅不就是想要看他们生气?他们偏偏就要沉住气让他们看看。 “那就等他们来闹了再说!”齐王发话了,“菀龄开医馆的事情是我同意的,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这可不只是对菀龄的怀疑,更是对我的怀疑。” 寇紫莹原本是想激怒穆菀龄和苏彦朗,好让他们在王爷面前失态的,没有想到自己第一个激怒的竟然会是王爷。 这下她只能让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穆芷妘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点,拿起了筷子假装要吃饭。 苏彦徽却像是一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一样,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吃饭吧。”齐王低声说道。 饭桌上没有任何人再说话。 “没有想到爷爷竟然会帮我说话,我心里真的感动极了。”吃过饭回去,穆菀龄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高兴的情绪,“我原本还在想要怎么应对她呢。” “还好你没有让我说话,不然还不知道她会嚣张成什么样子。”苏彦朗说道,“我想他们都没料到我们之前就已经和爷爷说过这件事了吧?还以为爷爷听到之后会很生气呢。” “不过我看,也只有寇姨娘和穆芷妘两个人是那么想的而已。苏彦徽好像一早就已经知道了我们会怎么做一样,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说。”相比于那两个人,穆菀龄当然更加在意苏彦徽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想什么阴招来对付自己? 她现在已经有些看不透苏彦徽了。 尤其是他对自己的态度明显转变以后。 “他当然会知道了。他在这府中到处都是眼线。爷爷身边肯定也有他的人,所以我们一有什么举动,他就会知道了。”苏彦朗说道。 “不过我觉得奇怪的是,他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穆芷妘和他娘呢?让这两个人白高兴了一场。”穆菀龄觉得奇怪。 “你还没有发现其实他和寇姨娘并不亲近?”苏彦朗说道,“至于穆芷妘,他应该是不想说吧?” “你说他和他娘的关系不是很好?”穆菀龄皱眉,“这个我倒是……并没有看出来。因为我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很少能看到他,多半的时候就是看到寇姨娘和冯氏。所以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穆菀龄每次想到那个时候自己受的苦,就觉得生气。如果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学会了反抗,绝对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的。 不过这一次肯定不会了。 “其实在我父母出事之前,都没有人知道有他的存在。寇姨娘是我母亲的陪嫁丫鬟。虽然她得以生下苏彦徽,但是我父亲没有给她任何名分,爷爷同样不承认她。所以她到最后是混了一个姨娘的称谓。原本应该是侧妃的。” “难道说,苏彦徽就因为这样所以记恨寇姨娘?”穆菀龄都没有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 这也算是解开了她之前的疑问,为什么应该是侧妃却只有一个姨娘的称谓。那可不是王府应该存在的称谓。 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 因为她的确不该是侧妃。 这让穆菀龄莫名想到了秋瑶。她不也是自己的陪嫁?最后却爬上了苏彦徽的床? 现在穆芷妘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等她以后有所发现的时候,恐怕都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他小时候什么都没有,和一个下人的孩子没有多少区别。他一直都想让她娘去争取,但是她娘却没有办法做到。所以他一直都很看不起寇姨娘。”苏彦朗说道。 “不过尽管如此,那个冯氏还是对他死心塌地。”穆菀龄说道,“我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不过就是奶娘而已,为什么就能为他杀人?” “你觉得,他本来应该有奶娘吗?”苏彦朗问道。 穆菀龄一愣,不是说他小的时候和府里下人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是这样的话,怎么会有奶娘?也就是说冯氏是自愿喂他的? “冯氏那个时候刚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喂养他,只是把他当成了自己儿子的替代,所以每天都带在身边,对他的照顾比寇姨娘还要多。关系自然就要亲许多了。”苏彦朗说道。 “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后来世子和世子妃……她成为姨娘之后,冯氏就跟在了她身边,对吧?”穆菀龄以前都没有了解到这些事情,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最容易对付的人,好像是寇姨娘? 既然苏彦徽都不在乎她,想要解决她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先对付谁 “这么说的话,那天寇姨娘来找我,其实冯氏也不是在帮寇姨娘说话,她那个语气更像是把她自己放在了寇姨娘那个位置上。我想她会愿意跟在寇姨娘身后,是因为她想要成为寇姨娘吧?她在自己的心里或许都已经把自己当成是苏彦徽的亲娘了。” 这想法还真是不一般的可怕。也难怪苏彦徽能信任她做那样的事情。 那是因为他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害他吧? “或许吧。不过……你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想到什么了吗?”苏彦朗问道。 “我先前就想,这些人我只能一个个对付,但是我一直很都不知道应该从谁下手,听你这么一说,我已经知道要先对付谁了。” 寇紫莹可是最笨最容易对付的一个,加上苏彦徽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随便一个陷阱应该就能让她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吧? 穆菀龄勾起了嘴角。 至于冯氏和穆芷妘,都要慢慢来才行。 “我看你今天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苏彦朗说着,就往房间里面走。 “休息一会儿?是什么意思?”穆菀龄还有些懵,休息就休息,为什么要说休息一会儿? “因为我们一会儿还要做费精力的事情,我怕你太累了。”苏彦朗在她耳边说道。 “你……今晚还要?”穆菀龄的脸颊一下就红了,“我明天可还要看病人的。” “所以我都让你去休息一会儿了。”苏彦朗却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放心,我绝对会比昨晚温柔很多。” “你能保证?”穆菀龄却不相信他能做到。 “当然了。你怎么能这么不信任你的夫君?”苏彦朗将她横抱起来,放在了床榻上,“现在好好休息。” “要是一会儿我睡得很熟,你可不能叫醒我。”一躺下穆菀龄就觉得睡意涌了上来。 “好。”苏彦朗答应下来,穆菀龄才放心睡了。 迷迷糊糊的她感受到有热气笼罩在她身边。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苏彦朗的怀中。 而她面前,是一个……木桶? “听人说,热水浴可以解乏。”苏彦朗一面说着,一面将她小心放入木桶里。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穿衣服。 但是这会儿才想要遮住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苏彦朗肯定会说,他都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好遮的。 “我不是和你说不要叫醒我?”穆菀龄咬唇。 “我没有叫醒你吧?”苏彦朗说道,“不是你自己醒的吗?” “要不是你把我抱到这里来,我怎么会醒?”穆菀龄反驳,她回头看了一眼屏风,发现自己的衣服就挂在上面。 苏彦朗一个人能做到吗?脱她的衣服还不把她弄醒? 不过她宁愿是苏彦朗一个人做的,要是夏枝或者是秋霜帮忙的话,不知道自己会被她们笑话多长时间。 她还在想呢,突然就有很大的水花溅到了她脸上。 “不会是想要……”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彦朗就已经坐到她对面了。 “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啊……”苏彦朗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身边升腾的水汽沾在了她的睫毛上,她都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她也没有地方可以退。 早知道会这样,刚才就不睡着了。 但就算她不睡觉,苏彦朗可能还是想要这么做吧? 反正她也没有办法。 穿好衣服出来,穆菀龄觉得自己站着就能睡着了。 苏彦朗只好又将她抱在怀里,一路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苏彦朗起床的时候,穆菀龄就跟着坐了起来。 “怎么,舍不得我?”苏彦朗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只觉得很可爱。 “才没有。要不是我怎么会现在还这么困?”穆菀龄抗议。 “困就休息,又没有人逼着你起来。”苏彦朗笑道。 “可是我还有好多病人。”穆菀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得起来了,今天我还要带着那两个丫头去帮忙,只有妙慧一个人根本就不够。” “你要把夏枝和秋霜带去?那我都能想象你的医馆里会有多热闹了。”苏彦朗笑道,“不过这样你也会轻松很多了。不要太辛苦自己了。” “放心吧,不会的,只要没有人在背后嚼舌根我就觉得很好了。”穆菀龄说道。 “昨天爷爷已经发话了,不会有人嚼舌根了,你不用担心了。”苏彦朗说道,“我该走了,傍晚我会到医馆接你的。” 苏彦朗才出去,夏枝就推门进来了,“原来夫人知道今天要回去啊。” “啊?”穆菀龄一脸的疑惑,“回去?去哪儿?” “回穆府啊,难道夫人忘了今天是省亲的日子吗?”夏枝还以为她起这么早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今天要回去呢,结果并不是这样。 “今天要回去省亲?”她都还记得穆芷妘省亲的那几天。她一点都不想回去。 但是这个形式还是要走的,所以只能叹一口气,起床梳洗。 原本还以为自己今天能早点去医馆,多看几个病人的,结果却要回穆府,她一点都不想回穆府。 准备好了之后,天色都还有些早。不过穆菀龄想要早点把这个形式弄完,她才好去医馆,所以她还是直接去了穆府。 穆府的人看到她都还有些愣,好像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回来做什么的一样。 穆伦还在早朝,穆夫人也还没有起来,穆菀龄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转了转,然后就去了医馆,都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反正她都已经回去过了。也没有任何人会关心她的存在,所以她当然是转身就走了。 医馆门口竟然已经有人了。穆菀龄赶紧解释了一下。说明自己是回去省亲了。 “麻烦夫人了,省亲的日子还要过来。” “没有什么,既然是治病救人,家里人自然就能理解了。”穆菀龄笑道。 这一天的时间速度就快了不少,看了二十多个病人。 苏彦朗来的时候她正好将自己最后一个病人送出去。 “今天的人没有昨天那么多了,还是你变厉害了?”苏彦朗笑道。 “我知道你这个时候会来,所以就和他们说了让他们先回去了。”其实原本还有几个病人的,不过穆菀龄看到时间差不多了,不准备让他们白白等了,就早早让他们回去了。 “还好不会有人缠着你一定要为他们治病。不然的话可就麻烦了。”苏彦朗说道。 “夫人这么善良的人,要是有人一定要来找麻烦的话,别说是我们,就是周围的人肯定也会看不惯的。”妙慧说道。 “就是!”夏枝和秋霜异口同声说道。 “才不过两天居然就已经有这么多人支持你了?”苏彦朗还有些惊讶。 “当然了,将军真的应该放下自己手边的事情来看看夫人究竟是怎么为人看病的,要是这样的人还会被欺负的虎,我第一个沉不住气。”夏枝说道。 “这么说的话,我明天还真的应该过来看看了。”苏彦朗笑道,“明天正好有点时间。要不我也来这里帮忙好了。” “彦朗,你怎么能来帮忙呢?”穆菀龄说道,“你可是将军,要是被人看到来的多不好。” “我看你是担心我会把你的病人都吓跑吧?”苏彦朗看穿了穆菀龄的心思,“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会用自己最好的态度。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你打发我到后面去煎药总行了吧?” “你说真的?”穆菀龄的确是怕苏彦朗会吓到那些病人,毕竟她现在这么做就是新想要重新塑造他的形象,要是被他自己给搞砸了可就不好了。 “当然是真的,要是我有什么表现不好的地方,你就直接把我扔到后面去,行了吧?”苏彦朗承诺。 其实他自己来更加能让人看到他表现,这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所以她就勉强点了点头。 回家之后,不管是寇紫莹还是穆芷妘都没有找她的麻烦,看来昨天爷爷说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而且过不了几天她治病救人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了,爷爷这里肯定也会听到消息的。 之前爷爷就是因为她是在做好事才会同意她去开医馆的,现在知道她真的是在做好事之后,肯定会更加开心的吧? 第二天她又去得很早,不过还是有病人比她还早。 “你们没有必要这么早就过来的,你们这样会给我压力的。”穆菀龄一面开门,一面说道。 “我们可不是想要给夫人任何压力,夫人不要误会了。只是来得更早能更早看病而已。” “我也知道你们的心思。好了,进来坐吧。”穆菀龄将人一一请进来坐下。 中午一过,苏彦朗果然来了。 满屋子的病人看到他都惊讶无比,他的脸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穆菀龄说的话他倒是都能听进去。 在场的人无比羡慕两人的感情,说他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这样的话,苏彦朗的心里自然也很高兴。不过他仍旧只有在看到穆菀龄的时候脸上会有笑容。其他时候他的脸是都是冷的。 不过这些人能见到这样的他就已经很惊喜了。 “我们以前都误会苏将军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穿的谣言,我看苏将军可是一个大好人。” 穆菀龄听到这样的话,就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她就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能得到回报的。 不管再怎么辛苦都值得了。 只是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发现一个和苏鹤停一样的病例。 她对于那个药方还是没别的想法,尽管她已经将苏鹤停给她的书都懒了一遍,不过还是没有找出任何办法来。 她真的希望自己能早点想出办法。 来找麻烦 几天过去,医馆里的病人越来越多了,穆菀龄觉得自己都忙得有些晕头转向的了。 不过,现在已经不只有穷苦人家的人会到医馆来看病了,京城的权贵人家也会有人来看病,还会说她用药合理,不会像其他大夫那样只会开很贵的药。 “你难道就不觉得丢脸吗?”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穆菀龄心里一紧。 还以为不会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呢,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几天,穆夫人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到这里来找她的麻烦。 穆菀龄没有理她,因为她正在为病人针灸,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她可负担不起。 她想穆夫人应该早就已经来了吧?却偏偏等到这个时候才出现,为的就是想要看她犯错吧? 那她未免也太小看自己的能力了。 “菀龄,你是不是故意装作没有听到?”穆夫人看到穆菀龄没有理会她,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还以为自己能让她稍微慌乱一点伤,结果竟然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娘,我听到了,您能不能先过去坐会儿,有话等我看完这个病人再说?”穆菀龄说道。 “你说什么?”穆夫人走到了她身后,狠狠推了她一下,周围的人都看清了穆夫人的动作,为穆菀龄捏了一把汗。 因为她手上还有银针,要是扎错了穴位可就不好了。 好在穆菀龄之前就已经感觉到穆夫人接近了,她没有动,就是想要让外面这些人看看穆夫人有多无理取闹。 所以她在最后一刻才把银针扔到地上。 “我说的话您已经听到了。”穆菀龄的语气仍旧很平静,反正现在她并不是不讲道理的那一个,所以她没有必要和穆夫人争论。 “有你这样和自己的娘说话的人?看来你还真是不要脸。才嫁人就出来抛头露面开什么医馆,这也就算了,一转眼竟然连自己的娘都不认了?”穆夫人竟然还敢在她面前提起“娘”这个词? 穆菀龄一直觉得自己叫她“娘”只是迫于无奈,人在屋檐下没有办法不低头。其实她心里一直都没有将她当成自己的亲人,尤其是在她和穆芷妘联手欺负她的时候,她更是恨两个人入骨。 如果不是自己一时懦弱,怎么可能会让这两个人看不起? 穆夫人的话没有引起穆菀龄的反应,倒是让外面等着诊治的人一片哗然。 穆菀龄则重新拿出银针来继续针灸,不能错过最佳的时机。 “你们觉得我说错了?”穆夫人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话竟然会让外面的人有这么大的反应,“你们愿意让自己家的女儿出来抛头露面吗?我怕看没有一个人愿意吧?更不用说她才刚刚嫁人。这医馆里什么人都有,就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穆夫人的话越说越难听,穆菀龄的嘴角最有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当然清楚穆夫人是来找茬的,本来她是想要要委婉地劝几句,然后把她送走的。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她觉得不用自己出手,周围这些人就能帮着她把穆夫人赶走了。 “夫人,这话听着你不觉得膈应?”秋霜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怎么还能容忍她在这里胡说八道?这里可是小姐你的地盘。” “由她去吧,反正她得罪的又不是我。”穆菀龄看了秋霜一眼,“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的吗?为什么就猜不出我为什么不动手呢?” 秋霜愣了一下,这话她自己听着就很不舒服,穆菀龄心里肯定更不舒服了,但是她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秋霜抬眼看了看外面那些人的脸色,发现他们都已经被穆夫人方才说的话刺激到了。 “奴婢明白了。”秋霜也终于知道了穆菀龄什么都不说的原因。 想来穆夫人还以为这里真的只有穷苦的人看病吧?所以觉得自己不会得罪人。但是她错了,这里早就不是最初开业时候的情况了。 这些病人之中不乏有京中贵族。 正在接受针灸治疗的,可就是西街绸缎庄的老板。 外面更是有好几个三四品的官员。 只有穆夫人这种没有眼力界的人才会一来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明白了就去抓药吧,我能应付。”穆菀龄都懒得回头看穆夫人一眼。 不过她倒是在外面的人群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穆芷妘。 果然这场戏她也脱不了关系。只是她就不能稍微提醒他娘一下,这外面可是有很多不能得罪的人? 但穆菀龄觉得自己也不能太看得起她了。她娘都这么没有眼力界,她连她娘都不如,自然就更加没有眼力界了。 “夫人,药好了。”妙慧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穆菀龄还有些发愣,她方才好像没有让妙慧煎药吧?为什么她会突然端着药出来。 因为穆夫人在穆菀龄身后,所以妙慧端着药碗一步步走到了穆夫人的身边,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脚下一滑,碗里的药全部洒在了穆夫人身上。 穆菀龄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还是妙慧聪明,知道用这样的一个招数。穆夫人衣服弄脏了,肯定也不会再这里多停留了吧? 可看穆夫人的样子,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要是再这里撒泼可就不好了。 她又看了一眼门外,那些人看到这个场景,似乎都觉得很解气,只能说穆夫人方才真的得罪了不少人。 “哎呀,我的药!”妙慧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理会穆夫人,而是先关心起了自己的药。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穆夫人生气地吼道,“你想用这样的办法把我赶走?” “你是谁啊?你不知道医馆里一次只能有一个病人的吗?这么不懂规矩,现在我的药洒了,你不给我道歉就算了,居然还要说我?”妙慧连珠炮一样说了一大堆。 其实方才在后面的时候,妙慧就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而且她心里也很清楚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善茬。她原本是想要将汤药泼到她身上,一来呢,让她能出丑,二来呢,她能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没有想到才这么做就已经被她识破了。 妙慧就只好装作自己不认识她了。 “妙慧,她是我娘,不要这么说话。”穆菀龄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原来是老夫人?”她故意在老字上加了重音,“但就算是老夫人,也不能这么做吧?我们这里的规矩可都是贴在门口的。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老夫人不可能看不到吧?” “你!我看到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来看病的,我不过是来教训我的女儿而已,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一边儿去!”穆夫人吼道。 “妙慧,回到后面去。”穆菀龄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脸上看不出喜怒,外面的人都已经佩服起她的气度了。 “气度?她会有什么气度?”穆芷妘说得咬牙切齿,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都转到了她身上。 “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她这样就叫有气度?”穆芷妘知道自己说的话让这些人不高兴了,但是她却不肯松口,“难道你们真的不知道她其实不过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 其中有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听下去了,站出来说道,“我看你比较像是小人吧?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是她妹妹?当初原本应该是她穆大夫嫁给苏二公子的吧?结果你居然要死要活地嫁过去了。”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我要死要活地嫁过去了?彦徽不想娶她我有什么办法?”穆芷妘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苏彦徽的时候,他可是说了穆家只有自己才配得上他的。 一边又有人劝道,“算了。现在穆大夫不是将军夫人吗?可比她厉害多了,她肯定和她娘一样,是看不惯穆大夫现在过得这么好,故意过来找茬的。” “你们!”穆芷妘怒不可遏,但是她现在一个人又没有办法说赢这么多张嘴,而且她要是再在这里站着,可能就会被穆菀龄发现了。 她和穆菀龄可是刚刚才“和好”的,不能在这个时候又出乱子。 穆菀龄再回头看外面的时候,穆芷妘已经消失了。想必她也是觉得自己的娘在这里很丢脸,所以看不下去了吧? 妙慧在那里站着还没有走,穆菀龄想她心里应该还有还有什么主意,所以问道,“我不是都让你到后面去了吗?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方才的药,可是王大人的。我煎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却被老夫人……” “王大人?什么王大人?”穆夫人一面擦干自己身上的药汁,“难道他还有我的衣服重要吗?” 妙慧没有打断她的话,就是知道她肯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心里笃定这里只会有穷苦的百姓才会来,所以就算是王大人,也不会是什么高官,最多就是个七八品的小官,她还是惹得起的。 “老夫人可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虽然我们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对于病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但是……” “怎么,你还想说我惹不起他?”穆夫人原本是想要过来教训穆菀龄的,没有想到她不但对自己不理不睬,外面那些穷酸的病人还看不起她。 这也就罢了,店里一个小小的丫头把药泼在她身上还不道歉? 她哪里能忍得下去? “我可是没说夫人惹不起他。”妙慧说完,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走到了后面去。 “穆菀龄,你看看你教的人,你要是再在这里多待几天的话,恐怕是什么时候都会发生了。你让我们穆家的脸往哪儿搁,你让你们王府的脸往哪儿搁?”穆夫人继续说道。 莫要轻敌 穆菀龄却只是淡淡一笑,“开医馆之前,我就已经问过了爷爷,也就是齐王。爷爷是个通达的人,他说我这是济世救人,所以支持我开医馆。我想,既然都支持我了,其他人的意见我也没有必要知道了。” 穆夫人当然知道齐王是同意的,所以她最初和穆芷妘说自己要到这里来找麻烦的时候,穆芷妘还不让,说她这么做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但是最后她还是到这里来了。 “齐王同意你就真的这么做了?”穆夫人冷笑,“那要是齐王同意你杀人,你是不是也会杀人?” “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穆菀龄都不知道穆夫人的逻辑在哪儿,因为这是好事,所以才同意,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她居然还扯到了杀人? “你听不懂?你少在这里和我装了。我问你,你觉得齐王是真的同意让你出来抛头露面,还是他只是不好意思拒绝你?” “这我倒是不知道,娘可以自己到王府去问问,或者让妹妹帮你问问。”穆菀龄都要同情她了。想要来找茬还说不出一个能让她没有办法反驳的理由。 “难道你真的不觉得丢脸?我想齐王就算是之前同意,现在应该也后悔了吧?我可是听说你这里给一些人看病不收钱。那还不知道都会有什么人来,我真是看这些人一眼就会觉得不舒服,你居然还能为他们看病?” 穆菀龄将银针从钱老板的身上一一取下来。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方才还紧闭着眼睛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外面传来了惊叹的声音,“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钱老板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两天前他在家里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家里人也是四处求医,最后才送到了穆菀龄这里来。 原本也是不抱希望的,没有想到不过几枚银针,他就醒了。 “还好方才穆大夫眼疾手快,不然可能真的会出岔子。” “就是。这穆夫人就是故意挑这个时候进去的吧?我看她在外面都站了好长时间了。你说她是不是和钱老板有仇?” 穆夫人恍恍惚惚听到了钱老板三个字,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看,发现半坐起来的人真的是西街绸缎庄的钱老板。他家的绸缎可是京城里最好的,而且很多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治病?穆夫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钱老板都能出现在这里的话,那方才那个摇头说的王大人,该不会是王尚书吧?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外面,并没有看到王尚书。但是就算是王尚书不在人群里,可能会会有仆人在吧? 要是仆人将她方才的话转达过去的话,一向想和王尚书交好的穆伦,岂不是就会失去这个机会了? “老爷,你总算是醒了。我们还以为你……”钱老板的家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将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是穆大夫救了我?”钱老板看了穆菀龄一眼。 “不过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先前那些人都没有发现钱老板脑后有淤血,只要淤血一除,钱老板就没有任何问题了。”穆菀龄说道。 “那些人都自称是名医,实际上都不穆大夫,听说穆大夫是云衍大夫的徒弟,可是有这回事?” 穆菀龄原本还想着能先打出自己的名气呢,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要被人问师父。 “是,我师父的确就是云衍。”穆菀龄回答。 “难怪穆大夫的医术这么好。”又是一番赞赏过后,一群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穆夫人身上。 “你觉得穆大夫不应该出来,是因为抛头露面很丢人?”其中一个人说道。 穆夫人脖子一梗,“当然了,难道你不觉得吗?”她还在想是不是终于有人同意她说的话了,然后就听到那个人说—— “我觉得还是你这样的比较丢人。” 周围的人全部都哄笑起来。 “你知道穆大夫这些天已经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你居然还要过来教训她,还觉得她丢人?”那个人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穆大夫的家人会觉得这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没有想到穆夫人心里竟然会是这样的想法。” “我……我……”穆夫人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受追捧。而且还在不只是有那些穷人追捧她,就连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也会到她这里来看病。 她原本还想要笑话她这里只会吸引穷人的。 现在反倒是自己被别人说得哑口无言不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多少人。 要是她还要继续在这里待着的话,可能只会让自己的麻烦越来越多,所以她觉得自己最好现在就离开。 “我先走了。”穆夫人说完这句话就落荒而逃。 穆菀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也仍旧只有淡然。 “穆大夫果然是好气度,都已经欺负到这里来了还不生气,要是我早就已经把她撵出去了。” “毕竟是我娘,虽然并非是亲生,总不能让她丢了面子不是?”她现在都清醒自己没有一开始就把她撵走了。要不然的话她肯定不会有现在这么窘迫。 “穆大夫真是不容易,原本是想要治病救人,竟然还会被人说成是丢人,好在齐王和将军都是明事理的人。” “爷爷和彦朗都很支持我。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只要我还能为大家看病,我就一定会出现在这里的。”穆菀龄说道,虽然她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她还能在这里多长时间。 不过她很高兴看到这些人对彦朗的看法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改变。 “好了,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人浪费太多的时间,钱老板,一会儿夏枝会将你的药给你,请到一边去等着吧。”穆菀龄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毕竟这些人都是来看病的,当然也不能在她身上挑刺了。 不然她可以直接将人请出去。如果是真的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的话,就不会有这些奇怪的举动了。 而且她对人都很有礼貌,有一些人实在是太傲慢了,才会觉得她在对待穷人和自己的时候态度一样让他不舒服。 又看了十多个病人,天色就已经有些暗了。 苏彦朗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医馆外面居然还有人。 穆菀龄其实都已经让夏枝出去说了好几次了,但是这些人就是不愿意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们都不是病人,所以她也就没有在意了。 而苏彦朗来了之后,这些人全部都围了上去,然后将今天穆夫人来找麻烦的事情七嘴八舌地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一直在外面等着,就是因为知道苏彦朗会来,所以他们好“告状”? 难道在他们心里自己真的难么好欺负?都不会和苏彦朗说自己今天受了欺负吗? 穆菀龄都忍不住摇头。 “夫人,这些人对你可真好,还以为你自己不会为自己出头,所以专门在这里等到这个时候,就是想要帮你在将军面前说话。”秋霜笑道。 “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举动,不过这真的让我觉得我做这么多事情都是值得的。”穆菀龄说道。 “其实我一开始还不理解夫人为什么要怎么做,都已经是将军夫人了,好好在家里清闲过日子有什么不好的?要是觉得家里不好,还可以四处走走啊。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穆菀龄看了夏枝一眼,她知道夏枝不过是明白了其中的一小点而已,但是能明白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她也没有指望夏枝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等外面那群人说完离开,店里也差不多收拾好了。 “听说今天穆夫人来找麻烦了?”苏彦朗原本严肃的脸色在看到穆菀龄的那一瞬就出现了笑意。 “算不上什么麻烦。至少对我来说不是麻烦,反倒是她自己应该惹了不少麻烦。”穆菀龄笑道,“我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妙慧为什么要说王大人,你是知道王大人的家仆那个时候会过来拿药?” “我当时在后面都能听到她尖酸的声音,虽然当时秋霜和我说了夫人是故意这样的,但是我觉得也不能让她太得意了,所以就故意端了一碗药出来,想弄脏她的衣服让她回去。结果她反倒是说得更加起劲了。”妙慧还有些惭愧。 “其实你今天做得很好。”穆菀龄说道,“穆伦一直都想要巴结王尚书,想要借着他的手高升,但是现在看来,他应该没有办法再和王尚书有什么交情了。” “是吗?我都不知道这一点,我当时只觉得王大人是外面那些人里官职最高的一个,所以就顺口说出了他。也算是歪打正着吧。”妙慧听到夸奖自然很开心。 “其实我一听到他们说是穆夫人来找麻烦,我就觉得自己不用担心了。你肯定会处理得很好,而且反过来让她吃亏的。”苏彦朗笑道,“我想得果然没有错。” “我倒是觉得最让我惊讶的是有那么多人愿意帮我说话,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虽然这些天在这里的确做了很多好事,我还以为暂时不会被人记在心上呢,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全部都记得。”穆菀龄笑起来。 “不过,你以后还是要小心才行。我可不觉得他们会很容易就放过你。现在是他们吃亏,以后可就说不定了。”苏彦朗心里还是有这样的担心,但是他又没有办法每天哦度在穆菀龄的身边。 所以只能告诫她注意一点,要是因为太轻敌而上当可就不好了。 捅娄子了 “我会的。不过你也知道。要是有些麻烦硬是要找上门来的话,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我只能尽量应付,要是实在没有办法应付的话……”穆菀龄也不知道要是实在没有办法应付自己还能怎么办,店里就这么几个弱女子,虽然有阿纪在暗中保护,但是如果有人想要砸店,他一个人怕是难对付。 “但是我现在倒是比之前更相信你了,我觉得你一定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的。”苏彦朗现在真的是有这样的想法,虽然他以前是真的会担心穆菀龄各种,但是他已经见证了她许多的成长。 她已经和之前的穆菀龄不同了。 他希望她还会有改变,他希望自己还能看到她更多的改变。 “走,回去吧。去想那些麻烦还不如想一些高兴的事情呢?你说是不是?”苏彦朗握住了穆菀龄的手,两个人向着王府走去。 而此刻的穆府却在争吵。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去找菀龄?”虽然以前穆夫人也没有少在背后对付穆菀龄,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穆伦并不希望得罪苏彦朗。 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尽量两边都不得罪。 但是穆夫人却没有给他这个面子,自己亲自跑出去得罪人。 “我不过就是想要给她一点教训而已,难道老爷你不觉得她在外面抛头露面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我只是不想让她继续丢人了而已,这也有错吗?”穆夫人说道。 “丢人?”穆伦似乎都不敢相信她说的这两个字,“你觉得觉得菀龄这么做是丢人?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朝中有多少人和我说菀龄的医术很好。羡慕我有这样的女儿?你居然觉得菀龄是在丢人?我看你才是在给我丢人吧?” 听到这里,穆夫人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她小心翼翼问道,“那这些人里是不是就有王尚书?” “你怎么知道?”穆伦疑惑,接着就笑了起来,“你都不知道他主动来和我说话我有多高兴,我可是一直都想要和他结交,但是都没有找到机会。没有想到竟然会因为菀龄和他搭上话。” “真……真的有王尚书?”穆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了?看起来这么紧张?”穆伦觉得穆夫人有些奇怪,想到她今天去了医馆,他不由眉头一皱,“难道你今天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当然……当然没有了。”穆夫人这语气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但是她总不能自己给穆伦说得罪了王尚书吧? 或许没有王尚书的人听到呢?说不定她还能逃过一劫呢,何必自己暴露呢? 穆伦明显并不相信她的话,但是一切也还是只有明天才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也只能什么都不说了。 吃晚饭的时候,穆菀龄就能看出穆芷妘一脸的不高兴。她也知道穆芷妘究竟不高兴在什么地方。 今天穆夫人不但没有伤到她一份,反而害得自己那么丢人。 要是穆芷妘能高兴才怪了。 只是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是苏彦徽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落在她身上。 偶尔她和他对视,他都不会闪躲。 苏彦朗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眼睛长在苏彦徽身上,他也没有办法,更不能大张旗鼓说出来,所以就只能咽下这口气。 一回到房间她就直接把穆菀龄抵在了门上,吻到她没有办法呼吸才送开。 “你怎么了?”穆菀龄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没事吧?” “他一直都在看你。”苏彦朗的话让穆菀龄笑出了声。 “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刚才这么做是因为苏彦徽在看我。你应该明白……” “我当然明白。”苏彦朗回答,“但是明白又能如何?就算是明白我还是觉得不舒服。” 穆菀龄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或许只有早点找出他的罪证,把他送入监狱,才能让你不再这么不舒服了吧?” “但是你应该知道他藏得有多深。轻易都没有办法找到任何证据,我觉得就连穆芷妘应该都不知道太多消息。”苏彦朗皱眉。 “那不过是因为他现在对穆芷妘不信任了而已,要是穆芷妘改日重新得到了皇后的喜欢,他肯定会恨不得自己能黏在她身上吧?毕竟他一直都想要得到穆相和皇后的帮助。” 穆菀龄倒是觉得这也并不是不可能,穆芷妘从小到大在皇后面前做过的蠢事应该不少。皇后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原谅她。 而一想到后宫的事情,她就会想到荷妃,心情就会一落千丈。 她觉得自己必须要让荷妃明白,后宫永远都不可能有安宁的生活,除非皇上身边只有一个人。 争斗是难以避免的,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你又在想荷妃的事情了?”苏彦朗看到她那个失落的样子就知道了,“不过说来奇怪,皇后这些天还真的一点动作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 “她应该是怕我和荷妃对付她,所以心里还有些紧张吧?不过她要是看到我这么久都不进宫的话,或许也会渐渐明白我和荷妃之间已经没任何关系了。” 早知道会让皇后这么紧张的话,她上次离开的时候就不应该用那样的眼神去看皇后了。 她应该一脸失落地离开,让皇后立刻就明白她和荷妃之间已经没戏了。 不过这不也正好给了荷妃一段时间让她真的觉得自己能过上安宁的生活了? 然而这安宁不过就是一瞬而已。很快……她就会什么都没有了。 皇后先前既然能想到用那么隐秘的手段对付她,就肯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更不用说有烟儿在她身边。 不过穆菀龄还是觉得烟儿现在最好不要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让皇后和梧桐自己去琢磨就行了。 “我看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该动手的时候皇后是绝对不会手软的。”苏彦朗说道。 “这个我倒是真的这么觉得,但是要是没有了荷妃,后宫就会少一个能镇压皇后的人了。我必须找一个人替代她。而且还要是个能帮我的人。可惜我都已经不太相信我的眼光了;到时候还是要让你帮我看看。”穆菀龄说道。 “你这话说得自己好像已经有人选了一样,你不是都还不知道要怎么入手?其实后宫里也不都是没有办法扶植的人吧?改日我让清风给你拿个图纸过来,让你看看后宫里究竟有哪些人,我可不觉得你上次去已经了解完了。” 穆菀龄点头,“都说了是后宫三千,我觉得我可能就见了三十人不到吧。不过荷妃的确很厉害,不但是皇上喜欢,就连太后都很喜欢她,能做到这一点不容易吧?” “太后其实也不过是爱屋及乌而已,加上她原本就没有什么威胁。而皇后那种皇上不喜欢,还自带威胁的人,太后那里当然也就会不入眼了。所以想要对付荷妃的话,除非是让太后和皇上同时讨厌她。或者是……” “杀了她。”穆菀龄当然知道这一点了,荷妃要么死,要么被打入冷宫永远都不再是威胁,要不然的话,皇后肯定不会满意。 恐怕就算是被送到了冷宫,她也还是会觉得不满意吧?肯定还是会想办法杀了她。 所以荷妃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不然皇后根本就不会放心。 穆菀龄以为自己行到这一点的时候会有一点愧疚的,但是她不但不觉得愧疚,反而还觉得有那么一点开心。大概是因为那天荷妃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都能那么绝情,还不如当初不救她呢。 “好了。不要想这些事情了。”苏彦朗伸手抚上了穆菀龄的脸,“还不如做些让我们都开心的事情。” “好像只是你开心吧?”穆菀龄撇嘴,“我可没有觉得开心过。” “你确定?我怎么觉得你每次都很开心?你觉得你还能骗得了我吗?”苏彦朗吻了吻她的耳垂。 穆菀龄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颤,脸上又起了红晕,她都没有办法控制。 “我才没有!”但是她还是想嘴硬。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今晚就算了吧,免得有人说我不怜香惜玉。”苏彦朗松开了他,自己走到了床边坐下。 穆菀龄咬着嘴唇,想了好久,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怎么了?”苏彦朗当作自己没有看到她眼中的神色,把头转向了一边。 “彦朗……”而穆菀龄的声线柔中带媚,听得他的心都酥了半截。 方才他也不过就是想要和穆菀龄开玩笑而已。他知道她最后还是会过来的,一起拿那一次不是一样的? 他勾起了嘴角,狠狠吻了下去。 穆菀龄闭上了眼睛,手还没有忘记要放下床帐。 王府的另外一边,却没有他们这般和谐。 “夫君这是要去哪儿?”穆芷妘看到苏彦徽又要往外面走,不由得挡在了他面前,“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第二次我都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因为我知道要是我告诉你我去哪儿的话你会更加不舒服,所以我就干脆什么都不说了。”苏彦徽倒是很实诚,虽然没有具体说出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但是穆芷妘也已经能猜到了。 “你宁愿去寻花问柳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你当初不是和我说你非我不娶?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穆芷妘问道,“难道你当初说的话都不算数?” “我不是娶你了?”苏彦徽一脸的不耐烦,“你想要什么我没有给你,你告诉我啊?我都会满足你的。” “是吗?”穆芷妘冷冷一笑。 有身孕了 “当然,以我的身份地位,还有什么给不了你的吗?”苏彦徽看到她一脸冷然的样子就觉得心中很是嫌恶。 当初他到底是怎么瞎了眼才会想要娶回来这个女人?从她到这里起,就在不断给他各种麻烦,他忍了又忍,如今怕是要忍不下去了。 “话可是你说的。我想要的,其实也是你想要的。”穆芷妘发现他是真的恼了,只能柔声说话。 但是如今的情况已经和之前不同了。 苏彦朗居然没有死,因为他没有死,所以一切都不同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如愿以偿。以为自己重活一世,知道了所有的秘密,就能比之前那一次顺利很多,最后也不会出现那样的意外。 却没有想到意外居然提前出现了。 要说这一切改变,似乎就是因为当初穆菀龄的离开吧? 而且那个时候自己居然还很高兴她离开了。 谁知道她居然会在路上遇见苏彦朗,而且还会和他一起回来。 想到这里,穆芷妘的心里不由得一惊,她怎么都没有想过,重生的人或许根本就不只有她一个。 如果穆菀龄也是重生的话,她当然也会知道很多的秘密。知道怎么做才能救下苏彦朗,她也是那么救下苏彦朗的吧? 要是那个时候没有让她离开的话,一切都还是会和预计的一样发展。 苏彦朗会死在那场战役里没有办法再次出现。 而自己仍旧可以嫁给苏彦徽,让穆菀龄没有任何机会。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那个时候一个小小的决定改变了。 时光没有了再次回转的可能。她或许很快就要失去自己原本应该得到的一切了。 “你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难道说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么?”苏彦徽看她的眼神变得警觉起来,但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却没有能发现这一点。 甚至都没有能给苏彦徽一个回答。 苏彦徽看到她这个态度,自然就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了。 她也不知道她自己的脸已经是个什么样子了,哪里还有什么脸到他这里求欢? 要不是看在她是皇后侄女的份儿上,苏彦徽根本就不会理会她。 如今皇后那里她也已经得罪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给自己什么帮助呢。 帮助不到就算了,只求不给自己带来任何的麻烦就好了。 没有麻烦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苏彦徽转身离开了。 穆芷妘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心酸。 为什么好好的事情会变成这样? 都是穆菀龄的错,她一定要想办法除掉穆菀龄才行。 她想到了冯氏。原本穆菀龄不就是死在冯氏的手上吗? 大不了就让那一幕再次重演。 只是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不同了,想要让冯氏对她动手可不容易。 而且,穆菀龄如果也是重生的话,她必然会先对冯氏动手的。 说不定自己过两天就会听到冯氏的坏消息了。 要重新得到苏彦徽对她的信任,只有一条路了,讨好她的姑妈。在皇后那里重新得到喜欢,苏彦徽应该就不会对她这样了吧? 穆菀龄都没有想到日子居然会过得如此平静。 她原本还以为穆芷妘很快就会没有办法按捺住自己的心要对付她。 可是这些日穆芷妘几乎每天都会去皇宫里,应该是知道只有得到了皇后的喜欢,才能得到苏彦徽的喜欢。 她倒是没有想到苏彦徽居然是个这么薄情的人。其实他从来也没有真的喜欢过穆芷妘吧? 他只是很会利用人而已。 不然穆芷妘为什么也会重生?她必然也是在最后没有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所以才会有这么重的怨气。 不过穆菀龄都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机会。 为什么她也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虽然那些事情有很多都不是她亲手做的,但是她绝对是幕后黑手,为什么就能这么轻易被上天原谅,还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不过仔细想想,穆菀龄就觉得这一世的穆芷妘可是要比之前可怜多了。因为很多事情都没有在她掌控之中。 她以为自己是重生的,就可以让所有的一切都按着她的想法去走了。然而她却没有料到重生的不只有她一个人。 而且穆菀龄可是比她更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更加想要为自己报仇。 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穆菀龄坐在医馆里休息,抬眼就看到了苏彦朗。 “你不是说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忙吗?怎么又到这里来了?”穆菀龄可不想他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公事。 “不管有多少事情要忙,你都会是我最关心的。我只要得空了,就想要到这里来看看,我只是想你了。我想我也没有什么错吧?”苏彦朗一脸的委屈。 “你……”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好了。 每次她看到苏彦朗这个样子,她都会在自己的心里问,当初到底是谁说他是个凶狠毒辣又冷若冰霜的人? 她真的想要和那个人讲讲道理。 可是如今和他们有关的传言里,苏彦朗仍旧是那样的人,就连穆菀龄的形象都因为他变得不那么温柔了。 很多时候人们来看病的时候,还要在外面观察一会儿,难道她还会随时发脾气吗? 她这个医馆都已经开了两个来月了。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管有多少人来捣乱,她都没有出过错。 如今京城的达官贵胄,几乎都会到她这里来诊治,她顶着神医徒弟的名声,也没有人会对她的医术产生什么怀疑。 不过她这几日有些容易困乏,她想或许是自己太累了。 只是因为苏彦朗说过这里每天都只能接待十个病人,她根本就没有累到过。 “怎么了?你好像不舒服?”苏彦朗看了她一眼,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她的疲倦。 “不是不舒服,只是这些日子很容易疲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春困秋乏吧。”穆菀龄回答。 “要是觉得不舒服,就休诊几天回去休息吧。原本你也可以不用开这个医馆的。”是苏彦朗心疼道。 “没有什么。我这样不也是为了你吗?要为你在京城中打开门路,就算是真的累了也没有关系。”穆菀龄当初其实就是抱着这个想法开的医馆。 她对自己的医术很是自信,想着自己要是能帮助苏彦朗拉拢一些达官贵人,对他来说绝对是好事。 和苏彦徽交好的人,她可是都没有多看一眼过。 她这里每日就只有十个名额,所以她想要为谁诊治都是自己决定的。 除了达官贵人,她也会为寻常百姓看病,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偏袒。 所以她的名声一直都很好。苏彦朗也因此还得到了一个护妻的名声。 不过他觉得那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你是医者,你要是自己都病了,还怎么为别人诊治呢?”苏彦朗却不想让她继续下去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身体都是最重要的。 “可是……”穆菀龄说着,突然觉得自己一阵反胃,只能退到一边坐下。 “你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子,你还要和我说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吗?我看你就不要逞强了,就这样吧,和我一起回去。”苏彦朗走过去就想要将她抱起来。却被穆菀龄伸手阻止了。 “阿菀!”苏彦朗都被她弄得不高兴了,他没有想过穆菀龄还有这么逞强的时候。 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逞强的。 “相公。”穆菀龄的手摸着自己的脉搏,突然喊出的两个字让苏彦朗不知所措。 “没事吧?”他担心穆菀龄是生了什么病,都说医者不自医,要是她生病了,就只能交给云衍了。 穆菀龄居然从来都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 她的身子这些日子的确是不太对。可是她都没有太在意。 可是如今看起来,她好像真的是…… “我……有身孕了。”穆菀龄说道。 苏彦朗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穆菀龄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脉搏,然后肯定地说道,“我都没有想过,我所有的不舒服都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 她觉得自己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医者了,可以帮别人治病,可以给别人好好诊断,可是到了自己这里居然就不知道了。 都已经有身孕了还没有察觉,她想自己一定是太专注于别的事情了。 的确是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每次想到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会觉得一紧。 也不知道以后的人生会是说什么样子。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但是没有能除掉自己的心腹大患,她的心里仍旧不能安心。 “我们现在就回去,从今天开始,这里就不接待任何病人了。”苏彦朗说道。 他可不想让穆菀龄在外面,这样太危险了。 穆菀龄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你是觉得我在王府里带着会比在这里安全吗?我可不那么觉得。你难道没有想过我在这里会更加安全的吗?” 苏彦朗被她的话问得一愣。王府里可是有穆芷妘,要是她想要对穆菀龄做什么的话,在王府里可是很容易的事情。 又生罅隙 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轻易被察觉不是吗? 要是等真的出了事情才后悔的话,一定会来不及的。 可是让穆菀龄留在这里他也不是那么放心。 他怎么会想让她在有身孕之后还要继续治病救人呢? “你不用担心那么多了,我自己的身体当然是我自己最清楚了,我想我还是想要继续开医馆,我会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来。现在我还没有到不能动的地步对吧?”穆菀龄说道。 要是她这个时候就被限制了自由,她一定会很不开心的。只是她想自己不用说,苏彦朗也能知道她的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办法闲下来,但是你也要体会一下我的心思吧?”苏彦朗是真的很担心。毕竟这是他们的孩子,他可不想让孩子有什么意外。 可是穆菀龄的话很对,要是她在王府里,苏彦朗又不在那里的话,一定会有人对她动手的。 谁知道那几个人会用什么样的招数?那可是防不胜防。他就算是让人保护她,也只是在暗地里保护,明着还是不能轻易就出现吧。 或许等出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又或者没有出事的时候就出现了,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那样可不行。 “你就相信我吧。看你的样子,不是也知道我要是回去了,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吗?谁知道他们会给我吃什么,会耍什么招数?你不觉得我要是每天都担惊受怕的,只会让我更加没有办法安心养胎吗?” 穆菀龄当然能看出来他也在担心那件事了。所以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不用去想别的了。 留在这里就好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别的话能够说服你,自然就只能答应你了。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你都要好好的。我不想看到你出任何事情。”苏彦朗说道。 “所以这件事我们现在只能告诉爷爷,不能告诉其他人。”穆菀龄说道,“暂时不让别人知道,他们知道越晚,我安全的时间就会越长。”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让爷爷知道了,就等于是告诉了所有人了。”苏彦朗很是无奈。 穆菀龄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也是啊,告诉了爷爷,他一定会很开心,然后会把这个消息说给所有人。那还真的是没有办法,不过没有关系,我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又能怎么办?我相信你我的心里不还是会有担心的吗?”苏彦朗知道就算是可以再放心她,他心里了仍旧也会有担心,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她是他的心头肉了? 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是有了一个软肋会是什么样子,如今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不过他也不讨厌这种感觉,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是自己选择的人,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都是要自己宠下去的。 这样的生活他原本就已经很满足了,如今知道她有了身孕,心里自然就更加开心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他都已经规划好了。 既然她想要这天下,那自己就将这天下送给她好了。 和她并肩一起看这天下,也是一件美事。 “好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会出事的,你先回去吧。”穆菀龄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给他什么样的回应才好。 “那我就先走了。我会找机会和爷爷说这件事的。你也要千万注意,不能让任何人接近你,我会让人保护你的。”苏彦朗说完才走。 穆菀龄知道,这下保护她的人又要多很多了。 不过她心里却很开心。因为她和彦朗有孩子了,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觉得一阵幸福。 “夫人,你什么时候有的身孕,我们居然都不知道。”秋霜走了过来,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当初可是你揭穿了李嫣的谎言,奴婢还以为你很懂呢。” “这……很多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不就没有办法了吗?”穆菀龄笑道,其实看别人的时候,真的很容易就看出那个人的症状。 但是出现在了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好在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当然就要多加注意了。 医馆关门回去,穆菀龄等着苏彦朗回来吃饭,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 让她一个人吃呢,她自己又没有什么胃口。 “我就想吃些酸的东西,你去给我弄一些来就好了。”穆菀龄看着满桌丰盛的菜,只觉得自己的胃里翻腾,什么都吃不下。 “好。”秋霜心疼地转身离开了。 其实这是正常反应,她也没有办法。她知道自己还是要多吃东西才可以,奈何就是没有办法吃下去。 苏彦朗回来的时候,她仍旧看着一桌子的菜发呆,手里抓着一个只吃了一口的糕点。 “你这是怎么了?”苏彦朗看到她这个样子,一颗心又提起来了。 “将军,夫人这是害喜呢。吃不下什么东西。”秋霜在一旁解释道。 苏彦朗闻言眉头一皱,“不吃东西怎么可以?无论如何都要吃才是。” 穆菀龄听他这么说,嘴巴一撇,“那倒是你来怀这个孩子呀!” “若是真的可以,为夫愿意代替你受苦,可是这不是不行吗?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不吃东西,这不但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好不是?” 苏彦朗说着,让秋霜把饭菜都热了一下,然后重新放到了桌上。 他亲自喂穆菀龄吃,她才勉强吃了一些。 虽然说两个人有心要隐瞒,但是穆菀龄这害喜的症状可是瞒不住的,在第三天,她有身孕的消息就已经传遍王府了。 齐王很是高兴,亲自过来看她,和她说了好些话。寇紫莹和穆芷妘还有苏彦徽当然也来了,表面上客套不已,不知道心里到底是存着什么歹毒的想法。 穆菀龄不能去想太多,只能迎合他们说的话。 等齐王走了,寇紫莹也走了,穆芷妘脸上的神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没有想到姐姐居然这么快就有身孕了。”穆芷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姐姐的动作倒是快。” 一旁的苏彦徽倒是没有什么太在意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也没有想到,还以为会是妹妹你先有身孕呢。”不过看穆芷妘脸上那伤疤都还没有褪去的样子,苏彦徽应该根本就不想要碰她吧? 听说他已经连着好些天出去寻花问柳了,不过打着的都是公事的名义。 寻花问柳的同时,的确也能谈事情。只是苏彦徽如今应该觉得自己的境况比之前糟糕多了吧? 支持他的人已经没有那么多了,皇后在后宫的地位越来越岌岌可危,而苏鹤停的病也是一日比一日重。 最后太子的位置会落到谁的手里,还不一定呢。 要是没有苏彦朗,必定是他苏彦徽无疑了。 可是因为有苏彦朗的存在,苏彦徽那里就一点胜算都没有。 先前的计划落了空不说,还让苏彦朗立了功,在皇上和群臣那里出尽了风头,之后他和穆菀龄两个人同时掉下山崖也没死。 这根本就像是上天在眷顾他们。 也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对他们那么好。自己的计划一向都是天衣无缝的,怎么就会被人看透了呢? 大抵是因为身边有个蠢货吧。 苏彦徽这么想。 不过,如今除了苏彦朗,他可能还需要除掉一个人,穆菀龄。 之前倒是觉得自己可以和她在一起,要是有她帮忙,事情进展必然会很是顺利。 可惜她如今却有了身孕,若是男胎,那就是嫡孙,哪怕是苏彦朗死了,这齐王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 只是穆菀龄一向都很是聪明,想要对付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是她出事了,苏彦朗那里必然不会轻易罢休。不管怎么样,都要想一个周全的计划才可以。 这么想着,苏彦徽不由得看了一眼身边正一脸假笑和穆菀龄说话的人。 只求穆芷妘不要坏事。不然的话,这件事只会更加难做。 “我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走了,你们在这里慢慢聊。”苏彦徽站起来,对着穆菀龄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走了。 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就点燃了穆芷妘的怒火。 穆菀龄都已经有了苏彦朗的孩子了。他难道还想要打她的主意?他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也不知道他心里对自己到底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要是他心里真的那么想和穆菀龄在一起,自己倒是可以成全他。 反正她现在也不觉得苏彦徽还能帮她实现心愿了。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其实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 “妹妹有了身孕,以后做事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那医馆啊,还是不要去了吧,去那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要是哪一天出事了可怎么办?” 穆芷妘当然知道她在医馆里是很难出事的。 前来送药 医馆有那么多人盯着,想要让她出事很难。 不好下手不说,就算是下手了,成功了,也会被很多人看在眼里,证据太多了。