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劫:娘子哪里逃》 第1章 血染红装 今生,你若相依,我必相守! 凄然,你若相离,我必相弃! 满城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冲天。这日,高粱画柱的院内院外高高挂起了红灯,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个个热闹喜迎的面容,在一片漫天纷扬的红色中,异常的热闹。鞭炮声断,两队长长的仪仗队吹起喧天的喜乐,喜气染遍了整条街市。 俊美温和的新郎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他面容如水的脸上满载的笑意,眸中深情款款,不时回看后面紧追的红色喜轿。轿顶红花高攀,随着挑起的轿夫一摇一摆的晃着。 轿子走过盐城半个城市,缓缓的停在曜府门口。 “呦~看新娘子喽!”几个十来岁的小孩边拍手欢呼,跑到曜府门口抢喜糖。 几个下人摸样的人洒了大把喜糖丢给孩子和围观的人,这边的喜轿已经停稳。 高高的台阶,朱红色的大门气势非凡,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门内一派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里外台阶两旁挤满了人。 新郎利索下了马,后面已经有婆子掀起轿门扶出了新娘,当场很多人倒抽气,新娘白嫩的双手覆着大红的喜袖,艳丽的如嫩柳青葱。 众人唏嘘,绝对是个美人。 新郎拉过那只如玉的芊手,一个轻身,在众人的唏嘘声中,抱着新娘走上了台阶。 众人又是一片热闹欢呼,婆子高声在后面叫道:“新娘抱进门,恩爱如意请进门。” “过火盆咯。” 人群拥挤,远处房上一名白衣男子静身而立,他衣袖翻飞,冷然如水的眸子里带着冰寒般的刺骨,面色暗沉,定定的看着那对刚进了门的新人。 “这新娘子一定漂亮的很。”下面众人皆称赞道。 白衣人闻言,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抬,无数的黑色影子鬼魅般的飞向热闹的曜府门口,顿时,众人躲闪不及,哀嚎声响起。黑色过后,是一片血色,染红了高梁的门廊,血红绽开的樱花,如它上面高挂大红灯笼,刺目绝艳。 庄内的热闹和喧鼓声掩埋了外面的哀嚎。 新娘一身红装,头顶大红喜帕,看不见面容,只看得身量十分娇小玲珑,惹人怜爱。四下赞美声不断,新郎不时低头看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 身后婆子跟着两人入了大堂,口中不时念着喜庆的祝词,本要牵着的红绸,由新娘抱在了怀里。 跨过门槛,新郎才放她下来,并未站稳的新娘子却不慎被长裙绊了下,盖头飘落。 又是一声轻呼。 幸好她反应快,抬手以长袖掩住脸面,旁边的婆子迅速拾起来重新给她盖上,这才没破了规矩。 众人喜笑着等着新人参拜高堂,微笑着上前道贺。 喜堂布置得十分奢华,两位中年人一脸喜悦地坐在上头,看着走来新人。 “一拜天地--” 新郎携新娘轻轻下拜。 新娘随着他弯下身子正要跪地,却听背后传来一个冰冷狠虐的声音。 “你大可跪下试试!” 新娘当即就僵硬了身子。 众人皆是一惊,扭脸看向说话的人。 大红的喜庆门院,来人一身翻飞儒雅的白色衣衫清冷淡然。冰冷英俊的脸上带着豪不掩饰的戾气,幽深的瞳眸里煞气十足。随着他轻步踏入堂内,他身后的喜客一个个倒下,惊呼声都没有,血色就如洪水般涌出,染遍他身后一地瑰丽。 “你····”新郎板起的脸冷硬的挡住新娘,拉着浑身颤抖的女子。 来人并未看他,冰冷眼眸的扫了眼俩人紧拉在一起的手。 下一秒,新郎的身子已经被抛出几米,重重的摔在地上,白玉的嘴角勾起了血丝。 “你····究竟是谁?” 男人轻笑,眼中煞气更重,看着僵着的新娘,冷声说:“是她男人。” “你---”屋内随着新郎倒在地上,已经乱作一团。 随着尖叫声进来的是更多的黑衣人。 “住手!”女子清洌的声音止了黑衣人的血杀。 “莫要我恨你!!” 白玉的手指扯下大红的盖头,一张倾城绝色的精致面容显在人前。 “怎么?舍得说话了。”看着这张今日特别精心画过的绝丽的脸,男人冷笑。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 第一章 前尘今生皆是梦一 芙蓉,又称木芙蓉。之所以花开艳丽,只因它一日可三变,清为粉白,夜为淡粉,暮可深红,其娇艳之姿,独立群芳。 莫怕秋无伴愁物,水莲花尽木莲开 ----------------------------------------------- “哼……”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萦绕在脑中,持久不散。 程芙蓉感觉自己万分艰难的摇晃着脑袋,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费力的睁开眼睛之后,入目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朱红色凤凰,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雕刻在她头顶上方天花板上的图案。 屋子很是富丽堂皇透着古朴,这让她有些心慌。傻傻的盯着天花板,她保持着醒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躺着。 发生了什么事?她在心里想着,她记得她是吃过药在家里睡觉的。 因为身体问题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公司,今天也是吃过药直接上床。那个时候,打雷了,雷似乎打中了她。 打中了我?回忆到这里程芙蓉立马坐了起来。天啊,她被雷打中了!左左右右的查看了下自己的手脚身体,嗯,没有焦黑,摸摸脸,皮肤挺好。 幸好!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她有些迟钝的发觉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身上的衣服,长袖飘飘,这个质地……低头一看,衣服没有纽扣,视线一直从上身蔓延到了脚部,虽然不想承认,可是眼前所看到的事物,让她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明显是一件古代服饰。 她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站在地上,眼神四处瞟向四周。 高高的柱子耸立在她现在所在的大殿里,上面盘踞着气势宏大的金龙,方才她靠躺着的类似卧榻的器具上,也雕刻着漂亮细腻的花纹,再加上房间里随风飘飞的轻纱,摆设错落有致的铜制器具,这一切无不告诉她现在在一个很古典的地方。 很想是一个华美的古代宫殿,是的气势庞大宏伟的建筑,无不透漏着这是个宫殿。 不敢相信的,颤抖着手拿起一旁桌面上的雕花铜镜,她轻轻站在前面,这是谁? 模糊的铜镜里有个人影,白皙尖细的脸蛋,红缨的朱唇轻启,一双柳眉微蹙,小巧的鼻尖因为主人急促的呼吸而轻轻闪动着,这张脸不是她的。抬手摸摸,是真实的。当即心下一震。 “怎么会这样?”她不知所以的傻在了当场。 “小姐,小姐,不好了。”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把她从无措中唤醒,那是一张满是惊慌的脸,圆扑扑的脸上五官严重扭曲,她紧紧的拉着程芙蓉的手:“皇上,皇上他……” 芙蓉怔怔的看着这个惊慌的女子,还未等反应过来。一阵吵杂的脚步声随后响起,跟着走进来一群人,都是穿着古代的服饰,其中一个的人手里握着一金灿灿的布锦,面容肃穆,看向女子时眼神带着一丝丝同情。 。 “程贵妃,接旨。” 在进来的其中一个人的吆喝下,程芙蓉被身旁这个女子硬撤着下跪,用力太猛,让她的膝盖一阵刺痛。 “……程氏玉珠,其父已宰相之名勾结他国乱党,欲行叛乱谋上之罪,其罪当诛。今罢免其贵妃之名。长居玉门殿。。。。” 也不知道他念的究竟是什么,听不清楚也不明白。 闻后,程芙蓉茫然的看着男子嘴巴似开似动,似乎又说了什么,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久久呆滞的扫向地上跪了一地的人。 她的脸立刻变得灰白。心里知道,这场面不是人可以制造出来的。 这表情和现在她的身份倒是很符合,传旨的公公理解的看着她死白的面孔,叹了口气:“娘娘,请随我到玉门殿吧。皇上答应你父亲,必不会委屈了您的。” “我……”程芙蓉傻傻的望着那个公公,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的思绪混乱极了。 ------------------------ “啊——”程芙蓉猛然坐起身,喘着粗气,背和手心湿了一大片,有些冷,却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一些。摸摸脸上,湿搭搭也不知是汗还是泪。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 脑子里浑噩的让她头疼,太多的情绪,太多的事情,让她有些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记得有个人说过她是什么妃子,并且被贬入了冷宫。她摇摇头,不知所措的同时又有些如释重负,真若在冷宫到省了她演一出宫心计了。想起现代的妹妹独自一人,她又心酸的想要落泪。 她微微一愣,细细打量起自己的手。“咦”了一声,她翻来覆去的看过来看过去,她手心上有个月牙形的黑记?她又伸出左手,白皙干净的小手光溜溜。 “你醒了?” 眼前阳光一晃,周围的空气一紧。是个四十几岁的大娘,有张相书上所云的‘富贵相’,她笑眯眯的看着呆滞错愕的芙蓉,伸手一探说:“好再不发烧了,可急怀我这老婆子。既然你醒了,就喝些粥吧。填填肚,都三天没有进食了……”她徐徐念叨,犹如母亲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亲切慈祥。 芙蓉看这中年老妇忙里忙外的给她准备饭菜,目光落在她那一身‘复古’的打扮上。一分也不曾挪开。宽敞的衣口,广云的罗袖,布裙……和蔼朴质的脸上带着微笑,她的头发盘起,随意的插了一根木簪子,簪子映着晨光徐徐闪亮,随着老妇的动作不时的一晃一晃,芙蓉愣愣的看着。 第二章 前尘今生皆是梦二 “来,吃吧。” 她手里的东西因该叫‘木碗’吧。碗旁是一碟咸菜,两块青菜,看样子还不错,不由的摸摸干瘪的肚皮。她盯着菜看了很久,猛然抬起头,环视周围一周后,惊讶的发现此屋里确实是‘古香古色’来形容。 “主子,你怎么了?莫非你烧还没好?奴才去叫大夫过来吧”老妇一脸焦急之色,回头朝外吆喝道。 话完,走来一十五六的的小姑娘,圆脸胖胖的十分可爱。她朝老妇说:“姑姑,谢谢你了,我来照顾小姐就好了。” 老妇微微点头就离开了。 据这可爱女子说,当时传旨的公公看芙蓉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对事件的反应能力,以为是打击太大了,便代为指挥起来。毕竟,皇帝还等着他去回话呢。 随着公公来的一应军士齐声应喝,孔武有力的他们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那些已经成惊弓之鸟的宫女宦官押走,陶嚎大哭的声音此起彼伏,也有人失去理智的反抗,但那只是让这些军士更是不耐,在多留了一些鲜血之后,该走的还是得走。 “不要,不要碰我。小姐,小姐救我。”一直抓着芙蓉的手的那个宫女做着无用的挣扎,最后被军士一个一个的掰开她的手指,拖走,她临走时的呼号在空旷的殿内不停回荡。 而程芙蓉,除了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的混乱,不知该做些什么。直到被送进了冷宫,她才昏睡在了那张空荡荡的木板床上。 ------------------------------- “她没什么反抗吗?”一个英俊的男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满脸冷色的询问。 “是的,不过娘娘似乎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一直都处于一种非常恐慌的状态,到了冷宫之后就立即晕了过去。”方才传旨的公公边小心翼翼的回答着,边仔细观察着处在上位的那个男人的脸色。 “哦?”他沉默了一会儿,轻拂着手上的一枚珠子,似有所悟微点头,“恩。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所有的人都退出之后,刘鸾才对着手上的小珠子喃喃自语:“程家玉珠,这份新婚大礼可好……” ---------------------------------------- “废了?真的吗?皇上真的下旨打到冷宫了?”身在朝华殿的如妃笑眯眯的询问着,对着报消息的公公眼都不眨:“果然那程家一倒,任你再是绝色佳丽,皇上也不会放在眼里。” “程贵妃宫里的人全都被散了,肯定是真的……”报讯的公公一边莫名的承受着如妃质问的眼神,一边颤栗的回报。 “恩,下去领赏吧。”如妃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笑眯眯的看着公公自行退了下去。 “废了?”在如妃得到消息的同时,益华殿内,刘妃也是一脸欢喜的看着报讯的宦官。 “确实如此,程贵妃已经入冷宫了。皇上也吩咐,不得口令,永不得出永巷。且她的身边仆人不得在任何宫做事。” “进了冷宫,还出的来吗?想活怕她也呆不过几年。”刘妃听了不由的嗤之以鼻。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三章 一切妄念不是空一 漪澜国三年七月的秋雨,伴随着除程芙蓉之外的后宫的每个人似都彻夜未眠。一夜之间的风云骤变,谁人家乐谁人愁都被京都上空那冷冷的一抹月色看在眼中。 时令已经到了秋季,正是百花凋零的时候。 芙蓉靠在窗边,望着宫外重重城墙堆砌的宫殿犹如层层枷锁,心中很不是滋味。 正如传旨的那个太监所说,她确实到了冷宫,顾名思义冷宫是什么都没有的,服侍的那个丫头据说是和程玉珠一起进宫的人。她不明所以的同时也微微惊慌,本就不适应和旁人相处的她很不习惯这种奴役人的日子。 只是,这些日子下来,习惯了自由的她不甘的只呆在清冷的殿里。半个月来,她不止一次问自己,难道她以后就要这样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等死?要将大好的年华用在等一个有一天可能会可怜自己的男人身上?完全承袭那个程玉珠命运过完此生?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她能够逃出这个天下间以皇权铸造的监牢吗?那是不可能的,没有皇帝的允许一个冷宫的妃子怎么可能离开这里呢。 望见葳蕤举翠华, 试开金屋扫庭花。 须臾宫女传来信, 言幸一夜变冷花。 不知不觉想起早期看过的一首词,芙蓉现在能够明白为什么后宫中的女人会有那么那么多的怨,因为皇宫是一张巨大的网,唯一挣脱它的方式只有帝王虚无飘渺且毫不可靠的宠幸,只可惜现在的程芙蓉已经不可能有出路了。 程家一百六十八口,一夜之间杀的杀,充军的充军,具那灵丫头说宗亲一家全被抄斩,唯一的程玉珠还是用她哥哥边关30万兵符换来的。那日的程玉珠悲切伤怀,跪求大殿外,只望能再见家人一面,却被勒令跪满一日,允她相见。 那日的烈烈红日映红了她白皙的面容,苍白无力的身子终是在宦官得令下昏厥了过去。却不然,醒来已非昨日之人。曾经辉煌几代的程家一夜之间衰败,两朝元老国勋尸骨无存,而她也将在冷宫的牢笼里,在一片寂寥中凄凄惶惶的死去。 芙蓉冷笑,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怕是不会有几个晨昏让自己慢慢熬,在这样寂寞中孤寂里,伙食连正常生活都维持不了的情况下,又有多少女人能熬过几个年头。她或许比外面那些穷苦的女子死得更早吧。芙蓉自嘲的想。 “哎。该怎么做呢?”芙蓉悠悠叹气,轻声问自己,一定,一定要想出办法,决不能一辈子留在这样的地方。 “小姐,小姐……”一个轻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芙蓉愣了一下。打从进入冷宫以来,虽然身边的侍从婢女不多,可她还是不习惯别人的恭维,看着女子脸上的畏惧,她不由的放下脸色。 “小姐”丫头又加大声音。 猛然听到加大的声音,芙蓉一时还真没太反应不过来。 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芙蓉叹息看着正朝自己走来的清秀可爱女子,她轻轻拍了下她的面额,女子就恭维的低头行礼。 “小姐,你都站了一天了还是进去歇会吧。”犹豫了一下后,芙蓉照做了。 第四章 一切妄念不是空二 刚坐到破旧的椅子上,窗外忽的进来一个黑影,芙蓉和那个丫头惊的差点尖叫起来。待男子站定,才看出是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青年男子。 “你,你是?”芙蓉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小的董叶,叩见娘娘。”自称董叶的男子对着她就行了个大礼。 听到这个名字,芙蓉迷茫的眨眨眼,董叶是谁?他要干吗?又怎么在这里? “你,你怎么?”芙蓉傻傻的发问。 “小的是随程将军下属,曾被程将军所救,将军生前最是疼爱娘娘,每每在我们将士面前总是提起,末将无能,不知怎能救娘娘出牢笼。” 芙蓉怔怔看着这个莫名出现的人,心里升起一丝生机,难道有机会出去?她仔细打量男子,干净精炼的身躯裹着修长的大腿,一张脸上是张扬的热忱,芙蓉对上这双清明的眼睛很是有好感,不由的开口:“你可是有法子?” 男子好看的窘起眉头,有些尴尬的看着她:“我也没什么打算,就昨天听到娘娘被贬了就想着过来瞧瞧,至于准备还要从常计较。” 芙蓉一听头就不由的一昏,赶成什么都没打算就来了,这要叫巡视的公公们看到,怕是人救成还连累她被定个私通之罪。 想到这里就不由的头疼,他是闲她还不够乱吗? 男子似猜到她所想,不由的一笑:“娘娘不用担心,查岗的公公一日也就三班,这个时辰不会有人来,何况冷宫的人都没那般辛勤。” 芙蓉了然点头,确实,看来他也不是无备而来,“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待我想想在于你联络,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 男子笑笑的拿出一个竹筒递给芙蓉,芙蓉好奇的拿过轻轻一扭,竹筒盖子下面露出一排的烟花,芙蓉惊讶的拿过手里仔细看了看,看着男子点头,就问:“我这般点了,你就会看到么?” 男子点头,应道:“是,娘娘若有事,可在无人之处点燃烟花就可,最多半个时辰定有人前来。” 看着竹筒,芙蓉心中安定不少,“如此玉珠多谢公子。” 只是他这番苦心对她而言如饮水人的救命绿洲,想到古代皇权下的统治,芙蓉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怕到头来害了自己也就罢了,若是连累了他人就得不偿失了。 男子走时塞给她一张纸条,上面的小楷字体很是劲武:若要宽心出宫,还需稳妥。两计,其一:相求与人,不如暂挽帝王的心意。其二:待事情平静,静观时机。 看着手里的纸条,芙蓉面上冷笑,心下早已有了自己要的答案,她是觉不会也不想再与任何人虚与蛇委,并把自己一生交给一个不爱的男人,这种任人宰割的局面,她是不会再让自己进入的,好歹出来那个圈,她不用防备后宫里那一群争锋的女人。 答案显而易见,静待时机。她斜靠在一旁的窗棂上,定定的看着院外寂寥的秋叶,轻轻喃语:“这里,我一定要走出去。” 第五章 今日星辰昨日风一 益华殿内,如今最是得宠的刘妃,也是唯一一个现在身怀身孕的妃子,刘梅。 刘梅出身奴婢,很早就熟知世事人情,在这深宫之中,她的温顺是她生存的法宝,也是她吸引皇上的武器。她虽然被晋封为妃,只是自心的忐忑和卑微让她更是时时诚惶诚恐。 当日刘鸾因前宰相程曜的关系让程玉珠进宫,并封为一品皇妃,她当即就慌了手脚,早就听说那程玉珠为漪澜国第一美女,静若雅兰,貌似落雁,才学更是一品,世人皆知皇上好风雅,才学淑德的人更是得皇上喜欢,自己本是刘鸾外家皇叔府里一个奴婢,因着一手的茶艺才让他刮目相看,一路的艰辛可想而知。 “皇上驾到!”随着这一声吆喝由远及近,益华殿的宦官侍婢依次下跪在皇上经过的道路旁。益华殿中的刘梅,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面带喜庆的起身,迎了出去。如花的容颜上尽是幸福的微笑。 “臣妾拜见皇上。”刘梅盈盈一跪,微躬的身子露出好看的脖颈。刘鸾快步上前将她扶起,“说了以后你不用出来迎接的。” “皇上,礼不可废。臣妾不能让人说我适宠而娇的。”刘梅软软的音调,听在刘鸾的耳里是说不出的心喜。刘鸾似乎也习惯了刘梅的谨言慎行,也不和她争辩,只是半抚着她进了大殿。 “今日感觉可好?”刘鸾驾轻就熟的往内殿走去,边走边笑着询问,眉眼间尽是笑意,显然对这个孩子重视。 “还好,刚才好踢臣妾呢,精神是好的很,这么晚了也是不睡,像皇上。”听到他问孩子,刘梅也甚是开心,不由的语气带了丝娇意。 “是吗?朕的小皇子是在等父皇来看她他呢。是不是啊?”刘梅坐在榻上,刘鸾开心的抚摸她微隆的肚皮。 “皇上,今天还是在益华殿用膳吗?”一旁的随伺太监李培,看着眼前这情形,立刻上前询问。 “就在这用膳,梅儿,朕今日只陪你可好。”刘鸾看着一脸温柔的刘梅,轻轻发了话。 很快,各类膳食就被抬了上来,刘鸾招呼着刘梅坐下,刘梅小心的布菜,脸鱼骨头也小心的剔净。虽然刘梅受宠,可是身为一个帝国的君主,刘鸾能有时间陪她吃饭,她已经心下满足的很了。 刘梅则一如既往的伺候刘鸾用膳。刘鸾看着眼前这幕景象,心中难得的涌上一股暖意。看着她微隆起的肚子,不由的勾起嘴角。这是他的孩子啊,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想到不久后有个孩子喊父皇,他面容不由的带了喜意。 “……皇上,皇上。”刘梅的声音将刘鸾从他自己的臆想中拉出,他奇怪的发现身边这个美丽温顺的女人,神情中多了一丝彷徨。 “皇上,你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刘鸾安抚式的拍了拍刘梅的背,不愿多说。 风轻轻吹过,一如每一个平静的夜晚,益华殿内这幕和乐融融的景象也被那些站在一旁的侍人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第六章 今日星辰昨日风二 在最为和乐融融的时候,李培尖锐的嗓音插了进来,“皇上,如大人求见。” 刘鸾微微皱眉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陛下息怒,臣斗胆。只是,是关于昨日打入冷宫的程娘娘的消息,所以……”李培连忙行礼,将原因不紧不慢的说出。 刘鸾眼波一闪,而方才还言笑晏晏的刘梅的脸色变的有些不自然。 “请他进来。”刘鸾从来是个果断的人,看了身旁的刘梅一眼后,示意她先退下。 刘梅顺从的退了下去,离开的那一瞬间,她美丽的双眸望了望内殿人的背影,眉目间是无尽的复杂。昨日刚打进冷宫的那个,她曾经是漪澜国最美丽的女人,她是一品宰相的女儿,世人皆捧的才女。 刘梅记得自己初见这位程玉珠时,她的绝色容颜和灵动的气势,那雍容的媚眼似能把她看透。她觉不允许,当自己满心欢喜的离开王府,从此能依靠英俊的当今皇上改变自己的命运时,多这么一个绊脚石。她抚了下肚子,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如果,她的那个老爹没有犯下谋逆之罪,那么他是不是会对她真心宠爱,而不是不闻不问的丢入冷宫?这几日,这个疑问像一条毒蛇侵蚀着刘梅的心,让她日夜都不得安宁,因着肚子的关系,刘鸾日甚一日的宠爱更是加重她这种绝不罢手的欲望。 那种独自一人在冷宫的寂寥,她深深的明白。而让她看的更清的是,对一个帝王来说,抛弃一个女人是多么简单的事。所以,很多事她只能不断的压下心里的复杂,警告自己在他面前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 所以当下她只是微笑的退开。 ------------------------------------------ 如冉兼一身紫色官服走进益华殿,飘逸的身影如一抹影画,他轻轻拢了下衣袖,行了一礼后,轻轻说明来意。 “程易染将下有个叫董叶的,与今日申时入了京都,先拜访了郑亲王后似是进了皇宫。”如冉兼清清淡淡的看着刘鸾。 “哦?程易染麾下的?他可是一人进京?”刘鸾身形未动,仍旧斜靠着,漫不经心的问道。 如冉兼微微点头:“是一人,而且他来时并未在军营处报备。想是得了消息后急匆匆赶来的的,只是没赶上程易染的斩首。” 闻言,刘鸾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了看如冉兼,说道:“既是如此,你可有让影去探过,那董叶可是来过皇宫?” “此人轻功很是了得,一身武艺很受程易染的器重,暗人跟踪都被他甩了,只是探得印记似是在皇宫方向”看着刘鸾平稳无波的面孔,如冉兼清冷叙述着。 益华殿中再度只剩下刘鸾一人,看着桌上的饭菜,他的眼神闪烁不定。过了许久,他冷峻的面色浮了抹微笑,起身离去。 冷宫里的的芙蓉现在心情很是好,心下也不似初时那般彷徨。她知道只有凭借着那人的力量,或许真的可以走出牢笼。 那人虽说让她静心等待,可看他面色沉着稳定,语气酌定,想必是有了法子的,她也只需按下心思等待就好,她心里很是确定那人不会害她,何况她现在的身份也只是个弃妃而已。 当下,芙蓉一扫数日以来的沮丧,精神爽利的看着屋内破旧空旷的屋子,心里一片欢喜。 第七章 误遭暗算出牢笼一 看着空荡荡的殿内,一目了然,想到真要出去也没什么可带的,芙蓉不由苦笑,这还没个一撇呢,她就想着宫外的自在日子了。 哎,她微微叹气。看着一身的布裙,不由的窘眉,宽领广袖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出去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身衣裳换掉。芙蓉心中暗暗想到。 芙蓉无聊的坐在木凳上,等着晚餐送来食物,她已经饿的不行了,这两日的突变她目前还没反应过来。一边幻想着离开以后的幸福生活,一边坐在床上凝思的芙蓉让进来的灵儿吓一跳,主子自从进了冷宫就格外的不对。 次日,芙蓉静呆在殿内看落叶,门外一阵阵轻啐的脚步声,身旁的灵儿,忙跑了出去一看,不由的又跑了回来。 她忙冲到里面用力的摇晃着芙蓉的胳膊,这几日小姐总是眉头深思的样子,让她也不敢随意打扰。 毕竟之前在宫里,她急的都要忘了规矩。看着窗边的斜靠深思的小姐,虽说是一副静然如水的模样,却时刻透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那清冷的身姿和淡雅的气质,让自己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呆。 你说皇上怎么就舍得把这样的小姐,大婚日就打进了冷宫?叹气的同时,她大声的叫道:“小姐,小姐,来了,如妃娘娘过来了。” 如妃?那个? 芙蓉微笑的看着丫头小手在空中胡乱地飞舞着,想似赶苍蝇般的乱晃。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灵儿忍不住焦急起来,想到小姐现在的性子,怕是那一日打击太大的缘故,竟是什么都不闻不问,连在闺房就斗到现在的如易华都不在意了。 芙蓉转头又扫向窗外,灵儿看她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忙凑上前去说道:“小姐,如妃娘娘来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要受委屈的” 芙蓉回头问道:“哦?如妃娘娘?受委屈?那倒是要见见。” 一听这话,灵儿有些郁闷了,搞不明白小姐怎么这个反应,又提醒道,“小姐,你还是避下的好!” 芙蓉一听这话,回过神来,避下?想想也是,她现在还是莫要惹出什么事才好。正要点头,只见一个梳着高挑的流云髻,身着淡粉色宫装女子,雍容的面容上一脸的高傲,眉心点着几片精致的荷莲,头上垂下细细密密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灵摇曳,那发髻上带着一支双蝶飞舞的金步摇,金光闪闪映的她整个人华贵非常。 只见她衣衫飘动,身法轻盈,美眸暗闪,刚进门身后的内侍就搬过一只雕花椅,美人缓缓坐下,这才抬眼看向她。 芙蓉看着这身打扮的女子,不由的皱眉,想到前面灵儿的嘱咐,她便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等她开口。 如妃盯着程芙蓉看了半天,冷笑了一声,面色的嘲讽不言而喻“程贵妃在这可好。” 芙蓉听她这么一问,也是一怔,“不牢妹妹费心。” 如妃看她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眸子里竟是妒恨,冷笑的挥手让一旁的人都退了下去。 第八章 误遭暗算出牢笼二 芙蓉静靠在窗棂边上,默默看着独自冷笑的女人。以她现在的身份来说,这女子怕是来扬威的。 许久,如妃悠悠的开口:“你我也算姐妹一场,你若有何相求,我若能帮的上手的定是不会推脱。” 芙蓉轻笑的点头,眼神无比的幽深,姐妹一场?据她所知她才进宫两天就被打入冷宫,何来姐妹,灵儿似也认识她,这么看来,她们怕是之前就已经认识了的。 如妃看芙蓉面色不定,不由轻笑:“玉珠,你我姐妹十余载,在闺房就争了这么多年,我本以为进了宫还有你个姐妹陪着,日子也不会太过无趣。”看着芙蓉发愣又是一笑:“却不想,你这般进来才一日就被扫了出去,哎。让我很是难过了一番。” 芙蓉这才算听明白,心里有些好笑,两人居然斗了十几年,真是。。 “你已是如此,过去事也变罢了,你我认识一场,今日来,我也算与你道个别吧。” 芙蓉不语,看这女子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妃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慢慢拉过她的手笑的有丝诡异:“走,与我在逛回园子,日后,你我就各不相干吧。” 芙蓉纳异的看着她点头,也未多想,知道若是今日不去怕也是脱不了身的,这才随她出了院子。 如妃似很熟知她的脾性,出了门就放手自顾自在的在前面领路。芙蓉跟在她身后,一旁的奴才都被她吩咐了侯在门口,两人亦步亦趋的走向冷宫深处。 走道的尽头是一片的花海,芙蓉看着满当当的群花,心里一阵感慨,自打来了这里倒是从未如此好好看过景色,刚抬步走进,如妃脚下一个趔趄,芙蓉不由的伸手去扶:“如娘娘小心。” 如妃一身繁杂的宫装配饰异常的沉重,让她走路不得不扬胸抬头,花海里并未有路,两人裙边挂着丝丝花叶,就这样一路扯了过去。 尽头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满池的荷莲铺满了半个湖面,静谧的似一面幽镜。两人静静的站在湖边,空气里竟是湿润的泥土气息。 忽的,如妃只觉得脚下的似被绊了下,整个身子顿时失去平衡的向后倒去,芙蓉正扯着她的手,被她一带,不由尖叫一声,下意识也要倒去。 天旋地转间,芙蓉只觉得心中一凉,整个人向后跌去。刺眼的天光照得眼前一片空茫茫。她倾倒的身子又被一只手重重的一推,顿时眼前的光亮更是晃的她心慌意乱。身子向右边跌去,一时不查的芙蓉头朝下重重的跌进了湖里,顿时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手不由的挥动着想抓到什么,呼吸眼看就要窒息,她本能的闭上嘴,挥着手脚划水,冰冷的水铺天盖地灌来,脑中一片空茫,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芙蓉挣扎着身子慢慢沉入湖底,意识消失前,一个清晰的念头划过心底:罢了,终是没逃开这监牢的宿命。 随着身子的下沉,一瞬间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第九章 误遭暗算出牢笼三 似过了好久,身子麻木的感觉不到一点痛。 “哼……。”像被车裂狠狠得撕裂过一样,浑身酸涩疼痛。欲睁眼,眼皮重的如千斤,无论如何也睁不开,那种窒息的感觉压迫着胸口,闷痛让她更是难受无比,每一口呼吸都似凌迟般难耐。喉咙如有人掐着般哽咽,肚子涨的似要爆开,她咳嗽着吐出几口,腹部难受的似被人打过,不由的大口喘气。 思绪像幻灯片一样,映放着不同的画面。最后烈日的阳光,如妃脸上的媚笑,一瞬间沉入的黑暗,让她心里不由的涌上一丝恨意,眼角莫名的酸楚。清晰的痛楚割在心口。泪珠,一滴滴滑落。 新鲜的空气,芬芳的花香,还有潺潺的流水声,她挣扎着想起来,一动之下浑身火烧火燎的痛,倒抽一口气,迷糊着又失去了知觉。 深夜静谧,月色如水,深秋的冷风把她吹醒。晃晃肿胀的头,挣扎的欲张开眼睛,谁来救救她? 似乎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青草气息,她静静的躺着。夜里刮着清冷的风,她试着蜷缩下身子都做不到,大力之下又昏了过去。 次日清晨,合着清晨的露水,一身已经微干的衣服又泛了潮意,脑袋浑噩的一片空白,本能的挣扎坐起,迟钝的她才发觉自己似乎在一个河岸,四处都是乱石杂草。 她瞟向四周确认不是她落水的那个湖时,无力的苦笑,是不是该庆幸,已经逃出牢笼,不惜以这种跳河的方式。不知若那如妃知道自己没死,会是怎样一副表情。想到这里,她又躺了下去,任由冷风落叶扫遍自己。 闻着花草的芳香,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死里逃生的她有了一种拥抱大自然的冲动,虽然举目所见的都是秋季特有的枯枝败叶,不过似乎一点也不影响她出笼小鸟的心情。 “一切都会好的……”肚子干瘪的抗议着,她起身艰难的一边走,一边这样说道。顺着长水,逆流行走,不久就看到了一座桥。这座桥过去似乎相当热闹,是个城镇,桥上有许多人拎着行李,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芙蓉惊喜的挪着步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来来往往送行的人不放。现在已经是秋季,众人已经穿的厚实,行李也不少,不少来来去去的人中,大包小包的在嘱咐相送的。 芙蓉两眼放光的看着桥上来来去去的人,艰难的干涩喊了声:“----帮我。”细小沙哑的声音连她都听不到。桥上的人都未注意到下面河岸有人,仍旧一副忙碌出行的样子。 “啊!救命啊!”忽然一个声音让芙蓉打了个寒颤。她叫的这么响吗?待她一回神,就发现了尖叫的源头,一个黄裳女子跌落在水中,现在正呼救呢。 那个女子在水中呼喊个不停,挣扎着就要沉了下去,明显是不会水的。可是上面好多人都下到岸边手足无措。下面的芙蓉倒是急了,“怎么不下去救她啊?” 隐隐听到岸边议论声:“这个,我不会水。” “素不相识……” “男女有别…” “现已深秋…” 眼看着那个女子就要沉下去了,芙蓉来不及在听上面的人唠叨,颤抖着在岸边捡了块木板走到河边试了试,不得已趴在木板上又跳进了水中。冰冷的水让她打了个哆嗦,好不容易摸到了那个女子的手,使力把她身子拖过来,也浮在木板上。快推向岸边时,女子竟然微微转醒,腹部水被她趴着姿势挤出来不少,手脚也开始挣扎着乱踢,本就没多少气力的芙蓉竟被她一脚又踹回了河里。 “该死的…”她这是走了什么霉运,一日两次落水,她发誓以后一定离水远远的。手脚软的象征性划了下水,身子就随着河流慢慢向深处沉去。胸口的窒息闷痛感的又涌了上来,全身被河水灌满,如灌了铅似的向河底深处坠去。 就要死了么?芙蓉心里清晰的冒出这个念头,意识又是一片黑暗。 ps:终于逃出来了。吼吼~~ 第十章 玉珠身死几人惊 御书房内,一脸阴晦的刘鸾冷笑的看着下面怒气十足。 “人怎么会失踪?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刘鸾的怒吼殿内响起,前来禀报的冷宫总管太监伏在地上不敢吱声。 “什么时候发现了?”刘鸾看着下面人瑟瑟发抖的背部,冰冷的开口。 “今晨,去送饭才知道的,那个伺候她的丫头说昨个下午就出去逛园子似就没回来,她没报所以…。后来,今早送膳时仍是未见人影,才发现……”老太监心中不停叫苦,早知道昨晚那次排查就不偷懒了,抬头看着刘鸾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出事情的经过。 “换句话说,她是昨日就失踪了?”刘鸾一面隐着怒意,一面询问。 “是。是的。” “宫里都找过了?” “找。。找过了。”太监心想,要不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位主子,又怎么会报上来呢。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这。听那个灵儿侍女说,昨日酉时如妃娘娘去过玉门殿,并和程贵妃一起游园,后来如妃娘娘被人发现昏倒在冷宫一个废弃的院子里。” “哦?有这事?”刘鸾不动声色的眼眸一闪。“你下去吧。” 那管事公公颤巍巍的躬身离开,一头的冷汗直冒。 “李培,去找冉兼,让他安排人去找。还有,这件事不许传出去。”刘鸾颓然的靠在椅子上。 书房顿时一片压抑冷凝的气氛,坐上的人面色不定:居然敢逃?果真是小看你了。阴寒的脸上挂着涓狂的冷笑,一脸的莫测,修长的手指不时的敲着桌面。 -------------------------------------------------------- “失踪了?”益华殿内,刘妃抚着肚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报讯来的小公公。 “是,说是昨晚就失踪了,今日管事公公上报了吴统领。这事肯定是真的。”刘梅想了想也猜到是怎么回事。 “可有说是怎么失踪的?” “听说昨个晚上就失踪了,下午还和如妃娘娘一起逛园子的。” “恩…知道了,去领赏吧。”刘梅面色喜庆的躺回软榻,漪澜国第一美女,呵。。一日被封一日被废,一日又失踪,也算是个传奇吧。看来是你之前命太好,所以现在上天原数收回。也好,少了你,放眼望去,这宫里,还有那个是她看的上眼的,手摸着微隆的肚子,凭着刘鸾现在对她的重视,若这是个男胎,便是储君,想到此,她娇媚的脸上竟是傲意。 同时,朝华殿的如妃一身轻薄内衫躺在舒适的檀木雕花床上,黝黑的发洒了一床,一双杏眼盈盈发光。她慵懒的靠在床头,吃着波斯上供的奶葡萄,白皙芊嫩的玉手不时的扫过身上暖和轻柔的被褥,嘴角挂着丝惬意的笑。 据方才来报的宦官说,人似乎还未找到,已经报了上去。她冰冷的一笑,还未找到?当然找不到了,找到也是个死人,报上去又如何,看着拿着青亮葡萄的手,不由眸子挂了丝讥讽,可是她亲手推的呢。 她微微一笑,第一美人又如何,双杰才女又怎样。你我闺中斗了十余年,每次她的诗都比她的好,她的曲都比她的秒,永远是她如易华第一,她程玉珠就是绝世,永远永远都爬在她头上,她的服饰是漪澜国官家市坊女子竞相效仿的对象,她的容貌是世人男女皆羡妒的,就连她身边围着的男人随便一个也是让常人所垂怜的,永远最好的都是她,就连进了宫,她都是一品皇妃在她之上,凭什么,就凭她有个宰相老爹。如妃冷笑着喃喃:“是啊,最后也是这老爹送你入的黄泉,你可末怪我。程玉珠,没了你我还真是寂寞呢。日后,你我当真不相往来吧。” 深宫的夜漆黑而宁静,透着不知明的意味拉着里面的人沉入更深更黑的深渊。 第十一章 一遭大难再来过一 她猛地睁开眼,昨日的一切真实的闪过她的脑海,抬眼,明亮的日光耀眼的照过来。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起的太急了,眼前有些发黑,脑中微微眩晕,半靠在结实的床上,随手一摸,木质雕花床架,冰冷而真实。 她闭上眼,眼前一片黑暗,屋外有咧咧的风声,她睁开眼,身体和床似乎在摇晃,上下起伏,虚幻迷离…… 死了? 她想叫,没有声音,身体僵的再也动不了。是梦吧,至少感觉不到冷了,还是因为死了不知道冷了,她苦笑着沉入了黑暗之乡。 不知过了多久,芙蓉吃力地睁开眼睛,是被晃醒的,四处打量着才发现确实是个房间,她正躺在一张木床上。这房间有些狭窄,这会摇晃的厉害,空气里有潮湿水汽,想到最后自己又落水,那么应该现在应该是在一艘船上。 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芙蓉这才确定自己居然没有死。但是,眼下得情形只怕比死强不了多少。全身上下仿佛有千万根针在不停地扎着,如同万蚁噬身般的疼痛,头也昏得厉害,又沉又重,像是换成了铁做的,她就是使出了吃奶力气也再动不了一根手指。 “有人……吗……”一个慌乱细小的声音,沙哑而粗噶。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气息让她不由的心慌,话音犹在耳边不曾消散。 “姑娘,醒过来就好了,看来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声音很苍老,很慈祥,应该是个婆婆。只是芙蓉现在软的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只听那婆婆渐渐走到她床前,一张平和端庄的笑颜出现在她眼前。五十多岁的年纪,眉宇间尚见年轻时的绝色丰姿,面容慈祥。 婆婆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脉门,沉吟了一会儿,低声道:“寒气入骨,经脉乱错,在这茫茫洛河上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幸事,姑娘真是命大。” 芙蓉张了张嘴,想是这个婆婆救了她,不由要开口道谢。嗯嗯几下,也未发个字出来。心里有些慌,嗓子刮哑的疼,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婆婆似看出她的心思,柔声安慰:“姑娘别着急,你落水后呛了泥沙,伤到了喉咙,待老婆子给你开个方子,吃了药,多养些日子便会好转。你这身上的伤非一两日可痊愈的,加上你的身体羸弱的很,又在海上漂了两日,至少要养个把月的才能下地。不过那时候,我们也就该上岸了。” 芙蓉听了,努力地勾勾嘴角,挤出个笑,听了这话心里已是踏实不少。硬撑着精神听她说了一柱香的工夫,又撑不住,沉沉的睡去。 那个婆婆到是懂歧黄之术,没过几天,芙蓉已经能开口说话,只是当初伤了喉咙,声音有些哑,芙蓉微微皱眉,婆婆看她脸色笑笑劝慰:“在过些日子就可完全恢复,不用怕。” 芙蓉心里感激,虽然不在乎什么温润柔和,可现在这破锣声音她自己都不愿多听。婆婆看她不语,以为是忧心,安慰着让她多吃些润喉润肺的东西。 婆婆似乎也在乎芙蓉的过去,也未问过她的身份,只是一心地照顾她身上的被石头划过的伤。 “这条疤痕怕是去不掉了。”婆婆将黑色得的药膏小心地涂抹在芙蓉后背左肩处的一道伤口上,可惜地说道。 芙蓉扭头看着自己苍白孱弱的手臂,似乎又纤细了不少,连皮肤都变的黯淡无光,蜡黄一片,不由得淡然地笑。“没什么,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第十二章 一遭大难再来过二 古代的女子都十分讲究容貌和穿着,何况是那么深的一道疤在身上,而且她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人家女子,怎的倒是豪不在意,婆婆似没想到她这么坦然,先是微微愕然,马上又点头的笑。 “也是,不就是一条伤疤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日后若是成亲,你男人怕是要责问你的。”小心地放下芙蓉的袖子,把手臂重新放进被子里,轻声问:“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芙蓉摇摇头,虽然后背伤口仍隐隐作痛,但想起数日前浑身犹如万蚁噬身的疼现在已经是好了许多,那种胸口憋闷的窒息感让她更是生不如死。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芙蓉已经隐约感觉到眼前的这位婆婆并不简单,她的医术很好,而且似乎会些功夫,只是不知她是什么身份。 “姑娘,现在等你伤在好点,过不了几日就能下地走路了。只是——”婆婆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芙蓉一愣,开口问道:“婆婆尽管告诉我实情。” 婆婆看着芙蓉清澈的双眼叹息了一声,沉声道:“主要还是在水中泡了太久,阴寒之气入体,怕是以后阴冷天气你都会痛上几日,还需要好好调养,。” 还在闺房的女子一般都很看重身体,众所周知,阴寒的身子很难有孕,并且很难养好,看她的年纪,怕是还未成亲,所以现在告诉她这些,不知她能否接受这一现实。 芙蓉闻言却并无惊讶,心里也是猜到,她淡淡一笑,道:“能捡回这条命就已经是我的福气,如此已是很好。承蒙婆婆近日来悉心照料,芙蓉感激不尽。”她告诉婆婆她叫程芙蓉,她的本名,她不怕婆婆多想,奔着人家救命的恩情,她也不想隐瞒,想到日后可以告别程玉珠的身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心里满满的都是庆幸。 “难得你这孩子竟能如此豁达,这便再好不过了。其实,只要你平日好生注意,慢慢调养,还是能生育的。”婆婆欣慰地笑笑,忽又转身从柜子里摸出一支双蝶飞舞的金步摇,放在手心。“这是从你身上找到的,是你的吗?” 芙蓉定睛一看,是如妃的,想到事发当日,她顺手抓了她头上的簪子,不知怎么的还在身上,想到出来也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当即心中一动,遂道:“此物是我捡的,芙蓉看着挺好,花式也不错,就随身带在身上,没曾想到居然还在。” 婆婆闻言眼神一闪,随意说道:“如此,既是你的便拿去吧。” 芙蓉忆起婆婆救命恩情,便手一推轻声说:“芙蓉现在一无所有,没什么能报答婆婆的,如此物件送你当做谢礼吧。” 婆婆摇摇头,好笑的看着她,把步瑶塞在她手里说:“你一人在外,还是留着银两防身的好。”芙蓉正要拒绝,看着婆婆脸上的决意也便不在说什么。 第十三章 皇宫庭院夜深深一 御书房内,今夜又是彻夜灯火通明。 刘鸾坐于案前,面色沉静如水,一双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冷清的看着手中的奏折,看完后,撩起袖袍,在上写道:准。字体苍劲有力,十分漂亮。将改好奏折放置一旁,欲要拿另一本,一旁的李培道:“陛下,该歇息了。” “唔”翻开另一本,仔细看着,细细批阅。头也不抬,开口淡淡道:“听说如妃病了?” “是。已经传御医了,说是惊吓到了。”李培将烛台的蜡烛重新换好后,退立在一旁。 “恩,惊吓,让她躺个几天也好,传旨:说朕担心她身体,日常朝拜不必去了,静养一月,每月玉牌撤下。”刘鸾抬头复问:“冉兼可有消息传来?” 李培恭敬答道:“如大人已经出动暗卫,今日只是传口信来,那个董叶的似还在郑亲王府,并未有何动静。” 刘鸾的手一顿,漫不经心的道:“是吗?”便不在说话,徐徐放下手中的折子,以掌拖腮,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一时间大殿内陷入沉默。 “看来朕还是要去看看如妃的病啊。”刘鸾突然发话,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关切的味道。他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微微蹙眉。 “这,这是刘娘娘派人送来的新茶,据说有提神的功效。说是见陛下这几日为上朝述职的人忙碌,特意命人送过来的。”李培看着刘鸾的脸色及时回道。 “换了吧。朕不喜欢这味。”将茶一推,淡淡道:“以后都按老规矩行事,任谁再送了些乱七八糟的都拒了。告诉她们,朕不喜欢书房也变了味。” 李培问点头应是。心下暗揣,这刘妃得宠已是人尽皆知,可眼下怎么看皇上又不大喜欢呢?摸不到心思的人暗自揣揣,若是以后刘妃在让送些东西给皇上,可如何是好。 “刘妃那边好好看着……要到深秋了,让她养好身子。”刘鸾起身整理了长摆,信步朝殿外走去。现在已是深夜,四处漆黑一片,惟有宫人手提宫灯沿路照明,才入秋的夜里已经发凉,李培忙拿过一旁宫人准备的披风跟上,刘鸾摆摆手,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身后的李培不明就里,刘娘娘的益华殿不在那个方向啊。陛下这是要去哪里?心下疑惑,不禁偷看刘鸾几眼,见他面色暗沉,看不出任何思绪。陛下今日可是有些反常啊。 绕着小路走了很久,蜿蜒曲折的越走越是偏僻,从御书房一路走来已是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一路上,刘鸾不急不慢,李培也不敢发话。退了身后的宫人,只留自己自个跟着。手握宫灯,侧身为刘鸾照路,大气也不敢多喘。 当看到御花园尽头的巷子时,李培才反应过来,摸了把冷汗,这是…冷宫。刘鸾静身穿过小门,进了永巷。两个打盹裹着毯子的小公公似没料到有人来,正要呵斥,待看清李培的宫装后,毅然傻愣的忘了行礼。刘鸾面色不动的过来巷子,沉声说:“来个人带路,玉门殿。” 李培使劲的给俩个傻愣的人使眼色,这才上来一个哆哆嗦嗦宦官,口齿不清的行了个礼:“是。。是。。” 第十四章 皇宫庭院夜深深二 站在玉门殿前,身后的李培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不敢打扰。只是看刘鸾还是往日的面色澄静,负手而立。一身墨色长袍与这夜色相得益彰。冷硬的面庞在手中烛火中一闪一闪,近乎冷酷无情的眼神透过破旧的瓦砾似能看穿内里,李培小心的陪在一旁候着。 陛下是来看程贵妃的?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啊。还是说皇上心里还是想着程娘娘的,那又为何大婚日就把她贬入冷宫,这才没几日怎么又想到她了? 李培微微叹气。陛下的心思不是任何人可以揣测的。如果能揣测,那他就不是陛下了。他心想。 “你说,她是被救了?”刘鸾徐徐开口,依旧是那样的慢条斯理:“还是死了?” 话毕,一阵疾风吹过地上的枯叶。李培身子一抖,低眼见灯火闪动,抬手急忙护住保它不灭。 刘鸾微微失笑,轻声说:“若是还活着,就罢了。” 李培想起那绝艳名动京华的幽兰女子,被贬的那日他宣诏时见过她一面,当时心里就触动不已,古雅幽兰,艳丽琼香,倾城绝色,几乎能想到的都无法形容这个女子,她眼里那一抹寂寥和围绕周身的空茫气质,飘渺的如梵天的玄女。如此身份高贵雅致的女子,怎受的了如此的待遇,想到那日她绝望的表情,皇上现在可是在后悔? 李培侧头看向刘鸾,心里微叹,他是帝王啊。他不知,京都多少男子仰慕她。他不知,那女子独独孤身站在一众殿内,一身的清冷绝望能让任何一个男子卸了心防。他不知,这样的女子该是被男人捧在心间上的,而不是一日抄家灭她满门,一日封妃后入住冷宫。一日又香消俱损。一个高傲自小就活在众人手心里的女子,她该是怎样的绝望啊。 李培低头惋惜,看刘鸾站了半天并没有进去的意思,于是小心唤一声:“陛下,夜深风大,回吧。”自顾红颜多薄命,她或许福气已是到头了吧。帝王的女人做下人的怎么好议论?同样是奴婢出身的刘妃不是连孩子都怀了吗,这或许就是命吧。 这皇宫,多少女子来来去去?他见怪不怪了。只是想到哪个静如幽兰的女子,他还是低头掩了脸上情绪。 刘鸾扫他一眼,点点头道:“走吧。” 回去时,刘鸾的步伐快了许多,李培小跑才能赶上。衣裳决绝,又是一阵冷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刘鸾步子一顿,说了一句:“明日拟旨:程氏玉珠病薨于冷宫,恩赐以皇贵妃礼入葬后陵。” 李培点头,今晚是有点冷。皇上这是放手了?还是不查了?不论死活都不在追究了?若她被救了还好,若是被害了怎么办?想到这里他有多了丝惋惜。帝王的心本就不该为俗情所动,想到那个如烟的女子,他又不由的多了些怜悯,若她还活着想必这种结局也是最好的。 益华殿守门的侍卫远远见一灯火闪动,细看有两身影,一前一后。