到最后肯定会是她倒霉的。 一定要想个什么好的办法对付她。 要是失去了孩子能让她一蹶不振的话,也是个好事,她要是不好,苏彦朗那里肯定也不会好的。那样她和苏彦徽不是正好就有机会解决他们两个人了吗啊? 还可以挽回她在苏彦徽心中的地位,两个人可以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走下去。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 穆菀龄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的心里没有想好事,不过她也没有拆穿。只是淡淡一笑,“尽管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既然都说了要开医馆,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动,自然就要继续开下去。” 穆芷妘自然知道她用医馆笼络了多少人心,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但是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很是难受和别扭。 要是她真的是有目的那么做的,那么她的一切就会真的没有了。 她可不想看到自己走向那样的结局。 之前是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切,最后却失去,这一次她一定要将自己想要的东西紧紧抓在手中才行。 “你这么说可就有些不负责了,怎么说你的孩子你不能管吧?”穆芷妘说道。 要是穆菀龄留在王府,她就有好几种办法可以对付她。 可是她要是不留在王府的话,就没有办法了。 要怎么办才好? 穆芷妘觉得自己不能太紧张了。要是被她看出来就不好了。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被她看出来自己有什么盘算。 “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需要担心。”穆菀龄轻轻一笑,“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可就要到医馆去了。” 穆菀龄说完,就和秋霜还有夏枝一起出门了。 只留下穆芷妘一个人坐在那里。 “看二夫人那个样子,就是没有安好心。以后我们可要多注意才是。”秋霜对夏枝说道。 “我也觉得她没有安好心。以后我们不管什么时候多提防一下就好了。”夏枝回答。 穆菀龄听到她们的对话,觉得心里很是欣慰,这两个丫头她也算是没有白疼,都知道要好好保护她了。 既然这样的话,她以后也可以少担心一些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担心什么。 或许是因为自己这一路走来有些太顺利了,所以心里反而会不自在吗? 没有听过还有这种情况的,穆菀龄只能说自己太过于忧心了。 不管怎么说,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让那些想要害她的人不得好死。 那样,她这一世才能算是没有白活。 在医馆里忙碌了一天,穆菀龄回去之后就想要休息了,不过还是在苏彦朗的勉强下吃了些东西。 “我想我现在就已经在学习要怎么哄孩子了。”苏彦朗看着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我可是真的不舒服,而且还能和你说话,你还能知道我想要什么。孩子可是不会和你好好说话的。”穆菀龄皱眉说道。 她是真的吃不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身子就不是很好,之前又和苏彦朗奔波了那么久,在还没有让自己彻底恢复的时候,就有了身孕,所以才会如此难受吧。 可是她如今也不能重来,这个孩子都已经出现了,也不能轻易就给打发了吧? 所以他当然就只能忍着了。 她倒是知道,自己只要忍过了一段时间,就会觉得轻松很多了。 如今是开始,自然就有诸多难受的地方。 “是是是,我知道。不过我觉得我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不过还有好长的时间,我们的孩子才会出生。”苏彦朗的手轻抚着她的肚子。 “几个月的时间你都等不了吗?难受的人又不是你。”穆菀龄笑着说道。 苏彦朗不想和她说,他并不是不想等,而是他担心这期间还会有什么意外。 他可是一点都不想看到任何意外发生。 但是没有办法,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如今就算是穆菀龄,不是也不能给他任何提示了吗? 因为命运的轨迹已经被她改变了,她如今经历的也是全新的人生,自然就不知道接下去会有什么意外了。 只是有些事情还是不会变化的吧? 比如爷爷和苏鹤停的死,那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他们再努力都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命运。 好在他们两个人应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可以走。他们会一直走到最后的。 “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苏彦朗说完就去了书房。 穆菀龄自然知道他要处理的都是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人还在为以后的事情做铺垫呢。 她开医馆也是为了他不是吗? 只是一想到苏鹤停她没有办法救活,心里就觉得很是难受。 师父已经努力了那么多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也没有指望自己能轻易就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要是真的有办法可以救他就好了。他可以登基,就少了很多的纷争了。 但是他心里其实也没有这江山吧?从来就是个体弱的人,对于许多大事看都没有办法看清吧? 要是有人辅佐他还好,要是被奸人误导,大周的江山可能就会不保了。 所以在穆菀龄的心里,仍旧希望最后那个位置上的人会是苏彦朗。 他是目前最为合适的一个人了,没有人能和他比较。 穆菀龄叹了口气,进入了梦乡。 每次日子平静的时候,穆菀龄的心里都会莫名觉得紧张,担心会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 这不,意外很快就来了。 她吃过晚饭,居然不觉得累。于是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就在那个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因为苏彦朗还没有回来,所以门她也没有锁。 她还以为是秋霜或者是夏枝,就说了一声,“进来。” 结果推门来的人却是冯氏。 穆菀龄看到冯氏,心里就是一紧,一下子就想到了她重生之前的画面。 她突然觉得是不是那样的事情又要重演了。 苏彦朗不是让人保护她了吗?怎么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出现? 难道说是穆芷妘的安排,将她身边的人都给弄走了? 这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冯氏? 她可没有想过自己能这么倒霉。 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冯妈妈,不知道到这里来做什么?”上一次训斥过这个人之后,穆菀龄就没有再看到过她了。 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自然是来为夫人你送药的。”冯氏笑眯眯地端着碗进来。 穆菀龄看到她手中的碗,只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到了嗓子眼。 她本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担心的。毕竟她如今的身份不同了,和冯氏除了上一次的交锋之外也没有别的接触。 冯氏心里最看重的是苏彦徽。她这次也没有给苏彦徽惹什么麻烦,冯氏不会想要对她下毒手吧? “原来是送药的。你可知道我自己就是大夫,我不需要别人为我送。”穆菀龄说道。 她能轻易就知道那药是不是有问题,她想寇紫莹不会那么蠢,这一点都察觉不到吧? 但是她可不会相信冯氏是真心实意想要送药的。 “夫人这是什么话,虽然夫人是大夫,但是总不能什么都知道吧?这可是保胎的药方。这些日子夫人不是害喜厉害,一直都没有办法好好吃东西吗?要是喝了这个药啊,保证夫人你能舒服很多。” 穆菀龄看了一眼她手中那黑糊糊的药。 喝了她的当然会舒服很多了,那个时候穆菀龄都知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失去了孩子。 “放在这里好了,我自己会喝的。”穆菀龄说道。 她现在只有一个人在这里,又有身孕,不能和冯氏动手。 冯氏应该也是一个人来的,所以她这会儿不用那么紧张,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这药还是趁热喝的好,我就在这里看着夫人你喝下去,不然我回去必然是会挨骂的。”冯氏往前走了几步,将药放在了书桌上。 穆菀龄瞪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怕别人骂你,倒是不怕我骂你。” 冯氏被她的眼神还有语气吓到了,不过她可是王府里的老人了,一向狐假虎威习惯了,对她说的话当然也不会太放在心上了。 “夫人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想让夫人你……” “我上次提醒过你,在我面前你是不能自称我的吧?”穆菀龄只想要拖延时间,而且还故意加大了嗓门,希望有人能听到。 她身边的丫鬟不来倒是可以理解,阿纪和清风呢?他们两个人也不出现吗? “是奴婢的不是,还请夫人谅解。夫人还是喝药吧。”冯氏说着话,已经拿起了药碗。 而穆菀龄的手里多了一根银针,对准了冯氏手上的穴道。 就在冯氏准备将药喂到她嘴边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声—— “给我住手!” 解决威胁 穆菀龄将银针收了起来,她正在担心自己要是对冯氏动手,会让她有话可说,如今苏彦朗来了,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你这贱人,好大的胆子。我在这里,你居然还想要对阿菀动手!”冯氏吓得将手中的碗扔到了地上,然后立刻跪下来,“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奴婢不过是想要帮夫人安胎而已。” “安胎?谁知道你这药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东西。我会让人检查,要是有问题的话,你可就逃不了了。”苏彦朗让人将冯氏带了下去。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人都到哪里去了?”穆菀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抱怨了。 说什么会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不过就是骗人的而已,关键的时候到了,人却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一直都在,还有他们,也一直都在,但是我们要是那个时候就出现的话,不是就没有办法给冯氏治罪了吗?你应该也会知道,她送的药可能真的没有问题吧?”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愣了一下,才勉强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了。她可是会医术的,给她送任何东西下毒,她都是能看出来的,穆芷妘和寇紫莹都不会那么蠢的。 方才冯氏逼着她喝药,应该是想要看到她难受吧。 之前的事情在她那里一定还是个疙瘩,所以她才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她。 而不是想要杀了她。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为你自己报仇。我现在就是在帮你。”苏彦朗说道。他之所以会这个时候才出现,就是为了让自己能“栽赃”给冯氏。 就算是药真的没有问题,到了他的嘴里,也会是有问题的了。 “原来是这样。”穆菀龄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没有想到自己说过的话他一直都记得。 一直都放在心上。 “虽然不能让你满意,但是这样也算是为你报仇了吧。”苏彦朗知道穆菀龄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报仇,但是他也不想以后有更多的麻烦了。 冯氏要是活着,必然回去一个很大的隐患。 与其让她以后成为威胁,不如现在就解决了这个人。 其实穆菀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反正迟早都是个需要解决的威胁,不如现在就让这个威胁消失,反正自己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解决冯氏的办法。 如今是她自己送上门来了,难道还要放过吗? 不过穆菀龄还是俯下身去看了看被打翻在地上的药。 她并不觉得冯氏会那么好心,不觉寇紫莹会那么好心,这药就算是乍一看没有什么问题,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穆菀龄皱起眉头,仔细闻了闻药的味道,要弄了一点在指尖想要尝一尝,被苏彦朗给阻止了。 “你这样未免也太危险了吧?都知道可能会有问题了,你居然还想要吃?”苏彦朗都被她的举动给吓到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注意到她有些行为是很吓人的? “我又不是全部都喝下去,不过是想要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而已。”穆菀龄说道。 不过她却没有能尝出什么问题。 “奇怪了,似乎还真的没有什么问题。”穆菀龄站起来,走到了苏彦朗身边,如果因为冯氏什么都没有做而杀了她,穆菀龄的心里还真的有那么一点过不去。 她自然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这样,毕竟她可是死在冯氏手中的,哪怕如今她得到了重生的机会,也不能改变那个事实。 而且冯氏本来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除了她,不知道还残害了多少人。 “夫人要是这么说,可就错了。”门外传来的声音让穆菀龄抬头看去。 是清风。 方才她还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到清风,也没有看到阿纪,原来是真的没有在这里。 不过苏彦朗可是一直都注意着这里的情况,所以她是不可能会出事的。 “怎么,果然是动了手脚的?”苏彦朗问道。 “没有错。不过她们似乎并不急于求成,而是用了一种慢性毒药,还放得很是微量,夫人没有能尝出来是意料中的事情。”清风说道。 穆菀龄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有失手的时候。不过慢性毒药向来就很难被发现,除非是累积到了一定的量。她们原本用的就已经是慢性毒药了,还用很少的量,她方才不过就是尝了一点,能发现就怪了。 她们的目的自然不是杀了穆菀龄,而是杀了她的孩子。所以就不想要太多,她不过是才有身孕,孩子有多脆弱,她心里很清楚。 这才过去几天的时间,自己居然就被盯上了,穆菀龄只觉得很是无奈。 不过这样一来,冯氏的确是来送毒药的了。 难怪她那么想要让穆菀龄喝下去,就是因为她想要交差吧? 可惜她以后都没有办法为自己交差了。 “我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看来我以后需要多研究一下慢性毒药了。”穆菀龄说道。 她想自己就是应该好好研究一下自己以前都没怎么触碰的范围,里面以后会在那样的地方摔跤。 “人没事就好,等下我让人收拾好这里,你就休息吧,冯氏那里我会处理好的。我想她们是不敢有一句怨言的,因为她们不想让自己被牵扯进来。”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点了点头,“我想这件事都不需要你去担心和操心什么,自然会有人帮你解决的。” 苏彦朗听到她这么说,旋即笑道,“是啊,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们根本就不会给冯氏说话的机会?她还以为自己忠心一生,到头来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枚棋子而已。” 是啊,可不要高估了自己,事情到了最后还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呢。 何必要让自己那么拼命呢? 夏枝进来收拾好了房间,还和穆菀龄说,她和秋霜可是一开始就先要进来,但是被苏彦朗阻止了。 不过她们两个人后来也知道了苏彦朗想要做什么,所以就在外面看戏了。 “这个冯妈妈在王府里作恶多端,今天听到她出事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到这里来看热闹,大家都可高兴了。”夏枝说道。 “是吗?”穆菀龄笑了笑,能够为大家解决一个麻烦,她心里当然也是很高兴的。 而第二天,穆菀龄才起来,就听到了冯氏死讯,说是她昨晚威畏罪自杀了。 “果然和阿菀你说的一样,他们根本就不会给她任何机会。她应该还以为她自己会得救吧,可惜了。”苏彦朗听到这个消息,和穆菀龄一样高兴。 毕竟这个麻烦都不用他自己解决了,他怎么会不高兴呢? 这样一来,事情就容易解释多了。 穆菀龄照常去了医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穆芷妘那里却气到不行。她还以为自己这样的计划只要能好好进行,就不会被发现。但是她终究还是低估穆菀龄了,没有想到那样的毒药都能被察觉。 用毒药这一招肯定是不行了,她还需要用更好的办法。 冯氏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了,她说她不过就是想让穆菀龄喝药,谁知道那个时候苏彦朗会突然出现,那个场面怎么看都像是她在胁迫穆菀龄。不杀她杀谁? 这件事之后,又消停了好一阵子,穆菀龄每次在这么消停的时候都会觉得心神不宁的。 中秋就要到了,府里开始了准备。既然是团圆的时候,自然就要请很多宾客来,穆菀龄感受着这节日的氛围,心里也是很开心。 “没有想到我还能过一个中秋,更加没有想到我还是在这王府里,最让我想不到的,大概还是我身边居然会是你。”穆菀龄说道。 当初葬身火海,哪里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呢? 如今她在这里,反而觉得不那么真实。 “其实有好多次,我都担心我如今是生活在梦境里,担心自己很快就会失去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感伤起来。 大概还是因为她真的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吧。 哪怕是当初她知道自己重生了,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将人生重新来一次,她的心里也没有想到,以后她的人生会是这样。 但是她很喜欢。 她喜欢如今的人生,如果说要给出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因为身边的人吧。 “我很开心那个时候我遇见了你。”穆菀龄说道,“虽然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一定要加上后面那一句吗?”苏彦朗正在感动呢,冷不防就听到了她说这么一句。 “我也不想加上,不过你的确就是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也没说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真的是苏彦朗吗?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机会见你。”穆菀龄想到了重生之前的经历,一声叹息。 “所以我也要感谢你能有这样的奇遇,是你救了我,所以我才要以身相许的,不是吗?”苏彦朗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原来这个世间可以有这么多的美好。穆菀龄现在只能感叹,她当初做出了最好的选择,离开京城,遇见苏彦朗,是她人生里最好最好的安排。 故意冲撞 王府要举办中秋晚宴,所以这两天都很忙。 穆菀龄当然是不被允许去帮忙的,只能在看他们忙忙碌碌,走来走去。 因为身边的人手不够,又恰好是过节,这两日医馆都没有开张,妙慧也到了她身边来陪着她。 “没有想到有人可以过这么好的生活。”妙慧在进入王府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穆菀龄却摇头,“你看到的不过都是光鲜的一面而已。其实我觉得,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我应该会想要普通的生活。” 妙慧点了点头,“是啊,有的时候看到的不一定就是好的。或许有人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还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如人呢?有些人却是一天三餐能吃饱就已经足够了。” “我想你应该是那种吃饱了就够了的人吧?虽然也会羡慕别人,但是回头去看自己的人生,让你做交换,你反而又会犹豫了。”穆菀龄看到夏枝搬了许多东西,想要过去帮忙,却被妙慧一个瞪眼。 “要是交换我以前的生活,我当然马上就会同意了。但是如果是要交换我现在的人生,我绝对不会答应的。”妙慧很满足自己现在的人生,和穆菀龄一起,是她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你有想过回去看看?”穆菀龄问她。其实如果是不会突然提起的话,她都不会记得当初的事情了。 静安师太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些人也不知道现在过得如何。 但是穆菀龄也不是没有给她们机会,是她们没有珍惜,就不能怪穆菀龄狠心了。 “我没有想过要回去看,既然我都已经离开那里了,就说明我应该从那段日子里走出来了,至于那里的人,当初是她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也没有办法。不管她们如今怎么样了,都和我没有关系。” 妙慧的话听起来虽然很冷漠,穆菀龄却可以理解。 她自己心里何尝不是没那么想的?机会是她们自己错过的,和穆菀龄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必要回去看她们了。就让过去的一切就这么过去好了。 “那我们以后都不要说那个时候的事情了。”穆菀龄希望妙慧可以和她有默契一些,“既然你选择了在我的身边,我自然就会给你很好的生活。” “可不是我提的。”妙慧对着穆菀龄眨了眨眼睛。 穆菀龄突然伸出手取下了妙慧头上的帽子。 自从她跟在穆菀龄身边,她就一直戴着帽子,毕竟她是真的尼姑,头上是没有头发的。 如今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她头上的头皮也已经长出来了。 虽然不过只到了肩膀,但是看着仍旧是一个秀丽的美人。 “看来你以后嫁人不需要我发愁了。”穆菀龄吓到。 “阿菀又想要把谁嫁出去了?”苏彦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走到了穆菀龄身边。 “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是爷爷让你回来的?”穆菀龄知道,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这个时候可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苏彦朗一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是啊,毕竟这晚宴他很看重,比他的寿宴还要看重。他想要介绍他的心腹给我。”苏彦朗回答。 穆菀龄一惊,她倒是没想到王爷居然还会有心腹。 要是能得到王爷的人脉,他们手中是不是一下子就会多很多人? “你呀,可不要高兴太早了。”苏彦朗摇头。 妙慧出去帮夏枝的忙了,房间里只剩下了的他们两个人。穆菀龄看着苏彦朗的脸,忧心地问道,“怎么,你是觉得连你爷爷的人都没有办法相信吗?” 苏彦朗点头。朝廷形势复杂,势力盘根错节的,总是会有几个人几头都想要沾光。 那样的墙头草了最是让人头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把你给卖了,你自己还不知道。 所以苏彦朗如今做事都很谨慎,就是怕自己会遇见这样的情况。 可是如果真的遇见了,不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吗? 谁让她就是有那么倒霉呢? “这个我理解。可是你也不要太小心了,有的时候大胆一些其实也没有什么,有的人就是要看到你的信任,才会对你也信任,要是你表现出一副自己不怎么在乎的样子。他们自然就会动摇了。” “还是夫人厉害,居然都能说出这样的话了,是我考虑不好了。都没想到自己可以运筹帷幄。”苏彦朗笑着摸了摸穆菀龄的肚子。 她已经显怀了,走路做事都小心了许多,不过好处就是害喜的症状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这大概是最让她欣慰的了。 “既然是要做大事的人,就不能在小事上计较太多不是?哪怕最后不是我们,而是皇子,我们也算是为他铺路了不是吗?”穆菀龄到现在并不敢说自己对江山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是要怎么说呢?是她的,就一定会是她的,如果不是她的,不是求也求不到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人生轨迹会往什么方向去,但是只要她能一直都和苏彦朗在一起。她就会觉得满足了。 别的事情她都不会在乎的。 穆菀龄起了个大早,结果身边的人早就已经走了。 她想苏彦朗应该是去准备了,毕竟有很多事情要弄。 穆菀龄在三个人的伺候下,梳洗好,又吃了东西。 “这么多人一起伺候我,我还真不习惯。”虽然在医馆的时候,这三个人常常会在一起,但是那个时候都不是围着她转。 “夫人这是什么话,夫人本来就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不是?”夏枝抿着嘴唇笑道。 “就是呀。你可是夫人,而且现在还有了身孕,难道我们还要让夫人你自己做事?被将军看到了可就不好了。”秋霜也在一旁搭腔。 妙慧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穆菀龄觉得自己面对这三个人,还真的没有办法。 三个人簇拥着他去院子里转了转,穆菀龄远远地就看到了穆芷妘。 她一脸的开心,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穆菀龄的心里不由得一凛。 只能劝自己不要担心,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不管穆芷妘想要用什么样的招数,她都可以应对。 到了晚上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穆菀龄心里放松了不少。苏彦朗原本不想让她出席,但是也知道这么做不合规矩,只能在宾客来得差不多的时候,让夏枝陪着她去。 妙慧不是王府的人,出席不合适,秋霜被喊去帮忙了,这会儿都还没有回来。 “今天晚上可真是热闹。”夏枝搀扶着穆菀龄才走过去,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她只能松开穆菀龄的手,自己狠狠摔在了地上。 “秋霜!”穆菀龄原本想回头去看到底是谁在下黑手,可看到秋霜的样子,只能先把秋霜扶起来。 “夫人别动!”秋霜自己迅速爬了起来,“没事的没事的。” 但是秋霜走了两步,穆菀龄发现她的脚崴了,根本没法好好走路,于是就让她回去了。 反正她身边也没有什么需要照顾的,这会儿她都已经到了自己的位置,等下苏彦朗就过来了。 秋霜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让穆菀龄担心,于是就只能一瘸一拐回去了。 穆菀龄心中还有些后怕,方才若不是秋霜及时松开了手,恐怕她已经和秋霜一起摔在地上了吧? 可惜那个时候没有能看到究竟是谁想动手,不然……她一定要让对方好看。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来了两个打闹的孩子,目的明确地往她所在的位置来。 穆菀龄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孩子就已经到了她面前,她想要躲开,可是才站起来,就被其中一个孩子撞倒在地上。 “啊!”穆菀龄发出一声惊叫,苏彦朗立刻就飞身过来,将她护在怀中,同时凌厉的目光扫过了面前所有的人。 那两个孩子被他的眼神吓得不轻,立刻大声哭起来。 穆菀龄倒是冷静,她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痛苦,所以她试着挪动了一下,然后为自己诊脉。 “没事。”她轻声对苏彦朗说道。可是她脸上的神情却很是痛苦。 苏彦朗和她默契无间,自然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将她抱了起来,送回到了房间里。 为了不让爷爷担心,还让清风去和爷爷说明了情况。 “都是奴婢不好。”穆菀龄才回去,听到消息的秋霜就一瘸一拐进来了,“要是……” “好了,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不管你在不在那里,都没有办法避免的。我不过就是动了些胎气而已。不碍事。”穆菀龄微微笑道。 秋霜咬着嘴唇,还想要什么,不过被苏彦朗挥挥手喊出去了。 “你觉得是谁?”苏彦朗问道。 “还能有谁?”穆菀龄笑着摇头,“好在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准备,双手撑地让自己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然……” “今晚就先让他们高兴一会儿,明天他们知道你没事,脸色肯定会很难看。”苏彦朗脸上有笑容,心里却一点都没有放松。 找条后路 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不管怎么样,以后一定要万事小心。他会让清风和阿纪都陪在穆菀龄身边,以免出现任何情况。 穆菀龄一大早倒是没有急着出去,为的就是让那些人多高兴一下,等到快要中午的时候,她才起身出去走了一圈。 穆芷妘看到她的时候,似乎都不敢相信她的眼睛,没有想到她昨晚被撞了之后居然没有什么大碍,这会儿还出来走动了。 原本以为没有听到消息就是好消息呢。 结果根本就不是。分明都已经有那么好的计划了,为何还是会出错? 穆芷妘不明白,上天对穆菀龄就这么照顾吗? “姐姐没事吧?”穆芷妘走过去地,不是很开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虽然动了胎气,但是没有什么大碍,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不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彦朗都不让我到处走动了,还真的是可惜,我的医馆里可还有很多人需要我呢。”穆菀龄一脸的惋惜。 穆芷妘听到她说要留下,心里立刻就高兴了。要是以后她都留在这里的话,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还有很多办法可以用不是吗? 可是她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不远处跟着苏彦朗身边的人。看来苏彦朗是准备要好好保护她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还真的没有是办法了。 想要对她下手肯定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穆芷妘这么想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生闷气去了。 她的闷气还没有能生太长的时间,就听到了苏彦徽的声音。 “昨晚的事情都是你在搞鬼吧?” 穆芷妘当然想要否认了,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是认定了是她的错,说再多都没有办法为自己解释。 所以她只能点头,“我以为我能成功的,毕竟是让那些孩子对她下手,她总不能怪罪在孩子身上吧?” “她是没有办法怪在那些孩子身上,可是她也没有出事。她根本就没有出事。而且苏彦朗对她的保护反而变得更加严密了,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都没有想过要和我商量一下吗?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我怎么找你商量?也要你在我的身边,我才能和你商量的吧?我什么时候都找不到你,现在你倒是好,责怪我没有找你商量,你倒是可以随时都出现在我身边啊。”穆芷妘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和他商量。 可是她平时见苏彦徽的机会都少得可怜,他彻夜不归可是常有的事情。 就算是回来了,也不知道和哪个丫鬟在偏房里亲热,一点都没有要把她放在眼里的意思。 “你知道我很忙,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有很多人要联系,我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失去了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一切。”苏彦徽说着,脸上已经出现了悲伤的神色。 其实他已经在失去了,从苏彦朗战胜回归的时候开始,他所有的计划就已经开始跑汤了。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 如今还在挣扎而已。 穆芷妘得罪了皇后,他没有办法继续和皇后有什么联络,而穆伦那边现在很明显已经偏向了穆菀龄,恨不得能马上就和他绝交,所以他只能继续拉拢以前的人。 可惜好像撑不了多久的时间了。 这些当然也被穆芷妘看在眼里了。她原本以为一切会和她重生前一样顺利,可是穆菀龄和苏彦朗却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连带着所有人的命运都跟着一起改变了。 她想要得到的东西,似乎已经距离她越来越远了。 穆芷妘觉得自己有必要想一条后路了。 可是如今她所能用到的后路只有两条。 要么是苏彦朗,要么是苏鹤停。 可是苏彦朗那里不管怎么看都不可能,他那么喜欢穆菀龄,是不可能给她任何机会的。 就算是会给她机会,穆芷妘自己都要担心那是不是阴谋。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只能选择另外一个人。 苏鹤停。 可是这个皇子还能活多长的时间她都不知道,哪怕是苏鹤停真的会喜欢她,她又有多少把握可以保证苏鹤停不会死呢? 这么看来,这两条路好像都没有办法走通。 看来上天对她是真的饿一点都不好。,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经历这些呢? 就让这一切按着之前那样进行不好吗? 当初她重生,应该做的耳第一件事,就是杀了穆菀龄,之后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可是那个时候她一心想要和苏彦徽有联系,听到穆菀龄要走,开心到不行,谁知道会有那么多的事情? 只能说她都没有能料到。 “我还有事情,就不和你多说了,我要你记住,不管你以后想要做什么,都必须和我说,下次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自己擅自行动,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你知道吗?”苏彦徽威胁道。 穆芷妘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从他这里听到这样的话,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彦徽问道,“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你还没有资格自己做任何决定,既然你是我的人,你就要听我的。”苏彦徽说完就走了,只留给穆芷妘一个背影。 穆芷妘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她从重生之后就一直在各种算计,为的就是能和苏彦徽一起走到最后。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为什么反而会有那么多的罅隙? 这不由得让她想到了她当初的真正死因。 那个时候她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那么惨,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皇后的位置,居然就那么死了,一切才刚刚到手就失去了。 她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那么差,会轻易就重病。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会是谁呢?会是谁在背后对付她? 苏彦徽的身边可还没有别的女人,至少那个时候选秀不过才刚刚开始。 所以想来想去,会对付她的人,似乎就只有苏彦徽一个人了。 只有他。 穆芷妘想到这里,又联想到之前的种种,突然觉得,自己对苏彦徽来说,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枚棋子而已吧? 她一直都以为苏彦徽是爱她的,所以那个时候才会同意对穆菀龄痛下杀手,然后和她在一起。 可是如今回想起来,她似乎才一点点明白了,她不过就是苏彦徽拉拢皇后的工具。自从她得罪皇后之后,苏彦徽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差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和苏彦徽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更不用说苏彦朗比他厉害那么多,还有穆菀龄帮助,走到最后的人怎么说都不会是他。 要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让她和苏彦朗在一起就好了。 她一定要想到办法。 穆菀龄莫名觉得有一阵凉风吹过。 她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就看到苏彦徽气冲冲地从他的院里走出来了。 应该是和穆芷妘吵架了吧? 穆芷妘应该没有想到这一世居然会是她穆菀龄一直都占上风吧? 可惜她就只有那个本事,不然的话,她在重生之后就不会做那么多的蠢事了。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决定,也是可以改变很多的。 穆菀龄笑了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既然都不用去医馆了,她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来研究苏鹤停的病症,只是医书都已经被她翻了个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办法找到。 师父研究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任何的结果,她又怎么会有什么进展呢? 这么想着,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 苏鹤停是个很好的人,温柔谦逊,怎么看都是个翩翩佳公子,要是他能活着,而且能接受一段时间的辅佐,必然也可以成为一个好的君王。 只是他可能都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却依旧坚强活着,穆菀龄很是佩服。 当初她要是有勇气一些,也不至于最后会是那样的结局了。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那样。 谁都没有想到一切会是如此啊。 相敬如宾就能平安无事,她只能说自己是真的太天真了,居然会有那样的想法。 尤其是在知道苏彦朗是死在苏彦徽手上之后,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该有提防了。 穆伦和穆夫人来的时候,穆菀龄还坐在窗边胡思乱想。 昨晚自己出事了,没有见到他们来看,这会儿倒是有空了? 不过怎么看都觉得穆夫人是被生拉硬拽来的,一脸的不情愿。 要是她情愿了还是个稀奇的事情了,就是她不情愿才让穆菀龄觉得开心。 他们不是一直都以为可以将她踩在脚下吗?如今她已经站在了他们上面,需要抬头的是他们了。 “菀龄没有什么大碍吧?昨晚人多,没有能看看你,现在才得空来看看。”穆伦居然可以用这么谄媚的语气和她说话。穆菀龄是真的没有想到。 只是不管他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都没有办法抹去他做过的那一切,都没有办法让穆菀龄的原谅他。 所有的计划,应该怎么做,还是会怎么做。 不会有改变的。 谄媚讨好 穆菀龄才没有什么心思为他们做出任何的改变。 先前他们想要对自己下狠手的时候,就没有过任何的犹豫,如今倒是知道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 “没事,不用担心。”穆菀龄回答。 “听闻你为京城里许多达官贵人看病,如今和他们的关系应该都不错吧?”穆伦倒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来的目的。 穆菀龄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想要笑出声,不过最后只是淡然一笑,然后说道,“不过就是为他们诊治而已,怎么就扯上关系了?” 这话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穆伦再傻都能听出来。 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托关系呢,结果却是被泼了冷水。 “以往的事情,我没有提起,但是并不说明我真的忘记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她也不想继续这么假惺惺下去了。其实他们都心照不宣,何必要这么膈应对方呢? 穆伦听到她的话,脸色顿时就变得惨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样。 一旁的穆夫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毕竟谁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保留都没有,一点要给面子的意思都没有。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两个字还没有能说出来,穆伦就听到了穆菀龄的冷笑。 “我自己经历的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我心里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当初我为什么会坠落悬崖。你们比谁都清楚。我没有死,是因为彦朗及时救了我,之后我们听到了传闻,就想要将计就计,顺便帮自己解决问题。这期间,自然就了解到了所有的前情后事。” 穆菀龄端起了手边的茶,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两张煞白的脸,抿唇一笑,“只是,我如今有了身孕,就不再适合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了。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这是真的,但是以后的事情,你们也别为难我。” 终于将话说清楚了,穆菀龄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无比痛快。 要让她一直都那么演戏,她还真的没有办法做到。 怎么说着两个人都是要杀她的,都是要害她的人,她怎么能在这样的人面前还保持冷静呢? 或许就应该好好教训他们一下,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反正自己不帮他们,他们也还是会继续对付自己不是吗? 给他们下马威,反倒是能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不少。 只要自己心里能舒服就是毁了,她还要去管他们会有什么感受吗? 昨晚她会出事也不是因为他们最宠爱的女儿吗? 既然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什么都不是,何必还要这般低声下气呢?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到这里来不过就是自取其辱。”穆夫人看到穆菀龄的态度,一声冷笑站了起来,“别在这里丢人了,还是回去吧。” “菀龄,怎么说我都是你爹,我知道先前有许多事情都是我的不对,但是我只是受到了旁人的蛊惑才会如此的,不是我自己想要那么做的。”穆伦说道。 “蛊惑?”穆菀龄故意大声重复了这两个字,然后看到走到门口的人身形一顿。“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其实你现在的生活也不是不好,何必一定要往上爬呢?谁知道上面会有多复杂的情况?” “你要是真的能帮我就好了,我不过就是和王尚书之间想交个朋友而已。所以想在你这里为他求一个药方。”穆伦看到穆菀龄的态度转变,不由得一喜。 “这药方可不是随便就能给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吃出了什么问题。我没有办法负责。这样吧,之后我若是有空,可以亲自去拜访。”穆菀龄笑道。 她不过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心里可没那个打算。王尚书的病都已经好了,怎么还会需要她去打扰,更加不会需要她给什么药方,那不是去给别人晦气吗? 穆伦还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穆菀龄都要在心里可怜他了。 这么多年都只能是一个小官,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冤枉。 要是让他这样的人掌管太多的权力,只会出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穆伦站起来,转身就往外面走。 穆夫人早就已经不见了身影,或许是听到了那一句蛊惑,生气了吧。 穆菀龄才不会管什么蛊惑呢,那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想要让这件事完美解决。 如今话说开了,又给了穆伦一点点希望,之后就能更加开心地欣赏到他失望的时候了。 等苏彦朗那里的证据收集好,不但是穆伦,还有苏彦徽其他的党羽都会被一并拿下的。 那之后他们就会少很多的烦恼了。 这不过才是一个开始而已。 她才刚刚解决了冯氏,还有很多人,还有很多的问题在等着她去解决。 等她处理好了这一切,就能好好和苏彦朗在一起了。 不管之后这江山会不会是他们的。都没有任何关系。 她只希望自己能和苏彦朗在一起。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有任何的遗憾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苏彦朗一回来就看到了穆菀龄的笑脸,她脸上有这么高兴的神色还真的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按理说她昨晚才受到了那样的伤害,今天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这么高兴的吧?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今天穆伦来过了,而我和他说,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让他不要在我这里浪费什么时间了。”穆菀龄回答。 苏彦朗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对穆伦说出这样的话,不过随即他就笑了。“你早就应该和他那么说了,不然他还会一直都觉得他在你眼里什么错都没有呢。他也是真够不要脸的。” “有什么办法,他为了自己的事情可是很努力,一直都想要往上爬,可就算他是皇后的弟弟,也只能是这个水平,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自己只有这个水平呢?以他的资质,如今这个位置我都觉得不该是他。”穆菀龄真的不知道穆伦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觉得自己可以爬上高位。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可以放心,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他们就会出事了。苏彦徽很聪明,线索引向的的都是镇平王,没有多少证据引向了他自己。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苏彦朗说着,不免还是觉得遗憾。 苏彦徽做事很多时候都还是很小心的,如果不是因为穆菀龄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然后苏彦朗才会对他进行调查的话,恐怕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能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这倒是,能够通过镇平王的事情让他们下水也不错。而且他们一定会供出苏彦徽的,没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会对另外一个人那么忠心的。”穆菀龄说道。 要是他们能在最后的时候供出来苏彦徽,这一切就算是可以正式结束了。 “不过我觉得穆伦还会继续讨好你。”苏彦朗说道。他心里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 穆伦那么蠢,就算是穆菀龄都已经将话说清楚了,他心里仍旧不会觉得有什么的。 他就是因为自己那么蠢,才会没有办法成大器的。 “我当然知道了。而且他下一步的计划必然会是针对穆夫人的。他今天可是当着我的面说他是受到了蛊惑才会对我下手的了。我想他肯定会对穆夫人下手的。但是最多是一封休书。”穆菀龄想到这一点倒也觉得开心。 哪怕只是休书也觉得不错。 反正是好事,能让穆夫人和穆芷妘吃亏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穆夫人大概都没有想过到了最后她居然会被这样对待吧? “是吗?那么这场好戏我还真的是想看了。”苏彦朗说道。 他们都已经等看好戏很长的时间了,任何精彩的部分都不能错过。 “能看到你这么开心,我也开心了许多。这样对我们的孩子可是有好处的。”苏彦朗笑道。 一说起孩子,穆菀龄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我每次一想到这个孩子还要给我几个月的麻烦,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如果不是这个时候有身孕就好了。真想要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再有。” 那样她也就不至于这么担心了。 可是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她也没有办法让这个孩子消失。只能当作是上天对她的考验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都是上天的安排,所以我们都没有什么好说的的。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你也清楚我会保护好你。”苏彦朗说道。 他会付出一切代价保护好穆菀龄和孩子。那是他的职责。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一直在穆菀龄身边。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很感谢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走到今天。”穆菀龄说道。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啊,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不会走到今天。”苏彦朗吻了吻她的嘴唇,“我会死在落月崖。” 想到落月崖发生的事情,还有穆菀龄和他说的一切,他仍旧会觉得不可思议。 怕是挑拨 “要是当初你能看透这些阴谋,我们一定也会有机会见面的。只是那好像也不同。总觉得虽然是重生,但是今生大才是最好的安排。”穆菀龄其实一直都在为自己能有今生这样的境遇觉得开心。 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得到幸福,而且还是如此让人觉得羡慕的幸福。 “我现在大概就只有一个遗憾了。”穆菀龄说道,她的神色突然悲伤起来。 苏彦朗立刻就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鹤停那个事情,是我们没有办法强求的。你也看到了,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挽救他,不如就让他结束这痛苦。”苏彦朗从小就和是苏鹤停一起长大,他知道苏鹤停经历了多少的痛苦,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活到今天。 “其实我自己一直都觉得,如果我是他,我是没有办法活到现在的,我应该早就已经放弃了。”穆菀龄当然也知道他的病症有多痛苦,“可是他也不是为了他自己活着,他身上有重任,他不能让自己那么轻易就出事了。” 穆菀龄知道苏鹤停有很多很多的无奈。她知道自己要是有办法帮助他的话,解决问题的办法会变得简单很多。 可是如今他们都还没有办法帮助苏鹤停,就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只能去想别的办法,那样才能解决好问题。 “我还以为你听到我那么说,会觉得我是个坏人呢。”苏彦朗惊讶地看着穆菀龄。 因为他的话说出口之后就后悔了,他怕自己的话有歧义,会让穆菀龄误会他的意思,但是她却没有,反而是同意了他的看法。 “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会那么说自然是因为你是他的朋友,你很心疼他才会如此,又不是有别的想法。我们都希望他能好起来,要是他好了,这江山自然还是他的。” “当然。”苏彦朗回答,原本就属于别人的东西,可不是说抢就能抢来的。 他很清楚这一点。而且要是能和穆菀龄一起游山玩水度过一生,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有是有她在身边,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他都不会觉得难受的。 “我知道我们都是为了他好。所以我们不需要有任何的遗憾,也不需要有任何的不开心,只要我们做好了自己应该做的一切,做了自己可以做到的一切,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了。”穆菀龄说着,又拿起了手边的医书。 “我会继续搜集证据的。这些日子你一定要保持警惕,虽然我让清风和阿纪都保护你了。可是我的心里仍旧会有一些担心。”苏彦朗真的想要寸步不离保护她。但是那又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事情。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就只能让她照顾好自己了。 “你放心,要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我都不会走出这个院子的。你都已经让两个高手保护我了,就不要再对我有什么担心的了。这下反倒是我应该担心你了,你的人都来保护我了,你呢?”穆菀龄说道。 “我还需要有人保护吗?你这是看不起我吧?”苏彦朗轻轻一笑,“你对我不用有什么担心,我自然能保护好我自己。” 穆菀龄看到他这么自信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但是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他的武功穆菀龄也是见识过的,所以对他也没有那么不放心。 不过她还是从一旁掏出了几根银针。 “这是我特制的银针,你可以当作暗器用。保证很有用。”穆菀龄将手中的针包放到了他的手上。 “你怎么还的费心为我准备这些,难道不是应该为你自己准备好吗?我看你才是需要这些东西的人吧?”苏彦朗笑道。 穆菀龄掏出了另外一堆,“你怎么会觉得我没有呢?我的手上当然会有一堆了。这只是顺便给你几根而已。我自己的安全我自己当然是最在意的了,你已经让自己身边的两个人都来保护我了,我对你当然就会有担心了。” 一想到苏彦朗身边可能会没有人保护,她的心里就觉得很是紧张,担心他会出事。 “你居然还担心我,只要你没有事情,我就不会有任何事情的,你放心好了。”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答才好,她当然知道自己才是苏彦朗最为牵挂的那个,所以他会宁愿让自己的人来保护她。 “我放心还不行吗?既然都已经走过之前的一切了,就说明你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以后你的人生中不能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了,所以我很放心。” 她希望自己是真的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以后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他们都可以应对,都不会出现任何慌乱的情况。 她都已经经历过那样的一生了,这一生无论如何都要在自己的掌握中,那样她才能觉得开心。 “我现在只希望我能快点解决了这些事情,然后我就可以开开心心和你在一起了。”苏彦朗叹气,可是他知道还有好多路要走。 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着急的。 “你放心好了,只要我们先解决了苏彦徽的党羽,切断他和皇后的联系,然后他就会什么都没有了。”苏彦徽最想要依靠的不就是皇后的力量吗? 那就让他看看,他在失去皇后,也得不到齐王这个位置之后,还能有什么样的办法。 “说得对,只要解决了他和皇后之间的联系,然后磨去他的那些党羽,看他还能做什么。”苏彦朗也已经想到解决他那些党羽的办法了。 虽然那样看似对苏彦徽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毕竟是他的党羽,他失去了自己的人,总还是会觉得难受的吧。 就像是动物失去一条腿一样,他就算是还能走路,也会走得很艰难了吧? “那就按着你计划地去做好了。不用为了我给穆伦留什么情面,那个时候他可是没有想过要放过我,我被追杀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也是默许的,这样的爹还不如死了。” 穆菀龄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去同情穆伦,虽然他这个时候知道风向不对了,想要转身来讨好她和苏彦朗了。 但是这已经太迟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喜欢他的讨好,反而会让她的心里更加厌恶。 “我原本也没打算给他们留什么面子。我想你很清楚,既然他们那么无情,我们自然也要无情才行。”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点了点头。 等时间又过去两天,穆菀龄发现穆芷妘几乎每天都往宫里去,可是她都没有从烟儿那里听到什么消息,皇后对她似乎还没有消气,她去得这么频繁,是去做什么了? 就在她想要知道答案的时候,烟儿从宫里给她传来的消息让她惊愕不已。 穆芷妘这些日子进宫,去看的人竟然不是皇后,而是苏鹤停。 而且她几乎每天都会在苏鹤停那里待上一个时辰的时间。 穆菀龄都不知道苏鹤停到底是怎么忍受没有让她离开的。 她怎么会突然就对苏鹤停有了兴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相公没有什么用了吗? 她对皇后的位置就那么执着,就一定要得到吗? 所以她才会去苏鹤停那里? 穆菀龄想到这一点,心里觉得一阵恶心,她应该也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吧?每天都到苏鹤停那里去,时间短还没有什么,但是这都已经是好几天了,她倒是一点都不怕人说闲话。 而苏鹤停居然还愿意让她留着,穆菀龄想,是时候让苏彦朗去传递个消息了。穆芷妘这样的人可是沾不得的。 苏鹤停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 可是他要真的那么清楚,还要她到自己那里去做什么? 穆菀龄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莫名寒意,要是她是去挑拨离间的,那以后他们和苏鹤停之间是不是就会有罅隙了? 要真的是那样就糟糕了。 “你这一脸紧张,又是看到了什么消息?”苏彦朗只希望自己每天回来看到穆菀龄的时候,她都是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如今这样皱着眉头。 “你不觉得穆芷妘最近很奇怪?她几乎每天都会去皇宫。”穆菀龄说道。 苏彦朗自然也知道这点了,“她不过就是去讨好皇后的吧。之前她犯了那样的错误,皇后那里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原谅她呢。” 穆菀龄叹气,“要是她真的是去见皇后的,我就不这么紧张和担心了。你看,这是烟儿新给我的消息。” 她将自己手中纸条交给了苏彦朗。 “鹤停?她居然是去看鹤停的?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穆菀龄就知道他看到了也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也不知道,就怕她是去挑拨离间的,如果因为她弄得我们和皇子之间的关系不好,可就糟糕了。你也知道皇子那个人一向都是个很柔软的人,被穆芷妘戳到了什么痛处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和我们反目呢。” 又下毒手 这也是穆菀龄觉得苏鹤停不能成为明君的原因。他太柔软了。 只是她也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有改变,要是他能好起来,就会对他的性格有帮助呢?那也不一定不是吗? 如今说什么都还太早了,不过她真的不想自己和苏鹤停之间有什么误会。 她和师父可都是的=尽心尽力想要让他好起来,苏彦朗也是想要让他健康的。 他们之间要是真的有误会的话,以后的路就不好走了。 “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严重呢?我不觉鹤停会对我们有怀疑,我们为他做的那么多的事情,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苏彦朗觉得穆菀龄想多了。 “如果你真的觉得没有问题的话,那是不是可以和我解释一下,她这些天,每天都会去,而且每次都会在里面一个时辰的时间,皇子都没有让她离开。她去那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可不是好事,皇子也没有让他离开。” 听穆菀龄这么说,苏彦朗觉得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既然她都这么担心了,自己自然就要去问问清楚了。 “那我抽空去问问。”苏彦朗其实今天都路过那里了,可是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所以才没有进去。他要是进去了,说不定都会遇见穆芷妘。 穆菀龄点了点头,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只要他去问了,就能知道穆芷妘究竟在做什么了。 “要是他不肯说的话,我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我们都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可就是事与愿违。”每次他觉得事情进展顺利的时候,总是会出问题。 苏彦朗觉得自己应该我习惯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很早以前也想要告诉你了。不过这可能会让你觉得更加难以置信。”聂向莹笑道,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她的猜测。 不过种种迹象都表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怎么,你还有秘密瞒着我?我还以为你什么事情都已经和我说了呢,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有事情瞒着我。你知道你有多让我难过吗?”苏彦朗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我说你为什么在我面前就会变成这样?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你能不能把我想象中的苏彦朗还给我?”穆菀龄是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和自己想的有那么大的区别。 可是她能怎么办?这就是命啊。 “我已经把他吃了,没有办法还给你了。所以不如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苏彦朗温柔一笑,他很清楚穆菀龄没有办法抵抗他这样的笑容。 “我想穆芷妘和我一样,她和是重生的。”穆菀龄说完,就下意识地去看苏彦朗的脸。 他果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问,“你的意思是说,她和你一样,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可是上天会给你机会我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上天为什么要给她机会?这根本就说不过去吧?” “我也没有想明白,但是我想她或许就是来让我教训她的呢?”穆菀龄觉得这样其实才更好,她要让穆芷妘再一次失去以为能得到的一切。 那样她才算是真的解恨了。 “或许吧,所以她才会那么想要嫁给苏彦徽,就是因为她以为这一次还会和之前一样?结果根本就不是那样?”苏彦朗突然就明白了穆芷妘那么高傲的人为什么会放弃他这个嫡子,转而一心一意想要嫁给一个庶子。 就是因为她以为这一切还会和以前一样。 可惜穆菀龄也是重生的,她打破了原本的格局。 “是的。我想她现在会刻意讨好皇子,就是因为她觉得苏彦徽那里她已经没有办法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于是就将自己的目标转移到苏鹤停那里去了。 “那要是鹤停出事了,她不是会把目标转移到我这里吗?”苏彦朗笑道,“不够我想这一点她应该都不会考虑,她很清楚我的心思,她的任何招数对我来说都是没有用的。” 闻言,穆菀龄不由得挑眉,“你可别高兴太早了,这个时候就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过于自信了吗?我总觉得她的招数都是一般人没有办法想到的。” 穆菀龄的心里其实还真的有那么一些紧张,疑问他们谁都不知道穆芷妘究竟有可能会做什么,只有除掉她才是最保险的。 可是却没有办法对她下手。 至少现在还没有办法对她下手。 “当然了。我对自己有信心,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招数,对我来说都不会有什么用的。我们还是先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对鹤停下手吧,鹤停那里我是信任的我觉得说不定她是在给我们帮忙呢。”