细看下居然是刘鸾 立即回殿中禀报,当刘鸾踏入殿内,一女子似要起身迎候,看到他声音娇腻的唤了声:“皇上。” 第十五章 皇宫庭院夜深深三 刘鸾进了殿,带了一身冷气,他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吵醒你了?”。 “刚睡。”刘梅满脸媚意,见刘鸾独自坐在一旁喝茶,默默不语。心下有些微慌,没有多问,笑着说:“这么晚了,皇上该睡了?” “等会吧,你先歇着。”刘鸾起身,侧身问床上的刘梅:“可有哪里不舒服?” 刘梅温顺的点点头道:“哪里都不舒服,整日见不到皇上。” 刘鸾眉头微皱,凝视眼前的温婉女子,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语调,脸上时常都是温顺乖巧的样子,与那张绝艳瑰丽的面容不同,那张绝色的面庞时常带着抹疏离,说出的话也带着刺扎着针,记忆里记得她茶花会上的飞扬,眸子里的清冷,一手一足间的幽雅。他知她的不愿,这样的女子又怎能任由摆布,只是见识过她的睿智他便毅然同意了冉兼的提议,让她入了宫,大红的喜袍穿在她身上,可以想象的到是怎样的姿色绝丽,他却不想看一眼,怕是一颗樱栗的毒。 刘梅看着他闪神,眼里不安的闪着,微微一笑靠在他怀里,刘鸾心里有些发闷,淡道:“一起睡吧。” 刘梅微微起身:“臣妾饿了呢,皇上可要吃些。”刘鸾疲累的摇头,倾身倒在了大床上。 刘梅批了衣服出了内殿,眸子里一片复杂,方才他眼里的温柔与眷恋不会错,只是却不是在看她。她心慌的走到外殿坐下,随伺的宫女开始忙着张罗。 这个高不可攀的帝王,冷酷而无情,登机三年来,手段刚硬果断,严制分明,理智非常,就连与她闺乐也时时透着冷清疏离,几时这般温情的出神。她胡乱的想着,一想到若是别人抢了他的宠爱,她就无法在靠近他,或者要一个人独守冷殿,她就浑身抽痛不已,眸子蹦出火花,绝对不允许。 她心烦意乱的看向侯在外面的李培,方才无意间听到他们说:陛下似乎是从冷宫方向来的。 刘梅就浑身激灵,手指咯吱吱的划过桌面,她怎么不早些动手除了那个祸害,想到现在空荡的冷宫,她又庆幸,任你再美貌卓越也只是一天而已。想到这里她心又静了下来,是啊,一个死人而已。若不是她身子不利索,怕是动手的不会轮到如易华。 喝了晚粥的刘梅慢悠悠进了殿,看着拓大的床,刘鸾已经占了大半,英俊的面容更是冷凝深刻。她坐下慢慢看着。 “怎么了?”刘鸾看她坐着不动。 “没有什么,妾身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见皇上了,皇上可是想不想臣妾。”她侧过脸,试探的问,小心的瞟了眼,把脸埋在他胸口。心里等待着他的回答。 “说这个做什么?你现在身子不好,要好生歇着。”刘鸾淡淡道,抚了抚她的发,转身睡去 刘梅愣愣的瞧着他挺拔的背影,似怨似痴。心里翻江倒海,你若不是我的,也绝不会是她程玉珠的,她就不信她比不过个死人。 漆黑的夜刮着凌厉的风,树枝嘶嘶的响,繁华的宫殿里,两个同床异梦的人各自心思,夜无边的漫长。 第十六章 碧玉扳指玉门间一 婆婆欣慰地笑着看着芙蓉,柔声道:“芙儿,再有一个月,我们就到了临城,你也好得差不多了,那时候,我就要告辞了。我会跟管家说,你可暂住流云山庄,等你完全好了,是走是留都随你。” “临城?”芙蓉愣神,她并没有这里的地理概念,如因自己一人,想想是要有个栖身的地方,就问:“临城是在哪里?可是漪澜国境内?这里离京都大概多远?”这些日子她一直躺在舱里没出去过,一来不能动,二来也怕离京都太近,毕竟一个妃子失踪,还曾是个谋逆之臣家里的,那刘鸾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我们现在在洛河离州河段,过些日子就转到洛邑,然后折到临城,这里是凤诸国,离漪澜国京都还很远。现在顺风顺水,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到临城。” “这里不比漪澜国,等到了洛邑你可上岸买些衣物,这里已经算冬日了。” “冬日?”她记得她出来时候应该是深秋,难道在海上漂了几个月了?不对,应该是这边比较冷才对。想到自己落水时的衣物,确实是要换身装扮。 婆婆摸摸她的脑袋,解释说:“我救你的时候确实是秋分,不过那都已经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了。我有事去漪澜国,正好碰到少主的船北上离州至临城,便把你一起带了上来。你在床上昏迷了就近一个多月,我还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还好你这孩子命大,居然挺了过来。我也知道你芙儿你身上发生了许多事,也许都不足为外人道,所以也一直没有问。这么小的孩子,一个女子,自个漂在河面上,我还以为是个死人,想你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在芙儿你生性豁达,被人害成这样倒也不怨恨,发生了什么也都心态平和的,也是难得。”她好笑的拍拍她:“婆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却是个火爆脾气,为了点小事就跟家人闹得不可开交,到最后,后悔的却是自己。” 婆婆说到这里深深地叹气,眼睛里一片惆怅,看到芙蓉心里一软,这个婆婆独自出门,听她的意识是要自个离开,想到又要独身一人,不由的握了她的手,紧紧的。 婆婆坐在床边,茫然地望着门外,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良久,才渐渐恢复常态。她朝芙蓉微微一笑,道:“我们坐的是临城流云山庄少主的船,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在漪澜国求医的,这流云山庄少主弟弟自幼身体孱弱,病痛不断,几国御医名师都束手无措,自他十八岁以来,流云山庄常备大夫,和凤诸皇宫派来的太医,日夜调理仍是无济于事,甚至火将活不过三十岁。”说到这里,婆婆眼神复杂地闪了闪,微微叹气。 “你无需多问,这流云山庄是凤诸最大的商家财阀,盐业,丝绸生意遍及三国,流云山庄少主十八岁就任家主之位,封了异姓侯,现在他弟弟就在船上。” 芙蓉晕晕的听着,啥跟啥,不过想到以后要借住人家家里,也只好听着,古代的这些官宦之家她都不太懂,只得愣愣的点头。 第十七章 碧玉扳指玉门间二 婆婆看她点头,知道她也是个知礼节的,也不多言语。 芙蓉眨眨眼睛,想想不知日后还能再见,笑了笑,试探性地说道:“婆婆医术精湛,怎得这少主弟弟的病,为什么不去看看,若能将他治好,那婆婆可是出名了。” 婆婆脸色一变,眼里射出凌厉的光,直直地朝芙蓉望去。但见她眼中一片澄澈,终于恢复常态,冷声道:“那如公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老婆子治不了。就是治得了,老婆子也不会出手搭上他们流云庄的人。” 芙蓉吐吐舌头,这婆婆敢情是由着性子看病的,合着对她口味了她就义不容辞,心里多少有些庆幸,看来这趟遇难倒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她心念至此,也不多想,耿直道:“婆婆,医者本就父母心,婆婆该出手相救的何况那位如公子年纪轻轻,确实可惜的很,加上他们家财定不会委屈了婆婆,毕竟病者无辜。想那位如公子自出生就深受病痛折磨,就是有再大的罪也生受了。婆婆如今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不就等于生生地掐断了他的活路,与杀人无异。” 婆婆闻言面色阴沉,对着芙蓉教训道:“你这小丫头反了,说的什么话,好生救了你,他人就都要救啊。”说罢,她狠狠一甩衣袖,出了仓门,只留下芙蓉一人躺在床上苦笑。 芙蓉不是什么善人,在保存自己的利益下,能救才出手。何况方才婆婆提到的那个流云庄家事及那病者一番病史,一时竟有了怜惜之心,便向婆婆开了口。她也想到一般这样的高人脾性都是古怪,也是奔着成则成不成则以的态度开口,现下看来是惹恼了婆婆。看她拂袖而去,想到她只是个火爆脾气,应该是一时气恼,过了不久自然会好的。 果然,等她一觉睡醒,一眼救瞧见婆婆正在油灯下细细地磨着药。 “婆婆,你来了。”芙蓉面无异常地跟她打招呼,似乎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婆婆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似乎又觉得这样好像有些太小气,便又坐得近了些,脸上也不复冰霜。嘟哝着说道:“这副药下去,你差不多就能走动了。” 芙蓉感激地望着她,真诚地说道:“谢谢婆婆。” 婆婆沉沉地闷哼一声,算是回答。 婆婆的药方果然有奇效,这副药一下肚,芙蓉一直瘫软的身子渐渐觉有了些力气,慢慢地就能自己走动,腿脚似乎也有了力。只是船舱里着实闷得很,婆婆又经常不在,没人说话,把她可闷坏了。 所以,只要婆婆一进来,她就缠着婆婆说个不停。加上她现在心无旁骛,心情更是好的很,她本就口才了得,只把婆婆哄得眉开眼笑,有事没事就往舱里钻。后来见芙蓉实在闷得慌,出门的时候就扔给她几本书,好让她打法时间。芙蓉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这么又过了半个月,芙蓉起色渐渐好转,已经能自己下地走路了。婆婆把完她的脉搏也很意外,她的身体说要内调,寒气伤了内府,所以全身经脉不通,血液凝滞才会浑身无力疼痛。。“看来,这药效果到是比想象中好的多”恢复的速度远远超出她的意料。 婆婆放下她的手,笑道:“本来你寒气如心肺,日后必会时常胸闷异痛,真没想到你体内寒气顺着开通的经脉倒是散了不少。如今,你日后每三日泡药浴,最多半年就可痊愈了。” “是按照书上所说的那样吗?气贯通体,全由心生……”芙蓉也喜庆地问道,这几日她有事没事就读读婆婆扔给她的医书,读到这一段时,就试着按照书上捏捏穴位洽洽肚子的,没想到合着药用倒是让身体好了不少。 婆婆的眼睛顿时瞪得比平时大了一倍,冲过来抓住芙蓉得手腕,大声问道:“你,你从哪里听来的这几句?快说——” “啊——”婆婆的手烫得像烙铁,直抓得芙蓉得手腕仿佛要被生生扼断一般,忍不住轻哼出声,婆婆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手,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第十八章 碧玉扳指玉门间三 “你给我的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芙蓉揉着青紫的手腕,小声地回答道。 “胡说,那几本医术我都能倒背如流,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有这几句?” “那是因为看的方法不对。”芙蓉从床头拿出医书,随便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字道:“第一行的最后一个字,第二行的倒数第二个,第三个,依次下来,这也可以排成一个话啊。”而且大多都不认识。 婆婆按照她说的方法看了一遍,看了看她,又翻到另一页,同样如此。“你怎么会自动的?”婆婆一边翻着医书,一边小声叨叨。 芙蓉委屈地撇撇嘴,“我以为婆婆你知道啊的。” 婆婆有些哭笑不得,摇头翻完整本书,方才正颜对芙蓉说道:“实话跟你说吧,芙儿你方才念的,乃是我玉门一直寻找的内功心法。自百余年前突然遗失,后历代祖师只传下三本医书,故近百年来,原本以武功独步天下的玉门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转而发展医道,门下弟子也日渐减少。到我这一代,只有两个同门师兄弟。” “师父临终前将玉门门主之位和三本医书传给我,师兄弟也无异议。那三本医书我们都能倒背如流,从来没有发现过此中的异常。这些年,我对武学颇为痴狂,但总不能达到最高境界。本来我早已心灰意冷,不欲再授徒,但是,既然芙儿你对我门立下大功,那婆婆我就破例收你为徒,将玉门门主之位传给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玉门的门主了。” “玉门门主?传,传给我。”芙蓉顿时瞠目结舌,什么门什么主啊,她不会武功啊。明白过来以后慌忙摇头婉拒:“婆婆,不要。芙儿对江湖之事全无兴趣,况且——” “芙儿你不必多说了。如今的玉门早已不涉足江湖之事,你那两个师伯师叔也不在江湖上行走,反而结交权贵,成为一方忠臣。他日你重伤未愈,若无处可去,也可到他们府上混吃混喝,过些逍遥日子。” “再说,我玉门的内功心法你都已经知道了,若不入玉门,那为师只得施展金针过穴大法,将你的记忆全部消除,方能不违祖训。芙儿你当真愿意失去记忆,做个傻子吗?” 芙蓉听到这里已经是后悔不迭,早知道会弄出这样的事,打死她也不会一时口快,说出那什么口诀了。什么逍遥自在的日子,有这种机会婆婆干吗要躲在这如家下人的舱里,不出去享福。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念及婆婆方才提到的金针过穴大法,怪赫人的。芙蓉还是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认了再说,等到以后自己再找个机会把位子让出去。“徒儿拜见师父。”她乖乖地向婆婆行了一礼,偷偷瞥见了婆婆得意的笑容。 “好好,我的乖徒儿。”婆婆扶起芙蓉,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绿的扳指递给她,嘱咐道:“这是我们玉门门主的信物,代代相传,切不可遗失。师父名叫兰芷,你师伯兰竹,师叔叫真,这都是他们在玉门里的名字,入世后另有俗名。你是清字辈,就唤作清月吧。” 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芙蓉怀里漏出半截的金步摇,心里有些猜测,面色犹豫,想到她可能的身份又道:“好好保管扳指,日后有事可寻临城城北落花阁找一月竹姑娘,她自然会帮你。” “是,芙儿玉门之名就叫清月了。”芙蓉一听这个名字还挺满意,清风遏明月,确实飘逸多了。 第十九章 碧玉扳指玉门间四 兰芷满意地点点头,摸着芙蓉的额头,微笑道:“既然有祖师爷传下的内功心法,你的身体就更没问题了。不过要切记,你身子未愈前,切不可再有冻伤,否则寒气如骨,经脉脆裂,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再过几日,师父就要上岸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趁这几日的时间,师父会将毕生医术全部几下来,等你身体好了以后再仔细看看。身为玉门门主,不可对医术一无所知。你若想师父了,或者遇到麻烦了,去找月竹,她定会想法子。” 芙蓉听到这里一急,拉住兰芷的衣襟道:“师父,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到临城吗,您为什么这么急着走。芙儿舍不得你啊。”说到这里眼泪竟不由自主地要往下掉。 她自来到这里,处处惊心,时时隐忍,还被暗算,让她不得不硬气心智,对着不熟悉的世界,心里的恐慌显而易见,唯一个能说上话的灵儿还整日唯唯诺诺,如今也不在身边。这些日子以来,兰芷对她细心照顾,又救了她,叫她如何也不舍。 “芙儿你不必如此伤感,你我师徒一场,算是百年修得的缘份,就是分别也会再见面。你师父我是福窄命长,而你——,我观你面相,虽有劫难,确是富贵安定之命,你劫后余生。必是福厚之人。他日定能再见的。” 兰芷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芙儿你切记不可卷入政事,否则,以你的容貌,这品性怕是祸多。师父言尽于此,你就好自为之。” “徒儿理会的。”芙蓉点头应道,而后忽又想起什么,面呈尴尬之态。“师父,其实,徒儿身份确实不能与宫中人来往。”当日兰芷问及芙儿金步摇的事,芙蓉支支吾吾唬了过去,只是想到可能的身份还是选择沉默,她不想连累师傅,脸上很愧疚。说完后,便低下头,等待兰芷的问话。 却不料兰芷竟然哈哈一笑,“此事我早也猜到了,救你时虽说狼狈,可那身的不凡气质还是看到出来。何况你这金步摇怕是来头不简单。芙儿你如此聪明,日后还是莫要再拿出来了。” 芙蓉顿时怔住,愣愣的点头道:“师傅说的确实在理——” “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这头饰可不是外面寻常店里能看的,单说工艺复杂精雕,加上又是双蝶,怕不是寻常人家物件啊。不过看这张扬的式样,又与你风格不合,想必也不是你之物吧?” 芙蓉闻言笑笑,不可思议的点头道,“确实,我之所以落水与这步摇主人有关。这件事情对我而言确实不是好事。想想还是算了,送与师傅吧。我也落得轻松。。”自从与兰芷关系越来越亲近,芙蓉已经简要地告知了她落水的原因,只是隐去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免得兰芷这性子一时又气愤难平。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不想在惹皇宫里的人。 “芙儿啊,你这性子不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换作是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去讨个说法,把那些害人的家伙得到报应。你却毫不放在心上,自己一身轻松固然是好,但这样太过善良也容易被欺负。”兰芷一方面感叹她心胸之宽广,一方面又为她不值。 芙蓉尴尬笑笑:“她不犯我,我不犯她。说不上什么欺负不欺负,我也是一时不察,着了她的道,如今说来却要感谢她,不然怎能劫后余生遇到师傅。师傅放心,那人日后伤不到我。话又说回来,若真有人对我不利,大不了我躲去月竹哪里。好歹我也是玉门的现任门主,她不至于不管我吧。” 兰芷大笑,“你这丫头。。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第二十章 甲板相遇似相识一 七天后,兰芷在下个城登岸离船,回来给她买了些衣物又离去了,只剩下芙蓉一人留在舱底。目送着她矫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水面上,芙蓉心中无限寂寞。 船上的总管也姓如,叫如七,眼睛滴溜溜的,身材结实高大,对兰芷还是很是客气,对芙蓉也以礼相待,却不知兰芷在流云山庄到底是怎样的身份,芙蓉念念的想着。 如七十分对她还是照顾,药物食物源源不断地送到舱里,却叮嘱她不得随便出门,只把芙蓉闷得不行。 她伤已经好了不少,自己能走动了,可是为了不让如七难做,只得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到顶层的甲板伤,看看零星的灯火。 虽然芙蓉日夜窝在舱里,不知日头,但从如七的口中,她也隐约知道年关将近。这北方的气候天寒地冻,不知比京城冷了多少。芙蓉刚病好,被甲板上的寒风一吹,只觉得全身发凉,从头到脚一并打了个哆嗦,但一直沉闷的脑子却被寒风吹醒了不少,连腹中的晦气也呼了出去,心神俱是一振。 在甲板上站了会,身子开始发冷,可她又不想回去,转头,却瞧见船头似有人影走动。心下好奇,便走了过去,远远的看到似有一男子静静地伫立在船沿,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身子很单薄,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但是那淡漠的气度却让人觉得空灵觉远。只是,这样的背影为何会让她感到无比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芙蓉发现目之所及,江水渺渺,云烟淡淡,船只都少的可怜,江上的风带着寒意吹了过来,她不由身子一抖。 “你是谁?”眼前的人没有回头,但是芙蓉知道他是在说自己。 她心中微囧,不过很快便释然:“因为……我迷路了。” “下去右转再行七步便是如七的船舱,让他带你回去。”那个声音淡淡的,纯净地似乎不染纤尘,带着一丝疏离。 芙蓉本不欲多事,便要转身离去,而在下一瞬间,她却发现眼前的那个男主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目光清澈纯净,淡淡地扫了自己一眼又问:“你是谁?” “我……”芙蓉看着他的脸,嘴里的话便说不下去了。 却听到那人一阵的咳嗽,声音极轻,显是极力抑制所致。咳声沉且急,呼吸声短促沉重,脸色瞬间就变的苍白。芙蓉这几日方才跟着兰芷学了点半拉子医术,想到这里,便想到这个船上有恶疾的,必是哪个如家少主,心中闪过一样,竟忘了如七的嘱咐,转头就朝想船头里面走。 “你病成这样,怎么还跑到外头吹冷风,现在可是冬天,大夫没有叮嘱过你吗?这样的天气应该躲在屋里,好好休息。”芙蓉的手想搭上男子手腕,语气也带了责备。 天色太暗,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只模糊觉得轮廓是极是俊秀。 “恩”他转头看着她,目光清澈,微微吐出一个字。 芙蓉愣了一下,顿了顿才淡笑道:“只不过此刻风高浪急,少主您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却偏偏还要站在船沿,不安全。” 男子笑了笑,病弱的脸上凝着如月光华:“是吗?” 第二十一章 甲板相遇似相识二 他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一步,无暇的面容带着微微的哀恸之色…… 芙蓉想到他的病,脸色也变的凝重了起来,看她的眼神多了丝怜悯。 不远处一条快船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擦肩而过了,却在这个时候整个船身擦到这艘船,而站在船沿的他被这股重力撞得踉跄地要往后倒去…… 芙蓉下意识伸手,手刚碰到他的手,冰冰凉的一把拉了过来。男子身子瘦弱无骨,没有分量,一下两人就撞在了一起。她喘息的站稳,才看到一旁有个宽大的座椅,上面铺了白色皮毛,因为天色太暗,看不清材质,不过手感极好,她拉他坐回椅上。 男子也不反对,任她随意摆弄。芙蓉手已经攀上椅背,不由分说地朝舱里推去。那男子也不说话,甚至没有掉转头来看看芙蓉的长相,任由她推着往客房方向走去。 “你住哪间?”芙蓉望着面前十余间客房犯了难,低头问道。男子微微一笑,方待说话,两道亮光猛地朝二人逼来,停在男子面前面前,稍转方向,齐齐刺向芙蓉颈项。待到芙蓉反应过来时,两柄寒光森森的长剑已经搭在了她脖子上。 剑已收住,逼人的剑气却划透了她的皮肤,一阵刺痛传来,芙蓉的脖子上马上起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一缕头发被剑气震断,幽幽地落在两人的脚边。 这是要做什么?芙蓉心中惊慌,试想着怎样逃脱。 座椅马上脱手,那男子稳稳地转身回头,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淡淡地打量着她。他身侧站着一个灰衣青年,手里紧握住男子座椅的侧端,防备地看着她。芙蓉也不说话,不可思议的对上他。 旁边的舱房里又灯光射出,可以清楚地看清座椅上的男子的相貌。果然生得俊秀,白皙剑眉,挺鼻薄唇,只是面色清痩,竟比自己还显病态。 病态男子忽然一笑,温雅出尘的脸上竟带了些如水的波澜。“放了她吧。”他说道。两剑收手,芙蓉这才敢动动早已僵硬的脖子,余光朝身侧瞄了两眼,那两个侍卫均是一身黑衣,个头相当,面色冷峻。 “回去吧。”男子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芙蓉定定的看着灰衣青年推着轮椅转身,那两个侍卫紧跟其后。远远的临进屋前,灰衣青年忽然把头一转,深深地看了芙蓉一眼,才掉头走了。 芙蓉莫名其妙,心下砰砰直跳。 寂静如初。 脖子还隐隐作痛的伤痕,芙蓉有些后怕地摸摸脖子,那里还保留着冰凉的寒意。芙蓉轻轻吁出一口气,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瞪了一眼,这才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慢悠悠地朝底舱走去。 次日,艳阳高照,芙蓉躺在床上看书。 “咚——”节奏而有礼貌的敲门声把她吓了一跳,起身打开房门,如七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 “少爷要见你。”他目不斜视地说道。 芙蓉揉揉眼睛,傻傻地回道:“我收拾下就过去。” 如七顿时啼笑皆非,“你这丫头,难道还让少爷等你不成?” “但是衣冠不整也是失礼于人,芙蓉从来不蓬头垢面地出去见人。”芙蓉倔强道,也是不容置否的语气。 “那你慢慢整理吧,不过到时候还能不能见到少爷就不一定了。”如七似乎也不敢太逼她,无奈地叹道。方待回头,忽又想起一事,凑到芙蓉面前小声道:“就说你是我救上来的,别提到兰芷师祖。” 芙蓉一怔,点点头。待到如七满意地走远,她才猛地一拍脑袋,“啊呀,原来这家伙是我师侄,难怪了。”摸摸手上的扳指,喃喃道:“真过分,见到门主也不恭敬些。” 待到芙蓉好不容易洗漱完毕,慢悠悠地晃到如七所说的书房时,那个神秘的少爷已经不在了。留在房间里奋笔疾书的正是昨晚立在那病态男子身侧的灰衣青年。昨天天色太暗,加上他站的位子背光,倒没有看清此人长相。此时仔细观察,发现这年轻人很是俊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偶有精光一闪而过,显然是个练家子。 第二十二章 机缘一转入山庄 自一进门,灰衣男子便放下手中羊毫,抬眼仔细端详着芙蓉,眼中微露惊讶,似没有想到她竟如此绝色。欣赏地看了半晌,才发现有些不对,芙蓉那一双清淡的眸子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眼中尽是探究,全无一般女子常见的羞涩和矜持。被这样一双眸子盯着,他无端地产生了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好大胆的丫头,竟然等着我看,没半点礼数。”灰衣男子板起面孔。 “是你先看盯着我看的,若不是你一直盯着我,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看你。”芙蓉笑道,并没有因为他的怒气有任何慌乱。面前这男子没恶意,何况她什么都没做 灰衣男子一时气结,瞪了一眼,竟不知她会这样回答:“恩,你叫什么名字?” “芙蓉。你是流云山庄少主吗?昨天做轮椅那个好生眼熟。”芙蓉扬扬眉毛,反问道。她本就不知道如何谦卑,说话表情全无低声下气。 “你之前见过他?”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芙蓉的问题,面色不定的反问道。 “只是觉得见过而已。”芙蓉皱皱眉头,又继续解释道:“而且早就听说少主的身体不大好,那么说你不是了?” “哦?”男子神色一动,双眼紧逼芙蓉,“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 “没,没什么,只是问问。”芙蓉看他面色暗沉,磕巴的说道。 “你这丫头,倒也机灵。”男子微一笑,面色渐暖。他轻坐在骑上,抬眼看着一旁不自在的芙蓉“以后不要随便提他的病,山庄的人都很忌讳。”他好心地提醒道。 芙蓉不以为然,点头道:“说说不行吗?他看起来不像是心胸狭窄之人。” “他自然不是,但是其他人不愿意听。就是我也不愿意听到这些。”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马上又恢复原本的风采,“你记住我说的话就是了。” 芙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公子找我来有什么事?” 男子浓眉微皱,不过马上又舒展开,颇觉为难的样子。 “你是哪里人氏?” “漪澜国京城人氏。家父姓程。” “我不问你的底细,只需告诉你,收你进山庄做丫头,你可愿意?我听如七说你是被人所害,半途逃了出来,被他所救,你家中可还有亲人?” 芙蓉听的愣神,她本就打算进山庄先养伤,这会听他这么一说正是求之不得,于是忙点头:“是,没有亲人了。芙蓉现在无依无靠愿意随公子回山庄。” 男子看她乐意,也点头:“如此,看你应该懂书识字吧,现在少主书房伺候吧。” “恩,芙蓉自小读过一些诗书,识的字。” “哦?写来看看”男子斜着眼睛看她。 芙蓉也不谦让,拾起他搁在笔架上的羊毫,沾了些墨,挥笔在宣纸上写下一行,又落下款,吹吹墨迹,这才别扭地轻展双手,任男子品赏。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不错,就是这字写的丑了点。看你也不想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啊。”男子眼中闪着疑惑,直直的看着芙蓉。 “芙蓉原本也是出生在官宦之家,若非家道中落,也不会做逃奴。往事不堪回首,公子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芙蓉想到这身子原本也是宰相之女,眼中痛苦真情流露,看得男子心头一动,继而轻笑道:“罢了。也只是随口问问” “如此,就这么定了,下去吧。” 芙蓉还想在解释下,男子已经叫来侍立在门外的下人,让他们帮忙搬东西。“以后你既然随了少主,自然要住在二楼。舱底是不能住了,正好也对你身子好。”说罢,也不等庄严再说话,轻身出了书房。 芙蓉喃喃点头,也跟着出了屋子。 第二十三章 机缘一转入山庄二 有了男子的吩咐,到中午的时候,芙蓉就已经搬到了二楼的房间。屋里亮敞了不少,却并不比她原来的那间宽大多少,想到能在底舱住这么大房间,定是如七暗中做了手脚来孝敬兰芷师父的。作为府里的总管,如七尽职尽责地吩咐下人将芙蓉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但芙蓉却是一副高深莫测得笑脸,直直地看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 待得下人把房间收拾干净,他忙屏退了下人,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该怎么称呼你呢,如总管?”芙蓉笑得很有深意。 如七很平和笑道,“弟子是兰竹师父门下,您教我兰清就是。” 芙蓉绕着他走了一卷,上下大量他,笑道:“玉门不是以医术行走江湖吗,你怎么到如家做了总管了? ” “回门主的话,弟子是兰竹师父的挂名弟子。他老人家的医术弟子连一成都没有学到,不敢误人,只好靠兰竹师父推荐进了如府,做到现在才升上总管一职。” 芙蓉听得一堆名字顿时头大,都谁跟谁。想到如七还在眼前,强自镇定地笑笑,道:“如此,以后就多照顾了,我现在是你们少主书房的丫头。” 如七脸上疑惑,轻咳了一声,问道:“昨天冉詹少主突然问起,弟子来不及跟门主商量,就先做了主求少主留下,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芙蓉轻轻点头,毕竟知道身边还有个在,不由心里底气都足了些,又问:“你倒是跟我说说看,流云山庄到底是怎样的,那少主是生病的那个,他们家主难道就是那个灰衣男子?” “不是,错了。”如七脸上也一片正经,沉吟了一下,缓缓道:“这流云山庄在临城已是近百年的大家族,即是凤诸国最大的门阀,也是漪澜国最大的商家。自上两代家主以来,在凤诸一直是财阀,盐业,丝绸等许多行业。几乎控制了凤诸的经济命脉,所以才被封为异性侯。应该说,在凤诸,除了皇家,就数流云山庄势力最大。而且流云山庄人也时常聚集一些江湖人士,所以凤诸皇储都忌讳三分,少主是常年生病,所有事情几乎都交给岚先生,就是那个灰衣男子,是家主安排的,每隔三月,家主会回山庄整理事物。而流云山庄虽势大,却一直信守如家家训,不涉险朝政,从不涉足凤诸之外。这一代的家主经常不在庄内,所以凡是找岚先生就好。” 芙蓉眉头一皱,说出心中疑问:“这么说少主不是家主?那家主根本就不在山庄?” 如七点头,小声说:“是。家主来我都很少见到。几次恍见到,也认不清楚,他带着面具。” “哦?”芙蓉好奇心完全被调起来了,面具?是长的太漂亮还是太难看才要带。 如七看她一脸的神秘兮兮,靠近压低声音说:“我也是偶然听说的,家主和外面影子楼有关系,所以我想,可能是不大方面露面才带的。” “影子楼。” “是一个集情报与暗杀与一体的杀手楼。” “杀手楼?”芙蓉更是好奇了,心里痒痒的,杀手啊。 “门主不行走江湖可能不知道。江湖最大的杀手楼就是影子楼,据说楼主脾性古怪,虽是杀手楼,可不轻易接单,也可万斤不取,也可要价千两。总之,被盯上的就绝对跑不了。” 第二十四章 机缘一转入山庄三 “哦?”芙蓉一听杀手,心里一颤。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她明白杀手的意思,现下听如七这么说,心里有些犹豫是不是要进山庄。 如七耐心又说:“据说家主从小就聪慧过人,被誉为神童,五岁时更是与凤诸三皇子百里闻同入天下第一人无极老人门下,学得经天纬地之才,且又与三皇子有同窗之谊,交情甚好。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天山寺的慈宁大师曾预言少主福寿绵长,不是早夭之人。所以,流云山庄一干人等即使家主不在对少主也是毕恭毕敬。至于岚先生,他是家主外出时所救,十二岁就一直跟随至今,和少主年纪不想上下,所以一直陪伴少主。两人感情十分深厚,也深的家主信任。淌大的家业这几年一直由他帮着少主打点,家主很少出面。流云山庄还有不少公子,几乎不出山庄,却各命其职,直接听命与家主。少主身子不好,岚先生几乎一肩担了。” 芙蓉听到这里,脸上泛起莫名的笑容,嘴角微微翘起,唇边涟起浅浅梨涡。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才柔声道:“原来我还真的攀上了高枝。” 午饭时,芙蓉第一次出舱和众丫鬟一起用饭,大家对她这个新任的大丫鬟议论纷纷,但没有人表现出明显的敌意。毕竟,她不仅容貌出众,那份高贵淡定的气质也是旁人学不来的。虽然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却让人无端地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加上又是少主书房的丫头更是不敢小看。 耳尖的芙蓉听到有人指指点点地说好歹少主总算是有了个丫鬟,芙蓉听的疑惑不解?合着之前没有丫鬟伺候么?又说什么家主也放心了之类的话,心里马上变的怪异起来,诼磨着那少主难道被人怀疑有断袖之癖? 融融洽洽地吃完午饭,芙蓉一如既往地回房,先将玉门心法运行一小周天,头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于是爬到床上睡午觉。正睡得香时,耳朵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噪音。她皱皱眉头,翻了个身,将被子举过头顶,捂得严严实实,继续睡。 冷不防棉被猛地被人掀开,冷飕飕的空气马上把芙蓉的头吹醒。她揉了揉眼睛,斜着眼睛瞪着面前紧张兮兮的如七,恼火道:“这是做什么?你不懂男女有别吗?随意进女子的闺房?还敢掀被子。是不知我身份么?” 如七听她这么一说,更是瞪大了双眼,两眼一个劲的往身后瞟。 芙蓉迷糊的开口:“你眼睛进沙了?|” “男女之防?”一个轻笑声,成功的让芙蓉扫了满脸的睡意。 她尴尬的笑了声,把棉被甩到一旁,看着如七着急的样子,对着身后椅上坐着的人就行了个别扭的礼。 小屋本就光线不足,岚先生高大的身子坐在一旁,当即就空气更是稀薄了许多。想到他们家主可能的杀手身份,芙蓉憋气的低了头,等着训话。 岚闫看她规矩的样子,这才轻声道:“既是要做少主房里的丫头,就要懂些规矩,你可明白?” 芙蓉捂住嘴忍下困意,频频点头说道:“是,芙蓉明白。”完了才萌了,丫头?房里的? “恩,如果不明,也可让老妈妈来交你些规矩。最起码要知道,主子不论在那,你都得在旁边伺候着!”岚闫看着芙蓉低下的头,看不清情绪,语气带了丝严厉。 “岚先生,我想我做不来伺候人的事。哪里做不到周到,细心怕是要出岔子。不过若是书房陪童,我是可以的。如今你看我这副病容,弱质芊芊,怕是想做丫头也做不好的。。”芙蓉喃喃的解释。 第二十五章 眨眼一转入寒冬 岚闫看她低头顺目的样子,目光闪躲,轻声说:“即是伺候书房的陪童这个时候也该在书房候着了。” 芙蓉心叹,如今身在外乡还是低头吧,毕竟人家给口饭吃。于是,微微点头,看着岚闫走了,这才忙活着打理自己,随着如七去了书房。 除了无聊,芙蓉找不出任何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情形。一进书房就看到昨夜那病弱男子静静坐在桌前看书,见她进来,也不多话,芙蓉尴尬的不知道做什么,只得站在她桌前候着。如七给她使了个眼色,躬身退了出去。 他看书十分专注,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可是她站着头晕,两眼发花,本就严寒的冬日在这屋子里,竟然暖的如春日,一身的厚衣竟是微微淌汗。 “你要是真的无聊,就帮我抄这个吧,你的字确实要好生练练。”那少主似乎是看她无趣的很,随意地递过一本册子,眼里闪过一丝光。 芙蓉泱泱的接过册子,她不会毛笔字,当然写的丑,这哪是一时半会练的起来的,勉强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本《金刚经》,一时脸上变的风云莫测。 “不用急,可慢些抄。一本下来,你这心思就静了。”少年语气平和,漫不经心的说。 芙蓉闻言,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努力的保持面部微笑,楞楞的点头。 那书页面保持很好,只是里面书页有些陈旧,似经常有人翻动。拿过佛经,抬头笑嘻嘻地说道:“奴婢这就去抄书,先下去了。奴婢这就叫下人过来伺候您”说罢,抱着佛经一溜烟地逃了出去。 芙蓉最初抄得还算认真,一张经文写的还算工整,后面手脚发酸,力道总也控制不好,一张纸只留着几个豆大的字。每日要交十张给那个少主看,少主由最初的面不改色到后面的面目莫测,芙蓉心里更是哀怨的认为还是丫头的好,看着几个在一旁忙碌打扫的侍女,她再一次认定抄书是个体力+脑力活。 一本金刚经抄了尽半月,船到了临城。正近腊月天,临城飘起了大雪。江风刺骨,所幸渭水尚未结冰,船队很顺利地靠了岸。 芙蓉掀起窗口的布帘朝岸上看去。码头上整肃一清,数百名红衣侍卫整齐严肃地立在码头两侧。正前方停着好几辆玄色马车,装饰朴实无华,但均是华丽大气。一身着青色儒袍的年青男子立在众人中央,身形颀长,气势不凡。 由于离得太远,芙蓉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觉的他那双眼睛格外犀利。这么远远的一瞥,竟让她无端地生起一阵寒意,那双眸子中有精光一闪而过。明明隔着数十丈的距离,那眼神却仿佛透过布帘,直要看到她心里。芙蓉心中暗道,这人好一幅俊雅不凡,邪魅威严之相。 岚闫推着如冉澹走在最前方。方一下船,岸上那人便迎了上来。他衣着甚是单薄,脸色却很好,眼中尽是神采,看来心情十分不错。“冉澹一路上可好?”他微笑着开口,手已经握住了他。 “顺风顺水,没遇到什么差错。原本以为得到年关才能赶到,没想到还提前了两天。不过临城真够冷的。”如冉澹也不跟他客气,浅笑着向是抱怨这里刺骨的寒天,其口气如当对面人如哥哥般。 “是啊,同样是下雪,离州却比这里暖多了,连我这种习武之人也一时不能适应,更不用说你和船上的那些下人,都冻得不敢出门呢。”岚闫在一旁笑着接口,对着对面人微微点头。 男子一幅兴致盎然的模样,似不在意这般插话,几人气氛甚是熟悉。 第二十六章 临城一遇入王府 男子从岚闫手里拉过如冉澹的轮椅,驾轻就熟地扶在椅上,笑道:“我早在信上就说了这里冬天冷,让你们等开春再过来。正好躲过了这要命的天气,你还不肯。” 如冉澹淡淡一笑,轻声道:“哪里也不熟悉,还是回来舒服。”男子脸上的无奈一闪而过,然后脸上笑意多了些惋惜,他这趟怕也是白跑了。 芙蓉看着他们先后上了车,这才缓缓步出舱房,与众丫鬟一起下船。岚闫考虑得十分周到,虽然几个主子已经离去,仍留了好几辆马车供山庄的下人们乘坐。 负责与山庄接洽的是瑞王府侍卫副总管楚江,他正跟如七打得火热。不时地仰天大笑几声,显示出男儿特有的豪性爽朗。 芙蓉这才知道那个邪魅男子是凤储三皇子百里闻。 她是第一次出皇宫,看着那里都新鲜,忍不住睁大眼睛朝四周张望。但身边的其他下人都低着头,呼吸紧促,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看来这山庄家规甚严。 芙蓉是不理会这些的,如七不敢教训她,如冉澹也不太管,而那位当家的岚闫自从那次见过一次面以后,就再也没瞧见过了,也不像是会管这些琐事的人。 于是,如此肆无忌惮、左顾右盼的她在一众摒声凝气的下人中格外显得出众,连楚江也忍不住朝这个胆大的丫头多看了几眼。芙蓉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把头一转,四目相对,楚江顿时呆住。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芙蓉的身体渐渐恢复,原本清痩的小脸开始丰满,皮肤也有了光泽,比当日初见如冉澹时还要眩目。下船时又披了如冉澹赏下的白色大披风,只衬得肌肤似雪,眉目如画。楚江自负见过美女无数,却从来没有如此失态,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连如七的叫唤也没有听见。 芙蓉察觉到楚江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掉转头,抬头打量不远处高大的城墙。临城位于关中,山河四塞,南有秦岭横亘,西有陇山延绵,北有黄土高原,东有华山、晋西南山地,更兼有黄河环绕,可谓山川环抱,气势团聚。是为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如今看来,其气势果然不同凡响。 “果然名不虚传!”她遥望着城门上斗大的“临城”二字,不由得叹道。直到车上丫鬟不停地催促,这才不舍地登上马车。 “楚总管,楚总管。”如七见楚江魂不守舍,又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芙蓉的马车,心里多少明白是何原因,好心提醒道:“那是少主的大丫鬟。”楚江仍是愣愣的没有回神,他又补充道:“少主难得收个丫头,护得紧。” “哦。。”楚江不是笨人,怎么会听不出如七话中的深意,脸色顿时黯了下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先开到瑞王府,从侧门进了园子。瑞王府位于皇城东部,外表看起来并不考究,只是高墙深院,看来与平常府邸没有什么区别。待到走进,才知道别有洞天。 第二十七章 临城一遇入王府二 威武华丽的院落,让芙蓉大感惊叹。她自来了这里就在逃亡,根本没静下心思看过这里的风景,如今看的哪里都是好奇。 几个仆人带着她们进了内院,也不知穿了几道门,才到了她们住的小院。这是一座小巧别致的院落,院里错落地栽种了许多及人高的花木,都落了叶,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入口处有两株丈余高松树,积了厚厚的雪,几乎看不到葱绿的色泽。 “这里是樱园,大家就住这里了。一会儿兰儿会带你们进去整理。王府里的规矩相必各位都清楚,我也不再多说。大家好好记住,好好服侍主子,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王府里最容不下的就是多嘴多事的人。”说话的是瑞王府的二管家刘婆,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兰儿则是她身边梳着双髻,两眼弯弯的小丫鬟。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睛里却有着同龄人少见的成熟。 她缓步上前,甜笑着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望见芙蓉,明显怔了一下,眼中讶色一闪而过,马上又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位相必就是芙蓉姐姐了。” 芙蓉看出这丫鬟颇不简单,心中有了些防备,笑笑道:“你如何知道我是芙蓉?” 兰儿捂嘴轻笑,“岚先生一进府就吩咐奴婢好生照料芙蓉姑娘,还让你搬到梨园去,跟主子们住一起。能让少主如此看重的人儿自然与众不同,这不,一见面,兰儿就认定是姑娘你了。” 芙蓉闻言淡淡一笑,并未如她所料般羞怯不语,反而朗声道:“兰儿姑娘真会说话,芙蓉的确与众不同,比别的姐妹少懂了些规矩,不过听兰儿姑娘这么一说,倒像是在夸我一般。如此伶俐的口才,在王府定是深受重用,以后还要仰仗姑娘多多关照。” 兰儿的笑容马上凝在脸上,她原本对芙蓉十分嫉妒,脸长成这副摸样,本就想挑拨下人对她的妒意,却不料被她这么一说,还顺手夸了自己,心中着实有些恼意。大家族的丫鬟都不是简单的,她身后的两个丫头,闻言微微色变,瞥了兰儿一眼,目光不善。 刘婆似乎丝毫没有察觉空气中异样的气氛,笑着说道:“芙蓉姑娘随老身到梨园,少主要在这里住些日子。其余的人就跟兰儿进去吧。她自会安排各位的住处。”说罢便指挥那两个丫鬟到马车上去帮芙蓉提行李。 “不用麻烦两位妹妹了,芙蓉没什么东西。”除了兰芷师父给她的三本医书,就是几身衣物,别的也没什么。为了避免旁人生疑,芙蓉还是把包袱弄的鼓囊囊的,塞了三本医书。 刘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低声道:“赶明儿姑娘到李总管那里挑几匹布,做两件合身的衣裳。” “多谢刘婆”芙蓉淡淡谢道,并未多说什么,这又让刘婆多看了她几眼。 梨园比樱园要大不少,内里的布局也是樱园无法相提并论的。一进院门,便是一大片梅林,开着白色粉色的花,上面落了雪,若不是时有暗香扑鼻而来,几乎察觉不到雪下娇艳的花朵。 穿过梅林,印入眼帘的是一排木房。没有雕梁画栋,也没有飞檐翘角,只在原木上涂了层清漆,整栋房子都朴实无华。走进了仔细看,才发现所有木材俱是上好榧木。观那纹理,古朴雅致感觉有些历史。榧木质地坚硬,纹理细密,历来都是顶极棋盘的材料。此时居然用来建房,实在让芙蓉咋舌不已。 第二十八章 桃李梅枝人其醉一 刘婆将芙蓉引至西边厢房,让她住进去,同时叮嘱道:“梨园是少主和岚先生住的地方,进出的下人也就这么几个,但都不在里面住。王爷经常来梨园,你言行举止小心些,切不可惊扰了他们。中间是厅堂,西边第一间是少主的房间,最里面是书房。记住,书房是禁地,切切不可贸然闯入。” 芙蓉把眉一扬,不解道:“我是书房丫头,不去书房,难道整天窝在屋里睡大觉不成?” 刘婆抬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少主自然会吩咐你做事,这些事情老身是管不了了。你先整理一下,一会儿我让人再给你抱床被子过来。如果缺了什么东西就直接来找我,或者告诉岚先生,我会让人替你办。还有,如果没事,不要离开梨园。王府里人来人往,若冲撞了别人不大好。虽然你是少主特别关照的人,但王府总不比流云山庄,常来的都是朝中权贵,出了岔子怕是少主也护不住你。” 芙蓉愕然不语,心里自然知道王府的是非,随即想到自己只是呆在梨园就好,心里也多少安了不少。 刘婆似看出她心中所想,沉声叹道:“常言道,自古红颜多祸水,姑娘生得如此相貌,恐怕终不是好事。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 芙蓉闻言,微微皱眉,躬身行礼:“多谢婆婆提醒,芙蓉自会谨言慎行,不让少主为难。”她自来到这里,还从未仔细打量过这副面貌,如今出来,看这四周人的样子,不由的也觉得自己容貌是否太过独特,且兰芷和刘婆都如此说,她心里一时也起了不安。若是皇族,只怕会与漪澜国有牵连。 刘婆则狐疑地看着她朝自己行礼的别扭姿势,心中无限怪异,也只是微微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送走刘婆。芙蓉开始仔细打量自己的“香闺”。这房间不大,屋里装饰也很朴实,桌椅床铺式样都简简单单,素雅宜人。墙上挂了几副字画,俱是水墨山水,色彩清雅,却入眼不凡。 她走近看清了落款,马上咋舌不已。这些都是名师之作,她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这名号还是听过的。难道在这个时空还未出名,就这么随便挂在个下人的房间?柳公权的字啊。随即想到那少主和岚先生房里可能还有不知的绝品,芙蓉心里就痒痒的。 推开窗户,入眼是满园的梅花。当窗有一枝伸进廊内,临在窗前。没有白雪的遮敝,能清晰地看到那粉红的花骨朵峭立枝头,含苞待放。“斗雪梅先吐,惊风柳未舒。”芙蓉轻声吟道,随手折了一枝开得繁茂的枝丫,轻嗅几口,然后满屋子找花瓶。 王府的下人将火盆和棉被送进来后,马上就退了出去,芙蓉四处没找到人。正走到廊上忽听得前方屋里“啪——”地一声脆响,似乎是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也没多想,她推门就进了屋。 正待相询,已一眼瞧见了端坐在桌边,剑眉微颦的如冉澹,还有地上四散着的碎瓷片和一大滩水迹。如冉澹没有想到居然有人突然推门进来,微微一怔,待到看清来人,眉头舒展开,淡淡笑道:“是你?” 芙蓉点头,“是。”随即自然的走上前,将梅枝放在桌上,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随口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瑞王爷不是应该给你接风洗尘吗?” 第二十九章 桃李梅枝人其醉二 如冉澹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才漫不经心地答道:“让岚代我去了。我受不得吵,又不能喝酒,去了反倒少别人的兴。” 芙蓉闻言无缘由地心里一叹,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一眨不眨地,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但他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平和,宛如沉静的深潭,没有一丝波澜,却深邃得看不见底。 如冉澹爷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突然安静下来得芙蓉,知道她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自己,不由得一笑,柔声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芙蓉摇头,“太深了,看不懂。” 如冉澹温润的面上嘴角微弯,“那可怎么办好呢?” 芙蓉并不回答,收回一直盯在他脸上的目光,弯腰小心地将碎瓷片一点点捡起来。“一会儿会有人来收拾的。”不知为何,如冉澹看着芙蓉低头顺目的样子很是不喜欢。 “看着碍眼。”芙蓉头也不抬,沉声回道。一会儿,瓷片全积到了手上,“我去丢掉。”说着话,就转身出了门。 “你还来吗?”看着她的身影渐要消失,如冉澹忍不住开口。 “我还没吃饭呢。”芙蓉的声音从走廊传过来,一只莹白的手忽又伸到门上的把手,轻拢上门。“我吃完饭再回来。”墙上的字画都还没看清呢。 如冉澹摇头笑笑,拾起桌上她忘了的梅枝,随手把玩。 “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话一出口,方才意识到什么,脸色忽然变得很无奈、很悲哀。 芙蓉并没有信守承诺回头去找如冉澹,因为刚从樱园吃完饭,回来的路上就正好遇上了韵醉的岚闫。他由楚江扶着,摇摇晃晃地走进园子。不知怎地就瞧见了芙蓉,马上就朝她走了过来。 “你,你快过来扶他。”楚江撑着身子叫路过的芙蓉。面色悠红的岚闫,卸了一身的冷傲,竟也是俊朗风逸。 芙蓉轻走几步,上前扶到说:“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岚闫看着她,不语只是微微一笑,抬起手臂挽上她的肩膀,身子软软地靠在她身上。芙蓉当即身子就僵了,岚闫的个子比芙蓉高出许多,此时顺势压下,她竟是动都不能动。 岚闫一拽上她眼睛就闭上了,身子瘫软似的,就要朝雪地倒下。芙蓉有些气恼,本不欲管他,一想到以后还要在这里住上些日子,心中压着不适。重重出了口气,伸手拽住他的手臂,轻身对一旁的楚江说:“来。。帮一把。” 楚江正站在原地看着芙蓉,绯红的脸颊发呆,直到芙蓉叫了好几声,他才猛然醒转,慌慌张张地靠近了,扶住岚闫的另一边,头却深深地低下,连眼角都不敢再抬起。 两人终于把岚闫扶到床上,楚双廷紧张地朝芙蓉瞄了几眼,正瞧见她累到乏力的表情,嘴里还在嘟哝道:“不能喝就不要喝,真是。。”脸上全无下人应有的谦卑。 正当他听得目瞪口呆之际,冷不防芙蓉忽然问道:“公子贵姓?” 第三十章 醉乡迷人人自醉 “啊……免……免贵姓楚,楚江,”楚江发现自己一向还算伶俐的口齿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顿时窘得满脸通红,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那……那个,没有别……别的事,楚……楚某就告辞了。” “今日真是多谢楚公子了,待岚先生醒来,芙蓉再让他亲自道谢。楚公子路上走好。”芙蓉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高大的汉子突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不明所以。 “不用——不用客气,楚,楚某告辞。”楚江好不容易说出最后一个字,逃似的奔出门,一会儿,走廊里出来乒乒乓乓的声响,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芙蓉好奇地探出脑袋,正看到楚江抱着脚,单脚跳出走廊。 屋里只剩下芙蓉和躺在床上喘着气还不时翻动下的岚闫。走到床边,芙蓉眨眨眼睛,伸手拍拍岚闫的脸,见他没有反应,这才轻舒口气的把被子给他盖上。岚闫眉头微皱,一只蒲扇大的手顿时抓住她的手腕,直疼得她抽了一口冷气。 “岚。。先生。放手。”芙蓉疼的话都说不完整,另一只手伸手就要去掰那只大手,那只还没碰到,他已经松了手,芙蓉只得恹恹地收了手。 “水——”岚闫舔舔嘴唇,轻声念道。本准备离开的芙蓉,愣了愣不理他。 “水——,芙蓉,我要喝水。”他居然知道她就在身边? 芙蓉恨恨地吐了一口气,不情愿地倒了碗茶,走到床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扶起身,小心翼翼地喂给他喝。待他喝完,正准备放他躺下,岚闫突然大手一揽,连着她一起倒了下去。 来不及回应的芙蓉,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面人把她当人型抱枕压着,胸口闷的发疼,她吃力的咬着牙推开他道:“岚--先生--你放开。” 第二天一大早,梨园里一片寂静,外面几个丫头已经起身扫雪,采露。奚落的脚步声吵的芙蓉头疼,浑身酸痛的身子无力的翻了下,又迷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感觉屋里空气有些异常,芙蓉才模糊的回身看去,一看之下,睡去下去大半,空气冷的如冰窖。 她两眼定定的看着自顾坐在一旁凳上的人,面容冷峻,一双深色眸子深深的看着她,脸上风云密布,明显有怒气。 “呃--”芙蓉干燥的抿抿嘴,心想:还没找你去,你这是生哪门子气。 岚闫看着芙蓉醒了,一双眼还是定定的望着,眼神里复杂难辨。 芙蓉轻吸气,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不会就看他喝醉了就要杀人吧。心里忐忑的看着岚闫一动不动。 气氛诡异,芙蓉压抑的心口砰砰直跳。 “岚先生。这是女子闺房。”芙蓉试图打开僵局。 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那--我一会要去书房---你---” 无波无澜。 “我---”芙蓉无力的想申辩,你丫的倒是说句话,猜谜呢。 “昨日,是你送我回的房?” 终于开口了,芙蓉暗吐口气,点头。 “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语气异常严厉,眼神暗流涌动,仿佛她回答不了,下一刻就会被撕碎一样。 “我-----”芙蓉暗道:我昨天光顾推开你就浑身腰疼,哪里还顾的上听你说什么,不过-- 芙蓉斜眼小心的看了眼坐着的男人,低头回道:“我昨儿一直照顾您到半夜,天亮才回房睡觉,现在累得要死,根本没精力听你说什么,至于看到什么,只看到你醉了,没有什么了。”大眼睛坦诚地望着岚闫。 岚闫早上起来也是头疼欲裂,模糊中确实有人给他擦脸盖被,只是想到身上的秘密,还是不由的想来问清楚。 “不论你是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最好都忘记,要明白你只是梨园的一个书房丫头,别的事想也别想,记好自己的身份。主子毕竟是主子。” 芙蓉盯着他深沉的眸子看了半晌,轻轻点点头,道:“岚先生说的是,所以日后喝醉就乱叫人伺候的事还是找别人吧。省的第二天起来,自个做的荒唐事怪在别人头上。奴婢要起床了……”心里气恼的不行,赶成他以为自己故意去照顾他,想爬他的床。 “是吗。”岚闫眼波一闪,看着芙蓉面色的怒气,并未多语。 第三十一章 出城一默书香阁 芙蓉看看屋外温暖的冬日阳光,伸伸懒腰,喃喃道:“如果没有事,奴婢要去伺候少主了。” 岚闫仔细打量芙蓉表情,看她样子不似作伪,才轻轻开口:“如此收拾下随我出去吧。”正要离开的人,转身又意味深长看了眼。 芙蓉莫名其妙的,你出去干嘛带着我。。随即想到她还没见过外面是一番什么景象,也心里好奇起来。刚洗了把脸,一个丫头就拿了个包裹过来说是岚先生让给她的。 芙蓉愣愣的打开一看,一件工整的白衣男袍,这是要做什么?想到能出去也不计较,熟练地将满头青丝束起,拿了根木簪系住,换身这身白衣,竟活脱脱一个风流倜傥的美少年,一身的英气异常爽朗。 芙蓉满意对着铜镜左看看,右瞧瞧,直到感觉挺满意,这才的出了门,院外岚闫扫了眼,眼光也是一闪。 跟着岚闫的如三也颇觉新鲜地打量她的新形象,随口赞道:“你这副样子还是显眼了点。” 芙蓉笑笑,又低头看看,这不是他主子给的吗?如三叹气的在扫了一旁的雪,用手蘸了土在她脸上拍了拍,顿时,面色就黯淡了不少,只剩一双眼睛闪着灵光。 “今日带你出去,日后若是少主需要,你自个拿了牌子去就好了。”岚闫看了看,也不解释,转身出了门。 “什么嘛?那有必要搞成这样子么?”芙蓉喃喃的摸摸脸,一层土。 如三嗤笑着看了他一眼,道:“走吧——” 去哪里?心里念叨着,人还是泱泱的跟上。 随着马车来到一个卖字画的店铺,牌子挂着:古岳斋。店面雅致古朴,一进门一股清淡的墨香,一排排的字画整齐的烈在墙上,一卷卷纸张层层叠叠。老板看到进来的岚闫,连忙小心的迎上来,“岚先生,您来了。来坐坐。”忙活着让一旁的小工倒茶。 芙蓉四处打量着,虽是不懂这些,可也看的出有些来头,字体大气凛然,画笔轮廓清利有劲,功夫一流。 “这是少主的随侍,十一。日后所需用品,会让她来拿,银子就记在账上吧。”岚闫指着芙蓉对老板说。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老板一个劲的点头,小心的看着芙蓉。 芙蓉好笑的看了眼,随即看到对面有卖唐人的,插在架子上的小人栩栩如生,让她很是兴奋。一旁又有卖包子吆喝声,生意好的很,买的围观的人还不少,芙蓉摸摸有些干瘪的肚子,才想起来,一大早就给他拖出来,什么都没吃。 看着屋里几人似在讨论什么,她撇撇嘴:“岚先生,我去买两个包子吧。” “你这丫头---”如三气恼的瞟了她一眼。 岚闫闻言倒是不恼,轻点了下头,“也好,你且记住这里就好,日后拿东西就自个过来了。难得出来趟,就去逛逛吧。一会回来这里。”说着让如三给了她些散碎银子。 本要出门的芙蓉,这才恍然大悟,这里是要用银子的。接过几锭碎银子念念的出了门。 第三十二章 出城一顾是绝杀一 走在街上,路边摊头熙熙攘攘,人群不断,她自顾的走到街角处卖糖人的小摊前。一个精明细瘦的小贩正在低头捏唐人,四处围了一群小孩子。芙蓉好奇的凑过去瞧,锅里热腾腾的都是黑糖,他随手一廖糖浆,几下就是个公鸡,栩栩如生,红冠,傲尾,仰首挺胸。 “哦。哦---好棒啊!”一群孩子顿时就是一阵哄闹。 “喜欢吗?一文钱一个,喜欢的去叫娘亲来。”小贩诱哄着。 芙蓉好笑的看着小贩变的飞快的嘴脸,看他又低头摆弄起来,一会功夫,一排的小动物出来了,个个机灵活现,神气飞扬。看的芙蓉心里也觉得惊奇。 小贩看芙蓉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开口推销:“公子?喜欢那样的,过来看看?”说着就指着架上面的标样,“若没有喜欢的,你说,我也可以现做。就连公子本人都可以拟一个一模一样的。” “哇---”一群孩子一听,顿时都回头看着芙蓉,两个孩子起哄的拉着芙蓉的衣角:“哥哥,拟一个吧,拟一个吧。” 芙蓉好笑的看着小贩,他倒是会说话,想到他说可以捏个自个摸样的小人,到是有些心动,“那就捏一个吧。” “好耶好耶---” 芙蓉看着小贩手上软趴趴的一块糖,慢慢有了身子,鼻子,头发,最后连衣饰都出来了,心里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小贩笑眯眯的递给她:“公子,一共五文钱。” 芙蓉疑惑的看着他,问:“为何是五文?先前不是说一文钱一个吗?” “人物价格贵,加上又是现捏的。” 芙蓉想想也对,接过小人,随手给了快小银子,看着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小孩,轻声对小贩说:“剩下的钱给这几个孩子捏几个他们喜欢的吧。” “噢--噢---大哥哥真好。” “我要兔子--” “兔子好丑,要狐狸--” 芙蓉笑笑的捏着小人仔细打量,细看下和她还真有几般像,只是小贩大概当她是男子,小人看起来更是英气十足。太阳热烘烘的照耀下,她雀跃地走在街头,这一刻她该好好的享受属于她的快乐。 远远的看着隔壁街上驰来一条舞龙的队伍,长长的栩栩如生的龙首,追逐着前面的火球,舞得煞是精彩,甬道两侧,满是人群欢呼的声音。 “今天是什么日子?”芙蓉念念着往人堆前凑去,因着身子娇小,没几下,倒也让她凑到了最前面,恰好,那火球正舞滚到她跟前,看着近在眼前的龙头,她欢喜地叫了一声。 随着一声炮响,骤然间,天地色变。 一巨响,龙首追逐的火球蓦地炸开,似金色的焰火一般四下蜿蜒溅落。 拥挤在甬道两旁的不少人被溅落的火舌灼伤,整个欢庆的街道,顿时陷入一种疯狂无措中。 芙蓉的袍角亦被火星子燎到,她下意识地用袖摆将那些火烬扑灭,已被一旁的人群挤得向后退去,糖人瞬间掉在地上裂成几块。 甬道边,是积雪初融后化成的薄冰。 冰,很滑。 第三十三章 出城一顾是绝杀二 哪怕再熙熙攘攘,没有紧急的情况发生时,人都会避开这些薄冰,可,在此刻无措的疯狂逃离中,往往就会忽略这一切。 这种忽略无疑是致命的。 跑在前面的许多人滑倒,更多的人踏着倒下的身子,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涌去。 四周是此起彼伏惨绝人寰的尖叫,这种声音,渗进芙蓉的耳中时,她有片刻的怔滞彷徨,不过,很快,她就定下心神。 随人流朝一个方向逃离,显然,不是一个聪明的法子。即便她能避开脚底的薄冰,却并不能担保会不会因着后面人的推搡被绊于地。 被挤到拐角的身子,迅速拧身,往巷子尽头奔去。 这一转身,才发现,除了因火球炸开,迅速燃烧的火龙之外,舞龙队早不是杂耍的样子,人人手上都提着亮澄澄的钢刀,向不远处张灯结彩的五岳楼厮杀而去。 五岳楼里,是达官贵人们常去的茶楼,里面布置雅致,焚香妖娆,茶香淡雅。 此时,却俨然成了人间的修罗地狱。 正是一场绝杀。 利刃沉闷的刺破甲胄,再刺入皮肉,那声音仿佛能刺透人的耳膜,直抵人的心中,更让她难耐的,是空气中弥漫的,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和街头甬道上,蜿蜒淌来的血水。 芙蓉面色发白,浑身冰冷,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她,惊愕的呆在街角,心悸不已。 站在火龙旁,漫天的火光映在她那张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层映红的暗影。远远地,似乎有官兵朝这里赶来,但,疯狂避逃的百姓,早失去应有的秩序,互相践踏间,人越堵越多,只把官兵远远的隔在了外边。 她来不及多想,现在,她站的地方,无疑并不安全,看着乱跑的人群,要跑到古岳斋是不可能了。身后也是挤满人,随即,猫下身子,她试图从火龙的缝隙里钻到对面的小巷去,只这一钻,陡然看到,更多持着钢刀的人向这里涌来。 她不清楚那些手持钢刀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府外的一切纵然新奇,却也是瞬息万变的。 在她迄今为止的刚到这个世界才几个月的时间里,她第一次看到屠杀。这几月太过平静的日子,让她忘了这里是古代,想到此,心里不由的一紧。每每在府里,总思量着怎么自己出来逛逛,却没却没有想到,人海璀灿的天堂,刹那,化为人间地狱。 一切,原来,并非想象中那么美好。 而现在,她必须要想个脱身的法子,毕竟手持钢刀的人已经离她越来越近。 看着地上的火龙? 她灵光一闪,以袖遮住手,随后,握住火龙的木棍,用全身力气疾速地一扯,火龙的龙身顺势便横亘于甬道中,燃气的火苗也暂阻去了手持钢刀之人的路。 迅速的甩开木棍,朝着对面的小巷飞快地奔去,耳边的呼呼风声,暂盖去了刺耳的厮杀声。 巷很暗,高大的房屋树木遮了日光,两旁都是紧闭的门户,她有些跌跌撞撞地奔进巷中,不时望一眼身后,生怕有人追来。 果不其然,没跑出多远,巷后出现明晃晃的冷冽之光,显是几名手持钢刀的人往里寻来。 方才的举动,不过暂时让她得以脱身,这群看起来穷凶极恶的人,并不会放过一个阻住他们去路的人。 她慌乱的四处打量,手心微凉,咬着牙,冷静冷静,她必须给自己寻条生路。 死,不可怕,死的无其所,才是最可怕的。何况:现在的生活,是她死了几次才换来的。 第三十四章 出城一顾是故人一 巷子,很暗,这份阴暗,让人恐惧,却也是她脱身的掩护。 巷子似没有尽头般,她一路狂奔,路边干净的没有东西遮掩。 不远处,出现一处分岔路口,她用最快的速度奔去,边奔,边扯下袍子的一角碎布,待跑到分岔路口时,她略停步子,只将这块碎布,勾挂在转角处的栅栏上,而后,迅速俯低身子,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她奔去的那侧,豁然开朗,明亮的火光闪烁的进入她的眸底。 凝眼再瞧时,那片火光处,正是血光肃杀的明亮。 兜绕了一圈,竟是到了五岳楼前。 她不知道该止住步子还是转身往设了障眼布条的方向奔去。 恰在这时,灯火深处,骤然显出一袭淡蓝锦袍身影。 那是一名男子,熟悉的影子让她微微一顿。 在他身后,是绝杀渲染出的一片明亮,可,火光映下的俊美面容上却犹如鬼魅般阴寒。 她望着这个侧影,有一瞬的失神。 她失神的踯躅仅是一瞬,就向男子奔去:“快躲起来!” 压抑的嗓音说出这句话。无比熟悉的感觉,让芙蓉不佳思索的冲上前拉他,不想他陷入这场绝杀中如无辜的百姓般受伤。从未出过门的她,忽略了男人面上的惊愕与恍然。 此刻,她环顾四周,推着他又跑进另一条小巷,进去正是置堆垃圾的地方。 没有任何犹豫地,她带着他奔到那处,跨过形形色色的垃圾,忍住那些难闻的气味,拿起最里面那个稍大的罗筐,大声说: “快!” 男子一手接过罗筐,稍怔一下,旋即,用另一只手轻揽她的腰,一并蹲罩了进去。 这,是唯一的一个罗筐。 很大,能容得下俩人。 现在,她是男儿装扮,自然无须有所避讳。 虽然心存疑惑,可,她还是不语,乖乖的任由男子手紧紧揽过她的腰,两人呼吸顿时绞在了一起,近的似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五岳楼除了传来惨烈的尖叫声外,在这片尖叫里,那几名追着她的人,不多一会,就折了过来,该是那条巷子走到底,并未发现人,他们意识到,那块布条不过是个障眼法。 其中一人,显然看到这垃圾置堆处,提着钢刀就朝这走来。 芙蓉摒着呼吸,她身旁的男子,更连一丝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是,揽住她腰的手稍稍抽离开去。 阴暗里,她仅看到,那把钢刀泛出明晃晃的光泽。 今天,虽有日光,却,因为连下几日大雪,天空蒙蒙的罩着一层灰色,阴暗的巷子里,日光不过惨淡地在云后投射出一点点的芒华,甚至比不过钢刃的光泽。 这光泽,湮进她的眼底,异常的恐惧。心砰砰的跳着,蹲在罗筐里,心里祈祷着能避过这场劫难。 ps:这个男人是谁昵?雪中逃亡---呼呼---垃圾箱-- 第三十五章 出城一顾是故人二 提刀的男子越来越近,明晃晃的钢刀刺戳着外面的垃圾,眼见是要刺进罗筐内来,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外面那人,闷哼一声,应声倒下。 她有些惊讶的顺着银光来处转向身边的男人,只见他的手心,已然射出另外几道银光,银光过处,外面提刀的男子纷纷倒地。 四周,很静。 她的心跳声,并不静。 做完这一切,男子伸手将罗筐掀起,长身玉立在日光下。他轻轻拂了一下衣袖上的尘土,手指洁白修长,如刚做完一件平常事一样,面上无波无澜。 “娘娘,可还好?”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婉约委婉。 芙蓉恍然望着他,愣愣的忘了言语,这是哪个偷入冷宫,说救自己出牢笼的那个人。难怪无比眼熟。 要说的话梗在喉里,木然的脸上不知该有什么表情。 是告诉他很好?还是说很高兴见到你,我没事?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加上今天这个刺激的场面,让她一并成为记忆里,永不褪色的一幕。 “我----”结巴的吐了个字。 他怎么会在凤储的京城?他怎么会刚巧站在五岳楼前?心底的疑虑让她微微发抖,在四周血腥的烘托下,对他,她不敢在如先前那般放心。来这里,他可是漪澜国皇家的人。 芙蓉站起身子,目可及处,刚刚追捕她的人,都毙命于地。 这个董叶,原来,并非只会普通功夫之人。 从五岳楼来,又身怀这样的武艺,那么,就远不是正巧遇到那么简单。 可,她刚刚,并没有想到这一层,紧急的情况下,她只是不想他受伤,才拉他过来。 想到他在五岳楼前,淡然的神色,她下意识地稍稍向后退了一退。她知道,有些问题,即便再怎样问,或许都是没有答案的。 所以,她未在开口。 一退间,却见他的手骤然抬起,一道银光向她射来,她没有躲避,因为,银光的速度之快,根本不是她能避的开的。 银光贴着她面额而去,扮做男子的木簪被割断,当啷一声坠落于地,青丝如瀑地披散下来。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声。 青丝飘拂,愕然转身,才发现,暗处本还躲着一名持钢刀男子,此时,趁着他们说话,鬼鬼祟祟地靠近他们欲待偷袭。这一道银光,正中他的眉心。他直挺挺地向后倒下时,她看到时,那银光恰是一菱形的暗器。 “娘娘,不必如此惊慌,看到娘娘平安,董叶也安心了。娘娘如今既已出了宫,日后好生保重。董叶告辞。” 身后,清淡的语气。 青丝覆盖下,原本覆盖在面上的尘土因汗湿,已经显出白皙的肤色,随着她转身,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对上他的眼。 他看到她面容的刹那,也有一瞬的失神。她似乎变的更漂亮了,身上隐隐绕着无名的气息,飘渺如烟。 对上他的眸,读到这抹失神,芙蓉心底划过别样的意味。惊讶大于惊慌的她,这才相信他确实不会对她做什么。至少,今天,他真的救了她。 董叶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竹筒给她,无声的看了一眼,几个轻点消失在巷子尽头。 松了口气的芙蓉,迅速把竹筒放进怀里,她知道里面是烟花,和她在冷宫时他给的应该是一样的。静了心,这才仔细打量,发现一个与她的处境息息相关的问题-- 她不认识回去的路了。 第三十六章 出城一顾面具人一 知道这是五岳楼,是因为,先前在路边卖包子就听路人指指点点说哪个方向五岳楼今日人满为客,外面还来了不少的官兵。可,怎样从五岳楼回去,却让她骤然发觉,她竟然连书古月斋的路都是认不得。 看着京都错陌的甬路,她,茫然的心慌起来。她发现自己离开王府, 竟然,一无是处。 “请问,古月斋,怎么走?我是第一次到京城,前面看舞龙与家人走散,不认识回去的路。” 她走出巷口,随手拉了个人问他,带着欺瞒的性质,只要回到古月斋,岚闫他们应该还在。 看那古月斋规模不小,应该京城人都知道的吧。 那人自顾慌乱逃离,并未听芙蓉讲话,随手挥了下就跑了。 “我----”芙蓉失落的看着满街逃窜的人,地上混乱杂乱的东西,似乎刚才热闹的场面从未存在过一般。 冷风呼呼的吹来,方才还晴空的天蒙上了一层云彩,奚凌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街边顿时一空,一望之下,除了五岳楼前一处的官兵急于再收捕和救火外,路上的百姓已经少不可见。 一声哨响,划破长空。 雪中,无数把锯齿一般锋利的红伞,飞旋而下,又是一批暗卫迎光而下,五岳楼刚出来的人根本就来不及躲避,身体就被削成两半,鲜血溅满了楼上,就连普通女子也尖叫的倒在地上。 天地间,一片雪色中红盈一片。 芙蓉神色一凝,下意识又躲回巷口。 四周的官兵似乎都没有料到事发如此突然。 顿时,嗷叫声一片,手随乱的挥舞着,却止不住黑衣人凌厉的绝杀。 白雪洒上了猩红,犹如突然凛冽绽开的寒梅。 近处房顶上,一个白衣带银色面具的人静静站在高处,衣阙翩飞,深冷的眸子看着下面,突然,他手一抬,两把红伞从袖中飞出,犹如闪电般同时掠向五岳楼前,官兵护卫的中心之内。 芙蓉一惊,失声的捂住嘴,她的身后不远处,又是一柄匕首飞出,在红伞飞入房檐之下,半空拦住,切成两段。 看着匕首在空中划过,面具人似未有动怒,只是回头扫了这边一眼,芙蓉也是愕然的看着身后,一个紫色锦衣华服男子器宇轩昂的阔步走来。她在回头时,散落的发丝映着她发白的小脸,对上高处面具男子深邃冷然的眸子,如冰潭般刺骨的寒冷瞬间让她僵了身子,赶紧回头躲进巷子里,手冰凉冰凉,四肢软的动也动不了。 那个幽深的眸子看着她身后的华服男子,同时也看到了芙蓉闪躲的小脸,眼瞳里划过一抹魅惑而别样的笑意。 华服男子并未与他动手,只是轻身上前欲解救被黑衣人围攻的人。白雪反射着面具上的冷光,让白衣人看起来更是邪魅而危险。 他一身居高临下的身姿,看起来如濒临城下的王者,喋血而阴寒。 远处,他的暗卫已和华服人纠缠起来。 帝都的今日,全城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摇曳的红色之下,黑衣人宛若鬼魅一般,迅速洗劫一片,所到之处,一片血色。 芙蓉静在暗处,低头懊恼的凝目四寻。 第三十七章 出城一顾面具人二 感觉一阵风无声的吹过,芙蓉回身,吓的她差点失声叫喊,那人一出手,瞬间就抵住了她的咽喉上,白皙修长的手指骨骼分明,拇指上一个碧玉的板指盈盈闪光,让她更加心寒。阴暗里,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墨香,甚至于对方轻柔的呼吸,都在她鼻尖轻轻喘息。 他凝向她,瞳眸里仿佛蕴了一丝笑,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我---” 她开口想解释,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普通的路过人。脖子上冰凉的手放在她跳动的脉搏处,那样的真实,让她不敢丝毫动作。面具人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人,眸子里阴暗不明,睫光透着不明的光,随着芙蓉呼吸的急促,她脖子上的手终于松了些许。 “看见了什么?”声音清谈冷凝。 说出这句话,他望了一眼火光厮杀中的五岳楼,旋即,手覆在芙蓉的袖外,芙蓉仅觉得耳边呼呼风声响起时,身子竟腾空掠去。 人,真的可以飞?不过芙蓉没功夫研究这个,惊吓的回身抱住男人,小手抖的如筛糠。 男人微动了下,并未推开,只几个起落间,他轻点几个屋瓦,但对于芙蓉而言,无疑,是都处于飞的状态。 除了刚掠起时的一阵心悸,更多的时候,她是惶恐的,这种飞起来的感觉真的很吓人,尤其身边还有个邪魅的男人。 不过一晃眼的功夫,他徐徐落到一小巷中,语气低沉:“前面是古月斋,自己过去。” 芙蓉看着穿过街头那处,黑色泛光的高大牌匾,心顿时就轻了不少。只是,他怎么知道她要去古月斋? “多谢--多谢公子,我--已-识得路了,有-有劳公子相送。” 说出的话破碎不堪,身子还在无名的抖着。福了个别扭的礼,低垂眸华,静等着,并不先走。 其实,她只是身子软的走不动而已。 白衣人看着她浑身发抖却硬色强装坚强的样子,眸子闪过一丝笑意,连带着身上微寒的冷意都散了些。 “主。”追来的暗卫轻身上前回报了情况,男子浑身散发的濒临王者的阴晦气息生生浮上眼眸。 “不惜代价。”白衣敛住笑意,眼底划过一丝阴狠,“动我的人,务必格杀---” 一回头,白衣已经站在了不远处屋顶上,迎风而立,黑发白衣,身形映在在帝都的白雪之下,显得俊美而修长,背起的手迎风而立,浑身散发着喋血的狂虐。 “出五岳楼者,一个不留!”淡淡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芙蓉一个激灵,好不容易站稳的身子又斜靠在墙边,她尽量的减缓呼吸,想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黑衣人接令,一个叩首就不见了人影。随着白衣挥手,芙蓉又瞥见了无数黑影掠压而来,似乎比之前还要多,一个个从白衣不远处赶来纵身从房顶跳下,似乎冲过巷子,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先前燃火的五岳楼前。 那边已是黑压压一片。 房顶利于逃跑,而随着人潮逃串的人,刚到这边巷口,白衣袖中的红伞飞出,急速狠厉的飞向来人。 没有嗷叫和痛苦,只留雪中一片红迹。 天地间,血红染遍皑皑白雪,繁华热闹的街市瞬间变成人间炼狱。 只消片刻,那边黑衣人一一回禀,如鬼魅般又消失而去。地上只留下一个个倒下的尸体,和空气里的腥味。 芙蓉呆滞的站在墙边,看着有不少无辜的人从街边跑出,欲朝这边过来,只是未到巷口一一倒下,这边,变成了死亡分界。 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嘲笑,若不是恰巧也站在面具人房下的巷子,她是不是也会被生生扼杀。 她颤栗的看着屋顶迎风而立的人,眼底浮出深深的恐惧。这就是杀戮吗?即使是在京都,在官兵的眼皮子底下----- 空气里的血腥气让她心里犯怵,强压着狂跳不已的心脏,小脸白如死灰。 走还是不走------ 又是一声鸣响---- 下面四处追杀的黑衣人嗖的飞身上了房檐,几个闪身都消失在雪茫中。 随后许多整齐的步伐奔跑声传来,官兵大规模整齐的涌了过来。 房上,白衣人深寒的目光扫了眼瑟瑟发抖的芙蓉,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让她心沉入谷底。只见他轻轻抬手,袖中又是一排红伞飞出,直直朝着那边官兵射去。 红伞犹如催命血符,在白雪中摇曳着别样的舞,所到之处,哀声遍野,血色弥漫。 今日,是血与雪的融合,天堂与炼狱的分界---------- 第三十八章 身死一线琉璃惊一 天地似乎都混沌成一色,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看到一批批官兵和百姓倒下,白衣人却身形未动的仍是俯身而立,飘洒的雪花和鲜血半点未沾他身。 芙蓉定定的看着房上之人,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栗,杀戮,她亲眼看了一场血淋淋的杀戮。不为仇敌,不为名利,只是杀戮,连四处逃窜的普通人一并在内。血红的色染满整个巷口,猩红的气味让人浑身汗毛直立。 想跑,身子和思想完全脱轨。 男人不动的身姿如一颗傲然挺立的苍穹般,晃花了她的眼。 “砰~”的一声,在远处天空中,响起一朵艳丽的烟花,那瞬间洒落的零星碎花,似在为这场杀戮做个结礼。 在回眼,屋顶上空空荡荡,面具人已经悄无踪迹,只剩一片片白雪飘盈的落下。 似做了一场梦。诡异而血腥的噩梦。 压抑着身上的不适,努力扶着墙壁,拖着发软的腿跑到对面店铺门口,她知道,若再不逃,下场怕是不用逃了。大力的拍打着店门,失措的喊:“开门,岚先生。。。我。。。芙蓉。”已经顾不得四周的血腥气和后面蜂拥而来的官兵护卫,手只是尽最大力气的敲打木门。 终于,里面有了动静,古岳斋老板憨厚慌乱的脸露了出来,一看芙蓉当即拉了进来,随即又把门给关了。 “十一。这么大声叫什么。没看到外面杀手楼在杀人么?”老板埋怨。 芙蓉趴在桌上喘息,惊魂未定,并未答话。 老板似看她没什么大碍,就吩咐着活计又上了杯茶,才开口和她解释:“城里一动乱,你家先生就先回去了。马车留给你了。现在城里不安全,待晚些时候,我让活计送你回去。” 芙蓉怔忡的点头。 天色已暗,一辆马车缓缓的向王府驶去。车内,芙蓉仍是惊魂未定的瘫在车内,思绪乱的如乱麻,眼里不时的掠过一幕幕杀人的场景。自她开始练习玉门内功心法以来,身体和感官尤其灵敏,满城的血腥气虽是经过处理,可一沉风扫过,那股子腥气仍是让她难受的呕吐。加上她的伤也没好几天,今天一番惊吓奔跑,躺在软榻上,竟有些昏昏沉沉。 直到外面马车停了,赶车的小哥唤了几声都未有人应。这才拉开车门,瞧着芙蓉歪在一旁的冰雪般的容颜,一时竟痴了。 另一旁一辆黑色马车也缓缓在府门停下,缓缓下来几人正要往府里走,随即看着一旁呆立的小童,蓝衣人不由的扫了一眼。斜开的车门缝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张白皙苍白的小脸,娥峰轻皱,面色不安,那副凄楚的表情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你可是古月斋的?”蓝衣紧走几步,开口问小童。 “啊。。”被吓的直打哆嗦的小童忙点头。指着车内的人,语不成句地说:“她。。。她。。似乎病了。。叫。。叫不醒。” 岚闫一愣,随即推开他,正要上前去看。那车帘已经忽地被拉开,一身白衣的如冉澹清冷面上带了丝疑惑。 见是如冉澹,他的脸色不定,挥手对一旁的小童吩咐:“如此,你可回去了。”说着让下面人给了些赏银。 第三十九章 身死一线琉璃惊二 芙蓉迷糊中似感觉到有人抱她起来,只是浑身一阵冷一阵热,软的厉害,只是本能的又像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靠了靠。 身后一身黑衣邪魅男子百里闻意味深长的看着自顾抱着个丫头摸样的人进了王府,那副清冷淡然的脸上似带了丝焦急。微微愕然的看向一旁也有些懵懂的岚闫,两人意味深长的一眼,顿时心里都是恍然一亮。 如冉澹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柔和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拉紧了身上的紫裘披风裹住二人,随即加快脚步,清远的声音飘来:“叫大夫来梨园。” 岚闫和百里闻又笑着交换了一个眼神。百里闻眼神濯濯地盯着门内两人消失的方向,逼人的气势让身边人不敢直视。他慵懒而随意的进了门,轻声问:“这是那家女子,冉澹倒是护的紧。” 岚闫含笑地朝百里闻瞟了一眼,道:“王爷你又在打芙蓉的主意,只怕这次要失望了。” 百里闻好笑的看着岚闫,口中默念几句芙蓉,想到她丫头似的打扮,又瞧见刚才如冉澹一副着急紧张模样,心中明了。再望向岚闫时的眼神中便多了些挪揄的意味。 “如此,怕是本王多想了。只是这女子。。。。还是要留心的好。”不由开口提醒。 闻言,岚闫微微一皱眉,本只想她只是做个书房丫头,可怜她身世而已。若是少主对她起了别样心思,怕是身份来历白是要在查下才好。想到此,脸色顿时就冷了。 一个晚上,芙蓉迷迷糊糊发着热,一会看到如妃推她下水,如花的脸上带着慑人的媚笑。一会看到黑漆漆的河水,冰冷冰冷,黑的不见尽头。最后一片茫茫雪皑之上,一纸白衣风华绝代,傲然矗立在山崖之上,他的身后似有无数血色魔爪,要连他及到来的所有人一起拉进无底深渊。 血红一片。 “啊。。。。。”芙蓉一声尖叫,人顿时坐了起来,一身的内衣冷汗已经湿透。大口的喘着气,惊魂未定的打量起四周。 “怎么?”温和悦耳的声音。 已是第二天午时,天阳暖暖的扫了进来。淡黄的阳光下,那张脸眉目分明的脸上,目光温润如明朗夜空中的星辰,轻缓如悠云,温和如春风,刹那间,芙蓉觉得他耀眼的清濯光华会灼伤她的眼,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恍神。 “你。。。” 如冉澹坐在软榻上,端了热茶轻抿一口,轻声说:“身子可好些了?” “嗯。。”芙蓉在傻也只是昨日毕竟是生病了,只是想到梦里的一切,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说什么。想到此,小心的抬眼看自顾饮茶的人。 “昨日城内大变,岚闫因忧心我就先回来了。你怕是受了惊吓吧,加上又受了凉,一番折腾就发热了。”平静无波的解释给她。 “哦!”难怪岚闫丢下她,本来心里还恼火的她,这会也说不出什么。只是点头。 “如此。好生歇息几日吧。一会丫头会送药过来。”话刚落,门就被推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推了如冉澹出去,他的腿上仍是铺了厚厚的羊驼厚毯。 待房门从新关上,映着外面的阳光,芙蓉眯起了好看的眼睛,这王府怕是不能在呆了。 第四十章 王府疗养翡翠壶 这日,芙蓉念念的又在房里冥想着该如何出去。若不是如七曾经告诉过她,杀手楼的当家可能就是他们流云山庄的当家,她也不用这么急着逃跑。想到那日的白衣人,一身冰冷喋血的模样,她就止不住的颤栗。 那日的血和毫不留情的杀戮似深深刻在了脑子里,随时都能让它出来提醒自己,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 那日凡是看到他的百姓几乎都已丧命,只是为何会放过她?芙蓉心跳的不敢在去想,变态的人总是想法不同的。何必去猜。 到了晚饭时间,岚闫来她房里叫她用餐。几日的休息让她精神好了不少,两眼晶亮有神,盯着岚闫看了半晌,才压下心里疑虑。 。 “如七一会送几件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岚闫看着芙蓉冰雪般的白皙秀脸,眉头无端又皱了几下。 少主对这女子怕是真的上心了,这些小事都让他跑一趟。 随着如七的脚步声走近,岚闫轻退出身。 芙蓉淡淡接过关门,随手挑了件月白色的外衫,不明所以的看着镜内的自己,如水的眸,娇美的面容,白皙冰晶的肤色,纤细匀称的身子,在她眼里这副长相无疑是瘦弱了些。喃喃的:“这副样子,是幸还是不幸。” 她突然想起兰芷似曾这么说过。 晚上来伺候进食的正是兰儿,她穿了件大红色的袄子,衬得一张小脸娇俏无比,眉眼细心地描过了,分外有神。她本就生得伶俐,如此一打扮,竟多了番大家族的贵气。 岚闫和芙蓉进来的时候,如冉澹也正由人推着进厅,后面跟着身着黑衣的两个护卫,仍是一脸深沉、冷眉冷眼的模样。 兰儿碎步上前朝如冉澹和岚闫福身行礼,一起身见得岚闫身边的芙蓉,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芙蓉,樱园怕是也要开饭,你若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芙蓉闻言抬头,正对上兰儿笑魇如花的眉眼。 “好啊,我这就去。”正要从侧门离去,手上忽然一紧,如冉澹的手握住了她的左臂,“芙蓉以后都在梅园吃,不用再过来叫了。”他仿佛是在跟兰儿说话,眼睛却望着芙蓉,露出淡淡笑意。 兰儿脸上马上显出为难的神色,小声道:“这,只怕于礼不合。” “就按少主的吩咐办吧。”一旁的岚闫淡淡开口,连头也不曾抬起,但兰儿却不敢再多说,点头应了。 兰儿眼角瞥到芙蓉白色披风的裙角,眼中微露异样,垂首不语。 虽然厨房只准备了两个主子的饭菜,但份量很足。岚闫许了芙蓉同坐,她也不作推辞,大刺刺地落座,吃饭,仿佛理所当然一样。如冉澹双眼含笑地望着她,也未多计较。 饭才吃了一半,门外隐隐传来一阵人声,众人抬头一看,正是百里闻持带着楚江和其他两个侍卫边说边笑地走了进来。楚江手里还拎着一个玉壶,芙蓉瞄了一眼,心中震惊,那玉壶色泽浓郁,柔润温雅,自是质地上乘,更重要的是,它竟是整块玉石雕成。单单是这么一个玉壶,已是价值千金,不知那壶里究竟装了什么琼浆玉液。 芙蓉在现代是做首饰出家的,这个还是懂的,看着这么上好的玉色,已经心下痒痒的想拿来看看了。 第四十一章 别样心思王府阁一 看着两人进来,兰儿等下人忙上前见礼。岚闫也和芙蓉起身拱手行礼。 百里闻持笑着挥挥手让他们坐下继续,自己在如冉澹身边寻了个座位坐下,道:“靖儿着人送了壶药酒过来,说是西域进贡的圣品,可强身健体,让冉澹饭后服用。我诼磨着冉澹这时候也该吃晚饭了,就自个儿送了过来。” “王爷有心了。”如冉澹感激地笑笑,让其中一个侍卫接下玉壶,问他:“王爷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这不是准备跟岚闫好好喝一杯吗。”百里闻持笑着朝岚闫望去,一眼望见洗净脸庞,美得不可方物的芙蓉。 她正舀了一勺汤,自顾自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一抬头正与百里闻持对个正着。眉头微皱,面不改色地转过头,一口将勺中的汤喝干,这才一点点地把头移到岚闫身后,截开百里闻持的视线。 “芙蓉?”百里闻持看清她身上的披风,低声问道。 岚闫抬眼看了下芙蓉,不语。 如冉澹一如既往地优雅微笑。 百里闻持心领神会地笑笑,不再盯着芙蓉,转过头跟如冉澹说话。 芙蓉对百里闻未有多好感,眼光毒辣邪气,见他不在看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慢慢把头伸出来,继续把精神放在面前的食物上。 “……不知岚闫愿否?”芙蓉全神贯注地消灭完面前的一盘水晶虾仁,刚抬头正好听到百里闻持的最后一句话。 再看岚闫已经微微愕然,随即长身而立,朗声道:“承蒙王爷看得起,岚闫万死不辞。” 停了下,朝身侧正睁大眼睛瞪着他瞧的芙蓉看了眼,开口道:“不过,王爷可否同意让岚闫带个朋友同去。” 芙蓉眉头一皱,望向岚闫的眼色有些不善。 百里闻也是微微一怔,眼睛朝芙蓉瞟了一眼,仿佛两把刀刺得她一阵心慌。 而一旁的如冉澹握在手里的茶杯轻轻转了下,没有抬头。 “好。”百里闻持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如冉澹,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岚闫心里有些计较,毕竟芙蓉身份不明,之身放在少主身边,他还是有些不安。 芙蓉并未听到先前他们的谈话,此刻这么一听,眉头纠成一团。 “我不去。”低低的声音正要可以让岚闫听见。 岚闫脸色微冷,不自觉扫向她。 “我的伤还没好呢,此去宾州,路途遥远,旅途奔波,只怕还没到哪里我就撑不住了。要是死在路上怎么办?这天寒地冻的,我可不出门。”芙蓉理直气壮地拒绝,无视岚闫越来越暗沉的脸色。 岚闫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因为有王爷在也不好直说,只是伸手拉了她手腕。轻轻一扭。 只觉的腕上一阵疼痛,就忍不住轻呼出声。 岚闫猛然醒转般地松手,眼神冰冷,看了眼一旁未有动静的如冉澹,叹了口气:“你这个又笨又懒的丫头。” 百里闻持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二人在低下窃窃私语,若有所思。 芙蓉见岚闫终于不再坚持,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方一抬头,又对上百里闻持审视玩味的目光。忙收回眼神,慢条斯理地低头夹了只鹌鹑蛋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动作优雅得连百里闻持都要自愧不如。 吃完晚饭,百里闻持和少主去了书房,芙蓉则打着哈欠回房休息。坐在床上将玉门内功运行一个小周天,磕睡得厉害,一倒头就沉沉睡去。一夜恶梦不断。白衣人、少主、的面容在梦中交错出现,之后又是岚闫、如冉澹,居然还有百里闻。 三个人都冷冷地看着她,仿佛自己知道了什么似的,一个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叫着从梦中惊醒,中衣竟已湿透。 窗外有淡淡曙光,已是大年三十。 浮华又一栽,芙蓉离开漪澜的第一个冬天格外的冷。 第四十二章 别样心思王府阁二 岚闫对芙蓉的早起很惊讶,诧异的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被芙蓉气恼地直翻白眼。 梨园仍是安静如常,但王府的其他地方却热热闹闹,好一副亲和繁盛景象。 芙蓉趴在窗口,看着屋外冰雪渐渐融化,梅花凛寒怒放,脑中不由自主地忆起老早现代的日子。 每年过年那一天,过年到处都会贴上春联和福字,小孩子们换上新衣,家家户户地窜门儿,道个福,收个红包,嘻嘻哈哈。 自己还未当家,所以每年春节母亲亲戚那里都是出钱最多的。 可惜没了母亲后,她再也未去家乡看过。 依稀记得每年元霄节,母亲都会揣了两碗元宵给她和妹妹,现在没了她,不知妹妹一人可好。 哎~对着茫茫的天空微叹气…… 若是听到自己的死讯,她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岚闫一进屋就见芙蓉坐在窗前发呆,叫了她两声,仍不见回应,便轻咳了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都没反应。” 他今儿换了件青色裹边的锦袍,腰上配着同色腰带,上嵌有碧玉一方。头束玉冠,风神俊朗,仪表不凡。 “在想你给我多少红包呢。”芙蓉笑着朝他伸出手,涎脸道:“少爷,赏一个吧。” 岚闫斜看了她一眼,轻轻弹了下衣袖,皮笑肉不笑:“哪有主动问人讨要红包的道理。何况似乎还未到春节”虽如此说着,手却伸进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她。 芙蓉乐呵呵地收下,掂了掂,“还挺重的,是什么东西?” 岚闫也不答话,只是笑眼盈盈地瞧着她。 芙蓉一层层地打开帕子,里面躺着一个碧绿的镯子,手感温润,显是上品。 可惜的是—— 她略显失望地说道:“下次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封银子就是。不然我把它卖到当铺很吃亏。” 岚闫脸带笑意,明眸一明一暗,语气非常的说道:“你尽管当去试看看。” 芙蓉嘻嘻笑着,拢起袖子转着看了几圈,道:“挺好看的,花了不少银子吧。你放心,不到紧要关头,我不会当它。就是当的时候也会记得你这句话。 岚闫不怒反笑,“这么就收了?也不问那个送的。干嘛送的”罢了,又朝它伸手道:“拿来” “要什么?”芙蓉茫然,看看腕上的玉镯,忙把它收到身后,“送出去的东西可不能要回去。” 岚闫气极,怒道:“我说的是你的礼物。我送了你东西,难道你不应该回礼吗?” 芙蓉张口结舌,知道他不会没事自个跑自己这来,低头喃喃道:“岚闫你是先生,我是丫鬟。先生给丫鬟红包那是天经地义,哪有丫鬟还得给先生还礼的道理。再说,你也不能这样问我要啊。” “送便是送了。”岚闫黑起脸,“即是收了人家的东西便要回礼。而且过几日我马上就要走了,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这院子,如今就你随着少主。。。?” 芙蓉点头,并未看他,知道他定是有话要说。 果然。。 “你说你是孤身一人?” “恩” “可有想过成个人家,好生过日子。” 芙蓉当即就黑了脸,随即低头掩了脸上表情。 “那个。”芙蓉为难道:“我又没钱,你也知道我穷。被总管救上船的时候更是身无长物。” 手掐了下腿,眼泪盈盈。 “奴婢只求有个安身之地,就好了。” 岚闫满脸奇怪的看着她,眼里沉的她看不懂的阴沉。 第四十三章 别样心思王府阁三 “如此。你都会些什么?” 芙蓉马上黑脸。吟诗作画她应该算勉强吧,弹琴唱曲算不算? “我好像不会什么。呵呵。。。。” 芙蓉摸不清楚他为何这样问?不是说快走了吗,事情肯定很多吧。干嘛还在她这磨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角抽搐了几下。 中午,刘婆来请少主和先生进宫参加晚宴,如冉澹却说让芙蓉一起。 芙蓉本想去瞧瞧凤储皇宫的辉煌,但想起自己的身份和兰芷临行前的吩咐,硬是托辞谢绝了。 如冉澹并未多言,看着她冰晶的脸只是笑笑,抬脚出了门。 不知是不是芙蓉敏感,总觉的自她那日生病后,如冉澹对她的态度似乎大有改变,不再是不冷不热,偶然问话。时常喜欢让她呆在书房,就连这次进宫也拖着。不由的让她多想。 难道是怀疑了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 本就不安的芙蓉,心里更是发慌。想到这流云山庄可能和那日杀手楼的白衣有关系,就像赶快收拾包裹跑路。 傍晚时分,马车接走了如冉澹,侍卫们也跟在车后,原本就冷清的梨园就只剩芙蓉一人。 岚闫虽然人冷,却着人在她房里放了一大堆糕点食物,所以她也没去樱园吃饭。最近兰儿望着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虽然不怕她,但也不想闹出什么事端来,能避就避。 一如既往地早早上床睡觉,不知躺了多久,莫名地就醒了。听听四周一片死寂,心无缘地空荡了起来。穿衣起床,推开窗户,才发现不知何时又下了一场雪。园里的小路被新雪覆盖,荒无人迹。不远处依稀传来欢声笑语,空中不时升起朵朵烟花,转瞬即逝。 芙蓉系上披风出门。没有风,仍是有些冷,寒气从脚底升上来,一直蔓延到身体各处,她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冷颤。刚走到园门口,远远就瞧见了身着灰皮夹袄的如七抱着一堆烟花走过。她一把拽住,抢了几个大的才放他走,然后欢天喜地地回房寻来火折子。 “蓬——蓬——”几声,绚丽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美丽在空中绽放。那突然迸发的五彩光芒照得整座梨园都落上了一层金色。芙蓉吁了口气,望着空中不断开放,凋谢得美丽花朵,眼中流露出淡淡得忧伤。 她未多问,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想到自己房里那个竹筒里的烟花,或许是个好的逃脱方法。 烟花很快消逝,芙蓉看了看雪地里残存的几个黑乎乎的空壳,叹了一口气,正欲转身回房,却望见如冉澹坐着轮椅在厅门口淡淡微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 芙蓉一步步走近,随意地坐在他身边的台阶上。 “刚才。” “不是去宫里了吗?” “我受不得吵,就先回来了。” “那我刚才吵到你了吗?” “烟花很美。”如冉澹答非所问,抬头望着无尽的苍穹,眼中一片平和。 “可惜太短暂了。”芙蓉眯起眼睛,又看了一眼雪地上残余的灰烬,无奈地说道。 如冉澹笑笑,“可是它毕竟美丽过,那就够了,不是吗?” 芙蓉眨巴着眼睛望着如冉澹,也笑笑。“原来少爷这么知足,不过,说得有道理。若要求太多,期望太高,达不到的时候反而会太过失望,就会不快乐。若能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即使生活中小小的美丽,也会觉得特别惊喜。” “叫我名字吧,冉澹。” 第四十四章 别样心思王府阁四 芙蓉眼中微动,“我也觉得少爷少爷的叫得特别别扭,不过这里是王府,芙蓉若是这样叫你的名字,只怕会被人嚼舌头的,还是叫你冉澹少爷吧。” “你也会害怕别人的言论吗?”如冉澹脸上的笑容有些挪揄,芙蓉从来没想过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他脸上。 在她看来,如冉澹永远就是温柔平和态度,淡淡的表情,淡淡的笑容。 脸上一红,喃喃道:“小心点总是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免得你和岚先生为难。” 如冉澹看了看她,没有再说话。 “你一个人回来吗?”终是忍不住问道。 “风雷随我一起回府,不过被我赶出去热闹了。他们终年跟着我,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芙蓉吐吐舌头,“原来那两个侍卫叫风雷,倒也挺贴切的。不过他们冷冰冰的,看着就可怖。” 如冉澹浅笑答道:“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好了。他们只是从小随我,很少于人交流而已。” 芙蓉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眨了眨眼睛,神秘地小声道:“你一个人在屋里,不怕有人来刺杀吗?子澹少爷身为如家少主,得罪的人应该不少,不怕仇家来寻仇么?” 如冉澹哈哈笑出声,“我说怕你信不信。” 芙蓉闻言很认真的点头,“我信,不过我也相信你定有自保的能力。”她朝如冉澹的轮椅上瞧了几眼,又朝他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其实,最让人害怕的不是敌人的寻仇,而是——人心。” 芙蓉眯起眼睛,望着雪后初晴的梅林,神情落寞而忧伤。想到哪个笑颜如花的女人呢推她下水,微微叹气。 出宫对她,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如冉澹瞧着她那张纯净如冰雪的脸庞,心中不由得一疼。 外面的钟声敲响了一百零八下,芙蓉终于又开始磕睡了。捂着嘴打了几个哈欠,朝如冉澹尴尬地笑笑。 “去睡吧。”如冉澹柔声道。 “那我先送你回房。”芙蓉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扶起如冉澹的轮椅朝他屋里推去。然后从厨房打来热水,小心地拧干毛巾递给他,接着去整理床铺,完了又来给他脱鞋袜,倒来热水准备给他洗脚,俨然一个称职的丫鬟。只是,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儿,动作不免有点生涩。 “我自己来就行了。”如冉澹轻声阻止了她的进一步举动。不知为何,总不愿看她做这种事情。 芙蓉闻言也不坚持,放手站在一旁,看着如冉澹自己洗脚。把水盆端开后,她挽起袖子,正准备把如冉澹抱到床上去,却见他慢慢地从轮椅里站了起来,一时楞住,傻傻地望着他,直到他缓步走到床前。 等到如冉澹回过头来望着她笑,才恍然醒悟地走进,迟疑地笑笑:“我……我忘记了?” “真把我当残废了?”如冉澹笑着反问道,脸上并无不快之色。 芙蓉老实地点头,支吾道:“一直见你坐着,所以……” “坐着比较舒服,我太懒了。”如冉澹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又不像。 芙蓉摸不准他的意思,附和地说道:“说的也是,我以后也弄这么一辆椅子,赶明儿也来试试。” 如冉澹但笑不语。 芙蓉干笑几声,走近床前把被子掀开,“你休息吧。” 如冉澹依言躺下,芙蓉小心地将他被子捂严实,这才端起水盆,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第四十五章 王府新春抢红包一 转眼到了年初,喜庆的王府四处挂了红灯。扯了红条。四处一番红色盈盈喜庆之感。 芙蓉又睡到日头升上树梢,才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早餐的时间已错过,她只好又回屋吃了盒岚闫早先送来的杏花酥,岚闫意外地没有看到,估计是昨晚在皇宫又为少主挡酒,到现在还没起床。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她总算想起今儿是大年初一,于是起身到厅里去跟大伙儿道个福。