苏彦朗说道。 “帮忙?”穆菀龄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苏鹤停会为他们帮忙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他如今就是在帮他们从穆芷妘那里套话了? 这样一来,上当的人就不是苏鹤停,而是穆芷妘了? “是啊,我和鹤停这么久的朋友,我想他应该很清楚他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你根本就用不着担心那么多。”苏彦朗听到了脚步声,于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回头一看,居然是秋瑶。 苏彦朗自然知道这个秋瑶当初做了什么事,穆菀龄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从自己身边撵走,转眼她就到了这里来,成为了穆芷妘的帮手。 “有事吗?”穆菀龄很是不想看到她,但是人都已经来了,她不能就这么让对方回去吧? 就算是她真的想要那么做,也要让自己稍微矜持一些,不能发脾气。 “这是二夫人让奴婢送来的东西。”秋瑶拿出了一样东西,似乎是个荷包,又像是个香囊。 等她拿近了以后,穆菀龄就确定那是个香囊了。她立刻就屏住了呼吸。 她给了苏彦朗一个眼色,他立刻就心领神会地挡在了秋瑶身前,“这是弟妹送的东西?好看倒是好看,但是这味道是不是太重了些?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秋瑶脸色一变,“将军这是什么话,二夫人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呢?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香囊而已,可以让夫人打开看看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那样夫人是不是就不会有什么怀疑了?” “不用了,我能闻出来这其中是什么,不用看,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去吧。这东西就放在这里吧。”穆菀龄觉得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现在将秋瑶赶走,她还能走到门口喘口气。 “是。”秋瑶都没有想到她居然没多说什么就要留下这个香囊,既然她要留下,自己当然就不能多废话了。立刻就转身走了。 苏彦朗正要把香囊拿去扔了,就被穆菀龄阻止了。 “你不是知道这个香囊有问题吗?”苏彦朗皱眉,“难不成你还想拿着一个香囊到爷爷那里去告状?” “我才不想让爷爷操心这些事情呢,我不过就是想知道这香囊里究竟有什么鬼而已,香味虽然有些浓烈,但是也没有什么对我有害的东西。”其实她刚才都已经不小心闻到了好几次了。 她仔细分析了一下,发现是真的没有什么对她有影响的东西。 但是穆芷妘送的东西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她就想要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鬼怪。 “你还真的是……”苏彦朗正要担心她的身体,就看到她摇了摇头。 “真的不碍事,不过你先不要打开这香囊,你先小心摸一摸,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穆菀龄总觉得,方才秋瑶那个样子,就是希望她能打开这个香囊看看,结果她只说要留下,一点要看的意思都没有,让她失望不少。 也正是因为她失望,穆菀龄才会想要知道这里面都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让穆芷妘如此费心。 “似乎是……有一根针?”苏彦朗小心翼翼感觉着,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对。 香囊里有一根针?那还真的是让人觉得意外。 穆菀龄让秋霜过来,小心翼翼将香囊给拆开了,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除了一堆香料,还真的有一根针。 “不要碰!”穆菀龄看到秋霜准备去拿那枚针,立刻大喊了一声。 秋霜立刻就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愣愣看着穆菀龄。 “没有发现针发黑吗?这可是淬过毒的,你要是动了,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秋霜被她吓得不轻。 穆芷妘的东西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她居然会在香囊里放上一枚毒针,为的就是让她将香囊拆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吧? 然后她要怎么解释?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这一切都是秋瑶的错? 不管怎么样,她自己倒是都能逃过一劫。穆芷妘的狡猾还是依旧的,如果不是自己对她一早就有了防备,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毒针?这样的主意也只有她那样的人能想出来了。不过她是不是都没有想过,你对她那么小心,根本就不会轻易动她送来的东东西。” 穆菀龄看了苏彦朗一眼,“怎么,你就不允许她对自己自信吗?” 不会罢休 “当然了,不然她怎么会用这么蠢的招数呢?不过现在你到底要怎么弄?”苏彦朗问道。 “秋霜,你将这香囊泡水,然后再看看水里有没有毒。”穆菀龄可还记得之前那件衣服的教训,不过刚才她都已经让秋霜就这么将香囊拆开了,也没有见秋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或许这次她根本就没有用同样的办法呢? 她应该是已经知道那么做对穆菀龄不会有什么作用了吧。 要是再用同样的办法,不正好就能说明她是个蠢货吗? “是。”但是就怕有什么万一,所以她还是让秋霜去了。 最后证明香囊没有毒。她让秋霜准备了一些别的香料放进去,然后重新将香囊给缝好。然后她就将香囊挂在了身上。 “你确定你要戴着她给你的东西?”苏彦朗都没想到她最后想到的解决办法居然会是这个。 这还不如去爷爷那里告状呢。 “我放的香料都是对我有好处的,你放心好了。既然有个香囊可以用,我当然也需要接着不是吗?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吧?”穆菀龄笑道。 而且她就是想要让穆芷妘看到,她识破了她的阴谋,而且还嘲笑了她。 “夫人,穆夫人方才来了。不过似乎没有到这里来。”夏枝走过来说道。 “她不会到我这里来的,你放心好了,她应该是和穆伦有了什么矛盾,所以去找自己的女儿了。”穆菀龄说道。 她都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穆伦就有所表示了,他表忠心的速度还真的是快。 穆菀龄喜欢他这样的速度,最好穆夫人可以快点回到她的娘家去。一封休书应该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你倒是知道她不会来找你。”苏彦朗看着秋霜将那些香料都收拾干净。 “当然了,她现在肯定很是恨我,因为穆伦转向了我,想要讨好我,她就成为了穆伦第一个要对付的人。这会儿说不定正和自己的女儿哭哭啼啼呢。” 穆菀龄没有猜错,穆夫人才见到穆芷妘就哭了起来。 而穆芷妘正在为穆菀龄没有能打开香囊而生气呢。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居然也没有能成功。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办法去对付穆菀龄。 穆菀龄的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其他的办法肯定是走不通的。 就在她这么焦虑的时候,穆夫人又来给她火上浇油了。 “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来就哭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清楚情况。 “你爹,他这几日都在家里找我的不痛快。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教训我,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就是那天在这里见了穆菀龄,他就开始找我的不痛快了。”穆夫人抽抽噎噎地说道。 “你说爹找你的不痛快?不会吧?他怎么会找你的不痛快呢?”穆芷妘都不相信她说的话,这么多年,两个人都算是恩爱的。 怎么会在见了穆菀龄一次之后就出问题了? “他明显就是觉得穆菀龄能给他带来更多好处了,之前就开始帮她说话了,这些日子他的举动越发明显了。”穆夫人叹了口气,“上次那个臭丫头说,她记得以前所有的事情,然后你爹就说,她是受到别人的蛊惑才会那么做,言外之意不就是说那个人是我吗?” 穆芷妘听得吃了一惊,“爹他居然在穆菀龄面前说这样的话?说他是受了蛊惑才会下手?他真的以为穆菀龄会相信他吗?” “穆菀龄是不是相信他我不知道,但是她居然答应了你爹说要为了他去见王尚书。你爹可是高兴到不行,可是她这里又没有什么动作。他就觉得一定是因为我。”穆夫人只觉得自己越说越委屈。 在穆家这么长的时间,她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她都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看那个贱人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要让你和爹之间有矛盾。娘,你暂且忍着,不要轻易就和爹吵,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你平时就少见他就好了。”穆芷妘可不想他们两个人这个时候闹掰。 要是爹真的偏向了穆菀龄的话,不但是娘,她也会跟着完蛋的。 一定要先稳住,不能让事情走到那一步。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就算是想要稳住,又能稳住到什么时候呢? 穆菀龄如今也算是胜券在握了吧?只要齐王一死,苏彦朗就是齐王,然后太子死了,顺理成章成为太子。 她的皇后梦就这么碎了。 绝对不可以!穆芷妘才不肯这样。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重生,走到这一步,就因为当初那一步走错,就让所有的努力白费了吗? “我也希望我能做到。可是他分明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穆夫人哭到抽噎,“他肯定是在铺路,到了最后一定会休了我的。” “休?”穆芷妘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多年的感情,爹不会为了穆菀龄就如此无情吧?那个贱人早就该死了,当初我就应该杀了她,不让她成为我的阻碍。可惜……” 可惜当初没有出手。 “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苏彦徽?当初如果你没有非要嫁给他,事情或许还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穆夫人心里一直都因为这件事憋着一口气呢。 如今再次提起来,心里还是很难受。 “我……我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穆芷妘恨得牙痒痒,她怎么就知道自己当初的算盘打错了呢? “你没有想到会这样?苏彦朗可是嫡子,除非发生什么意外,不然他一定会是齐王。”穆夫人拧眉,“可是你当初说得好像苏彦徽一定会是齐王一样。” “原本是那样。可是后来出了错。”穆芷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她想她要是和娘说她是重生的,娘一定不会相信,还会觉得她疯了的。 而且她如今经历的一切都和之前的不同了。她也不能像是以前那样说出之后会发现什么,然后让她相信自己的话。 所以她就只能不说了。 “我看你就是自己陷得太深了,以为苏彦徽会是个好归宿,现在你也看到了你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了。他对你可是一点都不关心,一点都不在乎,你以后可要怎么办啊。”穆夫人叹气。 她本还以为一切能进展顺利的,结果居然都是她自己想太好了。 如今这样,她都已经能看到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了。 穆菀龄和苏彦朗一定会是最后的胜者,而她什么都没有。 穆芷妘也会什么都没有。 “我会想办法的,娘你放心好了。不管怎么样,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一定会实现我的心愿。”她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坐上皇后的位置才会重生的。 她重生的所有意义就是得到那个位置,就是成为那个位置上的人。 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都不会。 穆夫人却没有那么乐观,“要是没有苏彦朗,你这么说,我还觉得靠谱,但是现在你要怎么弄?就连你爹都不帮苏彦徽了,还有更多人会倒向苏彦朗的吧。毕竟老王爷一天不比一天了。要是哪天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可就是苏彦朗的王爷了。” 穆芷妘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呢? 可是你让她现在就拿出办法,她也拿不出来,所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相信自己的能力,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她一定会走到最后,一定会是最后的胜者。 “你呀,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看来你这里都已经是焦头烂额的了,想要让你帮我的忙是不可能的了。我还是自己回去面对你爹吧。他要是真的敢休了我,我就在穆府闹上三天,看他的脸往哪搁!” 穆夫人知道穆伦是个爱面子的人,她要是真的闹起来,他绝对会低声下气求她的。 总之,她有很多办法让自己留下来,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赶出去的。她都已经在穆家这么多年了。 不可能会让穆伦这么轻易就夺走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 要是穆芷妘最后真的会成为皇后,那也算是她人生的一件喜事。 可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不乐观。所以还是不要想那么远了。 想想眼前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吧。 “娘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我想娘你还没有开始闹,爹应该就已经认输了。既然都已经知道要怎么办了,就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娘的问题倒是容易解决,可是自己的问题哪里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 穆芷妘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能怎么办呢,除非苏彦朗死了,或者是她成为穆菀龄,不然她的皇后梦一定会碎的。 这些天虽然她都会到苏鹤停那里去,但是她很清楚,苏鹤停那个样子根本就活不了多长的时间。 她可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了。 目标只有苏彦朗一个,她一定要想到办法成为他身边的人。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好。 大周这么大,一定能找到一个可以帮她的人。 准备看戏 穆菀龄听到穆夫人又怒气冲冲走了,嘴角不由得有了一抹笑容。 “她怕是没有想到,穆伦居然会如此薄情,就为了巴结我。就要休了她。当初可是为了她都不肯让我娘到京城来。”穆菀龄在心里冷笑。 他们其实也应该为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时机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如今需要等待的就是苏彦朗那里的消息了。 只要能找到证据将他们和镇平王联系起来,事情就好解决多了。 “别说是她,我都没想到。我一直都以为穆伦是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的。不然他作为皇后的弟弟,怎么会只是一个五品?结果现在我才发现,他不是不感兴趣,是没有能力。”他可是那种想要巴结,苏彦朗都会推出去很远的人。 “他的确没有什么能力,所以也只能是被别人利用了。我想他在苏彦徽那里应该做了不少坏事。而且证据还都指向了他。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用我多想。只要我们透露出一点消息,都不用我们动手。苏彦徽就能解决了他。” 穆菀龄才不想自己动手呢,要让她亲手杀了这些人,她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她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好就是自己解决了自己人。她不过就在背后推波助澜。 根本就不用出手。 “我想也是,苏彦徽那么聪明,不会给自己留下太多的证据。倒是穆伦,他那么傻,以为苏彦徽可以帮助他,所以做什么都不会有顾忌。留下的证据不知道有多少。只是我更加希望我们这解决的人是苏彦徽而不是穆伦。” 穆伦不过就是一个小角色而已,甚至都可以说是无足轻重,他除了皇后弟弟的名头,都不知道还有什么用。 若是皇后受宠,后宫势力强大,那还好说。 可是如今荷妃已经重新得到了圣宠,后宫之中连皇后说话的余地都没了。 皇后不过就是一个摆设而已。她的儿子又是病秧子,谁都不看好。 处境可以说是很艰难了。 “没有办法。你也说了,那个人足够狡猾。他那么狡猾,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等他自己露马脚。”穆菀龄回答,“不然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去想那么多,不去想这些事情,只好好养胎。我想要等着我们的孩子平安出生。”苏彦朗真的怕这中间还会有什么意外。 这种担心都让他没有办法安心了。 “你不用那么担心。你还怕我会对对不了他们吗?你找人保护我,还是两个高手。不管她找什么样的杀手来杀我,我都不用担心。至于下毒,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上次的毒我没有能看出来,是因为药洒在地上了。我只尝了一点。” 上次的失误她确实没有想到,但是苏彦朗不是也对外说了那药有问题吗?所以穆芷妘那里应该仍旧会觉得她是能看出那药有问题的。 所以对她下毒绝对不会是她的选择了。 她的身边又有人保护,对她下手就会变得更难了。 “好。”苏彦朗宠溺地看着她,眼神不由得让她心醉。 如今的生活,没有了穆家和苏彦徽,就可以说是完美的了。 只是那几个人暂时还没有办法离开她的人生。 不过迟早会不再是她阻碍的。 她的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穆伦再次找来的时候,穆菀龄正在看医书。 她都懒得去见,可是既然人都已经来了。不见也没有道理。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她的态度不是很好,一点都没有要掩饰自己不开心的样子。 穆伦看到她这样,心里也觉得是自己唐突了,可是之前求她做的事情,如今不是还没有一点着落吗? “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事情……” 穆菀龄点了点头,“自然是记得的,只是可否体恤我一下,如今我有身孕,就算是只到院子里去走走,王府里就恨不得有十个人围着我。我要是想要离开王府。不知道要让多少人操心。” “可是……”穆伦一脸的为难,他可是想要和王尚书结交好久了。只有和王尚书结交了,才能攀上李丞相,他以后的路才能更加顺利。 要是现在不去,错过了好时机,可就没有机会了。 “若是尚书大人来王府,或许我就能为他诊治了。”穆菀龄见他又要开口,立刻说道,“这就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其实拜访王爷可是很简单的事情,我顺便诊脉也不会是难事。不是吗?” 连这样的事情都需要她来提点,穆伦可谓是蠢到家了。 他就是注定只能是个小官,没有那样的命。 “我知道了。”穆伦高兴回答。他想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和王尚书结交了。 “前几日,看到了你夫人到这里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气冲冲地来,又气冲冲地走了。”穆菀龄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穆伦立刻就笑得谄媚起来,“菀龄,你该知道,以前做过的很多事情,都是有她在中间挑唆,不然我怎么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手?如今我也已经看厌了她,正想将她扫地出门。” 他一面说着,一面还看着穆菀龄的脸色。 发现她的脸色有了笑容,立刻就继续说道,“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感情,想要一下就赶走不容易。不过你放心,肯定不出十日,我就能让她离开穆府,再也不能回去。” “我可没有让你这么做。只是她以往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是真的一点一滴都记得,没有忘记过。要是你不想继续和她有什么瓜葛。我很开心。不过你也要好生处理,不要落一个负心的名头。” 穆菀龄给他这么一提醒,穆伦的眼睛都亮了。 先前他就在担心自己就算是能将人撵走,也要落人口实。 他知道穆夫人一定会那么做,所以不如就他自己先下手好了。 她想让穆伦变成负心人,那穆伦就先让她变成负心人好了。 虽然那样有些难看,但是也不至于太丢脸吧? 穆菀龄看穆伦的样子是懂了她的提示,不由得在心里笑出声。 他应该很快就会自己给自己戴个绿帽子了。为的就是能将穆夫人赶出去。 穆菀龄都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这场戏了。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去吧。要是王尚书到这里来,我会按着我说的去做的。”穆菀龄说着,就将他打发走了。 苏彦朗回来的时候还遇见了穆伦。他一脸的高兴,竟然都没有能看到和他擦身而过的将军。 “穆伦又找你说什么了,怎么那么高兴?”苏彦朗一脸的不解。 “没有什么,只要你知道他很快就会给他自己戴绿帽子就行了。”穆菀龄笑着回答。 苏彦朗却没有听明白。 有什么人会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那不是傻子吗? “这个之后就会知道了。”穆菀龄笑得一脸的神秘,让苏彦朗的好奇心多了不少。 过了两天,王尚书居然还真的来拜访老王爷了,似乎和老王爷说话很是开心,见到穆菀龄的时候都还在笑。 王尚书和老王爷的关系应该不错,而且还是李丞相的人,要是他们都能帮助苏彦朗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穆菀龄答应穆伦会帮忙,其实并不是真的要帮穆伦,而是想要帮自己。 只是穆伦肯定会以为这就是穆菀龄给他的礼物吧? 这样也好,他能快点将那个人赶出去。 看看穆夫人还会有什么样招数。 穆菀龄一颗想要看戏的心都已经没有办法收住了。 “先前就已经为大人诊治过。没有太大的问题,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大人的身体应该已经恢复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穆菀龄问道。 “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也要让夫人再看看。这次过来,一是见见王爷,二就是来见见苏夫人你了。”王尚书说得十分客气。 穆菀龄这还是的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苏夫人呢。 以往要么就是将军夫人,要么就叫她夫人。如今冠上了苏彦朗的姓氏,为什么听得她还有几分脸红呢? 她和苏彦朗都已经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了,她以为自己都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没有想到还是有的。 很多时候苏彦朗一句话就会让她觉得自己回到了之前,两个人互相喜欢,却还不敢表明心意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心里想的是,她是庶女,是绝对不可能会嫁给苏彦朗的。 可是现在,孩子都快要出生了。 “我为大人诊脉。”穆菀龄和王尚书并没有独处,周围有十几个人围着。不过王尚书怎么说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一点都不紧张。 这样的场面反而还会让人变得更加磊落一些。 穆菀龄仔细为他诊脉,发现他有一些小问题,就随口问了他这些日子是不是时不时会觉得胸闷。 在王尚书的惊讶下,她解释了一下原因,然后为他写了一个药方,告诉他吃了就不会有事了。 真是解气 “大人可要看好这药方上的药,多一味不行,少一味也不行。可不要让有心人拿到了药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就不好了。” 穆菀龄这句提醒本来是不想说的,谁让她一转头就看到了秋瑶站在不远处。 她还真的是阴魂不散。看来也要解决了秋瑶才行,不然自己可是一直都会很不舒服了。 看到这么一个人总是出现在自己面前。又知道她之前做过的事情,心里多少都会觉得膈应吧。 “我知道了,多谢苏夫人提醒。”王尚书一直都是个小心的人,所以断然不会在这些事情上面出错的。 穆菀龄能个给他这样的提醒,反倒是让他觉得很是暖心。 “苏将军能有这样的夫人,可是他的荣幸。”王尚书走的时候都不免要说这么一句。 穆菀龄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苏彦朗的荣幸,但是能和苏彦朗在一起,是她的荣幸。 如今她要帮穆伦的事情已经完成了,穆伦那边是不是要拿出他的诚意,穆菀龄就等着看了。 果然没有过多久,穆夫人就又到王府来了,这次她不是来找穆芷妘的,而是来找穆菀龄的。 她站在穆菀龄的院子里,被好几个人拦着,却仍旧在破口大骂。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在背后捣鬼,你和我到底有什么仇,一定要让我什么都没有才肯罢休?” 穆菀龄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先听到各种传闻,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先见到了穆夫人。她果然还是太着急了。 为什么就不能稍微耐心一点?她要是知道她稍微冷静一些,问题还有解决的可能,是不是就会更加难受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穆菀龄一脸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自然就让对方更加恼火了。 “你什么都不懂?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挑拨的话,老爷会给我休书吗?”穆夫人晃了晃手中的纸,然后就给撕碎了。 就算是她撕碎了也没有关系,休书就是休书,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穆菀龄的心里总算是可以稍微高兴一点了。 穆伦的动作倒是很快,看来他是真的很有诚意。 只是他想要的东西,穆菀龄真的没办法给他。 他自己就是那个资质,有什么能力他心里居然一点数都没有吗? 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情,他何必一定要让他自己往上走呢? 只要容荣华富贵不就可以了吗? 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一定要让自己走向巅峰才可以? 那不过是对他自己的为难。 “我想爹会这么做,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是我想你应该是咎由自取。”穆菀龄和她说话自然就不需要客气什么了。 要是和她说话还要客气的话,穆菀龄就真的可以不用在这里坐着了。 “你说什么?你居然说我是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因为你在背后捣乱,老爷会突然这么对我吗?”穆夫人冷笑。 穆菀龄当然也回敬她一声冷笑,“是什么原因你自己不知道吗?难道不是因为我没有能死,而且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觉得可以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吗?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是他自己要找上门来的。” “你!”穆夫人当然知道这是真的了,穆伦就是觉得穆菀龄可以帮助他,所以才会想要讨好她的。 而想要讨好穆菀龄,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穆菀龄讨厌的人都离开她的视线。 自己是第一个,因为最容易下手。 之前虽然就已经有所警觉,但是穆夫人没有想到穆伦会真的如此绝情,还以为他会过阵子再动手,可是他不但写了休书,而且还给了自己一个和他人私通的罪名。 她这样,连自己的娘家都没有办法回去了。 “穆夫人……不对,如今你已经不是穆夫人了。你娘家姓什么来着?好像是安?那就只能叫你安氏了。这一切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穆伦做什么样的决定,从来都不是我能左右的。你的遭遇,我只能说……” 活该。穆菀龄在心里回答。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安氏如今的遭遇还不是她最想要看到的。 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她倒是想要看看,到了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她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告诉自己了,这一次她回来,为的就是要让自己报仇雪恨。 要说,穆菀龄都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她的心里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不管穆芷妘和苏彦徽还有什么样的招数,她都不会害怕。 “你想说什么?想说我是活该?我告诉你,你不要高兴太早了。也不要得意,小心到了最后乐极生悲。”安氏大吼大叫,穆菀龄却不为所动。 她都已经是赢家了。何必要去计较那么多呢? 那不是和她自己过不去吗? “送客。”穆菀龄端起了一边的茶杯,看着自己的人将安氏给撵出去。 以后她应该都不会到自己这里来找麻烦了。因为她会吩咐下去,再也不允许安氏踏入自己这个院子半步。 不过她知道安氏应该会去穆芷妘那里。 毕竟,要是穆伦真的按着她说的去做了。如今安氏可是会连娘家都回不去的。她没有地方可以住,自然就只有去找自己的女儿。 但是穆芷妘那里说不定都不会那么轻易收留她。谁让她背负了那样的名声呢? 让她住进王府,老王爷的脸面往哪里放? “真是解气!”夏枝在一旁乐开了花。 “你呀!”穆菀龄看着她笑了笑,回头又看到了秋霜的笑脸。 “奴婢也觉得解气,当初在穆府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如今总算是可以开心一下了。没有想到这么快她就能有报应了。只是奴婢觉得这报应一点都不够。应该让她受苦更多才好。”秋霜说道。 “这个你不用着急。一会儿你出去打听一下。应该就会更加高兴了。”穆菀龄看到她们高兴的样子,只觉得她们两人跟像是孩子一样。 还是妙慧沉稳,不过这也是因为妙慧不知道她以前都经历过什么吧? 只是见过安氏和穆芷妘来找她的麻烦。 “打听什么?”秋霜很是不解,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打听的。 “你觉得穆伦会平白无故就休了她吗?自然是有原因的。”穆菀龄现在很想知道穆伦是不是按着当初她给的提示去过了。 要是他那么做了,安氏就可以说是丢尽了脸,以后就不敢那么嚣张了。 她会到这里来,也不过就是想要为自己出口气。结果穆菀龄根本就对她无动于衷。 “奴婢这就出去打听。”秋霜听到她这么说,自然就按捺不住了,立刻就往外面去。 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一脸的高兴,“我都打听到了,没有想到居然是因为给老爷戴了绿帽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脸到这里来理论。不都是她自己做的丑事吗?” 穆伦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他自己的面子。自己怎么提示,他居然就怎么做了,不过这样也好,一下毁掉了两个人的名声。 穆菀龄很清楚王尚书是什么样的人,他一向慧眼如炬,穆伦是不是个人才,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就算是这次有自己的帮助,他也不会帮助穆伦太多的。 想到这一点,穆菀龄就觉得心安多了。 就让穆伦再做几天的梦吧。等到苏彦朗那里搜集好了证据,他就会和很多苏彦徽的党羽一起覆灭了。 不过就是墙头草而已,穆菀龄可不需要这样的人。他如今是见着自己这里有好处,所以想要到她这里来,要是什么时候自己失去了现有的一切,他肯定又会马上就到另外一个人那里去的。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去信任。 而且他之前也是真的要杀了自己的,不然他为什么不阻止,还在她和苏彦朗的死讯传出来之后那么开心呢? 从始至终,穆伦的眼中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将别人看在眼里。 “好了。以后你们见到安氏的时候,不用对她低声下气就是了。”穆菀龄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呢,尤其是那个秋瑶。 她当初可是给了那些人害死自己的理由,如今又到了穆芷妘的身边,不知道每天都如何盘算着要杀了自己呢。 穆菀龄可不能留着这么一个心腹大患。 虽然穆芷妘那里已经很好对付了。 如今他们可算是失去了穆家的支撑,皇后那里也没有能重新得到喜欢。而苏鹤停那里…… 对了,苏鹤停那里怎么还没有听到苏彦朗和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些日子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莫名有些烦躁和忘事,如果不是这个时候想起来,她可能好久都没有办法想到了。 不过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要是有问题的话,苏彦朗早就和她说了,没有说就代表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再说这两日她穆芷妘不是都已经没有入宫了吗?应该是已经没戏了。 想看热闹 不过穆芷妘还真的是很狡猾,她可是一直都在为她自己各种找办法。 说不定她如今的主意就在苏彦朗的身上。 穆菀龄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小心一些,不能让她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苏彦朗。 只是不管她怎么做,彦朗都是绝对不会对她那样的人动心的吧? 这一点穆菀龄可以尽管放心。 下午的时候,寇紫莹突然请穆菀龄过去喝茶。 穆菀龄原本是不想去的,毕竟她如今有身孕,走动并不方便,苏彦朗都说了让她尽量就留在这里,什么地方都不要去。 她也知道自己要是出了这个院子,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 但是她要是真的出事了,就可以拖着所有的人陪葬了。所以她一点都没有担心,而是带着十来个人浩浩荡荡过去了。 寇紫莹似乎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带着这么多人归来,目瞪口呆看着她。然后才让她过去坐下。 不过她都没有能碰到穆菀龄,就被穆菀龄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那几个人像是人墙一样护着她,生怕她会出一点问题。 穆菀龄觉得无奈,但是却很安心。 有这样的保护,她还担心什么? “姨娘怎么突然有心思让我过来了?我这些日子可是很不方便,孩子动得厉害。”穆菀龄说道。 “我不过就是有件事想要问你。”寇紫莹说道,“你爹真的休了安氏?” “这个你问自己的儿媳不是更加简单吗?”穆菀龄倒是没有想到她问这个问题居然问到了自己身上。 去问穆芷妘不是更加简单吗?她想要得到的答案可是立刻就能得到了。 “可是她到现在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所以我也没有办法问她什么。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居然可以说散就散了。”寇紫莹居然会有这样的感叹,还真的是让穆菀龄觉得意外。 不过这话听得她想笑,“这和夫妻情谊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吧?可是安氏背叛了他,如今都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姨娘可别说自己没有听到。” 寇紫莹都是真的没有听到。她只顾着感叹这感情太脆弱了,都没有去深究这其中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说得通了。没有想到安氏居然会是那样的人。这下她可要怎么办?娘家也回不去了吧。她可千万不要到这里来,王府可丢不起这个人。”寇紫莹一脸的厌恶。 “她女儿在这里,她会来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姨娘就不要过多干预了,总不能让她流落街头吧?”穆菀龄的话说得很是平静。看不出一点情绪。 寇紫莹看着她的脸,犹豫着问道,“难道那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穆菀龄这才笑出了声,“我可没有那么想,她如今的境况倒是让人同情。” “你居然还会同情她,真的是让人没有想到。可知我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之后对她可都一点同情都没有了,你居然还能同情。” 穆菀龄觉得寇紫莹也是天真得可爱了,自己不过就是一句客套话而已。她居然还能当真了。 不过就让她当真好了。以后安氏的事情她也不会去管,她知道安氏自己就能作死了。 不用她去担心什么。 “穆菀龄,你为什么要如此狠心?”两个人还在说话,穆芷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想要冲到穆菀龄的面前,不过被好几个人拦住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吗?”穆菀龄其实都已经等了她好久了。还以为安氏来过之后就会是她的,结果她居然没有出现。 这会儿总算是来了。 “我失心疯?我看是你失心疯吧?你为什么要让爹那么做?你可知道我娘如今都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而且还被所有人嘲讽!”穆芷妘一脸的恨意。 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还真的是不容易。穆菀龄曾经以为自己只有在梦里能实现这一切了。 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也能这么真切看到。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丑事不是我做的,休书也不是我写的。穆伦想要做什么,可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你觉得我会接受他的讨好吗?你们当初可都是想要害我的。真的以为我那么容易就能忘记了吗?”穆菀龄都不怕当着寇紫莹的面说这样的话。 也是时候让旁人也知道一些消息了。 这个姨娘不过就是蠢了些,对她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威胁。留着她的命也没有什么。 “你说什么?”穆芷妘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这样的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些事情可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因为你自己吗?都是你自己的错,如今却要怪在别人的身上了吗?” “是我自己的错。我也已经认了,而今发生的一切,是她自己的错,和我也没有关系,希望这一点你也可以明白,你在这里和我理论,不如去给你娘找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穆菀龄收敛着自己的笑意,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太外露了。 那样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穆芷妘当然也知道她娘如今都没有地方可以住了,回到娘家,怕是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已经被轰走了。 至于到这里来,王爷是肯定不会允许的。 她只能花钱去找个地方让她住。 暂且只能住在客栈里了吧。 后续的只能想别的办法。 就娘那个样子,差的地方她是绝对不会住的。但是自己也要有那么多钱去给她好地方不是。 穆芷妘在这里不过也是寄人篱下,想要什么都不容易。 “好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可以走了。我没有心情和你废话。”穆菀龄眼中胜利的光看得穆芷妘咬牙切齿。 “穆菀龄,你给我记住,你欠我的东西,我一定让你百倍奉还。”穆芷妘才转身,就听到身后的人说道—— “这话我早就已经在心里对你说过了。” 穆菀龄的话说得她浑身一颤。、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穆菀龄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或许穆菀龄真的和她一样都是重生的吧,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能发现这一点,让她钻了空子。 穆菀龄会救下苏彦朗一定也是故意的,她知道只要那个人活着,一切的格局就会有所变化。 她只改变了一个点,就改变了她的一生。 顺便也改变了穆芷妘的一生。 她当初要是真的死了就好了,和苏彦朗一起死在了悬崖之下,之后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可谁知道他们居然会那么狡猾,假死自己翻案,还成功了。 这下子,让她和姑妈之间有了罅隙不说,两个人还不被赐婚,走到了一起。 这让穆芷妘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咽下这口气。 可是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用了,穆菀龄的每一步她都没想到,都没有猜到。 她接下去还会有什么样的举动,穆芷妘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她的心里很是忐忑。 皇后梦碎了,她的心就死了,她没别的办法可以用了。整个人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现在她家里的依靠没有了。宫里依靠没有了。苏彦徽又不爱她。她所有期待的一切都被穆菀龄给夺走了。 她原本就是来复仇的,这一点现在已经很是清晰了。 不过,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后,她才不会轻易就认输。 她一定要让穆菀龄付出代价,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都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穆菀龄看到气得发抖的背影,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那句话。不过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也没有办法收回来了。 而且,自己难道还没有办法对付她吗? “这芷妘可真是不会说话,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菀龄你可要多包涵才是。”寇紫莹居然会说这样的话,让穆菀龄多少有些意外。 不过这些都是会看眼色的人,他们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比如现在,苏彦徽和穆芷妘两个人已经靠不住了,穆伦会转向她,寇紫莹为了自己的未来,自然也要转向她。 “不妨事,我如今可没有什么心情去和她生气。”穆菀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姨娘可别去惹他,要是给自己惹来什么不痛快就不好了。” 寇紫莹讪讪一笑,“当然,我可不会和她有太多接触。” 她似乎是在担心穆菀龄会觉得她和穆芷妘的关系。 现在可就是要自己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她希望自己不会受到任何的牵连。 “那就好。”穆菀龄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也就放下了,反正她也不可能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她就没有那个能力。 穆菀龄在那一堆人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正碰到苏彦朗从里面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穆菀龄看到他这样子,不由得想笑。 “你说为什么?回来见不到你,这里还一个人都没有,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穆菀龄一下子就笑出了声,“原来是这样。不是你说的吗?不管我去什么地方,他们都要跟着我,所以他们自然就是跟着我一起出去了,姨娘找我说话呢。不过你不用担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 添一把火 穆菀龄看了苏彦朗一眼,问道,“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回来的吗?” “都已经是满城风雨了,根本就不需要我特意去听,我倒是没有想到穆伦居然会真的用这样的办法来表忠心,我想我都要被他给吓到了。你不是真的打算要帮助他吧?”苏彦朗居然还在为这样的事情担心。 穆菀龄都想要给他白眼了,“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么容易就原谅一个想要杀我的人?你觉得我很傻吗?我当然是恨不得他们现在就能付出代价。但是那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吗?只能耐心一些,继续等着了。” 她觉得自己的耐心不需要被消耗太多,就能等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那两个人可以说是死不足惜,只是自己不能对他们动手,而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才过瘾。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因为这件事就改变你的心思呢。”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摇头,“我很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了。这么一件事情居然都能满城风雨,我倒是没有想到,应该是安氏到处闹腾了吧?” 她觉得,反正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安氏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穆伦休了她,她就把穆伦一起拽下来,看谁的嘴脸更难看。 这场大戏居然就这么悄悄开场了,穆菀龄很希望自己亲自看到那两个人面红耳赤的样子。 可惜她如今都不好出门。 “安氏?你说得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她如今的确已经不是穆夫人了,没错,她闹了,在穆府外面闹了一个时辰,最后是被人打晕了扛走的。不知道被扔到了什么地方去。” “我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就罢休,而且她自己的家也回不去了,心里不知道有多少怒气呢。今天闹了被带走了,明天她若是还能醒过来,一定还会继续的,最后怕是穆伦都没有办法继续忍受。” 苏彦朗的脸上突然有了一抹笑,“你说,到最后穆伦会是那个杀了她的人吗?” 穆菀龄莫名觉得苏彦朗的身上多了杀气,先前虽然一直都知道他是杀神,但是她在他身边的时候,感受到更多的是他的温柔,而不是别的。 “穆伦肯定不会亲手杀了她。但是如果她真的太挡路了,他一定会解决这个麻烦的。”找个杀手杀人也不是难事。 先前自己遇见的不就是杀手吗?他只要有钱,不就能解决这个麻烦了吗? 就看安氏能支撑多长时间了。 “总之,不管怎么样,这都不会是你的问题了。现在我不担心穆伦他们,倒是担心穆芷妘和苏彦徽。现在的形式对他们不利,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们可能根本想不到。”苏彦朗担忧地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除了做好准备之外。我想我们并不需要有太多的担心,现在不是都已经一点点走上正轨了吗?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稍微耐心些。等到他们自相残杀就好了。”穆菀龄最想做的就是坐在一边看戏了。 “也是啊,我们都已经做得这么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只要我们一直都按着计划走,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我也不想那么多了,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苏彦朗不想破坏了这开心的气氛。 穆菀龄这里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穆伦休了安氏,之后想要让苏彦徽和穆芷妘两个人之间不和,不过就是更简单的事情了。 “我想另外一边你一定也有办法了?”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挑眉轻笑,“那还需要我动手吗?你也不看看你弟弟有几天真的在家里的。分明就是对穆芷妘已经厌倦了。我想他也不是真的喜欢穆芷妘。不过是觉得能够借着她讨好皇后而已,结果如今却是这样的情况。” 要是荷妃出事了,皇后在后宫的位置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她仍旧会有话语权,苏彦徽只要能让穆芷妘开心,就能让皇后开心,然后他这一路或许还会和之前一样顺利。 可是谁让穆菀龄重生了呢?而且还那么及时,正好重生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改变了。 苏彦朗没有死,荷妃也没有出事,苏彦徽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就这么被彻底破坏了。 他想要重新翻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虽然穆菀龄一直都提醒自己不要那么情敌,一切不会那么简单。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觉得如今这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中。 “这倒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如今就已经有足够多的罅隙了,都不用你我做什么了。” “不,我还是要做点什么才是。”穆菀龄说道,“毕竟我现在想要对付的可不是他们两个人,而是秋瑶。她也是害我不浅,如今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她的错误了,我绝对不能让她继续和穆芷妘纠缠在一起。” 一个人还好,要是两个人的话,还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馊主意。 她一定要先解决了秋瑶。 “秋瑶?是啊,那个丫鬟原本是你身边的人,现在却到了穆芷妘身边,如果不是你说的话,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你想要怎么做?”苏彦朗问道。 他知道穆菀龄一定是想到了办法才会这么说的,不然的话她何必要开口? 这样的默契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就已经有了。 可以说是天生就对对方很了解。 当初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如今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自然就会更加珍惜了。 “其实也不需要有什么大动作,只要能让秋瑶和苏彦徽在一起就好了,要是让秋瑶觉得她自己能当个姨娘,那是最好不过了。我可不想自己出手,我就想看看穆芷妘会怎么处置她。”穆菀龄说道。 “你这个未免也太好做到了吧?”苏彦朗笑了起来,其实他一早就觉得苏彦徽对穆芷妘身边的那个丫鬟有意思了。那个丫鬟又不如云桃有收敛。就算是在穆芷妘面前,很多时候都能直勾勾看着苏彦徽。 或许都不需要他们做任何事情,那两个人自然而然就能勾搭到一起了。 “还是需要添一把火。”穆菀龄说道,“让你的人按着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穆菀龄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让人将秋瑶迷晕,然后让她睡在院子的石桌上而已。 等苏彦徽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夜深人静,他一眼就能看到那个可人儿了。 说他不动心,怎么可能呢? 接下来的事情都不需要她多想了。 “你还真是……”苏彦朗没有把话说完就已经笑了起来。 “怎么,你想说我很坏?不过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的坏和他们的相比,可不算什么。”穆菀龄不满。她不过就是想要对付那些曾经对付过她的人而已。 她都没有想要自己动手。而是想办法让他们自己动手,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温和了。 要是苏彦徽真的没有什么杂念,他绝对不会对秋瑶出手不是吗? 秋瑶要是没有什么想法,她也会在第一时间推开苏彦徽不是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都不是彼此想象中的那种人,但是却又是最适合彼此的人,这只能说是奇迹了吧?”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眼中的他和的真实的他不同,而他对穆菀龄的第一印象,也和他接触下来之后看到的那个人不同。 但是那并不是因为她没有能看透这个人。而是她自己本身也有了很多的改变。 她不再是那个温婉的大小姐。是因为她的心里带着仇恨。 正是因为仇恨,她的性格才会有所改变,也恰好成了苏彦朗喜欢的样子。 要是真的让他迎娶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他可是不会愿意的。 要是这是别人给他定下的亲事,他或许很久都不会去见对方一面。 只能庆幸这是自己的选择。 “我们能相遇,其实就已经是奇迹了啊。”穆菀龄回答。 重生之前,苏彦朗只活在说书人的嘴里,她可是连远远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从来都没有机会见面。 如果不是她得到了重生的机会,他们一生都不会有机会相遇。 “说得也是,我们能相遇,就已经是奇迹了。要不是你,我怎么能活到现在?”苏彦朗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他这一生就是因为遇见了穆菀龄才会有所不同的。 “就让你的人快去处理好这件事吧。我最近总是嗜睡,但是孩子动得厉害,人又不是很舒服。只想让这个小东西快些出来,不要让我继续受折磨了。”穆菀龄皱着眉头说道。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孕育一个孩子居然会是这么难受的过程。她如今的日子还算是好过,那个时候的娘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个人在锦州,身边也没有什么人照顾,很多时候都还要自己做事。 还在想着,一只温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肚子上,苏彦朗感受到了胎动,很是开心,不过免不了要说一句,“你能不能稍微消停一会儿?你可知道你娘已经受不了了?” 没有想到他这么一说,方才还在动的胎儿真的停下了。 入宫诊治 两个人同时笑出了声,“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听你的话。”穆菀龄笑道。 “当然了,我可是他爹,他不听我的话还要听谁的话。”苏彦朗笑道。 如果一直都是这样,岁月静好,就好了。 可是穆菀龄根清楚,他们两个人的人生还有很多波澜要经历。只是再多的波澜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们能好好在一起就好了。 计划好几天都没能施行,因为苏彦徽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居然能忙到这样的地步,好几天都不回来。 苏彦朗也让人去打听了,只听说他在外面喝花酒。 “居然能喝这么长的时间,我都有些佩服他了。”穆菀龄皱眉。 “我想应该不是吧,荷妃这两天似乎身体不是很舒服,皇后那里应该是又要得意了。所以苏彦徽才会将自己的人都召集起来吧。为的就是能和他们商量一下要如何讨好皇后?” “荷妃不舒服?我怎么都没收到烟儿的消息?”穆菀龄皱眉,她突然一想,觉得自己是好几天都没有收到烟儿的消息了。 烟儿要是有什么新的消息一定会和自己说的。但是她居然都没有说,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按理说,有烟儿在荷妃身边,荷妃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吧? 虽然她当初也说了那样的话,但是烟儿也应该明白,荷妃可是后宫中唯一能牵制皇后的人了。穆菀龄虽然不想帮她太多,但是也不会想让她那么轻易就出事的啊。 “你不用担心,是我让烟儿离开皇宫的。我想她没有必要继续留在那里了。她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你忘记了吗?”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原本想要质问他,为何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和她说,但是接着就想到,烟儿的确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她还有自己喜欢的人。让她留在皇宫为自己做事本来就是自私的。 不过她不明白的是,苏彦朗为什么会让她出来。 他先前可还是想要让烟儿成为妃子继续帮助他们呢。 “你这看我的是什么眼神?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么坏吗?一定要让她留在皇宫里?我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她可能会对我们有帮助而已。但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苏彦朗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那样也好。其实我们也不用靠着皇后,就算是荷妃真的死了,皇后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毕竟谁都知道,后宫之中还敢对荷妃下手的人只有一个。 这可是谁都知道的事情,皇上那里应该也会明白的。 “我现在就只担心一个问题。”苏彦朗叹气。 “你觉得荷妃会想要让我进宫去为她诊治?”穆菀龄当然很轻易就能猜中他的心思了。 “你果然很懂我,一下就猜中了,没有错,我就是担心她这个时候突然又想起你了。要是那样的话,不知道会有多麻烦。”苏彦朗皱着眉头。 穆菀龄伸手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笑道,“那有什么办法,她要是真的让人来请了,我还能不去吗?而且,要是这次我还能让她平安无事的话,她不是会很感谢我?那样的话,她应该会很乐意帮我除掉皇后了吧?” “这倒是。我就是担心你。你也知道,我都已经很久没有让你离开这个别院了,更不用说要让你去皇宫了。”苏彦朗说道。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的,你不要忘记这一点。而且你可以找很多人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的。”穆菀龄却是一脸没有关系的样子。 苏彦朗点了点头。 果然第二天,圣旨就到了。 圣旨让你入宫,你还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拒绝。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入宫去了。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穆菀龄还有些小兴奋。 “虽然我嘴上没有说,但是好久都没有出来了,我心里还真的是觉得开心。在院子里待着真的是太闷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什么地方。为了我的孩子我都不能到处走。”穆菀龄说道。 “我知道你很闷,可谁让我们有那么多的仇人,有那么多双眼睛一直都盯着我们,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苏彦朗叹气,不过他想自己可以不用那么紧张和担心,他和穆菀龄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说明上天这一次对他们都是很眷顾的。 就算还会经历什么磨难,应该也是上天的安排,不过是想要让他们以后的生活更好而已,他们也应该相信自己可以得到更好的一切才是。 “我知道了,我也没有想过要出去,我也知道有很多的危险。我不过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你看看你的样子,那么认真做什么?”穆菀龄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随口一句抱怨,他居然还当真了。 其实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孩子。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轻易就陷入任何的危险中去呢。 “不过一会儿你记得要看我的眼色,要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能要在第一时间将我弄出去。”穆菀龄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是个陷阱?”苏彦朗一听她这么说就紧张起来了。 “当然不是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觉得这是荷妃的陷阱,但是万一这是皇后的陷阱呢?她一定也不想看到我们这么好吧。所以她有可能会动什么手脚。总是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小心。”穆菀龄不怀疑荷妃。 因为荷妃既然会让她来,肯定就不会对她有什么坏心。 但是皇后那里就不一定了。说不定她就已经想到了荷妃会请穆菀龄来,说不定她还在暗地里准备了什么别的手段呢。 那就是穆菀龄要提防的了。 “我知道了。”苏彦朗说道,“那一会儿我先进去,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我可以在第一时间帮你注意,后面或许就不会出错了。” “香炉。注意荷妃的香炉就好了,我想之前我提醒过她,她应该不会继续用什么香料了。可是也不一定,她是荷妃,她的心思我可是没有办法真的清楚。” 穆菀龄想到荷妃那个时候绝情的样子,心里还是不好受。 她以为荷妃真的不会再有任何事情来求她呢。 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又找上来了。 不是说什么都不需要的吗?她这又是怎么了? 穆菀龄觉得自己进去的时候,可能会忍不住想要嘲讽地笑。 皇宫很快就到了,到了后宫门口,换成了轿子,一路送他们到了荷妃那里。 苏彦朗先进去,穆菀龄和阿纪在外面等着。苏彦朗一进去就闻到了很是不寻常的香味,立刻就让荷妃的人将香炉扔了出去。 然后才回到穆菀龄身边。 “应该是麝香,对我这个有身孕的人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过荷妃可不会想要针对我,应该是有人那么做的吧。”穆菀龄都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个有人是谁了。 这皇宫中,想要对付她的人,除了皇后还会有谁吗? 就是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还有力气想这些。她自己不应该去多关心一下苏鹤停的事情吗? 自己的儿子都只有一口气了,她还在担心自己的位置是不是稳当。 “菀龄,你总算是来了。”过了好一会儿,等麝香的味道都已经散去之后,穆菀龄才走进去。 荷妃一脸看到了救命稻草的样子,可是穆菀龄却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 用不着给她什么好脸色,先前无情的人可是她,翻脸不认人的也是她。 穆菀龄能到这里来就已经不错了。如果不是圣旨的话,她可能都不会这么快来。 荷妃应该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让皇上直接用了圣旨吧? “不知道娘娘有什么地方舒服?”穆菀龄问道。 “我有很多的地方都不是和你舒服,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宫中的御医没有办法查到原因。”荷妃说道。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有问题的,就是在烟儿离开了之后。 她都没有想过烟儿居然有一天会离开。就从烟儿离开之后,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原本之前和穆菀龄说了那样的话,她就以为烟儿会离开的,结果过了这么久烟儿都没有走,她还以为自己是捡到宝了。 结果穆菀龄的耐心还真的是有限度的,如今她不就遭罪了吗? “有很多地方都不舒服?”穆菀龄被她说得一愣,不过要是普通的病症,御医不是就可以解决了吗?都不用她出现。 既然需要她到这里来,那就说明这件事根本就不简单。 “多长时间了?”穆菀龄示意她伸出手。 荷妃乖乖将自己的手伸出去,让穆菀龄为她诊脉。 “大概有好些日子了吧。最开始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疲倦,就是最近突然就家中了,觉得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这里也痛,那里也痛。”