不一会儿竟然收到了好几个红包。 许是凤储风俗有异,主子们都不封银两,上次岚闫给的是个镯子,今天如冉澹封的则是个做工精致的金链子。细细的金线缠成凤凰的形状,凤头上的眼睛羽毛纤毫毕现,做工远在金器价值之上。 芙蓉先把它戴在手上,觉得大了,试试脖子,又觉得太小,想来想去,最后把它系在了脚上。 她现在要多收集银两,为之后出身做准备。 风雷两个冰冷“泰山”级大哥居然也各自封了个红包给她,这回是真正的银子,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她意外了。想到自己兜里包括从上次从如七处诈来的50两,总共还不到六十两银子,有些拮倨,便出门再寻如七。 在偌大的王府转了两圈,才在花园的走廊里碰见了。一见面,芙蓉便笑嘻嘻地迎了上去。“陆大总管,新年好,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如七顿时头有两个大,摇着脑袋从怀里掏出个红包看了下,觉得有些不妥,又另换了个。芙蓉手脚麻利地打开一看,是张100两的银票,乐呵呵地收进怀里,又朝如七努努嘴道:“别小气,那个也送我得了。” 如七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的大小姐,您可得给我留点棺材本。” “你少跟我来这套。在山庄做了十年总管,这点小钱算什么。”芙蓉啐道,作势要抢。 如七不迭地求饶,苦笑着把原先那个红包摸出来,递给她。 芙蓉欣然自得地接过,满意地从里面抽出一张50两的银票,正准备跟他说几句客气话,才发现他表情有些不对劲。转身一看,就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百里闻和楚江可不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面不改色地将银票收进怀里,从容不迫地朝百里闻行了个礼,口中称:“王爷万福,祝王爷新年好,万事如意……” 百里闻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看身边的楚江,楚江忙垂下头。犹豫了几秒,百里闻用颤抖的手解下腰上的一方佩玉,递给芙蓉。 芙蓉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推辞地解下,脸上神采飞扬。“谢王爷厚赏!” 百里闻嘴角再抽,大步离开。楚江在一旁忍俊不禁,偏又不敢出声,一双肩膀只憋得抖个不停。 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身影,芙蓉疑惑地扬起眉毛,朝如七问道:“我刚才没有向王爷讨要红包吧?” 第四十六章 王府新春抢红包二 如七脸色怪异地摇头,芙蓉马上释然地笑,摸摸手里温润的白玉,喃喃道:“到底是王爷,出手真大方。” 怀揣着从如七那里讹诈来的银子和百里闻赏赐的玉佩,芙蓉心满意足地回到梨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会有向别人讨要红包的一天。但真的这样做了,才发现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相反的,看着如七心疼地把银子掏出来的时候,她心里竟有种恶作剧的窃喜。 “一共是现银两百零九两,极品羊脂白玉玉佩一方,祖母绿玉镯一个,盘凤金丝‘脚链’一根。要是把这些东西全当了,应该可以在小城里买间小房子,做点小生意。不过这日子估计得过得干干巴巴的。不行,现攒着,等凑够壹千两再说。” 仔细将东西一样样收好,芙蓉这才拍拍衣服出门准备吃午饭。 岚闫起身出门,换了身簇新的衣裳,神采飞扬。一进饭厅就看到芙蓉,轻身坐下低声道:“那日的还礼呢?” 芙蓉马上傻眼,强笑着敷衍道:“怎么真要还啊。” 岚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放心地提醒他:“你确定你不知道那镯子是谁送的?” “ 不是你送的么。”芙蓉挤出一丝笑容,疑惑眨眼。 岚闫看她似不像作伪,脸上阴沉,正要开口。 如冉澹已经坐着轮椅由人推了出来。岚闫马上起身朝他行了一个大礼。吓得芙蓉也赶紧起来,跟着他重复相同的动作。如冉澹也不客气,待他二人起身,才叫身侧的大风拿了两个红包分给他二人。 芙蓉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又喜滋滋地接过了。敢情这里的风俗这么好,有给两次红包的习惯。于是一转身,朝岚闫作了一揖,道:“谦少新年大吉,恭喜发财——” 岚闫尚无反应,却听得门口有人轻轻呻吟一声。众人定睛一看,百里闻一脚踏进厅门,听得她此言,竟硬生生地打了个颤。一旁引领的如七脚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芙蓉悻悻地看了他们一眼,随着岚闫行了礼,忙躲到一边坐下。 百里闻说了些新春祝福的话,又问候了如冉澹的身体,这才匆匆离去。 院内丫头都商量着出门逛街,听的芙蓉心痒痒的。只是鉴于上次出街的恐惧,让她硬是压下了好奇。只是还有些安奈不住,诼磨着街上的小摊今儿不会开门了,芙蓉也没作出府的打算。吃完午饭,就溜回了自己房间。自乐得清闲地窝在屋里烤火,打盹。才刚睡着,如七来叫她进书房,让她在旁伺候。 芙蓉不好推辞,换了身衣服便跟着去了。 书房在梨园的最东面,自从上次刘婆说那里是禁地以后她就不曾去过。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推了门进去,发现这屋里的陈设着实清雅。墙上挂了几副色泽淡雅的山水画,装裱精致,芙蓉几乎不用走近看就知道这些都是绝品。窗台放了几盆还魂草和罗汉竹,入口处的大花瓶里还插了株大大的梅枝,进屋便有淡香袭来,分外宜人。 屋里生了好几个火盆,比屋外暖和许多。芙蓉系着披风觉得有些热,再看是岚闫,早已脱下厚袄子,只着了件宝蓝色的单衣,清清爽爽地坐在桌前,手里握了个帐本,看得直皱眉。 见芙蓉进屋,他面色缓了缓,问道:“你会算数吗?”眉头仍是皱着,并不报多大希望。芙蓉看了看桌上十几本账簿,再看看岚闫深锁的眉眼,老老实实地点点头,道:“会的。” 第四十七章 账目轻行代总管 见芙蓉进屋,他面色缓了缓,问道:“你会算数吗?”眉头仍是皱着,并不报多大希望。芙蓉看了看桌上十几本账簿,再看看岚闫深锁的眉眼,老老实实地点点头,道:“会的。” 岚闫眼睛一亮,惊喜道:“当真!” 芙蓉笑笑,接过他手里的账簿,问道:“有算盘吗?” 岚闫不敢致信地看着面前严肃认真的芙蓉,算盘子儿拨得飞快,手上的毛笔也不停歇,脸上的表情更是多变。时而双眉紧锁,时而点头微笑,时而神情肃穆,时而冷笑连连。一直道下人过来叫他们用晚膳,她仍聚精会神地点算着。 “芙蓉,先去吃饭吧,这些事情留到明天再做?”岚闫轻声提醒道。 芙蓉头也不抬,“你先去吧,我把这笔账目核对完。” “那可不行,这么多帐本,要核到什么时候。”岚闫看着桌上那堆得高高的账簿,摇头不止。 芙蓉仍不抬头,手里动作不停,“快完了,最后一本。” “完——完了?”岚闫简直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不会吧,这么快!” 芙蓉不说话,神情微变,眉头紧锁,低头沉思几秒,又把手里的算盘重新拨算了一遍。 抬头,望着岚闫的眼睛,严肃地说道:“这笔账目有问题。” 岚闫闻言忙凑过来,随着她的指点抱起帐本仔细察看。 “这里有四万三千六百两的银子不知所踪,我已经算过两次了,绝对没有错。而且这本账簿有多处漏洞,很多项目都不清不楚,所以我认为,这里面肯定有文章。”芙蓉把帐本合上,看见落款处写着自贡二字。 “是盐帮的人做了手脚。”岚闫眯起眼睛,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而灼人,让芙蓉微微一怔。 两人终究没有出去吃晚饭。如冉澹着人将饭菜送到书房,又亲自过来瞧个究竟。 听完岚闫的报告,他淡然一笑,道:“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岚闫略一思考,沉声道:“我是没有时间亲自过去了,不如就让如总管代我走一趟。他在我们家做了这么多年,忠心自然不用怀疑,而且能力也很具备,而且他要回宾州与我回合,正好也顺路。要是少主觉得他不够份量,就让他把小四带去。再过些时候他就十八了,也该出来历练历练。” 如冉澹含笑点头,“你果然考虑周到,就按你的意思去办。” 岚闫微顿,迟疑的说:“这帐不是我查出来的,是芙蓉。若不是她,怕光账目算完就要三天。” 如冉澹略微意外地看了看芙蓉,眼光一闪,笑道:“原来芙蓉还有这等本事,让你做丫鬟真是委屈了。不然,你就接手如总管的工作,也好人尽其材。” “啊——”芙蓉一愣,正想谢绝,却被岚闫一手拖住,“恩,我也觉得她十分能干,让她暂代总管之职确实不错。反正这里事情不算多,芙蓉应付起来应该不难。” “可是——”芙蓉还待再说,如冉澹又在一旁打断。 “那就这么定了,这几日芙蓉你跟如总管多沟通沟通,把事情交接一下,也好方便尽快上手。”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芙蓉一眼,挥手让风雷推着回房去,只剩下芙蓉立在原地苦笑不已。 “岚先生,我并不是账房丫头。”气没处撒,她朝着岚闫甩了句。 岚闫轻笑,并未多说,只是定定看着眼前这个明光闪亮的丫头,她究竟还有什么让更出奇的地方。想到此,眉头又皱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别样心思欲别离 如七定好了初六动身。这几日芙蓉有事没事便去找他,美其名曰沟通感情。此次随行的下人不多,东西不多,芙蓉看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清楚了日常职责。剩下的时间便跟如七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她还没想到该如何离开,或者过了年再离开。 “如七啊,你在山庄这么多年,有没有亲信?”芙蓉斜躺在睡椅上,端着茶杯,懒洋洋地看着如七在收拾东西。 “回门主的话,有那么一两个,不知门主有何吩咐?”如七毕竟做了这么多年总管,不是笨人,听芙蓉这么一说,定是有事相托。 “是挺重要的一件事。”芙蓉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子和几张银票递给他,小声道:“你是先到冀城再转滨州,找个机灵点的人帮我看下那边可有人出手房子,不大不小,一间小院两个房间就行,一定要可靠,安全,偏僻点没关系。” 如七见芙蓉脸上少见的严肃,疑惑的接下,认真地问她:“门主为何要买房?是何人要住?” “这个你不用多问,至于户名,写你的也无妨。”芙蓉对着他轻轻摇头。她听兰芷说过玉门门规慎严,入门不易,出门更难,不被追杀就要全废武功,对他,芙蓉还是放心的。她心里没底,不知房屋价格,只得先塞给他五百两有余。 “记得,若你有事,就找个机灵点信得过的,毕竟你的的身份太碍眼了,难保会有人认识。” “属下明白!”如七想也是,点头承诺。 芙蓉满意地笑了笑,恢复了原本悠闲闲适的表情,晃着步子出了门。若有了房,她过年出去也算有个地方先躲着,她听岚闫说冀城重商,人流过客多,她倒是可以做些小买卖。 “公子,您看这个荷包如何,绣功精湛,材质上乘,最适合您这种翩翩公子使用了。”满脸堆笑的小贩一个劲地向一身男装的芙蓉推荐道。 “不然,您看这个,瞧瞧,这上面的鸳鸯绣得活灵活现的。这可是第一家织女坊的绣娘绣出来的,是我这最好的一个,您可以送给喜欢的姑娘。” 芙蓉皱着眉头,被小贩拉着,扫了几眼,确实精致别样的很。不由,仔细翻看,一个墨蓝色绒布,上绣几支青竹石台,清丽淡雅格外灵秀,她看着精致,说:“就这个吧。” “公子果然好眼光,这个荷包做工精致,手感……”眯起眼睛看那小老板婆婆妈妈又要讲了一堆,芙蓉忍无可忍地从怀里掏出一串钱,扔他手上,“够了吧。” “是,是,是。够了。”小贩笑嘻嘻的递给她。 芙蓉拿着荷包越看越是喜欢,这古人的绣工真是不凡,连青竹上的小节都格外逼真,加上下面的石台,让人看了心境格外的干净安宁。心情舒畅的又逛了几个摊位。因为是过年,街市还是热闹不少。之前几日的绝杀似乎从未发生过般。 她慢慢地走,打量着周围的人们,卖烧饼的大叔,头上簪朵梅花的布衣少女偷偷地朝她瞅着,见她眼睛看过来,又红了脸;穿新衣的小孩欢笑着冲过马路,手里扬着鲜红欲滴的糖葫芦…… 一副喜庆安和的场面,自由的憧憬让芙蓉轻呼口气,没有深深的宫墙,和尔虞我诈的后宫,不用担心那日会被贬杀。这样自由安宁的生活不知惬意多少倍。 如果没有哪一天的绝杀,宫外的生活该是多么美好。 芙蓉叹息的收回心思,在街口买了串糖葫芦,红红的糖汁下裹着新鲜山楂,看着已经嘴里发酸。转头看了下街上的人,不好意思低头去吃,只捏着竹签把玩。 今天,若不是少主说外面街上有闹会,她是不敢要出门的。还好离王府不远,想着,把先前买的几个小玩意塞进荷包,就朝回去的路走去。 巷口,迎面走来一个六七岁小娃儿,身上全是泥污,几乎看不清衣服原本的颜色。衣服也破了好几处,一片一片地挂在身上。芙蓉看了他一眼,心里一动,那孩子的脸虽然脏得看不见皮肤,一双眼睛却甚是灵动,亮晶晶的一闪一闪,而且脸蛋摸样也出彩,她不由得朝他一笑。 孩子原本一脸严肃的冷漠表情,忽见得芙蓉朝他笑,一时愣住了。低头躲开的她注视,忍不住又抬头看看。芙蓉见这孩子虽是装作不屑,但终是小孩子,对人没有太大戒心。别扭的孩子,她蹲下身子,朝他笑了笑,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他。 第四十九章 心思一动救孩童一 那孩子犹豫了一下,怔怔地对着芙蓉看了半天,终于伸手接过,然后飞似的逃走。芙蓉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尽头,这才起身准备回王府。习惯性地拍拍衣服,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腰间的那刚买的荷包不翼而飞。 “这孩子?”她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本就没钱,还好值钱的都踹怀里了,居然让一个孩子钻了空子,心里叹息,那灵动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偷东西的贼。心里有气,也只得憋着。 街上赶会的人很多,孩子个子又小,一溜烟就不见了影子。芙蓉气闷地走到一个摊位,老板利索的一手拉面格外精彩,吸引了不少的客人,摸摸肚子,芙蓉找了个临街的位子坐下,也叫了一碗面。小伙计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送了上来。铺位虽小,手艺却不错,芙蓉闻着面香,也顾不上生气。 吃的只剩面汤时,街上传来一阵喧闹。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朝街边望去,爱看热闹的人围了不少,街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芙蓉吃饱了,兴头正起,也是好奇地问伙计那边是出了什么事。伙计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听说是刘大人家的少爷抓了个偷儿,硬是要剁了他的手,可惜了那孩子,也才六七岁的样子。”伙计眼中微露怜悯之色,也是个心善之人。 芙蓉脑中无端地浮现了刚才小巷里遇到的那个孩子的面容,心里有些堵得慌,踌躇了半天,终于还是起了身。 挤到人群里一看,果然是刚才的那个孩子。一脸的慌乱,细瘦的胳膊被一个满脸戾气的年轻人抓住,身体瑟瑟发抖。地下还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色苍白地抱住年轻人的脚,低声求道:“求你了,舍弟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他一次吧,小的愿替他受罚,自断一臂。” “我……我没有偷他的东西……”那孩子虽然吓得发抖,嘴还挺硬,倔强地狡辩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那个官家少爷。 “你这偷儿还嘴硬,分明是看见少爷我有钱,顺手牵羊,被我逮了个正着,还想狡辩,看我不打死你。”刘少爷挥着手里的荷包,大声骂道,手上加重了力气,那孩子额角马上渗出汗来,却咬紧了牙没有哭。 芙蓉冷冷地瞥了那荷包一眼,认出正是自己方才腰里的,当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对那刘少爷鄙夷了几分。又见他对着个小孩子下手,心中更是十足不屑。 上前走了两步,换了副惊讶的表情,大声道:“小强,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拿了我的银子到去给哥哥买药的吗。小东西拿了钱怎么还在这里,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这话一出,周围人马上喧闹了起来,很多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刘少爷,颇是鄙夷。 那孩子看清是芙蓉,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机灵地哭道:“少爷,小的是俸了您的命是要去抓药的,可是走到这儿遇到这位公子,他非说是小的偷了他的荷包,还说要打死我。呜呜……”小家伙委屈地哭出声,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周围围观的人一看他哭得心酸,顿时信了九分。有几个耿直的老人已经忍不住上前要质问了。 “你们别信他的,他们是一伙的。我堂堂京都大家少爷,怎么会贪图你这一个钱袋,真是可笑。你们这群刁民,我要送你们去见官!”刘少爷慌了神,恶狠狠地威胁道。 周围群众几个摄于他的淫威,吓得不敢再作声。 芙蓉冷笑,眯起的狭长眼睛射出冷冷的光,“见官是吧,那正好。在下正好想向县令请教,为何我的手笔会出现在少爷的钱袋荷包里。”说着,她掏出荷包里,她一时兴起提的诗,下面有署名,本想去趟古月斋顺便问下可有人专门收诗的没,能否换几辆银子。 刘少爷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白纸,哑然,冷汗沿着脸颊滑了下来。 周围一时轰然。 第五十章 心思一动救孩童二 刘少爷身边的下人也吓软了腿,要知道骗取财务也算重罪,何况还是明目张胆,谁知道一个肮脏的野孩子居然有人真给他银子。这下若是一定要追究的话,只怕也不得善了。 “不过,刘公子乃是富贵人家,定不会贪图此物。想必是看着我这家丁衣着污秽,以为是他偷了主子的东西才将他拦住。既然误会澄清,那在下就请刘公子把我这不懂礼数的下人放了吧。”芙蓉当然不会真的逮他去见官,故做大方之举,放他一马。 这刘少爷怎会不明白这是芙蓉故意给他台阶下,赶紧作了一揖,低声道:“既然是场误会,那就没事了,没事了。”他抬手擦了擦汗,恭恭敬敬地将钱袋递到芙蓉手上,飞快地离去。 芙蓉回头瞥了那孩子一眼,又看了看地上满脸感激之色的少年,看他气色虚弱,叹了口气,说:“跟我来吧。” 小孩子老老实实地洗干净脸上的污汁,芙蓉赫然发现这孩子竟然生得挺鼻深眼,不似中原人士。那少年则一进客栈就晕倒,确实病得不轻。 芙蓉让那个店伙计帮忙去请了个大夫,看完了只说感染了风寒,服几帖药就不碍事。小孩脸上终于露出放心的笑,一抬头,看见芙蓉的眼睛,心中一虚,马上低头不敢说话。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家里人呢?”芙蓉见他这样,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摸摸他的脑袋,柔声问道。 “走散了。”小孩小声道,终于抬头看了芙蓉一眼,继续道:“我叫达汗,他是流钥”奇怪的名字让芙蓉皱了一下眉头,看来猜的没错错,这两人果然不是中原人士。只是,为何这般落魄。 “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要是再被人抓住,我可救不了你。”芙蓉从怀里掏出五十两的银票,想了想,又掏出几锭碎银子,放达汗手里,说道:“荷包里没东西,你若喜欢就给你好了。你哥哥生病了,这钱应该够你们用些日子,好好照顾他。自己小心。” 达汗怔怔地看了她半天,有些犹豫地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会把钱还你的。” “姐姐?”芙蓉一愣,慌张地摸了摸脸上,她可是男装啊,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才对,怎么他会认出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 “姐姐身上好香啊。”达汗笑得鼻子皱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宝石。 芙蓉郁闷的挽着袖子闻了闻,实在闻不出身上香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孩子鼻子是怎么长的。 “好了,告诉你,姐姐叫芙蓉。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到瑞王府来找我。跟他们说,要找梨园的芙蓉姐姐就好了,会有人带你去的。” 达汗郑重地点头,把银票收好,不舍的问她:“姐姐要走了吗?” “是啊,我得回去了。姐姐不能一直待在外面。”芙蓉拍拍他的小脑袋,仔细查看了流钥的病情,掖好被子,叮嘱道:“多给他喝水,盖好被子。你也要好好休息,另外买些衣服去换了吧,天气冷知道吗?” 达汗一直把她送到客栈门口,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街头,这才默默地回房。床上的流钥已经醒了,微睁着眼睛,艰难地说道:“小主人,属下一定会将你平安送到大汗身边的。” …… 第五十一章 荷包还礼赠岚闫 “这是你绣的?”岚闫看着进门的芙蓉,指着她腰间的别致小巧的荷包,疑惑的问。 “呃…当当然。”芙蓉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拿起来晃晃,问他:“怎么样,很是别致吧。” 岚闫不语,脸色古怪,拿了荷包仔细打量,随后踹进怀里,凝视着芙蓉诧异双眼,冷色道:“如此,就当你的还礼吧。” 芙蓉疑惑看了眼荷包,她把还礼的事早忘了,只是送荷包?感觉怪异的很,别过头,勉强笑了两声。 正月初六,如七带着几个家丁一起上路。芙蓉送到王府门口便回,她不想与他多有接触,让别人疑心。 一回到梨园,她就是暂代如总管,也算半个管家了。原本跟她一起来的下人们态度顿时大变,虽然其中有几个人的眼神颇为不忿,但都不敢表现出来。芙蓉只作不知,她独身在这,并不想多惹是非。 在下人中挑选了两个人,一个是纪叔,在如家作了许多年的厨师,也算个老人,连如七对他也很尊重。另一个叫春儿,负责打扫梨园的丫头。芙蓉给他俩交待了几句,把管理日常琐事交给他们负责。自己也乐得清闲,那两人也觉得脸上有光。 岚闫最近很忙,百里闻不时地差人请他,说是有事相商,每次一聊就是好半天。回到梨园后仍是忙个不停。芙蓉也不多问,看他们郑重的样子也知道兹事体大,她不想趟浑水,何况不论江湖还是朝廷上她都不想牵入,落个自在。 初十晚上,芙蓉从屋里出来准备用晚膳,刚跟岚闫打了声招呼,刘忽然来报,说是王妃有请。岚闫脸色一沉,冷脸跟着去了,很久未回,芙蓉只得安排人先收拾了。 第二日,芙蓉便听到王府里下人们在纷纷议论岚闫跟德心公主之间的韵事,什么除夕之夜一见钟情,岚先生亲自为德心公主挡酒等等诸如此类。更好笑的是,他们一见芙蓉走近,便不约而同地一起闭嘴,待她走远,又开始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芙蓉心中好笑,也觉怪异的很,难道是因为平日与岚闫走的近,所以他人有了猜疑。想到荷包一事,确实不妥,便思量着,改日再把荷包要回来。 这日晚上,岚闫似有事,竟冷色来到芙蓉房里似有事要说。 半天不见动静,芙蓉尴尬的想开口询问。你说这大半夜的,你个主子家来回跑算个什么事,难怪别人会说闲话。 “在这里,可还习惯?”岚闫斟酌了半天,眼里冷淡,神情不定的看了眼芙蓉。 她诧异的看着面色不定的男人,慵懒的把身子靠在铺了羊毛的靠椅上,眯着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 岚闫也不急,静静坐着,等她回话。 “岚先生指的是?” 岚闫似乎也觉的不妥,轻咳下,语气尴尬:“若芙蓉觉得这里生活还习惯,可有想过安定下来?” “哈……”芙蓉惊异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他不会真有什么心思吧。想了想,如实说:“王府虽好,可不是芙蓉久留之地。” 岚闫大概料到她会如此说,只是狐疑的打量着她,似乎斟酌这句话的真实性。 “如若无心长留,还望安守本分。” 想了想又说:“等我这趟回来,若无变故,定会让你安然离去。” “所以,这些日子,还望做好本分事情。余他的,还是少管为秒?” 语气严肃,冷冽,芙蓉听着一呆,恹恹的点头。心里还是不明她做了何事,让他如此郑重其事来警告。 “如此,甚好!”岚闫看她并未多言,满意点头。 又古怪的看了一眼,才起身离去。 第五十二章 滨州战士朝廷心 梨园 书房 “此去滨州路途遥远,责任重大,你虽然不是第一次出门,只是这次牵扯甚广,你自己要小心。”如冉澹不动声色地望着面前冷色的岚闫。 “是,少主放心。岚闫定会加倍小心。”对于这个从小体弱多病,却才智不凡的少主,他还是有说不出的尊敬。虽然身体不好,但自从家主把他放在少主身边这么多年来,虽说庄内大小事务他并不多问,却心里清楚的很。对于外面江湖上及朝堂上的悬客,轻描淡写间也能看透万千人心。淡定和从容,丝毫不比家主差多少。 如冉澹朝他笑笑,道:“瑞王爷派你去滨州,你可清楚所为何事?” 岚闫心中一动,轻声应道:“王爷说让我跟滨州城主定下合作协议,以便今冬与边界辽兵作战可在滨州驻兵,补充粮草。” 如冉澹嘴角微微牵了一下,低声道:“嗯。岚怎么看?” 岚闫沉默了半晌,犹豫道:“朝中之事怕不是这么简单,这才非要我们山庄出面,怕是另有所图。” 如冉澹点头,看着岚闫,淡淡笑道:“既是另有所图,此行定然凶险无比,且要把握好尺度。王爷手下虽有能人无数,但都有要事在身,又因为储君相争已经白日化,基本所有人都被密切监视。若有所行动,必会让人猜忌。” 岚闫点头,心里叹息,少主果然明了。 “确实,所以王爷思索再三,才决定让我帮忙。他真正的意图在于滨州全境,五年前已有布置。此行只是作个传话人,决策名义上由我们所出,实际上还是王爷做定论。临走前他定还有话托付,所以具体要怎样我还未定下。” “嗯,我以猜到,不过非常时期,王爷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危机时不必顾忌他的命令,以自己安危为上。军中想他早有安排,你的一言一行他必了如指掌,万事要小心,一旦出事,保全自己。” 岚闫听到这里微微吃惊,愕然地望着如冉澹,疑惑地问道:“岚闫心里有数,少主今日这是?”他能不疑惑吗?平日在凶险,少主都让他自己担着,这次这般叮嘱,是为那般? 如冉澹挥挥手柔声道:“非常时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虽说与大哥交情摆在那里,却免不了以大局为主。王爷,并非良善之人,我并非疑他,只是大哥嘱咐,不想把山庄拉进政治,毕竟他是君,我们是臣,很多事还是注意的好。君臣有别,日后他若上了高位,必定有奸佞小人,在他面前挑拨是非,倒时山庄退身就难了。” 岚闫先是一脸不可思议,随即也沉了脸色,怔怔地望着他,道:“少主果然想的周全,心思缜密,岚定会小心处事。” 如冉澹忽又眉头微锁,状似犹豫,想了想,从个竹筒里拿了张纸条递给他,“这是大哥刚飞信传来的,万千嘱咐你一定加倍小心,若是非常时期允许动用影卫。” 岚闫拿过纸条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慎重点头:“岚明白了。” “听说,说你与德心公主很是要好?” 岚闫脸色尴尬,马上否认,“绝无此事,只是跟她见过两面而已,咳。。。那两日宴上酒喝多了些,我与她绝无其他。少主切勿当真。” 第五十三章 婉拒德心亦美人 如冉澹淡淡一笑,点头:“没有最好。虽说如家家训,不得与皇室联姻。德心公主乃德王爷的掌上明珠,你若有意于她,也算与朝中搭了关系。大哥让我问好你的心意,若你执意于此,他定然也不会反对。” 岚闫摇头,面色暗沉。 “我并无心意,我连她面容基本都未记清。” 如冉澹好笑的摇头,堪舆的说:“只怕王爷现在得了信,不会这么想。德王爷是他的亲皇叔,又是皇上最信任的弟弟,手握羽林军大权,是众皇子竞相争取的对象。若得到他的支持,王爷定能在夺储之争中占得上风。所以,他恐怕会在你和德心公主这里穿针引线,那日德王妃之举便是明证。你若对公主全无情意,那我也好让大哥回个信给王爷回了,省得再多生事端。” 岚闫没想到会这般严重,那日德王妃之举确实是意外,想想也是,点头回道:“这事是闫考虑不周,拖累山庄,还请少主代为转告,让家主帮闫推了的好。” 如冉澹点点头,柔声道:“嗯,这事还要大哥去说,我与他虽有些交情,毕竟不管家中事已久,所以你且安心启程,这几日注意不要再跟公主接触,省得她又误会。” 岚闫面色暗沉:“闫明白了。” 一连好几日,德心公主都来瑞王府拜访,德王妃又着人来梨园请岚闫,均被他婉拒。德心公主又不好来梨园,只得怏怏而归。 如此一直到了正月十五元霄节,处处张灯结彩,一片节日气象。 岚闫第二日就要启程去滨州,这几日忙的不见人影。王府里也拉了不少花灯,岚闫让芙蓉安排了下面丫头晚上可以去游园。芙蓉本想到街上逛逛,现在却只得在府里转悠,兴致不高。岚闫见她如此,也未多说。毕竟事情多的很,加上府内不可能无一个丫头伺候,所以任由他们在府里闹腾。 才进门,便发现园子里有些异样。刘婆大老远就迎了出来,笑道:“岚先生您可回来了,王爷、王妃和德公主都来了好一会儿,就等您了,快进去吧。” 岚闫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本想转身离开,但见园里百里闻锐利的眼神,透着稀疏的梅枝朝他射来,犹如芒刺在背,不由心中一凛。想了想,躲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猛地抓住一旁芙蓉的手,拉着她在众目睽睽中亲密地走了进屋。 芙蓉僵硬的瞪大眼睛,这人不是真的对她有想法吧。他还嫌谣言不够多吗? 如愿以偿地看着德王妃和德心公主的脸色变得难看,岚闫慢慢松开芙蓉的手,躬身行礼,却未正眼看百里闻。 芙蓉心里早把岚闫骂了不知多少回,此时也无奈,随着他必恭必敬地行了礼,亦步亦趋道:“奴婢叩见王爷、王妃、公主!” 百里闻脸上倒无异样,若无其事地让他二人起身,又着人给岚闫设了座,正对着德心公主。 芙蓉则低头退到岚闫身侧,微一抬头,正对上德心公主含怒的眉眼。 这公主倒也是个难得的美人,柳眉入鬓,杏眼含情,比一旁的雍容的德王妃还要美上一份,只是气度上尚有不足。此时的她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芙蓉,毫不掩饰眉宇间的嫉恨和恼怒。一旁的德王妃却是早早地平息了下来,脸上露出端庄的笑容。 芙蓉又瞄了一眼如冉澹,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表情,似乎浑然不觉方才气氛有何不妥。再把眼神瞟向百里闻,这下差点把她吓出一身冷汗。百里闻正似笑非笑地朝她瞧过来,眼神难以诼磨,仿佛不以为意,又仿佛颇有深意。 百里闻忽然哈哈大笑,打破沉默,“今日本王特来与岚闫饯行,却四处找不到人,还让本王与王妃等了许久,岚闫,你自己说说看,该不该罚?” 岚闫忙起身笑道:“是岚闫的不是,甘愿自罚三杯。”说罢,举杯便饮,毫不迟疑。 第五十四章 婉拒德心亦美人二 众人看岚闫爽快,也都叫好,如冉澹脸上也微露笑意。 百里闻又继续道:“我和王妃倒也罢了,不过德心公主远来是客,你让她久等,是不是也该 向她陪个礼呢?” 岚闫爽朗地一笑,朝公主拱手道:“不知公主大驾光临,劳您久等,岚闫再罚三杯。”话刚说完,又面不改色地饮下三杯酒,这才回到座位。方自坐下,忽然脚下一软,斜斜地滑了下来。 芙蓉手急眼快地将岚闫扶起,发现他脸上红得吓人。心里嘀咕,什么酒量还学人家装大头,不想见人家公主,也犯不着直接醉倒。 对面的德心公主见此也脸色微变,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就要朝这里奔来。 “芙蓉你先扶岚先生回房休息,好生伺候着,有什么状况再向我回报。”不待德心公主有所行动,如冉澹已经轻声吩咐了,朝身侧的雷使了个眼神,他马上走了过来,帮着芙蓉将岚闫往里屋扶去。 隐隐的,芙蓉听到厅堂里传来百里闻大笑的声音。 小心地将岚闫放在床上,又请大风打了盆热水回来,芙蓉给他擦了把脸,待见雷告退,她才笑眯眯地拍拍岚闫的脸,道:“人都走了,自个起来照顾自个。” 岚闫马上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你知道我没醉?” 芙蓉撇嘴,轻声回话:“虽说你酒量不太好,不过刚才那点酒,应该不至于让你倒了。 再说,上次你喝得酩酊大醉都不见红脸,这回却红得跟猴子。。。嗯。一看就知道是有蹊跷。我看啊,估计在场看出名堂的怕是不少。” 岚闫眼光一闪,随后嗤笑道:“你一姑娘家,心思到不少,什么猴子?那个准你说话没大没小。” 芙蓉笑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现在是管家,与先生平级,说话自然随意,先生若不喜欢那就别凡事拖上我。你没什么打紧,若是连累了我的清誉,我可要个说法的。” 岚闫听她这么一说,眼睛一冷,轻哼语气不悦,“胡说什么,一个丫头讲什么清誉,这庄子里,莫说我,随便个老师傅都可以问我要了你。” 眯着眼就看了看她,“我看你还是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的好。” 芙蓉愣愣的撇嘴,换了笑脸从桌上倒了杯热茶递给他,道:“我就这么一说,若说我是你们救上来暂呆在府上的,可我没签卖身啊。我的归去你老人家可不能随便给做主了。” 抬眼看岚闫脸色暖了些,轻咳下,随口说:“今日你这般离开可是扫了王爷的兴呢。日后必定会追究的。”她方才看着百里闻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寒气,那锋利的目光虽是一扫而过,却让她从头到脚都凉飕飕的,呼吸都失了平顺。若不是平素不在乎这些个事,怕是个普通丫头真会给他吓到。 岚闫也是一笑,不以为然的点头,莫说方才如冉澹在场,就是不在,百里闻还要他去滨州办事,暂时是不会动他的。不过看了眼芙蓉,这丫头心思到是动的快。 “嗯,你这心思应该少用。做好少主交代的就好了以后。别的有的没的,少参合、” 芙蓉揉揉鼻子,讪讪的点头:“那个王爷今天笑的跟笑面虎似的,让人心里惴惴 不安。谁看不出来啊。”不过想到,平日的岚闫还是极稳重的,今日这般公然违了他的面子,到是少见,毕竟,皇室面子总是要给的。 第五十五章 好心得赠离别礼 回到自己房间,芙蓉发现自己的心情还是有些不安。 岚闫虽然冷薄了些,不过他至少无害她之心,并答应她回头放自己自由归去。在凤储她并不熟悉,甚至说不论哪个国家她都不熟悉,在哪里其实对她来说都是一样。只是这流云山庄的复杂和现在王府里的形式似乎都挂上了朝廷,芙蓉就不得不从新考虑自己归属。 毕竟,她在皇宫那几日,是深刻体会到皇权统治下的阶级制度。 想到如果突然离开,又该如何做到不动声色。忽又想起兰芷师父,那又是一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她对自己也是全心全意,从无防备,真诚得让自己都汗颜。芙蓉想到此,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或许,外面的世界并没她想象中那个可怕,毕竟,上次那种绝杀现场,应该不是天天都有的吧。 想到那个冷凝的面具人,那个幽深的黑瞳看着她时,浑身冰冷的感觉,她又下意识缩了下身子,如果真像如七说的那样,这流云山庄和那个杀手楼都是一家的,她怕真的要尽快逃了。 一时 只觉的心头千头万绪,脑中纷纷扰扰,愈发不得安宁,心思乱窜,难以控制,不安更重。 芙蓉收了心神,盘腿坐在床上,依照玉门内功心决,缓缓运行。待得心情慢慢平静才睁眼吐气,这心法果真对身体大有异处,且她身体骨节的伤寒经过这些日子后都消下不少。,还隐隐感觉脉络里一阵暖意,贯穿全身,无比惬意。 芙蓉心知是心决开始起效,也不着急,这样子下去,她身体脉络里的寒气必定都能痊愈。这下运气下来,顿觉神清气爽,倒在床上好生睡了一觉,精神抖擞地起床,已经是第二日。 岚闫一大早就出发了,并未有人叫她。如冉澹和百里闻都去为他送行,梨园里只留了几个 下人和园丁。 芙蓉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街上碰到的达汗和流钥,不知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虽然那天留了 些银子,但达汗毕竟年纪小,也不知有没有被人欺负,流钥的病有没有好?这样一想,心里不由 得添了几分担心。 她并不是行善之人,只是看那达汗小小年纪,气宇不凡,谈吐不像普通人家,何况也是举手之劳,想想还是决定跑一趟。 加快步子赶到安置他们的客栈,那伙计老远就认出了这个好心的公子,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公子,您是来找那两位小客官吧。他们已经走了两天了,临走前还念着您呢。” 芙蓉一愣,刚踏上楼梯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走了,怎么会?不是还病着吗,难道银子就花 完了?” “不是,不是。”伙计陪笑着答道:“就是花完了银子,掌柜的也不会这么没人性赶他们走 的。好像是家里人来找了,来了好些人呢,赶了三辆大马车,那赶车的把式个子像座铁塔,我还 没看见过那么高大的人。那两位小公子好像是富贵人家出身,也不知道怎么落了魄。” 正说着,掌柜从后院搓着手走出来,一见芙蓉,眼睛马上亮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笑 着说道:“原来是公子来了,小的这些天一直都在等,要是公子一直不来,就只好去一趟王府了 。” 芙蓉疑惑地问道:“掌柜的找我有事么?” 那掌柜一边应着一边走到柜台,从腰上解下黄铜钥匙,开了柜台低下的抽屉,从里面取了个 红绸小包递给她,道:“是那两位小公子留给公子的,他们走得急,叮嘱小的一定要把这个转交 给公子。” 芙蓉心思一动,狐疑地拿过来,一层层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串狼牙项链,用铜线仔细串着,看起来甚是 古朴。芙蓉对这种饰物没有研究,不知其价,但见达汗如此正式,估计意义非凡。于是小心地贴 身收起来,谢了掌柜,这才悠悠然晃回王府。 第五十六章 书房德遇瑞王爷一 从街上回来,芙蓉又在王府里晃悠了半晌,不用时常提防岚闫,还真是惬意多了,连觉都不想睡了。最后终于想到书房里堆了不少书,便挪了步子去书房想找几本书来打发时间。 才走到书房门口,忽听得里头隐有人声。如冉澹跟百里闻都出府送岚闫去滨州,还会有谁胆敢进书房?她心中一动,随手拿了墙边的扫帚,轻轻推开门。刚闪进屋,只听到一阵破风之声朝自己袭来。 芙蓉下意识地想躲,却身不由己,她现在练了内功心法,身体灵感敏捷许多,只是对方太快,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脖子迎了上去。一把青色长剑闪着寒光,离她的喉咙不到一寸的距离,皮肤被那寒意刺激,马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抬眼,一脸邪魅,居然是百里闻,他身着一件月白色长衫,潇潇洒洒地横着剑,眯起眼睛瞧着芙蓉,口中“咦”了一声,待看见她手里的扫帚,脸色稍缓,淡淡笑道:“原来是你!” 芙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长剑,生怕他的手一时不稳划花了自己的脖子,尽量把头抬得高高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百里闻似故意逗她一般,也不把剑收起,反而轻笑着对身后人说:“冉澹,你家丫头当真厉害,居然把我们当成了贼人。今日若不是你在屋里,只怕她的笤帚就要往我身上招呼了。” 如冉澹淡定的脸渐渐从书架后移了出来,一见他二人的姿势,竟也笑了。低声道:“芙蓉可不是普通的丫头,她是我们山庄的小总管,是管事的人。只是这丫头一向被宠得没大没小,见了王爷也不知行礼,是冉澹的责任。” 芙蓉眉头一皱,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把头往后再缩了缩,好不容易挤出几句话来。“奴婢拜见王爷,少主。奴婢做事鲁莽,只听得屋里有人声,想着王爷和少主都去了外面,就以为是贼人。奴婢冲撞了王爷,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 百里闻淡然一笑,眼神灼灼。长手一扬,将剑收起,朗声道:“罢了,罢了,我若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责罚你,你心里头当真要把我当成贼人了。只不过,这书房一向是禁地,下人不准出入,你倒是说说看,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芙蓉摸摸脖子,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脸上却作出诚惶诚恐的模样,“回王爷的话,奴婢该死,奴婢是记得上次进书房时,架上有几本书,所以想……” “你认得字?”百里闻似乎十分意外,竟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怀疑地问道。这也难怪他惊讶,时下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大家族家的千金小姐,皇宫里的妃嫔公主,琴乐多于识字的多,更何况有个小小丫头。 “芙蓉不仅认得字,还会算数。上次各地盐帮的那些账簿,就是她帮着岚闫算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如冉澹自推着轮椅,慢慢靠近,脸上是淡然镇定的笑容,看得芙蓉心里也安了不少。 芙蓉眨眨眼,她可不想做出头鸟,他为何要告诉百里闻这些? 第五十七章 书房德遇瑞王爷二 芙蓉摸摸脖子,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脸上却作出诚惶诚恐的模样,“回王爷的话,奴婢该死,奴婢是记得上次进书房时,架上有几本书,所以想……” “你认得字?”百里闻似乎十分意外,竟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怀疑地问道。这也难怪他惊讶,时下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大家族家的千金小姐,皇宫里的妃嫔公主,琴乐多于识字的多,更何况有个小小丫头。 “芙蓉不仅认得字,还会算数。上次各地盐帮的那些账簿,就是她帮着岚闫算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如冉澹自推着轮椅,慢慢靠近,脸上是淡然镇定的笑容,看得芙蓉心里也安了不少。 芙蓉眨眨眼,她可不想做出头鸟,他为何要告诉百里闻这些? “是吗?那你都喜欢看些什么书?”百里闻又朝芙蓉瞧过来,眼睛里带着审视的光。 芙蓉赶紧低头,躲避着他的眼神,随口回道:“奴婢最喜欢看《庄子》,总觉得那里面的故事最有趣。真有那么大的鱼和鸟吗,那不是把天都遮了一半。”她是决定在一旁装傻了,偷偷瞄了一眼如冉澹,他居然望着自己发笑。 百里闻闻言忽然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是《庄子。逍遥游》里的句子,‘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子澹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读《庄子》的时候也问过师父同样的问题,没想到今儿又听到了。你这丫头也恁地有趣,还会识字算数,不如就送我吧。” 芙蓉闻言心中巨震,顿时慌了神。如冉澹是个不错的主子,温和宁静,又不摆架子,再好相处不过了,但是百里闻——只要一想想他那双凛冽通透的眸子,芙蓉就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梁骨冒了上来。 如冉澹却只是淡淡一笑,道:“王爷你这不是拆我的台么,如七刚走,我这梨园就她这么一个管事的人,难得又贴心贴意,你若把她要走了,我那些随行的下人可没有一个能接替她位子,到时候乱成一锅粥,倒让人有了话说。” 百里闻似乎也只是偶然想出的主意,并不勉强,低声道:“贴心贴意,嘿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语气似有深意。 如冉澹面色却微微色变。 “芙蓉你要找的《庄子》在第二架第三层,自己去找吧。我和王爷还有事要商量。”如冉澹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朝她吩咐了两句,自己则推了轮椅朝窗外移去。百里闻地盯着芙蓉低着头逃到书架后面,嘴角闪过一丝异样。 虽然不想偷听他二人的谈话,但是他们的谈话内容还是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芙蓉的耳朵里。她其实也就看过庄子里那几句,真再问下去就露馅了。这会头上还冒着冷汗,听着外面二人的动静,这二人也浑然不知道什么叫小心一样,说话声音完全不知收敛,似乎完全不避她的嫌。 第五十八章 无心试探多心惊一 从书架后取书出来,芙蓉轻手轻脚地准备出门,却被百里闻叫住。 “芙蓉,你过来。”声音里是不容置否的威严。 芙蓉顿时头大,虽有百般的不情愿,还是硬着头皮,猫着身子走到他们面前。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若只是叫她倒茶斟水就好了,芙蓉心想,虽然知道这不大可能。 百里闻脸上又是他招牌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方才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芙蓉点头,老实承认。她若说没听到,那也太虚伪了。 “那你怎么看?”百里闻仿佛是漫不经心地问,却让芙蓉心里一振。 她是什么身份,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百里闻突然有此一问,到底是何用意?心中正快速地打着各种算盘,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向如冉澹,渴望从他那里获取些许信息。 如冉澹仍是一脸淡定,感觉到她的眼神,朝她微微颔首。 于是她心中稍定,笑道:“奴婢只是个丫头,哪里知道这些军政要事。只是奴婢以前看着马戏团里训猴的,要是猴儿做得不对,便是一顿好打,而后又给它颗糖,好生哄着它。奴婢想啊,那吐蕃人可不就跟马戏团的猴儿似的,它若不听话,就先打一顿,再给颗糖吃。奴婢粗野之人,说起话来也是粗俗得很,王爷莫怪。” 百里闻眼中精光一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低眉顺眼的芙蓉,似要看到她心里去。但芙蓉却始终不肯抬头,必恭必敬地垂首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一旁的如冉澹浅浅一笑,道:“芙蓉这比喻甚是浅显易懂,也正和我意。冉澹也认为,对付吐蕃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剿后抚,勿必一战就挫其锐气,然后再施以德政。吐蕃人不善耕作,每到长冬,马无粮草,人无衣食,我们可在冬至后一月,西北粮草青黄不接时发动进攻。无国从无主动出袭的历史,此次若能取得先机,定能打他们有个措手不及,也可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 百里闻闻言颇为意动,眼神灼灼地盯着如冉澹。如冉澹正要说话,忽被他挥手阻止,转向芙蓉,问道:“你说说看,这抚又该如何?” 芙蓉听得百里闻这么一问,着实愣住了,敢情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他幕僚还是怎地?怎么老是问她这些问题。支吾了几声,她推辞道:“奴婢只是个下人,虽然识字,但书读得不多,怎么会懂这些政事?” 百里闻眼神忽地变得严厉而锋利,一阵无形的压力马上弥漫了整间书房。“你若说不出,我就治你的罪!” 芙蓉顿时哑然,瞪着一双饱含怒气的眼睛,生气地瞪着百里闻,亦顾不上他高贵的身份,心里一阵好骂,嘴上却不敢再推辞。 ………… 第五十九章 无心试探多心经二 “刚才少主也说了,吐蕃人不善耕作,每年冬季便无衣无食,这也正是他们犯我边境的主要原因。若是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也不至于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天寒地冻的不在家好好享福,反倒跑出来打仗。所以奴婢以为,与其消极地战争,倒不如积极地与他们改善关系,在边境开辟集市,允许吐蕃人与大郑百姓自由交易。” “每年冬天,他们将无草饲养的牛羊马匹卖给我们百姓,购得粮食衣物,让他们顺利渡过难关。到来年春天,朝廷送些粮食种子,还可派人教他们种植庄稼,待收获后再连息偿还。如此一方面,他们能安居乐业,不再犯境,另一方面,也能繁荣边境市场,百姓可能贸易中获利,朝堂也可趁机大批购进突厥优种良驹。若王爷还不放心,还可——” 芙蓉说到这里脸上一红,突然停住,如冉澹猜到她心中所想,不由得浅浅一笑,望着她的眼神中竟带着些促狭之色。 百里闻正听得兴起,见她突然打住,着急地催促道:“还可怎样?” 芙蓉仍自红脸不说,如冉澹见得她的窘相,开口解围道:“还可给吐蕃人引进一些娱乐设施,赌场、妓院什么的,让他们沉溺其中,就是打起仗来,也失了原来的战力。”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百里闻看着窘迫的芙蓉,乐的仰面大笑。 就连如冉澹的脸上也带了丝明媚的笑意。 自那日后,他们经常商谈事情,都带上芙蓉。芙蓉别扭了好几次,也随性了。 最让人为难的是百里闻,他常常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摸进门,非逼着芙蓉在一侧旁听,末了又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直到她发表意见。 芙蓉知道,除了如冉澹外,王府里还有许多能人谋士,比她高明许多的比比皆是,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偏偏要让她出主意。 有一次,芙蓉就忍不住当着百里闻的面问了出来,直把他问得一愣。 回答她问题的却是如冉澹,他说百里闻的谋士是当局者迷,而芙蓉则是旁观者清。正是因为她没有利害关系,不用顾虑其他人的意见,所以说话才能全无顾忌。虽然不是每次都对,但却能给百里闻不一样的意见。 百里闻闻言哈哈大笑,拍案道:“知我者如澹也。”倒剩芙蓉一人皱着眉头,仔细诼磨着他那番话。 岚闫的信来得很勤,最初是两三天一封,后来是三四天一封,即使到了滨州仍保持着十天一封的频率。信里讲的什么她不知道,只是看着少主温和眉眼带了丝冷色,笑容异常的很。 