荷妃这样子,应该是被折磨得不轻。 “房间里的麝香是谁弄的?”穆菀龄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荷妃都没一想到她居然会问这个,一时间还想不到答案。 低估了她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穆菀龄觉得很无语,她以为自己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结果这个人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不过她不知道应该也正常,她这几天浑身都不舒服,怎么还会有力气去管别的事情呢? “本宫不知道,这得问问他们。”荷妃回答。 穆菀龄的目光扫过去,就有一个人低下了头。 看来应该就是她了,还真的是一点都不难找到,一下子就知道是谁了。 “你是皇后的人?”穆菀龄这个问题直接到荷妃都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什么话,云溪怎么会是皇后的人呢。她可是在我身边好久了。”荷妃说道,不过她看了一下云溪的样子,似乎已经是默认了。 她浑身颤抖得厉害,还跪了下来。 “娘娘,不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过就是收了几两银子,让奴婢将今天的香料换成麝香而已,奴婢真的不是行皇后的人。”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真的是辛苦了。”穆菀龄冷冷一笑,“皇后不光是要对付你,还顺便要对付我,不然我方才也不会让彦朗先进来了。” 穆菀龄看着那个叫云溪的人,“所以,下毒的人不是你?” “下毒?!”云溪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奴婢没有下毒,奴婢都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奴婢不过就是换了香料而已。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这有什么错。” “如果只是换香料,那你就没有什么事情了。”穆菀龄显得很是大方,都没有一点要和她计较的意思。 毕竟她也不知道麝香会有什么用。 荷妃这里没有人盯着之后,看来内鬼很多了。 不过奇怪的是,下毒的人为什么不换香料呢?这其中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同一个人做的话,不是就更加不容易被看出来了吗? 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穆菀龄都想不明白。但是那也不是她应该去想的事情。 “娘娘是中毒了,而且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恐怕……”穆菀龄的话还没有说完,荷妃就晕了过去。 穆菀龄无奈地看着几个人七手八脚过来,眼睛无意中看到一个人在一边看热闹。 那个人倒是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主子。 看来有问题的应该就是她了。 “她倒是晕得快,我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她就被自己给吓到了。”穆菀龄还在一边偷笑。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也不想想你刚才在说什么,是个人都能被你给吓到好不好?”苏彦朗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心里还有一瞬的疑惑。 不过随即他就明白了,穆菀龄方才可不是想说荷妃已经没有救了,是荷妃自己没有听完就已经被吓晕了。 等荷妃醒来,一双眼睛还哀怨地看着穆菀龄,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救了。 她也很后悔自己当初做出的决定,不应该就那么认为自己以后都不会遇见任何问题了。 皇后可是一直都盯着她的。 这下好了,她要是真的没救了,都没有办法后悔。 “你方才没有听我说完话就晕过去,看来是被吓得不轻。”这会儿一旁没有别人,穆菀龄和她说话自然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觉得穆菀龄的话是在说她还有救,但是她也不敢确定。万一她不是那个意思呢?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穆菀龄轻轻一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还有救,不过就是要麻烦一些。那恐怕二字,说的是恐怕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谁知道你连我的话都没有听完,就直接晕过去了。我还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吗?”荷妃当然是觉得又惊又喜,她没有什么大碍了,她不会有事了。穆菀龄有办法可以救她,她不会出事了。 穆菀龄的脸色却突然一变,“不过当初好心可是没有好报的,这次不知道还是不是会有同样的结果。” 她知道自己有必要让荷妃知道,她所做的事情可都不是免费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轻易让她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 任何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先前荷妃就是不愿意那么做,也让他们错过了好多可以对付皇后的机会。 要是她之后还是那样的话,穆菀龄或许会忍不住自己亲手杀了她。 没有荷妃的存在或许事情还会变得更加简单,她可以找一个和荷妃相似又听话的人为自己完成任务。 再简单不过了。 “本宫知道之前都是本宫的错。”荷妃这会儿是真的已经后悔了,穆菀龄让烟儿离开之后,她可就没有过过什么安生的日子了。 她还以为烟儿会一直都在这里呢,结果却不过是她自己做梦。 对穆菀龄来说,她都已经没有什么用了,穆菀龄何必还要浪费那么多的力气来保护她? 没有让烟儿那么快离开,应该是觉得还会有机会继续合作吧。 但是荷妃因为这突然的安稳生活,对其他的事情都没有任何感受了。 所以当然也就不想继续合作了。 “娘娘知道就好。我原本也不想强迫娘娘做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想白白浪费力气。这次虽然是皇上让我进宫,不过也只是为了碰运气而已。我能力有限。有些病症,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何况娘娘这里内鬼众多,就算是我开了方子,喝到娘娘嘴里的药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穆菀龄可不是危言耸听。方才荷妃自己应该都已经有所察觉了,她这里可是不少人都在听皇后的调遣,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麝香还有毒药,可都是皇后的人让下的。 “不就只有一个,云溪都承认了是她了。”荷妃说道。 “云溪承认的不过就是麝香的事情而已,她可没有说她是下毒的人,而且她胆子那么小,绝对不会是下毒的人。她应该是每天都负责香料的问题,才会被金钱收买的吧。”穆菀龄说道。 先前她还没有想通,为什么皇后会让两个人行动,其实就是不想让自己的人暴露出来。 毕竟很多宫女每天都只负责一样事情。 “可你知道,上次的事情之后,皇上对很多人和事都格外上心。我以为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荷妃说得万分委屈。 结果却是她高估了皇上的能力,高估了自己。 有人想要杀了她,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皇上的人再小心,也抵不过她身边人的黑心。她身边要是有人想要害她,还是一个她很信任的人,她恐怕到死都没有办法知道究竟是谁。 “其实我已经知道是谁了,而且也已经知道了她下毒的办法。”穆菀龄说道。 “什么办法?”荷妃皱眉。 “你的枕头。毒就下在娘娘的枕头里,很方便,也很难被察觉。”穆菀龄回答,她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荷妃的枕头上有个小缝,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就无法发现。 她方才坐在这里等着荷妃醒来,百无聊赖就盯着她周围的东西看,这枕头就是第一个入眼的东西。 枕头有问题,所以荷妃才会出事。不得不说,太精明了,有些人会查看很多东西,吃的喝的,但是对用的就不那么仔细了。 尤其是枕头这种每天都会贴着脸用的东西。 “我这枕头,可是没几天都会换一次的。”荷妃立刻就坐了起来,头晕目眩地盯着自己的枕头发呆。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但是每次给娘娘换东西的,不都是同一个人吗?”穆菀龄提醒她。 荷妃一愣,一脸的震惊,“不会的。不可能会是小影,她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就要害我?” “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而且我也没有义务让你相信什么,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要赶紧扔了所有的枕头,然后你才能安心。别说枕头了,以后你身边每样东西,都要有专人检验了你才能用。” 穆菀龄也知道那有都麻烦,但是她是荷妃,有皇上宠着她,任何事情都不能算是麻烦。 皇上可不会想让他最心爱的妃子出事不是吗? “小影居然都会背叛本宫,这些人还不如一个外人有用。”荷妃气得将枕头狠狠扔到了地上。 “外人说的可是烟儿?如果不是彦朗和我说,我都不知道她已经出宫去了。还以为她会在这里一直帮我到最后呢,没有想到她也想要回归平淡喜乐的生活中去了。” 这样的环境里待得太久,只会让自己变成一个疯子。所以她才想离开吧。 苏彦朗倒是通情达理,她说要离开就答应了,都没有半点要挽留的意思。 但是她都要走了,挽留下来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她的心都不在这里了,还能指望她为自己做事吗? “她是苏彦朗弄走的?”荷妃还以为是穆菀龄呢,结果却是苏彦朗。他是有多看不下去才会如此? 之前的事情还真的是自己得罪了。不然这一次都不用让皇上下旨,他们自己就会来了。 荷妃其实也不想得罪她,可是自己有太多的顾虑了,觉得和她合作不是什么好事。 前车之鉴 可是如今才知道,有她地保护,自己才不会有任何危险。 一定要想办法让穆菀龄继续帮助她才是,她愿意为她做事,作为自己的回报。 要是她真的想要对付皇后,那不也是帮助自己解决难题吗? 这后宫之中没有了皇后,她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是。娘娘身边的人,我会帮娘娘处理了。不过我没有办法再给娘娘任何的保障了。只能请娘娘自己小心了。毕竟我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穆菀龄还要给荷妃卖个关子,让她先紧张一段时间。 没有那样的的危机感,她怎么会真的愿意为自己做事呢? 她觉得自己已经看透荷妃的心思了,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 荷妃听到她这么说,自然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说好帮忙,一转眼就这样了。 “前车之鉴。”穆菀龄说完这四个字,就走到一边去写药方了。 荷妃只觉得羞愧,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让对方帮忙,当然就要得到对方的信任才是。 要是她对自己一点都不信任,怎么可能会出手呢? 药方写好,穆菀龄就放在了桌上,不过她荷妃仔细过目了。要是以后荷妃用的药和她写的药方不同,她可是不会认的。 荷妃自己当然都要仔仔细细看这药方,生怕自己会出任何的错。 “好了。我想我可以走了,荷妃娘娘保重。”穆菀龄起身就往外面走。 “菀龄!”荷妃叫住了她,“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既然你想要和我合作,那我也就可以和你合作,希望你不要将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暂时还不行。娘娘也看到了,我怀有身孕,无心想太多别的事情,要是娘娘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皇上。我也会尽力找一个可以帮助娘娘的人。能不能找到,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穆菀龄大步走了出去。 “你怎么和她绕了这么多的弯子?”苏彦朗在外面都听不下去了,想要进去插嘴,但是又怕穆菀龄不高兴。 谁让荷妃自己以前不知好歹的?会有这样的下场原本也是活该,如果不是看在以后还能合作的份儿上,他们今天根本就不会来。 就算是圣旨也可以不用来,穆菀龄可是有身孕的人,皇上让她来为荷妃诊治原本就是过分了。 更不用说一来就闻到了麝香的味道。 那对穆菀龄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只能说,荷妃今天庆幸是没有和穆菀龄说什么重话,不然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反咬一口,不和她合作,不救她,还让她背黑锅。 “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说那么多的废话,她完全是在气我。我想要和她合作还没有那么简单,要么就找个更加靠谱的人,要么就先稳住她。”穆菀龄说道。 要是除掉了皇后,荷妃也不让她省心怎么办? 人心隔肚皮,她怎么就能知道荷妃的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呢? 荷妃的心思最好就不要去猜了。只会让穆菀龄觉得头痛。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苏彦朗回答,他倒是一点都不介意穆菀龄的决定,虽然他也知道,要是荷妃可以合作,对付皇后会更加容易。 只是这次还是需要小心,要是重蹈覆辙,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回去吧,我可不想在皇宫里多留了。”穆菀龄说完就拉住了苏彦朗的手。 苏彦朗当然是拉着她就往外面走去,可是都还没有能走出后宫,就遇见了皇后。 所谓冤家路窄,就是如此吧? “菀龄,许久未见,你的肚子居然都已经这么大了。”皇后居然都一点不想掩饰她那恶毒的目光。 穆菀龄却只是轻笑一声,“见过皇后。” 方才她的孩子可是差点就被皇后的计谋害了,她居然还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听听,你这孩子,这不是就生分了吗?居然叫本宫皇后。”皇后收起了恶毒的眼神,显示出几分亲昵,这反而让穆菀龄觉得更加恶心了。 这个样子还不如就恶毒呢。 “姑妈。”穆菀龄颇为不情愿地喊了一声,“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叫皇后姑妈,这还真的是有些难为情。毕竟以前可没有这样的福分。” 以前她可是进宫见她一面都难的。 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穆芷妘,谁会知道她是什么心情。 结果却是她,将这一切弄得天翻地覆,将他们所有的计划都破坏了。 “这是什么话,就算是以前没有怎么见面,但是我怎么说都还是你的姑妈不是?这一点可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荷妃的情况如何?听闻你可是被圣旨叫紧来的。”皇后一脸的怨毒,果然还是这样的情绪适合出现在这样的脸上。 “我也不清楚,我给了她一个药方,对她的病症应该会有用。但是她既然会中毒,就说明她身边有人要害她。就算是她用了我的药方,也不一定会好起来,说不定还会变得更加严重。” 穆菀龄的话才说到一半,皇后的神色就不是很好了。她似乎是没有想到穆菀龄居然会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 但是她已经不是之前的穆菀龄了。在皇后面前也没有必要那么小心翼翼了。 既然你想要对付我,你想要杀了我,我知道了,还不能对你不那么客气吗? “这恐怕是你多虑了。你怎么知道她一定就是中毒呢?要是中毒的话,宫中那么多的御医,还没有办法查出来吗?”皇后说道。 是啊。说到这个,穆菀龄就有必要问问了。 “对啊,师父不是在宫里为皇子治病,怎么没有请他来看看?”师父要是出手的话,一定会比她厉害多了。 难道是因为师父不想别卷入什么麻烦里? 荷妃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师父心里应该是清楚这一点的吧。 后宫之中哪里能找到什么好人,这话听着就像是笑话了。 “云衍早就已经离开了。他说他要到随州去采药。其实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废物而已,这么多年,鹤停的病情没有一点好转。”皇后说话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客气。 换做普通人,应该会对云衍很是感激吧,为了一个人付出那么多的心血。 可是在皇后这里,不但是一句感激都没有办法得到,反而只能会被她说成是废物。 “既然如此,姑妈为什么不另请高就。或许有人能比师父厉害,能救得了皇子呢?”穆菀龄一时没有忍住,回了一句。 皇后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要是她真的能找到那么一个人,哪里还用得着悲伤到现在? 不过她悲伤的可不是自己的儿子就要死了,而是她这皇后的位置就要坐不稳了。 要是苏彦徽能成为太子,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因为她答应过自己,太后的位置一定会是她的。 可要是苏彦朗成了太子,他绝对不会满意自己坐在太后的位置上的,一定会想很多办法让自己从太后的位置上下来。 所以她现在已经算是走上了绝路。 苏彦徽那里,已经没有了什么胜算。苏鹤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而苏彦朗,不管怎么看,都是稳操胜券,除非他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有了前车之鉴之后,他如今做任何事情都很小心,他和穆菀龄两个人一起。简直就是没有人能骗得过的。 一个人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可是如今却偏偏是两个人在一起。 两个人加起来不知道都要抵过多少人了。 皇后只能在自己的心里自叹不如。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轻易就放弃。 她用了多少力气才得到了皇后的位置,怎么会就这么拱手让出去?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要回去养胎了。”穆菀龄淡然说了一句,就和苏彦朗一起转身走了。 皇后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自己气到浑身颤抖。 不过,眼下她应该解决还不是穆菀龄和苏彦朗,而是荷妃。 她才是自己现在最大的威胁。 只有解决了荷妃,她在后宫之中才能再次有地位。 皇上才能多看她一眼。 荷妃的存在让后宫原本就不多的妃嫔都成为了摆设,他不会多看任何人一眼,也不会到别的人那里去。 荷妃若是不舒服不能侍寝,他就宁愿在自己的书房里睡,都不会去别的妃子那里。 皇后好多年都没有能想明白,这荷妃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魅力,居然能让皇上为她如此痴迷。 不过想通不想通没有关系,只要能解决了这个麻烦就好了。 荷妃死了,后宫也就会清静了。 好像后宫里所有的争斗,都只是因为一个荷妃。因为别的人都没有资格去争任何东西。 只有荷妃能站在皇上身边,如同这后宫只有她一人。 “你的胆子还的是越来越大了,虽然我以前就知道你胆子不小,但是真的见识到这个地步,仍旧让我意外。”苏彦朗笑道。 “那不也是因为有底气了吗?只要有了底气,什么都不用担心。既然都已经到皇宫了,就去看看皇子吧,不知道他如今情况如何了。”穆菀龄说道。 奇异脉象 苏彦朗原本也是想要去看苏鹤停的,当然就点头答应了。 或许穆菀龄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苏鹤停看她时候的眼神,但是苏彦朗却一直都看在眼里。 他只能庆幸,那个时候他更快和穆菀龄表明心意,不然的话,苏鹤停一定会成为两个人之间很大的阻碍。 可是不管怎么说,苏鹤停都是他的挚友,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虽然这个玩伴多半时候都不能动,不能说话。 宫殿外就能够闻到浓烈的药味了。只是这个味道似乎不再是之前的药了。 “奇怪,师父是绝对不会给皇子吃这些药的。方才我问皇后,她说师父到随州去采药了。有什么东西是一定要去随州的,他应该知道自己离不开这儿吧?”穆菀龄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我也觉得奇怪,这么多年的时间,云衍就算是出去了,也一定会留下药方的。这样的药方明显不是云衍会写的。”苏彦朗也觉得不对。 前些日子他虽然到这里来看过,但是因为手头有事,每次都是匆匆几句话就走了。 先前云衍也说过,苏鹤停需要休息,所以他也没有多打扰。 可如今一想,他好几天前来的时候,就没有见到过云衍了。 云衍要出去,不可能不给他们说一声吧。他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这里,苏鹤停的药都是他亲自经手,或者是有他信任的人在。 现在……这里还有他信任的人在吗? “这药味会不会太浓了?”越是往里走,味道就越是浓烈。苏彦朗就觉得很呛,他自己都要受不了了,更不用说穆菀龄了。她可是有身孕的人。 “我还好。这是药,也不是毒,味道呛了一些而已。是因为药性强才会这样。”穆菀龄回答。这药虽然让她不是太舒服,但比起先前的麝香不知道要好多少。 “不要太担心了,或许这就是云衍新想的方子呢?”苏彦朗看到她眉头微微皱起,就知道她在担心云衍的情况了。 “不可能。”穆菀龄知道苏彦朗心里也清楚这一点。如今不过就是说些话来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而已。 “鹤停!”苏彦朗走进房间就喊了一声,苏鹤停从床上支起身子,一脸的苍白。 “你们怎么……来了。”苏鹤停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 “当然是来看你。你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我前两天来你都还不是这个样子。”不过苏彦朗也知道,他前两天来的时候,苏鹤停的情况就不是很好了。 或者说,苏鹤停的情况一直都不是很好。 “我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苏鹤停笑道,他的笑意只让穆菀龄和苏彦朗觉得更加难受了。 他为什么会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即便到了这样的程度,也还是可以和他们开玩笑。 “你可知道云衍到哪里去了?我好像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能见到他了。”没有办法看到云衍还真的是个问题。苏彦朗不想去想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毕竟这么多年的时候,云衍一直都是苏鹤停的生命支撑,要是没有了云衍。都不知道他还能支撑多长的时间。 “我也不知道。他之前说他要到随州去。只是没有说他要去做什么,然后他说他会让他的人来照顾我,但是你也看到了,我最后等到的并不是他的人。”原来苏鹤停也知道他等到的不是云衍的人。 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吧,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办才好。毕竟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他早就没有选择了。 “师父和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穆菀龄知道师父一直都是仙风道骨的样子,不会把一些事情看得太重,但是他若是有什么心事的话,也会很明显的。 “你这么说的话,他那个时候似乎很紧张,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我想要问,但是我知道我不可能会从他那里得到答案,所以我就没有问。然后他就消失了,我这里就来了这些人。母后说是她找来的人。” 虽然是皇后的人,苏鹤停的亲生母亲找来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穆菀龄仍旧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恶寒。 她看了一眼苏彦朗,发现他的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 她们两个人都不是很相信皇后。可以说是很不相信了。 皇后说的云衍的行踪,和苏鹤停说的倒是相似。 是不是皇后故意让云衍离开的,然后让她找的人来继续给苏鹤停治疗? 如果是那样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想母后应该不会害我的。”苏鹤停虚弱一笑,似乎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要怎么相信他的母后不会害他呢?云衍可是一直都是他唯一的希望,如今她却将那个希望弄走了,然后找了这么一些人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的折磨下还能活多长的时间。 “我想也是,不过还是希望师父能快点回来,或许他是真的想到了什么新的办法,才会离开这么长的时间呢。”穆菀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的心里却是不相信的。 他们其实都很清楚,云衍不会会这么无缘无故就失踪的。 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看皇后那个样子,云衍虽然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在帮助苏鹤停,但是她可是一点都不满意,甚至还觉得是云衍耽误了苏鹤停。 要是皇后真的疯了对云衍下手,他们也没有办法去求证了。 这件事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皇后想要抹去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足够时间了。 他们如今都只能在自己心里说,云衍不会有事的。 可是那样不能减轻他们心里的一点担心。 “我会让人去找云衍的下落,你们都不用担心了,他很快就会回来。谁都不要担心。”苏彦朗的话却更明显说出了他的担心。 就是因为担心才会如此慌乱。他们都想要知道云衍到底怎么了。 “那就拜托你了,我这里暂时没有任何事情。”穆菀龄走到了苏鹤停身边,苏彦朗给了她一张椅子,让她能坐下,然后为苏鹤停诊治。 让穆菀龄觉得奇怪的话,苏鹤停看上去虽然很是虚弱,但是他的脉象居然很是平稳。 但是这平稳之中透着几分诡异,让穆菀龄不敢轻易判断他是真的好起来了。 “的确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碍。”穆菀龄说着,轻轻咳嗽了几声。 这里的药味还是太浓烈了。 “彦朗,你们就先回去吧,我这里不宜久留。”苏鹤停可不想看到穆菀龄难受的样子。 虽然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见到了她一次。 以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但是他不想看到她难受。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要是觉得有什么难受的,一定要和皇上说,他一定会让人去找云衍的。”苏彦朗说完,就扶着穆菀龄离开了。 一路上穆菀龄都皱着眉头,苏彦朗自然看在眼里,“怎么了,鹤停是不是……” “恰恰相反,他虽然看着很是虚弱,但是他的脉象居然是前所未有的平稳,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穆菀龄说道。 苏彦朗闻言一喜,“他的脉象平稳不是好事吗?你和云衍之前不都想要让他的脉象平稳下来吗?” 穆菀龄叹气,“我也希望是那样。但是很明显不是。他的脉象要是真的那么平稳的话,他的脸色就不会是那个样子了。而且你不觉得他在瞒着我们什么吗?” 她还能想到方才苏鹤停闪烁的眼神,他分明就没有说实话。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没有能全部说出来。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方才有些奇怪了,只是,他没有必要瞒着我们什么吧?他要是真的好了,我们也会为他高兴的。我们又不是要和他争抢什么。”苏彦朗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不是这个问题,他应该是觉得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才会这样的吧。要是好事的话,他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们的。我觉得他的脉象很是诡异,怕是皇后在孤注一掷用什么不好的办法,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就糟糕了。” 穆菀龄真的是越想越觉得着急。她希望自己能想到办法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们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想有个人应该可以为我们解释一下。”苏彦朗说着,就飞身上了屋顶,然后看向了远处。 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身影出现了。 是清风。 “将军可是有什么吩咐?”清风一脸的不耐烦。 当然了,他原本就不该苏彦朗管,苏彦朗说什么其实他都可以不用听的。 但是他们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朋友关系。 “我们想要知道,皇子那里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皇上知道那里的事情吗?”苏彦朗言简意赅问重点。 “皇子那里的事情,我只能说我不清楚,皇后吩咐过不要过问,至于皇上是不是知道,皇后说了她会去讲,我们这些人自然就只能听从命令了。”清风回答。 巫蛊之术 “居然会有你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苏彦朗怎么会相信这宫中还有清风都不知道的事情呢? “如果你想要问别的事情,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效劳。但是皇子那里的事情,我们都是不能插手的。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暗卫而已,暗卫营里可有那么多的高手都是皇后的人,我何必自己去找不痛快。”清风回答。 这话让苏彦朗和穆菀龄更加紧张了。 没有想到皇后不但是弄走了云衍,还封锁了消息,现在连清风都不知道苏鹤停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别的人就更加不清楚了。 “你难道不觉得皇子会有危险?”苏彦朗知道保护苏鹤停也是他们的职责之一。 但是清风却只是冷笑,“谁都会说,皇后是不会害自己的儿子的。不是吗?” 这话倒是不假,不管是谁都不会相信皇后是会害苏鹤停的,怎么说都是她的儿子,唯一的皇子,要是苏鹤停出事了,她这个皇后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当初她也不是因为得宠才会成为皇后的,而是因为她生下了唯一的皇子。 到如今她都一点不受宠,不过就是母凭子贵而已。 “好了彦朗,不要问了,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既然是皇后要做的事情,我们才除了为皇子祈祷以外,还能做什么呢?”穆菀龄知道皇后那里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就算是面对苏鹤停,一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然她为什么要让云衍回避,苏鹤停的脉象还那么诡异。 他们一定是在用什么不寻常的办法。那是他们想不到的。 如今也只能希望苏鹤停能撑过去了,不然的话,结果不堪设想。 要是云衍在,他或许还有救,但是皇后如今自己也看到了危机,觉得苏彦朗会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所以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只能出手。 不过结果是不是会让她觉得满意,穆菀龄就不知道了。 “还是夫人更加明白。”清风说完就消失了。 苏彦朗叹气,“分明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却没有办法阻止,都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子。我现在都已经开始担心了。” “担心也没有什么用,那是皇后自己的决定,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没办法改变的,我们只能让她自己想清楚,这么做对鹤停到底是好还是坏。”穆菀龄的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可是我如今更加担心的是师父,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要是皇后对他下毒手……” 穆菀龄没有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她不敢那么想。 “不要担心那么多,或许他真的是在随州,都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要么就是被软禁起来了,皇后想要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事,自然就不会让他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皇后应该也看到了云衍的付出吧,不会那么做的。” “最好不是那样,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皇后这么做,对鹤停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她最后要怎么后悔。”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了,虽然苏鹤停的脉象不错,但是那不过就是假象而已,他的脉象似乎并不能说明他的真实情况,反而会有所误导。 他的身体一定是大不如前了,不然怎么会那么虚弱。 不过皇后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所谓的好消息而已吧? 只要她觉得苏鹤停是好的就行了,她不想管那么多。 “她一定是看到了苏彦徽不行了,所以自己的心里也开始紧张了吧,她觉得你要是成为了太子,她就会失去一切了。原本可以不是那样,但是如今她定要这么做的话,不让她失去一切似乎都对不起她了。” 穆菀龄知道苏鹤停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没有办法支撑太长的时间了,就要看皇上那里是不是会有所察觉了。 “我想我们需要查查最近皇城中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那或许是我们的突破口。皇后一定会找那样的人帮忙才是,虽然我以前没有接触过,但是我觉得这应该就是某种巫蛊之术。” 穆菀龄原本是不相信什么巫蛊之术存在的,但是现在她似乎不得不相信了。 就算是没有巫术,那么蛊毒也是真的存在的。 要是皇后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在苏鹤停身上下蛊的话,他的身子原本就不好,怎么还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呢? “好,我会让人去也查的。”苏彦朗对穆菀龄说的话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怀疑,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管什么话都是对的。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也不相信巫蛊之术呢。”穆菀龄倒是被他的态度弄得好奇了,他怎么就这么相信她的判断呢? 万一她说的是错的呢? “我想每种东西存在都会有它的价值,而且我在外征战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蛊毒,所以我当然就觉得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了。”苏彦朗回答。 “你见过蛊毒?”穆菀龄只在医书里看过,从来都没有真的见过,听到他这么一说,心里难免就会好奇起来,“那是什么样子,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在南疆,那里有很多女巫,她们都很会巫蛊之术,不过巫术倒是没有真的见识过,蛊毒是很厉害的,可以让一个人失去神智,连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都不记得,我都怕那样的东西。”苏彦朗似乎是被自己的回忆吓到了,神色不是太好。 穆菀龄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笑道,“我可是一直都以为你是什么都不怕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还会怕这个。” “我怕的不是受苦,也不是折磨,而是我会忘记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应该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吧?我可不想忘记你,我要一直都记得你,一直都将你放在我的心里。”苏彦朗说得很是深情。 穆菀龄没有想到他给出的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抿唇一笑,“你怎么会忘记我呢?我觉得,就算是有人真的给你下蛊,你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会忘记我的,只要你见到我,就能想起我。而且,就算是你忘记我了,不是还可以重新爱上我吗?” 穆菀龄觉得,既然他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他们两个人就一定会走到最后。 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对他们来说都是铺垫。 “我想也是,我就算是忘记你,也会重新爱上你,我的心里只会有你一个人,绝对不会有别人的。”苏彦朗回答。 这是他的承诺,从以前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对穆菀龄说过多少承诺了。 但是他可以保证,自己一字一句都是认真的。 “好了,我们没必要说这个不可能的事情了,还是去看看这几天有没有南疆的人突然到京城来吧,尤其是巫女,要是真的有的话,我们就只能和皇上说明情况了。不然皇子都没有办法救下了。” “每次到这种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手下的人不够用了。还要让人去找云衍。希望他是真的没有事情,不然的话……你知道,我是不想让你插手这件事的。”苏彦朗说道。 “说得好像我自己很想去掺和一样,我还不是希望什么事情都没有,那样我就可以置身事外吗?”穆菀龄才不想就这么把麻烦往自己的身上引呢。 她也不是傻子。 但是她在苏彦朗的心里可能就是那样的一个傻子吧,不然他为什么要这么担心? “回去吧,我时刻都在担心你会出事。”苏彦朗就怕她会遇见什么危险,就算是他们身边有高手保护,他也不放心,外面的情况瞬息万变,不如家里待着安全。 穆菀龄一路上都在担心云衍和苏鹤停。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自己要是表现得那么不开心,一定会影响到苏彦朗的心情。 所以她路上还家装心情很好地买了好些糕点。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我能看出来你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故意那么开心。我会尽快找到线索的,不会让你担心太长的时间。” 但是穆菀龄的担心,苏彦朗其实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因为她的担心也是自己的担心。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穆菀龄回答,她不想给苏彦朗太大的压力,如今她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养好身子,等孩子出生之后,她就能重新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希望这期间不会有什么意外。 三天时间过去,穆菀龄没有听到苏彦朗提起苏鹤停和云衍的事情,她知道要是有一点线索,他都是会说的,什么都不说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三天时间已经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苏鹤停的情况,时间越久就越难回到从前。 但是皇宫里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说明皇后那里也没有一点要回头的意思。 这件事或许就是如此了,她和苏彦朗都没有办法挽回什么。 就在穆菀龄这么想的时候,苏彦朗突然从外面回来了。 无能为力 看他的脸色,穆菀龄觉得自己要听到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已经打听到了,皇宫里的确是有南疆来的巫女,这些天一直都在鹤停身边。不过皇后将消息封锁德很是严密,除此之外我没有办法得到任何线索,我试着和皇上说起鹤停的事情,但是皇上似乎知道一样,说鹤停的事不用我操心。” 这个回答让穆菀龄失望。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吧,不能因为这样就对他放弃了吧? 要是那样的话,以前的付出又算是什么呢? 就连她和苏彦朗都没有放弃,他们凭什么要放弃? 不过,对皇上和皇后来说,这或许不能说是放弃,而是另外一种救下苏鹤停的办法吧。 毕竟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他们一直都没有能想到别的办法,云衍那里也没有能给他们什么好主意,所以现在就是能走另外一条路了。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样是不是会有用,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能救下苏鹤停了,为什么就不能先确定这个方案真的是有用的呢? “他真的那么说的话,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了,我们或许是唯一可以救下苏鹤停的人,但是如今也已经没有办法到他那里去了,师父也还没有消息,如今我是越来越担心了,那个巫女到底会用什么办法啊?”穆菀龄皱眉。 “我不会知道,不过我听说,鹤停这两天都已经可以走路了。而且气色也不错,或许那个巫女真的有什么手段呢?或许就是要用那样的办法才能救下鹤停呢?”苏彦朗说道。 “是吗?”穆菀龄倒是被他说得放松了很多,“要是那样的话,就还好。我可不想看到什么不好的情况,你应该知道的。我一直都希望他能好起来。”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不是也一直都希望他能好起来吗?我们一直都希望他能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人,不用再承受那样的痛苦,要是他真的能好起来,应该由衷为他觉得高兴才是。” 他们先前说话的时候,一直都看着别的地方,没有看向彼此。 这个时候看向了彼此,才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其实他们可一点都没有放松,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你打算怎么办?”苏彦朗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主意,所以就只能问穆菀龄。 穆菀龄这两天一直都在想她到底要怎么办,其实她真的是有主意的,只是她没有说而已。 “你能找到关于巫蛊之术的书吗?我想要看看,要是真的可以救人就好了,就怕他们要将皇子变成怪物。”穆菀龄说道。 她的心里真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一提到巫蛊之术,没有人觉得那是什么好东西。 从来都没有人觉得巫蛊之术会是好东西。 所以用在苏鹤停身上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哪怕是他的脉象真的有改变,但是他的表象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这可不是治好的标志。 她为苏鹤停诊治过,他的身体是什么情况,穆菀龄再清楚不过了。 他所用的那些药,根本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怪物?”苏彦朗听到她这么说,觉得自己的心都提起来了。 “是啊,你不是也知道蛊虫是可以控制人的吗?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说过药人?”穆菀龄只是看到过一些传言。 只是那个时候她对巫蛊之术一点兴趣都没有,于是就没有关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回想起来,她真的还有些担心出现那样的情况。 “药人?”苏彦朗没有听过这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穆菀龄提起就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紧。 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就是用各种药和蛊虫控制人的身体,可以让人变成听话的行尸走肉。不管受到什么伤害都不用担心了。身体上原本的疾病也可以不用担心了。药人一般会被当成武器。” 穆菀龄当初也不过就看了这么一些而已,没有能看很多,所以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真的有那样的东西?那未免也太残忍了吧?行尸走肉要怎么继续生存?”苏彦朗问道。 “其实要是给他足够多的指令,他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存在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才会找你求助,才会想要那些可以书籍。我想书中应该会有记载才是。”穆菀龄说道。 “我会让人去给你找的,不过你必须要答应我。不能让你自己太累了。我知道我们都很想帮助鹤停,但是如果皇后不愿意那么做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吗?”苏彦朗很是担心她做傻事。 “我知道,我清楚,我明白。”穆菀龄怎么会不懂他的担心呢。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她要是连自己的安全都没有办法保证的话,还能做什么呢? “你要是真的清楚就好了。总之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好不好?你也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了。”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自然是点头,“好。我会的。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也不会让自己太辛苦的,你放心好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师父,还有就是查查那个所谓的巫女的底细,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苏彦朗点头,眉眼之中都是担忧。 他们两个人都在担心,却又不想让的对方觉得自己在担心。要做到这一点还真的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想没有办法查到的。既然是皇后去找的人,要是我们轻易去查,皇后那里立刻就会收到风声,很快我们就会知道自己到底惹到了什么麻烦了。最好就是按兵不动。”苏彦朗回答。 穆菀龄只能说自己考虑太少了,在有些事情上她还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办法和苏彦朗相比。她只能感叹自己的身边还有他。 只要有他,她就会觉得心安,别的事情还是不要考虑了。 先拿到和蛊毒有关的书看看再说吧。 穆菀龄觉得那些书都好生硬,她看了很久都没有能看出什么门道,有些药材和虫子都是当地才有的东西,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更加不知道会有什么作用。 不过她可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服输的人,她从早上到晚上都一直在费心看。因为太过于认真,连自己身上还有不舒服都忘记了。 这还真的是让自己分神的好办法,尽管苏彦朗不会太满意她的做法,但是她想只要自己说清楚了,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怎么说他都还是支持自己的。 谁让她是穆菀龄呢? 只是书看到最后,她的心里却是一片绝望。 “你方才不是还在笑?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在一旁坐着处理事情的苏彦朗时刻都注意着她,看到她脸上的神情不对,立刻就到了她身边,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穆菀龄叹了口气,说道,“我方才在笑,是因为我马上就要看到最后了,我知道最后一定会写着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心里很是开心。但是我没有想到,等我翻到了最后,上面告诉我的却是,药人没有办法恢复。” “什么?!”苏彦朗立刻就站了起来,走到了穆菀龄的身边,穆菀龄将手中的书给了他。苏彦朗也清晰地看到了最后几行字。 无药可救。 “怎么会是这样?皇后是不是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所以才会那么做的?要是她知道会发生什么,还选择那么做的话,我就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苏彦朗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如今宫中一切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他们并不清楚,只知道要是继续那么下去,苏鹤停一定会出事的。 “我要入宫面圣。”苏彦朗说着,就拿起衣服准备出去。 “彦朗,我看还是算了吧,不要给自己惹麻烦了。”穆菀龄却拉住了他的手。 苏彦朗很是奇怪,先前她还是一心想要救苏鹤停的吧?怎么突然之间就改变了主意? “阿菀,你没事吧?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苏彦朗觉得这不同寻常。 这真的是他的阿菀?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也很担心,但是我们所能为他做得太少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其实我们也已经知道了。何必还要自己惹那么多的麻烦呢?那只会让我们跟着受苦。”穆菀龄摇头。 “你到底有什么顾虑?”苏彦朗知道,她要是没有顾虑的话,是绝对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既然她这么说,你就一定是因为她心里有所顾虑。 “你果然还是懂我。”穆菀龄叹气,苏彦朗总是能知道她的担忧,她怎么会不爱这个人?“你我都知道,这一劫,皇子怕是没有办法逃过了。先前他的身体有多糟糕。我们都清楚,如今又遭受了这样的折磨,怕是……” 穆菀龄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怕是没有办法了。我们都想要救他,但是你这个时候去,他日后出了事情,皇后和皇上第一个怪罪的人,会是你。” 想赌一把 这就是穆菀龄心中的顾虑,她很清楚苏鹤停已经没有救了。 要是以前还有的话,这么些天过去,他在那样的折磨之下,早就已经不堪重负了。 但是巫蛊之术会让他的脉象看起来一切正常,甚至还有好转的迹象。要是他们这个时候贸然去和皇上说,皇后在用什么巫蛊之术,让皇后中断了这行为,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将苏鹤停救回来的话,一切的错误就会是他们的了。 他们可没有办法承受。 “我知道你的顾虑了。看来很多事情,要是我没有想到,你一定会想到,要是你没有想到,我也一定会想到,我们就是如此相辅相成。可惜……” 他们再相辅相成也没有办法救回苏鹤停了。就算是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有不对的地方。 可那是皇后做的事情,是皇后在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那样的事情,他们可是有心无力的。 想要出手,想要帮忙,都没有任何路可以走。 要是这个时候插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艰难。 他们谁都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绝对不能让自己被卷进去太多,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保住自己仍旧是第一位的。 哪怕是苏鹤停,都不会想要看到他们出事的。 如今他们再担心那里的情况,都只能是等着苏鹤停那里传出消息了。 在那之前,他们是不能动的。 “其实还有一个好消息。只是我们两个人都不想两听到那样的好消息。”穆菀龄说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如此难受,就好像自己的心被人刺了一个洞一样。 苏鹤停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柔软的一个人,为什么上天要给他那么多的痛苦和折磨,就不能让他一直都好好活着,就不能让他一直都开开心心的吗?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苏彦朗当然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原本就不必多说,“皇后。” 没有错,要是这次苏鹤停出事了,一切的错就会是皇后的,她的所作所为就会被公之于众,为了自己的权力和地位,都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不知道会接受多严厉的惩罚。 她再也不会是他们的阻碍。 永远都不会是了。 可是这样的想法却不能让穆菀龄和苏彦朗觉得开心。他们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发生,不想看到苏鹤停就这么消失。 “算了,不说了。”穆菀龄将书从苏彦朗的手中拿过来,然后放到了一边。 她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看了这么长的时间,最后得到的答案却是无药可救,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觉得难过。 她和苏鹤停虽然不过就只有几面之缘,但是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的干净柔软的少年。 要是他不是皇子,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 可是他的病是从自己的娘胎里带出来的,谁都没有办法。 云衍帮了他这么多年,最后不还是失败了吗? 要是她和师父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事情也不至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可是他们就是没有能找到答案。也没有别的病例可以参考。 他们什么依靠都没有,自己亦步亦趋走着,帮着苏鹤停续命到现在。 却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一只信鸽突然飞了进来,就落在了书桌上。 穆菀龄和苏彦朗的眼睛都是一亮,他们一直都在等待的好消息,或许已经来了。 只是两个人都不是很相信自己还能得到什么好消息了。 小心翼翼取下了信鸽腿上的信筒,然后将纸卷拿出来,上面写着,云衍在随州。 两个人看到上面的字,顿时就松了口气。 云衍是真的去了随州,看来皇后是没有打算对他下毒手。 “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皇宫发生了什么了,不然他不会不回来的,既然他不回来,那就说明他是心里有数了。”穆菀龄叹气。 师父一定是知道了皇宫里的事情,所以才会在随州的逗留那么长时间的吧。 他应该就从自己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自己不过是被皇后打发走的,那里会发生什么,也在他的预料中了。 要是师父真的什么都知道的话,他如今不知道有多伤心难过。 她应该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遇到这样的状况吧? 他为苏鹤停付出了那么多,一直都在找可以帮助他的办法,一直都希望他能好起来,结果到了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别说是他了,就算是穆菀龄都没有办法接受。呃 这一切都太让人觉得难受了。 “我想也是,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不回来了,如今他还在随州,应该就是想要听消息吧?要是他得到了消息,或许就会离开了。他可不想让自己被困住吧。毕竟皇后那个时候会狡辩,要是把错误都转嫁到他身上可就不好了。” 其实云衍和他们一样,都是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办法做,只能默默等待消息了。 他们很清楚自己走出的每一步都有可能会让自己陷入陷阱中去。 皇后那里要是知道了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反应? 穆菀龄真的很想去看看。 但是让他们都觉得惊讶的是,几天时间过去,皇宫里居然还没有什么动静。 不过云衍却离开随州了,不知所踪。 他在离开之前托人给穆菀龄送了一封信,说他已经回到了他来的地方,不用他们操心太多了。 所以尽管他们不知道云衍的踪迹,看到他的信也觉得心安了许多。 “没有想到还没等到消息,师父就先走了。”穆菀龄叹气。 “你还叫他师父,他可是都没有能教你什么。”苏彦朗等到的是个好消息,这些日子以来紧绷的心情总算是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自然语气就是轻松了不少。 穆菀龄也知道这是个好消息,可是她心里的顾虑仍旧在,就算是宫里没有传出什么坏消息,也绝对没有什么好消息。 有的时候还真的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穆菀龄现在一点有关苏鹤停的事情都不想知道。 “他之前可是教了我不少,在我重生之前。”穆菀龄说道,“即便是到了那个时候,皇子都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他仍旧还在研究着那个病情,仍旧还在想着要怎么解决那个问题。” 云衍这一生或许也会是如此,他会一直都继续研究那个问题,直到自己将所有的疑惑都解开。 只是那个时候,他会在什么地方? 穆菀龄希望自己和师父还能有重逢的时候,等到以后他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一定也会想要告诉穆菀龄的吧? 他也仍旧可以托人带着书信来,让穆菀龄去他在的地方也可以,她不会有什么抱怨的。 “你要是不说,我都快要忘记,你其实是重生回来的了。要说,我应该一点都不相信你的,可是你所做的一切又让我不得不相信那个事实。”苏彦朗从背后揽住了她。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有那样奇遇,不过我希望我能坚持更长的时间,要是我死在师父已经知道要怎么为皇子医治的时候就好了。” 那样她的重生或许就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可是是谁说有遗憾才会是完美的? 要是真的没有遗憾的话,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苏鹤停的事情,我们就暂且不要去管了,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不管皇后是不是要请你入宫,你都不要答应就是了。你都已经要临盆了,任何意外我都不想看到。”苏彦朗说道。 他如今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苏鹤停出事了,皇后在找不到云衍的情况下会让穆菀龄去。 他才不想让穆菀龄去呢,皇后万一对她下毒手怎么办? “我明白。”她知道自己和苏彦朗或许会连苏鹤停的最后一面都没有办法见到。 但是他们的心意其实已经到了。 苏鹤停应该也明白他们的心思。 不然上次他们去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表现出一副自己已经好了的样子? 他应该很清楚他那个样子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吧? 他应该更加清楚皇后想要做什么吧? 知道皇后想要做什么,但是也没有办法阻止。 那种感觉,会有多绝望?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次鹤停也是想要赌一把的。他或许觉得自己能拼一次。这应该也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了。”苏彦朗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穆菀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红了眼眶。 她其实也想过这一点。那个时候他要是就说出真相,这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次机会,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都要珍惜才是。 所以他愿意让自己去赌一把。 他知道自己要是输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但是他却不知道他就算是赢了,也同样会失去自我。 成为药人需要的就是让他没有自我意识,他会是活在别人指挥下的行尸走肉。 他不再会是苏鹤停。 穆菀龄的心里真的很怕,自己再次和苏鹤停见面的时候,他就不再是那个柔软干净的少年了,他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耐心一点 可是害怕又能怎么样呢?这不过就是命运的安排而已。 她和苏彦朗都没有办法干涉,没有办法去阻止事情的发生,只能看着他走到那一步。 而且,这也是因为他自己想要那么做,没有人强迫,谁到了最后都会想要给自己一次机会的。 哪怕是穆菀龄,要是有那样的机会摆在面前,也有人和她说清楚到底会有什么后果。她觉得自己也一定会选择那么做。 这无关对错,不过就是因为没有办法让自己就这么下去而已。 知道自己一定会死,那么就不如让自己死得稍微不那么遗憾一点。 至少还可以有一点欣慰吧。 他也是为自己拼搏过的,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而已。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更加心痛。只是这件事如今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避免被牵扯进去,我也会谨慎处理所有问题的。你也一定要谨慎才可以,不要让自己陷入什么险境。”穆菀龄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什么了。 那就只能保住自己。 “放心好了。只要我们不介入,任何方式都不介入,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穆菀龄只能感叹好在她如今有身孕,即便是真的没有办法入宫去为苏鹤停诊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虽然很想要再见苏鹤停一次,可是再次相见他也不会是以前的样子了。 不如就把他最好的样子留在自己的记忆中,不再去触碰。 “你听说了吗?安氏似乎失踪了。”苏彦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起了安氏的事情,像是要转移话题。 似乎是觉得说到已经报仇的人,穆菀龄会觉得轻松一些? 不过她自己可是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 安氏不过就是一个小点而已,她带给穆菀龄的伤害远不如苏彦徽和穆芷妘。 “失踪了?穆芷妘不是给她找了一个地方住,还安排了人去照顾吗?”穆菀龄那个时候还觉得穆芷妘挺孝顺的,虽然安氏已经没有办法给她带去任何的东西了,她仍旧还是尽心尽力照顾了。 “那不过就是传闻而已,你知道她被安排住在什么地方了吗?你可是去过那个地方的。”苏彦朗说到这里,笑出了声。 能让他笑出来,自然就是好事。 穆菀龄去过的地方可不多,所以听到他这一说,马上就猜到了。 “那个尼姑庵?”穆菀龄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静安师太疯子一样的脸。 那个时候她可是想要救出那里所有的人,可是她们却都犹豫了,只有妙慧一个人跟来。 能救下一个人其实也是欣慰,其他人的死活和她也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不管他们怎么样都和穆菀龄无关。 安氏都已经沦落到了那个地方……可是,有穆芷妘的吩咐,她应该不会在那里受苦才是,怎么还会失踪呢? “难道那里还有人敢欺负她吗?”穆菀龄奇怪,尼姑庵的生活清苦是清苦些,但是也不至于活不下来吧? “怎么会有人敢欺负她呢?不过是因为她自己不想要过那样的日子,觉得穆芷妘就怎么抛弃她了,心里的很是难受。所以才会自己离开的吧。她去了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穆芷妘也没有让人去找,对外仍旧说安氏还好好活着,她让人好生照顾着。” 穆芷妘只能将自己方才夸奖穆芷妘的话重新吞回去。 她早就应该想到,穆芷妘的眼中不会有任何人,只有她一直都想到得到的皇后的位置。 她从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想要得到那个位置,不然她也不会一意孤行要和苏彦徽在一起。 结果如今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两人之间的矛盾不断扩大,以后的路会是什么样子,她的心里应该已经有数了。 她是绝对不会轻易就放手的,穆菀龄只能小心提防她还有别的计划。 要是对苏彦朗没有办法出手,她一定会对自己出手的。 但是仔细想想,她那次到寇紫莹那里和自己闹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过了。 这不意味着她已经放弃了。而是意味着她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吧? 可就算是这样,她如今所能做的也就是应对,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穆芷妘身上,去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要是皇后真的会因为这次的事情一蹶不振,那么苏彦徽那里也就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了。 穆菀龄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不用去在乎那么多,按着现在的走向,最后的胜者一定会是她。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只是她也不想看到事情一步步变成这样,或许苏鹤停她和师父还是可以救下的。只要他们稍微耐心一点。 可是他们觉得自己已经等了那么长的时间,再也没有什么好等的了。 于是就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 人就是这样,他知道或许会有希望,但是那种虚无缥缈的希望和送到他手边的机会想必,他会选择什么真的不用多想。 她只希望自己可以不用那么难受。 不过她知道苏彦朗一定会很伤心,苏鹤停对他来说很重要。是亲人也是朋友更是知己。 这么多年,不管别人眼中的苏彦朗有多可怕,苏鹤停都没有选择远离他。 要是苏鹤停出事了,苏彦朗不知道会沉寂多长的时间。 穆菀龄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了,之前我不是让你们准备了一个陷阱给秋瑶,怎么就没有听到消息了?”穆菀龄自己其实都快要忘了这件事了。 他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 “你不提起我都要忘记了,那个丫头已经死了好久了。你没有出去走动,所以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不过那边院子也没有让这个消息传出来。”苏彦朗说道。 没有传出消息?怪不得她也没有听到秋霜和夏枝他们提起。 她要是出去走动的话,应该就会注意到穆芷妘身边的人不是秋瑶了吧。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真的死了?”穆菀龄还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的,但是她居然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秋瑶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吧。 要是她不回来的话,穆菀龄都不会记得她多长时间。可是谁让她一定要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这也不是穆菀龄的错,是她自己的错。 “是。阿纪看到她被穆芷妘毒死之后,又被人扔出去的。她应该就被埋在后山上吧。”苏彦朗回答,“没有想到她还真的是够狠心的。我先前还以为她没有办法做到那么狠毒呢。” “那就是你太小看她了,她什么事情可都是能做出来的。只是没有想到她解决秋瑶居然如此利落。她可是一点都没有留情啊。”穆菀龄还以为最多是毒打一顿然后扔出去呢。 那样的话,秋瑶也不会成为她的威胁了。 结果居然是直接毒死了。 穆芷妘还真的总是能让她意外。 “恐怕是因为她这些日子心里一直都不舒服吧,你也看到了。她这阵子都过得不好,有人送上门来,自然就会成为她发泄的工具了。”苏彦朗回答。 这么一说,穆菀龄自然就理解了。 “苏彦徽呢?他没有发现自己少了一个丫鬟?”穆菀龄问道。 苏彦朗轻笑一声,说道,“他怎么会在意这些事情。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我想起他们当初为了在一起,下毒将我毒死,如今却是这样的情况,还真的是……可笑。看来的确是如我所想,苏彦徽根本就不喜欢穆芷妘。她不过就是苏彦徽往上爬的工具而已。利用完了就会扔了。” 穆芷妘应该都没有好好回忆过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吧。不然的话,她一定会想到自己是被苏彦徽害死的。 到了最后一步,她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还要霸占皇后的位置,苏彦徽怎么会甘心? 他那一路走来,估计也见识了穆芷妘不少的手段,心里说不定对她还有那么一点害怕呢。 所以到了最后就只能杀了她,不让她对自己的人生再有任何的影响。 “我想也是,只是穆芷妘自己没有明白,不然她当初就不会一心要嫁给彦徽了。”苏彦朗说道。 “她眼里不过也就只有皇后的位置而已,苏彦徽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人,要是当初她知道最后成功的人会是你,一定会缠着要嫁给你的。前阵子她不是都还想要讨好皇子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皇后梦。” 只是她心里却不清楚,那个梦早就已经碎了。 只有她自己一心还觉得她一定能实现。 “如今她身边也只剩下一个云桃了。我看那个丫头在秋瑶死了之后一直都很是惴惴不安。想是自己心里也动摇了吧。”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看了他一眼,酸酸地说道,“怎么,你居然还有心思去看她身边的丫头?” 都没有能将这件事及时告诉她,居然还有心思去看穆芷妘身边的丫头,他这算是什么? “真是难得看到你吃醋的样子,下次我再多看两眼好了。”苏彦朗却一点要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噩梦连连 “你最好是能将那个丫鬟弄过来,天天都盯着看,最好不过了。”穆菀龄说完就坐到一边去了。 “我也想,要是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麻烦了?”苏彦朗笑道。 “就算是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还是能想到这个世上最恶毒的办法,我看你还是不要那么做。”穆菀龄对那个云桃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过只要云桃还没有欺负到她头上来,她都还是能忍的。 “你多休息就好了,这些事就都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苏彦朗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肚子,“如今每过去一天,我的心就会多担心一分。只希望我们都可以没事。什么事都没有,那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怎么,突然就不敢说以前和我说过的大话了?你还是我认识的苏彦朗吗?”穆菀龄当然也知道感情会让一个人变得柔软,尤其是苏彦朗这样的人。 他在外人的眼中不管是什么样子,在穆菀龄的眼前都只会有一个样子。 “当然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是你的苏彦朗。”苏彦朗笑着说道。 皇宫里再次传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穆菀龄听到苏彦朗提到苏鹤停的时候,心里就一紧。她知道自己要得到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鹤停,听说已经没有大碍了。”结果苏彦朗说出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这让穆菀龄始料未及。 “你……能去看看吗?”穆菀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如果南疆的巫女真的是用了什么方法治好了苏鹤停呢? “我倒是想去,不过还没有进去,就被人撵出来了。他们说鹤停如今仍旧需要静养,不能打扰。”苏鹤停说道。 “需要静养?既然都已经放出消息说他好了,为什么不让人见面?”原本还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开心,穆菀龄这下又紧张了。 “我也不知道。皇后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现在看不出来。只希望真的是没有事情。”苏彦朗宁愿苏鹤停是好起来了,如今皇后只是想要保护他。 他不愿意去想,这一切只是皇后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亲生儿子的命都可以不管不顾。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担心也没有什么用。这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了。还是耐心等消息吧。清风那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穆菀龄可还记得他们在皇宫里是有一个清风可以帮忙的。 “清风那里,暂时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他也是不被允许去看鹤停的。所有的暗卫,除了和皇后相关的人,其他人都不被允许进入。”苏彦朗很是无奈。 “皇后都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皇上那里居然都还没有的什么反应吗?”穆菀龄觉得皇上应该已经察觉出来有不对劲了。 “皇后一向都有一千种说法可以用不是吗?而且就像是我们之前想的那样,她可是鹤停的亲生母亲,谁会真的觉得她会对鹤停下毒手?没有人会那么想,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过就是意外而已。”苏彦朗摇头。 “要真的是意外就好了,如今师父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想要找到他来帮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就只能看皇子自己了。”穆菀龄很清楚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她有身孕在,皇上那里应该也会考虑她的情况不会让她去吧。 而且,就算是她想要去,皇后都还不一定会让她去呢。要是她到了那儿,看出了苏鹤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和皇上一说,皇后不是就会有大麻烦了? “你呀,安心养胎就是了。我现在比计较担心的是苏彦徽,他这些天都没有回来过,怕是在密谋什么事情。我的人竟然都没有能探听到一点消息。”苏彦朗对自己的人办事效率很是绝望。 不过这也说明苏彦徽这次是真的很小心了,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给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谋反。 苏彦徽应该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能力吧,他想要谋反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自己手中可是有大周的大部分兵力,他要谋反的话,以少胜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更不用说他一个得力的军师都没有。 怎么可能有胜利的把握呢? “不过他没有回来,穆芷妘那里居然也没有闹,我还以为她会闹翻天呢。看来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貌合神离了吧。”穆菀龄说道。 当初他们可是绞尽脑汁要在一起,不惜对她这个什么都没有做的人动手。 如今却是这个样子。 “别说貌合神离了。我看貌合都赢没有了。”苏彦朗说道。 “我看也是,不过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只希望自己能好好的,他们……要是能自相残杀我可是很乐意看戏的。穆伦那里这些日子也没有来烦着我了,不知道他是遇见了好事还是坏事?”穆菀龄问道。 她每天都在这里,院子都没有办法出去,当然就没有办法知道外面到底有什么新的消息了。 “我想他那里应该是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想要逃走了吧,这两天他都没有去上朝,皇上那里过问了一句,只说是生病了。但是皇上让御医去看病,他又不让。”苏彦朗说道。 “他要是真的病了,你觉得他会让御医去看吗?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会是我,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这就让人觉得奇怪了。你做了什么让他如此警觉?”穆菀龄很想知道。 穆伦那么一个迟钝的人,除非是很明显的线索,不然同时绝对不可能会这么快就想要跑路的。 “我也不知道,我不过才刚刚拿到一些线索,正在深入调查,按理说他应该是什么都不会知道,没有办法察觉的,结果他居然就这么藏起来了。或许不是我这里的问题,而是苏彦徽和他说了什么吧,穆伦或许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苏彦徽绝对已经有所察觉了。” 从苏彦徽这几天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了。 他要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也不会连续几天都不回来,每天都躲在别人那里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真的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要是这个时候就认输的话,或许还能让他稍微痛快一些,没有那么多的痛苦。 但是如果他执意要继续下去,苏彦朗也不会给他任何的情面。 当初他差点死在落月崖,就是因为他吧?那场战役也是因为他才会出现。 他为了能除掉自己,不惜让生灵涂炭,他早就是罪该万死的人了。 上天给他机会活到现在,已经是很仁慈了。 “或许就是因为苏彦徽和他说了什么吧,所以他才会那么紧张,我还以为我这一生都很难看到他难受难过的样子呢。结果这么快就来了。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就得到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穆菀龄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还真的是不太清楚了。 她和苏彦朗一起经历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一样。她很多时候都怕自己会突然醒来,眼前的人还是冯氏,这一切不过就是她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不过就是她给自己编织的美梦。 有的时候她要是醒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还会觉得怕。 “你得到的都是你应该得到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苏彦朗将她揽入怀中,“若不是你,也不会有今天的我。不会有我们。我想上天让你重活一次是有道理的。” “我想也是。能够和你在一起,是我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你只会出现在传闻里,出现在说书人的口中,却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我眼前过。我能看到你就已经觉得是一种幸福了。虽然……”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虽然我和你想的那个苏彦朗不一样。但是如果我真的是你想的那个人,你还会喜欢我吗?”苏彦朗问她。 穆菀龄不知道只要怎么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也只是一个假设,还是一个没有办法验证的假设。 苏彦朗就在她面前,就是这个样子,而且她很喜欢。 要是苏彦朗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心硬如铁,冷若冰霜,杀人如麻。那好像还真的不会是她喜欢的样子。 “我能说什么呢?你早就已经在我的心上了,要是你真的和我想的那个人一样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子。我觉得你这个样子就很好。我以为你会是没有办法融化的坚冰,没想到你却是一池春水。” 他会被传言得那么可怕,苏彦徽可是有不小的功劳。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各种算计了。 也只有苏彦朗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所以没有发现一切都是他那个兄弟的小动作。 “对了,你有没有找到你以前的新娘都是苏彦徽害死的证据?我记得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要是能找到证据的话,他手下的人不知道要少多少。”穆菀龄问道。 苏彦朗摇头,“那都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想要找到证据都不容易。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找到证据来证明那一切和自己没有关系……” 做戏而已 “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穆菀龄说道,“我可是到现在都还记得,我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那些人有多失望,他们可都是一心希望我能死在这里呢。” 她居然会成为一个庞大的赌局,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喜是悲。 但是她已经成为了苏彦朗最好的证明,这一点毋庸置疑。 “会有人说你也是个命硬的吧?”苏彦朗笑了起来,“总之,证据我一直都在找,是不是能用上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当然希望自己找到的证据能证明苏彦徽的所有罪行,那样我们就不需要继续和他斗下去了。” “但是凡事都没有那么容易。”穆菀龄不用去看他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于是就笑了笑,说道,“我很清楚这一点。” “谁说我们不是绝配?我们其实就是天生一对。”苏彦朗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有她在身边,就是心安。其他的事情,他可以不用那么在乎。 可既然当初都已经答应过穆菀龄,要是她想要这江山,就将这江山送给她。 能做到,自然也还是要做到。 听到穆伦出事的时候,穆菀龄还在院子里喂锦鲤。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让阿纪重复了一次。 “穆伦被抓起来了,还有其他五位大人,如今都已经送到了大理寺。”阿纪回答。 穆菀龄没有想到不到五天的时间,这一切居然就有了结果。 好容易才等到这么一个好消息,她自然就不想错过什么细节了,让阿纪一字一句都说清楚了。 那几个人果不其然都是因为镇平王的事情出事的。那件事虽然都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但是皇上那里始终地=都没有放弃调查清楚。 皇上认为,如果不是在京城有内奸,镇平王不可能会等到那么多的消息,也不可能会选择在那个时候起兵。 果然这一番调查下来,就有好几个人被查出和镇平王有往来,虽然他们都极力否认,并且力证清白,但是皇上手中的证据却已经足够让他们定罪了。 于是这几个人就被抓到了大理寺去,择日审问。 穆菀龄听完,当即就说她要入宫。 这可把阿纪吓到了,他怎么能让穆菀龄就这么入宫呢,要使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可是没有办法担待的。 但是穆菀龄却是一副没有关系的样子。 “不是有你们保护我吗?我想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彦朗那里我自己会说清楚,但是现在你必须要让我入宫。”穆菀龄不容反驳的样子,让阿纪也没有办法。 她只能和清风一起,送穆菀龄入宫。 因为没有放出消息,一路上倒是没有遇见任何意外。 穆菀龄到了宫中就直接去了承乾宫,和皇上见面。 “菀龄,你怎么来了?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安心养胎,怎么还能四处走动呢?”皇上看到她出现,自然觉得很是意外。他都没有想到自己在这种时候还会见到穆菀龄。 她这身孕都已经有八个月了吧?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 “菀龄听闻爹出了事,就想要来见皇上,皇上应该知道,我爹一向都是个愚昧的人,会听信他人的话,做些傻事,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办法意识到错误。这次的事情,恐怕也是如此,还请皇上能放过我爹。” 穆菀龄说完,作势就要下跪,被皇上赶紧扶住。 “你是来求情的?事情如今还在调查,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朕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念在你的面子上,穆伦,朕会考虑从轻处罚的。只要他能说出到底是谁在指使他就好了。”皇上倒是通情达理。 穆菀龄一愣,皇上居然知道这幕后还有黑手?她觉得自己平时对皇上是不是有太多的误会了,居然都没能想到,皇上其实也是很明事理的。 “皇上的意思是说,只要爹能说出幕后还有什么黑手,就能放他一马?”穆菀龄的脸上立刻就高兴起来,“那就先谢过皇上了。” “朕看在你的一片孝心上,自然是愿意放过他的。你如今有孕在身,就先回去休息吧,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你让朕如何给彦朗交代?” 穆菀龄点过头,转身就走了出去。 等到她从里面出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阿纪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今天真的是有些奇怪。 “夫人为什么要为穆伦求情?”阿纪不是很明白,既然是仇人了,既然一直都不喜欢,之前也一直都想要为自己报仇雪恨,为什么今天一听说出了事情,还专程进宫,为他求情呢? 这不是根本就说不通吗? “很简单。我不过就是做个样子而已。他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穆菀龄说得一脸的神秘,阿纪更加一头雾水了。 “我想你过几天的时间就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现在你不清楚没有关系。”她看到阿纪的样子,知道自己不能解释太多,就只能是点到为止了。 回到王府的时候,她果不其然就被苏彦朗骂了一顿。 “你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吧?为什么还要进宫去?你是觉得事情还不够麻烦的吗?”苏彦朗都不知道她进宫去做什么了。 一旁的阿纪在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让他的神色顿时就一变。 “你居然去为穆伦求情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苏彦朗都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我这可不是心软。我有自己的理由。”穆菀龄说道。 苏彦朗也觉得她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心软,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理由? “既然你说你有自己的理由,那你就说来听听好了,我也好知道你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到宫里去为穆伦求情。”苏彦朗知道自己的语气仍旧还有些重。 他不应该如此和穆菀龄说话,可是如今他都要看不懂她的一举一动了。 “你要不要出去听听,如今京城的人都在怎么夸我?”穆菀龄笑道。 苏彦朗愣了一下,然后就让清风出去打听了。 清风没有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如今京城之中果然都在夸穆菀龄。说她居然为了自己的父亲冒着风险去皇宫求情。 “这就是理由?但是你为了这些,应该不足够放过一个想要杀你的人吧?”那可是血海深仇,不是这么轻易就能翻篇的吧? 虽然之前穆伦一直都在讨好,穆菀龄自己不是也说了,他的讨好不会有任何作用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放过他了?我可是从来都没有打算要放过他。他自己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她自己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我为什么要放过他?我会这么做,自然是因为我知道他必死无疑,难道你就不这么觉得?” 穆菀龄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苏彦朗恍然道,“对啊,我怎么就忘了。就算是皇上真的要放过他。苏彦徽也是不可能会放过他的。他一定会想办法杀穆伦以绝后患。这么说的话,你今天这么做,不过就是想要得到这些夸赞?” “是啊,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但是不管是对你还是我,可都是有很大的作用我们想要站稳脚跟,最重要的就是得到民心,要是不能得到民心的话,说什么都没有用不是?”穆菀龄不管是开医馆,还是这次做的事情,都只是想要让自己得到民心而已。 只要他们有民心,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都没有关系。 他们能坚持下去,能一直走到最后。 “我要是没有你可要怎么办才好?”苏彦朗感慨道。 “不用多想,要是没有我,你都没有办法活到现在。现在快去给我准备些吃的。我饿了。”穆菀龄说道。 “你这还是头一次喊饿,是不是因为心情好?”苏彦朗知道,穆菀龄自从有身孕以来,都不怎么想要吃东西,不管是吃饭还是什么补品,她都是毒药一样灌进去的,根本就没有一点尝到味道的样子。 有的时候他看着都会觉得很是心疼。 但是那也没有办法,她要是不好好吃东西的话,他们的孩子要怎么办呢? 今天她倒是第一次说自己饿了。 “问题一个个解决了,自然就开心了。接下来就是穆芷妘了,我倒是想看看她还能有什么花招。”穆菀龄其实都还没有想好自己要怎么对付她。 如今她在王府里,不但是自己的妹妹,还是弟妹。她失去了爹娘,必然会得到不少的同情,这个时候拿出她以前做的那些丑事,大抵也不会有人相信。 穆菀龄不想将脏水引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手的。 还有很多时间,她不急于这一时。 而且,只要苏彦朗坐稳了太子的位置,让穆芷妘的皇后梦彻底粉碎,不就是报复了她? 她如今心里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她的希望只会越来越小,直到没有。 那个时候她剩下的就只会是绝望了,都不需要穆菀龄动手,她就会自暴自弃了吧? 不必担心 那还真的是穆菀龄想要看到的画面,都不用自己做什么,她的仇人都能自相残杀给她当笑话了。 “问题总是会解决的,我们两个人一起,前面的路只会越来越好走,你就放心好了。我们两个人联手难道还怕有什么敌手吗?”苏彦朗开心地说道,“不过我也要跟上你的节奏了。不能理解你这样的事情,只能出现一次,绝对不能出现第二次。” 穆菀龄但笑不语。 穆伦从大理寺被放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到穆菀龄这里看她。 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获救。 而穆菀龄都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还能走出大理寺,虽然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不过既然人都已经到了面前,她仍旧是笑着迎了上去。 “你不是应该回去好好休息的吗?怎么还有空到这里来?”穆菀龄的语气不咸不淡的,就是想让穆伦知道,我虽然救了你,但是我对你仍旧没有什么好脸色。你不要高兴太早了。 “我只是来谢谢你。”穆伦说道,“你放心,你给了我这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以后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报答你的。你想要我做什么都没有关系。我会当牛做马报答你。” 穆菀龄只在自己的心里轻声说了一句,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但是脸上仍旧带着笑容。 “不必了,我要是等着你给我什么报答的话。我就不会出手了。我不过就是觉得你很可怜,被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而已。如今就算是已经出来了,也要小心才是。” 穆菀龄知道他绝对无法做到小心。他现在应该是恨不得立刻就花天酒地,让自己忘记牢狱里受的那些苦。 “我会的我会的。”穆伦说完,就高高兴兴走了。 穆菀龄知道这应该是自己最后见他一次了,心里不由得还有些感慨。 穆芷妘应该不会见他的吧?说不定还在心里想着他要是死在大理寺就好了。 不过反正他就算是回来了也没有办法逃脱那样的命运。 如今不过就是让自己得到民心而已,可不是为了救他。 苏彦朗知道穆伦来过之后,皱着眉头说道,“就怕他会得寸进尺,要是他之后还会想要你庇护怎么办?你不是说了你要利用他得到民心?就怕他会一直都缠着你不放,把你当成是他的救命稻草了。” “我永远都不会是他的救命稻草,你就放心好了。他这次也很清楚看到了我的态度,他应该是不会到这里来让我保护他的,而且你们不是也可以不让他进来吗?我想苏彦徽那里应该等不了太长的的时间,他很快就会动手的。我们都不用去在意那么多。” 穆菀龄也担心过这一点,但是穆伦应该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要是做得太过分的只会是适得其反,所以他不会轻易再回到这里来求人的。 “我都不觉得他会察觉到自己还有什么危险。”穆菀龄补充了一句,她和苏彦朗都清楚穆伦是有多蠢。 说不定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出什么事情。 “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我也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意识到自己还有什么危险,所以她应该不会回来了,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应该不会想要再求你了。而等到他察觉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一切也已经来不及了。” 穆菀龄点了点头。 皇宫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穆菀龄这里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解决,却不知道苏鹤停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除了之前传出来说他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宫中的暗卫也没有办法为他们套取到什么,苏鹤停的宫殿也如同皇宫的孤岛一样。有专门的人守护,平时只有皇后一个人进去,送东西也只是送到门口。 皇上居然都没有一点怀疑。 “我应该问问皇子的事情,但是我怕自己多嘴会惹祸。我都没有敢从那里路过。”穆菀龄原本想要找个理由去看看的,又怕自己得到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只会让自己心里难受。 也就没有去了。 “皇上自己都不担心,我们担心也没有什么用。”苏彦朗无奈,“他应该是听到了皇后说鹤停的情况有所好转,所以才会放任他们那么继续下去的吧。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鹤停所谓的好转并非是那么简单,不然皇后为何要封锁消息?” “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皇上对皇子也是疼爱有加,只是上天并没有给他那么多的眷顾,即便是皇上也没有办法。天下的人,果然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平等的,还是会承受一样的痛苦。”穆菀龄叹气。 不是地位越高,权力越大,金钱越多就能越开心幸福。 穆菀龄继续安心养胎,就等着自己生产的那一天。 她的心里越来越焦虑,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焦虑什么。 或许是她自己,或许是别的事情。又或许,是所有的事情交织在一起。 她给自己写下的药方,喝下的安神汤,也没有能起什么作用,她梦见自己失去孩子,浑身是血,在苏彦朗的怀中一睡不醒。 “那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你怎么能这么认真?”苏彦朗听到她说了她的梦境,心里虽然也有些紧张,但仍旧要安慰她一句。 梦不过就是梦而已,何必要给自己那么多的压力呢? “可是我总觉得,我得到了这么多,是不是也是时候要失去什么了?”穆菀龄还没有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她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可是她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撑过这一关。 “许多人这种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我先前找稳婆的时候,就打听过这样的情况。要不,这两天我就让稳婆到府里来住着,让她和说说你应该注意设呢么事情,这样你或许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呢?”苏彦朗看到她这个样子,很是心疼。 他们都希望事情可以顺利,但是她这么紧张下去,到时候能不能顺利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好说。 “好啊。我只是看过医书,都还不知道生孩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呢。要是能有人和我说说,我心里或许会舒服很多。”穆菀龄回答。 苏彦朗当然是什么事情都依着她了。 只是稳婆来的第一天,穆菀龄就有些不太舒服。 她总觉得这个稳婆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苏彦朗并没有闻到,所以他觉得是穆菀龄多虑了。 他们又问了身边的很多人,都没有人闻到稳婆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可是穆菀龄却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为此差点就和苏彦朗争执起来。 “若是这个你不想要,我可以另外给你找一个。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不好,但是那也不是你任性的借口。阿菀,我真的很担心你,你就不要再让我那么担心难过了好不好?”苏彦朗的眼里都有血丝,这些天穆菀龄不安稳,所以他也休息不好。 “不是我想要给你找麻烦。这样吧,你让秋霜留着这个稳婆的衣服,然后你拿到外面去,找有身孕的人闻闻,看看她们是不是也会觉得不舒服。要是他们也不舒服的话,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穆菀龄说道。 她始终还是觉得这个稳婆有问题,他们没有能察觉出来,是因为他们的情况和自己不同。 或许只有有身孕的人才能闻到那个奇怪的味道呢?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立刻就去准备,只要能让你觉得安心就好了。”苏彦朗这下没有说她任性了。既然她心里真的有那样的怀疑,自己就要相信她才是。 任性也好,真的怀疑也罢。只要能让她觉得安心,苏彦朗什么都愿意做。 “谢谢。”穆菀龄知道自己不用这么客气,但是这个时候她就是没有办法抑制自己的感动。 有苏彦朗在身边真的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她很庆幸自己能有这样的运气的,很庆幸自己能和他在一起。 不用有那么多的委屈。 “你居然还要和我说谢谢,那只能说我做的事情还不够好。”苏彦朗笑着将揽住了她,“你知道的,我让你到我身边来,自然就是给你无限的宠爱。你说的话,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相信。你让我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我也都会去做。” “我对你也是一样,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跟随你的脚步。这次可能是我的失误,但是我到了这个时候难免就会多疑。” 穆菀龄从来都不觉得有疑心会是什么坏事,她之前有过那样的经历,还能信任一个人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秋霜收好了稳婆的衣服,没有洗。阿纪拿着衣服出去,一连找了五个有身孕的人问。每个人都说那个衣服上有奇怪的味道,让她们觉得很是不舒服。但是再问别人,却都问不出来。 稳婆自然会知道有身孕的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那衣服显然就是故意为之。 穆菀龄却没有让苏彦朗将稳婆赶走,而是让他暗中找了另外一个。 消息 眼前的这个,穆菀龄自然会让她露出马脚。 稳婆还是每日都到穆菀龄那里去,不过穆菀龄已经知道了她的招数,自然就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稳婆身上的味道不再让她觉得难受了,她却仍旧装出一副自己很不好过的样子。 和苏彦朗的争执也都让那个稳婆听到,两个人在房间里演得都要笑出声来。 “走啦走啦。”秋霜凑过来说了一句,“这也太像了,如果不是因为奴婢知道的话,还想要进来劝架呢。” “不像一点她怎么会去给自己的主子通风报信呢?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想要对我下黑手,而且那个人还就在这里。”穆菀龄几乎都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穆芷妘了。 只是稳婆还没有到她那里去邀功而已。 今天的戏份应该已经足够了,她等下或许就会到那里去邀功了。 “将军,夫人。那个稳婆果然是去了二夫人那里。看来就是二夫人在背后捣鬼没有错了,接下来要怎么办?揭穿她们吗?”阿纪都不想继续看戏了,既然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何必还要那么辛苦呢,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将军,夫人,那个稳婆跑了!”就在穆菀龄准备说要揭穿的时候,清风突然闯进来,说那个稳婆跑了。 “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居然这么快就跑了。”苏彦朗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很是周详。怎么还会让那个稳婆察觉到了什么呢? “我怕不是稳婆的问题,是穆芷妘的问题吧,她或许是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足够杀人灭口了。”穆菀龄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穆芷妘的心思还真的是很难捉摸。她居然会选在这个时候对稳婆下毒手,为人也太狠毒了。 她肯定知道自己迟早有个时候会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大抵是觉得如今这稳婆也已经做好了她要做的事情,失去了原本的利用价值了吧。 时间越久,暴露的风险就越大,穆芷妘肯定是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出现的。 “要去追吗?”清风问道。 “不用了。既然都已经走了,就让她走吧,能躲得过也是她的运气,万一穆芷妘已经下手了,我们把她弄回来,反而让她死在了这里,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苏彦朗一点要去追的心思都没有。 反正追回来,穆芷妘也一定有办法为自己狡辩,不如不去浪费这个力气。 “没有想到我自己亲自挑选的人,也会有问题。”苏彦朗对自己很失望,他还以为是自己选的人,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现实却不是如此。 “毕竟是穆芷妘的圈套,谁能知道呢?她大概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然后就找到了这个人。这是个很好的稳婆,不然你也不会挑选她。而穆芷妘让她做的事情很简单,而且还能给她一大笔钱。她当然会乐意接受了。”穆菀龄说道。 穆芷妘果然还没有放弃,不过没有关系,她很快就会发现,不管她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挽回这一切了。 穆菀龄才会是最后的胜者。 穆芷妘这一次,会是一个可笑的失败者。 可笑,但不可怜。穆菀龄永远都不会觉得她可怜。 “我会为你选个新的,这一次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苏彦朗想要弥补自己的错误。 “不用了。我想我暂时也不需要什么人陪着了。你知道,那样只会让我的心里更加不安。你不用担心那么多了。我想我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既然自己会是最后的赢家,她还要去担心什么呢? 穆芷妘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她会医术,就算是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她自己也能解决,所以她不应该这么担心。 自己吓自己果然是最可怕了。 “你确定?”苏彦朗果然还是不太相信她。 穆菀龄挑眉,“怎么,你连自己的夫人都不相信吗?我说了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 “好好好。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我会让人重新给你挑个稳婆,我自己不会出面,不然又可能会被穆芷妘给盯上。她还真的是阴魂不散,苏彦徽那里真的没有事让她担心吗?” “她倒是想担心苏彦徽的事情,可人家根本就没有给她那样的机会。而且她心里也清楚,缠着苏彦徽也没有办法让他实现心愿了。她的目标自然还是我。”穆菀龄也没有期望穆芷妘会就这么放弃。 但是她也猖狂不了多长的时间了。就让她最后再垂死挣扎一下好了。 真的没有必要去计较那么多,只会让自己不自在。 皇宫里一直都再也没有消息传出来,穆菀龄也没有多想。听不到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种时候只要没有坏消息传出来,她就要觉得谢天谢地了。 临盆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她只能让自己心平气和,多看些轻松的话本,少去操心那些不应该自己操心的事情。 她没有料到穆芷妘会突然过来,还告诉她一个意料中的消息。 穆伦死了。 这个人原本在一个月前就应该被传出死讯的,因为他被放出来了,就是苏彦徽最大的威胁。 可是居然都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的死了。穆菀龄差点都以为苏彦徽觉得他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不值得自己去操心,已经准备要放过他了呢。 却原来不过就是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了。”穆菀龄淡淡说了一句,一脸的不在意。 “不是你千辛万苦将他弄出来的,你居然一点都不伤心?”穆芷妘告诉她这个消息,原本就是想要看着她伤心流泪的。 她虽然也不懂当初穆菀龄为什么一定要救那个人,但是既然她救了,就说明那个人对她来说是重要的。 这下穆伦死了,自己怎么着都能看到她伤心一把。 结果得到的不过就是她一脸的冷漠。 “我将他弄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下场了。难道你真的觉得,我会愿意去救一个想要害死我的人?你未免也把我看得太好了。” 穆菀龄不介意说出实情,反正世人都知道穆伦会死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和穆菀龄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影响她在大家心中的形象。 “原来是这样。你一早就知道他最后还是会死,所以故意演一场戏给别人看,让大家都以为你是孝女,其实你什么都已经知道了。”穆芷妘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忘了这一点。 穆伦就算是从牢房里出来了,他也知道太多的秘密。对苏彦徽来说绝对会是威胁。苏彦徽面上不说,但还是有所行动。 比如他先将穆伦毒成了哑巴,让他没有办法说话。可是后来发现,他就算是不能说话,也还是可以写字的。而后又想要毁了他的手。 但是这样一来,他仍旧不能安心,因为苏彦徽清楚穆菀龄是个会医术的人,她是云衍的徒弟,说不定救下穆伦,帮他解毒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样一来,就只有一条路能让苏彦徽走了。 那就是杀了那个人,一了百了。 穆芷妘倒是宁愿他一开始就杀了穆伦,也免得让穆伦承受这么多痛苦了。 可是如今她和苏彦徽都说不上话。他的决定,就自然没有自己插嘴的份儿了。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得到的一切,如今都已经成为了泡影,但是穆芷妘仍旧没有想要放弃,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是绝对不可能会放弃的。 她很清楚这就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她都已经重新活了一次了,自然就没有办法再来一次了。 既然她重活一次都是为了都能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她就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 她要让穆菀龄看着她成功,那才能解开她的心头之恨。 “就是这样,不然你还以为会是什么样子?他的后事我会处理,而且会处理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倒是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担心一下安氏的事情,我都已经好久没有能听到她的消息了。”穆菀龄故意提到了安氏的事情。 当初她逃跑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能听到一点消息,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如何了,穆菀龄知道自己不用这么关心,要是安氏在吃苦受罪,她肯定是比任何人还要高兴。 “这个事情也不用你来操心。我自己会处理。”穆芷妘很奇怪她为什么会知道娘走丢的事情。 不过她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太多了,或许她就是碰巧知道呢。 穆菀龄怎么会对他们的事情那么挂心? 就算是真的挂心,也不过就是想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受罪吧,那样会让她觉得开心。 穆芷妘不想继续和她说下去了,于是转身就离开了。 穆菀龄都还没有能和她说够呢,她居然就这么认输了,穆菀龄不是很舒服。 不过怎么说呢,她要是继续留下来,恐怕都会动手的吧。 穆芷妘最开始重生来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之后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算计来算计去,命运却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绝不会死去 穆芷妘还以为命运会沿着之前的路线走,可是她却忘了她自己也是一个影响因素。 要么就什么都不要动,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影响一分一毫,这样命运才能继续按部就班走。 可是她从一开始就想要害死穆菀龄,到后来知道她要走就欢天喜地,完全不知道那才会是一切的开始。 穆菀龄想到这里就会想笑。 穆芷妘,其实就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一痛,大叫了一声。 她这一生可是把秋霜吓得不轻,赶紧就冲了进来,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是吓得六神无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只好出去把夏枝叫了过来,然后就是清风和阿纪,他们一个人出去找大夫,一个人去找苏彦朗了。 “怎么会突然就要生了?”穆菀龄自己都是措手不及。她还以为自己要再等上十天半个月的。结果居然这个时候就要生了。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深呼吸,不要让自己太紧张了。但是那一阵阵的疼痛让她都快要没有办法呼吸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就这么晕过去。 但是想了想,她很清楚自己要是晕过去就没有办法生孩子了,她人都晕了还有什么力气? 她只能咬着牙坚持,并且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挪动一步,为自己积攒力气。 苏彦朗和稳婆很快就到了。 这是苏彦朗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从随州请来的,她想穆芷妘应该没有办法想到他会到随州去找人吧。 这是随州最出名的稳婆,苏彦朗对她很是放心,可是看到穆菀龄的情况。他的心里又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她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苏彦朗有多希望自己能代替她承受这样的痛苦,从之前到现在,她都希望自己能代替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可是他都没有办法做到,如今他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她痛苦地闭着眼睛。 “夫人可真的是有勇气,居然这样了都不叫出来。”稳婆看到穆菀龄这个情况都很是惊讶。 “不过是……不过是想要省些力气而已。”穆菀龄已经能感受到自己地虚弱了,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很厉害的,没有想到到了这样的时候仍旧没有一点办法。 她真的希望自己能挺过去,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她不能像是自己之前的那个梦境一样,就这么消失了。 她重活这一世不是为了让自己就这么死去的,她最大的两个仇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而且她很清楚,要是自己出事了,苏彦朗也会一蹶不振的,要是他跟着自己一蹶不振了,那还要怎么报仇? 最后不仍旧会让那两个人得逞吗? 穆菀龄咬着牙,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会是那个样子,她一定会挺过去的,会好好生下孩子,并且一直都和苏彦朗幸福地在一起。 “我要怎么办?”她抓着稳婆的手,显得很是无助。 尽管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但是她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些没有办法做到。 “不用担心,夫人,你不会有事的,等下你只需要听着我说的话,就好了。”稳婆不愧是个高手,这个时候一点都没有紧张,而且还引导穆菀龄深呼吸,然后等着身边的人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 苏彦朗被稳婆撵出去了,他站在门口百感交集,就怕会有什么意外。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想,可就是有那个想法在自己的心里挥之不去。 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在那里等到海枯石烂了,终于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稳婆走了出来,说是个男孩,穆菀龄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太累了,这会儿已经休息了。 苏彦朗那个时候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那么幸福的一个时候。 稳婆将孩子洗干净,穿好衣服,然后放到了苏彦朗的手上,结果他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我可从来都没有见到主子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一面呢。”一旁的阿纪说道。 他和清风都没见过苏彦朗很多面,这些都被穆菀龄一个人挖掘出来了。 苏彦朗只说自己从来都没有任何变化,若不是遇见了穆菀龄,他一生或许就都会是那个样子。 正是因为他遇见了穆菀龄,所以他的生命才会有了改变。 穆菀龄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回到了火海里,看着外面的人,想要求救,但是什么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她感受不到什么痛苦,但是她的心却很痛。 她想自己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她都没有任何要去争抢的意思,为什么仍旧会被害成这个样子。 穆菀龄觉得不甘心,很不甘心,她对自己说要是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死去。 就是因为她有那样的信念,所以她才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吧? “阿菀?”她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叫她,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就是苏彦朗。 是她这一生的挚爱,是她的所有,她地全部。 穆菀龄伸出手,想要去碰他的脸,但是她仍旧没有什么力气。 “孩子呢?”穆菀龄觉得自己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她和苏彦朗的孩子,是不是平安无事。 “在呢,在那边睡着呢。是个男孩,你想好要给她什么名字了吗?”苏彦朗笑道。 “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力气去想那么多,等到我之后恢复了力气再说好了。没有想到生孩子居然会这么难受。”穆菀龄皱起了眉头。 她还是没有遇见什么太大的阻碍就将孩子生下来了。要是难产的话,不知道会受罪多少。 上天对她多少还是眷顾的,她只能这么说了。 “从今天开始,我的小心就又要多一分了,不过没有关系,为了你们,多几分小心都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就是我的全部。”苏彦朗说得温柔。 穆菀龄听得感动。 她知道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现在不过才是开始。 这应该算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有你在,我就不觉得我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你的全部,你也是我的全部。”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嘴笨了。 “你怎么会突然就生了,我还以为还要多等上一些日子的。不过生了也好,免得我多提心吊胆那么长的时间,如今你们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威最想要看到的情况了。”苏彦朗说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穆芷妘来过,但是我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她和我说的也不过就是穆伦的死讯,那可是我想要听到的消息,对我没有任何的刺激。我想应该就是上天的安排吧。没有办法,一定要让我在今天生下这个孩子。” 穆菀龄说着说着就又没有了力气,苏彦朗就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只能让她继续休息了。 后来穆菀龄想了很长的时间,决定给这个孩子取名为苏傲天。 苏彦朗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觉得这要是传出去,会有人觉得他们有野心。 “那我们就叫他傲儿好了。是不是真的有野心,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不过没有关系,以后我们一定会证明自己的能力的。”穆菀龄说道。 苏彦朗只能妥协了。 傲儿每天都会占据他们两个人大多数的时间,要是一天两天还没有什么,连着四五天过去了,穆菀龄觉得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而且她也觉得苏彦朗被耽误了。 “我想你应该还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去做吧,你真的要留在这里照顾我和孩子吗?”穆菀龄不想浪费他太多的时间。 她觉得要是他被耽误了大事,对他们以后也会不好。 苏彦朗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了,可是他现在就是没有办法离开他们母子,他不是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好了,你没有必要那么担心,去找个好的奶娘来帮我就好了。”穆菀龄自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好好照顾了,她只希望自己能找个可以信任的人好她一起照顾这个孩子。 之前就已经有过稳婆的教训了,奶娘自然就更加要小心谨慎了。 穆菀龄本来是不想要找的,可是她自己要是吃不消的话,苏彦朗也会担心她,孩子她也照顾不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要是个能信任的人,不让她和穆芷妘有任何的接触就好了。 可以找人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在觉得她可以信任之后,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穆芷妘那里,其实要是能一个自己的人去盯着,就方便太多了。 可是她知道穆芷妘会比自己还要谨慎,她身边还有云桃,自然就不会想要任何人去了。 要是又找个秋瑶,她还要费心处理呢。 穆菀龄只能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 不过称心如意的人居然很快就找到了,还是穆菀龄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曾经找她看过病的人,将她当成救命恩人的人。 根本不在乎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被穆芷妘的任何诱惑打动。 穆菀龄可以完全放心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她,而且还让秋霜和她一起照顾。 穆芷妘那里果真试图来找麻烦,不过两次都没有能成功,最后应该也是放弃了。 但就在穆菀龄觉得自己可以松口气的时候,皇宫里突然来了圣旨,说皇上要召见她。 “夫人如今这个身体,还不适合多走动吧?”大家对她的情况都很担心。 她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你们也别那么担心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皇上如果不是因为什么要紧的事情,是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找我的。” 其实她心下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苏鹤停。 如果不是皇子出了事情,皇上不至于会这么着急想要见她。 她还以为自己最终能得到什么好消息的。没有想到不过就是一场梦而已。 穆菀龄换了一身衣服,跟着马车到了皇宫。 还没有走到承乾宫就已经看到了苏彦朗,他似乎也是被临时叫到这里来的。 但是皇上没有让他进去,而是让穆菀龄先进去了。 “朕知道你才生了孩子,如今还不是很方便,只是朕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皇上的脸上都是痛苦和愧疚。 “若是有什么地方可以为皇上分忧,但说无妨。”穆菀龄回答。 她看到皇上的脸,就知道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知道这一切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当初她想要插手,但是皇后一直都不肯透露任何消息,她怕自己插手之后,会让过错被推到自己的身上,所以才没有去。 如今她孩子都已经生了,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苏鹤停怕是早就已经没有救了,就算是让云衍回来都没有办法。 “朕也试着去找云衍,但是却不知道他归隐到了什么地方,所以只能是去找你了。朕的所有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皇上这话说得穆菀龄一凛,她可不想让皇上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她是何德何能啊。 要是最后苏鹤停没有能救过来,难道还搞怪罪她吗? “皇上可不要这么说,还是先说说有什么事情吧。若是能帮忙,妾身自然会帮的。”穆菀龄不想要将那么大的责任都揽下来。 皇上似乎也反应过来,他方才说的话太重了,穆菀龄应该不会想要听到他那么说,于是又说道,“是鹤停,他原本都已经好起来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前天突然晕了过去,到现在都没有醒来,宫中的太医都去看过了,个个都说没有救了。” 叹了一口气,皇上才继续说道,“皇后不知道从哪里找的那些人,在鹤停出事之后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如今搜遍了京城都没有能找到他们的下落。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什么能人异士,结果不过就是江湖骗子而已。” “难怪前阵子想要见皇子都没有办法见到,却是因为这样。不知道他们对皇子用了什么药,让皇子变成这样?听闻有南疆的巫女到了京城,莫不是……怎么可能,皇宫里是不可能会出现那些人的,是妾身失言了。” 穆菀龄这个自我否定让皇上脸上的痛苦更深了。 “没有错,就是他们。只是这并非是朕的选择,一切都是皇后做的。朕还以为鹤停是她的孩子,她绝对不会做什么坏事的。可是现在看来,都是朕的错。” “如果是巫蛊之术,那么妾身还真的是无能为力了。妾身和师父学习的是医术,对巫蛊之术可是一窍不通,但是这既然是皇子的事情,妾身能否先去看看情况?”穆菀龄已经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告诉皇上自己无能为力。 然后她就算是没有办法救活苏鹤停,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而且听皇上的话,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错。 最后会找谁算账,也不是一件很难知道的事情了。 穆菀龄和皇上还有苏彦朗一起到了皇子的宫殿。 宫殿之中一片沉寂,什么都声音都没有。 不过在穆菀龄走向苏鹤停的房间时,隐隐约约听到了啜泣的声音。 不用多想就知道那个啜泣的人会是谁。 除了皇后还会有谁在这里哭泣? 穆菀龄才走进去,皇后就跪在了她面前,满脸的泪水,通红的眼睛,披散的头发。看起来还真的有几分可怕。 “求求你,你一定要救鹤停,一定能要救救他,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皇后抓着穆菀龄的衣服不肯放手。 “皇后娘娘,妾身必然会尽力而为的。”穆菀龄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样子,不过她会尽力而为。 为了苏鹤停也要尽力而为,别的人和事她根本就不在乎。 “皇后,松手。你这么抓着菀龄让她怎么去救人?”皇上看皇后的眼神都是厌弃。 皇后这才松开自己的手,让穆菀龄走到了床边。 穆菀龄和苏彦朗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看到一脸乌黑的苏鹤停。 不只是一脸的乌黑。 应该是浑身都乌黑。 “这是……什么情况?”若不是苏鹤停的睫毛还在颤动,穆菀龄和苏彦朗绝对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死人。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成为了药人? “鹤停?”苏彦朗轻轻喊了一声,但是没有能得到任何回应。 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办法听到他说的话一样。 穆菀龄伸手为他诊脉。 让她惊愕万分的是,他的脉象居然是一会儿有一会儿无。 这样的脉象她以前从来都没有遇见过,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要说的话,这就像是一个人死了然后又突然活过来了。 穆菀龄想要解开苏鹤停的衣服检查一下,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是很合适,于是就只能让苏彦朗帮忙。 “我怎么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你想要看到的。”苏彦朗也很无奈,那么做不是很合规矩,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东西吧? “那就这样好了,你发现了那个东西之后,就将他其他的地方遮起来,然后我只看他身上那一点地方就好了。”穆菀龄说道,“一般就在心口附近,你仔细找找应该就能找到了。” 虽然后面穆菀龄没有怎么看那些书了,不过之前看到的内容她仍旧记得很是清楚。 “果然是在心口。”苏彦朗根据她的指示轻松就找到了她想要找到的东西。 穆菀龄看了一眼,确定你就是只蛊虫,而且是药人用的那种。 虽然书上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是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明了了。 “你们找到了什么,鹤停是不是有救了?”皇后听到这里的动静,立马就跑了过来。 皇上也跟着过来了。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希望,穆菀龄也不想说出他们失望的话,但是那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根本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是皇后自己的错,当初既然决定了要用南疆的巫女,就知道后面会出这样的问题吧?这还真的是没有办法去怪任何人。 “我想那些南疆的人给皇子下了蛊,如今蛊虫已经成为皇子身体的一部分。皇子还有一口气,就是因为蛊虫存在。但是因为皇子如今已经没有办法进食,所以蛊虫很快就会死去,那个时候……” “你说什么,蛊虫?不是说他们每天都在给鹤停喝药的吗?怎么会真的用巫蛊之术?那是害人的东西啊!”皇上听到蛊虫,就已经心如死灰了。 穆菀龄的话更加让他明白,自己的儿子已经没有救了。 “你这是什么话?不过就是蛊虫而已,你不是多已经发现了吗?既然你都已经发现了,那就取出来,取出来不就好了吗?”皇后说得一脸天真。 她怕是没有听懂穆菀龄方才的话,蛊虫都已经和苏鹤停是一体的了,从蛊虫进入他身体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办法再取出来了。 这也不是普通的蛊虫,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取出来的。 而且皇后和那些巫女一直都在给苏鹤停喂药,也就促使了蛊虫和他的融合。 如今他的脉象之所以一会儿有一会儿无,就是因为蛊虫的原因。 “你没有听明白吗?菀龄的意思是,要是你将蛊虫取出来,鹤停就没有救了。”皇上很想要给皇后一巴掌,但是最后他却是收回了自己的手,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呢?当初他们说了,只要我给他们足够多的金银财宝,他们就一定能救下鹤停的,为什么事情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到底是为什么?” 皇后一脸的无辜,穆菀龄看到她这个样子,除了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想要为自己狡辩,还要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苏鹤停好。 “那可是南疆的巫女,皇后居然会连巫女的话都相信吗?你可知道他们要做的是什么?他们是想要将皇子变成药人,变成行尸走肉。哪怕是他们成功了,皇子没有出事,他也会失去理智,失去自我,变成被蛊虫控制的空壳。” 不过穆菀龄知道那会是皇后想要的结果。 无药可救 皇后会想要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那样。因为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掌控一切了。 她作为太后,就会拥有无上的权力了。 穆菀龄没有说破这点,但是她知道皇上应该已经听明白了。 “皇后居然是因为这样,才会让鹤停被那些巫女折腾的?就只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就只是为了自己的权力,而一点都不顾忌鹤停的身体?”皇上这次终于没有手软,而是狠狠打了皇后一巴掌。 “皇上,臣妾不是那么想的皇上,臣妾不过就是想要看到鹤停好起来而已。他是臣妾的儿子,也是皇上唯一的儿子,臣妾会想要那么做无可厚非。而且这不都是为了大周吗?” 皇上冷冷一笑,将她推到一边去,“你要是真的为了大周,就会让云衍留下为他医治,而不是自己到外面去找什么巫女了。怎么会那么巧多久有巫女出现在京城呢?那难道不是你自己去找来的吗?” 皇后听到皇上的话,脸色立刻就变得惨白。 她都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这么快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她还以为自己能隐瞒更长的时间,但是她错了。 这么多年了,她有什么心思,皇上怎么会不清楚呢?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鹤停没有了,她的人生也就完蛋了。正是因为那样,她才拼命想要救鹤停的,她想到巫女,也是因为她知道他们有特殊的办法。 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到了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些人没有能救活鹤停,却拿着她给的钱跑了,她一个人怎么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知道她无论怎么辩解都不会有用了,皇上是不会相信她的。 她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你和云衍是不是还有联系,要是他能回来的话,或许还会有救。”皇上问道。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就算是知道云衍如今在什么地方,也不可能让他立刻就出现在这里的。 鹤停的情况已经很紧迫了,他根本就没办法等太长的时间。 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我想师父当初就是知道了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离开的。他很清楚这里并不需要他了。师父和我一样,他对蛊毒这样的东西并没有研究。所以就算是让师父到这里来,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皇上不如去找找看是不是有对蛊毒有研究的人,或许他们能帮忙呢?” 穆菀龄要是有办法,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 皇上那里也是叹气一声。 他要到什么地方去找会蛊毒的人?这世上的人都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情况,知道他早就已经无药可救了。 如今身上还有蛊毒,就更加不可能会被救活了。 根本一点希望都没有,还要去执着什么? “或许,鹤停的命运就是如此吧。他应该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折磨他都撑过来了,最后却死在了自己母亲的手中。”皇上悲哀的语气让穆菀龄很是难受。 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办法,要是她能救,她一定会用尽全力。但是她不能。 “皇上,她一定能救鹤停的,她现在不肯动手,就是因为她想要看着鹤停死。”皇后突然在旁边说了一句。 穆菀龄转过头就看到了她恶毒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救了,所以一定要拖着穆菀龄下水才是。 不过她真的以为皇上是傻子吗?这样的情况会看不出来? 要是她真的能救,她早就动手了。 “你不用说了,鹤停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心里有数,就不要再去说别人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勾结南疆的巫女对鹤停用什么巫术,还将云衍撵走,鹤停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不是吗?”皇上都已经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怒意了。 他只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 他不想再看着鹤停受苦,这么多年的时候过去了,他也应该有自己的宁静了。 “皇上,你要知道,鹤停是我们唯一的儿子,要是他没有了,这江山就后继无人了。你一定要救他,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都要救他啊!”皇后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说这样的话,穆菀龄只想说自己不得不佩服。 但是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有用了。 苏鹤停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了。哪里还能好好活下去? 是皇后没能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机会,不是别的任何人。 “你要是有本事的话,你就要让人救他啊!不是你让人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吗?那你就再把那些人弄回来,再让他们给鹤停治病啊。你不是那么信任他们,信任到朕的地话你都不听的吗?” 皇上当初不是没有过怀疑,但是皇后却一意孤行,觉得自己的办法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那个时候皇上都还不知道云衍其实早就已经离开了,直到这里出事,他才发现自己对这里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 要是他早一点介入的话,事情可能还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现在说这样的话都已经太晚了,皇上心里购后悔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只能选择放手了。 “或许我还能让皇子醒过来,让他和皇上说说话。”穆菀龄不是很忍心,于是还是说了这么一句,“不过只能是说说话而已了。没有别的。” 她不想给皇上或者是皇后任何的希望,她不能给他们那样的希望。 谁都知道事情最后会是什么样子,给了希望就是将自己送进去了。 她才没有那么蠢呢。 “你真的能做到?”皇上现在哪怕是能和自己的儿子再说一句话都能觉得心满意足了。 “或许吧,只要能暂时控制住那只蛊虫,皇子就能醒来。只不过那只蛊虫和皇子已经融为一体,控制太长的时间,皇子依旧会……” 穆菀龄没有敢把话说完,她知道自己只能说到这里了。 她其实也还想再和苏鹤停说说话,说她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没有能来这里看他,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穆菀龄看到皇上点了点头,就在苏彦朗的帮助下,用银针控制住了蛊虫,没有过一会儿,苏鹤停真的睁开了眼睛。 皇后想要过去,却被皇上下令拦住了。 他不想给皇后这样的机会,他要让皇后为此遗憾终身。 “父皇,彦朗,还有菀龄,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我这是在做梦吗?”苏鹤停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一点点好了起来,什么毛病都没有了,不再是那个多走两步路都会觉得气喘的人,而是一个很健康,很开心的人。 但是那好像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如今他的梦已经醒来了。他发现自己仍旧躺在这里,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 他眼前的人都用悲伤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马上就要离开了一样。 他或许是真的要离开了。他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上那种无力的感觉。 前两天他还能走动,除了偶尔会觉得自己的心口很闷之外,没有别的不舒服的感觉。 可是情况很快就急转直下了,他立刻就又回到了之前,没有办法说话,喝水都难以下咽。 “你没有做梦,鹤停,我们都来看你了。其实我们都应该早一点来的。只是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意识到会是这样。”苏彦朗回答。 他已经有些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当初也已经知道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等这一天真的来了,他的心还是很难受。 他只想知道上天为什么对苏鹤停这么残忍,让他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还不给他一个好的结局。 要是承受那么多的痛苦能换来一个好的结局也好啊。 “没有关系。其实我那个时候也不想让你们来看我,现在更是。”苏鹤停都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他真的不想让自己用这样的面目出现在穆菀龄面前。 即便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但是他也希望自己留给她的会是最好的一面。 但是他却没有能做到。 “我和彦朗的孩子,前些日子已经出生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得到这个消息,叫傲儿。”穆菀龄说道,“可惜都没有……” 没有办法让你看一眼了。 穆菀龄觉得自己今天总是会说错话,应该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话了的缘故吧。 苏鹤停其实也算是她人生中重要的人物,以前只是在师父的嘴里听到念叨他,见到了真人之后,就会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 她和云衍一起努力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能让他的病有什么进展。 不过她一直都相信,只要她和云衍努力下去,就会有结果的。 只是苏鹤停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已。 她都没有想到这其中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意外。 皇后自作孽,受苦的却是苏鹤停。 他应该是一度以为自己有机会可以好好活着吧。只是他都没有想到,他那样的身体,必然会被蛊虫反噬。 彼此成就 如今才会变成这样子。 没有办法回头,也没有办法前进。 要么就是杀了他,要么就让他和他体内的蛊虫一起死去,没有别的办法。 “真好。你和彦朗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我能看出来。”苏鹤停如今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遗憾,因为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给穆菀龄什么幸福。 他连自己是不是能好好活下去都不知道,就更加不用说这些了。 能看到他们好好在一起,他也觉得很是开心。 以后的人生他虽然不能和他们一直走下去了,但是知道他们一定会幸福,他也觉得安下心了许多。 “鹤停……”皇上才开口,就已经哽咽到没有办法说下去,“朕平时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都没有能到这里来看你,你会怪朕吗?” “父皇这是哪里的话,江山社稷自然是比儿臣要重要多了,要是父皇因为儿臣耽误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那才是儿臣的错呢。父皇可千万不要责怪自己,也不要责怪母后,这都是儿臣乐意做的。” 苏鹤停到这个时候都没有忘记要帮皇后说话。 不过他的话也没有错,如果不是他乐意做的,怎么会皇宫之中都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呢? 他要是不想这么做,一定有办法将自己的消息传出去的。 只是他那个时候都不知道这么做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还以为这么做不过就是让自己变好。 所以那么多的折磨,他欧承受过来了,结果却发现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 他被自己的母后骗了,他知道自己不会变好,而是会变成一个怪物,那是他无意间听说的。 那个时候他觉得很害怕,没有想过自己要走的竟然会是这一条路。 他旋即就决定不再配合了,送来的药他也一口都没有吃,都自己偷偷倒掉了。 当时他还有力气,就想要去找人将云衍请回来,觉得他一定会有办法治好自己。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云衍早就已经离开京城,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了。 若不是对自己失望之极,云衍是绝对不会走的。他一定是知道当初是自己同意的,所以才会觉得那么难受吧? 但他不是也没有办法,有人告诉他,他可以好起来,并且给了他一个方案。他也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自然就会选择接受了。 要是她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话,她是绝对不会选择接受的。 事情都已经到这一步,他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所有的希望都灰飞烟灭了。 可他的心里仍旧有庆幸,他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变成一个被他人左右和摆布的怪物。 庆幸这个时候的他还能清醒地很自己面前的人说话。 那才是他觉得最为开心的。 反正他迟早都会死的,挣扎了这么多年的时候,他自己也是真的觉得累了。 要是他能休息一下,也好。 身为皇子,却一直都过这样的生活,他真的觉得自己是最为苦命的皇子了。 好在他遇见了两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他们的存在一直都让他觉得,生命里还是有很多的事情值得感激。 现在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皇后听到了苏鹤停为她说话,在一旁大哭起来。 只是他们几个人都不知道,皇后会这样是因为真情流露,还是在做戏了。 “我很累了。我想你们都知道这一点,这么多年的时间,我其实早就应该放弃了,就是因为有你们在我的身边,所以我才会一直都想要给自己机会。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 要是云衍还在他的身边,他一定会觉得自己还有救,但是连云衍都对他失望了,他哪里还能觉得自己是有救的? 而且云衍就算是回到了这里,为他续命了,他如今的情况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继续活着不过就是继续受苦而已。 他要是能在这个时候睡过去,被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人看着,他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我们都知道你很累,但是不能不能多撑一会儿?多和我们说两句话,不管是什么话都好,不要让我们就这么看着你离开。”苏彦朗说道。 他的声音也已经哽咽了,虽然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个画面。 但是等他真的看到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接受。 谁都会希望事情到了最后走向好的结果。 “我也想,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继续撑下去了。父皇,就交给你照顾了,我想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苏鹤停伸出了手,被皇上紧紧握住。 “鹤停,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担心。” 皇上想和他说,这些事情其实一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但是他没有能说出口。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苏鹤停的身后事,这话说出来,只会让自己觉得更加伤心吧? “那就好,那就……”苏鹤停似乎再也没有了力气,昏睡过去。穆菀龄取下了他身上的银针,他的身体又恢复了之前的颜色。 穆菀龄真的希望自己有办法,可是她不是南疆的巫女,怎么会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呢? 而且,那些南疆人要是真的有办法的话,也不会一走了之吧? “鹤停!你都没有什么话要和母后说吗?”就在他们从床边走开的时候,皇后冲了过去,想要和他说话,但是这个时候的苏鹤停已经不能听到她说任何话了。 如今他的状态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他只会觉得自己在睡觉,在梦境中安然离开。 “鹤停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朕以前也和你说过这个事情。那个时候你说,还不用着急,毕竟鹤停都还在,如今……”皇上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才好,他都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神来。 “皇上,暂时不要想那么多,这件事可以之后再说。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苏彦朗说完,就和穆菀龄一起离开了。 宫殿里只有皇后的哭喊声,经久不散。 皇上看着穆菀龄和苏彦朗的背影,觉得自己要是能江山交到这两个人的手中,一定会让自己省心不少。 不过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么做是不是会有反对的声音,可是不这么做,大周的天下还有谁能继承呢? 皇上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承乾宫。 穆菀龄一路上都红着眼睛,让苏彦朗很是担心。 “你还是不要担心我了,其实你自己的情况不是一样的吗?”苏彦朗居然还有心思来担心她,穆菀龄看他的样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虽然早就已经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真的发生了,却接受不了。” “谁不是呢?都觉得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但是却又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情。若是别人的事情,就不用去想那么多了,可他是我们的朋友。也是我和师父一直都想要救下的人。我还以为我和师父能做到的,结果却是这个样子。” 穆菀龄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才好。 她其实也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能救下他,只是想着他的病,要是努力研究的话,以后一定会有结果的。 可是才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办法了。 师父也不知道已经云游到了什么地方去,以后说不定想要见一面都很难了。 这一世师父还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能教给她,不过没有关系,她上辈子学到的东西都已经足够用了。 “命中注定。这几个字听起来太痛苦了。”苏彦朗摇头,“我很多时候都会想,要是那个时候没有遇见你,你生命的诡计是不是又会和之前一样?” 穆菀龄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她的确是没有办法给出个准确的答案。 要是她那个时候没有遇见苏彦朗,听到了打仗,她或许也会去找他,去帮他?她应该不会想要让这么一个英雄就这样走向末路的吧? 只是她的帮助苏彦朗会不会相信,他们又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感情,她就不是很清楚了。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一世我们就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你的假设不成立,虽然还是有一些遗憾,但是我已经很是满足了。” 穆菀龄觉得自己是真的已经足够满意了。 她的人生经历过那么多的痛苦,然后又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重生之后,从一开始她就是带着仇恨来的。 只是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入如何动手。 所以暂时就只能是选择回避,恰好遇见了苏彦朗。 “我们两个人,应该算是彼此成就的吧。我成就你,你成就我。如果我们没有遇见彼此的话,绝对会是一个很大的遗憾。”穆菀龄说道。 “所以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们都一定要在一起。皇上的话你也听到了。很快我就会实现对你的承诺了。”苏彦朗眼中悲伤突然就消散了。 他这样的人,原本就没有将生死看得那么重要,如果不是自己的挚友,他可能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是他的人生多少都已经受到了穆菀龄的影响,她成为他心上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之后,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了。 “那就等着看了。”穆菀龄回答。 不好预感 穆菀龄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当初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苏彦朗的回答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苏鹤停是他的挚友。 他应该没有想过要从自己挚友的手中拿到这天下。 但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都是,苏鹤停活不了太长的时间。 不管他们有多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那也仍旧是事实。 只是后来他们都很默契地不愿意多说这件事。 这次皇后会想出这样的主意,他们两个人都很意外。 现在的情况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但是事情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不是他们造成的,就是能说命运或许就是这么安排的。 就是想要让他们站上巅峰,那何不就顺从了命运的安排,让穆芷妘看看,到底谁才是命中注定的皇后。 “你说,鹤停还能支撑多长的时间?”苏彦朗知道这问题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他仍旧想要知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最多三天的时间吧。除非是有什么奇迹。”穆菀龄很清楚,以前都没有能够等到什么奇迹,如今想要等到奇迹就更加不可能了。 苏彦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声。 才回到院子里,穆菀龄就看到了穆芷妘,看到她的一瞬间,穆菀龄的心都凉了半截,生怕她出现在这里没有什么好事。 要知道,她的孩子还在这儿呢。 “姐姐看到我为什么会一脸的紧张,我就那么像是坏人,那么的像是要对姐姐你不利吗?”穆芷妘看到她的脸色倒是觉得有趣。 她和苏彦朗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只听说穆菀龄是被一道圣旨传入宫中去,但是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情,穆芷妘却不是很清楚。 不过能让他们两个人都露出这样的神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要说不是好事的话,对他们来说,似乎只有一件事情能算得上不是好事。 苏鹤停。 如果不是苏鹤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穆菀龄不会直接被一道圣旨宣入宫中吧? “当然不是了,只是许久都没有见过你了,你突然到这里来,让我有些惊讶而已。”穆菀龄回答。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她很清楚,要是穆芷妘听到了那个消息,脸色肯定会个更加不好。 穆芷妘也是曾经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苏鹤停身上的,如今自己的夫君靠不住,连苏鹤停都没了。 还不知道她以后会想什么主意呢。 “姐姐这是什么话,我们每天都在这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会好久都没有见到了呢?我今天不过就是想要来看看我的侄儿,可是你的人却不让我见。” 穆芷妘的话让穆菀龄松了口气,她的人没有让穆芷妘去见傲儿,那就是说,傲儿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实在是太好了。她还担心傲儿出了什么事情,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自己想太多了。 傲儿在自己信任的人手中,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出事的。 “等下我可以抱来让你看看。”穆菀龄笑着说道。 她的儿子那么可爱,让穆芷妘看一眼也不会有什么,最多就是让她觉得嫉妒而已。 自己的孩子都已经生了,还是男孩,她那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用了。我更想知道姐姐为什么去了皇宫,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也不会传圣旨吧?”穆芷妘迫切想要知道是不是太子出事了。她心里原本可还是有一线希望的,不能就这么让自己的希望消失了。 “是皇子出事了。”穆菀龄简单明了给了她答案,“皇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些南疆的巫女,让他们对皇子下蛊毒,皇子如今的情况,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她将自己的心里的伤心痛苦都的咽下去,不让穆芷妘看出来,然后欣赏着穆芷妘脸上的惊愕。 “姑妈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不可能的,她可是一心都希望表哥能好起来,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的,你可不要骗我。”穆芷妘不能接受这个事情。 天知道她前阵子听说皇子已经一点点好转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觉得自己可以新的机会了,只要她能把握住,她就还是可以成为皇后。 这才不过几天而已,为什么一切就已经变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从好转成为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这一定是穆菀龄在骗她对吧?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呢? 为什么每一次她稍微看到了一点希望,都会立刻别浇灭? 她是真的不懂。 “是不是骗你,你自然很快就能知道了。”穆菀龄懒得和她那么多废话,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去见见傲儿,确定他是真的平安无事。 她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穆芷妘还站在那个地方,一脸的不愿意相信。 从开始到现在,她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能收到一点的效果。 反而还让自己距离梦想越来越远了。 “傲儿呢?”穆菀龄一进去就问了一句,立刻就有将傲儿给她抱过来了。 “方才二夫人想要见傲儿,不过被我们给堵回去了,我们可不知道她到这里来是不是存好心,要是出事了可就担当不起了。”秋霜说道。 她可是最喜欢傲儿的一个了,都不愿意叫他小公子,而是直呼名字,穆菀龄也没有管她。毕竟是喜欢才会这样,要是不喜欢的话,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以后也要如此。不管是谁,除非是爷爷,不然不要让任何人碰傲儿,明白吗?”穆菀龄吩咐。 “是,奴婢明白。”几个人一同回答,让她的心情一下子恢复了不少。 她就担心自己的孩子会有什么闪失,虽然她如今的身份地位,还有她经历的一切都已经和以前的自己完全不同了。 但是那种恐惧却仍旧在。 她渐渐明白,除非是自己站在最高处,不然的话,那种恐惧永远都不会消失。 “穆伦的后事,处理得如何了?”穆菀龄问了清风一句。 “夫人可以放心,已经处理妥当了,不会让夫人你有一点点操心的。”清风回答。 “那就好,只要处理好了就行了。”她不方便出面,也省得自己再去表演什么。 她可不想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哭。 那样她自己心里都会觉得过意不去的。 穆芷妘的日子也不多了,希望她能好好珍惜一下她和苏彦徽最后在一起的日子,让她看看清楚,这一对鸳鸯到了最后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三日的时间,穆菀龄每天都要入宫去看看,和苏彦朗一起。 她也希望自己可以想出什么好的办法为苏鹤停续命,但是她什么都想不到,这不是她擅长的东西,甚至都不是师父擅长的东西。 尽管她这些天也一直都在看相关的书籍,看了很多很多,仍旧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她或许都已经知道对付其他蛊毒的办法,但是唯独苏鹤停身上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好了,你不要看了,你都已经看了好几天了。”苏彦朗看到她这个样子都觉得很是心痛。 “我也不想,但是我总觉得……”总觉得要是我看多了,或许就会有办法了。 可那不过就是自己骗自己而已,不管看多少,看几遍,都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她其实也已经从书里知道这一点了。药人和其他的蛊毒不同,一旦用了,就是无解的。 就算是下蛊的人都没有办法做到,她又怎么能有办法? “你知道没有用,何必执着呢?这样只会让你更加伤心难过而已,我可不想看着你那么难过。”苏彦朗将她手中的医书放到了一边。 “其实这也不都是为了皇子,也算是为了我自己吧。谁知道我们以后是不是也会遇见这样的情况,我都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知识,要是出事了不就没有办法吗?”穆菀龄说道。 她的心里总是会有不好的预感,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路上太顺利了,她的心里才会患得患失的吧。 她不会怀疑苏彦朗对她的爱,也不会怀疑他们会一直走到最后。 但是会担心中间有意外。 苏鹤停不就是个例子吗?他应该是可以被救下的,只要穆菀龄和云衍再努力一些,大概就能找到办法了。 但是皇后却在这中间出手了。她一出手,就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原本有救也会变成没有救了。 “你就不要多想了,你在我身边,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的。你放心好了。”苏彦朗抱住她,“你之前不是也说了会一直都相信我的吗?” “我当然会一直都相信你了,你是我的夫君,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我只想和你说,有备无患,知道更多的知识绝对不是坏事。”穆菀龄将医书拿了回来。 然后重新看了起来。 苏彦朗很是无奈,不过既然这是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当然也会乐意看到她那么做了。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就传来了他们不想听到了消息。 苏鹤停终究还是没有能继续撑下去。他在睡梦中安然走了。 民心所向 这个消息在京城都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毕竟大家都知道苏鹤停病了这么多年,他的死讯像是一个迟早会听到的消息。 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觉得惊讶,反而是讨论起了究竟谁会成为太子。 皇上只有这一个皇子,苏鹤停一去,就没有人能继承皇位了。 只能从别的地方重新找一个人。 而皇亲国戚中,怎么看都只有一个人合适,而且还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听到传言了吗?”从皇宫里吊唁出来,穆菀龄问了一句。 “我哪里有什么时间去听什么传言,难道说你听到什么传言了吗?”苏彦朗觉得很奇怪,他都没有听到什么传言,穆菀龄是到哪里听的。 “我没有听到什么传言,不过我想我已经知道传言会是什么样子了。”穆菀龄是真的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传言。 其实在那之前就已经有那样的传言了,只是皇子还没有出事,所以说那些话的人并不敢太明目。 如今的情况,那些人应该已经敢大声说出来了吧? “是吗?不过我想在皇上说出来之前,还是什么都不要理会最好,免得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我现在不想有任何的麻烦。”苏彦朗却仍旧很谨慎。 他也很清楚,他是民心所向。但是民心所向是不是真的就能对他有帮助,他自己也不敢保证。 苏彦徽还有虎视眈眈的其他人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希望自己不要受到太大的影响。 若是皇上真的能选出一个明君,他也愿意追随。若不是,那他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是不是明君,百姓也会知道的吧?他那个时候要是真的要起兵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人对他有什么意见的吧? “我想也是,在那之前我们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只等皇上那里的消息就是了,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可以接受。”穆菀龄说道,“其实我对这江山也没有什么兴趣。只要这世上没有人敢欺负我就好了。” “按着你这么说,不还是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才会没有人敢欺负你吗?”苏彦朗笑了起来。 “那也是在我们做得好的情况下吧,要是做得不好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穆菀龄回答。 “既然是我们决定了要做的事情,难道还有做不好的吗?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什么样的困难,都不会是问题和困难的。”苏彦朗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还以为穆菀龄会很自信呢。 “我当然知道了。只是有的时候觉得,肩上的任务太重,不如这样逍遥自在。但是如果上天真的要给我们这样的机会,我也愿意承担。”穆菀龄没有想过她最后要成为什么,她只是觉得,只要能和苏彦朗在一起,就是她人生最大的救赎了。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我想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对我来说,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处理一些问题,比起打仗可是要轻松多了。”苏彦朗笑道,“你可是和我一起经历过了的,应该很清楚战场是什么样的情况吧?” 她当然知道了,于是就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想重担应该也不会落在我的肩上,我就负责好好玩儿就是了。” 苏彦朗看着她,眼中都是温柔,“我倒是希望你能做到这一点。可是我想你应该不会的。等我们真的到了那个位置上,你不知道会给你自己找多少事情来忙。” 穆菀龄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被他看穿了。是啊,她要是到了那个位置上,肯定没办法就会这么轻松过日子的。 就算是真的可以轻松过日子,她也一定会觉得过意不去的。 不知道她要给自己找多少事情。 好在,她很清楚她和苏彦朗可以胜任,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是多复杂的事情都能解决。 应该不会有人对他们觉得不服气吧? “你说对了。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来得这么快。”相比于她之前的经历,这一切实在是有点快了。 原本苏鹤停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事的,只是情况原本就已经改变了不少,皇后那里会觉得着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算是意料中的事情吧。 “这和你当初经历的一切都不同了。是不是说明爷爷也可以活更长的时间了?”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不知道这一点,她当初也不知道老王爷是怎么出事的。 不过既然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太一样了,王爷会多活一段时间也是有可能的吧? “这个我不好说,毕竟人各有命。只要我们尽力就好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憾的吧。”穆菀龄说道。 她真的没有办法苏彦朗任何的保证,所以干脆就不那么说了。 要是她能给出保证的话,一切就不会是这样了。 她不过就是重生了而已,仍旧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不是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之前她说的那些不过就会自己知道的内容而已。 如今的情况改变了这么多,她怎么还能保证自己说的话都是对的呢? “说得对。只要我们尽力了就好了。没有什么好遗憾的。”苏彦朗笑了笑,不过脸上突然就又悲伤了。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忘记,他们刚刚才失去了一个人。 虽然苏彦朗觉得自己对这件事都已经准备了很长的时间了,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突然。 “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皇后。这件事要是被传出来,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苏彦朗说道。 “怎么处理是皇上自己的事情,皇子最后不是还为她求情了吗?要是皇上对皇后没有任何处理,不也是皇上的事情吗?和我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不要多想了。我想皇上应该不会轻易就放过她就是了。” 穆菀龄可不觉得皇上那里还会对皇后留情。皇后自己怕是都还没有能接受这个事实。 当初她一个自私的决定,最后居然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其实我一直都想要和你说,皇子应该算是自杀。”穆菀龄犹豫着说道。 苏彦朗一脸的惊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菀龄并不想让苏彦朗太难受了,所以才会一直都没有说,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想自己也有必要说一下了。 “作为药人,皇子其实是成功的,虽然我自己也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那些南疆来的巫女的确是很厉害的。她都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就快要成功了。但是皇子自己没有能让这一切继续下去。我想他应该是断药了。” “你说鹤停他自己断药了,没有继续吃?”苏彦朗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也就是说,他那个时候可能知道自己要是成为了药人会是什么下场,所以就自己做了决定?” “我想是这样,他那个时候其实都已经恢复差不多了,都已经可以到处走动了。他会偷听到皇后和巫女的话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皇后应该都没有和他说要是他成功了会是什么样子吧。我想他那个时候一定很绝望。” 穆菀龄觉得自己都能想到他那个时候的心情,他一定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那样。 “可是就算是如此,他在最后都还在为皇后求情。”苏彦朗想,他真的是个太善良的人了。他这样的人为什么就没有办法得到一点眷顾呢? “我想他心里应该也很痛苦吧,这么多年,说不定他对皇后也有很多的愧疚,他会觉得要是自己不是这个样子,皇后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但是谁知道事情会是如此呢?” 穆菀龄心里对皇后也还是有几分同情的,但那是在她做出这一切之前。 身为皇后,心里却都是苦涩,每天都要为自己的地位担心,为自己的儿子担心,日子一定过得很苦。 可是这也不是她对苏鹤停做出这种事情的理由。 不是她的借口。 “我有的时候都会觉得那是我的错,要是那个时候我……”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个问题。”穆菀龄打断了他的话,“我和你说过了。要是我们那个时候插手的话,只会给我们自己带来麻烦,你不是也很清楚这一点吗?所以,我们没有错。你不能怪你自己。” 穆菀龄就知道他会这么想,要是他们当初出手了就好了。可是他们不就是因为已经考虑了足够多,所以才没有出手的吗? 要是没有考虑那么多的话,怎么会不去救呢? “我知道,只是……”只是这种感觉怕是一直都会存在了,没有办法。 穆菀龄当然也知道了,“我想我们帮他照顾好他的父皇,完成他的心愿,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而且,他终于结束了自己痛苦的人生不是吗?” 苏彦朗也知道这么多年苏鹤停究竟有多痛苦。如今这样的痛苦总算是结束了。 “我想我们还是开始准备自己的事情吧。既然一切都已经开始了。”苏彦朗说道。 装可怜了 回到王府的时候,正好遇见苏彦徽在发酒疯。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差点就撞上了穆菀龄。苏彦朗将穆菀龄抱起来,挪到了一边,又伸手抓住了苏彦徽,怒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你没有看到吗?我什么都没有了!”苏彦徽大笑了几声,一直到声音都嘶哑了才停下来。 “什么叫做你什么都没有了?”苏彦朗心里清楚他的意思,不过仍旧要装傻,“你有失去任何东西吗?” “我有失去任何东西吗?你这话说得!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活着,我什么都不会失去,但是就因为你活着,我处心积虑得到的一切,现在全部都没有了。”苏彦徽挣脱开苏彦朗的束缚,然后走到了一边。 他摇摇晃晃的身子根本就没有办法站稳,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我听人说彦徽喝酒了在闹事,还以为是假的呢。”齐王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气得不行,“他到底怎么了?” 如果齐王知道了苏彦徽做的一切,会是什么反应? 穆菀龄可不敢冒险,她不能轻易就让齐王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是他太激动了生病了要怎么办? “没有什么,可能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所以有些难受吧。让他发泄一下就好了。我会让人送他回去的,爷爷你就不要担心了。”穆菀龄回答。 苏彦朗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苏彦朗自然也只能帮着她了,“爷爷,这事你就不要管了,先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就去将苏彦徽扶了起来。苏彦徽还想要反抗,不过被他点了穴道,所以一下子就没有办法动弹了。 齐王看到苏彦徽也没有继续闹腾了,就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苏彦朗叫来两个人,将苏彦徽送回到了他自己的院子,并且帮他解开了穴道。 “你为什么要活到现在?为什么?你就不能死在战场上吗?你那个时候本来就应该死在战场上的,我才是那个救世主,我才是凯旋归来的人。”被解开了穴道的人果然意料中的继续用发疯了。 穆菀龄看到他这个样子,恨不得自己能亲手杀了他,让他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不过苏彦朗却只是淡然一笑,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努力活下来,就是为了看你今天这个样子。你不会以为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当初究竟做了什么吧?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苏彦朗的话让苏彦徽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他看着苏彦朗,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就又咽回去了。 然后他就摇摇晃晃地在桌边坐下,让人给他倒茶。 “放心,我不会让你活太久的。”苏彦朗说这句话的语气,连一旁的穆菀龄都觉得可怕。 她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苏彦朗,在战场的时候,他不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但是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穆菀龄都快要忘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她觉得很开心。苏彦朗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是特别的,她喜欢那样的特别,很开心自己能成为苏彦朗的特别。 无论以后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她都会是苏彦朗的特别。 苏彦徽听到苏彦朗的话,明显颤抖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趴在桌上睡死过去,或许等他醒过来,都不会记得自己今天听到了苏彦朗这样的一句话。 “走吧。我们没有必要和他计较那么多。他如今应该是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了,所以才会如此的吧。”苏彦朗还以为自己对付苏彦徽会需要浪费些力气。 结果苏鹤停一出事,他那里的人自然而然就散了。 毕竟那些人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皇上在众人中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要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那只能说是个废物了。 “我想也是,他应该没有想到皇子会……其实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吧,他还以为自己来得及对付你,甚至还能想办法让自己立功给皇上看。结果现在都没有办法了。” 穆菀龄怎么会不懂苏彦徽的心思? 原本他撺掇镇平王谋反,为的就是能害死苏彦朗,并且自己在关键的时候可以去当那个挽救乾坤的人。 之前那一次,他成功了,因为没有人发现他的阴谋,直到后来他自己不小心说漏嘴,被穆菀龄知道。 而这一次,因为有穆菀龄帮助苏彦朗,所以他不但没有能成功,而且还输得很惨。 到现在,更是什么都已经失去了,没有了。 想要拿回那些东西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现在他就只能借酒浇愁了。 不过他这样子,穆菀龄还真的是喜闻乐见,她真是恨不得苏彦徽的所作所为能早一点被揭露,那样他才会真的失去所有。 现在,他就算没有办法成为太子,他也仍旧有可能会继承齐王的位置。 苏彦朗之所以要在这个时候和他说这样的话,就是希望他可以没有任何的希望吧。 一点希望都不要给他留下。 “将军,夫人,二公子和二夫人打起来了!”夏枝突然慌慌张张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云桃。 云桃居然会到她这里来报信,是因为不敢去找齐王? 如果不是因为两个人打得厉害,可能都不会到这里来吧? “怎么,难道说没有人劝架?”穆菀龄偷笑了一下,然后才正色问了一句。 云桃摇头,“两个人都像是疯了一样,根本就没有人敢去劝。” 她看上去似乎很是害怕,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疯狂成了什么样子,会让她怕成这个样子。 穆菀龄觉得自己要是这个时候不去看看,一会儿可能都没有热闹看了。 于是她赶紧拉着苏彦朗就过去了。 原本以为已经睡着的人,这会儿正和穆芷妘在院子里互相揪头发。 苏彦徽的头发还是湿的,像是被人泼了水一样。 应该就是穆芷妘泼的水吧。她现在已经很清楚苏彦徽没有办法给她带来她想要的一切了。 她那么坚决要嫁给苏彦徽,就是觉得这一次还能和上次一样,还能给她带来她想要的结局,谁知道事情根本就没有按着她的预想走。 “你这个疯子,疯子!”苏彦徽扯着淡穆芷妘的头发,大声嘶吼。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快松开!是等着别人来看笑话吗?”苏彦朗说了一句,但是并没有任何别的动作,没有走过去将两个人分开的意思。 不过穆芷妘听到了苏彦朗的声音,动作倒是停住了,而且她的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对着的苏彦朗哭诉道,“他想要杀了我……救救我的……” 苏彦朗差点就笑出声了,不过他知道这个场合自己不能笑,于是只能淡然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过就是喝多了酒,有点不清醒而已,怎么会想要杀了你呢?” “我也不知道,他说他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们害的,我是菀龄的妹妹,所以我也有错,他要杀了我。”穆芷妘倒是会找借口,居然把穆菀龄都扯进去了。 “他这是在说什么胡话?”苏彦徽假装生气,走到苏彦徽身边,一把将他扯了过来。苏彦徽的手还抓着一把穆芷妘的头发,这一扯痛得穆芷妘惨叫出声。 穆菀龄能看出来,苏彦朗就是故意的。他这么过去,不可能看不到苏彦徽手中有穆芷妘的头发。 “你没事吧?”他假装惊讶的问了一句。 这种时候,穆芷妘怎么会想要错过一个装可怜的机会呢? “好痛啊。”她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眼睛里都是泪光,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知道穆芷妘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她这个样子蛊惑。 “云桃,你先扶着弟妹到一边去休息一会儿。”苏彦朗说着,用力掰开了苏彦徽的手,让他放过了穆芷妘的头发。 “是她想要杀了我,这个疯子,毒妇!”苏彦徽大声吼道,但是苏彦朗没有理会他,而是让人将他关在了房间里醒酒。 他在房间里闹了好一会儿,最后累到睡过去了。 “没事了。”苏彦朗柔声对着穆芷妘说了一句。 “谢谢哥哥。”穆芷妘咬着嘴唇,仍旧是一脸的惊恐,“哥哥今晚可以留下吗?我怕还会出事。” 苏彦朗差点又笑了。穆芷妘未免也太看得起她自己了吧?以为装两下可怜就行了?这样也太简单了吧? “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要是怕的话,可以到回廊去睡,让人多给你准备两床被子,就不会冷了。”苏彦朗还没有回答,穆菀龄就像是迫不及待了一样,冷然回应了一句。 “阿菀,你这是什么话,她不过就是担心还会有事而已。我会找人看着彦徽,不会让他继续闹腾的。他酒醒了就会没事了。你不要怕。”苏彦朗笑着说道。 “那你就在这里陪着她吧。我先回去了。”穆菀龄佯装生气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了。 通风报信 苏彦朗意料中地追了过来。 他当然不会知道就留在那里了,这不过就是想要让穆芷妘看看而已。 她现在应该会觉得自己真的成功了吧?以为她就能让他们两个人有矛盾?只能说她太天真了。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过就是那个时候两个人突然默契地想要配合演戏而已。 要让她相信了,事情才会变得有趣不是吗? 他们两个人现在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穆芷妘接下去会有什么举动了。 “你觉得她会怎么做?不会是真的想要找我吧?她对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苏彦朗说到这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才其实他就已经很想要笑了,不过因为怕自己会露陷,所以就只能忍着,忍到这会儿终于是没有办法继续忍下去了。 “我想她对她自己一直都有很多误会。不过既然她都觉得自己能成功了,我们就不妨让她就那么以为吧,不管她想要做什么,我们好好看戏就好了,我知道你会有分寸的。”穆菀龄笑道。 “别说我有什么分寸,你应该知道我都不想多看她一眼吧?不过既然你想要看戏,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稍微配合一下了。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只是被耍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苏彦朗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虽然和他一贯的形象不是很符合,但是他还是挺想这么玩儿的。 能看着那些一直都想要害他们的人受苦,他的心里当然会觉得很开心了。 “我也很想知道。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会这么快就崩溃了。我还以为他们至少还要多挣扎一阵子的。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苏彦徽身边的人想要倒戈了吧,他也没有办法,谁让他自己如今就是没有实力呢?” “不但没有实力,还有很多的把柄在我的手中,我只要找到一个好的时机,得到了关键的证据,他就可以永远都不是我们的烦恼了。”苏彦朗一直都在努力,不过现在还没有能得到最关键的证据,也就是苏彦徽和镇平王有联系的证据。 不过他的人已经去找了,镇平王的王府从战争后就一直都在他的看守下,苏彦徽可是试图让人进去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但是现在苏彦朗觉得自己不应该阻止他的人进去了,或许就是要等到他的人进去了,他们才能知道证据究竟被放在什么地方了,一定是轻松就能找到了。 “他其实一直都不是我们烦恼,你也不要把他想得太重要了。我可是一直没有怎么把他放在心上。”穆菀龄说道。 苏彦朗怎么会相信她的话呢?她之前可就是因为苏彦徽而死,所以才会重生的,其实她对苏彦徽的恐惧一直都有。就算是现在都还有。 不过苏彦朗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既然她自己都这么说了,不是就不是吧。 她自己觉得开心就好了。 “那就好,其实都到了现在这个程度,他早就不应该是我们的烦恼了。等到这一切过去,他就更加什么都不是了。你以后都能安心了。” 如果他不说那最后一句都还好,结果他这么一说,穆菀龄就知道他明白她的心思。 知道她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有那样的恐惧,即便她已经一个个解决了自己的仇人,但是她却一直都都没有能真的放心。 因为她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不是真的能成功。 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之前,什么话都不好说。 所以现在她都还不敢说什么。 苏彦徽太狡猾了,他如果只是在伪装让他们降低防备呢?她想要和苏彦朗这么说,但是又觉得苏彦朗也会觉得是她多想了。 所以她就只能什么都不说了。 “我什么都知道。你没有必要为任何事情担心。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只要我在你身边,就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危险和烦恼。”苏彦朗宽慰了她一句。 穆菀龄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呢?在他身边就是因为他可以给自己全部的安全感,不然为什么要在他身边呢? “好了,闹剧也看完了,我们还是得回去休息吧。到底是阴谋还是事实,很快就会见分晓了吧。”穆菀龄说着,就拖着苏彦朗回到了房间里。 第二天,那边居然没有一点动静。穆菀龄都好奇到想要自己去看了。不过她最后都没有去。 她怕自己会让他们警觉,对穆芷妘的事情,还是不要那么有兴趣的好。 不过苏彦朗却去了。 但她和穆菀龄不一样,他可以说自己是去看穆芷妘的,而且两个人不一起去,会让穆芷妘更加开心。 于是穆菀龄就连看戏都没有去,只等苏彦朗回来。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穆菀龄还觉得很奇怪,“她居然都没有缠着你?” 这可不像是穆芷妘会做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缠着苏彦朗轻易就让他回来了呢? “她怎么会不想缠着我呢?但是苏彦徽在那里,而且已经酒醒了,她自然就不敢做什么了。她应该很清楚,这个时候的苏彦徽还是轻易就能杀了她的吧。所以她这个时候不想要那么做。”苏彦朗笑道。 “她居然还有些怕苏彦徽,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你说的没有错,苏彦徽这个时候依旧可以轻松就杀了他,所以他的心里自然就会有所忌惮了。不过没有关系。她这忌惮应该也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了。” 穆菀龄知道她一旦有了想法,就一定会行动的,她决定不会轻易就让她自己失去一切的。 现在苏彦朗是她最后的希望了,这个希望她怎么会想要错过呢? 果然,就在第二天的晚上,穆芷妘就过来了,她将苏彦朗拉到一边去,说了好一会儿话。 穆菀龄就在一边远远看着,穆芷妘自然知道她在看了。偶尔还会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她好几次都想要过去,不过都被夏枝拉住了。 最后只能回到房间里去看傲儿。 “奴婢刚才的表现怎么样?”她哄着傲儿,就听到夏枝在身后问了一句。 “不错,她现在一定会觉得我在为她和的彦朗的事情生气。她还真的是天真,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和彦朗之间有矛盾了,她应该都不知道真的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吧。她眼里看到的一直都只是皇后的位置。只有那个能让她开心。” 穆菀龄突然觉得穆芷妘也是个可怜人。她会和苏彦徽在一起,不过都是相互利用而已。之前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他们两个人应该都不知道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吧?这样美好的感觉都不知道,实在是让人觉得心疼。 穆菀龄很庆幸自己遇见苏彦朗,让她明白能被人喜欢是这么好的感觉。 所有的苦难都值得了。因为自己可以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奴婢也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不过要是那样的话,奴婢是不是就要离开夫人了?奴婢想要一直都在夫人身边。”夏枝说道。 “我可不想让你们一直都在我身边,你们也有自己的人生,没有必要被我牵住。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有美好的人生。那样我也会觉得开心。而且就算是你嫁人了,不是也还可以常来看我吗?也不是说我们就要这么分开了不是吗?” 夏枝点了点头,“对啊,就算是以后不和夫人在一起了,也可以看夫人不是吗?也不是就这么分开了,这么一说,奴婢好像可以嫁人啊。” “你听听你这话,说得像是我不准你嫁人一样。你放心好了,你想要嫁人就嫁人,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你和她们两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会给你们最大的帮助。我想你们应该都明白这一点吧?” “自然是明白的,夫人对我们最好了。这才是我们不想要离开的原因,就怕离开了夫人就没有这么开心的日子可以过了。”夏枝才说完,就看到苏彦朗走过来了,于是她就只能转身出去。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苏彦朗笑道。 “是不是应该你先和我说一下,你和那个人在什么呢?我看你们好像也很开心。”穆菀龄假装不开心。 “你可能都没有办法猜到她和说什么了。她居然是来通风报信的,她说明天苏彦徽想要杀了我,就在我去往东林村的路上。不过我只是好奇他怎么会知道我要去东林村的。除了我身边的几个人,都没有知道这一点。”苏彦朗说道。 “是吗?”穆菀龄听到他这么说,自然也觉得很可疑了。苏彦徽怎么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呢? 难道苏彦朗身边有人是内奸?和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地事情,毕竟不觉得自己的人会出事,可是现在看来,好像自己身边的人也不安全。 “我都没有想过我身边的人可能会有问题,那真的是很让我觉得意外的情况。但是穆芷妘既然都这么说了,应该也是听到了苏彦徽说什么吧。所以我明天虽然还是会去,但是得小心了。” 轻松化解 “千万要小心才是,你身边的人居然也会出问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他的人早就埋伏在你身边了,一定要尽早知道那个人是谁才行。只是,穆芷妘这个举动让我有些看不懂了。她为什么会告诉你呢?” 穆芷妘居然会到这里来通风报信,穆菀龄是真的有点糊涂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那晚的情况?”苏彦朗提醒她,“他们两个人如今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苏彦徽就算是真的得到了江山,他会分给穆芷妘一分一毫吗?不可能的吧?