相必起来,芙蓉就懒了许多,每日不知做何事,除了看看花,看看书,溜达溜达,就是跑去书房呆个下午。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变懒了,这让她惊恐不已,以后要自己出去奔波劳命,可怎么过活…… 她手撑着额头,瞧瞧园里的春色,嘀咕:“三月三,过春了,该是出门了。” 第六十章 风情西行西岳楼一 三月初三,芙蓉没有如愿以偿地出门踏青,反而陪着如冉澹一起去了城里的西岳楼。西岳楼是凤储最大的酒楼,就在凤储的桂江池边,修了三层,远远看去,比其他建筑要高出许多。楼上的题字据说是当今宰相安正和所题,冲着这块金子招牌,客人也收敛了许多。 三楼的雅间是早就订好的,芙蓉推着如冉澹一进雅间的门,就忍不住暗暗赞叹,这个叫做碧落的雅间装饰得雅致无双,墙上挂着的字画风格自成一派,颇是不俗。芙蓉仔细看了看,原来全是安正和所画。 “这房间装修得如此雅致,可想象这价格定是贵得吓人。”芙蓉瞅着紫檀木做成的圆木桌椅,莹白亮泽的瓷器,不由得叹道。“不过,”她脸上转瞬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反正今儿是少主请客,我定要放开肚皮吃,吃到少爷心疼。” 风雷闻言忍不住嘴角微弯,偷偷看了如冉澹一眼,见他也眼角带笑,心中方一安,笑声也大了起来。 “你若有本事,便是你吃下整座楼,我也请你。”如冉澹开着玩笑,又顺着芙蓉的目光往楼下看去。桂江池畔,游人如织,各色行人在岸边穿梭,有大嗓门的小贩高声招揽生意,有抱着幼龄小儿,眉开眼笑地逗着怀中 ,有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前行的白发老翁,还有着了新衣,眉角飞扬怀春少女…… 还有——芙蓉的眼睛忽地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楼下那人,颀长身躯,黑色衣裤,浓眉星目,一张冷色面容微带倦意,那可不是董叶?算算时间,年前城内见到他,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也不知他怎么还呆在凤储。 看到他芙蓉心思一动,自己若要离开,或许可以找他。 眼看着他就要消失在人群中,芙蓉一急,差点张口就叫出他的名字。一旁的如冉澹看出她的不对,柔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了熟人?” 芙蓉一愣,尴尬地笑笑,如七当时所编造的说辞中,她早已全无亲人,如今又该如何安置董叶才好呢? “嗯,方才看到一个人,很像芙蓉的表哥。但是母亲在世时曾听说表哥三年前离家出走,不知所踪,所以芙蓉不敢冒认相认。“ “还是下去看看吧,若真是你表哥岂非是错过了。”如冉澹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知到底做何想法。 芙蓉方待下楼,忽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装扮,又犹豫了。早上出门时,她也换了身男装,但并未在脸上易容。此时的她身份不同,加上身边如冉澹那一脸淡然的样子让芙蓉还是沉下心思。若真要求董叶帮忙的话,还是不要让他人知道的好。 再朝楼下看了看,就说这两句话的工夫,董叶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芙蓉呆了呆,无奈笑道:“又没瞧见了,可能是我眼花。” 如冉澹也不多做劝说,微微一笑,便转到了其他的话题上。 未及,小二一一将菜点送上。如冉澹点的都是西岳楼的招牌菜,自然不同凡响,那菜式一上桌,就吸引了芙蓉的目光。 “这清水萝卜也是这里的招牌菜?莫非这里头另有玄机?”芙蓉睁大眼睛望着大盆里清亮得连油花都瞧不见的清水萝卜,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第六十一章 风情西行西岳楼二 “你且试试看。”如冉澹在一旁微笑着建议,然后整暇以待地看着她怀疑地舀了一勺,试探性地放进嘴里,随即式连舌头都快吞下去的表情。 “怎么可能?这萝卜到底是怎么炖的,比鲍鱼味道还好,真是没天理了。”芙蓉一边说,一边舀了好几勺,吃罢,还啧舌点头,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这萝卜用了至少二十锅海鲜提汤,自然鲜美无比,连鲍鱼也有所不及了。”如冉澹笑着解释,却见芙蓉悄悄放下了汤勺,不由得问道:“怎么不吃了?” 芙蓉神秘地一笑,回道:“连清水萝卜也煮得如此美味,更不用说其他的菜式了。我得留点肚子,不然,后面会撑不下去。” 如冉澹闻言莞尔,道:“你若喜欢,以后我们常来便是,不用特意留着肚子。”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芙蓉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朝他眨眨眼睛,又开始伸手舀汤,不过却是替如冉澹。“少主您这么慷慨,芙蓉也来拍拍马屁,以示感谢。清水萝卜芙蓉这辈子恐怕都别想做出来了,不过舀汤盛饭这些小事还是能做的。” 如冉澹笑着接了,忽又想起什么,转过头对风雷说道:“你们也坐下吃吧。” 方才坐下,走廊里传来一阵喧哗,渐渐朝这边过来。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凝神静听。 “各位爷,这碧落间真的有客人,要不,小的引各位爷到寒蝉间去,那里的景色也是一等一的好,”真是方才招呼他们的店小二的声音。 “呔,我家公子要哪间就是哪间,你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有客人,有客人你不会赶吗。我可是警告你,要是冲撞了我家公子,我把你这座楼都给拆了。”这声音还算年轻,但嚣张粗鲁,一听就是那种狗仗狗势的狗腿子。方才坐下,走廊里传来一阵喧哗,渐渐朝这边过来。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凝神静听。 风雷脸上微微变色,看来已经动了气。他们从小跟在如冉澹身边,众人都是恭恭敬敬的态度,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说话。 “各位爷,我们西岳楼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哪有把客人赶出去的道理。再说——哎哟!”门外传来小二的一声尖叫,这回连如冉澹和芙蓉的眼睛的也闪过一丝怒气。 “哐当——”一声,门被人踢开,风雷两人“霍”地起身,呈扇状将二人包围。如冉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悠悠地摇着手里的茶杯,芙蓉则微笑着往他杯里添茶,对突然冲进来的继任视若无睹。 进来的四人中,正中一人身穿银色锦袍,上好的蜀缎,绣着片片祥云,手里握着把折扇,扇面是丛盛开的牡丹花,底下有金色落款,可惜看不清。这人身长玉立,如此一打扮,倒也是个潇洒出众的人儿,只是一双眼睛恁地不老实,一进门正对着芙蓉,马上被她秀美的容貌勾去了魂儿,全无顾忌地打量着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只是一想到自己眼下的男子装扮,芙蓉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他身侧是个着男装的年轻女子,矮了许多,月白色的袍子稍稍嫌大,头发用玉簪子束住,一丝也没落下。这女子显然初次做男装打扮,神情仍是一派女子的扭捏,高胸细腰也不加收敛,一眼就能让人瞧出雌雄。 她身后两人都是下人打扮,但神情倨傲,却比两个主子还嚣张些。 第六十二章 得遇皇子辩心机一 如冉澹正背对着门,这群人进门也瞧不见他的脸,却正对上盈盈浅笑的芙蓉。除了银衣少年被勾去魂外,那女子也是微微一怔,继而脸上绯红,头也微微低垂,眼睛却时不时地朝她脸上瞄一眼。而那两个下人似乎也没想到雅间里有这么风流出众的人物,面对着她,竟连嚣张的话也说不出来。 银衣少年最先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笑道:“良辰美景,把酒言欢,两位真是好雅兴。不知在下是否有兴与二位共酌?”他倒忘了刚才气势汹汹踢门的事了。芙蓉不好回话,只望着如冉澹,看他如何应对。 如冉澹仍不转身,只淡淡道:“六皇子大驾光临,是冉澹的荣幸,请恕冉澹行动不适,不便行礼。” 那六皇子闻言固是色变,他身侧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更是一脸慌乱,竟情不自禁地抓紧了六皇子的衣袖,担忧地叫了一声七哥。六皇子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压低了声音道:“原来是如先生,末与三妹只是出来走走,如先生切勿多礼。今日是末不对在先,改日再亲自去府上陪罪。” 芙蓉听到这里已经知道眼前此人便是凤储六皇子百里末,而那女扮男装的女子就是三公主百里灵。这些日子芙蓉经常接触山庄的往来文件,对朝中格局也略有了解。这二位与当今二皇子百里焰均是宫中王贵妃所生,这六皇子尚未封王,但二皇子百里焰却早在四年前就与百里闻一起被封王,称肃王,也正是目前百里闻夺储之争中最大的竞争对手。 但芙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堂堂六皇子竟会对如冉澹如此恭敬,心里不免有些疑惑。照理说如冉澹虽世袭封候,身份不俗,但百里末好歹是皇室正统,地位比如冉澹要尊贵多了,怎么会如此态度呢。 但她见百里末语气殷切诚恳,神色不似作伪,心里盘算许久,仍不解其意。 “区区小事,六皇子不必挂怀。这句道歉我收下便是,不必再麻烦肃王爷了,冉澹如何担当得起。既然六皇子钟情于碧落,也不必再另寻雅间。若六皇子与公主不弃,就并个桌儿吧。”如冉澹言语虽非倨傲,但明显不顾忌百里末的皇子身份,张口闭口冉澹,并无谦称。 芙蓉身份有别,自然不能学他,忙起身朝二人行了个礼,朗声道:“芙蓉见过六皇子,十公主。”总是拉不下身子自称奴婢,料想他瞧着如冉澹的面子该不会为难自己。 百里末眼中生光,顿时来了兴趣,笑道:“这位公子面生得很,莫非是如先生的朋友? 芙蓉忙作揖摇头,离座道:“六皇子真是抬举芙蓉了,芙蓉只是山庄下人,承蒙少主不嫌弃才上了桌,今日得见六皇子与十公主,真是荣幸之至。”说罢,自觉地走到如冉澹身后,很规矩的样子。 第六十三章 得遇皇子辩心机二 百里末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似是不信。那三公主百里灵则明显地娇躯一阵,脸色马上黯然,低了头,一句话不说。 “没想到流云山庄随便一个下人也如此出色,真让末开了眼。皇宫里头的宫女们也不少了,相貌倒是漂亮,就是呆板无趣得紧,哪有像芙蓉这样灵动的人儿。”百里末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眼睛不时朝芙蓉瞟上一眼。芙蓉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的身份,心里像是被毛毛虫爬过一般的难受,再看向百里末的眼神就带了些异样。 如冉澹淡淡摇着头,微笑道:“芙蓉可不是随便的下人,她是我府上的总管,甚是伶俐,颇得我心,上次瑞王爷也开口想要了去,我硬是没舍得,只怕还得罪了他,害得我那几日见他都心中不安。” 百里末闻言色变,本来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嘴边,脸上虽还是笑着,那面皮却板了起来,还变了色。 芙蓉也笑着在旁边接口,“芙蓉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担得起少爷如此厚爱,唯有今生仿效犬马,以报公子知遇之恩。 如冉澹眼角朝她扫过,掩饰不住淡淡的笑意。 百里末哪里还好多说,忙转换了话题,道:“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我听说云台寺喝观音阁的桃花早开了,还想着跟三妹一起去瞧瞧。御花园的花草虽是珍贵,却比不上那里自然繁盛。如先生久居山庄,那里的花草不知跟京城有何区别。” 如冉澹低声道:“也谈不上多大的区别,也就是开得早晚罢了,何况京师之花那是它地可以比拟的,六皇子又住在皇宫里头,什么珍稀品种没见过,冉澹不好班门弄斧,免得怡笑大方。” 百里末见如冉澹说话谨慎,遂笑道:“如先生总是这么谦虚,二哥曾对我说过,当今天下,他敬重的人不过二三,而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三年前,先生只身前往西域蒲扈部,不费一兵一卒,招降其皈依我凤储。二哥每提及此事,便对先生赞不绝口,叹道:‘先生真大丈夫也’。末本来不服,但自从两年前于宫中听先生讲授《论语》半月,方知先生之才德,世所罕见。” 芙蓉头一回听说这些往事,甚是震惊,睁大眼睛盯着他直看。难怪百里末对他如此礼遇,原来他还有如此功绩。看他年纪也不过二十二三岁,三年前也方是弱冠之年,如此孱弱的少年竟一人深入到西北民风粗犷、残忍好杀的蒲扈部,但是这份胆识已让人折服。 “都是陈年旧事了,六皇子还提它作什。冉澹身为凤储子民,理当为国效力。只是冉澹身体所限,大部分时间都蜗居在山庄,于京城之事所知不多,肃王爷对冉澹的赞语,真是受之有愧啊。”嘴里说着受之有愧之类的话,脸上却不见任何诚惶诚恐的表情,芙蓉在一旁暗自好笑。 百里末自然也有所察觉,又继续说道:“末本与二哥约好了在这里聚一聚,没想到竟能遇到如先生。一会儿二哥到了,定会大喜,二哥一向仰慕先生才华,只可惜朝中事务繁多,难得有时间亲自上门请教。今日有缘,定要把酒言谈,不醉不归。” 如冉澹婉言道:“肃王爷日理万机,公事繁忙,哪像冉澹游荡慵懒,无所适事,只怕会叨扰了三位叨叙家常。再说冉澹体弱身残,不可饮酒,怕会扫了肃王的兴。” “先生说的是哪里话,二哥若知道现在在此,再重要的事情也会放下。先生不能喝酒,那我们就以茶替代。上次二哥在这里存了罐好茶叶,正是益州所产,先生一定喜欢。”百里末说着话,双眼不停地朝门外瞧着,忽然眼睛一亮,道:“二哥来了。” 第六十四章 机缘得遇知董叶 先是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六弟,你看我今日又遇到一名壮士,正好介绍给你认识。”话未落音,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男子大跨步走进屋。他穿了件宝蓝色的长袍,衣襟考究地绣了同色的麒麟纹,袖口处镶嵌着深蓝色的绒边,剑眉鹰眼,比百里末还要贵气几分。脸上是带着笑,笑里却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这便是当今凤储的第二个皇子,肃王百里焰了。 百里焰见屋里多了几个人,脸上并无异色,反而笑道:“原来六弟也结识了新朋友,还不给二哥介绍介绍。” 百里末忙笑着迎上前,道:“二哥,这位是流云山庄如子詹先生,您不是一直心心念念地想与如先生一席畅谈吗?” 百里焰讶道:“竟是如冉澹先生么?请恕焰眼拙,方才一进门,竟没看清。”如冉澹点头还礼,道:“见过肃王爷。” 芙蓉自百里焰进门起酒低着头,心里忐忑着拉紧衣袖。这个男人,俨然是那日城中与房上面具人对杀的那个华服男子,见他似乎并未多注意她,这才老老实实地行礼,不敢怠慢。毕竟他是与百里闻齐名的人物,她可不想招惹。 百里焰看清芙蓉的相貌,眼睛一亮并未多想,大声道:“果然是流云山庄的人,没有一个不出色。” 芙蓉淡淡一笑,谦虚的垂下脸:“多谢王爷夸奖,芙蓉只是个下人,实在不敢当。” 百里焰观她面色躲闪,也不计较。细看下她衣着打扮实与仆役有别,且气质风度丝毫不逊,因而闻言不并无怠慢之色,笑着回道:“看小兄弟气质出众,绝非凡人,且又有如少主教导左右,他日必有所成。” 芙蓉只是笑笑,心道这人怕是未认出她来,若说那日的自己狼狈的逃窜,怕是与眼下差异不小,这么一想心也就定了,这才暗道:不说这百里焰人品如何,权术的确有一套。单看她是如冉澹身边的人,被这位身份高贵的肃王爷如此郑重其事的关慰,定要感动得泪流满面,就算没有赴汤蹈火,至少也不少个敌视。何况,她还是流云山庄的人,指不定那一会有个用场的。可惜她不是普通人无欲无求,也非山庄之人,朝廷的事她是铁定不让自己拈上身的。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莫测高深地勾唇一笑:“承王爷贵言。” 百里焰见她并无多话,忙掉转话题,朝如冉澹道:“本王一直想与如少主多亲近,可惜朝中事务繁多,如少主性子又喜静,深居简出,故不能偿愿。今日难得有缘,怎么也得好好聊聊,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百里末忙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百里焰恍然醒悟,笑着道:“看我这脑子,竟忘了如少主不能喝酒,也罢,就让小二给我们沏壶茶上来。还有,再上些清淡的菜式。看桌上的情形,先生还没怎么动筷。” 一旁伺候的小二慌忙应了下去,百里焰又继续道:“我差点忘了,方才过来的路上,李福把马车赶得太快,差点踩着了人,好在遇到了一名武艺高强的壮士将马车硬生生拉住,不然还不知闹出多大的事。” 芙蓉听到此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阵异样,心脏陡然砰砰跳个不停。待见了黑衣黑裤的董叶走进屋,她终于控制不了情绪下意识地吟了一声“是你?” 此言一出,芙蓉方才醒觉,暗道不好随即尴尬的笑笑。 百里焰和如冉澹还只是微微一怔,董叶的表情却最是怪异。他听到叫声后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恢复平静,待看清了芙蓉,见她站在如冉澹身后,又一脸古怪地望着她,眼睛里还带着警觉与异样。 芙蓉心知自己一时冲动让董叶犯了难,他的身份在凤储这里逗留这么久,定是有事要做的,如今她的身份也不明确如何会与他相识。脑中迅速地转了几圈,马上接口继续说话,不让别人有发问的机会。 “你是董叶表哥吧,你认不出我了,我是芙蓉啊,你真不记得我了,才三年时间,我的相貌发生了这么大变化么?唉,看来你真认不出我了,不过,你总记得我母亲,她是你的小姨,小时候你总唤我二妹的。” 见到董叶那张温和平静的脸上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的表情,芙蓉又冲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状似激动地掐了他一把,“这回总该记得了吧,你回老家看过大姨吗,我听说她的病总是发作,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转……” 第六十五章 朝堂之臣朝中王 “好,好了很多。”董叶轻咳了几下,结结巴巴地说道:“原来是芙蓉,这么久不见,真的差点认不出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被奸人所害,被迫投水,幸为山庄人所救,而后便一直待在这里,现任总管一职。表哥你何时来的凤储,若无地方歇脚,可暂住之类,冉澹少主不会介意吧。” 她最后一句话却是朝如冉澹说的,见百里焰的这架势,分明是看上了董叶的武功,想收为己用。芙蓉怎会让他得逞。不说艳羡百里焰与如冉澹之间关系到底如何,单说这董的身份,他又是唯一现在知道她之前身份的人,不说自己想他帮忙离开,单说那天他若无意说出自己身份,都够她喝一壶的。她死里逃生几次出的皇宫,她可不想再回到那冰冷的冷宫里去。 如冉澹果然讲义气,笑道:“既然是芙蓉的亲人,又有什么打紧。我府上正缺人手,就让董叶随我们一起回去吧。” 董叶似乎也有计较,皱眉看了看芙蓉,低头感恩戴德地谢了,也静静站到芙蓉身边。 百里末终究年轻,藏不住心思,见事情突然发展成这样,多少有些懊恼。他怎么会不知道百里焰的本意,但眼见着董叶被如冉澹不费吹灰之力收归门下,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脸上也不大好看。反倒是百里焰,仍一脸和蔼笑意,眼中似乎还很真诚。 他起身笑道:“今日还真是凑巧,从壮士竟与芙蓉是多年不见的家人,亲人相见,可喜可贺。本王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就只有这方佩玉还算拿得出手。今日就借花献佛,送与从壮士,也好交个朋友。”说罢,他从腰间解下一方纯净白玉,既要放到董叶手里。 董叶忙道不敢,也不情愿敢收,芙蓉拍了他一把,浅笑道:“表哥,肃王爷对你如此看重,你怎好拒绝,还不快收下。” 董叶看着芙蓉眉眼间的笑意,虽不知道她是何用意,却也没有拒绝。思量下,伸手就接了下来。百里焰这才舒心地大笑起来,眼神却偶然朝芙蓉瞄一眼,颇有深意。 董叶对面前男装扮相芙蓉仍有不解,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脸上看,似想看出什么端倪,再看到她身后的温和端坐的如冉詹,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一脸惋惜,再看芙蓉的眼里也多了丝明显的不同寻常。 芙蓉看他表情和一脸平静的如冉詹,心里也闪过一丝别样,却快的抓不住。她记得,她在船头第一次见如冉詹时,就觉得他很是熟悉,却在她少的可怜的记忆里,似乎未曾有过这么个病弱温和的男人。现如今看董叶的表情,似乎也是知道如冉詹的身份,那么那个惋惜。。。。难道是对如冉詹的? 细想下,又觉哪里不对,却又没有头绪,只得泱泱的低头站在后面。 百里焰与如冉澹倒也相见甚欢,两人且说且笑,其乐融融。不过,两人都很默契地不谈政事,只关风月。芙蓉只知道如冉澹身体病弱,流云山庄富可敌国,当家家主神秘莫测,却不知道如冉詹学富五车,博闻强记,看他与哪百里焰侃侃而谈,当即有些傻眼,但想到之前那个百里末说他三年前勇闯蒲扈部,倒也不觉奇怪了。 没想到百里焰也非俗人,诗词歌赋竟一样也难不倒。芙蓉也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转念一想他是百里闻最大的对手也就释然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日落偏西,宾主皆宜。 到傍晚时分,芙蓉这才打着哈欠,推着如冉澹的轮椅从西岳楼慢悠悠地晃出来,董叶则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脸上仍是一片犹豫和叹息。 第六十六章 山庄别样芙蓉思一 行至瑞王府,众人刚在门口下车,就见刘婆从里面迎了出来。“少主,你们回来了,王爷刚才还一直叨念着呢。”芙蓉把从西岳楼打包带回来的糕点递给刘婆,笑着回道:“出去玩了一趟,所以回得晚了些,不过也正好遇到我表哥,还真是巧合。” 转身对着身后仍呈僵硬状的董叶道:“表哥,这位是瑞王府的二管家刘婆婆,你快上前见礼。”董叶仍是僵硬地看着她,眼睛朝刘婆瞟了一下,没有作声。芙蓉实在受不了他的迟钝,忍不住偷偷掐了他一把,他才猛然醒悟般地“啊”地叫出声来,终于朝刘婆施了一礼。 刘婆虽然有些疑惑,但并不多话,只是勉强笑了笑,道:“原来是芙蓉姑娘的表哥,真是——呵呵,还真是少年英雄,少年英雄。”这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过了,面前这个僵硬的小子,怎么看都是一番柔弱书生样,与英雄不想干。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怎么也不会说的,且不论这傻小子的表妹是少主跟前的红人,就是对自己,芙蓉小姑娘也是礼数周到,从无不敬,有什么好处总忘不了给自己留上一份。这不,手上这包糕点,她清清楚楚地认出上面有西岳楼的字样,上次在园子里瞧见王妃吃过,听说要一两银子一盒,自己怎么也舍不得花这个钱的。 芙蓉听着刘婆恭维的话心里也只觉好笑,董叶么?她虽不熟,却知道对她他无算计,至少在这里是唯一帮过她的人,虽然说没帮到。武功又好,想到那日五岳楼前的绝杀,她就忍不住心里发寒,在看看身后的董叶,她有些后怕,怎么这般冲动的就让他跟了回来。跟刘婆婆寒喧几句,她便拉着“少年英雄”朝梨园奔去,如冉澹则在众人簇拥下去了百里闻的书房。 进了卧室,芙蓉正待说话,忽然发现董叶脸色一变,原本的僵硬之色陡然消失,这一愣之时,就有一把寒剑架上了她的脖子。不由得叹气、好笑,心焦,难道果真错信了他?脖间的剑冰凉凉的,好像最近自己的脖子跟那些兵刃犯了冲,细想想从下船到这里起,这已经是第三把架上脖子的剑了。 她定定的对上董叶那双严肃的眼,知道他若是动手,自己定是躲不过的。 许久,他才叹息的放下剑,开口:“娘娘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既是已经出了牢笼,何苦仍要卷入这朝中之事,何况这凤储比漪澜国更复杂,流云山庄不是娘娘该呆的地方。” 芙蓉听他这么一说,面色当即缓了下来,心里也少了不安,朝他笑了笑,轻轻说道:“我这身份,我又怎能不知。只是,形势所迫而已。” 董叶看她面色不似作伪,轻轻叹气,“如此,娘娘让董叶来到这王府是为何?” 芙蓉一时冲动,这会人站在眼前,她心里却又有些疑虑,毕竟她能信任的人本就不多,她大咧咧地坐下,淡淡一笑犹豫的说道:“我知公子在临城逗留定是有要事,我只想知道,现在漪澜国我失踪后的事?” 董叶这下才放下心思,看看芙蓉一脸的平静眼里却闪着慌乱,也慢慢坐下,淡淡开口:“漪澜皇已经宣告天下程玉珠病薨冷宫,恩赐入葬后陵。” 芙蓉一愣,随即似放下心头大石一般的轻松,脸上带了抹别样的笑意,好笑而讽刺:“恩赐后陵?”这就是古代皇权,她被人谋害却连查都不查,直接宣告病逝,就连入葬也只是皇家的恩赐。 董叶听出她语气里的讽意,犹豫了下劝道:“如今娘娘已是自由之身,何况见过娘娘的人本就没几个,何不找个安身的小镇太平过日子……”想了想,似乎一个女人在外独自过活,确实不容易,又开口:“不知娘娘如今可是有何打算,若要董叶帮忙的,尽快道来,叶定当尽力而为。” 第六十七章 山庄别样芙蓉思二 芙蓉干笑几声,终于等到这句话了,起身走到窗前,外面几个丫头不时的偷瞄这里,大概是见她领了个俊秀的男人回来,都好奇的很,见芙蓉看了过来,这才散了开。 芙蓉轻声说:“你为何在凤储我不想知道也不会多说,只是问你,你可是认识这流云山庄的主人?”若她猜的没错的话,他定是认识的,不然不会看到她和如冉詹在一起那副吃惊和惋惜的样子。若说惋惜是为如冉詹,那么吃惊。。。。难道是自己? 想到这流云山庄的复杂,她还是小心的问出口,确定他的立场才能提自己的要求。 董叶的表情顿时从平静变的不可思议,半响,他才幽幽开口:“娘娘果然非平常女子,睿智敏锐,不知为何娘娘会这般勿定叶与这流云山庄有关联”。 芙蓉听他这么一说,心下一松又一紧,果然,在看董叶幽黑的眸光也变的凌厉几分,他这一身武艺,加上那日五岳楼前的绝杀,不是意外,而她记得他在漪澜国的身份是关边程玉珠哥哥手下的副将,他如今又在这凤储国常呆,若不是他身份特殊那就是他本就是凤储国人,今日又意外得遇百里焰他们,难道。。。。芙蓉不敢想,这流云山庄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心里惊的犹如滔天巨浪,突然想起之前如七有说过流云山庄当家主人面带面具,无人见其真实面容,芙蓉就惊的呆若木鸡。 面具人?让她想起那日白暇的落雪房上,那抹清冷不懈的影子,傲然独立,绝杀的王者。 董叶看她许久不说话,只是面色越发的苍白,以为她定是认为自己知道了他的身份会对她不利,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说:“娘娘莫怕,叶也只是好奇而已。只是叶还是奉劝娘娘还是早日离开临城的好。” 芙蓉听他这么一说并无惊讶,淡淡回头似笑非笑的问他:“若我不离开,又如何?”她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山庄的人。 董叶惊讶的打量她,大概是一时尚未消化她说的话。就在芙蓉以为他不会告诉她时,他终于有所反应,生平第一次放肆地盯着女人的脸上下打量半天,最后收敛眼里的杀意,奉劝道:“叶并不想娘娘出事,毕竟程将军确实对我有恩,这里不是娘娘的久呆之地。。。”顿了下,犹豫的说:“这山庄与各国朝廷都牵连甚广,外人一个不小心就会失了性命,山庄已许久没有外人进,何况还是女子。若非不得已,娘娘还是早日离开的好。” 芙蓉明显感觉到他之前浑身散发的冷意里布满杀机,却又在一瞬间消失,她并不怕他动手,因为若她有事,如冉詹定不会容他,僵着身子听他说完,见他变成好言相劝,也正色道:“我本无意进流云山庄,实属巧合,若有机会,定是要离开的,只是现如今怕还走不了。”怎么也要等如七回来,她现在手头上银子也没多少。 。。。。。。 第六十八章 山庄别样芙蓉思三 董叶听她这么说,有些不解随即想到她现在也算个管家,确实不方便,本想在劝慰的话都哑在了嘴里,淡淡的看着外面一株腊梅,许久才吐口:“既是如此,娘娘自当小心安妥,末管闲事,少,少主应。。。是不会为难。” 说的有些艰难,芙蓉听着却心里一跳,如冉詹平日温和儒雅是个好主子,他为何会认为他会为难她。 董叶见她面色沉静眼神却犹疑不定,安慰道:“娘娘也不必如此,事实本就难料,少主虽说不掌家,却也凡事瞒不过他,若不是身体问题也不会由岚先生代管,现已经过完年,代初春后大概就会回山庄,到时候到是个契机,娘娘可想办法离开,若是到了山庄便再无可能,那时候家主定然回来了。” 芙蓉闻言只是苦笑,浑身冰冷,她如何不知,只是要怎么离开她毫无头绪,现在怕是已经惹上了那什么家主了,那日城中那个冰冷决然的白衣人,面色不就带着一个银色冰冷面具,随口问他:“你能带我离开吗?” 董叶看她一脸的落寞,想了想,说:“若你想离开,那时我还在临城,可以帮你一把,只是。。那烟花你是不能在用了。” 芙蓉点头,还好她今日遇到了董叶,不然那日她逃离时找他帮忙傻的点了烟花,最后不是自投罗网。 “你与。。。少主还是不要过于亲密的好。” “我只是个书房丫头而已。”芙蓉笑笑,如果只是个丫头多好。 董叶听到这里,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无奈的笑意,眉头轻展,低声道:“他自小聪慧伶俐只是身体羸弱,温和行事总有所准备,家主不在之时,虽说行事的都是岚先生却都是少主允了的。所以你莫要起别的心思,少主是睿智之人,日后你也不好脱身。” 芙蓉并未回话,只是坐在哪里,面色平静无波。 董叶皱眉又道:“娘娘就没有何打算吗?。” “打算?”她如何打算,找个没人地方?去哪?她到哪里都是一样,她若是知道流云山庄这般复杂,当日到临城就该独自离开。 “你莫在叫我娘娘了。”芙蓉有气无力的说,这么陌生的称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身份一样。 董叶也觉不适合,适当的闭口,犹豫了下,还是吞吞吐吐的说:“娘。。。芙。。。芙蓉。”他记得在酒楼时,她是这般称呼自己。 芙蓉点头苦笑,“你这几日都住这里,若是离开,我改如何寻你。”其实她还有话没有说出口,或者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对董叶开口。这些日子在这里,虽然没有华服美食,没有左右簇拥,但也算安定,如果没有那日城中的血杀,她几乎要忘记这是个没有人权的古代,而自己仿佛又回到冷宫那两日任人宰割的困境,随时一个妃子都能谋害她,随时一个意外都能让她命落黄泉。 这种淡淡的平静生活,一旦拥有便再也不想失去,却又不得不离开,或许,这里真的不是长久之地,尔虞我诈,钩心斗角,她不会,只是祈求的希望生活平淡而温馨,偶然的一个小小惊喜就已足够。 第六十九章 山庄别样芙蓉思四 董叶眉头微皱,似乎这个问题他也为难,半响低声道:“你有所不知,这临城看似平静,其实卧虎藏龙。不说官府的暗探,就是山庄的眼线也遍布全城,我不常在这里对眼下的情形了解的不多。别看临城人来人往,其实大都在人掌握中,不说你一个外乡人,就是平常的商贩,也在人监视中。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是稳妥些好。” “就是离开,以后也要小心点,客栈还是不要再去,等跟府里的人熟络了,再见机行事。还有,那位肃王爷是个厉害人物,虽然你现在进了山庄,但他对你感兴趣怕是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何况你现在还是如冉詹身边的人。我想你这些日子还是少出王府为妙,现在朝中局势一日一变。” 董叶一番话说的芙蓉心思顿开,确实,是她太过安逸现在生活了,忘却了外面的纷争,只是一味的认为避开朝中就好,却方知这临城内暗藏的风波实非普通小城可比,心中一时感叹不已,仔细想了想,方才点头。 芙蓉心知董叶肯这般告知与她,也是好意提醒,毕竟人心隔肚皮,想到先前他的起的杀意,也便释然了。 “不过,我若离开前,你可放心,定会帮你安排个出路。” 芙蓉想到岚闫也答应说等他回来便安排她离开,她一时心里讪讪,也没了主意。 “这是十万两银票,各大钱庄通票,在这临城应该也能用。”董叶想了想,从身上拿了几章银票递给她。 芙蓉大喜地接过,心道真是及时雨。虽然如冉澹对她很好,但王府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心里总没有着落,于是想找个小城里开间铺子以作后路,加上自己还要离开,先前给了五百两给如七也不知道够不够买个小房子,身上就剩了点首饰,因为过于贵重,她也没敢去当卖。没想到董叶居然给她银子,这下真是解了燃眉之及,而且一出手就十万两。 “我这次出来带的不多,你先用。”董叶严肃地看她拿着那几张银票,脸上笑成了一团,轻咳了下:“日后,也可用于防身。” 芙蓉嫣嫣的点头,笑眯眯的拉他坐下,这个可是大好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她。 芙蓉看了他半晌,想想他出门在外,这钱都拿走了也不厚道,于是翻箱把柜子里的那个包了几层的小包裹递给他。 董叶疑惑的接过,一层层翻开,几个玉佩金锁链子还有一只玉镯子,每个都是不凡,乱七八糟倒也不少,他好笑的拿过一只玉佩,白玉般剔透的极品羊脂玉雕刻精细华美,待看到最小面小楷的一个闻字时,他面色一沉,划过一丝异样。 “这是干什么。”他无意的把玉佩放回小包,轻轻包好推回给她。 “我。。。这是我攒的,给你,当换银子吧。”芙蓉不好意思的看看他,总不能拿光人家的吧。 “我身上还有,这些你既是你攒的,就收拾妥当了。日后或许会有用,只是这。。。玉佩不能在市面上露出。”董叶慎重提醒她。 芙蓉看了看哪个白玉佩,想到这是哪个百里闻给她的,于是点头,皇子身上的东西定是不凡,还是少惹的好,于是点头。她不是贪财之辈,金银乃是身外物,单身也要够花,想到怀里的十万两,这些东西似乎也不多重要了。 第七十章 芙蓉心思别样情 “这些先不管了,我且带你去房间住下。切记你现在的身份是我表哥,千万不要再叫我娘娘了,以后不用太过毕敬,免得怀疑。梨园这里你可熟悉?这里除了我之外,只有如冉澹和他的两个贴身侍卫住着,没有他的特许,你不得去扰他。”芙蓉想想,还是嘱咐下,虽然不知道他和山庄的关系,毕竟现在她是主管,还是告知下他的好。 董叶点头,好笑的看着芙蓉一脸的认真,似乎她出了宫过的也还不错,漪澜国的第一美女,一个出来闺阁的深宫女子她如何让山庄的少主刮目相看的,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容带着让人心跳的认真表情,映着外面的阳光,让他微微晃眼。 芙蓉看他不回话面色不定的看着她,忍住笑说道:“我好歹也是这里的总管,你总的卖我几分面子吧。” 董叶顿时醒神尴尬看向门外,也堪逾道:“劳烦芙蓉总管带路。” 芙蓉看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捂嘴大笑:“你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比外面的霜雪了,府里的小姑娘怕也给你吓走了。还是以前的好,笑咪咪的好。” 董叶更是尴尬的自顾朝外面走,险些撞了门口的腊梅。 自那日后,芙蓉很少在王府看到董叶,他总是神出鬼没,白日不知在忙什么,偶然路过书房,看他匆匆忙忙从里面走出,见她在外面也不觉奇怪,只是淡淡一眼就离开了。芙蓉很想和他说话,却又想到各自的身份,也只得作罢。 看他温和儒雅的样子现在确总是从头到尾都板着个脸,甚至连梨园里最漂亮的小麦过来打招呼的时候,他也只是冷冷一瞥,重重地哼了声,弄得小麦很尴尬,旁观的下人也十分愤概,若不是看在芙蓉的面子上,只怕已经磨刀霍霍,上前英雄救美了。 芙蓉不得不一边陪笑一边抱歉地跟他们解释说董叶生性如此,并非针对某人,但见众人表情,已经开始敬而远之了。 安顿好董叶,芙蓉一个人在房里发了半天呆,心里懵懂无头绪,她知道临城的水深,却没想到深到这个地方,微微叹气,她又想到了兰芷师傅,或许万不得已可找玉门帮忙。左手捏着玉门的板指,眼睛也明亮了几分。兰芷师父传位时并没有要求她履行什么责任,而且门派里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芙蓉也没指望自己能凭着这枚小小的戒指去指挥谁,关键时刻能救她就可。倒是现在这山庄,这个管家身份,却是任重而道远。 如此左思右想了半天,仍是毫无头绪,心里百般纠结,却不知向谁说。终是决定先把这些大事放下,解决眼前的问题。今日董叶之事,如冉澹虽未点醒,但依芙蓉对山庄暗探广泛布置的慢慢了解,知道定瞒不过他,不如自己先明说了,省得以后他怀疑。 于是让厨房炖了些燕窝,仔细舀了一盅,亲自端了去寻如冉澹。 他,毕竟还算个好主子,关键时候,该讨好还是要讨好下。 第七十一章 书房图章惊吓魂 人不在房里,芙蓉便直接去了书房,果不其然,远远地就见房里亮了灯,轻轻推开门,就见着他倚着椅背仔细看着手里的信栈。烛光印着他清痩的侧脸,在一旁投下鼻翼的阴影,扇形的睫毛覆盖在眼俭上方,微微颤抖,灯光在上面蒙上了一层淡金色,使得他轮廓的边缘呈现半透明,芙蓉心里无端多跳了几拍。 看清是她,如冉澹慢条斯理地折好信,不慌不忙地把它放回信封,插入手边的信扎中,然后才抬头道:“怎么过来了?” 芙蓉轻咳了一声,先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这才缓缓走近,低声道:“你今天吃得不多,怕是已经饿了,所以盛了些燕窝送过来。你要不要吃一点?” 如冉澹嘴角微扬,眼睛顿时生动起来,笑道:“给我的?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饿了,还是你想得周到。” 芙蓉忙笑眯眯地从盅里舀了一小碗递给他,自己则安静地坐在一旁。 如冉澹看了她一眼,将碗递给她道:“本来是请你吃饭,结果你却什么也没吃,也饿坏了吧。” 芙蓉赶紧摇头推辞,她正诼磨着自己该如何开口,虽然知道如冉澹不会为难,但前面自己说了太多编造之词,如今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好。如冉澹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却是不容拒绝。芙蓉被他看得心慌,只得伸手过去接,嘴里还嘀咕道:“我自己舀就是了,盅里还有许多。” 不知是心里有事还是怎地,好好的碗硬是没接稳,当地一声翻在桌上,浓稠的燕窝糖水洒了一桌,汤汁还不断地朝四处蔓延,很快染上了一侧的信扎和桌上散落的书本。 芙蓉手急眼快先把如冉澹的轮椅拉开,免得溅到他衣服上,然后才手忙脚乱地整理桌上的东西。当桌的宣纸是早废了,好在上面没写几个字,该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旁边的信扎却像是历史久远,泛黄的信封粘上了黏稠的汤汁,显得更加破旧。 芙蓉慌忙把桌上的东西全部转移,然后从书架边找了块抹布,一点点把桌子擦干。末了,又是沾上污汁的信扎一封封擦干净,然后一脸抱歉地瞧着如冉澹,小鹿般无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如冉澹哪还能说什么。 见如冉澹只是无奈摇头笑了笑,芙蓉也放心不少。心情稍稍放松了些,眼睛四处搜寻,居然又在地上发现了遗落的信纸。 “还有这个!” 刚蹲下身子伸出手,如冉澹的手也跟着伸到旁边,温润的肌肤碰撞在一起,芙蓉的脸忽地红了,脑中第一个反应是赶紧缩回,但眼睛望见信纸底部的圆形图章,手又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看清了纸上的图案,饶是芙蓉再镇定也忍不住微微变色,停顿了几秒,她才若无其事将信纸收起,折好,递给如冉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所有的动作也是有条不紊,没有任何异常,但心里却一片混乱。 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迷迷糊糊地出了书房的门。一阵冷风吹来,芙蓉方才清醒了过来。脑中再次晃过方才信纸上的圆形图章,心里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只恨不得多生两只脚,快点奔回房间。 第七十二章 书房再遇得挈机一 端着空碗就进了房,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翻出挂在脖子上的那个指环,银戒上刻着狻猊图形,狮子般的外形组成一个椭圆,诡异地闪着黄亮的色泽。芙蓉把戒指解下,沾上印泥,往纸上重重一压,缓缓移开,果然印出一摸一样的图章。 芙蓉顿时一阵迷茫,仔细看来竟是个别样的图形,似乎有山有水,形状类似象形文字,却又异样简单。 这--难道就是说的藏宝图? 心里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了,玉门与山庄究竟有何渊源,为何会在如冉澹的书房里看到玉门传世绝密图章?还有,山庄虽与各国人来往,玉门却是个早已消失灭迹的门派,为何俩个之间会有如此因缘,从无往来,为何要把玉门的如七却在山庄内做了大管家?若说是有何图谋,因何事尽然要潜伏十余年之久?她心里翻腾着不安,自己尽然不自觉旋入了一个似乎早就设计好的漩涡。 想到本来心存感激的兰芷,这下心更凉的冰透透的。 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犹如翻饼,二更时分,终是忍不住起身下床。打开窗子朝书房方向望去,淡淡清辉如泻,点点梅枝落影,时有清风拂面,撩起鬓角几丝乱发,扰得芙蓉的心愈加烦乱。沉思许久,终于披了件袍子朝书房方向走去。 书房一片清冷,借着窗外射进的淡淡月光,打量着屋里的布置,书桌上一丝不乱地摆放着笔墨纸砚,上面的污汁早已清理干净,那堆信扎却不知所踪。芙蓉信步走到桌前,轻轻打开抽屉,小心地查看着里面的物什。 几个抽屉都找了遍,仍是没有找到那封信,芙蓉只得把目光投降后面的书架。这片书架她再熟悉不过了,如果不是把信藏在书卷中的话,那就只有去看最后一排书架。那上面有只专门存放书信的匣子,平时陆府往来的信扎都存放在那里。 蹑手蹑脚地走到最后一排,在匣子里翻了几下,果然找到了那封陈旧泛黄的信封。芙蓉心中一阵激动,正待拆开了看个究竟,忽然隐隐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一种作贼的心虚顿时让她呆立原地,等反应过来时,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初春略带寒意的夜风掠过书房的门,窗户的帘子跟着动了几下。透过密密仄仄的书架,芙蓉看见如冉澹的轮椅渐渐移进屋,却没有看到后面跟随的下人。她没有心思去想为何如冉澹会在这样一个时间出现,只是下意识地把信封往匣子里一塞,身体像只猫一样轻轻巧巧地缩在角落。 如冉澹的轮椅缓缓开到书桌前,停了下来。没有点灯,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一双眼睛在清辉下闪着光,透过迷惘的空气,仿佛在想些什么。矗立许久,轻声叹了一口气,手推动轮椅,朝门外走去。 芙蓉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拍拍胸口,起身把手探向信匣。 “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突然响起,芙蓉伸在半空中的手又停了下来。如冉澹行到门口突然弯下腰,双手捂住胸口,眉头纠结,额角有汗渗出,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随即是粗重的呼吸、沉浊的咳嗽,连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 第七十二章 书房再遇得挈机二 芙蓉心里顿时紧了起来,朝信匣看了一眼,顾不上被旁人怀疑夜探书房的动机,终是一咬牙冲了出去。 玉手扶住快要倒下的身躯,芙蓉艰难地将如冉澹抱起来放好,一边拍着他的脸一边急声唤道:“少少主!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快醒醒。” 如冉澹牙关紧咬,面如金纸,唇色发白,一滴滴冷汗不停地从他额头、脸颊滑下,落在芙蓉灰白的外袍上,渗出深色的印记。他的手紧紧握住芙蓉的腕部,青筋隐隐突出,关节泛出不寻常的白。 只一瞬的工夫,就有人循声赶来。风雷三人一见眼前的情形,二话不说就把如冉澹横身抱起,飞快地朝房间奔去。 “快去请方太医!电去通知王爷,说少主又犯病了。注意不可走漏消息。” “雷去让厨房烧水,少爷排完毒后要擦洗身子。” 大风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大家忙这忙那,看来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芙蓉紧张的心情总算稍微平复了一些,随着大风的脚步想跟进房间,却被他拦住。 “芙蓉姑娘回去休息吧,你在这里不大方便。”话说得很有礼貌,语气却有些生分。 芙蓉知道他对自己如此迅速出现在书房有了怀疑,心里一黯,只得无奈地回房。这晚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在屋里提心吊胆地等到天亮,便急急地出门查看情况。果真如传闻一样,这个少主有顽疾,心里想到他方才那副苍白的病弱样子,竟是不由一紧。 在如冉澹房门口徘徊了几趟,终于看见大风黑着眼圈从里面出来。他望见芙蓉,很是愣了一下,张了张嘴,道:“主子已经没事了,刚刚睡着,你让厨房准备些白粥,一会儿主子醒来要吃。” 芙蓉闻言脸上一霁,嘴角笑容如花绽放,提了裙子就往园外奔去。 大风看着她跑着离去的身影,又回头朝如冉澹的房门一眼,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同时,百里闻也皱着眉头推开门,正看见大风摇头叹息的表情,微微一怔,眼睛朝前方一瞟,芙蓉灰白色的裙摆在廊角一闪而过。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神也有了些异样。 如冉澹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芙蓉本来以为他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跟平常一样出现在面前。仍是清痩苍白的脸,波澜不惊的表情,但精神却不错,眼神恬静温和,看着人的时候却像要把人锁在心里头。 芙蓉从未做过鸡鸣狗盗之事,想想那晚的行径还觉得心虚,望向如冉澹的眼神更是不自然,于是干脆借口离得远了些,正好遇到董叶,抓了他在房里打发时间。董叶听说此事,也只是好笑的看着她,许久不语。芙蓉被他看的发毛,只得淡淡问了些江湖上门派的事。 董叶到是惊讶她竟会对这些事有兴趣,疑惑同时也与她讲了一些江湖上毕竟出名的事。 芙蓉听着叹息的同时,心里更是寒毛直立。几乎江湖第一大派流云山庄决定称得上泰山,论流派邪教,数的上的当属影子楼亦叫魅影楼,江湖上都统称为杀手楼。 杀手楼楼主诡异多变,行踪不定,性格更加飘忽,楼内不轻易接单杀人,却在接单后必杀此人,许多大官暗客都重金求杀手,却很少能买动。据说,曾经有一辽客名列榜单,仅仅半月有余,宗亲流派三百一十二口一个不留,皆倒入血泊,荒凉的府宅只留下杀手楼关顾后留下一簇簇血花,妖娆夺目,据说是楼主修习的青兰大法,可瞬间让人血液爆裂,盛开如花。 芙蓉听了汗毛直立,血花?她记起那日白雪皑皑的银色上覆盖的一朵朵血红的花,艳丽绝目,诡异非常,果然,果然是杀手楼在杀人。 摸摸自己的脖颈,脸色更加苍白,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日那双冰冷白皙的手指掐着脖颈的脉搏处。想到此,不由的垂了眼,掩了眼里的惊涛。 董叶似没察觉到她的走神,继续慢慢的说着他知道的事,尽可能的简化说与她,毕竟,一个从未出过阁的弱女子,确实让人无法放心。 芙蓉渐渐被他讲的各国事情吸引,有些瞠目结舌,各国城里数不清的的暗探,原来却是山庄先人早就安排好的,这世袭的权势不是一些小帮小派所能比拟的。芙蓉咽下口水,这该是多么庞大的势力,难怪就连皇家都要礼让三分,确实有足够的资本和财富。 想到之前听兰芷说的,山庄家主不涉足朝政,是为先人遗命,想想也是。那个皇族能长流百年的百年。 董叶看她一副惊呆的样子,不由的挑眉一笑。不知为何,他总觉的她似乎过于关注流云山庄家主的事情了,就连病弱的少主,她也过于关心,想到那个可能性,不由的想开口劝解。 芙蓉不知他所想,只是对着窗外不住的叹气。这下脱身更是难了,本不想惹人注意的她却惹上了第一大帮的人,还做了少主的贴身丫头,这下怕是不容易脱身了。 猛然又想起那晚如冉澹出现得蹊跷,大风又对自己起了怀疑,虽然他们没有再提起当晚的事情,但她感觉仿佛被人看透一般的感觉,想想自己也只是好奇而已,并无什么动机,也只得按下心思,静关时机。 书房那晚后,风雷对如冉澹的保护更加严密,几乎是寸步不离。芙蓉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总能感受到他们审视的眼神,这样来了好几回,她越来越觉得别扭。心想着如冉澹反正有他们照管,自己便撒手不管,甚至故意避开他们,省得自己难受。于是换了男装终日出街晃荡,偶然和董叶一起喝茶饮酒,倒也快活。 院内人看她时常与董叶混在一起,虽然看不过,起了流语,然而如冉澹也不曾说过什么,风雷更不好借题发挥。 第七十三章 芙蓉花开落临城一 在城里看了好些地方,芙蓉终于看中了城郊的一片宅院。原来的主人因为家道中落想变卖了家产到乡下去养老,于是她便以一个很优惠的价格买了下来。园子不大,但修建得别致,小巧玲珑的建筑跟小桥别院的风格十分类似,芙蓉只一眼就喜欢上了。 当然最终让她下定决心的却是宅院旁一片荒废的铸剑作坊和不远处的大河。自从芙蓉拿到银子那天起就有了要在临城里自立的打算,她从小就打理自己家的生意,管理能力勿庸置疑,但究竟开什么店却让她好好诼磨了许久。 以前在现代,她公司为设计,在这里她到是不熟悉,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想平淡过活,若是山庄如冉澹不为难她,她倒是希望留在这临城,至少有山庄的庇护好过于它为敌。如今出了临城,她芙蓉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她是个女子,不管古代风气如何开放,却少有女子抛头露面的先例,这就注定了在往后的道路中她要遭遇更多不平等的待遇。 客栈酒楼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这个行业需要广阔的人脉和强大的背景,这里是天子脚下,街上随便抓个人可能就是有品级的大官,酒楼客栈又最是龙蛇混杂,没有当朝大员撑腰,芙蓉可没有那个胆子敢跟安宰相的西岳楼抢生意。 又想到办织坊绣楼,但芙蓉对此的了解仅限于欣赏,从小被的她连绣花针都不知道该怎么拿,更不用说如何购置原料,如何挑选绣工等等具体工作了。 最后终于决定开一家首饰画舫,毕竟自己拿手的好过不熟悉的,何况古代的样式她看过,都是笨重单衣的花式。