苏彦徽虽然不太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对穆芷妘绝对是没有任何好感了。” “对啊,我怎么忘记这一点了。这两个人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完全都是因为自作自受啊。”穆菀龄笑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从苏彦徽那里得到什么了,又恰好在你这里看到了希望,所以才会想要让你成功。这么看的话,我们那天演戏是对的。” 要是没有那场戏,穆芷妘对苏彦朗还不会有这样的信任,他们也就没有办法得到这个消息了。 苏彦徽的人,无论是谁藏在苏彦朗的身边,都隐藏很深,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看出来。 不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一定会有马脚了。 穆菀龄他们都不用担心那么多。 “你这次一定要小心,先让人去探路,最好是可以活捉,这样就算是没有办法找到苏彦徽和镇平王有关的证据,也可以对付他了。”穆菀龄说道。 “你放心好了,这个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呢?我一定要活捉那些人,而且还要让他们说出是谁让他们来的。只要他们说出苏彦徽,这一切就能好好结束了。”苏彦朗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却没有想到这个机会最后竟然会是穆芷妘给送来的。 “我们事后要让苏彦徽知道泄密的人是谁吗?”穆菀龄也不知道自己说话为什么要这么试探。好像她怕苏彦朗不会同意一样。 “当然了,你不就是想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吗?那可也是我想要看到的。既然有这个机会,当然就要那么做了。”苏彦朗说道,“你还真的以为我会因为这么一点点恩情就记着穆芷妘的好吗?她可不是真的为了救我。” 穆菀龄倒是知道苏彦朗,要是穆芷妘这次是真的为了救他才会和他说这个消息,那么他定会记得她的好,而且说不定最后都想要放她一马。 其实穆菀龄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要是穆芷妘这是良心发现的话,说明她也已经有好的开端了,加上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很有用的消息,所以他们的心里会觉得感激不尽。 那样的话,就算是放过她也没有什么。 可是她不是良心发现才要这样。她不过就是为自己打算而已。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而不是别的任何人,所以对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同情。 那样的同情只会让自己觉得难受。 “那好。”穆菀龄笑了笑,然后重新看向了傲儿。 他们的孩子现在还什么都不懂,有的时候穆菀龄一想到以后他们的孩子也会变成一个尔虞我诈的高手,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 但是处在这样的位置,从来都没有自己的选择。 既然都没有选择,不如就遵循命运的安排,她和苏彦朗不就是遵循了命运的安排吗? “我不会有任何事情的,你不用担心。就像是你说的那样,这其实就是我们的一个契机。只要我们能哈好抓住这个机会,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了。”苏彦朗很清楚这是个除掉苏彦徽的好机会。 他不会就这么放过。 不过就是要冒险而已,他可是将军,以前也没有少冒险。 上阵杀敌都不怕,难道还要怕苏彦徽吗? 穆菀龄只能是点点头,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毕竟都已经知道了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杂念了。 等到第二天,苏彦朗要走的时候,穆菀龄还是忍不住多提醒了两句。 “就怕这是他们的双簧,你一定要小心。” 苏彦朗就猜到了她还是会不放心。不过也只是笑了笑,说道,“没有必要为我担心那么多,我说了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风影也会保护我,你足够放心了吗?” 穆菀龄倒是没有想到连风影都会来,既然风影都会保护他,那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风影都能让他完好无损的。 苏彦朗在去东林村的路上都没有什么警觉的。他所有的警觉都交给风影了。 “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就因为你大半夜让你自己的人来求我?那也太便宜了吧?”风影一面观察情况,一面居然还能抱怨。 “我说你就不要抱怨了好不好?没有什么可抱怨的,谁让你都到这里来了。那就好好保护将军不要废话。”阿纪在一边打了个哈欠。他本来以为自己今天会很紧张的,结果风影来了,他就一点都不觉得紧张了。 “你弟弟要杀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之前不就已经遇见过好几次了?”风影皱着眉头。 “没错,但是我要去东林村的消息却是没有告诉过太多人,只有我的心腹。”苏彦朗叹气,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心腹也会出问题,他觉得自己很是恼火。 他居然还会有看走眼的时候,而且都已经是这么长的时间了,他自己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才是最让他生气的。 “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也有看错人的时候,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那么厉害,可以在你这里让你信任这么长的时间。”被他这么一说,风影突然来了兴趣。 不过他也突然感受到了杀气,就从外面来的。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隔着马车居然还能感受到杀气。 “看来苏彦徽这次下血本了,居然请了那么多的高手。起码有四个人,而且每个人都是武功高强。我觉得我和清风两个人可能会对付不过……”他的话都还没说完,马车就突然停下了。 然后就听到了清风的声音,“居然是你们。” “清风,你什么时候给朝廷卖命了?”这么听来,杀手似乎是清风的老朋友。 “你们不也是吗?”清风的声音冷漠异常,他似乎已经出手了,刀剑撞击的声音清脆悦耳,不过马车里的几个人却只能高手到浓浓的杀气。 “你们要是现在就走,还来得及,要知道,我可是清楚你们所有的弱点。”清风说道。 风影笑了起来,然后从马车里钻了出去,“你知道他们所有弱点?不如就说来听听?” 苏彦朗想和清风说的是,他可是想要活捉这几个杀手,而不是要放他们走的,就算他们真的曾经是朋友,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吧? 这样可是会破坏他之后的计划。 不过他没有说。 清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想去干涉太多。 反正他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对付苏彦徽,她不是还可以想别的主意吗? 镇平王那边的证据或许很快就会收到了。 “你想要知道吗?那就要看看你和我是不是默契了。”清风笑了笑,似乎是知道他们不愿意离开了。 “将军,要在这里待着还是出去?”阿纪也不知道是想要出去看热闹,还是担心自己在马车里会被误伤,总之就是一副我很想出去的样子。 其实苏彦朗也不想要错过那么精彩的画面,所以当然就要出去了。 两个人一起到了马车外,看到了几个人缠斗在一起的画面。 “我居然都看不清谁是谁。”阿纪看得眼花缭乱。 “我也看不清。”苏彦朗承认自己其实也看不清到底谁是谁,但是他们还都请到清风和风影的对话,也就是说那两个人在默契配合。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不过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要是只有那几个人的话。”阿纪说完这话就被苏彦朗扯到了一边。 “你的话倒是提醒我了,就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看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苏彦朗就担心要是并不是只有这么几个人,要是突然有什么高手出现在周围的话,他和阿纪两个人可能会来不及应对。 也不是苏彦朗对自己没有自信,但是他和清风还有风影那样的高手相比,的确hia有一段距离。 要是让他们两个人和苏彦朗比谋略而不是武功的话,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的。 他都还记得自己在穆菀龄的描述中是怎么死的,他要真的是那样的高手,怎么会没有办法逃出来呢。 只是逃出来了还想不想活着,算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就算是真的逃出来了,也会和之前救下穆菀龄之后一样装死吧。 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失败。好在这一次他没有失败。 不过事实证明,苏彦徽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知道并且提前有所准备,而且还让风影都来保护了。所以那几个人轻松就被拿下了。 演一场戏 “之前我让你们走的时候,你们不愿意走,现在可是没有办法就这么放你们走了。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如就说说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清风问道。 “你何必要为这样的人如此卖命,回到我们中间来不好吗?你不要忘了,还有很多人想要杀了你,你以为你自己就能一直高枕无忧吗?”其中一个人回答。 他没有要说出实情的意思,反而是想要让清风回到他们中间去。 真是痴心妄想。那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清风笑了笑,“如今不是也只有你们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吗?要是没有了你们我还有什么威胁?那些人想要知道我在哪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清风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出事,反而还觉得这几个人很可笑。 “你们要是愿意说出谁是幕后黑手,我或许还能放你们一马,只要你们不给我惹任何的麻烦,以后永远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如果你们不说,或者是给我带来了任何麻烦,那可就不一定了,就像是我说的那样,我知道你们所有的弱点。” 清风审问人起来也是滴一点都不弱,都不需要苏彦朗自己说半句话,他应该就可以弄好了。 清风似乎还很享受这种感觉。 “是苏彦徽!就是他。”总有一个人要说出来,清风知道这一点。 一个人不说,另外一个人总会说的,谁让他们是好几个人一起来呢?那就要接受这样的风险。 “果然是他,现在你们需要和我走一趟,先和我回去,处理好了这些事情,我会放你们走的。”清风说完,就带着几个人上了马车。 “他就这么把马车弄走了,是我们自己走过去吗?”风影似乎还有些不满。 “我说,你还担心自己的脚程不快吗?你想想看,轻功不是比马车好快吗?”阿纪在一旁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坐马车不是不需要自己动吗?”风影回答。 阿纪被他弄得无话可说。 不过几个人还是顺利到了东林村,将自己要处理的事情办妥了。 苏彦朗只能庆幸他只是说了自己要去东林村,却没有说要去东林村做什么,所以现在才没有更多的麻烦。 要是他昨天不小心说了自己要到东林村去做什么的话,现在的情况一定不会是他看到的这样了。 “没有想到聂相居然会住在这里。不过他当初就是为了能清静才归隐的吧,现在你就算是请了他,他也不一定会回去的吧?而且他要是回去了,李丞相要怎么办?”风影问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担心这么多,分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数他最担心了。 “他可是聂相的学生,你觉得他会说什么?现在这个问题不需要我们担心那么多。我们该回去了。”苏彦朗反正是已经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至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现在说什么都还早。 所以他不想让自己想太多了。 要是没有能按着他预想的那么进行,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不也帮他解决了一个难题吗? 他手边的内奸到底是谁,恐怕都不需要他自己处理,苏彦徽就会帮他处理了。 等苏彦徽处理了那个内奸,他再说是穆芷妘告密的,两个人必然又会是一番撕扯,他和阿菀只要好好看戏就行了,都不用担心那么多。 回到王府的时候,穆菀龄居然就在前厅等着。 她应该已经看到清风回来了,知道他平安无事,但是仍旧还是出来等了。 “你是怕我回来的时候还会遇见什么麻烦吗?”苏彦朗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肯定还是有所担心。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想要等你回来而已,傲儿送到爷爷那里去了,我在这里,不是怕你会出事,而是怕我会出事。”她坐在王府里最显眼的位置,就是怕有人会对她下毒手。 苏彦徽早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说不定他会气急败坏到对自己动手。 所以穆菀龄才会将傲儿送到爷爷那里去,然后自己在这里等着。 “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要是疯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苏彦朗也觉得她的担心是有道理了。 他都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让风影回去了。 不过他们都已经抓到了那几个人,要将苏彦徽抓起来很容易,就算是现在没有办法定罪,也可以让他不再成为自己的威胁。 只要他不是威胁就好了。 但是在那之前,还是要让苏彦徽自己解决了那个内奸,还有穆芷妘,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们还需要过两天。 “主子放心好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有我和清风在呢。”阿纪在一旁说道。 他知道自己没有风影那么有本事,但是关键时候挡刀他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穆菀龄和苏彦朗都不用担心那么多。 他和清风一定会倾尽全力保护他们的周全。 “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如今没有人,也没有钱,想来也不可能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了。”苏彦朗知道他手中可以利用的资源已经没有了。自己何必还要那么担心呢? 等这两天时间一过,他就可以让苏彦徽永远都没有办法出现在他们眼前了。 两个人先到了爷爷那里,平心静气和他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齐王自然是勃然大怒,没有想到自己的孙子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穆菀龄和苏彦朗平静了他的情绪,然后又将他之前做的事情全部都说了。还将自己手中的证据都交给了齐王看。 “真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要不是你们早就有所察觉的话,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齐王很是恼怒。 “爷爷没有必要担心,如今我们已经想到了对付他的办法,之所以和爷爷你说这些,就是希望这两天爷爷你也能对他多多提防,千万不要让自己出事才是。”苏彦朗说道。 “我会的,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什么问题的。你就放心好了,傲儿就留在我这里,你们不要带回去了。”齐王很担心他们要对付苏彦徽还要照顾傲儿分身乏术,所以就将傲儿留在了自己这里。 他们两人当然也不会是多什么了,起身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没有想到那里居然还有个人在等。 穆芷妘,她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居然就站在那里等,好像她一点都在乎自己会被苏彦徽看到一样。 不过这样才能让他们要做的事情变得简单。 原本还在想要怎么样告诉苏彦徽这一切和穆芷妘有关系,如今她自己不就在提供线索吗? 她要是一直都这样的话,苏彦徽不发现有问题才怪。 穆菀龄看了苏彦朗一眼,发现他也有一样的想法,所以他们两个人走了过去,像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一样。 “我只是忘记了给你带东西一样,你不用这么生气吧?”苏彦朗立刻就演了起来。 “可是你出去的时候,都说好了的。所以我才会在那里等你,结果你现在就这么一句话就要打发我了吗?”穆菀龄生地说道。 “你自己出去买不是也行吗?你的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不是吗?之前你不是还能进宫的吗?怎么现在就不能出门了?”苏彦朗也是一脸的生气。 穆菀龄没有再说话,气冲冲走了。 穆芷妘看到她那个样子,心里自然高兴了,不过还是要拦着苏彦朗问一句,“这是怎么了,姐姐怎么生气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今天都经历了什么,只是在生气我没有给她买她想要的东西。”苏彦朗解释。 穆芷妘一愣,“怎么,大哥没有将今天要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吗?要是说了肯定就不会这样了。” 苏彦朗却摇头,“她这阵子脾气不是很好,所以我尽量不让她担心我太多,不过我现在觉得她根本就没有担心过我。” 穆芷妘轻笑了一声,分明是高兴,不过还是要假装皱着眉头,“怎么会呢?你们当初可是经历了那么多才在一起的。” “那又怎么样,不都已经是过去了吗?你和彦徽不也一样吗?那天都已经闹成那个样子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给我的消息,不然我今天可能都没有办法活着回来了。”苏彦朗笑道。 穆芷妘看到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还是因为她当,自然就很开心了,“没有什么,要是以后有什么情况,我也会和你说的,你不要担心,我是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她说完这话,然后就一脸恍然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又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以后可能都没有什么依靠了。” “你怎么会没有依靠呢。你不是还有我吗?先回去休息吧,要是被他发现了可就不好了。”虽然苏彦朗心里是巴不得能被发现,但是这样的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我马上就回去了。”穆芷妘当然是心里美滋滋地回去了。 自生自灭 穆芷妘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却不知道那个掉入陷阱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要是她以后知道这一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苏彦朗看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回到了穆菀龄身边。 “和她说那样的话真的让我觉得很难受。我只想要和你说那样的话,不过既然现在需要让她自己露出马脚,也只能先这样了。”苏彦朗真的觉得自己很是不舒服。 不过他也很清楚,穆菀龄不会怪他什么的。 他们两个人其实都只是在演戏而已,为的就是能让那个人以为她已经成功了。 不这样的话,又怎么能让他们的计划成功呢? “好了,你和她说什么都没有关系,我知道你对她不会动心就好了。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实现她的梦了。我真的很想看到她最后会是什么样子。”穆菀龄不会自己动手,她知道有很多人都可以帮她出手。 她只需要做那个看戏的人就好了。 “我也很想知道这一切到了最后会是什么样子。你知道,我其实从你说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彦徽之后,就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要怎么办,现在我总算是快要知道了。”苏彦朗说道。 他们期盼了很久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他们已经等了那么久的时候,从落月崖开始就一直等到现在。 终于……就要实现了。 “我很开心那个时候遇见你,救了你,一起和你走到了今天。我更开心的是,我这一生还有很长的路要和你一起走。”穆菀龄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就觉得很安心。 穆芷妘第二天没有过来,第三天也没有过来。 不过苏彦朗说他的幕僚里有人出事了,也是好几天没有出现了,可以肯定当初就是那个人和苏彦徽说了他的事情。 为了以防万一,苏彦朗还将自己的人全部都重新查了一遍,还调动了几个江湖上的朋友帮忙,最后证明他的人都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两个人这才放心了。 到了第四天晚上,穆芷妘居然又来了。 她径直叫走了苏彦朗,就好像坐在一边的穆菀龄不存在一样。 穆菀龄也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但是就在他们两个人出去之后,外面传来了苏彦徽的声音。 “果然是你这个贱人出卖我。我就知道,我那么严密的计划,怎么会出错呢,结果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就已经成功了。你还真的是巴不得我能一败涂地吧?” 穆菀龄怎么能不去看热闹呢? 她放下手中的书就走了出去,看到外面那两个人撕扯在一起的样子,看到苏彦朗假装自己两次去拉都没有成功的样子,差点就笑出了声。 凭借苏彦朗的身手,他怎么会不成功呢?只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那么做而已。 “彦徽,你这是怎么了?又喝酒了?”苏彦朗问道。他的声音居然很平静,穆菀龄都很佩服他。 因为这个时候的穆菀龄都没有办法让自己保持平静了,她完全就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在一旁站着。 “我没有喝酒,我很清醒。我就知道是你,今晚不过就是想要试探一下,结果你就迫不及待到这里来了。你倒是说说,他能给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做这么多?你还真的觉得他会把皇后的位置给你吗?你未免也把你自己想得太厉害了吧?他根本就看不上你。” “彦徽,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一句都没有办法听懂,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苏彦朗还是一副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我和她的事情。”苏彦徽自然知道自己在苏彦朗面前已经暴露了。但是既然苏彦朗还要和他演戏,他当然也只能继续演下去了。他可不想自己亲口承认。他不是傻子。 然后苏彦徽就将穆芷妘拖走了。 “救我!救命啊!”穆芷妘的惨叫声一直回旋在他们两个人耳边。 “这样的事情要是真的发生在这里,恐怕说不过去。”如果他们两个人不知道这一点,他们自己偷偷解决了问题,可能还没有什么。 可是穆芷妘可是从他们这里被带走的,必然就会带来很多问题,两个人不能轻易就脱离了干系。 所以穆菀龄也是一脸理解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走吧,过去看看,还要通知爷爷一声。” 两个人和齐王一起过去的时候,穆芷妘差点就被淹死了。王府的人将苏彦徽拖开,然后将穆芷妘救了起来。 “彦徽,你这是在做什么?这里可是王府,是你闹腾的地方吗?”齐王被他气得不行,还是穆菀龄劝了好几句才消气一些。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你知道吗?她把我所有的计划都破坏了。我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苏彦徽大吼了几句,然后就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夏枝,去准备热水吧。”穆菀龄吩咐道。 夏枝当然也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不得已,没有办法,谁让齐王还在这里呢,而且他们也不能让王府蒙受什么不好的名声,所以只能去准备了。 但是穆芷妘却甩开了穆菀龄的手,转而钻进了苏彦朗的怀里。 苏彦朗看到爷爷走远,低声安慰了一句,“没事的。我不是说过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穆芷妘笑得很是开心,却没有想到苏彦朗的脸上也都是笑意。 这样一来,苏彦徽可以彻底不用担心了。他都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加上之前的证据,想要让他永不见天日太容易了。 至于穆芷妘,她也不过是这两天还能在这里待着而已,过两天就可以直接将她给撵走了。 如今穆家已经没有了,她出去只能是自生自灭,没有人能真的照顾她,没有人能给她任何的保障。 穆菀龄不是说过不想要对她动手,能看到她自生自灭自然是更好的。 那样她要承受更多的折磨。 那才是他们更想要看到的场面不是吗? 穆芷妘被送去沐浴更衣的时候,穆菀龄和苏彦朗在商量着后面的对策。 “没有想到苏彦徽居然还会用这样的招数来测试她,结果她还真的是没有发现,一下就露馅了。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了。她还真的是蠢不自知。”穆菀龄虽然以前就觉得穆芷妘也没有那么聪明,但是现在她所表现出来的也太……没有办法形容了吧? 居然就这么败露了,然后还差点就被苏彦徽杀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这里闹了一场,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追过去,这样一来穆芷妘死了,苏彦徽也可以定罪了。 可是苏彦徽做事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 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去阻止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开始发疯了,根本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以前的苏彦徽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也是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做了这么多,计划了这么多,最后事情还会变这个样子吧? 但是这却正好符合了穆菀龄和苏彦朗的想法。 等苏彦徽被抓走,穆芷妘也可以被撵出去了。 她会在外面自生自灭。当惯了大小姐,什么都不会,出去了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日子,穆菀龄还真的有些期待她会活成什么样。 想要撵走她,借口实在是太多了,把秋瑶的事情说出来,她就没有办法继续待在这里了。 更不用说还有很多别的事情。 哪怕地是寇紫莹,到了那个时候也只能是配合他们。要是她还想在王府里待着的话。 “我今晚要睡在哪里啊?我一个人睡觉害怕。要是苏彦徽突然过来了怎么办?”穆芷妘才弄完就走到了他们的门口,一脸的可怜。 穆菀龄看着她,只觉得自己很想笑,不过她没有笑出来。 “你放心好了,我会让人保护你的,你就睡在那边的房间好了。你应该知道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房间。收拾好的就那一间了,你可以睡在那里,暂时委屈一下。”苏彦朗说道。 “要是你就不愿意,回去你的房间睡就好了。”穆菀龄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姐姐这是什么话,让我回去不是让我去送死吗?”穆芷妘当然要表现出一脸的委屈了。 其实穆菀龄一转身就笑了,她其实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继续撑下去了,才会选择那么说一句的。 她要是在穆芷妘面前笑起来了。情况可就糟糕了。 “不用理会,她只是有点生气,你先去休息吧,这件事爷爷明天自然会处理的。”苏彦朗说着,就让人将她送回了房间。 “你怎么不自己亲自送她过去,看她的样子,应该很想让你送她。”穆菀龄说道。 结果她回头看到的也是苏彦朗的笑容,“你觉得我就真的能忍得住吗?其实我早就没有办法继续忍着了,你还要我送她过去,这不是想要折磨我吗?” 穆菀龄当然知道他也是这样的心情了,他们两个人的其实都不过是在看他们的笑话而已。 只有穆芷妘自己在暗自窃喜罢了。 拖她下水 “好了,先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们今天还能有机会笑一笑,明天不知道是不是还有这个机会啊?”苏彦朗总觉得自己明天会憋得很苦。 “那不是也没有办法吗?要让他们觉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比较想要知道的是苏彦徽明天会做什么,他要是能写休书的话,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大好事了。都不用我们做什么了。”穆菀龄说道。 “我想他应该会写吧。他想自己都已经这个样子,他应该不会想要让穆芷妘好过的。毕竟他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苏彦朗也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个好事。 “其实我都不知道你今晚为什么还要演戏,不够看到你演戏了,我就自然而然跟着演了。但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完全没有必要了吧?”穆菀龄的心里还有些疑惑。 “如果我说不过就是觉得好玩儿,你会生气吗?”苏彦朗差点就大笑起来,不过他担心会被穆芷妘听到。所以就只能将自己的笑声隐藏起来。 穆菀龄也笑了,她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笑得很是开心,“其实我想也是这样,你不过就是觉得好玩儿而已。我也觉得很好玩儿。看到她那个样子,真的让我觉得没有办法忍住。她为什么就觉得她自己那么厉害呢?为什么就觉得她自己什么都能得到呢?” “因为她是嫡女吧,一直以来她都是什么都能得到的。而且你不是说了她和你一样也是重生的吗?所以她应该是觉得自己就是为了得到皇后的位置才会重生的吧。”苏彦朗说道。 “但是她自己应该意识到了,她的那个梦早就已经碎了,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要是她当初没有做出那些事情,这一世安安分分的。我或许都能原谅她。毕竟我也只想报复那些真的想要伤我的人。但是她都没有一点要醒悟的样子,一点都没有。” 穆菀龄原本以为,她那样的人,在经历了那样的一生之后,应该会觉得自己会得到重生的机会其实是想要让她赎罪吧? 结果她居然还以为这是上天给她的另外一个机会,所以她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局。 这都是她自己的错,其实她要稍微安分些,就不会这样了。 但是她却不愿意。 “她要是真的懂得那样的道理,怎么还会有现在的你我呢?那我们不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相遇了吗?”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一想,觉得也是,要是她真的是来赎罪的。自己不就没有办法和苏彦朗相遇了吗?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生活了。 所以她好像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好,这样他们才能相遇,才能一直走到今天。 才能一直走到未来。 第二天一早,穆菀龄和苏彦朗都还没有起来,穆芷妘就来敲门了。 穆菀龄一脸怒意地去开门,“妹妹有什么事情?” “我不是来找你的。”穆芷妘说得一脸理直气壮,然后就看了一眼正在穿衣服的苏彦朗。 “一大早能有什么事情?不管你是来找谁的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吧?既然这样的话,我看你不如就回去多睡一会儿。彦朗还要上朝呢。”穆菀龄伸手推了她一把。 她知道自己不管用多大的力气,穆芷妘都会摔倒在地上,所以她干脆就狠狠推了一把。 穆芷妘跌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她看到穆菀龄的手伸出来,就已经做好了要往后倒的准备。结果没有想到她居然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她倒在地上的时候痛得叫出了声。 这不能怪穆菀龄。她觉得自己的力气虽然大,但是不至于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是穆芷妘想要讹她一把才会这样的。 “这是怎么了?”苏彦朗听到动静过来,穆芷妘一下就哭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推我。”她说着还对苏彦朗伸出了手。 但是苏彦朗却没有理会,而是对穆菀龄说道,“你怎么的能这样呢?她怎么说都是你的妹妹。我知道你们两个人有不少的恩怨,但是你现在也不能这么做吧。你和她好好说说,说不定以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呢?” “误会?夫君真的觉得那些事情会是误会吗?算了,你还要上朝,要是去得晚了可就不好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我解决就好了。”穆菀龄说道。 穆芷妘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彦朗离开,又看了穆菀龄一眼,“你都对他说了什么?” “我对他说了什么,和你有关系?我和他说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既然是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就没有办法否认不是吗?你真的以为彦朗会喜欢你吗?你就做梦去吧。”穆菀龄不过就是想要让解开之前那个误会。 为了能让穆芷妘给他们传递消息所以只能假装对她好。如今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当然就不需要继续下去了。 但是也不能直接就和穆芷妘说他们就是在利用她吧? 所以就只能让穆菀龄来解决这个矛盾了。 “我做梦?你一定是觉得他已经喜欢我了,所以才会想要这么报复我的吧?你还真的是恶毒。”穆芷妘终于从地上起来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指着穆菀龄说道,“我就是要让你看看,失去一切是什么感觉。” “我怎么可能会对你的感受感同身受呢?你已经失去了一切,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不过你不可能从我这里夺走任何东西。彦朗已经知道了你以前对我做的事情了。他是不可能会喜欢你的。要说恶毒,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 穆菀龄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能说虎这样的话,分明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分明一切都没有办法回头了,她居然还能这么自信,还能这么大言不惭。 这真的是穆菀龄没有想到的。 但是穆芷妘却显得很是自信,她觉得自己之前几天做的事情已经让苏彦朗喜欢她了。 这也是穆菀龄不想要和她说出真相的原因,看着她这个样子就觉得很可笑。她是真的不知道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吗? “二夫人……”云桃不知道从什地方跑出来。 “你居然没有被他杀了吗?居然还到这里来了。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苏彦徽昨晚暴毙了?”穆芷妘只后悔自己之前有那么多的好机会却没有对苏彦徽动手,现在确实已经来不及了。 谁让她以前将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他身上了呢?知道了不可能,却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如今她等到了苏彦朗这个机会,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只是她的身份太尴尬了,除非苏彦朗为她神魂颠倒,不然她是绝对不可能会成为皇后的。 但是她却很清楚自己没有办法做到那一点。让苏彦朗为她神魂颠倒,她这个样子怎么能做到呢? 她就算是真的做到了,也仍旧会遭受很多非议的吧? 更何况还有穆菀龄和她的儿子在挡路。 她还要想办法解决了穆菀龄和她的儿子才行。 不过现在可不是动手的时候。她知道苏彦徽应该很快就会消失了,等他出事了,自己和苏彦朗之间就没有太多的阻碍了。 要是苏彦朗对她没有什么防备的话,她要对付穆菀龄和傲儿,就再简单不过了。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可能会成功的,只要她不放弃就好了。 所以她盯着眼前的云桃,心里很是警惕,生怕她会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要真的不是什么好消息的话,她要怎么办才好? “二夫人,二公子说有东西要给你。”云桃说道。 她似乎是真的在为穆芷妘担心。穆菀龄看到她那个样子都觉自己要感动了。 她分明很清楚自己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仍旧在为自己的主子担心。 只是可惜了穆芷妘不会将她这些感情放在心上。 “他要给我什么东西?他让我回去不过就是想要杀了我而已。你是不是都已经和他串通好了要杀了我了?你应该知道的吧,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可能会和人在一起的。不要以为我没有发现过你的小心思。” “奴婢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奴婢也没有和二公子传统什么,只是……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或许能劝劝二公子不要那么做。不然的话可就来不及了。”云桃说道。 穆芷妘这才警觉起来,“他在做什么,你倒是和我说清楚啊,他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怎么还会有空做什么呢?” “二公子在写休书。”云桃说道,“所以二夫人你快回去看看吧,不要让她那么做。如今穆家都已经没有了,要是被撵出去了,以后要怎么过日子啊?” 穆芷妘听到她这么说,一下就紧张起来。 她之前一直都在想,就算是苏彦徽真的被抓走了,只要她和苏彦徽做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就会是安全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算是什么? 他居然在写休书,他居然要在自己都已经苟延残喘的时候,将她也拖下水。 被休出门 “呀,妹妹还是回去看看吧。不然等下休书都已经写好了,那可就没有办法了。”穆菀龄笑道。 她都没有想到自己和苏彦朗的想法居然成真了,苏彦徽还真的是不想自己一个人死。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也要拖着穆芷妘一起去死。 这才是让人羡慕的感情吧?穆菀龄都觉得自愧不如了。 “你不要太高兴了,我是不会轻易就让自己被从这里撵出去的。”穆芷妘说完,还是紧张地回去了。 她觉得这里唯一一个能帮她的人现在不在,她也没有办法去求任何人。齐王是绝对不会帮助她的。 说不定还会被穆菀龄的话弄得讨厌她。 她当初为什么要让穆菀龄活下来。她应该在那个时候就杀了她的。 娘肯定会想要帮她一起隐藏这个秘密。 没有多少人会在意她的。 可是穆菀龄好像也是重生的,所以她毒自己才会有那么多的戒备。而且她那个时候想要离开就是怕自己受到伤害吧? 她还顺便救下了苏彦朗,改变了一切。 穆芷妘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苏彦徽将休书放到了她的手里。“不要以为没有了我,你还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没有了我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真的以为苏彦朗会感激你吗?他不过就是在利用你而已,你这样的货色,怎么和穆菀龄比?” “觉得我没有办法和穆菀龄比,当初你为什么不娶她?” 苏彦徽大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当初一直说要嫁给我的。你以为我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吗?其实你不过就是一个工具而已。我看中的不过就是你和皇后的关系。结果你还让皇后那么不高兴。” “你的意思就是你一直都没有喜欢过我?而且你心里一直都有穆菀龄?”穆芷妘听出了他的意思,只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 当初的确是她想要嫁给他的,但是他不是也欣然接受了吗? 只是如今看来,他们不过就是相互利用而已。 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不能说我喜欢她,但是不管怎么看她都会比你有用,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你在我身边,不但什么都没有能帮我做,反而搞砸了很多事情。那天的计划是我最后的希望,居然被你泄密了。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但是让你死了太便宜你了。” 苏彦徽是真的觉得让她就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 就要让她失去一切,然后看着别人幸福才行。 苏彦徽已经很清楚自己什么都没有办法保住了。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穆芷妘当然也不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穆芷妘一下就将休书撕了个粉碎,“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赶我走,我是不会走的。” “你以为将休书撕碎了就行了?我已经让人贴出去了,就贴在王府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了,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不检点的人,所以我不想留你在身边了。”苏彦徽冷冷一笑。 穆芷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瞪着眼睛看着苏彦徽,问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怎么了?你娘是什么样的人,全京城都知道。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了。至于你,其实和她不过是一样的货色而已,如今全京城的人也已经知道了。”苏彦徽回答。 穆芷妘还以为他不过就是想要一封休书将她撵出去而已,没有想到他居然还用了当初爹用的办法。给了她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将她撵出去。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沮丧会是这个样子。 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如今,她不但不再是苏彦徽的夫人,连名声都已经被她毁了。 原本还以为苏彦徽要是被抓了,她还可以再王府留下来。会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让自己和苏彦朗在一起,那样的话,她也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和苏彦朗亲近,从而……取代穆菀龄。 眼看这都不是问题了,那两个人都已经因为她有了矛盾。只要她让苏彦朗相信,穆菀龄才是那个不择手段的人,自己是清白无辜的,一切不就更好了? 可惜事与愿违,而且是违背了这么多。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切会是这个样子。 苏彦徽果然是下地狱的时候都不忘记要拖着她一起去。 “很惊喜吧?我就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不过就是我对你的报复。我本来应该杀了你的,但是我总觉得那样太便宜你了。要是我杀了你,你岂不是就解脱了?” 苏彦徽才不要她死得那么便宜。如今穆家没有了,她以前又对穆菀龄做过那么多恶事,穆菀龄是断然不会好心收留她的。 原本,凭借她的姿色,出去再嫁应该也不难。但是如今苏彦徽毁了她的名声,她想要嫁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她想要活下去,应该只有两条路。 要么为乞,要么为妓。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你居然这么狠心,我和你拼了!”穆芷妘很清楚自己这么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她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苏彦徽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没时间和你玩儿了。我得跑路了。” 他早就已经为自己规划了逃跑的路,穆芷妘的事情是他最后需要解决的事情。 现在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她自然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你不要以为你真的能逃走!”穆芷妘知道苏彦朗那里一定会有所防备,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逃走的。 不管他用什么样的办法。都没有办法真的逃走。 到了最后他还是会被抓回来的。 但是她呢?她能怎么办?她这下算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吧?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所有,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穆芷妘颓然坐在院子里,面前只有被风吹散的纸前。她看着看着,突然觉得那就是对她的祭奠。她放声大哭起来。 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情她。没有人出现,直到她哭到晕厥过去,都没有人到她身边。 “苏彦徽做事果然比我想的还要绝情。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做到那一步,居然能让穆芷妘连名声都不保。而且最后还直接让人把她扔出去了。” 穆菀龄悠闲地喝着茶。心里很是开心。 还以为自己要等很久才有可能等到的消息,突然就出现了,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的开心。 只能说苏彦徽做事太给力了,居然能想到断绝了穆芷妘的所有后路。 这似乎也说明了,苏彦徽对穆芷妘真的是恨之入骨。 毕竟他最后一次机会就是被穆芷妘破坏了,他心里怎么会不恨呢? 要是穆芷妘那个时候没有出手,苏彦朗如今应该是非死即伤,而且后面还不知道苏彦徽会有什么手段。 他应该是断然不会让苏彦朗活下去的。 可惜他的计划却被自己的人给破坏了。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像是冤家一样。他们可谓是相克了。互相克制。到最后一事无成。 “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用那样的手段,但给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不是?我想我会需要找人盯着穆芷妘,不让她有什么机会做坏事。”苏彦朗说道。 “很有必要。她要是疯起来,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我们怎么说都要警惕一些才好。”穆菀龄表示赞同。 她可不想到了最后自己还是会栽在穆芷妘手上。 “我的人已经在抓苏彦徽的路上了。他还以为自己能逃走。可惜他都不知道我早就已经盯上他而且买通他的人了。”苏彦徽绝对没有想到苏彦朗会有这样的举动。 之前他就盯上了自己身边的人,苏彦朗当然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很快,在他以为自己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苏彦朗的人就会动手。 要让他以为自己有机会逃走,趁着他高兴的时候,让他从天堂一下子跌入到地狱。 “我现在觉得很轻松。所有的麻烦都一点点解决了。剩下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穆菀龄说道。 “现在我们已经不是两个人了。”苏彦朗看了看一旁的摇篮,“是三个人。不过我哭满足。我想我还需要更多。” “你说什么?”穆菀龄皱着眉头,“你应该知道生孩子有多难受吧?你居然还想要更多?” “那能怎么办?难道我还能去找别人来给我生吗?那样不太好吧?”苏彦朗笑道。 “你也知道你的身份会是什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给你生孩子。”穆菀龄咬牙。其实这话她很早以前就想说了,但是一直没有说出口。 “你是怕我身边除了你还会有别的人?你觉得我的心真的还能容得下别的人吗?”苏彦朗问道。他没有想到穆菀龄还有这样的担心。 他自己都没有。 穆菀龄满意地哼哼了一声,不过还是说道,“我怎么知道以后你的心会不会为别人空出位置来?后宫三千的诱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把持的。” 无法左右 “可我就是那种能把持住的人。我的心里从始至终,从开始到现在,都只有你一个人。我这一生一世都只会爱你一个人。和我是什么身份没有任何关系。”苏彦朗回答。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但是穆菀龄会有这样的担心也是情理中的事情。毕竟他要是真的会成为太子,一定会受到各方的压力。 皇上不就是个例子吗?他就是因为后宫人太少,只有一个儿子,如今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苏彦朗只能庆幸,他和穆菀龄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儿子。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堵住很多人的嘴了。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等他成为皇上,还有谁能奈何他吗? “我相信你。”穆菀龄说道,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她很确信自己对苏彦朗的信任。他说的话,不管是什么,自己都会相信。 何况是这样的话。 他对她的爱,穆菀龄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无需多言。 不过傲儿却在这个时候哭了起来,大概是饿了。穆菀龄叫来了奶娘,两个人说说笑笑好一会儿。 整个王府的氛围似乎都因为穆芷妘和苏彦徽的离开轻松了很多。 看来这两个人在王府里真是积怨不小。 苏彦徽第二天一早被抓回来了。穆芷妘一路上都在嘲笑他,不过苏彦徽对她没有任何回应。 穆芷妘似乎不太满意他这样的反应,于是挡在了所有人面前,问道,“怎么,你都不想要回应我什么吗?” 苏彦徽只是看了她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这让穆芷妘很是着急。她不想自己就这么得不到任何回应。她抓着苏彦徽的手臂,吼道,“说啊,说你后悔了!” “后悔有什么用?”苏彦徽终于开口了。他的眼中都是绝望,已经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他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随州被抓。看样子,分明就是一直被盯着,最后才对他动手。 然后穆芷妘就被推开了,跌倒在地上,看着苏彦徽被带走。 她在地上笑了很长的时间,不过周围的人都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最后看累了,大家散去了。穆芷妘还在那里。 有个人走到她身边,摸了她一把,被穆芷妘狠狠瞪了一眼。 “哎哟,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敢瞪大爷我。大爷我愿意摸你都是你的荣幸好吗?”那个人嫌弃地踹了穆芷妘一脚,扬长而去。 穆芷妘吃痛地捏了捏自己的腿,然后抬头一看。她竟然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穆府门口。应该说是曾经的穆府。如今这里已经换了主人,她自己想要进去住都不可能了。 也不知道穆菀龄是怎么把这房子卖出去的。按理说她可是嫡女,她才应该是这里的主人。 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穆芷妘默默挪到了街角,靠在墙上睡了。 穆菀龄看到她这个样子,一点都不觉得同情。 她怎么会值得自己的任何同情呢?看到她变成这个样子,才是穆菀龄最想要看到的场景。 她只希望自己的苦都能在她身上还回来。 “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我会让人盯着她的,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被人看到了可就不好了,你不是也说了不想让人说闲话的吗?”苏彦朗带着穆菀龄回到了王府里。 如今京城里的风声都是,皇上会将太子的位置给苏彦朗。 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但是皇上那里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之前,什么都不能确定。 所以他们到现在也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成功。 要是皇上突然改了主意,他们不也没有办法吗? 怎么说那都是皇上的事情,他们没有办法左右。 “其实也没什么。如今苏彦徽已经输了,我们赢了,只要不是他。是谁都没有关系吧。而且你不是也说了。这样的生活更加自在吗?不管命运怎么安排。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好了,我没有别的要求。”齐玄煜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些事情是求不来的。但要是有机会就一定要抓住。”穆菀龄看向他的眼睛,“你应该也知道在我面前说谎没有什么用吧?我很清楚你想要什么。” 苏彦朗想要回避她的眼神,但是他很清楚那么做没有意义。所以就笑了笑,说道,“我知道我是没有办法瞒过你的。但是在我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有那个机会之前,我是没有那种想法的。” 他的话是真的。能为大周征战,他已经觉得是自己的荣幸了,能够得到爱戴,能够得到拥戴。他也觉得很是高兴。 但是他都没有想过自己要爬到那个位置上去。从来都没有想过。 可是当那样的机会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那种感觉。 应该和他在战场上的感觉差不多吧。 能够站在巅峰,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存在。 而且那样他还能更好地保护自己身边的这个人。 苏彦朗和穆菀龄其实都很清楚。如果他们不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那么苏彦朗就会是做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最想要除掉的人。 不管是谁成为了新的太子,第一个想要杀的,绝对会是苏彦朗。 他们都知道有这样的危险。所以他们要是没有能成功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还真的是没有办法去想。 “我们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皇上那里肯定会有自己的判断。我们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不是吗?做好准备迎战就是了。”穆菀龄说道,她的眼神很是坚定,“我想应该还是会有很多人支持我们的。” 她和苏彦朗之前做的那么多的事情,肯定还被人记在心里。 他们才是民心所向。既然有民心,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有民心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了。他们可以一直都走到最后,不会有人敢挡路的。 “我知道,我没有想那么多,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傲儿吧,还有爷爷。我希望爷爷可以不被苏彦徽的事情伤心。不然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肯定……” “不用担心。有我在,怎么还需要担心爷爷会有什么问题呢?我已经为爷爷看过了,他没有什么事情。我觉得那个时候的情况,应该是爷爷为你的事情而伤心吧?他明显更加喜欢你,而且他或许也已经看出来苏彦徽有问题了,说不定……” “说不定爷爷会出事也是因为苏彦徽,他还真的是做了很多坏事。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会做什么了。我想他在那样的地方应该都没有办法撑过两天的时间吧。”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点头,她也觉得苏彦徽在那样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办法活过两天的时间,不过他应该会自杀。 他都已经走到那个地步了,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想来想去就会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继续活着了吧? 果然,两天之后就传出了他的死讯,他在牢房里撞死了,都不知道撞了多少次,旁边的人还以为他是想要逃出去呢。 或许在苏彦徽最后的梦里,他从那里逃出去了吧。而且他还得到了成功,拿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但是怎么说都不过是梦境而已。 他什么都没有了。 “你要去接他回来吗?我不是想要看到他,也不是为了王府的名声,只是想要确定他是真的死了而已。我想你应该也会想要确定一下吧?要是还有什么阴谋可就不好了。”穆菀龄说道。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到了这个时候还担心,苏彦徽就算是还活着,他还是什么都没有了,也永远都不会有人帮助他了。但是总还是要确定一下才好。 “我会的,你放心好了,不过我不会让他被葬在皇陵的,就算是皇上也不会同意的,所以这件事你就让我去处理好了。”苏彦朗说完就走了。 穆菀龄原本想要直接回去的,结果她却看到了一个自己不是很想看到的人,到了她的身边。 “姐姐,你这是听到了什么消息,高兴成这个样子?”穆芷妘问道,她看到穆菀龄这个样子,其实就已经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只是她还不是很确定。 真的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吗?苏彦徽那样的人真的会那么轻易就死了吗? “苏彦徽死了。”穆菀龄回答,言简意赅。 “他居然还真的死了,我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脆弱,他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想要成为皇上呢?”穆芷妘嘲讽地说了一句,随即就叹了一口气,“可是他曾经是成功了的。”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意外。他是会成功的。 但是意外太多了,让人措手不及。所以事情到了最后爱会是这个样子。 “那只是一场梦而已,穆芷妘,你的梦早就应该醒了。”穆菀龄冷冷笑道。 穆芷妘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问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重生的?不然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情况?不然你怎么会救下苏彦朗的。要是你没有那么做的话,如今也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 想要联姻 “没有错,事情到了这时候,我也没有必要和你说谎了。我和你一样,都是重生的。只是你太蠢了,没有能一开始就发现。”穆菀龄不想让自己笑得太开心,毕竟她还在大街上。 虽然别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也不能在穆芷妘这么恼怒的时候一脸的笑意吧?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没有能一开始就发现?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我是……”穆芷妘没有想到自己是重生的这件事居然那么早就已经被穆菀龄给知道了。 也难怪她那个时候想要离开了,其实她心里就是有去救苏彦朗的打算吧? “对,你一开始就已经被暴露了。我知道了。所以我才会走,因为我怕你会害我。我知道你很想要嫁给苏彦徽,自然就要成全你了。因为这些事情要是从一开始就改变了,之后肯定就会不一样了。”穆菀龄说道。 事情果然就真的和她想的一样,就因为有一些小的改变,所以后面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你想要成全我们,不过就是想要更好的对付我们吧?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就想要救苏彦朗了?你知道他要是能活着,一切就不同了。”穆芷妘说道。 穆菀龄笑着摇了摇头,“那不过就是一个意外,他为了掩人耳目上了我的马车。但是现在看来,那一切应该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穆芷妘哑然失笑。 果然不过就是一个巧合而已。 她要是让穆芷妘晚走一天,或许就不会有那样的情况了。 但是谁又能料到呢? “怎么样,外面的日子好过吗?我听说京城里出现了一个疯子,很像是你的娘亲,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她?”穆菀龄听到这个传闻都已经好几天了但是一直都没有见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怎么,你觉得你把我们害成这个样子,很开心是吗?你不要以为你真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还有很多很多问题需要解决呢。你难道没有听说,理解朱国的公主要来和亲了?” 穆菀龄被她的话说得一愣,她还真的没有听过这个传言,她可是不像穆芷妘一样,每天都在外面四处走动,她听到的消息当然就要多很多了。 “你说,那朱国的公主联姻,是不是就一定要嫁给未来的皇上呢?所以她要嫁的人,绝对会是太子。听说,现在太子可是只有一个人选。你一个娘家都没有的人,要用什么去和公主争太子妃的位置呢?”穆芷妘说着就开心大笑起来。 她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有可以嘲讽穆菀龄的时候,她不是以为她已经得到一切了吗?那就让她看看好了,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不对,就算是她得到了,也是可以失去的。 哪怕是曾经一直都觉得自己拿在手中的东西,也是可以失去的。 “我不担心。”穆菀龄强装镇定,她不能让穆芷妘将她看扁了。 不管她的心里有多波澜起伏,她都不能表现出来。 “你真的不担心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脸色不是很对呢?我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你太子妃的美梦做不了太长的时间了。”穆芷妘大笑着离开了。 周围的人都像是看疯子一样看她。 只有穆菀龄是一脸的严肃。 这还真的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要是皇上真的那么勉强的话,她和苏彦朗要怎么取舍?难道就因为一个公主,让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就很送出去吗? 别说苏彦朗,穆菀龄都觉得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呢? 就像是穆芷妘说的那样,她如今是娘家都没有的人了,要拿什么去和公主比呢? 她要是有个好的身世,还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现在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她要怎么比呢? “你这是怎么了?我听他们说你在这里都坐了半个时辰了,是有什么事情吗?”苏彦朗还以为自己处理了苏彦徽的事情,回来能和她稍微庆祝一下。 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又一个好消息的。 就快要让自己心里的阴霾消失了。 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是这个反应。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穆菀龄知道,传言不是空穴来风,绝对是有依据的,既然是有依据的,那就说明苏彦朗是知道的。 但是他没有能和自己说。 “你这是什么话?我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你的吗?我没有什么没和你说吧?你怎么还突然盘问我了?”