芙蓉相信临城没有哪一家能赶得上她设计出来的东西,至于材料可以另外研究些别的材质。 如果说芙蓉是个夸夸其谈的乌鸦的话,那么董叶就属于狡猾的能辨的狐狸了。 芙蓉念想:本打算逃离的计划在董叶给了她足够的银子后,有了变化。毕竟山庄的势力不是她所能逃离的了的,何况她非卖身山庄,自己在外做些自己的事情想也不会有什么,不过保险之间,她决定还是和如冉詹打个招呼,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它日,若真有什么家主来寻她,也有人为她说话不是。 打定了主意,就把心思给董叶商量了。这么一翻口舌后,董叶答应她再留临城一个月,芙蓉想到哗哗的银子,当即笑眯眯点头。 奔走一个多月后,一座名叫清月阁在临城里悄悄开张。 对于自己和董叶的举动,芙蓉并没有刻意向如冉澹隐瞒,事实上,她也很清楚,临城里很少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况且,这也并不是什么大恶不赦的坏事,他应该没有立场阻拦或者过问。 只是风雷三个大哥面色不悦,虽然已经很少见面,但每次见她都会阴沉着脸,仿佛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芙蓉回到房间以后想来想去,除了新年时他们封过红包外,自己实在不欠他们什么,怎么就对自己摆那么一副臭脸呢。 第七十四章 芙蓉花开落临城二 饰品店刚刚成立,事情特别烦杂,董叶虽然也帮忙打理,只是许多事情还是得由芙蓉亲自决断,设计独特加上管理经营和堂面设计,还有一些宣传的事。事情一多,再加上风雷不给她好脸色,芙蓉干脆就不大回梨园,雇了几个下人将城西的宅院一打扫,简简单单就住了进去。 日子到了五月中旬,清月阁渐入轨道,董叶建议芙蓉辞去山庄总管之职,一心一意经营自己事,尽量少于山庄的人在牵扯,如今她明目站在众人之下,若无大错,他们应该不会动她,更何况她也只是个小女子而已。 芙蓉心知他这么决定也是没错,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经不起他总是提醒,终于点头答应了。 回到梨园,刚刚整理了几件行李,大风就黑着张脸敲门进来,板着脸说如冉澹有事找她。芙蓉正好要跟他说离开的事,与其偷偷想尽法子离开,不如趁早光明正大,他们也没什么借口。想了想,便把衣物放进包袱,稍稍整理了下才跟着他去书房。一路上大风鼻子里像中了风似的哼个不停,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说什么“忘恩负义,不知好歹”之类的话,听得芙蓉低头,好气又无奈。果然,一切都瞒不过他们。 芙蓉进屋的时候,如冉澹正坐在窗边望着院子里葱绿的梅树叶子,风吹动窗口玉石做成的风铃,发出不规则的“叮咚”脆响,听得人心里无端地有些落寞。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发现他又瘦了些,清隽的侧脸仿佛大理石雕筑而成,连着他身边的空气也带了些清冷的气息。 “少主。”芙蓉在原地站了许久,如冉澹一直没有转身,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于是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屋里的沉静。 如冉澹身体微微一震,恍然惊醒一般地缓缓转身,看清是她,脸上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意,说的尽然是“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他轻描淡写的问她。 芙蓉心里似有千般滋味一涌而上,却都在这短短的一句“你回来了”面前全部消散。不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记得自己要说的离别,只是一如既往的看着那张越发苍白消瘦的脸笑笑,走上前推起他的轮椅,轻轻开口,竟带着丝责备:“少主这些日子不见又瘦了些,定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你这样可不行,自己身体本就不好,这样更让人操心。” 轮椅快要推出房门的时候被如冉澹轻轻拦住,“先不出去,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让芙蓉把轮椅推到书桌前,如冉澹从抽屉里取出泛黄的信纸,正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封。芙蓉的脸先是刷地一下全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他,连带着脖子也开始发烧,脑中千回百转。一时羞愧得不敢抬头,又忆及那日的情形,只觉得自己被眼前人算计了一番,心里颇不是滋味。若不是念及信纸上内容对自己太多重要,她真想掉头出门,一走了之。 原本扶着轮椅的手不自然地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涨红的脸渐渐开始变得苍白,然后身体悄悄地离如冉澹远了一些。 如冉澹似有察觉,清明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带着淡淡的哀伤,还有一点点深入骨髓的坚持。 “芙蓉可是觉得我骗了你?”如冉澹的目光滑过面前的信纸,落在她泛白的脸上,淡淡笑着问道。 芙蓉低头,果然如此?许久,没有说话,手却握得更紧了些。 第七十五章 信函惊魂别样心一 “那日,我的确是知道你会来。”如然詹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述说一个故事,“你一向冷静无心无挂,那日虽只是短暂的失态,但也足够让我发现其中的不对劲了。我是不该试探你,但你也知道,有些时候,我必须考虑更多。更何况,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不愿你无故牵涉其中。而且,那日我并没有骗你,我从来没有想过假装发病来引你出现。” 芙蓉咬了咬嘴唇,难道是自己多想了?不过看他那日发病并非是假,这下身体稍稍放松了些,头仍是低着,小声问道:“那么冉詹少主您为何现在又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您大可不必如此诚恳,反倒让芙蓉无颜以对了。”话虽这么说,脸上仍是有些忿忿的表情。 如然詹看她别扭的样子淡淡一笑出声,“芙蓉你在生气,你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这么叫我。”顿了顿,又继续道:“你不妨先看看信上写了些什么。” 芙蓉闻言深以为然,他既让看,她又无什么不可,随机伸手接过信纸,迅速地打开。几乎是一目十行地迅速看完,仍是一头雾水。这信上没有落款,只在最后盖了玉门的印章,就暂且认定是应该是玉门的先辈所留,但整封信上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前面几行只说什么匆匆离别,有一物相托,若他日无人来取,便赠予山庄保管云云。而后面就是一大片草书,龙飞凤舞,几不可辨。 芙蓉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读了两遍,连那篇草书也仔细辨认过了,仍不得要领。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到底是何物?” 如然詹笑了笑,道:“故人来信。这信已有百年历史,我家族父辈传下来的时候只说这里面有个大秘密,至于秘密究竟是什么,这百余年来还无人能解答。此物是我家绝密之物,关系重大,不轻易示于人,所以我不得不谨慎些。” 芙蓉撇了撇嘴,小声道:“也没见什么大不了,早知道是这样的内容,我就懒得打它的主意了。”想到自己的别样身份,还是呢喃的问出口:“不过,你这故人究竟是何人,上面的图章倒是别样。”既然与玉门掌门的戒指图章一样。 如然詹闻言脸上微微变色,眯起眼睛看了芙蓉半晌,竟有些不敢置信。她很少对着事情过问,且竟然简单看了信竟然一语中地。 芙蓉见状,也觉有些过了,她目前并未与玉门其他门人有何牵连还,所以这根线她目前还不打算与他坦白,只得低头喃喃道:“貌似,貌似之前看到过。” 如然詹眯着眼睛原本温和清澈的眸子一瞬变的深邃冰冷,浑身散发的戾气让芙蓉看的倒抽一口冷气,握紧的手心一片汗湿。果然,果然山庄里即便再温和的人也能让别人不寒而栗,这个明显不熟悉的锐利眼神让她不自觉的退了几步,低头掩了脸上的慌张。 她竟然一直傻的觉得他温和谦卑,好沟通。 第七十六章 信函惊魂别样心二 半响,书房的空气压抑的窒息,只听前面那人将宣纸小心地折好,从抽屉里找出火折子点燃,烧尽了,方才恢复正色对芙蓉说:“不论你与这信函有何等渊源,又如何在何处见过此图文。切记,今日过后忘去磁石,切不可再示于人,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芙蓉惊讶的眼神里带着些惊疑,只听如冉詹又淡淡的继续解释:“想必你也听一些凤储国建朝的那些往事,当年于开过皇帝之手足相称的林老将军负气出走时,曾带走先朝留下的藏宝图一张,凤帝一直念念不忘,从高祖皇帝到现在从未停止过寻找林家后人的行动。然后,高祖皇帝没有想到的是,林老将军与我山庄先人关系密切,临走时曾留下藏宝线索,尽在此信之中。” 芙蓉暮地明白如然詹话中之意,不由得惊呼道:“你的意思是拿此印章之人定然乃林家之后?”芙蓉骤地浑身冰冷,要不要这么惊悚,开国的宝藏?又疑惑的打量起如冉詹,难怪说流云山庄富可敌国,永不入朝。原来里面还有这档子事。不过如今他说与她听,是何用意? 芙蓉浑身冰冷,是要自己明白自己处境?离了山庄的庇护,必将成为朝廷和江湖人人抓捕想要争相夺取的宝图在她手里,想到此,她就犹如坠入冰窖。兰芷师傅,你要不要如此害我。 如今,我要如何逍遥过日子。 “林家的传家信物该不会落到旁人手中。”如然詹没有直接回答,但这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他有狐疑的打量她,似乎认定她的身份不简单。 芙蓉头皮发麻,给他看的浑身发愣,只觉得千头万绪,一时还真解不开,仔细想了想,仍是不清不楚。这么一刻,她真的庆幸自己遇到的不涉及朝政的流云山庄,换了它家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还好这流云山庄已经财富满车,看如冉詹的样子也不像是对宝藏敢兴趣的样子。 “我。。。我只是之前流落外面时不小心在边境的小书。。。书斋里看到的。”芙蓉冷汗直冒,说出的借口连自己都不相信,想到自己整天拿着着戒指到处显摆,也太危险了。芙蓉突然想到兰芷也是无意看她解开心法才决定授予掌门的,怕真想她也不是清楚,如此便想改日若见了定要问个清楚,想必还会有其他什么书籍留下的,这其中大概另有隐情。 如然詹淡淡的看着她,语气平淡,眼眸清澈,却让芙蓉如坠腊月寒天,浑身冷汗没停过。不过看他并无多言,想必也是警告意味多些,如今他们百年山庄传承牵扯甚广,自然多方谨慎,想想也变释怀了。在看他时,也如平日般随和,轻轻点头走到他身边倒了茶与他。 如冉詹大概没想到芙蓉这么快就释怀,平淡的眸子里也多了一丝温和,伸手接过茶杯,嘴角边的笑意溢出,看的芙蓉竟是一呆。 如冉詹又随口只叮嘱些事情,并要她千万牢记不可在于他人说起此事。芙蓉想到自己身处凤储国境,四处都是皇室秘探,忽然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悲凉之感,不由得有点后悔没有早日让董叶帮忙早点离去了。 第七十七章 意外变故验情思一 忽然又想到一事,芙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小声说道:“少主找出这封旧信,想必是为了信中藏宝图的秘密了。其实你不必如此费心,加上少主于我有恩,山庄之事我定然不会有何它想?” 如然詹脸上闪过失望神色,脸别到一边去,不再看她,淡淡的月色从窗外洒在他身子,点点星光犹如破碎的繁花,让芙蓉看着心里发紧。想到前几日他发病的身子还未全好,苍白的脸色也带着憔悴,不知为何,芙蓉感觉他最后的一瞥中似乎带了丝气意,心里陡然轻跳了几下。 “少,少主,是芙蓉唐突了。”人心隔肚皮,他这般小心交代叫她突然这么想也不奇怪吧,想了想还是真心道歉,半响,以为他不会回话时,却看见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下去吧!” 待到芙蓉走到门口,又听到那个悦耳温和的声音:“今儿在梨园住一晚,明天再走吧。”声音又低又沉,语气里似含了似无奈和挽留,却是如然詹从未有过的语调。 芙蓉陡地停步,方知他果然早已知道她今日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来辞行的,然而听到他这句话,心里也有了些别样意味,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也压抑的越发沉重的呼吸。 回房时遇到回来的董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芙蓉已经当他是知己,但凡大小事都喜欢与他说说。想了想还是拖着他进房,董叶看她神秘兮兮也跟着纳闷的任由她拖着。等芙蓉只是简单扼要的说了些无光紧要的,他瞪大的眼睛也唏嘘不已,虽然说百年的大家谁没个宝藏秘密的。只是这事居然让芙蓉未出过门的小女子遇到了就奇怪的很。董叶疑惑的看着她,半响也未说话。 芙蓉给他打量的寒毛直立,眼神微躲。他怕也是不信的吧,任谁随便走出门进了个书斋就看到了绝世宝藏图,真当是听天书了。当初听说图章之事后心里有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这档子事董叶惊奇的到不多,疑惑到是不少,不由的让芙蓉心里暗自唏嘘,难道这宝藏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且不说如冉詹是开国元勋之后。就目前站定之人也不似贪财之人,冲他大手一挥就是十万两来看钱财看得并不重,想也不怂恿芙蓉去挖宝。那他这般疑心丛丛是为何? 芙蓉眨眨眼,如冉詹于芙蓉有恩,既然是他挽留住上一晚,董叶虽觉不妥却也不说多话。 不知是否因为太久没在梨园住过,晚上睡得不大好,次日大早就起了,在花园里闲逛。瑞王府的花园里种满了月季,此时正是花开时节,花坛锦簇,好不繁盛。芙蓉一时没忍住,便摘了一大捧,喜滋滋地一转身,正对上百里闻微皱的眉眼。 没来得及把花藏在身后,被百里闻逮了个正着,芙蓉尴尬地朝他笑了笑,脸上神色十分不自然。 第七十八章 意外变故验情思二 “怎么把花摘了,多可惜。”看不出这位爷还是个惜花的主儿。 芙蓉陪笑着辩解道:“王爷,须知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月季种在此处就是为了观赏,芙蓉摘了它回去,插在屋里,日看夜看,也是观赏,且赏的时间更长,这不是正应了它们的职。再说,这园子里这么多花,旁人来看时,不一定能瞧见它们。过了几日,它们凋谢,连主人的眼都不曾入过,倒不如随我摘了去,这花儿说不定还奉我为知己。” 百里闻闻言愣住,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摇头道:“就你这么多歪理,我才说了一句,你倒是回了十句。冉詹那淡漠沉静的性子,真不知怎么受得了你。” 这回轮到芙蓉赧然,正要开口挽回几句,却见一个侍卫急急忙忙地朝他们奔过来,脸上带了些慌乱。那侍卫径直走到百里闻前方三步方才停住,着急地说道:“王爷,方才梨园的下人来报告,说如少主去了西宁寺。” 百里闻脸上马上变色,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一甩袖子就朝大门方向快步走去。芙蓉见他这反应,心里忽地一紧,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手里的花枝散落一地,不顾礼仪地提起裙子跟在百里闻身后。 “你跟来做什么?”百里闻忽然停步,转身拦住她。 芙蓉微微一怔,随即回道:“可是冉詹少爷又发病了?他——” “梨园的风大哥说芙蓉姑娘就不必去了,反正你今儿要走的,以后不用再回梨园,也不用再管山庄人的死活。”旁边的侍卫偷偷打量了芙蓉一眼,好死不死地开口道,气得芙蓉睁大眼睛使劲瞪他。 百里闻闻言也略显惊讶,意外地看了她几眼,疑惑道:“我这些日子没见你,怎么突然要走?莫非跟冉詹闹了别扭?他那么大度宽容的人,不会真的怪罪你。你且去好生跟他道个歉,他不会放在心上。” 芙蓉又气又急,分辩道:“王爷您误会了,芙蓉怎会跟冉詹少爷闹别扭,是芙蓉的表哥找了来,所以才要出府。这事暂且不说,我们去西宁寺才是正经,冉詹少爷到底是什么病,为何反反复复,这次竟然要出府诊治?” 百里闻的眼神突然凛冽,脸上表情宛如冰雪,朝她冷冷喝道:“不知好歹的丫头!”说罢竟转身就走,不再理她。 芙蓉不知他为何突然变脸,见他语气忽然冷下来,只觉得一阵茫然。但此时也顾不上考虑那么多,只加快了步子跟在他身后。 百里闻对她的态度忽然恶劣,见她步步紧随,冷哼一声,低声吩咐道:“拦住她!” 身后那侍卫马上应声伸手相拦。庄严猛力挣脱,竟窜到百里闻身前,忿忿然地瞪着他,道:“王爷您这是为何?” 百里闻眼睛里闪过淡淡的恍惚,眼神一动,右掌忽地朝她挥过来,卷起一阵风声。 庄严不会武功,只是学了几招内功心法,简单的招式勉强能躲开,加上百里闻本就不欲伤她,芙蓉仅靠灵活的身体轻轻一偏,那掌就落在了空处。 百里闻嘴角微勾,又是一掌紧随而来,动作快如闪电。 芙蓉大汗,眼看掌心就挥向自己,凭感觉就知道这掌力含着真气和内力,心里暗叹:自己这是成那么强,既然与高手过招,这下死都不冤。 第七十九章 意外变故验情思三 只是一瞬间,芙蓉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随即一个趔趄,人就朝后面倒下去。眼看着后脑勺就要撞上地面,百里闻的脚又是一勾,手伸过来轻轻一拉,芙蓉整个人都倒在了他怀里。 看着百里闻脸上玩味探究的笑意,芙蓉隐隐觉得情况不对,自己上了他的大当。果然,刚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就看见不远处一群脸色各异的女人。可不正是又气又怒的王妃带着兰儿和一大群丫鬟浩浩荡荡地开过来。 芙蓉心中叫糟,正待解释,百里闻却趁她分神之机从她身边滑过,几个跃步便出了花园。 “王妃,我早就说了这个丫头就是个狐媚子,先勾引岚先生,然后又是少主,现在连王爷都不放过,真是不要脸。”兰儿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残酷笑意,咬牙切齿地在一旁煽风点火。瑞王妃果然被她挑拨得胸口起伏,眼中妒火正炽。 芙蓉虽然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但也隐约猜出这位瑞王妃接下来可能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有些焦急地朝百里闻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管她信不信,低声解释道:“王妃误会了,芙蓉刚才与王爷只是有些口角,刚才的情况绝非你所想象的那样,只是意外。”话还未完,就看到兰儿讽刺的眼,又道:“具体情况,您问过王爷自会明白。芙蓉还有要事,请恕先行告退。” “好个大胆的奴才!”瑞王妃大怒,“不过是个下贱的丫头,别以为有王爷撑腰我就不敢动你。居然敢指使我去问王爷,再过些日子,是不是打算骑到我头上来了。今儿我要是不办了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芙蓉实在没有时间跟这个妒火中烧的女人讲道理,皱眉摇了摇头,朝她躬身一拜,就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瑞王妃见她竟似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更加狂怒,朝兰儿一使眼色,几个丫鬟便会意地将芙蓉团团围住。 瑞王妃得意地冷笑数声,“等毁了你这张妖魅的脸蛋,我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去勾引人!” 芙蓉没想到一向看起来端庄娴淑的瑞王妃变起脸来这么快,看着情形怕是要用强。不过芙蓉怎会怕她,重重一叹,不想与王府之人闹太僵,只得厉声说:“瑞王妃莫要忘了我是流云山庄的人,若要论处也轮到你。” 瑞王妃一听她言,脸色更是一变,高声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将这小贱人给我拿下。” 芙蓉本以为她会息事宁人,看来是要计较到底了,才走两步,果然又有好几个带刀侍卫冲进花园,挡住她的去路。正为难之时。当前那个侍卫忽地一声惨叫,钢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同时捧住右手哀嚎不已。芙蓉定睛一看,身后董叶一身蓝色锦袍定定而立。 “王妃息怒,万事还是等少主回来的好。”他挡在芙蓉身前,淡淡开口,将剑一挥挡开那几个侍卫。 芙蓉清楚董叶的本事,这几个侍卫决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快步地朝门外冲去。 快速上了王府门口停着的马车,迅速地赶到西宁寺,远远地就瞧见了百里闻停在寺门口的马,枣红的身子,连皮毛都是红色,似是绝无仅有的汗血宝马。芙蓉跟着跳下马车,对着车夫挥手,自己去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小沙弥出来开门,见芙蓉是个女子,便皱了皱眉头,道:“阿弥陀佛,请问女施主有何事?” 芙蓉忙道:“我来找人,如冉詹少主可在寺中?” 小沙弥面带难色,犹豫道:“这个——,请问女施主是?” “我是——”芙蓉话刚说出口,马上改口道:“我是冉詹少主的朋友,刚从瑞王府赶来的,瑞王府也到了吧,我与他是熟识。” 小沙弥一听,态度马上改变,道:“原来是如公子的朋友,请随小僧进寺。” 芙蓉一喜,忙跟着往里走。她仍不知道如冉詹病情到底如何,但见百里闻如此紧张,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若不是怕小沙弥怀疑赶她出寺,她早就拉着问个不停。穿过几进院落和一片柏树林,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幽静的小院子,种了些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松柏,显得格外肃穆。百里闻就站在厅堂里来来回回地走个不停。他一抬头看见芙蓉,浓眉马上皱起来,脸上显出无奈的表情。 芙蓉低垂着脑袋走到他身边,声音里带着些恼意地问道:“冉澹少爷怎么样了?” 百里闻瞟了她一眼,重重一哼,道:“怎么你也会担心他吗?” 芙蓉觉得很委屈,有些生气地望着他,恼道:“王爷这话实在奇怪,芙蓉自认没有做过十恶不赦的坏事,不知您为何针对我。冉澹少爷待我亲厚,芙蓉对他也不无感激,关心他的身体再正常不过,您为何要说这种话,好似芙蓉是在做假。” 百里闻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眼中锋芒几乎使芙蓉夺门而出,但终究还是挺住,坦荡地与他对视。 “咳——”百里闻终于摇头叹了口气,低声无奈的说:“天下怎会有如此迟钝的女子!”说罢转过身去,寻了厅正中的太师椅坐下。 芙蓉被他这番话弄得莫名其妙,偏不敢开口问他,又不敢坐在他旁边,只得学了他方才一般在厅堂里走来走去,一双眼睛却不住地朝里屋瞟去。那屋房门紧闭,连窗子也关得严严的,丝毫看不清里头的布置,芙蓉心里揣揣,也不知如冉詹病情究竟如何了。 两人一直等到中午时分,仍不见有人出来,饶是百里闻也坐不住,忍不住起身在屋里徘徊。两人时不时对上一眼,芙蓉烦躁的转身躲开他的目光,东张西望一番,坐下。屋里就剩百里闻一人晃悠,随着时间的推移,芙蓉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眼光越发的不善。 第八十章 贴身服侍冉蓉情 小沙弥送了午饭过来,两人心念着如冉詹的病情,都没心情吃什么,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地喝着茶,到最后两人都灌了一肚子水。百里闻大大方方地让小沙弥引着去了茅房,就剩芙蓉一个人坐立不安地在厅里憋得难受。忍了一盏茶的工夫仍不见百里闻回来,她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满寺院地到处寻。 在院门处碰见了百里闻,隐约见他身后不远处有排小房子,估计就是自己要找的地儿了。来不及跟他打声招呼,芙蓉就红着脸擦着他的衣服往里冲去。待得解决完毕回到厅堂坐下,总觉得百里闻戏谑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过,端正了坐姿,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终是受不了身上上刺目的光,忽地掉过头朝百里闻睁眼一瞪,四目相对,促狭的笑意便由眼入了心。 电光火石间,门开了,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和尚走了出来。芙蓉瞪大了双眼,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世外高僧那般儒雅,只见他身上披着件黄褐色的破旧僧袍,好像很久没有洗过似的,一片油一片泥,袖口和下摆破了好几处,碎布搭下来,一条一条的。脚上穿着双草鞋,上面竟是黄泥,脚趾头全成了黑色,散发出臭烘烘的气味。竟然像个十足的流浪和尚。 芙蓉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方才一直在房里为如冉詹诊治的大夫,犹豫间百里闻已经满面焦急地迎了上去,问道:“劳烦慧济大师,不知冉詹病情如何?” 那叫做慧济的肥和尚眼皮挑了下,朝百里闻瞟了一眼,打了个哈欠,慢吞吞道:“以往都是入秋才发病,怎么这回来这么早。我早叮嘱过,不要让他劳心劳力,这孩子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心力交瘁,更容易发病。照这样下去,还等不到二十五岁就……” 慧济和尚见百里闻神色大变,终于停了嘴,再朝后瞄到芙蓉,脸皮像缩了水的秋茄子皱起来,眼睛瞪成浑圆,凶巴巴地盯着芙蓉,道:“这小丫头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儿是和尚庙,不是尼姑庵,你走错地方了吧。” 芙蓉被他弄得好笑,偏偏心里又担心如冉詹的身体,不想与他争吵,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正准备跟着百里闻进屋,却不料被一双肥腻的大手挡住。回头,正是慧济和尚! “你待怎地?”就是泥人也有性子,更何况现在心急如焚的芙蓉。 “小女娃怎么进来的?赶紧出去,和尚庙里都是男人,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在这里。”慧济和尚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由分说地把她朝外赶。芙蓉被他撞了几下,虽然没发火,但也恼了。脚上一滑,就闪身过去,一眨眼就离他两步远,着实让肥和尚吃了一惊。 待到慧济和尚反应过来,芙蓉已经窜进了屋里。 “你这个小女娃儿到底是谁家的,快报上名来,我要代你父母好好教训教训……” “老和尚你吵什么吵,屋里住着病人,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院子里穿过来,一眨眼已经窜进了屋。慧济和尚正眼一看,是个黑衣黑裤的年青人,壮壮实实的个子,长着张娃娃脸,看起来挺惹人喜欢的样子,就是嘴巴不饶人。芙蓉听声音知道是董叶跟着过来了。 “小伙子怎么说话的,目无尊长。”慧济和尚气得吹胡子瞪眼,伸手就朝董叶拍过来。董叶微微皱眉,他只是随口一说,这和尚尽然生了恼意。脚尖一点,身子就飘了出去,和尚紧随其后,两人竟然在院子里过起招来。 芙蓉一进屋就看见一张宽大的木榻,如冉詹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上面,榻前是眉头紧锁的百里闻,身边立着一言不发的风雷。他们瞥见芙蓉进屋,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有些责备,有些恼怒,更多的是无奈。 轻轻地踱到榻前,可以看清如冉詹憔悴的模样。不到一天的工夫,整个人像是到地狱走过一遭,脸色苍白,眼眶深陷,原本就不丰盈的脸颊更显瘦削,眉宇间尽是劫难后残余的苦楚。可是无论如何,他的脸上总还是带着笑,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一些,正对上芙蓉关切的眉眼,于是,笑意又涌上了眼,脸上忽然焕发了光彩。 风雷见如冉詹精神顿时好转,连带着对芙蓉也客气了许多,轻咳了两声,都把脸转到了一边。 百里闻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眼,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笑容。“风雷虽然跟了冉詹这么多年,但终究是男子,难免有些地方想不周全。芙蓉你是冉澹的侍女,这几天就留在寺里好好照顾他,可好?” 芙蓉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百里闻与风雷不约的同时松了一口气,如冉詹的眼神更显柔和,脸上一片平静。 如冉詹睁了一会儿眼就累了,微笑着看着芙蓉阏上眼,就百里闻不便打扰,让风雷与他一起退了出来,就留芙蓉一人在屋里守着。放才出门,就见芙蓉又追了出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笑得百里闻心头发毛。 芙蓉很郑重地向百里闻行了一个大礼,半跪在地,看得他心里愈加没底,不知道芙蓉这回要玩什么把戏。 “芙蓉向王爷请罪!”只听得她如是说道。 百里闻怎么也料不到她会忽然这样,一时愣住,脸上诧异随即弯腰将她扶起,道:“芙蓉为何如此见外,到底出了什么事?” 芙蓉朝院子里尚在与董叶理论的慧济和尚望了一眼,咳了声,然后正容道:“芙蓉出门前与王妃有些误会,为了能脱身,就让表哥替我挡住了王府的侍卫。我这表哥性子急躁,出手不知可有轻重,若伤了府里的人,还请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怪罪于他。若实在不行,芙蓉愿一力承担。” 百里闻闻言总算松了口气,笑道:“我还道出了什么事,竟让你如此惊慌不安。今日之事也不能怪你,我不追究就是。”他想起早上花园里的一幕,不由得笑了起来,还道这丫头有多大本事,原来是有人帮忙。 芙蓉仍不放心,担心地问道:“打伤了人王爷也不追究吗?” 百里闻爽朗地大笑,“我既已承诺于你,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芙蓉脸上一喜,躬背大声道:“多谢王爷,芙蓉就知道王爷您心胸宽广,决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百里闻笑了,会心的。 第八十一章 瑞王疑心惹心机一 说话时董叶已经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漫不经心地向百里闻行礼告罪,百里闻自然大度地大手一挥,就此作罢。芙蓉笑得比春花还灿烂,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董叶的性情她也知道点,他不出手便罢,出手怕是不留情,现下王府怕是一片混乱,索性先问百里闻讨个情,免得他日后算账。 直到注意到董叶的脚,忙拉了他起来仔细察看,嘴里嘀咕道:“怎么伤成这样,谁打的?”眼睛却朝慧济和尚方向瞟过去。 慧济和尚刚才被董叶压制得几无还手之力,自然不会受这责备的眼神,忍不住大声哼哼道:“小女娃朝我看什么看,又不是我打的,我自己还受了伤呢。” 芙蓉瞅着他一双胖手正揉搓着肥硕的屁股,上面还隐见灰白的脚印,知道定是董叶所为。不过看他除了脸上表情夸张,行动并无大碍,也明白董叶已是脚下留情,便转脸笑笑,当作陪礼了。 百里闻见董叶的右脚肿得像包子,又看了看他一脸不甘心的表情,心中已经了然:他府里百余名侍卫你当是摆设,他能安然出来已是幸事。定是府中侍卫知道他山庄中人,所以不便为难,否则怎么伤得这么轻。” 芙蓉把董叶拉到屋前的台阶上坐下,蹲下身子,轻轻揉着他的脚踝处,责备道:“怎么这么笨,打不过不会逃啊,居然让伤成这样。”好歹人家总是帮她,她已经下意识把董叶划为自己人了。 董叶看她着急轻轻摇头,道:“无妨,只是较量而已。他们也是尽其责而已……撕——”伴随一声轻叫,芙蓉面无表情地起身,朝他道:“好点了吗。”她多少跟着兰芷学了点半吊子医术,这样的肿伤还不在话下。 偷偷瞄了百里闻一眼,他果然脸色有异,嘴角竟挂了丝诡异的笑容,看得芙蓉心里不寒而栗。然后,他的眼睛又一眨不眨地盯着面无表情的董叶,那眼神就像——正在打量自己猎物的狐狸。芙蓉心里咯噔一下,又瞧了瞧仍尝试着甩脚不敢下地的董叶,暗自不好。 低头掩下面上的惊恐,难道是看出了什么? “多谢芙。。。。蓉。”董叶还是不习惯直接喊芙蓉名讳,别扭的转过头,脸上带了丝喜气。 百里闻跟庙里的主持打了声招呼,芙蓉便留了下来,引得慧济和尚十分不满,嘴里不停地唠叨着于礼不合之类的话。芙蓉把清月阁的事先拜托给董叶,害得他一阵头大。但他还算明事理,没有多说废话,只是微微点头,看着她后面阴沉的雷电二人,他眉头微皱,终是没有多说。 芙蓉对此又感动又好笑,拉着他叮嘱了许久才让他回去,然后才折身回房,陪在如冉詹身边。风雷电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点亮色。 百里闻回到王府,才知道董叶的只言片语实在不足以眼前的惨状。花园里汉白玉栏杆被砸碎了好几处,碎石四散,花木一片狼籍。几株百年老桂树被砍成光秃秃的树干,孤零零地立着,枝叶全截成条状,刺入花园的湿土和树干里。 百里闻寒着脸从树干上拔下一根树枝,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切口,想像着当时董叶的一招一式。他身侧的楚江早已吓得大汗淋漓,慌乱不已。董叶大闹时,他和几个侍卫统领全不在府里,闻讯赶来时,董叶早已扬长而去,只留下个大乱摊子让他头疼。 “随我来书房!”百里闻冷冷哼道,随手将树枝一扬,那树枝便没入不远处的槐树树干。 楚江暗自啧舌,与几个同伴交换了一个骇然的眼神,低头不语。 “你们倒是给我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瑞王府侍卫数百人,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闹成这样,要是传了出去,你让我瑞王府的脸望哪里搁!若被人知道这王府来去自如,府中还有谁可安歇,本王也得日夜提防,时时小心了!”百里闻表情倒也不是那么凶神恶煞,只是眼中的一抹严厉让屋里的侍卫心惊胆战。 楚江“啪”地一声跪在地上,正容道:“此事错在属下,若非属下将几位兄弟叫出去喝酒,也不至于让董叶从容离去,惊扰王府,折了我王府的威名,全是属下一人之失,愿一力承担。请王爷降罪!” 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跪地请罪。 百里闻扫了众人一眼,眼神凛冽,怒道:“今日是何人当值?竟敢擅离值守,该当何罪?” 马上有两人上前一步,沉声请罪。这二人名唤武德、武城,是一对亲兄弟,乃少林俗家弟子,跟在百里闻身边已六年多。昨晚被楚江拉出去喝高了,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今日的当值,结果就发生了董叶大闹花园之事。话又说回来,若非如此,以他兄弟二人的武艺董叶绝不可能走得如此轻松。 百里闻眼中一寒,正待发火,楚江忽又跪地上前,仓惶道:“王爷,此事与武家兄弟无关,都是属下的错。武家兄弟本不愿去酒楼,是属下硬拉着他们去,还把他们灌醉,这全是属下的过失,王爷要罚就罚我一人。” 那武家兄弟也是讲义气之人,忙上前请罪,将责任拦在自己身上,一时七嘴八舌,好不热闹。百里闻脸色越来越差,眼中愈见阴沉。一旁的侍卫刘镜中甚是乖觉,见气氛不对,忙不迭地拉了拉他们的衣角,阻止他们再说下来。 书房复又恢复宁静,只是空气中那份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闻终于开口说话,“渎职之罪我会追查到底,你们该罚的一个都跑不了。”语气虽严厉,但眼神总算不复冰冷。 楚江等人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现在紧要的是如何调整训练王府的侍卫,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人,紧紧是一个人,就把你们打得溃不成军,我要你们何用!”百里闻说到这里声音又高了不少,众人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门眼。 第八十二章 瑞王疑心惹心机二 “武德、武城,训练之事就全部交给你们负责,一个月后,我要看到全新的侍卫。” “楚江,你且去调查董叶的来历,如此身手,怎会籍籍无名。”虽然答应过不再追究此事,但以百里闻的性格,又怎么会放心让这么一个武功高强却来历不明的人侍立身侧。 “当日董叶到王府的时候属下已经派人查过了。”楚江忙应道:“这个董叶乃是今年三月才到的大兴城,口音很杂,在宏城客栈住了两晚。三月初三那天在路上碰到了肃王爷,肃王对他十分热络,有收归己用之意。不想在西岳楼遇到了如少主,更没想到他竟与芙蓉姑娘是表兄妹。经过少主首肯后,董叶就以侍卫身份住进了梨园。” “据属下打听,这董叶平时不爱说话,也不与别人交往,府中上下谁的话都不听,偶尔和芙蓉姑娘交流,尤其进一个月来,俩人甚为亲密。属下已经派人去路上查过,他来临城也有些日子,风餐露宿只他一人,线索很少,所以暂时还没有查到他的真正身份。” 百里闻一双虎目暮地寒光大盛,马上又恢复常态,目光在屋里转了转,最后又落到了楚江身上,冷冷的眸子看得他遍体生寒。 一旁的刘镜中跟随百里闻时间最长,也最了解他的脾性。方才楚江提到芙蓉时神色颇有些不自然,显然让他动了疑心,忙接口道:“王爷可是怀疑董叶跟芙蓉姑娘与肃王爷有关联?” 百里闻斜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董叶身份的确引人怀疑,但我并不认为他是那边派来的奸细。我观察过此人,并非心计深沉之辈,喜怒皆显于色,却勇猛非常,定是衷心之人。”他想起方才寺中董叶对他的视而不见,不由得一阵好笑。 “我怀疑的是芙蓉的身份。”百里闻望着楚江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 楚双廷脸上顿时刷地变得惨白,仓惶低头,不敢对视。 “她一个弱质女流,自称身世凄苦,身份卑微,言谈举止却洒脱大气,不说一般人家的女子,就是出身官宦的大家闺秀也不见这样的。但谈吐说话又不像江湖中人的匪气,身手灵活却不像有武功,我思索许久也无从猜测她到底是何人。但是,单从董叶之人对她客气恭敬的态度就知道,他们绝非表兄妹这么简单。如今她与子澹关系越来越密切,若不清楚她的底细,我实在不放心。” 百里闻缓缓说出心中疑虑,最后看定了楚江,道:“一个月内,你若是查不出芙蓉和董叶的身份,就不用再回王府了。” 楚双廷脸色一凛,心中一时无着,只得领命退下。 屋里只剩百里闻和刘镜中两人。 百里闻挥挥手让刘镜中起身,道:“我若是问武德、武城,他们碍于义气肯定不会说,但镜中你从小跟着我,最得我心,相信你不会瞒我。最近楚江颇不寻常,你可知所为何事?” 刘镜中面有难色,犹豫道:“王爷不是早已猜到了吗?” 话未说完,又见百里闻脸上一寒,赶紧躬身道:“属下这就说,唉,还不都是为了园里那个芙蓉。去年王爷您派楚江到码头去接如少主,就是那日见到了芙蓉姑娘,就像着了魔,终日神不守舍。那姑娘我一直没见着,听说美得跟天仙一般的人儿,又和气,楚江虽然知道自己配不上,却又不放不下,每天左思右想的,哪怕跟她说上一句话,回来也得高兴半天。若是几天见不着她的面,就魂不守舍。昨儿晚上也不知从哪里听说如少主跟那姑娘关系不一般,他心里不好受,就邀了我们兄弟几个出去喝酒……” 百里闻眼神闪烁,恨恨地一拍桌子,怒道:“为了个女子弄成这样,真是胡闹!” 刘镜中闻言苦笑不已,小声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也怪不得他。倒是王爷您——”他差点脱口而出,忽地发现失言,慌忙闭嘴。 百里闻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今儿早上的事?” 刘镜中忙低头哈腰地应道:“属下不敢,不过王妃这会儿怕是还在发火呢。” 百里闻轻哼了一声,沉声道:“你记住了,芙蓉是如冉詹看上的女人,谁也不准有非分之想,你回去以后把这话带给楚江,还有王妃那里,也把我的意思带到,让她别做什么心胸狭窄的想法和事情。若芙蓉有什么闪失,我会追究到底。董叶之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他日见了就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无论如何,他名义上总是冉澹的人,我不能不顾冉澹的面子。” “属下明白。”刘镜中与如冉詹也很熟,那个温和少语的男子,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却没有人能看懂笑容背后的真正心思。刘镜中并不知道如冉詹在百里闻心里有怎样的地位和作用,但是,只要他在梨园,百里闻在朝中就左右逢源,事事皆顺。何况山庄的势力不容小看,决不能有半点闪失,如今好不容易趁着家主与王爷的关系拉了如冉詹在这里养病,若有个什么,后果定然不敢想象。 所以,任何有可能伤害如冉詹的言行举止一旦传到他耳朵里,百里闻很快就会让他们和源头一起消失。 如冉詹因为疾病缠身,一直没有娶妻,现在终于能有让他动心的女子,难怪百里闻即使怀疑芙蓉的身份,也肯放她在王府而不加约束。 刘镜中退出书房时,微微叹气:但愿楚江能早日明白。那样一个少主看上的女子,岂是你我可以企及的。 。。。。。。。。。。。。。。。。。。。。。。。。。。。。。。。。。。。 第八十三章 别样心思惹心惊 风雷不知从哪里临时找来几件男装让芙蓉换上,再在与病房相通的小偏厅里开了张床,说是她的床铺,方便她晚上照顾。芙蓉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大大方方地住了进去,还直夸他们细心。风雷二人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两双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天,相互交换了个不自然的眼神,一句话不说,躲得远远的。 晚上他们两人住到外面的客房,芙蓉就坐在如冉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乏了便靠在床边打一会儿盹。也不知到了几更天,隐约感觉床上的人动了动,她马上惊醒,揉了眼睛正好看见如冉澹的墨玉般的眼睛。明明脸色那么苍白,一双眼睛却黑得发亮。 “醒来了。”芙蓉笑眼弯弯地望着他,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说着话,人已经走到桌前倒了水过来。庙里有王府派人送来的暖水壶,所以杯子里还冒着热气。如冉澹轻吟了一声,挣扎着想自己坐起来。 芙蓉忙把茶杯放在一边,伸手扶起他。把柔软的棉被和枕头全放在他身后,直到她觉得舒服了才罢手。然后端水到他唇边,小心地喂。 如冉澹苍白的脸上有了些红晕,柔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也不去休息。” “我就睡里面,不急。”芙蓉指了指偏厅,漫不经心地笑着回答。如冉澹闻言微微一愣,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神色自然全无异常,叹了口气,低头道:“可是大风他们安排你住进去的。” 芙蓉笑道:“是啊,这样方便照顾你。”眼神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流,一直流到如冉澹的心里。 “你身体不好,怎么能让你操劳,明儿就回去吧,这里有他们就行了。”瘦削的手握紧了棉被,脸上仍是淡定温和的笑。 “那可不行。”芙蓉把茶杯放回桌,又倚着床榻支起脑袋,唇边笑容微荡。“我身体早就好了,哪里有那么弱的。再说,已经答应了王爷要好好照顾你,怎可半途而废。风大哥他们终究是男子,难保有些地方不够细心。我虽然手脚笨了些,总是女子,想得要周全。你总不愿王爷另派个不熟悉的人在一旁看着吧,那多别扭。” 如冉澹那双好看的眉毛皱起来,恼道:“连王爷也参与了。” 芙蓉不解,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如冉澹叹息一声,慢慢闭上眼睛,沉声道:“我累了,芙蓉你去睡吧。” 如冉澹醒来时发现自己紧握着一双莹白的手,眼睛渐渐往下,看见手的主人如画的容颜。那睫毛颤巍巍地动了动,轻巧的鼻翼吸了吸,小脑袋在原地蹭了蹭,眼皮终于打开。于是,眉如远山黛,眼如秋波横,那一汪秋水朝自己一弯,心就遗失了。 不动声色地送了手,神色自如地朝她笑笑,问道:“不是让你休息的吗,什么时候又过来的。” 芙蓉捂嘴打了个哈欠,顺手将被子掖了掖,回道:“本来回去睡了,刚躺下就听到你叫我,于是又起来看你有什么吩咐,没想到你根本没醒。怕是做梦了吧,可心里头怎么也不踏实,干脆就披了毯子在一旁看着,好随时照应。” 如冉澹看着她仍是恍然无知的俏脸,心中苦笑。 不一会儿风雷两人进屋,如冉澹让芙蓉出去洗漱,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风雷脸色很不寻常,眼神游离飘忽,几乎不敢与她对视。等到早饭后百里闻过来,如冉澹又寻了个接口把她打发了出去。 才走了几布,芙蓉觉得脚上有点不舒服,低头一看,天青色的布鞋不知什么时候磨破了边,白色的袜里依稀可见。于是折身回头,准备换双鞋。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百里闻的声音,“不错,就是我安排的,她不是也没反对吗?” 芙蓉微微一怔,想起昨晚如冉澹说过的“王爷参与之类的话。”脑子里有些乱,伸出推门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芙蓉对这些礼仪一概不知,哪知你的深意。若被人知道了,对她名誉有损,还是今儿就让她回府吧。”低低的是如冉澹的声音,还是温和平静的语气,却有着种不容置否的坚持。 “子澹,我是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对芙蓉动了心思,那就收了她。虽然她身份不明,但既然是你喜欢上的女子,我就绝不会有异意。为什么这么患得患失,这不像你的作风。”百里闻的声音有点大,话里的内容也让芙蓉脑中一片混沌。 “芙蓉她——”如冉澹的声音低了些,芙蓉在外面几乎听不见。 “你知道我的身体,照这样下去,还不知能活多久,我不想害了她一生。再说,她本就没这心思,我又怎么能?”如冉澹的话被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打断,芙蓉的心中一悸,有些担心地想进屋,可一想到方才两人的对话,又停住了脚步。 她活了二十年,当然知道所谓男女之事,以前在没什么交际也知道男女之恋,但彼时不同今日,那时她本无意其他之事,只一心忙于公司,闲暇时也就妹妹陪着,爱情之事本就是无锡只谈,她从另一种角度冷眼旁观,如今轮到自己身上,只是一片茫然。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她又如何分得清楚。 难道说哪个温和纤弱的如冉少主对她有了别样心思。只是。。。。 芙蓉分不清到底是惊还是喜,是恼还是怪,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脸上发烫,脑子里却一塌胡涂。恍惚间听到有脚步声渐至,才猛然醒转,折身躲到廊后,果然见大风匆匆走来,神情似是焦虑。 大风进屋没多久,房门又“吱呀——”一声开了,百里闻一脸阴沉地从屋里出来,神色十分严肃,那眼神阴霾如鹰隼,周遭的空气也受他影响变得冰冷而肃穆,使得一旁偷看的芙蓉十分不安。 第八十四章 一语惊醒救良人 好在百里闻似有所思,大步朝院外走出,并没有注意到她。直到见着百里闻的影子渐渐消失,芙蓉这才拍着胸口从廊后探出头来,微微松了口气。一转身,顿时愣住,雷电两位大哥不知什么时候立在她面前,表情复杂地望着她。 芙蓉顿时窘在当场,脸上又是尴尬又是难为情,红着脸朝他们点了点头,从他们身侧匆匆掠过。直到走出了园子,才猛地一呼气,不知雷电什么时候到的,也不知他们听没听到屋里如冉澹跟百里闻的对话。唉,即使没听到,等他们回去跟如冉澹一说,如冉澹怎会不知道她在外面偷听。这一切不是都摆上了台面,该让她如何是好? 在靠池塘的大青石上坐了半天,脑子里仍没理出个头绪来,如冉澹那几句话在耳边飘来荡去,芙蓉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唉声叹气地琢磨了一上午,直到惠济和尚经过时大声冷哼才把她惊醒。 惠济和尚为了她女伴男装入住寺庙的行为十分不满,虽然碍着百里闻和如冉澹的面子不好发作,但在芙蓉面前脸色总不好,更何况昨儿他被从飞踹了一脚,直到现在屁股还疼着,免不了恨屋及乌,连带着芙蓉也看不顺眼。 芙蓉一抬头正对上惠济和尚不屑的神色,不由得暗自好笑。她也知道这和尚并非坏人,只是脑子有些迂腐,看不惯自己的行径罢了。于是善意地朝他笑笑,放低声音道:“惠济大师早安。” 惠济的脑袋抬得高高的,眼睛往下朝她瞟了一眼,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算是回答。芙蓉也不生气,掀开袍子,起身走到他面前,柔声问道:“惠济大师可是刚从冉澹少爷那里过来?不知冉澹少爷病情如何了?” 惠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愧色,闷声回道:“还不是老样子,一直都这么拖着,好些年了,就没见好转。他也不知道注意修养,整日跟着王爷劳心劳力,最是消耗心神,照这样下去,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芙蓉这是第二次从惠济口中听到如冉澹病危的话,想到他温和憔悴的面容和永远淡定的微笑,心里不由得一紧,双手紧紧拽住惠济的衣袖,脸色发白地恼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没有法子救他吗?他不过身体虚了点,怎么能说无药可就这样的话呢。医者父母心,你这和尚不好好施针救治他,反而说这种丧气的话,算什么良医?” 惠济本就为了如冉澹病情反复的问题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又被她如此教训了一通,心里十分恼火,大怒道:“你这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如冉澹天生寒毒,早已侵入骨髓,就是华佗再世只怕也救不了。我是凤储国手,整个临城有谁敢说医术超过我,就是宫里的太医见到我也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前辈。若不是看在山庄家主的面子,我才不会出手救一个将死之人。” 芙蓉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所谓医者之上者,乃视人为人。无论其贫富,权势,善恶,美丑,众生平等。大师说看在山庄面子,又说什么什么不医将死之人,实在有辱医德。说什么国手,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惠济顿时大怒,手指发抖地指着她,想骂她什么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因芙蓉确实在理。恼了一阵,他恨恨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这小女娃儿,口齿如此刁钻,实在不讨人喜。我大度大量,不和你计较。但如冉澹的病情早险象环生,不是你骂几句就能救得了的,你也不必对着我撒气。” 芙蓉一听到此处,自知惠济所言非虚,心又暗沉了下来。见惠济仍是忿忿不平,也知自己方才言语太过极端了,惹怒了眼前这和尚。她性子向来大度,遂换了副表情,略带歉意地说道:“是芙蓉太无礼,说话莽撞,还请大师原谅。” 惠济哼哼唧唧了两声,没有再不客气,又叹了口气,沉声道:“也不是我不救他,只不过冉詹少主这病不是说能治就能治的,我认识他十多年了,眼看着他身体越来越差却无能为力,心里也不好受。若不是为誓言所困,不能出寺,我定要去寻那巫崖门主,和她切磋商谈,找出治病良策。” 芙蓉微微一愣,疑惑道:“这巫崖门主是何人?难道比大师您的医术更高明么?既然如此,瑞王爷为何不去寻他,把他找回来跟大师商量不是一样吗?” 惠济斜着眼睛瞥了芙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真是个孤陋寡闻的女娃儿,连巫崖门主都不知道。她是玉门主,人称‘再世药王’,医术通神,二十年前大兴城瘟疫,差一点就灭城,正是巫崖门主研究出良方,救了全城人的性命。先皇为表彰她的公德,特在帝陵外设一生祠,供百姓敬仰。你虽年轻,但家里的父母就没跟你说过么,真是忘本!再说,巫崖门主隐世数十年,你想寻就能寻得到吗?瑞王爷这些年也没少派人,可就是没有一点线索,我也没办法。” 芙蓉被他骂得哭笑不得,也不好解释反驳,只是摇头不语。脑中忽地亮光一闪,遂狠狠一拍脑袋,大声道:“我真笨,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我伤成那样师父尚且能救,也定能救他的。”于是转身就往外跑,完全不顾惠济和尚在后面大呼小叫。 等到牵了马出门,才想到竟忘了跟如冉澹打声招呼。回头望了望身后几已不见的西宁寺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折身回头。 如冉澹剑眉微颦,手指在书桌上轻轻扣着,许久都不发一言。一侧的风雷见此情形也不敢多说,只得静立在侧。屋里安静了半晌,房门处传来“吱呀——”一声响,如冉澹嘴角微微上勾,抬头朝门口望去,笑容马上凝在脸上。 第八十五章 街边巧遇生嫌疑 端着茶盘的灰衣小沙弥怯生生地走过来,低着脑袋把茶盏放在桌上,小声道:“如公子请用茶。” 如冉澹眼神一黯,手上缓了一下,慢慢伸出手。 大风眉宇间一阵恼意,喝问道:“怎么是你?我们府上的芙蓉姑娘呢?” 小沙弥吓得后退几步,眼神飘忽不敢抬头,结结巴巴道:“那个姑娘出寺了,中午骑了马出门,现在还没回。所以主持大师让小僧过来此后茶水。”小沙弥的手紧紧地握住僧袍,眼睛不时偷偷地朝大风瞥上一眼,马上又躲开。 风雷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低下头,迟疑了几秒,低声道:“上午我们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芙蓉在门口。” 如冉澹脸色陡地变得苍白,握着的茶杯手指渐渐泛白发青,滚烫的茶水溅出些许洒在他瘦削的手上,竟然也不知道疼痛。大风马上冲到他面前,一边小心地接下他手上的茶杯,一边吩咐雷人去找烫伤药。 如冉澹轻轻抽回手,淡淡说:“没事,雷你继续说,对于皇上突然册封九皇子为王,朝中有何反应?” 雷担心地瞧着如冉澹泛红的虎口,张了张嘴,迟疑道:“公子还是先处理一下——”话未说完,只觉得一道锐利的眼神朝自己射来,话又吞了回去。狠狠咽了口唾沫,整理了一番思绪,这才正容道:“瑞王和肃王都十分不服,刚才在殿上就差点发作。朝中群臣对于皇上这一举动也是议论纷纷,毕竟十皇子年纪尚轻,又无任何功绩,皇上虽然宠信云妃,但此举实在不得人心。不过朝中已有传言,说皇上认为瑞王爷把持兵权,对此诸多猜忌,而肃王又不得圣心,所以皇上有意立十皇子为储……” “哼——”如冉澹冷冷一笑,雷马上停嘴,疑惑地望着他。 如冉澹抬头看了风雷两人人一眼,眼神最后落到大风身上,低声问道:“你们怎么看?” 大风慌忙道:“这些宫廷政事,属下怎么敢多嘴。而且属下实在不明白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早些年一直对瑞王爷宠信有加,怎么又突然转到十皇子那里去了。朝中谁不知道十皇子鲁莽冲动,哪及王爷沉稳睿智,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王爷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 如冉澹苦笑着摇头,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柔声问起百里闻的反应。 雷马上吐吐舌头,夸张道:“属下还从来没见过瑞王爷发那么大火,回王府后把花园里青石桌子都给掀了。更过分的是,皇上不知寻了什么错,又把兵部的几个将军降了职,王爷气得当时就要进宫找皇上理论,最后被刘统领给劝住了。不过我看以王爷的脾气,明儿早朝肯定要发作的。” 如冉澹淡淡一笑,“王爷许多年没受过这种委屈了,难怪会反应这么大。不过——”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吩咐道:“给我准备纸笔,我给王爷写封信。”说刚说完,呼吸一时不顺,胸口发闷,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风雷两人顿时慌了神,一边冲过来扶住,一边倒茶斟水,雷还冲出房门去叫惠济和尚。如冉澹抿了口茶,咳嗽稍微缓了缓,只是脸上涨得通红,尔后又渐渐转白,没有一丝血色。 大风想将他扶至床前躺下,如冉澹却轻轻摇头,指指书桌,示意他摆上纸笔。大风责备道:“公子,您都这样了,那些事情就不要管了,身体重要啊。” 如冉澹仍指着书桌,固执地不肯上床。 大风无奈,朝雷使了个眼色,雷不愿又无奈地朝书桌走去。 “我只写几个字,花不了多少时间,你们不用担心。”见他们如此表情,如冉澹反而笑着安慰他们。 “王爷的性子我最是了解,我若不劝他,明儿定会在殿上跟皇上吵起来。他习惯了沙场真刀真枪的实干,对这些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并不在行。” 他好不容易说完这些话,又听下喘了一会儿,才拾起笔,在纸上落了几个字,仔细折好,递给雷,道:“给王爷送过去。” 临城比她想象中大了近一倍,落花阁远在城北,芙蓉须穿过青从和白鸟大街,这都是临城的商业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芙蓉这些日子跟着董叶也学了些马术,只是也只是勉强能骑而已,这下子在人群中穿梭,还真是费力的很,一番功夫下来,大冷的天她竟是一身的热汗。 行至十字路口,一辆马车以雷霆之势朝芙蓉冲了过来。芙蓉一惊,忙狠狠一勒缰绳,直把马儿拉得前脚腾空,嘶叫连连,嘴角都被勒出勒血,看得芙蓉都心疼不已。慌乱之下,身子不由就要摔下,幸得她现在修习心法身子灵活许多,一个侧身滚落在地。抬头只见,面前的马车被惊吓得在原地蹦跳,任凭马夫任内和拉扯叫唤,那车身仍自摇晃不已。 芙蓉心中略微不安,正准备叫人帮忙,却见那车帘一动,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那手大而匀称,手指修长干净,拇指上带了只翡翠色的玉扳指,温润流彩。那只手握住缰绳轻轻抖了几下,那马儿便乖乖安静了下来。 芙蓉看清那扳指,整个人都呆住了,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凝结,身子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几下,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车帘猛地掀开,却非芙蓉想象的面容,而是略微惊讶的肃王百里焰。芙蓉朝车里瞅了一眼,那手的主人早已坐回了车里,没有出声。百里焰则是一脸貌似真诚的笑容,随和地笑道:“原来是芙蓉姑娘,这么急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本王派人送你一程。” 第八十六章 谁人可是知故人 芙蓉虽然身着男装,现被他叫破身份却不惊奇。百里焰在瑞王府眼线只怕连如冉澹的病情也摸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她这个并不怎么保密的身份。芙蓉按下心惊,淡淡一笑,放柔了声音从容道:“芙蓉只是个下人,怎么敢劳烦肃王爷。况且只是到城北走走,也没有什么大事。” 百里焰眉头一皱,疑惑道:“芙蓉姑娘可能要无功而返了。今日金尊长公主要观音阁念经,城北街道重重防守,旁人不准出入。” 芙蓉一听,失望之色顿时溢于言表。 百里焰看她脸色,面上却一缓,笑道:“罢了罢了,公主姑姑还欠本王一个人情,本王让人带了信物过去,公主见了此物,定不会为难你。” “如此就多谢肃王爷了。”芙蓉也不推辞,朝百里焰重重一揖身,感激道:“芙蓉虽然只是个下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他日王爷若有用得着芙蓉的地方,只消吩咐一声,芙蓉定竭力办到。” 说罢,朝百里焰盈盈一拜,然后一挥马鞭,朝观音阁方向奔去。 眼看着芙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尾,百里焰这才放下车帘,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看来如冉澹快不行了,竟然连个小丫头都乱跑。哼,公子可知刚才那女子是何人?” 车内一袭紫色华贵锦袍,俊朗的面上淡淡一笑,并不答话,心中却无由地一阵心跳。方才那男子,长相和声音都似曾熟悉,但不知为何,却让他莫名的眼熟。听百里焰称他做芙蓉? 难道是个女子?男子冰冷儒雅的脸上慢慢凝起一丝毫不可见的异样。刚她低头顺发,并未看的仔细。只是那股子清冷劲儿,让他心底微微触动。记忆里似乎有过一张美得不带一丝尘嚣的脸,张扬绝艳却衣着朴素,方见她姿势谦卑,一身的气质却高贵得犹如一直白鹤,那神情,竟慢慢与记忆里那个人影慢慢融合。 会是她吗? “那姑娘是如冉澹家的丫头。” 男子闻言眉毛一扬,面上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问:“如冉澹?可是流云山庄的少当家?” “原来特使也知道此人。”百里焰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如冉澹的名气这么大,连刘特使远在漪澜国也听过他。” 男子淡淡一笑,道:“流云山庄谁人不知,我虽不是江湖中人,但流云山庄当家财势人力岂是无名之辈。” 百里焰闻言,哈哈一笑。眼中防备之色一闪而过,脸上却仍带着笑意。“方才那女子叫做芙蓉,说是如冉澹的丫头,不过很得宠。我得到的消息是,她成为少夫人的可能性非常大。”他说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冷笑对身边男子说:“人,的确是个世间少见的美貌女子,也难怪连如冉澹也被他迷住。若不是流云山庄为倚靠,连我都不想放过她。” 男人仍是淡淡笑着,眼神却越来越冷。 第八十七章 为君求访落花阁 芙蓉一路心神不宁,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玉扳指,若她记得不错,那日绝杀城内的面具人,白皙的手上就带着一个翡翠的碧玉扳指。血色中清冷绝艳的男人,冰冷狠虐的白衣,下手毫不留情的杀手,还有绝然冷冽的面具…… 俨然成了她心底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颤抖着骑着马儿出了进了城北,远远的大道层层封锁,果然是重重防守,芙蓉不知落花阁在何处,又进不去,这下心里更是心急如焚。想想对着把守的侍卫报了百里闻的名讳才得人引路,芙蓉顺利地进了官道。将随行的人打发走,她先慢悠悠的晃了会,才想一旁的小店打听。 店老板是个实在的生意人,一听她打听落花阁,脸色当即就变的古怪,连带着店内的几个小伙计也异样的看着她。 芙蓉眨眨眼,疑惑的又要开口。老板就朝她后面指了指,便再也不肯说话了。 芙蓉只得道谢,妍妍的牵着马穿过大道,超那边老板指的小巷过去。 刚到巷口,她就感觉异常不对,气氛诡异的很。她淡淡的打量两旁的楼阁,安静若斯,竟无一个开张,只是张扬的红灯和华丽的门廊映的店不似许久没人的样子。 芙蓉奇怪的打量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条街。。。。。居然是花楼。 难怪刚才店老板和活计奇怪的样子,她自己也腾的脸红了大半。果然。。。是隐蔽。兰芷师傅居然让她到花楼里找人。 真是。。。。 芙蓉心下有冲动想大骂这缺德的师傅,她好歹是个大姑娘,这番样子进去算什么。 看着各种别致精致的楼阁,门前装饰,芙蓉真觉得脸上发烫。 她念念的想回头,却又想到了西宁寺中那个温和病弱的人,心竟是丝丝发紧。叹气的走过一间间店面,寻找她要找的落花阁。 芙蓉静静打量这个小院,素雅的厅堂十分安静,窗外院子里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开着淡紫和粉红的细碎花瓣,有淡淡幽香入鼻。 芙蓉起身走了几步,心急的竟是半分多等不得。一碗清茶饮尽,还是半个人也没见到,正准备推门进后院,手刚伸到门上又停了下来,那门后隐有浅浅脚步声过来,几不可闻,仔细听来脚步细碎及轻,想也是个女子。芙蓉于是朝后退了两步,轻生道:“芙蓉求见月竹姑娘。” 院里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人拉开了一道门缝,露出一张俏丽年青的脸。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紫色素裙,乌发撩人,明眸轻眨显得娇俏可人,嘴角含着笑意,鸽蛋的标准脸上显得异常的甜美。 女子漫步进了屋,仔细一瞧见芙蓉,俏脸上竟泛起丝红晕,让芙蓉竟一时呆在原地。 。。。。。。。。。。。。。。。。。。。。。。。。。。。 第八十八章 落花阁内诉情畅 “姑娘可是月竹?”芙蓉见女子笑意盈盈半天不说话,愣神的盯着自己看,还以为自个儿有什么不妥。垂首检查了一番,不见任何异常,方才开口说道。 女子面色微红,缓步走进屋内,素素的衣裙随着柳腰翻翻摇摆,浅笑盈盈的看着她坐下,才道:“我当是谁?大清早的就把人叫起来。”说着,端起桌上的热茶悠悠一品,堪舆的眨眨眼,“原来是个标志的小公子。” 芙蓉这才回味过来,尴尬的脸色发怔,赶成这女子把她当大清早逛窑子的客人了。不自在的轻咳两下,也慢慢坐下,思量着该怎么开口。 香阁内春意盈盈,寥寥的熏香徐徐而升,桌下的火盆噼啪的火苗偶尔一声响。芙蓉看她不语,这才仔细打量起这间香阁。 布置简单雅致,丝毫不见烟花之地的粉脂之气,反而格外的清幽舒适。简单的外阁两张别致的小桌,旁是一个舒适的软榻,寥寥的轻纱后是一架黝红的古筝,显示出主人格外的韵雅和爱好。芙蓉心里赞叹的同时也有些恼火,看看天色才猛然想起,自己出来的急,竟是没有对他们打个招呼。 心里暗叹自个冒失,想想若是真问起也不好回答,索性回去在说。 女子水盈盈俏皮的眸子看着芙蓉一会眉头深锁一会轻声叹语,不由好笑的眨眼,半响开口道:“公子一大早来找月竹,可是要听曲?” 芙蓉刚喝到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窘迫地朝她笑笑,有点不好意思,白玉一般的脸颊飞上淡淡红晕,看得女子更是好笑不已。 放下杯子,她轻声道:“芙蓉唐突了。在下并非来听曲。只是。。。。”犹豫着是先说自己的身份还是直接拿了指环亮出来。她从未和江湖人打过交道,所以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屋里静的有些诡异,女子随意瞟了芙蓉一眼,看到她的男子打扮,愣了会,又仔细看了几眼,才抿嘴笑了笑,道:“公子既然来了,这般不语是为何?” 芙蓉也觉不妥,点头,心道那个人被你这眼神看着都会浑身发毛吧。 “随我来吧。”女子俏皮的眨眼,终于朝她温和地笑了笑,芙蓉大赦却又不知要去哪里,只得跟着她出了门。 女子领着她进了园子左绕右转,最后到了一处水榭。榭中有桌有椅,皆是上等紫檀木所作,十分名贵。 “公子坐吧,干嘛这么拘束。”女子坐下看她仍是愣愣的,不由打趣道 芙蓉低头坐下,看着她轻步走到软榻上,如柳叶的身子懒懒的斜靠在榻上,芙蓉这才又打量周围的景色。这水榭连着一片荷塘,塘中并无荷花,但荷叶茂盛,碧绿的圆叶连成一片,连池水都瞧不见。微风吹过,有股清新的荷叶香味迎面铺来,让人心醉。 芙蓉渐渐沉醉在此景中,直到女子又轻笑出声。她才猛然惊醒,回头一看,女子正满面含笑地望着她。芙蓉想了想,朗声道:“弟子清风见过月竹姑娘。”索性开门见山的好。 女子微微一笑,收回打趣的目光,走到芙蓉面前,握住她的手,浅笑盈盈的对着她的眼:“兰芷姑姑真是好眼力,难怪一直不肯收徒,原来是等着清风呢。这相貌,这筋骨,果然是百里寻一,超乎常人。” 芙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虚道:“姑娘过奖了,芙蓉只是平庸之人,哪能担当得如此赞语。” “你谦虚,兰芷姑姑可不谦虚。她整天信里头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弄得我一直睡不好觉,就盼着早点见你,左等右等,一直等到现在。嗯,见了面才知道你师父所言非虚。”月竹笑着打趣,漂亮的鹅蛋脸上微红,拉着芙蓉的手拉着一起坐下。 看她风姿卓然,俏皮清灵,怎么也看不出是个身在红尘的青楼女子,倒多像个世俗之外的大家女子。 芙蓉见她态度变的温和清灵,也不多做谦虚,马上切入主题,问道:“不知我改如何称呼月竹?你可有我师父的消息。这几个月来她都不曾与我联系,我又找不到她,只好来找姑娘来帮忙。” 月竹眼眸一闪,慵懒的躺在榻上,手指顺着脖颈处的衣襟,轻声道:“若是为了流云山庄少主的病,我也是没法子的。我家世代立下家规,终身不与流云山庄人有任何瓜葛,我是绝不可能出手帮你救人的。” 芙蓉闻言心里一惊,什么破家规,顿时有些急了,手上一紧,道:“可是冉澹少主现在病成这样,惠济和尚都毫无办法,若师父不出手,怕是无人可救。那他不是必死无疑吗?”想到这两日来如冉澹日渐憔悴的面容,她心里又是一紧。 无论如何,定要找到兰芷。她顾不上满心的复杂,目光楚楚的看着床上的人。 月竹轻声叹气,摸着顺在衣上的发丝,柔声道:“这事也不能怪你师父,你道她不想救如少主么?她们之间的渊源要比你深得多,只是前程往事不堪回首,你师父和我都为家规所迫,情非得以,你切莫怪她。” 芙蓉神色黯伤,摇着头轻声说:“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待我情同亲人,芙蓉就是再无理,也不会责怪与她。只是想到冉澹少主的病情,不免有些伤心。他还那么年轻,而且……”才华横溢,也是除了兰芷外,唯一对她好的人。 月竹看她面色苍白,想是铁了心思要找个法子救那人,心里叹息,面色忽地一笑,低声提醒她:“你是玉门的门主,又是姑姑的衣钵传人,为何不自己亲自动手救他呢?” 芙蓉顿时愣住,指着自己喃喃道:“我么?”脸上泛起尴尬之色,低头道:“我才学了多久的医术,就连脉象都把不准,哪敢在冉澹少主身上动手。宫里的太医和惠济和尚都束手无策,我怎么能行?” 第八十九章 心思定然起情愫 月竹摇摇头,笑道:“如少主久病体虚,经脉虚弱无力,你又初习医术,把不出脉象也是正常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就不能动手治他的病。以你师父与如少主的渊源,是一定要救的,至于这救人之法,就要靠你自己琢磨了。” 芙蓉颦眉想了想,眼睛忽地一亮,低声道:“除了医书,师父还留了些手稿给我,难道写的正是医治冉澹少主的方法?哎呀,我真笨,怎么现在才想到,师父无缘无故怎么会到流云山庄船上去,定是偷偷给冉澹少主诊病,她不好亲自动手,便把方法传给我,可是我竟一直没有往深里想。” 月竹只笑不语,水灵的眸子又眨眨。芙蓉心中豁然开朗,眼里也闪出了笑意,才知道方才月竹那一番作为实为打趣。待明白了事情对她好感不由大增,诚心诚意地朝月竹行了个礼,感激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芙蓉本就不敢强求师傅,不想今日有意外收获,还多谢姑娘提醒。” 月竹微笑惬意的躺在榻上,俏皮的撇撇嘴:“你师父再过些日子就会回临城,清风姐姐若不嫌弃就常过来陪我说说话。我这里虽是青楼却也清静的很,只是怕清风你嫌弃我这里俗气的。你师父现在就像只闲云野鹤,连我都舍得几年不见,知道你在这,二话不说今年事情一完就往回赶。” 她瞥了眼芙蓉今儿特意戴在手上的扳指,语气微酸,却还是叮嘱她:“玉门的信物不要轻易示于人。当今长公主是姑姑昔年的手帕交,关系非比寻常,今日她封城去梅山拜佛,若让她遇见了见到此物,今儿肯定不会放你回去了。宫里认得此物的旧人也不少,你若不想多生事端,还是小心点好。以后找我也罢或其他门人,只管通报姓名就是,你师父早已将你继任门主之事告知,不必总用信物证明什么。” 芙蓉吐了吐舌头,不由好奇的说:“这么简单,也不怕被人冒充了去?” 月竹一愣,哈哈大笑道:“你这性子恁地有意思。你那师伯师叔是何等人,怎么会让人骗了去。尤其是你师叔,这辈子专门看人脸色,溜须拍马,骗过的人无数,这世上还没谁能骗得了他。赶明儿你去找他好好学学。” 芙蓉哭笑不得,实在难以想象这些都是些什么人,何况出自月竹之口,芙蓉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可信。 两人还待再多说几句,不远处隐有人声传来。 月竹微微皱眉,低声道:“怕是外面客人来找了,我且先去。你自个儿找个地方躲起来也好,先回去也罢,反正别让外人见着你,不然今儿是没法脱身了。”说罢,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缓步起身,盈盈弱柳整了下衣衫,慢慢由水榭走了出去。 芙蓉心中暗自好笑,随着她轻步出门,缓缓看到前面女子身影婀娜多姿,i迎着微风,飘逸亦然,听着前方人语声声,月竹轻步拐进了一个精致的木门内。芙蓉叹气的随着来路出了阁楼。 时已过午时,太阳盈盈的散着微弱的光。芙蓉漫步牵着马,来时一路颠簸,心里焦急着竟不觉得,浑身颠簸的似要散架。走了会功夫,还是骑身上马,若在去换马车也不知要呆到何时了。 先跑回了一趟梨园。王府里静悄悄的不见几个人,芙蓉无意多想,自顾进门朝着自己房内走去。感觉到一进门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虽有防备但并无恶意。心知定是上次她那么一闹,使得百里闻重治防守,想到此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为此受了罚,心里颇有些疼快。 让那个无良的人拿自己当箭牌。活该,他府内大清理。 翻了半天从包裹里找出了兰芷留下的手稿,足足有五大页,她平日里也翻过,但都没有与如冉澹的病情联系起来。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那半吊子医术能帮得上什么忙。想了想慎重地把手稿和那三本医书一起放进包里,又从抽屉里翻出当日如冉澹送给自己的金丝脚链、岚闫送的手镯和百里闻送的玉佩,一并收好了,这才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去。 途中远远就瞧见了那日的王妃和兰儿,心里就暗叹不妙,女人果然是非多、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躲一躲,没想到王妃居然一瞪眼,然后就转了身,带着一大群下人浩浩荡荡地折了回去,看得芙蓉一愣。 没有直接回西宁寺,而是去了宏城客栈。芙蓉来临城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动用门主的力量。客栈的老板并不认识她,只根据往来的暗号和她手上的玉环做信物,一进密室就跪拜在地,痛苦流涕, 芙蓉不清楚掌柜跟玉门掌门的渊源,被他弄得很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扶起年近半百的老人家,好生劝说,这才让他缓了缓。芙蓉本来是请掌柜帮忙找几个隐蔽的住所,已经打算与流云山庄牵扯不清,总要考虑到自己的退路。却没想到竟然收到另一个消息,这次漪澜国要与凤储国和亲,来使是那个才华横溢的相爷--如冉兼。 如冉兼?如冉澹?心里的想法突地冒了出来,不敢置信的表情吓到了发抖的老板。 芙蓉一个激灵,古怪的脸上诧异之色一闪即逝,面色苍白如纸。浑身冰冷,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陡地老板随口说到这个消息,心里一直不明的事慢慢有了联系。似乎有一条线慢慢串联起来,却让她更加浑身冰冷。 若真是她想的那样,那么这流云山庄,该是多大的势力范围,多深的水来搅浑这三国鼎盛的局势。突然之间,芙蓉很想逃,心里的冰冷让她脑子一片空白。难怪她初在船上遇到如冉澹竟觉得如此熟悉,只因,她在宫中见过一副如冉兼的画像。 那是宫内女子倾慕如冉兼私下求来的画像,芙蓉当时只是好笑的看着,感叹着果真有如此貌美堪比潘安的俊朗男子。如今,却真真让她遇到了一个。。。。。 如冉兼?如冉澹?芙蓉越想心情越沉。 传闻,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流云山庄大当家时常不在国内,难道? 她慌乱的出了客栈,茫然的眼神让老板止不住的询问,她随意挥手,牵着马茫然的走着。突然,感觉热闹的临城,她竟是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第九十章 琉璃心惊乱中藏 突然心思一动,她骑马快步赶去清月阁。马儿行至渭水边,远远地望见了店面红色的大门,芙蓉的心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一扬马鞭正要加速,岔路口突然驶来一匹快马,马上轻步而来的不就是? 董叶脸上表情很奇怪,一向温和热忱的脸上冰冷一片,芙蓉还没见过他如此神色,心里没来由地又沉了些。今日不知到底撞了什么邪,仿佛什么麻烦事情都凑到了一起,先是偷听到如冉澹若有似无的告白,然后遇到百里闻,再又是听到漪澜国的事,如今董叶这里又不知道是什么事。 压下心里的慌乱,紧了紧缰绳,芙蓉盯着董叶的眼睛正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无妨。”董叶看到芙蓉,淡淡摇头,许多事他不想她多参与,若是让她在牵扯到漪澜国,怕她受不了。只是想到哪个人也在临城,不由的心里发悸,看着芙蓉不罢休的面色,微微叹气轻声说:“漪澜国皇家来人了。” 芙蓉一愣,随即心里了然,果然?董叶虽是漪澜国将,却身在凤储国内,想也知道是有目的。只是他的身份可是猜疑、如今他主动告知自己漪澜国来人,怕是已经把自己当自己人来看。想到此,不由心里又是一松,好歹,自己没有看错。 如若他告知别人她的身份,怕是几个脑袋也没了,哪里还轮的到她在临城晃荡。 如今形势紧张,她本就尴尬的身份越加不知该何来何往,心里惦念着少主的病,却又疑心漪澜国那个丞相与流云山庄的关系。若是他日被识破身份,以流云山庄的势力,几个芙蓉都不够死的。 芙蓉浑身一个哆嗦,不敢再想。 脑中一时理不出头绪,芙蓉揉揉太阳穴,摇摇脑袋道:“来便来吧,我亦不会进朝,也很少出门,怕是遇不到的。何况我现在人在流云山庄,怕是想拿我还要掂量几分。”最少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是慌乱不已,若那漪澜国丞相便是流云山庄的人,拿她不是随便一捏。 “莫。。。。莫要担心我,你还是做自己的事就好。”看着董叶皱起的眉头,下意识开口解释,若真有什么,她不想拖累他,若真的可以,她到想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说罢下了马。 董叶赶紧上前阻住,低头小声道:“如今外面不安全,你还是先回少主身边的好。”想了想,他还是提醒。 芙蓉听他言,不由转念一想,也对,既是躲不过还不如呆在如冉詹身边,一来有事也有人挡着,二来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如冉詹总不会让自己在他眼皮底下被欺负了。随即就点头,牵马就要回寺去。 “我看还是先回宅院去,天色黑了再回去。” 芙蓉心乱的随意点头,甩了马鞭走了进去。 董叶想了想骑马护送她回去,一路小心谨慎,眼神不由东挑西望,弄的芙蓉也紧张的不得了。这样好不容易到了宅子,一进院就把门关得紧紧的,仿佛这样就可以挡住他们一般。 宅院里只有两个花匠和几个打扫伺候的小丫环,院子里安静得似乎能听见树上落雪的飘声,晕黄的日光已经铺开,洒在院子的各个角落,照在干枯的藤树上,似乎映照他俩现在的心情。 芙蓉慌乱的走走停停,走进内阁,一边喘息一边说:“你可见过那个相爷,他与山庄可有关联?”问完,才觉的自己问题问的太傻。董叶与自己在熟,也只是朋友而已,道义任务还是有的。 不论那个是他的主子,他都不会如实相告。 董叶温和的面色听到问话也是一愣,却没有多为难的表情,待她坐好,转身吩咐了进来的丫头点燃火盆沏上热茶,这才回头对她说道:“见自是见过的,此人十二岁熟读百家,十五岁一朝绝澜,一篇谢故人,传遍三国文宝。一举灭了辽帮反叛的几座小国,平定了辽北。一身才华惊艳漪澜国,多少女子倾慕。是漪澜帝最器重的人。” 芙蓉越听心越冷,嘴抿的死紧,握着热茶的手丝毫不见暖气。 “今天我听瑞王回来讲的,本还不信,又出城去了躺驿馆,那边兵将重重,见到漪澜国特使的马车,才相信确实是哪位相爷来了。”说完,疑惑的喝了口茶,不确定的又说:“只是个小小的和亲而已,如此让他跑一趟,却是别有意图了。” 第九十一章 决计毅然留山庄 芙蓉皱眉深思,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向手上的碧玉指环,她不知道玉门的势力有多大,却心里希望着能成为她最终的保护伞,这把伞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对于董叶,他有他的立场,她有她的顾虑,所以,他们无法真正坦然。 心里这么想,面色却带着凄楚之色,董叶是真的担心她,也知道若她身份曝光,不光漪澜国不会饶她,就连流云山庄也不会容她。 董叶见她沉默不语,也不敢多嘴,静静坐在一侧,脸上表情犹如天上烟云,瞬息万变。要知道自己毕竟是臣,若当真有嫌疑,追究起来他自己也难辞其咎,想到这里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只期盼着这场和亲早些过去,莫要生什么事端才好。 “今儿事情太多,来得突然,我也乱了分寸。这样好了,你不用多想,我这几日还是先躲着,待他们和亲后在露面,不出意外是不会见面的。何况如今这情形,他们也不会专程跑来临城只为了抓一个逃妃的,应该另有所图,我们不用多想。” 其实芙蓉想说的是,就算她想逃,真要被抓住了也是逃不掉的,索性尽量避着,若真是避不过,那她也只得认命了。就看天是否怜她了。再说那个宰相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这么巧给她遇到吧。心里这么想着,也安慰自己。 突然想到那个寺内还病着的人,那个总是笑意莹然温和如玉的人,心里一悸。别的都不想了,还是先照顾如冉澹的病情为主,为自己的保命符,也当还他救命之恩。何况每天看他被病魔折磨的脸,芙蓉只觉得不忍。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怀里的手稿,心中稍安。 董叶见芙蓉不再说话,便从书桌抽屉里取了帐本出来,恭敬地说道:“这是自清月阁开门以来的的出帐,请芙蓉姑娘过目。从这个月开始已经收支平衡了,前儿又接了两批单子,照这么下去,很快就要开始盈利了。城东的月凌斋的老板还来过,说是想跟我们合作,被我给推了。我看他们也不是想真的合作,不过是要来摸摸我们的底细。暂时我们跟他还没有什么冲突,不过以后就难说了。俗话说同行是仇家,我看他们没有什么好心。” 芙蓉随意地翻了翻,帐本做得相当清楚,看不出董叶还很有经商天赋,短短两个个月就能把一个小首饰店引上轨道,实在功不可没。算是今日难得的好消息,芙蓉脸上终于泛起淡淡笑意,董叶看她面色也轻轻松了一口气。 芙蓉回到西宁寺已过亥时,青衣小沙弥出来开门的时候还打着哈欠,揉揉眼睛看清面前浅笑不语的人儿,差点忘了抬手合十。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糨糊搅呀搅,脸上的表情都不能控制了。 芙蓉朝小沙弥抱歉地点点头,微笑着朝厨房走去。 如冉澹临睡前还要喝一次药,估计这会儿还在熬。低头瞧瞧手里的几个小药包,她心里又是一阵紧张。毕竟是第一次亲手开抓药,而且还是这样一个病人,不管怎样总是有些心虚。 缓慢而小心地将炉上惠济大师开的药倒掉,换上自己的药方,然后加水,寻把小蒲扇,蹲在炉前煽着风,静候着将三碗水熬成一碗。熬药的当儿来过好几拨人,先是负责煎药的小和尚,见芙蓉专心致志地熬着药,便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大风就过来了,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看了她半晌,欲言又止。最后冲进来的是性子急躁的雷,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去哪儿了你?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还以为你——” “有点急事,出去了一趟。”芙蓉慢吞吞地打断他的话,慢条斯理地放下蒲扇,抓起灶台上的抹布,包住药罐的双耳,将罐里黑褐色的药汁倒进玉质玲珑小碗里。西宁寺是大兴城三大名寺之一,寺内常有当朝名人重臣出入,自是不缺这些奢华之物。 这药味明显不同于以往,清苦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幽香,练武之人嗅觉灵敏,电吸吸鼻子,皱眉问道:“惠济大师何时改了方字?” 芙蓉秀眉一挑,不悦的反问道:“以前的方字可治好了病?” 雷顿时噎住,哼哼唧唧几声后才喃喃道:“又不是在说你,怎么反应这么大。”伸手从灶上端起滚烫的汤药,正要送去,忽又折回身递给芙蓉,道:“不是没事干吗?你送过去!”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的脸,面上表情古怪。 芙蓉本来心里坦荡荡,被他这琢磨不透的眼神一瞪,居然不安了起来,耳边陡然响起早上如冉澹和百里闻的对话,一时口干舌燥,浑身不自在。但她面色平静一片,虽然被男人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瞧,也看不出丝毫的不对劲,雷不由得有些懈气,把汤药往芙蓉手里一塞,自顾自地先走了。 才走了两步,忽又回过头来,莫名其妙地说道:“以后出门记得说一声,免得别人担心。”芙蓉唯唯喏喏地跟着,也不说话。 第九十二章 情愫情意暗中生 心不在焉地跟在雷的身后,手里的滚烫的药碗冒着热气,遮住了芙蓉的双眼,所以百里闻转身朝她看去的时候,只看见一片朦胧的雾气中,一张白皙精致的朦胧,仿佛梅雨季节从不清晴的天,湿湿的还带着些许的暖气,恍惚了他的眼、 直到大风轻咳数声,百里闻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居然目不转睛地对着这个该死的女子看得忘了身份。忙把目光收回投向床榻上的如冉澹,苍白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淡淡笑容,没有任何异样。心中稍定,回过神来又不由得嘲笑自己太过谨慎,不就是多看了几眼么,连宫里父皇的妃子们也不曾如此避嫌。 芙蓉万万没想到百里闻居然还留在这里,已是亥时末,正常人都应该回府就寝,他这样总在外逗留,不怕王妃有所怨言吗?难怪那王妃怨气那么重,总也瞧她不顺眼。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还是必恭必敬的,她很清楚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和势力,在别人的地盘里,总是要小心些,更何况她现在还打算长留山庄,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但一想到白天时他跟如冉澹的对话,芙蓉又很不是滋味,这个人,太过高傲了,不管是谁,在他眼里,都不过是随便呼喝的下人,即使面上对她和善有加,不过是看在如冉澹面子上敷衍而已。那么,如冉澹呢,在他心中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脑子里念头急转,分了心神,竟然没注意到碗里的药汁洒了出来。滚烫的药汁洒在莹白的手指处,烫出淡淡的红色,像朵粉色的桃花,却看得如冉澹眉头一皱,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坐起来。他嘴唇微微动了动,顿了几秒才柔声问道:“烫伤了吗?” 芙蓉看到他的动作,心里一紧,面上满不在乎地摇头,笑着说:“没事,药开了好一会儿了,冉澹少主要不要先喝药,不然就凉了。” 如冉澹的目光这才从那桃花转到玉质玲珑碗上,看了看与往常不同颜色的药汁,眼中无一丝波澜,毫不犹豫地接过,一口喝干。一侧伺立的大风忙递了杯水过来让他漱口,芙蓉看得脸上有些发烧,自己总是太粗心,以往喂药竟不知要倒水,也不知如冉澹苦了多少回。 百里闻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二人各怀心思,心里叹气暗自摇头,起身理理衣服,道:“冉澹早点休息吧,今儿把你给累着了。也是我府里那些人不争气,这么点事还非得来找你。要是照他们说的办,我明儿还不知要捅多大篓子。” 如冉澹谦虚道:“王爷言重了,柳先生他们的看法也有道理,皇上这次的确做得有些过火,不说王爷,就是朝中其他大臣也看不过去。不过如今的情形纷繁复杂,王爷小心些总不会错。” 芙蓉听不懂他们话中的意思,看眼前这情形,似乎百里闻跟当今皇上之间有了间隙?暗中摇了摇头,这些政事自己还是不要管的好,现在已经有一大堆事情够自己头疼了。一时又想起那什么丞相和眼前人的关系,心顿时乱了。“若真逃不了,她也只能求眼前人给她一条生路了。” 由于心里有事,芙蓉连百里闻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只知道自己突然抬头的时候,房间里只剩她和如冉澹两人。气氛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是芙蓉心里多了些异样,不经意间抬头朝如冉澹望去,发现他也并非心无旁骛,不均匀的呼吸声出卖了他并不安定的心。 芙蓉忽然有些不安起来,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竟然找不到事情做。想起平时都是拿本书靠在如冉澹床边打盹,此时手里握了书却总觉得不自然。 “先去休息吧。”如冉澹似乎看出她的窘状,轻声道:“我让他们收拾了一间客房,你让大风带你过去,叫雷进来就是。” 芙蓉瞥了眼偏厅里的小床,想起前天晚上如冉澹奇怪的问话和事后风雷躲闪的眼神,再迟钝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虽然她对这些所谓礼节并不那么看重,但是明摆着被风雷他们摆了一道,心里还是一阵不舒服。只是念及这半年来他们对自己的照顾不好发作,不管怎么说,都曾经在最无助的时候帮过她。 轻轻带上门,就看见大风站在院子中央,回头朝芙蓉看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芙蓉也不说话,静静地与他对视,一双烟雾迷蒙的眼更加看不真切。良久,大风叹了一口气,擦着芙蓉的身子进了如冉澹的房间。 芙蓉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身上陡然轻了不少。走几步,才发现,心还是沉着。 第二日一大早给如冉澹煎完药又出了门,这回记得打了声招呼。电在一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抱怨她怎么那么多琐事。芙蓉只是笑笑,并不解释。 第九十三章 情愫非常惹人殇 董叶这日匆匆来访,告知她有要事就匆匆离去,说是马上就启程离开临城,半月后才回。临走前犹豫着问芙蓉是否可要与他同行。芙蓉苦笑一声,捋捋一直垂到腰间的长发,没有说话。 董叶眸子微闪,心里也明了,她如今呆在如冉詹身边才算最安全。微微叹气也不再多言,只道让她自己保重。 芙蓉是个女子,于情于理,心里对董叶都说不出的感激,何况他一而再的帮助她,并无要求。别说其他,就是普通人也会心存感激,更何况他这些日子倾心相护。想到此,芙蓉心里多了丝不舍。 董叶笑笑的点头,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丝犹豫,芙蓉今年已经十九岁,不管是在临城还是他处,都过了最佳婚配的年纪,所幸是她并不多在意,可总不能终身不嫁,如今能得到少主收留,也算有了个归属。 怀着一肚子牵挂送走了董叶,芙蓉忐忑的回了西宁寺,少了个说话的人在身边,多少心里寂寥的很。正好赶在如冉澹喝药前重新煎了一副。许是如冉澹跟他们说过什么,风雷不再多嘴问她去了何处,只是望着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古怪,欲言又止。 芙蓉见他们不说,也不主动去问,免得听了些不该听的话,心里头再纠烦不休。 傍晚一直伺候如冉澹喝完药,又同往常一般陪着说了些话,这才理好他的被子,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又听到身后如冉澹柔声低呼,转过头一看,他仍斜斜地靠在床头,手里握着本《论语》,抬眼撞见芙蓉的眼睛,稍稍一愣,仿佛不曾想到她会转身,停顿了几秒,才恍然道:“哦,有个东西送你。” 枕头底下淘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木质的刀鞘,上头刷了层清漆,隐隐可见雕刻得十分朴实的花纹。把手上不知用什么刻了弯弯曲曲的纹路,仔细看看,像是文字,可芙蓉皱起没有眉头看了半天,仍是一个字不识。 芙蓉正要开口问他上面到底是几个什么字,敲门声恰恰响起来。收了匕首开门,居然是一脸阴霾的百里闻。很少看到他如此阴沉的脸色,芙蓉稍稍吃了一惊,想起昨日听如冉澹他们随意说起朝中政事,心知定是为了皇帝新宠的十皇子而烦心。 当下恭敬的请了他进屋,自个儿急急地要出门准备叫上风雷过来伺候着。可人才走了两步,又被百里闻叫住,说是让她留下旁听。芙蓉顿时心中叫苦,她实在不明白百里闻到底是为了什么跟自己过不去,难道他就不怕她口风不紧,把他们谈话的内容泄露出去么? 不情不愿地站在一旁,芙蓉满脸都写着不满,如冉澹看着只是苦笑,却不肯说句求情的话,直把她郁闷得不行。 百里闻果然是为了十皇子的事情来的,皇帝不知发了什么神经,无缘由地册封他为王不说,竟然还让他掌管吏部。才两三天的功夫就把吏部弄得乌烟瘴气,气得几个老臣和亲王上窜下跳,捋着袖子就要到朝上找皇帝评理。 芙蓉听到这里忍不住捂嘴偷笑,因为百里闻背对着她,所以瞧不见,但如冉澹却是看得清楚,唇角闪过一丝温柔,眼里透出淡淡光彩。百里闻警觉地一回头,她早已收敛神情,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心无旁骛的正经模样。 百里闻瞅了她半晌,见她看了不看自己,心知定是方才做了什么,恼道:“芙蓉你又有意见么?” 芙蓉赶紧点头哈腰地应着,“芙蓉对皇宫里头的事一概不知,连十皇子是哪位都不清楚,这回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她说的倒也不是假话,除了偶尔从百里闻口中听到这些事,她对这场宫廷之争没有任何概念。百里焰和百里末她都见过,但那十皇子是圆是扁她都不清楚。 如冉澹终于出来帮她说话,“芙蓉近日忙着照顾我的身体,对朝廷中事少有关注,王爷怕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百里闻仍是有些不信,对着芙蓉看了好半天,问道:“你又不是大夫,不过是煎煎药,伺候茶水,能忙到哪里去?对了,我听说你在城里私下开了个饰品店,莫非是真的。你一个女子不好好等着嫁人,作什么出门做那些营生,莫非怕山庄养不起你么?” 芙蓉早知此事瞒不过他,笑笑着说道:“我这人杞人忧天,患得患失,就怕以后没个着落。山庄虽好,毕竟不是我家,芙蓉只是个下人,多准备条路总是好的,省得日后出了事也不至流落街头。” “既然不愿做下人,那也是有其他路可走的。”百里闻脸上带笑,眼睛朝如冉澹瞟了一眼,见他眉头紧皱,脸色微变,眼中慌乱一闪而过。于是愈加坚定了要成全他的心思,盯着芙蓉的脸,步步紧逼道:“芙蓉可愿入——” “芙蓉一向自在懒散惯了,最怕王侯豪门的规矩,再说芙蓉是个女子,自古怕没有女子入幕僚之说。”芙蓉笑着打断百里闻的话,仿佛丝毫听不出他话中的深意。 百里闻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眼中阴霾更甚,“你以为我让你入幕僚?” 芙蓉脸上现出讶色,捂嘴疑惑道:“莫非王爷您要纳芙蓉为妾室么?这是不成的,芙蓉地位卑微,做个丫头已经是抬举了。要是王妃知道了,怕是要为难芙蓉的,王爷对几位娘娘都不好交待呀。”低头刻意忽视床上人眼中笑容中的悲楚,脸悄悄转向另一边,心里却早已纠结成乱麻。 百里闻冷哼一声,沉默地起身,逼人的气势立刻朝她压下来。 “晚上吃少了,这会儿居然觉得有些饿,芙蓉你去厨房让人做些点心送过来。我跟王爷还有事要商量,完了你就先去歇着吧。”关键时刻如冉澹忽然插话,仍是一贯淡定的语气,温和的笑容,芙蓉却鼓不起勇气睁眼去看他。 一边应着一边往门外退去,等出了门,才发现手心头早已渗出一层细汗。如冉澹清亮孤独的眼神在脑中挥洒不脱,摸摸胸口竟然有些疼。这颗心到底是怎么了? 第九十四章 得遇老者求贵人 好不容易才从百里闻那里逃出来,芙蓉总算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去厨房吩咐下人做点心。虽然知道如冉澹只是为自己解围而说的借口,但他的吩咐总不能置若罔闻,否则百里闻又要来找他的麻烦了。 跟厨子吩咐了几句正要出门,又被人叫住。小伙子涨红了脸,低垂着脑袋犹如蚊子般细声嗡嗡道:“小的该死,把大少爷的药弄坏了。”芙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本放置在厨柜的几副草药被水浸得透湿,难怪方才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儿。 见那小伙子面红耳赤的模样,芙蓉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叮嘱了几句以后小心点之类的话,复又出门到街上去抓药。 西宁寺地处偏僻,药店都离得较远,其中又有几位中药颇是罕见,芙蓉索性又去了正街。从积善堂抓好药出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街边众酒楼、茶肆高高悬起灯笼,照得大街犹如白昼。芙蓉心里有事,走路时心不在焉,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人。 蛾冠博带,面目清隽,是个道士模样的老者。老者脸上也是魂不守舍,眼中竟带了些许忿忿之色,冲着芙蓉狠狠一瞪,等到看清她的长相,微微愕然。随即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半天,这才疑惑地慢慢踱开步子,嘴里嘟哝着些什么。 芙蓉也是一愣,亦傻傻地盯着他看了几眼,方才反应过来,急忙垂首道歉。点头哈腰一阵,看到老者渐渐走远,这才抬头,眉间闪过一丝不解。这个老者面目清朗,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市外人模样,只是为何面色不大好,芙蓉摇摇头,也未在多想,毕竟与她并无相干。 不经意间看到老者衣襟处一朵青兰,她心中暗动,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竟是尾随至客栈门口。 老者眉头轻皱,面色不好,一进屋就躺到了床上,才寐了一小会儿,就听到有人砰砰地敲门。心里一阵烦躁,也不起身,对着门口大吼道:“干什么?” “不是客官您吩咐小的给你送热水洗澡么?”门外传来店里伙计怯生生的回答。兰竹一愣,不耐烦地骂道:“我什么时候叫你送过热水了,你到底是耳朵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打扰老子睡觉,再有下次,我剐了你。” 伙计吓得顿时不敢作声,仔细看看房门号,哟,是天字号第三间,不是第四间,可不是自个儿弄错了地儿么。赶紧低声下气地道歉,抬了澡盆子准备朝去另一间。正折腾着,三号间门又开了,满脸煞气,头发蓬松的老爷子从屋里出来。 “把这抬到我房里去!” 伙计顿时为难,“客官,您看这,是四号房间客人要的热水。小的实在——” “让你搬就搬,罗唆什么!”兰竹气他吵了自己睡觉,硬是要把热水强占了。见他伙计半天都不行动,只望着自己抱歉的笑,索性一伸手,盛满了水的大澡盆轻轻巧巧地就进了他手里,在半空滑了一个弧度,稳稳当当地落在客房正中央,看得俩伙计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兰竹摸摸热水,温度刚刚好。乐呵呵地一笑,脱了衣服就跳进澡盆。还是在家里的好,庄内就有温泉,晚上喝杯小酒,舒舒服服地泡个澡,那才睡得好觉。这临城,虽是热闹几分,冰冷的人让他看着就不爽。兰竹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靠在盆边慢慢睡去。 待他再睁开眼,才发现换了个地儿。床上是软绵绵的被褥,入鼻有浆过的草香,屋里中央还燃放着一盅香炉,飘飘渺渺地散着淡淡轻烟。若不是自己四肢瘫软,手脚无力,兰竹还真以为自己走了什么好运住进了王府。 透过袅袅轻烟,兰竹看清屋里中央坐着的白衣女子。眉目如画,嘴角含笑,分明是方才街上撞见的那个。 兰竹朝她笑笑,问道:“小姑娘,我不过跟你撞了一下没道歉,有必要把我抓来这里么?老头子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折腾。” 白衣女子——芙蓉也笑眯眯地应着,“老爷子,小女子可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只要老爷子您回答我几个问题,您马上就能回客栈享受去。” 兰竹笑嘻嘻地瞅着芙蓉,笑容满面地,“小姑娘你八成抓错了人,老头子就是个糟老头,恐怕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芙蓉浅笑着望着兰竹,一脸真诚,“兰竹大师怎么可能是糟老头呢?这不是让我们这些小辈连头都不敢抬吗。” 兰竹脸色微变,眼中厉光闪过,随即又是笑眼吟吟。