苏彦朗觉得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穆菀龄怎么突然就这样子了。 为何突然要盘问他? “我今天听到穆芷妘说了联姻的事情,是有那么回事吧?”穆菀龄懒得和他绕弯子,反正迟早都要面对这个问题,不如现在就说清楚好了。 “联姻?”苏彦朗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提到这个,“穆芷妘还真的是阴魂不散,这个消息才传出来,她居然就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 “所以说,皇上是真的有那个打算了?”穆菀龄问道,她原本还给自己留了一点希望,想要和自己说这些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 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 要是真的还是那样的话,她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苏彦朗的阻碍。但她没有想到是用这样的方式成为阻碍。 不过只是觉得自己是那个让苏彦朗心软的人而已。 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国家大事,很多时候就是会这么复杂,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她不忍心让苏彦朗为她付出那么多,但是她又怕他不愿意那么做。 “皇上应该是真的有那个的打算。毕竟这次是朱国主动求和,皇上也不想让边疆的百姓继续苦难下去了。而且如今公主已经在路上,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应该就会到京城了。”苏彦朗回答。 “所以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等公主到京城的时候才和我说吗?那样会不会太迟了?”穆菀龄还以为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毕竟两个国家相隔很远,结果居然只有半个月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得到消息。 要不是穆芷妘和她说的话,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相呢。 “我其实已经要和你说了,我想要放弃成为太子。只想要和你在一起。”苏彦朗回答。 他其实一听到皇上有那个打算,心里就已经做出这个决定了。他不想让自己和穆菀龄被分开,不管是用什么样的办法都不可以。 他可以不用成为太子,但是他绝对不可以失去穆菀龄。 “你说什么?”穆菀龄听到他直接这么说,心里当然是一惊。 没有想到他居然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那天他说的话果然是算数的。就算是他们没有办法并肩看这天下,也没有关系。 他想要的只有她。 “我说,这天下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在乎,和你相比,这天下就算不要都可以。只有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你在身边,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用去在乎,完全不在乎。”苏彦朗回答。 他说得一字一句,就像是承诺一般。 反而是让的穆菀龄犹豫了,“可是你应该知道,这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机会,而且,你好像也没有必要让我走,不过就是……” 不过就是将正室的位置让出去而已,虽然看起来会受委屈。但是如果那样能换来他们想要的一切,其实也没什么,她觉得自己可以接受。 但是苏彦朗却不那么想,“你看看你,说到这里其实就已经不乐意了吧?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既然我当初说了这一生都只要你一个人,就一定会做到,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那样的话,我们做的这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你还会成为第一个目标,你真的觉得值得吗?”穆菀龄问他。 其实在问出那个问题之前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很清楚他会说什么。 “当然值得。”苏彦朗说出来就是她想的那个答案,“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情,付出再多,牺牲再多,都是值得。” 穆菀龄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好。 她扑过去紧紧抱住苏彦朗,好半天都没有能说出一个字。 “而且,谁说我们已经输了?谁说我们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不是都还早吗?谁知道公主是不是能看上我呢?而且,公主万一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呢?她或许会被你我的事情感动呢?”苏彦朗宽慰道。 他就是这样人,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觉得,也不会承认自己已经输了。 但是穆菀龄还是知道问题的关键是什么,“难道不是迎娶公主的人才会是太子吗?难道这其中还能有什么转机吗?” 要是真的能有转机就好了。穆菀龄觉得自己就没有必要那么担心了。 “那不是还要等公主来了才能知道吗?我们现在还是安心等待吧。”苏彦朗低声耳语,声音温柔。 又用损招 穆菀龄心中所有的顾虑一下就消失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顾虑,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她觉得自己和苏彦朗都一定能解决好。她不应该有任何的担心,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对她和苏彦朗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她和苏彦朗是注定会在一起的,什么都没有办法阻挡。 大不了他们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只要那个人不觉得他们会是什么麻烦,应该也就不会让他们太受罪了吧? 但是这也不好说。谁会不想斩草除根呢? 就怕你以后还会有卷土重来的时候。 穆菀龄的眉头深深皱起,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面临什么。 说了不担心,可怎么会真的就不担心呢?那也不是什么小事情。 而是关乎国家,关乎他们生命的大事。 不能就这么放下了。 可是不放下也只能是让自己徒有烦恼而已。 相比之下,她宁愿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 “这两天已经有人在问医馆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如今或许还不是很方便……”苏彦朗的话还没有说完,穆菀龄就打断了他。 “没有什么,既然那是我当初自己承诺的,就一定做到才是,你放心好了,明天医馆就会开张,只要一切的规矩都还按着以前的来,而且还没有什么人给我找麻烦,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穆菀龄心里很清楚,没有人找麻烦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也觉得无所谓了。 有什么麻烦还是自己不能解决的吗? 她就是要让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愿意悬壶济世的,要是皇上真的要让太子迎娶邻国公主的话,那么她就只能离开京城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 穆菀龄很清楚自己不能太有自信了,但是她愿意相信还是有人会不想让她走的。 至于公主应该有什么样的归宿,公主自己不是也可以决定的吗? 说不定公主根本就看不上苏彦朗呢? 这好像有点不可能。 穆菀龄觉得苏彦朗这样的人,破除了以前的种种传言之后,应该是谁都想要嫁的人吧?在他身边就会有一种自己很有依靠的感觉,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会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那种感觉是别人没有办法给的。 但是穆菀龄是唯一一个真的能感受到的。别的人都没有办法。 第二天她到医馆的时候,门口居然已经有了一堆人。 或许是每天都会有这么多人,就等着她来开张吧。 好在大家都是知道他有难处的,有了身孕所以这几个月都没有能出现。 “夫人总算是来了,行行好给我们看看吧。”一看到穆菀龄,那些人眼中都是惊喜的泪光。 “好,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排好队,我会为你们一个个诊治的。”穆菀龄说着,就让妙慧先进去了。 因为妙慧没事的时候会到这里来打理一下,所以医馆里很是干净整洁,一点灰尘都没有。 穆菀龄进去都不需要收拾,直接就能开始为大家诊治。 队伍很长,不过穆菀龄很有耐心。如今她也已经修养好了,也不怕会有人来找麻烦了。自然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精力不够了。 所以她一整天居然就看了的的的三十多个病人,中间也就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 “夫人是不是累了?”妙慧都心疼了,秋霜和夏枝都觉得这样太累了。 不过穆菀龄却只是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既然是我说了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而且我不过就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做事而已,也没有什么好麻烦的。今天就到这里吧,请大家明天再来。” 天色都已经黑了,穆菀龄还赶着要回去看傲儿,自然就不想在这里久留了。 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一个孩子跪在了门口,央求穆菀龄和她一起走,说他的娘亲就要死了。要是穆菀龄不去的话可能都没有办法活过今晚。 穆菀龄怎么会不去呢?就算她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那个孩子说话的时候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有,要让她怎么相信他是在为了他娘伤心? 但是她不去肯定说不过去,就只能是答应下来,说自己要去了。 不过她是不会让自己冒险的。 “天色这么晚了,我可能会需要人帮忙,不知道你们之中有没有人想要帮我的?我想我过去诊治大概不是很方便,要不就麻烦几个人帮我将那个人带过来,或许会更好,毕竟我这里的药材和工具也没有办法带过去,就算是诊治了可能也没有办法让她好起来。” 穆菀龄这么一说,那个男孩的神色一下就变了。 “不用了吧。我娘都已经病重成那个样子了,要是就这么弄过来,恐怕不是很好吧?” 他倒是会说话,让刚才还想要帮忙的人一下就犹豫了。 但是对穆菀龄来说,这也不过就是小事而已,她轻轻一笑,说道,“那要不就这样,你先说说你娘是什么症状,我心里要是有个判断。或许就能带着些可以应急的东西过去。” 穆菀龄一脸笑意地看着那个男孩,而男孩的眼中的闪过了惊慌。 他应该没有想到穆菀龄居然会这么问,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编造谎言才好了。 他愣愣看着穆菀龄,看了许久,然后才说道,“她……你的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就议论起来,觉得他不可能连自己的娘亲是什么症状都不知道,更有人说要自己跟着先去看看,觉得这其中可能会有诈。 “你不是吴三家的孩子吗?你娘都死了几年了,怎么还重病缠身呢?”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认出了这个男孩。 男孩起身就想要跑,却被人给抓住了。 “你说说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有人问道。 男孩支支吾吾说了是有人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到了这里来说谎的。 然后就说了那个人就是被从王府赶出来的女人。 众人立马就知道是谁了。 穆芷妘。 果然是她。穆菀龄心里就知道这件事和她有关系。不过她到现在居然都还能想着要害她,看来对她还真的是很有感情了。 穆菀龄不由得想笑。 好在她很警觉,对于这种想要带着她去什么僻静地方的情况根本就不想理会。 不然的话…… “好了,好了,让他走吧,他不过就是个孩子,能拿他怎么办?他要是能知错就改就好了。今天就这样了,大家明天再来吧。”穆菀龄说完,就让夏枝锁门了。 “夫人真的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了?”秋霜却不是很乐意,既然都已经知道是谁在捣鬼了,何不就把那个人揪出来呢? “没有办法,他就是个孩子而已。而且现在不是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了吗?”穆菀龄说道。 她看上去一点都不介意。没有什么需要介意的,只要穆芷妘没有办法做她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穆菀龄转身,开开心心回去了。 不过回到王府之后,心里难免又会觉得失落。穆芷妘虽然这个时候还想要给她找麻烦,但是其实也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吧? 就等着公主来了之后看她要怎么出丑,看这一切要怎么收场吧? 其实公主来了倒也没有什么,穆菀龄从来都不觉得她会是自己的对手,当然是在面对苏彦朗的时候。 可是她也很清楚自己不想让苏彦朗就这么轻易放下一切。既然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继续走下去呢? 要是自己真的会成为苏彦朗的阻碍,穆菀龄宁愿自己消失。 但是她也很明白,苏彦朗当初说他想要这天下,就是为了她,要是没有了她在身边的话,这天下他应该觉得不要也罢吧? 穆菀龄想到这里,心里又觉得稍微宽慰了一些。 从来都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他们也不例外。 不管以后的路怎么走,只要现在一切还好就行了。 他们总是能为自己找到出路的。 穆菀龄没有看到苏彦朗,阿纪说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这些日子都很忙碌,并不想要公主,还想让一切按着计划走下去,就少不了要做很多的事。 拉拢关系很有必要,就算是没有联姻,也可以好好走下去。 穆菀龄一直等到深夜,苏彦朗才回来。 “你可不要说你一直都在等我,你这会让我觉得很难受的。”苏彦朗回来看到房间里还亮着灯,就知穆菀龄还在等他。 他心里也觉得很是愧疚,原本以为这一切会很好解决的,可是如今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不知道有多少困难在等着,这一路过去,兴许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 但是既然都已经走现在了,能不放弃就不放弃。除非是到了最后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当然不是在等你,今天遇见了疑难的病人,所以就要多看看书,要是师父在身边,就没有这么麻烦了,可是师父没有在,所以我就觉得很是吃力了。” 亲自去看 穆菀龄其实没有遇见任何困难,不过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而已。 不过她是真的很想自己的师父了。 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得到他的一点消息,如今苏鹤停的事情应该都已经传遍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 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样的心情。 要是他能出现在这里就好了,穆菀龄的心里多少还有一丝宽慰,她不想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师父是这世上除了苏彦朗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但是她想了想,又想到了苏彦朗之前对她说的话。 她和云衍其实都没有什么交集,她所有的感情都是以前带来的,或许云衍还会被她给吓到,觉得她太突兀了呢。 “是吗?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会有什么困难,不过云衍的确是失去消息很久了。但是他以前不是说过吗?要是以后他有时间的话,会想要去游山玩水,不想再管太多的事情。如今他应该就会在实现自己的心愿吧。” 穆菀龄也知道,云衍以前一直都在为苏鹤停的事情担心。从来都没有真的放松过。 如今他也算是好不容易才有了可以放松的机会,他自然也不想让自己太多卷入纷争了。 他应该很清楚他这个时候回来会面临什么,于是干脆就什么都不做了。 不回来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穆菀龄除了希望他能好好的之外,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好了,他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苏彦朗说道。 “怎么,你也遇见了什么难题吗?我还以为你不会遇见什么难题的呢,结果却是我错了吗?但是有谁会给你找麻烦?”穆菀龄知道会有很多人给他找麻烦,可是明目张胆那么做的现在应该还没有吧? 除非是真的很紧张的问题,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如此担心? “我知道我就不应该说出来,你一定会很担心的,不过没有关系。皇上已经说明了,他不会改变主意,看样子是在等我的回应,我要是不能尽快给他回应的话,情况就会变得很不妙了。”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一愣,也就是说,皇上现在就已经在逼着苏彦朗做出自己的决断了吗?这不是还早吗?公主不是还有十来天才到这里来,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有谁能知道? 穆菀龄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你可以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不管皇上怎么问,怎么说,我都不会回答的,反正他也没有办法真的拿我怎么样。大不了我就说自己要在边塞去,那样的话……他应该就能放过我了吧?” “边塞?”穆菀龄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当然就更是难受了,她怎么能忍心让苏彦朗去边塞呢? 她自己就算是能承受那样的痛苦,她也不想让苏彦朗去。 可是她也很清楚,苏彦朗是不可能会答应下来的。那是苏彦朗对她的承诺,就一定要做到才是。 穆菀龄自己心里也不会舒服的,要是事情是那样的走向,她一定会觉得很难受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她都希望他们两个人,不对,还有傲儿,他们一家人能好好的。 “你应该知道,你若是要走,爷爷也只能是跟着一起走吧?不然的话爷爷只会成为他们对付你的筹码。但是你真的觉得爷爷这个样子能承受颠簸。而且傲儿还这么小,我不忍心……” 穆菀龄当然没有说自己不忍心让苏彦朗去边塞了。她知道苏彦朗一定会和她说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能吃苦。 于是就只能将话题都转移到别的人身上去,这样一来,他不就没有办法再说自己不在乎了吧? 爷爷的身体他肯定是在乎的,傲儿的情况也是必须考虑的。 “好了,皇上那里我会多想想自己要怎么应付才好。你就不要担心那么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好,还以为一切到了这个时候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果然还是不能想太好,只会让自己失望的。”苏彦朗很是无奈。 穆菀龄也很是无奈,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路是他们选的,要是当初就决定不那么做的话,这会儿不知道会有多自在。 好像也不能那么说,要是真的让别人坐了皇位的话,穆菀龄觉得自己和苏彦朗的日子是注定了不会好过的。 所以还是不想想那么多了。 只有解决好了所有的问题,才能做到真的高枕无忧吧? “先休息吧。”苏彦朗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别的事情我们容后再说。” 穆菀龄第二天仍旧去了医馆。 病人里难免会有知道她身份的人想要说苏彦朗的事情。 而只要有一个人说,剩下的人就会跟着七嘴八舌说起来了。 穆菀龄只是静静听着,像是自己根本就不在乎一样。 偶尔回应,也只是笑笑。 “要是苏将军真的能成为太子,还真的是江山社稷的福气啊。” “可是皇上那里似乎有个特殊的要求,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 “什么要求?对苏将军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朱国的公主呀!你们居然这个都没有听到吗?”那个人说到这里,像是怕被穆菀龄听到一样,立刻就压低了声音。 穆菀龄虽然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过她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所以心里难免就会觉得堵得慌。 再看那些人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后的反应,穆菀龄知道他们是同情自己的。 “难怪这么久都还没有能决定下来,却是因为这样。苏将军应该就是没有能答应皇上这个条件,所以皇上那里才一直都没有说吧?”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了,这么看的话,我们根本就不应该觉得夫人可怜,而是应该为夫人觉得开心才是。将军是有多喜欢她才会愿意为了她连江山都不要啊!” 穆菀龄听到这些人的话,心里却觉得很是沉重。 她有的时候都希望苏彦朗能稍微狠心一点,为了江山不要她了,放下他们以前的所有的承诺。 但是她很清楚苏彦朗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他那么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甚至可以为了她都不要这江山。 将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拱手让人。 虽然心里多少都会觉得遗憾,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有自己爱的人在身边,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都是值得的。 “夫人,你可不要担心,我想现在这样的情况,说不定皇上到了最后会妥协呢!” “就是啊,皇上应该也知道,除了苏将军,再也没有人更加合适太子的位置了。只有他成为太子,我们才会满意。” 穆菀龄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可别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是也不想让自己有什么麻烦。” 虽然听到这样的话很开心,但是穆菀龄还是怕自己会让别的人有话柄。 所以才会想什么把柄都不给别人留。 “夫人的话在理。是我们错了。” 没有想到她这里居然还真的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立刻就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穆菀龄的心里觉得很是欣慰。要是有这么多人支持他,她也就不会有什么烦恼了吧? 而且皇上应该也会权衡利弊,知道要是别的人成为太子,恐怕没有办法服众,最后说不定还真的就会选择妥协呢? 穆菀龄自然知道人群中一直都有一双恶毒的眼睛在盯着她,不过她没有在意。 就让穆芷妘以为她真的会出事吧。 虽然别的人都清楚苏彦朗是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的。 时间会证明一切。 再说了,哪怕穆菀龄不会是皇后,也一定会是王妃,不知道比她这个流落街头的乞丐要好多少? 她这辈子都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穆菀龄最多不过就提心吊胆过几年的时间而已。 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忍受。 接下来的几天,皇宫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大概是因为苏彦朗还是没有回应的缘故,而民间的传言已经给你甚嚣尘上,觉得皇上想要棒打鸳鸯,而苏彦朗不同意。 这反倒是让苏彦朗有多了很多民心。 不过公主就快要到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很快就会到京城。 如今苏彦朗或许还可以不用给出自己的表态,但是等公主来了之后呢? 他就不得不说自己是什么心思了吧? “公主来的时候,我可以去见见吗?”穆菀龄问道。 “怎么,你就对我这么不放心,还要自己亲自去看?”苏彦朗笑道。 其实他也知道穆菀龄不是对他不放心,只是想要去凑热闹而已。 “你都不知道,医馆每天都有多少人,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累死了,但是我现在好像又没有办法给自己找到一个松口气的机会,自然就只能是找你了,要是你能给我这个借口。我保证自己就是去看看热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结果你居然是因为自己累了,我不是都和你说了你不要让自己那么忙碌了吗?是你自己不听的,一定要谁来就为谁看病,我还有什么办法?”苏彦朗很是无奈。 又回来了 穆菀龄要是真的知道累了,就应该爱惜自己,不让自己累着。 “这不是最关键的时候吗?我也不想让自己那么累,但其实还是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的。我知道想要让那些人都觉得我真的是在帮助他们,是为了他们好才会这么做的,你明白吗?民心,那有多重要!” “我自然知道民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也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而且我们不是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吗?”苏彦朗说道。 如今她说到这个话题,已经很是轻松了,都已经没有了那种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 穆菀龄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觉得高兴还是难受。 或许应该觉得高兴吧。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也已经完完全全了解了对方的心意。 以后两个人之间也不会有任何的阻碍。 只会有彼此。 “我会带你去的。你觉得那样的场合我真的会一个人去吗?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身边已经有你了,而且只会有你,不管是什么人,想要到我身边,我都不会接受的。就算是有江山的诱惑。” “我突然就觉得,一个邻国的公主,何德何能能让皇上用江山为诱惑呢?其实她要是能成为什么王妃之类的,也不能说是亏待吧?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穆菀龄说道。 她心里其实一直都在奇怪这一点,皇上这么做难道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吗? 到底是大周的皇权重要,还是一个邻国的公主重要,他心里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 “那就要说这公主的身世了。听说当年就是皇上的表妹远嫁过去,才得了这个公主,如今是所谓的亲上加亲。”苏彦朗说道。 穆菀龄的眼中有了一丝了然,“这么说就难怪了。不过你要是不说的话,我都要忘记了,其实你出现之前,我们和朱国根本就没有办法相提并论,但是你出现了之后,如今是他们要来找我们和亲了。” “没有想到这个事情你也能夸我。我都要觉得受宠若惊了。”苏彦朗笑了起来,“不过没有错,的确是如此。所以你说那个公主是不是应该很恨我?” 穆菀龄点头,“恨你,当然要恨你了。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千里迢迢到这里来?说不定她原本就有心上人,结果却是因为你只能出现在这里呢?” 苏彦朗也跟着点了点头,“就是啊,说不定她原本就有心上人呢?可是她要是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了,我们要怎么和朱国联姻呢?” “那好像不是什么问题吧?如果你会是大周的君主,怎么联姻不是你说了算吗?而且我们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不也是好事吗?”穆菀龄这下还真的希望有那样的可能性了。 要是那个公主真的有自己喜欢的人,她就算是到这里来了,也不会喜欢苏彦朗的吧? “其实你别说,我之前还真的有些担心。”穆菀龄说道。 苏彦朗皱眉,似乎觉得不可思议,“我还以为我之前和你说了那样的话,你就已经看开了,相信我了呢!” “我当然相信你了,可是我就怕那个公主对你有什么想法。”穆菀龄说道。 她一直都有这个担心,但是公主要是有心上人的话,她不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吗? “没有想到你担心的居然是这个,这么看的话我在你心里还是很有地位的。”苏彦朗笑起来。 “要是你在我的心里没有地位的话,我怎么会嫁给你还给你生孩子呢?不过我总觉得这次穆芷妘肯定会想要捣乱,我都想要让她离开这里了。可是我也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能送她离开这个地方,不然的话我还真的是永远都不想见到她了。” “你要是不见到她怎么会知道她过得很惨呢?就是要让她在我们眼前承受这样的痛苦才会让人觉得开心不是吗?你放心好了,我一直都让人盯着她,她要是想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的人第一时间就会发现的。他们会告诉我,一定会来得及阻止的。” 穆菀龄闻言点了点头,“其实我正好在担心没有办法给她一个新的罪名。其他的人都算是已经受到苦头了,但是她却还不够。” 她原本不想让苏彦朗觉得她的报复心很重,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轻易放下,不只是以前的仇,更多的是今生,这一次我穆芷妘给她带来的痛苦更多。 她每一分都记着。 其他人都已经受到了处罚,穆芷妘也一样需要受到处罚。 “她那样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就放手的。她要是轻易就能放手的话,我们不是都会因为之前的事情原谅她了吗?可惜那个时候她不是想要救我,不过是为了她自己,就是因为那样,我们现在才会对她更加的提防不是吗?” 穆芷妘应该仍旧没有放弃自己的皇后梦,即便现在那已经真的只能是个梦了。她也还是很执着,不想就这么轻易放手。 她说不定会打公主的主意,可是除非她会什么妖术,不然她也不可能会成功的吧? “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说那些南疆的巫女又回来了?”苏彦朗突然问道。 穆菀龄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还会提起那些巫女的事情,的所以很是惊讶,“怎么了?还没有抓到那些人吗?我还以为朝廷对这件事会很重视呢,结果也不过如此。” 那些人可是害苏鹤停的凶手,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绳之以法才可以。 “我以为你天天都在医馆,多少会听到传言的。”苏彦朗说道,“所以你什么都没有听到对吗?” “我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不过明天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或许是因为我太忙了所以才没有能听到呢?”穆菀龄说道,“要是回来了,如今一定也隐藏很深,不是轻易就能抓到的吧?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力气。但是她们的胆子还是很大,居然还敢回来。” 穆菀龄还以为那些人会有多远就跑多远呢,没有想到居然还敢回到京城里来,不知道是不是还要想办法在京城里继续骗钱。她们是不是以为自己会巫蛊之术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那她倒是要让她们看看,其实巫蛊之术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不过就是玩儿虫子而已。 穆菀龄都可以比他们厉害。 “如果她们要继续用巫蛊之术骗钱的话,其实很容易就能查到下落了,毕竟他们会需要一些专用的药材,我会让人到药铺里都去留意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人买了那些药,要是真的有的话,就可以确定她们的位置了。” “我就知道只要有你,一切就不是还说呢么问题了。那就麻烦你了。”苏彦朗说道。 “你居然还要和我说麻烦,这样是不是显得太生分了一些?我总觉得都不需要那么麻烦,盯着穆芷妘就够了。说不定她还将那些巫女当成是救命稻草呢?”穆菀龄说道。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会想要求助一下那些巫女也是有可能的。就是不知道她还有什么钱。”苏彦朗可不觉得她能成功。 穆菀龄却摇头,“或许现在是一无所有,但是一旦成功了就能有很多钱了不是吗?等她成功了应该就是什么都有了。那些巫女应该不会介意这么一点时间差的。” 苏彦朗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让一个人盯着她好了,你的话很有道理,说不定就是对的呢?”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公主来的时候要你怎么说话应对,最后还是觉得需要走一步看一步。 谁都没有办法预料那个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不是吗?随机应变应该就是最好的了。 朱国公主来的时候,京城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穆菀龄和苏彦朗都有参加,只是远远看一眼,就觉得公主很是不一般了,不知道近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冲击。 “不愧是公主,就这么看都已经觉得很好看了。”穆菀龄感叹。 苏彦朗不由得在旁边揶揄了一句,“你这话听起来酸酸的。你是不是又在担心我会看上这个公主了?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这天下之大,我的心只能容得下你一个人,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穆菀龄怎么会不明白呢? “我不过就是说一句而已,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慨都不行吗?”穆菀龄的心里是真的觉得公主应该是个一顶一的美人,自己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见她了。 “我怎么觉得你比谁都还要期待见到公主啊?”苏彦朗看出了她的心情,反而更加疑惑了。 “喜欢美好的东西不行吗?”穆菀龄给了他一个白眼。 皇上在晚宴上看到穆菀龄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点不高兴,但是她也知道穆菀龄和苏彦朗如今在外面有多少民心,所以只能勉强对他们笑笑。 “皇上还真的是翻脸很快,以前以为我可以帮皇子的时候,恨不得能将我供起来,如今就是这样的态度了,不过没有关系,他什么态度我都能忍,反正他也不能真的拿我们怎么样。” 因爱生恨 穆菀龄这里才说完,就看到荷妃走了过来。 她本来不是很想过去,但是荷妃主动来了,她也不能假装自己看不见不是吗? “荷妃娘娘,别来无恙?”穆菀龄问道。 “当然没事,皇后都已经除掉了,本宫还能有什么问题?”荷妃笑道,“只是听闻你这些日子很是委屈?” “没有什么好委屈的。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穆菀龄回答。 荷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们真的不打算妥协?” 穆菀龄摇头,“其他的事情或许还可以妥协,但是这件事真的没有办法妥协。” 荷妃叹了口气,眼中都是羡慕的光,“谁能真的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啊,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真是让人羡慕。”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以后的路会是什么样子,都没有什么所谓了,只要能和彦朗在一起,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都没有问题。” 一点都不担心,一点都不害怕。 “本宫会和皇上说的,你和苏彦朗的感情如此令人羡慕,他要是真的想要那么做,反而会失了体面。而且,他也找不出比苏彦朗更加合适的人了。不管是谁,都会让民间对他失望的。他其实也一直都觉得很是痛苦。” 穆菀龄其实也懂得身居高位的无奈,他不是自己想要那么做,是因为事情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也没有办法做出丝毫的改变。 什么都改变不了。不得已只能将压力转移给别人。 “我和彦朗都明白。只是我们也没有办法。”他们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妥协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都绝对不会妥协。 “朱国飞燕公主到。”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转过了头。 飞燕公主一袭绿裙,宛如天仙一般,缓缓走了过来。 人群中都是惊叹的声音,只有一个人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 苏彦朗。 “看到这样的美人居然都不动心?”荷妃也注意到了苏彦朗脸上的表情,“看来他的心里还真的只会有你一个。你且好好珍惜吧。” 说完,荷妃就坐到了皇上身边去,不过皇上的注意力已经全然在飞燕公主身上,没有看她。 穆菀龄突然觉得,荷妃和飞燕公主有些许相似。 难道说,这么多年的时间,皇上心里的真爱一直都是当年那个远嫁朱国的表妹? 喜欢荷妃也不过只是因为相貌的相似吗? 这么一想,对荷妃还真的是很不公平。 但是荷妃却是一脸了然的样子,甚至都还带着笑容。 难怪她方才说话的还是会那么羡慕。穆菀龄原本想要和她说,其实她在后宫之中也算是一人独得宠爱,和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什么区别。 却原来,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个替代品。 后宫里为什么没有几个人的谜团好像也解开了,因为皇上的心意根本就不在这里,后宫怎么还能有人呢? 皇上的心意要是在这里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只有苏鹤停一个儿子了。 还真的是思念成疾,让人都没有办法好好面对生活。 当年他会成为太子的,也是有这样的原因在吧? 要是他有那么厉害,可以站在最高处,也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离开了。 可是后来成功了,不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心爱的人回来吗? 如今只能看看那个人的女儿—— 不过飞燕公主的脸上可是一点欣喜的神色都没有。 她似乎一点都不高兴,而且还将自己的不高兴全部都写在了脸上,她身边的人似乎是想要提醒她,却被她给一眼瞪了回去。 这位公主对苏彦朗看来也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就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不过她的嘴角终于有了一抹笑容,或许是因为她发现了苏彦朗对她也没兴趣吧。 这样好像还是两个人都解脱了? 不过他们两个人想要解脱,还得看看皇上是不是乐意。 飞燕公主到了面前,只是淡淡行了一个礼,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皇上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很无奈,然后就叫了苏彦朗一声。 苏彦朗都没有回头,而是走到了穆菀龄的身边,将她拉着到了皇上面前。 “不知道皇上有什么吩咐?”谁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要这么做的。他就是想要让皇上心里堵得慌。 谁让皇上之前一直都用这件事来威胁他的?如今这个公主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兴趣,这不就正好了? 既然如此的话,就没有必要硬要扯这么一条红线了吧? 皇上如果执意要那么做的话,只会让更多人不满的。 “朕没有什么吩咐。”果然,皇上看到苏彦朗的举动就很生气,什么都没有说,就让他回去了。 穆菀龄看到皇上的脸色,心里还有些打鼓。要是皇上真的因为这件事生气的话,不会给他们找麻烦吗? 那可就不好了。 “那皇上对我可有什么吩咐?”飞燕公主问道。 皇上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话都装在了肚子里。 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他依旧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可是对方却没有一点将他放在心上的意思。 所以这次的和亲,并不是什么亲上加亲,不过是皇上对自己表妹的报复。 让她的女儿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承受一生的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就已经心软了。 他希望自己当初没有做出这个荒唐的决定,没有让她到这里来,这样的话,一切都还能收场。 但是现在却不行了。 飞燕公主,原本是要给苏鹤停冲喜的,结果苏鹤停却死了,如今只能将她嫁给新的太子。 很明显苏彦朗一点都不情愿,皇上要是执意要那么做的话,不知道会失去多少民心。 反正他也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爱的那个人也将会恨他一辈子,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你也下去吧。”皇上淡淡说了一句。 飞燕公主笑了。 她的笑声不笑,因为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听皇上说话,所以她的笑声几乎都被现场所有的人听在了耳里。 “皇上的意思我不是很懂,让我从朱国到这里来,路上可是经历了几个月的时间,结果到了这里居然就这么一句话?”她一点都不怕。 穆菀龄都能看出来她一点都不怕。她的目光里就没有恐惧,只有嘲讽。 她居然敢在皇上面前用这样的语气和神情说话,简直是太大胆了。 “难怪母妃不喜欢你。”飞燕公主说完,就转身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王座上的那个人,脸色铁青,半天都没有说话。 朱国的随从已经被自己的公主吓得魂飞魄散了。他们恨不得能立刻就堵上公主的嘴,好让她再也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来。 “原来是这样。”穆菀龄在那里坐着,脑海里已经补充出了一番爱恨情仇的故事。 “是什么?”苏彦朗觉得很奇怪,他能看出公主对皇上有敌意,可能是因为千里迢迢让她到这里来的原因。 但是他不知道穆菀龄到底懂了什么。 “原来皇上当初是一个人痴恋,他的表妹并不喜欢他。后来嫁去了朱国,日子又过得很好。却是他一个人在这里黯然神伤,他这次让公主过来,并非是为了什么亲上加亲,而是想要报复自己爱的那个人吧?要是不能得到她的爱,可以得到她的恨,也好。” 穆菀龄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想那么多,但是从目前她看到的情况来看,这么想是对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懂了。只是,这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就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得到那个人的爱吗?难道说爱一个人不是就想要看到她幸福开心?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爱而不得终究是会变成恨的吧?有谁能真的那么大方呢?我觉得我都没有办法做到,所以我只能庆幸自己身边有你。”穆菀龄笑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我第一个爱上的人就是你,而且你也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我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吧。很好,我想我应该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了。”苏彦朗很是开心。 穆菀龄注意到了一道目光,似乎是来自那个公主。 她循着目光看过去,捕捉到了一双带着羡慕的眼睛。 “飞燕公主似乎有些羡慕我们。”穆菀龄说道,“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个喜欢的人,但是却因为这样的原因没有办法在一起。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帮她一把,这样的话,两边都可以圆满了。” “你这个主意我可不敢轻易就答应了。你不要忘记。你我现在说了还不能算,皇上那里会有多大的阻碍,你应该很清楚吧?”苏彦朗说道。他不想让穆菀龄去冒险。 他可是宁愿不要这江山,都不会愿意看着她去冒险的。 “我知道你有什么担心,不过没有关系。我也有。”穆菀龄说得很是无奈,她怎么会没有担心呢?但是凡事都要试试不是吗?“你还记得我之前让你留意的人吗?我觉得她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帮手。” 将计就计 苏彦朗被说得一愣,不过立刻就想到了穆菀龄说的人是谁。 穆芷妘。 这个人真的能成为他们的帮手吗? “你确定她能帮忙?”苏彦朗觉得这个人只要不捣乱就已经很好了,还说什么帮忙呢? 不过既然穆菀龄都是这么一副很有信心地样子,他当然也只能相信她了。 万一到了后面就是有惊喜呢? “我不能确定她能帮忙,但是一切都说不定,你的人现在不是还盯着穆芷妘吗?最好是能知道她有什么计划。那样就更加方便了。”穆菀龄说道。 “想要知道她会有什么行动也太简单了。只要让清风去听一听就好了,就是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找到那些巫女了,正好可以一网打尽。”苏彦朗说道。 飞燕公主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头去喝酒了。 她似乎很想要喝醉,只是她身边的人没有允许她那么做,将她手边的酒壶拿走了。 “公主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皇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公主喝多了会发酒疯,让她的人带着她下去了。 这晚宴原本是为了公主才举行的,结果主角居然就这么提前退场了。 穆菀龄和苏彦朗自然也就给自己找了借口离开了。 皇上也没有要让他们留下的意思,今晚所有的兴致都消失了。 他大概以为自己这么走就会觉得开心的,结果却发现自己不但一点都不开心,还觉得难过和愧疚。如今这一切要怎么收场,他自己都不知道。 穆菀龄和苏彦朗才回到王府就被清风拦住了。 “看你的样子这么紧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苏彦朗还难得在清风的脸上看到这么紧张的神情,当然下意识就觉得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暂时还没有,但是如果还不阻止的话就会有事情发生了。”清风说道。 “怎么回事?”穆菀龄听得有些懵。 “夫人的话没有错,穆芷妘果然找到了南疆来的巫女,而且还和她们说好,只要她能成为皇后,就给她们无尽的荣华富贵。”清风说道。 穆菀龄都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声音是不是笑声,“她到现在都还在做梦我可以理解,但是那些巫女怎么会相信她有那样的能力?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特别的办法对吧?” 她就知穆芷妘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而且的还会想到别人都没有办法想到的主意。 “没错,她想要偷梁换柱。”清风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想要和那些巫女一起偷偷潜入公主的住处,杀了公主,取而代之。不知道那些巫女是不是有这样的本事?” 清风是知道有人皮面具这样的东西,但是那不是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吗?要是真的用了的话,不是轻易就能知道是假的了? “既然是巫女,自然是有你想不到的主意,事不宜迟,你们带着我进宫,我会将事情和公主解释清楚,然后我们就可以来一个将计就计,那样或许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苏彦朗不知道穆菀龄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不过听到她说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他也愿意相信她是真的能做到。 于是三个人赶紧进宫,到了飞燕公主的住处。 公主那里的保护并不严密,只有几个人,所以能轻易就接近,不过其中有个人拼了命都要保护公主,差点受伤。 “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穆菀龄说道,“我想你应该认得我,公主更应该认得。” “你是苏将军的夫人?”飞燕公主果然认出了她,“可是你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到这里来自然有我的道理,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想真的留在这里吧?既然这样,我有一个主意可以给你。”穆菀龄将穆芷妘想要做的事情简单和公主说了一遍。 “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人?”飞燕公主听到之后觉得很是后怕,不过她看了看穆菀龄,说道,“我想你不应该只是想要救我?” “对,我还想要让你帮忙将计就计。他们或许会用巫蛊之术对付你,你要是足够相信我,就吃下这个药丸,他们对你用的招数应该都不会有什么用了。这可是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研究出来的东西。” 那个时候没日没夜看书,最后只得到了这么一个再也没有什么作用的成果。 穆菀龄多希望自己在苏鹤停出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要怎么暂时抑制住那些巫蛊之术,那样的话,苏鹤停或许还能有救,但是现在她能想到这样的主意,其实也不能说太迟。 “我相信你。”飞燕公主说着,就想要吃下那颗药丸。 “公主!”那个一直都想要保护她的侍卫想要阻止,但是没有能成功。 “离刃,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们是来帮我的,你也应该相信这一点才是,好了,那些人可能随时都会出现,你们都退下吧。”飞燕说了一句,离刃只好转身走了。 穆菀龄他们几个人也躲了起来。 关于穆芷妘和巫女如何进宫这一点,根本就不用有任何的担心,当初她们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皇宫的吗?所以进出皇宫对他们来说应该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还在这么想着,黑暗中就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潜入了公主的房间,不一会儿就扛着一个人出来了。 没有想到这几个人的力气还真的不小,不愧是巫女了。 聂向莹看着她们一路将人带出了皇宫,然后将人扔在了山中。 清风和苏彦朗留在了皇宫观察情况,穆菀龄则和那个叫做离刃的人一起跟几个巫女一起到了外面。 等他们将飞燕公主丢下,消失在黑暗里,他们两个人就赶紧过去,将公主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公主不会有事吧?”离刃担心地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有我在,公主不会有事的。”穆菀龄掏出了银针,在公主身上的穴道里轻轻捻动两下,公主就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公主皱着眉头问道。 穆菀龄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可以走了,从这一刻开始,飞燕公主就是死人了。不过我希望你们能给朱国报信,说你还活着的消息,我不想因为你挑起两国的争端,不然我可就是白白救你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飞燕好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不知所措了。 “我能看出你们彼此相爱,恐怕就算是在朱国,你们也没有可能会在一起,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就当作是我对你们的成全好了。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的。”穆菀龄很是开心。 她也算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吧? “母妃很爱我,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苛责我的,我会给母妃还有父皇送信,我还会回去,将事情解释清楚。谢谢你。虽然和你不过只有几面之缘,但是我很喜欢你。以后我们一定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我想也是,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送你们了。这里有两张银票,是给你们的路费。我想你身边的人应该知道怎么样用最快的速度联系到朱国的朝廷吧?不要让消息走太久了,不然对我们可没有任何好处。”穆菀龄说完,就先回到了王府。 苏彦朗居然都已经回去了。 “我还以为你会在那里多待一会儿呢,结果你居然就已经回来了。”穆菀龄看到他还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好呆的,也就听穆芷妘在那里傻笑了一个时辰。”苏彦朗说得很无奈,“飞燕公主和她的有情人被你给放走了?” “你也看出来那是她的有情人了?没错,我已经放他们走了,而且还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联系朱国,将事情说清楚。我想在这边飞燕公主的死讯传过去之前,那边应该就已经收到公主平安无事的消息,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好在是因为我们强盛。若是朱国强盛的话……” “也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到这里来了。”穆菀龄笑道。 “说得也是,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就看着穆芷妘要怎么被揭开好了。”苏彦朗说道,“她明天的态度和今天一定会有很大的差别,一定会轻易就能被察觉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能说她现在就开始得意忘形,明天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现。皇上可是想从她身上看到自己表妹的影子,而不是想要看到一个疯子。”穆菀龄说道。 两个人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都已经有了预判。就是不知道皇上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了。 “我还记得荷妃的表情,我还以为她会很失落,没有想到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影子。连太后喜欢她,也不过是因为想念自己的侄女吧?”穆菀龄叹气。 “你去想那些做什么?你只要知道我是爱你的,不就好了吗?我们如今正在朝着我们一直都想要去的方向前进呢。” 他们一定会并肩站在最高处,让那些人再也没有办法对付他们。只能臣服于他们。 如愿以偿 连着两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穆菀龄和苏彦朗都有些着急了,看来是他们把穆芷妘想得太简单了。她还是很会演戏的,至少这两天都没有让什么人发现端倪。 她可能是要表演一个循序渐进? 她也知道自己要是突然就喜欢了苏彦朗很突兀吧? 不过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不可能会变成真的。 果然到了第三天,她就已经没有办法憋住自己了,让皇上请穆菀龄和苏彦朗进宫。 “菀龄,朕知道你心里有诸多不情愿,但是公主其实对彦朗其实也是喜欢的。我想这本来就是一件好事,朕也没有什么要勉强的意思。你也知道,这三宫六院不能只有一个人,要是朕有心将皇位给彦朗,就不能重蹈覆辙不是?” 皇上的话倒是很有道理,穆菀龄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明白。” “那你是想要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了?”皇上和穆芷妘都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都是一脸的惊喜。 穆菀龄看了穆芷妘一眼,摇头说道,“不愿意。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或许都可以让,但是唯独这件事不可以,也没有办法。” 穆芷妘听到她这么说自然就很是生气了,“你说什么?你说你不愿意?你可知道你错过的是什么样的机会?不过就是让你将皇后的位置让出来而已,你就真的有那么为难吗?” 穆菀龄就知道自己都不用说太多刺激她的话,她自己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穆芷妘还是穆芷妘,虽然小心了一点,但是没有什么变化,一旦她觉得自己要得到的东西很有可能会失去了,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穆菀龄其实也不是没有给她机会,不过就是想要看她过得惨而已,没有说不让她活着,可是她自己却不愿意,一定还要想这样的办法。 只能说她自己太狠心了。 皇上似乎都没有想到穆芷妘会有这样的反应,说道,“飞燕,你不是说了什么结果你都能接受的吗?” 穆芷妘愣了一下,她之前的确是说过什么样的结果都能接受。可是她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啊。 真的有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那不是傻子吗? 但是苏彦朗好像很愿意当这样的傻子,都没有一点要回头的意思。 “菀龄,彦朗,你们可是都想清楚了?”皇上纵然觉得无奈,但是难免也会被这样的真情所打动,他这一生也没有能真的体会到这样的两情相悦生死相依。 他想不但是他,还有很多人都会为这样的感情所打动吧? “是,我们想好了。”穆菀龄和苏彦朗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是无限的温柔。 虽然这个时候他们知道公主是假的,但是他们说的话却无比真实。 “既然如此,朕也就不为难你们了。”皇上叹了口气。 一旁的穆芷妘看起来很是得意,她自然以为,皇上不会让苏彦朗当太子了,会找另外一个人。不管是谁,她都会是太子妃,也会是未来的皇后。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皇上说的是,“诏书明天就会公布于天下,你会是朕的太子,以后朕就是你的父皇了。” “你说什么?!”其实不光是穆芷妘,就连穆菀龄和苏彦朗都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连朕都很是羡慕你们之间的感情,要是将大周交给你们,朕会觉得无比放心。至于后宫的事情,以后可还是会有很多问题,那个时候就只能你们自己来解决了。”皇上笑道。 苏彦朗和穆菀龄跪在地上,齐声说道,“谢过父皇!” 两个人都被这样的转折给惊到了,好像穆芷妘这么做是多此一举了。就算她是公主,也没有办法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你不是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是太子妃的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穆芷妘冲到了皇上面前,抓着他的手问道。 暗卫原本想要上前,不过被皇上出手阻止了。 “飞燕,你这是什么态度?朕什么时候说了你一定会是太子妃?朕可从来都没有做出过那样的承诺。”皇上的确是没有明确说过,虽然他之前的话暗示的都是那个意思,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正式说过。 所以是穆芷妘失算了。皇上看重的仍旧是自己的江山,而且他对飞燕还有愧疚——不过从皇上现在的表情来看,他似乎都不知道飞燕为什么会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没有说过?可是外面都是这样的传言。你知不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绝对不能没有这个机会,你明白吗?”穆芷妘抓着他手的力道似乎突然加大了,皇上都没有忍住狠狠甩开了她的手,她被这股力道推到了地上,然后被暗卫围住了。 这次皇上没有再让自己的暗卫走开,因为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了。 他一直都觉得这两天见到的飞燕和最初见到的飞燕很是不同,但是也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同,他只能说那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现在他不敢说那是错觉了。 “不能,不能这样,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你不能就这样将我的机会夺走了,不能!”地上的人仍旧在嘶吼,等她抬起头的时候,一张脸已经扭曲到不成样子,甚至都开始流血。 皇上被她这个样子吓得不轻,暗卫们立刻就看出了端倪,其中一个人伸手撕下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应该是南疆特有的人皮面具,伸展性很好,不会阻挡面部的大部分表情,但是如果情绪失控的话,紧贴皮肤的部分就会在脸上扯出伤口。 这也就是穆芷妘会血流满面的原因了。 “这是……”皇上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穆芷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还会用飞燕的身份?飞燕呢?” “她死了,要是不杀了她,我怎么能成为她呢?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说她一定会是太子妃,我还以为我成为她,就能成为太子妃,结果我什么都没有。”穆芷妘抬头看了穆菀龄一眼,“我早就应该杀了你,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拖下去!把她给朕拖下去。”皇上让人将穆芷妘拖了下去。 “皇上不用担心,飞燕公主没有事情。”穆菀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皇上说了一遍。 “居然是这样,穆芷妘的用心也太歹毒了一些吧?”皇上怔怔说道。 穆菀龄和苏彦朗一起跪在地上,“还请皇上降罪。” “你们两个,方才还在叫朕父皇,这会儿怎么又说皇上了?”皇上却笑了,“朕让飞燕到这里来,原本就是错,你们将事情处理得这么好,朕怎么还会怪罪你们呢?朕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们就是朕认定的太子和太子妃,不会改变。” “父皇真的一点都不怪我们?”苏彦朗还不是很相信,穆菀龄心里也有疑惑。 不过很多人很多事,到了一定的阶段就会释怀了。 皇上大概就是释怀了吧。他没有必要让那个人记他一辈子,曾经有过美好的回忆就已经足够了。 第二天,皇上颁布诏书,苏彦朗为太子,入主东宫。 京城乃至整个大周都为这个消息振奋,苏彦朗和穆菀龄的故事可是已经传扬得到处都是了,他们相信这两个人一定能让大周繁荣昌盛。 离开王府的时候,两个人在齐王面前长跪不起,齐王却只说自己很高兴,为苏彦朗也为大周,“大周能有你们治理,必然只会变得更好,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会活得很好。” 成为太子第一年,苏彦朗就提出了很多良策,让他在大周受到更多的拥戴。穆菀龄则将自己学到医术撰写成医书,传向民间,解决了很多疑难杂症的问题,还在皇宫里开设学堂,将云衍请回来教授医术。 原本是要亲力亲为的,可是她又有了身孕,许多事情就不便自己出面了。 十月怀胎,她生下一对龙凤胎,为傲儿添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齐王在春日即将来临的时候安然离世,穆菀龄和苏彦朗将王府改造成京城最大的医馆,由云衍和穆菀龄主诊,学院帮忙,为百姓解决病痛。 又一年过去,皇上突然病重,穆菀龄悉心照顾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仍旧没有能留住皇上。 皇上驾崩,苏彦朗继位,穆菀龄为皇后,傲儿为太子。 苏彦朗没有理会群臣的各种选秀建议,宣告天下,后宫只会有穆菀龄一个人。 “你和他们打哈哈也好,何必要说得那么绝对?”穆菀龄和他并肩站在皇宫里最高的摘星楼顶,说得很是无奈。 “本来就是事实,何必还要和他们绕弯子?你不知道那些迂腐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吗?朕的身边,永远都只会有你一人。现在,朕终于做到答应你的事情了。你是朕的皇后了。”苏彦朗揽过她的肩膀,让穆菀龄靠在他的肩上。 而远处,烟火盛放,一片繁荣景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