“原来小姑娘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语气陡地一变,厉声道:“你究竟是谁?”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人认识他,眼前这女子,相貌并不熟悉,但为何总也感觉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芙蓉的笑容也淡下来,轻叹一口气,柔声道:“大师不在梧州好好住着,怎么到临城了来了。兰芷和兰真两位怎么没和您一起呢?” 兰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心思萌动,良久,忽然又笑了,大声道:“你居然对老头子这般无理,还不快放开?” 芙蓉并不答话,继续道:“大师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开玩笑,她可不敢保证放开这老头,他会乖乖回答自己问题。 “你要我回答什么?”兰竹高声道:“小姑娘,你长得倒是挺不错,怎的心地这般多,有话就说。” 芙蓉哭笑不得,心中更添焦急,她要知道兰芷师傅的去处,才好商量如何医治如冉詹的病。毕竟她目前还没有多大的把握。 “小丫头,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兰竹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完全不看芙蓉一眼。 芙蓉仍不回答他的话,反而试探性地问道:“大师为何会到临城来?为何又是独身一人。我听说兰竹大师最是不喜走动,如今孤身一人居然来到临城,必是有所要事。” 兰竹闻言哼了几声,脸上现出古怪颜色,踌躇几秒,才答道:“小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眼一抬,盯着芙蓉道:“若我猜的不错你就是我那个不轻易待人的师妹收的小徒弟吧。” 芙蓉笑笑的眨眨眼:“不知道大师在说什么?。” 兰竹盯着她,面色复杂,似乎在打量她。 第九十五章 暗杀瑞王祸福兮 他面色复杂地盯着芙蓉看了许久,忽然垂首沉声道:“你个丫头到底要做什么?” 芙蓉闻言顿时羞愧得别过脸去,不敢再看他。此番得遇兰竹,她心里自然是有想法。可兰竹这么直直一问,仿佛自己也有些心虚,一时倒也不好多说。但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回答,仍继续问道:“我只是想知道兰芷师傅在何处,为何竟会留你一人在客栈?”她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怎么也想不出原因。 兰竹待认出了芙蓉身份后,因而对她却并不排斥,只是听到这个问题时稍稍犹豫了一下,忽然又想明白了什么,疾声回道:“坏了,我答应与你师傅在临城回合,因为赶的急早到了几日,得知你并未在王府,只得打听你的下落,昨日见那个什么王爷说什么知道你的下落,这会儿还不知道——” 芙蓉霍地从座位上跳起身,冲到兰竹跟前着急地问道:“那个王爷?”想到这几日百里闻看她的隐晦眼神,心里不由的发憷。 “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什么肃王。”兰竹眯起眼睛眉头深锁,只是那日街边救了孩子就遇到什么王爷,因不喜与管家打交道,才一番推脱出来,想了想犹豫的说:“好像叫什么焰来着。对了,我听到他们提到西宁寺……” 话未说完,兰竹只觉得眼前一花,白色裙角已经飘过房门,只余下走廊淡淡脚步声。 芙蓉心里百感交集,她就算在愚笨也明白现在的局势,百里焰见了高手就招募的目的。只是想不明白以他那么精明谨慎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敏感时刻下手。不管他的对象是百里闻还是如冉詹,都不是好处之人,即使得手,也有无穷麻烦。一旦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百里焰,他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 脑中千回百转,脚上丝毫未停。芙蓉运起唯一的内力心法,将脚力提到极至,街巷间隐隐可见一淡淡白影飘忽而过,转瞬就不见踪影。却把路旁喝茶吃霄夜的人们吓得连碗都摔在了桌上,撒了一身的水渍。 仔细想来,西宁寺里高手如云,想必他们断不会贸然闯入,那他们的对象该不是辗转病床的如冉詹。从西宁寺会瑞王府有两条路,芙蓉略一思考,就折进了青衣巷的小道。这里住的都是些高门大阀,防卫倒也森严,但从西宁寺到青衣巷那一段却是人迹罕至,连巡逻的城防也很少见。百里焰若要埋伏突袭,那里是最好的地点。 果不其然,才到巷尾,就隐约听见前方的打斗声。近了些,才发现百里闻身边竟然只带了两个侍卫,且战且退,虽未受伤,但已发髻散乱,险象环生。百里闻倒是嘴角含笑,从容不迫,但他那两个侍卫早已一脸惶恐,显是被敌人的武功镇住。 第九十六章 芙蓉生劫落难王 脑中千回百转,脚上丝毫未停。芙蓉运起唯一的内力心法,将脚力提到极至,街巷间隐隐可见一淡淡白影飘忽而过,转瞬就不见踪影。却把路旁喝茶吃霄夜的人们吓得连碗都摔在了桌上,撒了一身的水渍。 仔细想来,西宁寺里高手如云,想必他们断不会贸然闯入,那他们的对象该不是辗转病床的如冉詹。从西宁寺会瑞王府有两条路,芙蓉略一思考,就折进了青衣巷的小道。这里住的都是些高门大阀,防卫倒也森严,但从西宁寺到青衣巷那一段却是人迹罕至,连巡逻的城防也很少见。百里焰若要埋伏突袭,那里是最好的地点。 果不其然,才到巷尾,就隐约听见前方的打斗声。近了些,才发现百里闻身边竟然只带了两个侍卫,且战且退,虽未受伤,但已发髻散乱,险象环生。百里闻倒是嘴角含笑,从容不迫,但他那两个侍卫早已一脸惶恐,显是被敌人的武功镇住。 这方三人均是黑巾蒙面,只余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着寒光,三人都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连胖瘦都看不清楚,也只有亲近如芙蓉才分得出他们三人的身份。眼看着其中一个侍卫惊呼一声,一阵血雨漫过,人已倒下,百里闻眼中寒意更甚。 芙蓉忍着心里的颤抖,来不及多想一瞬间拿过地上的长剑,朝最近的黑衣刺去。那边三个黑衣人自顾不暇谁都未料到身后有人。芙蓉虽没什么功夫却天姿甚高,加上这些日子来修炼的内功心法,虽没什么内力,手脚上简单的功夫倒是不弱。 只看到一抹白影飘至,百里闻顿时轻松不少,斜眼朝身边一瞅,才发现竟是芙蓉,一时惊讶万分,手上长剑微偏,黑衣的兵刃见缝插针,斜斜刺来。百里闻慌忙侧身躲过,集中精神对付黑衣人。 “这小丫头有点门道。”黑衣人实在不明白,眼前这小丫头片子身体灵活却无半点招式,毫无章法,一招一式虽有板有眼,却又无比怪异。芙蓉手脚发软的挥着剑,脑子里想的是书上看到是招式,却又怕黑衣人缠上,只得边刺边挥开身边的软剑。 黑衣人不耐的一个长身躲闪,反手一施力,那剑身处传来一阵内力,阴柔绵长,丝丝不断,竟似要缠上芙蓉的剑。 芙蓉瞪大双眼慌忙撤出长剑,眉心皱起深深折痕,一个黑衣人撤身对上面前纤弱瘦长的身影。 疑惑的眼神一闪而逝,是个女子,怎得如此多管闲事。。。。。。。。。。脸上冰冷一片,手上软剑刷地甩直,真力灌注剑尖,威势顿显。 芙蓉大病初愈,身体本就弱,加上久不这么大活动,手脚虽比原先灵活,却在黑衣人步步紧逼下,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好生狼狈。 眼看就要招架不住,芙蓉心中微微一凛,接连后退几步,脚边触到了一个侍卫的身体。小巷就只剩她与百里闻两人孤军奋战,眼下这情形,莫非今日要为了救这个王爷而死。 心里不甘的瞪大眼睛,眼神一禀,浑身猛的一股煞气,让对面的黑衣人冷不丁的一怔。 第99章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 芙蓉劫:娘子哪里逃上架了哦。 到今天,也陪伴亲爱的读者们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不管芙蓉劫带给大家的是惊喜,平淡,还是心酸难忍,这里面都是我用淡淡的词描绘的一个淡淡的故事。曲折与无奈,总是爱情插身而过的源头,和那个相爱的人携手共进一生,是悠想表达给读者的情愫。 爱情是美好的,却也是残酷的,背叛和欺骗是你我共进的牵绊。今生,绝不会放开你的手。希望大家能喜欢。 逃离还是重生,背叛还是虐恋,后续会更精彩 芙蓉的无奈和男主的坚持会慢慢贯穿全文,因为彼此的身份与各自的牵绊,所以前面铺垫长了,透漏下,后期会出现一只可爱的白虎,是追女主的一个帮手,且看萌虎是如何帮助男主压倒芙儿姑娘滴。 应该有不少亲比较喜欢萌的小宠吧,悠觉得,白虎虽然大了点,不过也是萌杀杀的很,嘿嘿! 很多事情需要一个挈机,让本不经意发生的人或事变成一生的记忆,这也是后面女主思想转变的过程。她如何会爱上一个不可能爱上的人,又是如何面对水森火热的朝廷局势,拨开丛丛迷雾,为自己谋算一个未来。 或许,幸福就是你不经意里错过的一个瞬间。 本文从今日起加v了,我知道,这必定会失去一些习惯了阅读免费小说的读者,也必然会引起一些争议,甚至是谩骂或者是发泄怒火的不良言论,这些都是入v之后,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但是也会有些读者会感到开心,不用你催文了,作者必须及时进行更新,花了钱的读者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想什么呢?快更新,不然拿砖拍死你,也会心疼的安慰悠心啊,你是终于入v了,你的作品终于有价值了,可以体现你自己的价值的作品,要好好加油哦。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会非常、非常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大众亲亲们,能让你们看得开心是写文的宗旨,一起努力,一起加油,偶会坚持不懈。 喜欢我作品的,在评论中支持一下。 觉得郁闷的,在品论小评一下就可以了,所有指教的意见悠都接着,只是若是太过侮辱的话还请大家尊重下自己和作者。网络是虚拟的世界,我们用自己言语为大家构建的故事,也请大家尊重彼此,注意自己的言论。 今天首次入v,更新大回馈,今天更新1万五千字,希望亲爱的读者你们喜欢~ 好了,说到这里,美丽一同分享,生活永远都是美好的。 以下是充值方式,给有疑问的亲们解惑~ ★充值方式★ ●网上银行● 步骤:登陆香网——充值中心——我要充值——网银在线——选择充值数额(10元起充)——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提交——确认——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支付宝● 支付宝这种充值方式大家都比较熟悉了,在此就不再详细叙说了。 ●财付通● 参照“网上银行”支付方式 ●手机充值卡● 步骤:登陆香网——充值中心——我要充值——手机卡充值——选择是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还是联通充值卡(序列号15位)——选择充值金额(10元起充)——提交——确认——进入支付页面,填写序列号充值即可。 【 温馨提示:这种方式是1元买90个香币,各大报刊亭、手机店均有销售】 ● q币卡充值● 步骤:登陆香网——充值中心——我要充值——q币充值——选择数额——提交——确认——输入q币卡的卡号和密码即可充值。(请购买卡号为9位,密码为12位的q币卡进行充值) ●游戏点卡● 【特别提示:这两种方式是1元80个香币,各大网吧、报刊亭均有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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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下杀招。 芙蓉失口惊呼,“小心——” 他娘的,她可不想死,若百里闻交代了,她也别想活着离开! 猛地想推开百里闻的身体,不想脚下一滑身子竟是对上迎面的致命的一击。不由心里哀叹,“为了这个男人丢了性命,真是冤枉的很……” 不待她多想,冰冷的寒意自肩头一路划向小臂,红色的液体也随之渗出白衣,画出片片红樱。 “呜。。。。”芙蓉压抑不住的痛呼出声,手臂似被刀削了般刺骨的痛,额头冷汗蹭蹭下来。 百里闻拿着剑的手微微发抖,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眼中惊讶与诧异,皆在一瞬。 “你——?” 黑衣人就要扑上前,却被身后人拉住。 “有人来了,快走。” 眼前的人儿马上苍白了脸,鬓脚垂下一丝乱发,和着汗水纠缠在白皙的颈项中。她身后的百里闻愣愣地一把扶起她,手上一片湿热,瘦弱的身躯靠着自己滑下,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我们扯平了……”她的嘴角竟泛起一丝微笑,在他的怀里轻声喃喃着,百里闻不明所以,焦急地撕开身上的长袍,麻利给裹上尚且不断流血的伤口。再抬头,那几人已消失不见,面前是跑得气喘吁吁的城防守卫。 地上顿时乌鸦鸦地跪了一片。 瑞王遇刺! 消息自当晚传出,满城皆惊! 虽然百里闻一直没有进宫向皇帝哭诉,但此事传出后,临城布防马上被怒不可遏的凤帝关进了天牢,与之牵连的一大批官员被撤换。第二日早朝,百里闻称病不朝,奏章中只说不慎遇刺,却不加任何评论。一脸阴沉的凤帝“啪!”地一拍龙案,“若三日内不破此案,余等自处之!” 凤帝最忌兄弟相残,所以一直公平对待,未立储君,如今天皇脚下,这般刺杀,足是让他大怒,一时之间,临城上下,气氛诡异的压抑。 第九十八章 芙冉情意暗中生 瑞王府 百里闻焦急地在厅里来来回回,宽大的袖子随着步伐甩出阵阵阴风,吓得跪立在侧的几个太医瑟瑟发抖。 “明明只是剑伤,为何会伤了经脉?你们这群庸医,她若再不醒来,唯你是问!” 一个胆大的年长太医常在宫中行走,神情还算从容,垂首磕拜,朗声回道:“回王爷话,这位姑娘确实伤到了经脉,又流血过多,一时难以醒来也是正常的。不过依属下看,她脉象虽弱,却不紊乱,昏迷应该只是暂时。” 偷偷抬头见百里闻脸色稍稍好转,方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属下开几副定神补血的药,等这姑娘醒后服用。她身子甚弱,这回又伤得如此厉害,需好好调养一段时候,断不可再妄动。” 百里闻脸上神情渐渐缓和,挥挥手让他起身,自己则慢步走到床前,盯着床上一直眉头紧锁的人儿。漆黑的发,苍白的面容,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紧闭的双眼看不见她时常闪亮的眸子,只有两扇浓黑的睫毛在眼睑上方微微颤抖。 她到底是谁? 这个人啊—— 百里闻叹息的抬手轻轻拂过床上人苍白的面容,眼中不自觉的带了丝柔情,心里某个地方仿佛被羽毛轻轻抚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迅速占满心房。 如此倾城绝色,却又如此别样风情,聪明睿智又不懂人情世故,她到底是谁? 手下肌肤细腻光滑,闭上的眸子让她看起来更加虚弱无力,有那么一刻,他竟是害怕的不敢碰触她,怕再也看不到那个如水的明眸,听不到那个时常刺人而又别扭的恭维话。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的一言一笑都深深印在眼里,滑入心中。 刘镜中步入房间,见百里闻仍手握帷幔,一动不动地立在床前,面色恍然的竟然不知有人进屋,在看床上人凄楚苍白的脸不由摇头暗叹,清清嗓子,打断他的思绪。 “王爷。。。。如公子过来了。” 百里闻闻言突地一震,僵硬地转身,恍惚的面色带着一丝复杂,一双鹰眼直视刘镜中,冰寒刺骨。 “王爷,如公子从西宁寺过来了。”刘镜中僵硬的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理智如百里闻,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紧握住帷幔的手陡地发白泛青,面色忽青忽白,深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深深一口气,眼眸还是不舍的移开,好一会儿手才渐渐松开,皱成一团的幔布慢慢垂下床帘,脚步轻移到屋中的方椅上坐下。 如冉澹很快出现,面色憔悴,眼眶深陷,原本削瘦的脸颊更有了锐利的线条。进屋后来不及跟百里闻打招呼,一双眼直直地射到床上。 大风很知趣地将他轮椅推到床畔,自己则站得远远的,低头不语。 纤长的手指抚过芙蓉的眉眼,温柔地抚平她眉间微皱的摺子,然后是她乌黑的发,苍白的脸颊。原本熟睡的人儿似是感觉到什么,睫毛扇了扇,秀气小巧的鼻翼也微微呼出气,如冉澹心中正喜,尚不及挪开手,那眼儿突然就开了。 芙蓉如水的眸子瞅到的就是如冉澹担忧的脸,心里微动,这才后知后觉到脸颊上那双温暖修长的手。 茫然的眼眸对上他的,眼前清秀男子眼眸先是一喜,然后微微红了脸。手却傻傻地靠在原地,蹭着她涨得发红的脸蛋,怜惜地理着她本就齐整的头发。 有那么一刹那,芙蓉心里微微闪过暖流,漆黑的眸子看到了面前男人眼里深藏的情意。 僵硬的忍住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芙蓉勉强勾起一丝微笑,闭了闭眼睛,虚弱地说,语气竟带着丝责怪:“你怎么来了,自己的病都还没好转,这么乱跑,小心自个儿又病着了。” 如冉澹见她只是笑笑,并未责怪自己举止不当的意思,心里情愫顿时遍及全身,连身子也轻了不少。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自然而然地握了她的手,微笑着回道:“一路上坐着马车,也没受什么累。而且这两日身子好了些,出门走走也是好的。”顿了顿,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的眼,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感激:“多亏了你。” 芙蓉微笑着朝他身后不远处的大风瞧了眼,淡淡道:“我整日整日地在外头,没尽到责,哪能说是我的功劳。” 如冉澹握紧她的手,脸上是宽厚温和的笑,苍白的唇抿着并不说话。 芙蓉明白他的意思,如今有人动了瑞王,接下来怕是轮到流云山庄,若是百里闻还好,知山庄并无心朝廷,换了他人怕是难以安心,如今她歪打正着救了百里闻,也算间接帮了山庄一个大忙。只是看他如此宽厚的笑意,心里苦笑,随即问他:“原来你早知我换了药,也不怕我这庸医误人,连问也不问一句。” 如冉澹自幼多病,久病成良医,又与惠济大师相知许多年,对他医术知之甚深。惠济行医用药四平八稳,后来的汤药则每每出乎意料,芙蓉端来的第一日他就已猜到了。 听芙蓉状似嗔怪的话语,如冉澹差点脱口而出“纵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忽然才想起屋里还有百里闻和大风在场,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一双眼却透出温柔信任的光,看得芙蓉脸腾地又红了。 见芙蓉身体仍弱,如冉澹也不再打扰,像平常芙蓉照顾他一般掖掖被子,深深看了几眼才起身。一出门便吩咐大风搬回梨园,还着人将梨园里芙蓉的房间整理了出来。从头到尾,百里闻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不语,面色平静无波眼神无焦。 待如冉澹与他客气地告退,他才恍然回神一般,面色僵硬的回答了两声,竟是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如冉澹和床上人一样苍白的面容,眼中显出笑意,目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口。 刘镜中看着面前许久不动的高大身影暗自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他身后两尺处,低声问道:“自昨儿王爷遇刺,王妃还没见着您的面,这会儿还在外堂等着,怕是担心得不得了,王爷是不是过去看看。” 百里闻霍地转身,目光如炙,直直地盯着他,眼中微带怒意。 刘镜中亦静静对视,也不低头,目光中全是希翼与恳切。 许久,百里闻脑中渐趋清明,目光也渐渐缓和,深深呼了口气,转身停了半晌,似乎下定了决心的语气,压抑的吩咐“去外堂!” 第九十九章 深夜暗访诉情殇 梨园夜色如水,倾泻在一园高低参差的梅树上,照出影影绰绰。初秋的微风有了淡淡的凉意,廊上纱灯亦轻飘飘地随风打着转,一缕暗香潜入鼻息,床上沉睡的人儿轻轻翻了个身,薄被掀开了个角儿,露出白皙的手臂。 一只纤长的手探到床边,仔细帮她掖好被角,抚抚额头,确定没有发烧,这才蹲下身子,默默地望着面前瘦了许多的俏脸。 睡梦中的芙蓉小心的翻身,感觉身边有人突然醒来,一睁眼正与面前人对视。斜飞的眉,狭长的眼,不论什么时候眼前人竟是邪魅得让人啧啧称奇,只是,曾几何时,男人眼中褪却了防备,余下的,只有恍然。 芙蓉愣愣的看着他,本以为自己会吃惊的尖叫,却什么都没有。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深锁的眉眼,仿佛之前他们之间的猜忌和防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便消失无踪,两人又回到起点。 百里闻的手掠过她凌乱的秀发,将它们捋到耳后,抚过她瘦了一圈的小脸,眼睛渐渐恍惚。 “你为何要为我挡那一剑,我以为。。。。你是讨厌我的。” 芙蓉闭上眼,疲累的软下身子,瘫倒在床上。这个男人邪魅的亦如那个让她噩梦连连的白衣面具人。知道他无恶意,也懒得多猜。只是静静的听他近乎般的喃语。 “若有一天,我抛下一切责任,少了牵绊,只是无忧无虑地做自我。那时,你可愿意。。。。同我一起。”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芙蓉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哀嚎。她没听错吧,这男人今天吃错药了?他平日的睿智与算计呢,用脑子想也知道她救他为何吧。她可没想因为自己救了他,让他从此念念不忘。 “你可是讨厌我?”看她紧闭的双眼,百里闻又道:“那又为何要救我?”心底压抑的疑问和痛苦让他夜不能寐,只得静静过来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才稍许安慰,原来,她的一媚一笑早已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 是什么时候? 是她调皮的问她讨要新年礼物,还是那日,他下意识的挑衅搂抱她入怀。。。。。 “你可知,如今我还怎能伤你。。。。” 芙蓉静静凝听着百里闻的呢喃之音,心中疑惑渐渐上升,他眼中的温情来的太过突然,他的动作,温柔中分明带着情人间的暧昧,可是——忍不住低声提醒他,“王爷,我是芙蓉啊!” 他娘的,这人搞没搞清楚她是谁啊?他不是最讨厌她的吗? “呵呵~”出乎意料的轻笑出声,百里闻阴晦的眼眸定定看着芙蓉精致的面容,拳头握得紧紧的,俊脸凑到她面前,一字一字地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看到芙蓉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与慌乱,百里闻有些失控的语气又缓了下来,柔声叹息:“我若不是王爷,该多好。” 看着她别样慌乱的眼,他第一次懊恼自己的身份。 “你。。。”芙蓉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俊美男人,他突然的变化竟让她一时呆住。 看出她心中所想,百里闻索性也不瞒她,微微叹息:“我的身份不容有任何差池,如今我只问你,对我,你可有心?” 芙蓉听得他的话眨眨眼,并不答话,心里却乱成一麻。她可记得他先前的防备和利用,现在想想仍不能释怀。这个男人太过阴晦邪魅,她仍记得兰芷的教诲,不要卷入皇室? “你。。。若无心与我,又怎会拼死相救。”看着芙蓉闪躲的眼神,百里闻好笑的拂过她的面颊,眼眸轻缓。 看她不自在的别过眼,百里闻软了声音。 “你。。。。可愿等我?”微微叹息的打量着默不作声的芙蓉,心里愈发勿定这丫头又想别扭的躲避,亦如如冉詹对她的情意。 “王。。。王爷。”芙蓉艰难的接口,心中冷汗淋淋。这是什么情况,什么等他?她就算在迟钝,也知道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了。 百里闻看她别扭的轻唤自己,轻抚着芙蓉的双眼,笑道:“想说什么?” 芙蓉心中一片混乱,理智上,她告诉自己不能轻易得罪这个人,但是,眼前这个人明显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百里闻了。脑中挣扎斗争许久,她干脆不再考虑这个问题,转而婉转回道:“芙蓉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只是,这么晚了,还请王爷早些离开的好。”顿了下,她咬牙转头,回问道:“难道王爷就不怕冉詹少主知道王爷半夜出入奴婢的房内,若人闲言。” 话音刚落,芙蓉只觉面前一股阴寒之气,逼的她浑身颤抖,却还是硬着头说,“王爷还是早些离开的好,我与王爷只是主仆而已,今日,换那个下人都会勇身救王爷的。那日的几个护卫不都殉职了吗?”想来想去,能让百里闻对她改观的只有今日她拼死救了他,可天知道,她只是想推开他而已。 真是歪歪的叉叉,郁闷之极。 许久不见动静,空气中压抑的几乎领芙蓉窒息。 百里闻才猛然一声叹息,一双深邃的眸子定定看着她别扭的脸,似也明白她的性子,见她这般别扭也不再多问,只是垂下眼帘,低声道:“难道你还当真心里有了如冉詹不成?”语气疑惑却带着丝不满。 芙蓉一听,压抑着心里的一丝触动,云淡风轻地笑笑说:“怎么可能?他是主子,我是仆。那有什么有不有的。” 百里闻瞥了他一眼,看她一脸神经大条的样子,什么责备的话都再说不出口。笑笑地凑到她身边,忽然严肃地说道:“不论你因何为我挡了那一箭,我都不会为难你,若你。。。心里有我,我定然不会负你。” 芙蓉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自己又没真的想挡剑,心里堵着气,就着话反问道:“不负我?如何不负我?难道等你做了皇帝,休了你的王妃不成?” 百里闻听她赌气的话,脸色微变,似气又恼,继而无奈,又不好逼她,“如今你知我的心思,就要信我。”顿了顿,抬头直视她的双眼,认真问:“我若许你一世,你可愿等我?” 芙蓉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竟有些害怕,扭头小声道:“芙蓉。。。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空气顿时凝结,百里闻的手紧握成拳,许久都不动分毫。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百里闻忽地抬头,双眼射出执着的光芒,声音冰冷:“若你心里有我,我不会放弃的,所以,不论你想与不想,都别想逃。” 芙蓉瞠目结舌,瞪着眼睛瞧着他,希望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丝玩笑的成分。可是,没有。他的眼睛里只有自信与坚持,那份执着,让芙蓉心慌乱不堪。 第一百章 昨日春风今日情 不知道百里闻到底什么时候离去,芙蓉只依稀记得后来累得说不出话来沉沉睡去,背上一阵暖意流畅身体各处,舒畅无比。再醒来已是第二日晨,初秋的阳光透过半开的格扇窗照到屋里,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泥土和荷叶清香,芙蓉眨眨眼睛,努力动了动身子,发现伤口已经好了许多。 正动着,房门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俏丽丫头端着热水进屋,却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小丫头看见芙蓉自己坐起来,慌忙奔过来扶起她,担心道:“小姐怎么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昨儿大夫说您伤得厉害,流了好多血,怕要好些日子才能恢复。王爷担心得不得了,把宫里仅有的两棵千年人参讨了一棵回来,还有什么熊胆、雪莲的,翠儿这辈子都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呢。” 芙蓉笑笑还没来得及回话,翠儿又继续唠叨,还一边比划着一边做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别说小姐还真勇敢,我听说那些刺客凶神恶煞的,手里拿着这么长的刀,王爷那么高强的武功都不敢硬碰,可小姐您竟然以血肉之躯替王爷挡剑,要是我们,吓都吓死了,连动也不敢动一下的。” 芙蓉皱皱眉头,撇撇嘴,问道:“你都听谁说的?” 翠儿见她脸色并不好,以为什么地方得罪了她,慌忙跪下,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不该乱嚼舌根。都是奴婢的错,求小姐您别赶奴婢走。不然老爷非骂死我不可。” 芙蓉被她如此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张张嘴,不迭地伸手拉她。“你干什么,我又没怪你。快点起来,被别人看到成什么样?”见翠儿怯怯地起身,满脸惧意地望着自己,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又不会吃人,你怎么吓成这样?” 翠儿悄悄打量了她几眼,见她果然一脸和气,心里头稍微安定了些,咽了口水,缓缓道:“昨儿小姐昏迷不醒,王爷把好几个大夫都赶了出去,有两个还被打了板子。我听府里的人说,头一回看到王爷发这么大火呢。”撇了撇嘴,朝窗外瞅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可不想一进府就挨板子。” 芙蓉听得眉头皱了皱,苦笑两声,问道:“原来你才进府,难怪以前没见过你。”虽然不在樱园里住,但是王府上下的下人差不多她都见过,以前是没见过绿歌的。只是想不通,府里闲职的丫头也不止一两个,为何百里闻要从府外请人来照顾自己。但见翠儿熟手熟脚的模样,倒不像是没伺候过人的。 翠儿见芙蓉温柔亲切,立生亲近之意,说话不再那么顾忌。回头一边拧干毛巾给她擦脸,一边唠叨道:“奴婢原在安宰相家伺候大夫人,昨儿早上安宰相送奴婢进王府,马上就被王爷指定来伺候小姐。原本您在王爷卧房睡着,下午的时候如少主让人把您搬到了梨园。如少主可关心您了,他身体不好,还一直在您床边守到很晚才走。后来王爷也来看过您,可您一直睡得很熟,也没瞧见他。不过,他说了,今儿早上要来看您的。小姐福气好,救了王爷,还不知要得什么赏赐,奴婢跟了小姐,也是前世修来的福……” 芙蓉哭笑不得地听着小丫头不停地唠叨,小嘴里吐出的话简直能把人给甜死,难为安宰相要送这么个活宝过来。轻轻摇头道:“翠儿怕是要失望了,我在王府也只是个下人,你跟着我可没什么前途。” 小丫头只笑着,嘿嘿道:“反正啊,老爷让奴婢来伺候芙蓉小姐的时候说了,只要能让小姐高兴,以后奴婢的列钱就翻倍。奴婢原本跟在大夫人身边的时候是一两银子一月,可一到王府,王爷就赏了我好些珠玉,要是卖到珍宝斋,能换不少银子呢。” 芙蓉只笑不语,随她摆弄着漱口洗脸完毕,就挣扎着要起床,却被她拦住。小丫头倔强地撅着小嘴,求道:“小姐你伤得厉害,昨儿大夫走的时候还说了,起码得在床上躺十天半月,还不定能恢复元气。您要是觉得闷,翠儿陪您说话就是。” 芙蓉欲哭无泪地瞧着面前似乎一本正经的小丫头,头开始大了。只是眼下自个儿的确提不起劲儿来,这小丫头的力气又出奇的大,只怕是学过段时间的武功。不由心思一动,干脆直接地问了出来,“你跟谁学的武功?” 翠儿吐了吐可爱的舌头,笑嘻嘻回道:“老爷夫人可没时间教我们这些下人,都是看着少爷小姐练习的时候偷偷学的,反正他们也乐见其成。不过奴婢也就会几招,现在小姐您是病着,过些日子您好转,奴婢可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 芙蓉对着着小丫头可没辙,摇头依言半靠在床上,枕着厚厚的棉被,看着她在屋里忙来忙去。一会儿,腹中饥饿难忍,想起应是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刚想吩咐翠儿去厨房弄点早餐,只听得“咕隆——”脸上顿时尴尬地红成一片。 翠儿这才猛然想起,笑着拍拍自己的脸,急急地跑回厨房。“记得给我找几本书过来——”等她出门,芙蓉忽然想起一事,大声叫道,也不知她听到没有。 半眯着眼睛欣赏窗外风景,明明只是几天没有回来,那屋外的梅树似乎长了不少,还有墙上那一片疯长的青藤,几乎要覆盖住半扇窗,连屋里的阳光也带了深深的绿意。毕竟是初秋,叶未落,草未黄…… 低低的脚步声一直到床边停下,芙蓉打了个哈欠,慵懒地翻个身,“这么快就回来了,跟你说,我可不吃白粥哦。”却是百里闻若有所思的眉眼,微微愕然,随即不自然地朝他笑笑,道:“王爷怎么来了?”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赶紧补充道:“请恕芙蓉不便起身行礼。” “你何时学得这么客气了?”百里闻就近寻了张椅子坐下,脸上难得地笑得看不到阴霾。 芙蓉有些不敢看他,怕他又提昨夜的话,只是懒懒的转身。 “可还习惯翠儿伺候?你刚醒来,身子虚得很,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若是不喜欢白粥,就让厨房做些花样,加上肉末鸡汁,但不能吃多。等你好了些,随你要吃什么都行。” 芙蓉哭丧着脸,只道自己怎么这么可怜。若只有翠儿在,说不定还会被她说得松口,但百里闻发了话,只怕厨房连做都不敢再做其他食物了。不敢表现出来,只在肚子里偷偷骂他烦。 第一百零一章 心思一动冉蓉情 见她表情奇特,欲言又止,百里闻自然猜不到她在心里只腹诽自己,只觉得这模样甚是可爱得紧,忍不住笑笑,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直到芙蓉表情不自然地叫了他好几声,才猛地惊醒。 犹豫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顿了顿才低声问道:“今日感觉可好?” 芙蓉微怔,杏眼眨眨,“多谢王爷关心,奴婢已经无碍?” 百里闻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着,目光仍是没有离开她的双眼。“昨日与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顿了下,又问她:“究竟为何要救我?” 芙蓉干笑几声,想了想,断断续续地道:“救了……就是救了,哪里……会想那么多……” “是么?” 听不出声音里的情绪,是欣喜?是失望?是犹豫?是无奈?或许,只有他知道。 自那日后,芙蓉一直未在见到百里闻,本来慌乱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芙蓉的伤出乎意料的好得快,到第四天上就能背着翠儿下地了,等到翠儿发现时,她已经捧着茶杯半靠在梅园长椅上没心没肺地呵呵笑。身旁的如冉澹握了本书,斜斜地躺在轮椅中,眼睛却不在书上。 石桌上零零散散地放着些瓜果点心,刚沏好的茶还冒着热气。 别看翠儿在芙蓉面前唧唧喳喳,可一到如冉澹面前就不由自主地摒声凝气,一点也不敢放肆。芙蓉实在想不通原因,就睁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盯着如冉澹看,誓要从他身上看到原因来。可看了半天,不仅没找出任何威严气势,反倒是自己脸上越来越红,心越跳越快。待如冉澹忽地一抬眼,两人视线撞到一块儿,笑容便由唇边蔓延到眼里,荡进心里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次出事,如冉詹对她更是体贴的很,凡事都不忍她多动,只是安心静养,对此,芙蓉心里仍是忐忑。 翠儿看两人眉来眼去,忍不住笑出声来,却不敢在如冉澹面前开玩笑。一本正经地走近了,仿佛随意地把他的轮椅一直推到芙蓉身边,又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小姐可不要再害羞了,再这么下去都要变斜眼了。”偷偷着快步溜走,只剩两人面红耳赤地坐在园里相互偷看。 还是如冉澹先伸出手,握住她一双柔夷,不说话,仍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浓浓情意。 芙蓉先是有些羞涩,但终究不是扭捏之人,见他对自己有心,也不再胆怯脸红,若他真心对自己,自己也许长留临城也可。微笑着与他对视,打趣道:“手上瘦得只剩骨头了,是不是咯得慌。” 如冉澹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捂紧她的手,疼惜的轻语:“以后别再这么傻了,哪能用身体去挡剑的。那日得知你出了意外,我……”许是肉麻的话说不出口,浅浅笑了笑,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叮咛。 “傻丫头。” 芙蓉探着小脑袋朝四周瞧瞧,没瞧见旁人,这才小声地窃窃道:“你这话可不能被王爷听见,我若是没有替他挡那一剑,王爷少不得要在床上躺半年,说不定连命都没了。若他知道你嘱咐我先保住自己小命不理他,不怕他怪你么。” 如冉澹拧拧她的小翘鼻子,摇头微笑。 “王爷命盘尊贵,只有贵人相助,何况他也非歹寿之人,我自不担心他。倒是你,三天两头出状况,让人平白多操心。”芙蓉首次从他口中听到如此直白的关切话语,差异的小脸带着丝情动,饶是再洒脱的人儿也忍不住脸颊飞红。 如冉澹几时见过她如此小女儿姿态,也看得呆了,一双清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粉霞的脸颊。两人庞若无人的在园里相互温存,好不幸福。直到听到身后有人重重咳了一声,回首一看,正是大风别着头望向另一边,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起,也不知来了多久。 芙蓉一向在他面前随便惯了,笑笑着不再脸红。如冉澹也只是淡淡笑着,与芙蓉交换眼神。 “属下以为王爷在这边,没想到,呵呵。。。。”大风见芙蓉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定定地笑着,被自己撞见了也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倒是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如冉澹剑眉微挑,手指轻轻地敲打轮椅扶手,嘴里轻声问道:“王爷几时来过么?” “听刘统领说王爷往梨园方向来了,还以为来找少爷您。原来不在。”大风答道:“方才宫里来了消息,说是刺客抓到了,问王爷是不是去瞅瞅。” 芙蓉手上一紧,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四肢发凉,连身体也顿时僵硬起来。抬起头,尖削的小脸顿时面无人色,额头竟沁出密密的细汗。 如冉澹敏感的似感觉到她的异样,手又悄悄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心轻轻捏了捏,掌心暖暖的温度让她安心不少。 如冉澹的声音仍是不温不火的,慢条斯理地问道:“在哪里抓到的,刺客是什么人听说了吗?” 大风瞧了瞧明显有些不对劲的芙蓉,心中疑惑,嘴里却小心地应着。“就在城北的一幢民宅,听说是北边儿的羌人,以前被王爷灭了族,回来报仇的。那些人也不怕死,听说禁军攻入的时候全都服毒自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说到此处停下来,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也不知是不是谣传,说那些人跟肃王府有些往来,宫里的几位都急切得很,怕是要大闹一场的。” 芙蓉心砰砰直跳,百里闻那夜的古怪话和次日严肃的表情都不似作伪,自己虽与他并无瓜葛,他放不放手与她无干,只是如今若是被如冉詹知道,怕是要多心。方才俩人无意怕是给百里闻看到,不知他会有如何心思。想了想,感觉到手上的暖意,心慢慢静下来,罢了,看到也好,与他也算有个了断,只是。。。她仍有些猜不透如冉詹的心思。 感觉手里渐渐有了热气,如冉澹才轻轻拍了拍,对她温和地笑笑。末了,转头对大风道:“王爷怕是听到消息马上就去了,你赶紧把他追回来。跟他说,他受了惊吓,这几日都不要出门,宫里也不要去了,先由着他们折腾吧。” 大风奇道:“王爷何时受了惊吓?莫非是那日刺客之事吗,少爷太过滤了,王爷可没受伤,属下见他这几日精神都不错,不像害病的样子。” 芙蓉放下心思看到大风那迷糊模样逗得笑起来,大风朝她眼睛一瞥,她赶紧把头一偏,躲到如冉澹身后。 如冉澹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挥挥手,“赶紧去,先别多问了,迟了可赶不上他。” 大风见如冉澹发了话,怎敢再多言,拱手行了礼,急急地往外跑。 待他走远,芙蓉这才笑呵呵的说:“还以为大风多沉稳聪敏,原来也是个脑子拐不过弯来的主儿。” 第一百零二章 朝廷一乱动荡起 如冉澹笑道:“大风性子单纯的很,是非分明,这些弯七八拐的事情从来不多想。就是有一点不好,太护主了。”说罢,有些抱歉地望着芙蓉,轻轻解释:“风雷两人从小就跟着我,感情很深,一向只为我着想。有时候做事难免有些偏激,以前他们对你不好的地方,你不要往心里去,他们并非针对你。若真生气了,打我几拳就是,就算我替他们道歉了。” 芙蓉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做出恼怒表情,挥挥拳头道:“这可是你说的。”紧握的拳头在他眼前挥来挥去,高高地抬起。 那副调皮的样子如冉澹忽地笑出声来,手一伸,却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拥住,芙蓉身子一怔,当即面色桃红。 “算。。。。。。你先欠着好了,我。。。。。。。。我快喘不过气了。”感觉身上的手臂收的过紧,芙蓉喃呢出声。 环着的双臂稍稍松了些,她小脑袋钻出来,露出朦胧的眼睛,手隔着冬衣在他胸口摁了摁,幽幽说道:“瘦巴巴的,都是排骨。” “要多吃些,不然咯得我疼。”嘴里抱怨着,脑袋却还是紧紧靠在他胸口,芙蓉心里叹息,这个温情瘦弱的男人,她心里满满都是。湿湿热热的气息喷到她脖子里,有点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指尖突地一僵,触到一温软湿润的东西,缓缓地,缓缓地沿着手指滑到手背、手腕处。 “少爷,少爷——” 相拥的两个人迅速地分开,来不及变换脸上的表情,雷和风两人就已经冲了过来。 “少爷,岚先生来信了。都快两个月没来信了,担心死我们了。”雷手里握着封黄色的信笺,激动地递给如冉澹。 “有给我的吗?”芙蓉也高兴地问道。以往岚闫也给她写信,多是讲些庄内事务,可最近不知怎么了,有很长时间没有再收过信了。 “就这一封。”雷小声回道,偷偷看了眼如冉澹,只见本来温润如玉的脸上带了丝异样。 唉,少主,如今这个形式如何对岚先生讲。 雷和风相互对视一眼,轻叹了口气。 自那日收到岚闫的来信,如冉澹突然开始忙起来,几日几日都未见人影,本就虚弱的身子让芙蓉总也忧心。 百里闻也听了他的劝整日整日的不出门。这阵子朝廷闹腾得厉害,先是百里闻被刺的案子牵扯出百里焰,宫里刚刚得宠的康王立马揪着他的错处,加油添醋地要他的权。谁知闹到最后凤帝也没多做处罚,不了了之,气得宫里的那位摔了满屋的碎瓷片子。 百里闻一直躲在王府里不出门,康王有心挑衅也找不到人,于是朝廷后宫形成几派,一方为肃王百里焰与六皇子百里末,一方为康王百里褚,余下还有几只摇摆不定的皇子,或者由于年纪太小,或者自身实力不够,只得在身后摇旗呐喊。如此折腾了数月,闹得朝中一片乌烟瘴气。凤帝却一直毫无回应。 第一百零三章 商讨辽军怒红颜 九月底,滨州传来消息,辽人犯境。 康王在朝上慷慨激昂,请兵出战,朝中上下却无人支持。要知康王年仅十八,打小就在京都长大,不仅从无作战经历,且于兵法并不精通。而此次辽人大规模犯境,足有三万精兵铁骑,一个不好就会危急江山社稷。此等关系自己头上吃饭家伙的大事,众人还是不敢草率,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在府里养病不朝的瑞王爷。 芙蓉倒是轻松得很,自那日受伤后就一直没事多翻心法秘籍,得空就习玉门心法,大概也是因这心法缘故,她的身体很快恢复,半月不到就能上窜下跳,任凭绿绮再能耐也看不住。 月初时她得到消息,兰竹已经出城,大概也是有要事,临行并未与她多言,大概还是计较她那日的过失。芙蓉想到日后怕少不了在见,也不在意,心中也算放下一块大石。不久董叶又飞鸽传书,说了现在临城的情况,让她见机行事,真若有事可去林家镖局躲避。 本来还犹豫不决心情忐忑的她不由心情大好,这么几日除了帮如冉澹,熬熬药,研究病情,就没别的事干。 百里闻虽故意躲在府里,但朝中风吹草动丝毫瞒不过他的耳目。众朝臣的声音他很清楚,若不是如冉澹让他沉住气,他早就主动请缨,开赴滨州了。果然,到十月初五,辽人攻破玉门,满朝皆惶恐。 是夜,瑞王府门庭若市。 第二日,凤帝下诏,着瑞王百里闻统率西北军五万,赴滨州郡抗敌。 本来这些事都与芙蓉无关,她最多是有点关心尚在滨州的岚闫而已。毕竟那家伙也许诺她回来放自己一条路走,如今自己又和如冉詹这般关系,她心也算的很。一方面不想与朝廷牵扯,一方面又贪婪与如冉詹给的呵护暖情,心里虽然矛盾不堪,面色却平静无波。她知道,如冉詹的身份不同,对方的心意是真是假,她还要待考虑。 所以岚闫答应她的,她心里还是一直记挂着,何况看岚闫对她的防备,若她执意要与如冉詹有个瓜葛,他也百般不允的。如今滨州重兵,危机丛丛,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忧心,不过一想到那家伙出自流云山庄,身手应该不会太差,倒也不是特别担忧。 只是。。。。。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如冉澹竟然要随军。 她得知消息后马上扔下熬得七七八八的汤药,碎步飞奔地冲到如冉澹的书房。 满脸通红地撞开书房门,屋里两人同时回头,没想到百里闻居然也在里面。 看到面色沉静的百里闻,芙蓉微微一僵,却也顾不上多言,两步扑到如冉澹面前沉沉问道:“为何你会要随军?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不好吗,如此长途跋涉,怎么经的起,要是发病了可没人理你。”语气急促带着气呼呼的埋怨、 如冉澹抱歉地朝百里闻笑笑,伸手拉住芙蓉的手,柔声解释说:“怎么这般无理,何况现在辽人大举入侵,若不能保住滨州,那么边境一带将被大举吞灭,受害的总归是我们百姓。我知王爷性情,并且合作多年,行军布战已有默契,若换了个监军,王爷行事势必束手束脚,于大局不利。身体已无大碍,这些日子经你调养已经好了不少,又有王爷照顾,加上随军御医,不会有大问题。你多开些药我带着就是了,等药吃完了,我也就回来了。你也在梨园好生休息养伤,等我回来可好。” “不好,”芙蓉瞪大眼睛生气地甩开他的手,“你如此不爱惜自己我有何话可说?热血男儿志都在上战场保护自己家园,你坚持要去我无话可说。可是你如此把生命开玩笑,我。。。。。” “我也要去。”芙蓉一向为保安立命,闲事莫管,如今听他执意如此,着急间就脱口而出。 话落,她就看到如冉澹一脸的为难,温和的眼眸看到芙蓉脸上的坚持,张了半天口也不知用什么借口来搪塞她。心里明白她的执拗却也心疼她瘦弱的身子,现在看她能蹦能跳,但脸色仍旧苍白,本来圆润的小巴尖的让人心酸。 百里闻面色复杂的看着两人四目相望,握紧的手轻轻用力,许久,他轻咳了一声,插言道:“依我看,芙蓉还是留在府里好好休养,何况军中有规定,不可携带家眷女子随军,这是自高祖帝起就有的律令,不可能因为冉詹而废。”说罢,他淡淡的朝如冉澹使了个眼色。 芙蓉面色不定的看向面前的人。 如冉澹果然点点头,眼中一片无奈神色。 “这没关系,”芙蓉立刻辩解道:“我穿男装就是了,何况我只是随行的军医而已,不是。。。家眷。。。。”一句话没说完,突然意识自己太过急切。如今的形势确实不适合多想,她与如冉詹的关系她本就打算好好想清楚,如今这个也算是个时机,何况若这边人都不在,她若要脱身离开也是个机会。这么想着,她又有些犹豫。 如冉詹看到刚还一脸急切和埋怨的人突然变的面色不定,温和的眸子闪过一丝深沉,随即而逝。或许,很多事,他是要从新考虑才是,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百里闻,却看到他定定的看着自己面前发愣的人,眼眸深邃复杂,不由的心里划过一丝说不出的别扭。 再细看下,百里闻又恢复了如常模样,只是看着芙蓉的眼瞳总也感觉目光灼灼,让他格外的觉得异样。 “芙蓉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冉澹还有事商量。”百里闻出乎意料的开口,竟是不再像以前那样留她下来商讨计策。 话一出,竟是让两人都是一怔。 芙蓉心里犹豫面上压抑的难受,虽然她肚子里还有一堆话要说,但既然看如冉詹没反对,她也只得泱泱的退出来。 可一出书房的门,气就上来了,抬脚朝身边梅树狠狠一踢,落下一身黄黄绿绿的叶子,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受了惊,蒲扇地飞上天,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屋里的如冉澹和百里闻听见了,先是一愣,俱是同时都弯起嘴角。 第一百零四章 落花阁内遇兰芷 董叶还未回府,芙蓉心里有话又不知跟谁说。一个人在园子里兜来转去晃悠了半天,最后想起了月竹,索性牵了马,连招呼也没打声就出了门。 上马跑了一段路才发现伤口仍未痊愈,颠簸几下就开始疼。只得放缓了步子,慢慢踱到北郊。刚到花街就快支撑不住,脸色煞白,今日的花街不似先前她来时那般冷清,那日公主到访后街的观音阁这半城才被封,如今虽才刚过午时,却已经隐隐有人进出,芙蓉吃力下马,交给出来的小厮,淡淡绕过大门转入后面偏僻的小巷,巷子尽头的院落安静的映入眼帘,这是落花阁后面的小院,芙蓉喘息着拍门,苍白无血的脸吓得开门的小工一边扶人,一边朝院内里叫人。 在落花阁后院一个偏僻的客房里刚躺下,就隐隐听见脚步声渐渐由远而至,一轻盈,一沉稳,脑子里想着除了月竹不知还有谁。正想着,门开了,芙蓉撑起身子白着脸看向来人,不由一怔。 温暖而熟悉的手掌,慈祥和蔼的面容,芙蓉望着面前的老者,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 “师父!” 兰芷也是刚到临城不久,正叨念着徒弟,没想到芙蓉就主动上了门,更没想到的是又弄了一身的伤。仔细给她把过脉,眉宇间一丝忧虑一闪而过,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笑。 芙蓉心事细密,见此情形心里不由得疙瘩一下。 兰芷见芙蓉眼色,知道瞒不过她,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责备道:“你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上次的伤表面上是痊愈了,但这身子终究是受了重创让调理好生调养,腊月的天还这么乱跑,你这体内的阴寒之气怕是更重了些。加上你这次受伤,失血不说,内伤不轻,若不是身体里有股真气保命,你那还见的到我?” 芙蓉微微一愣,有些懵了。只道最近身子已经大好,除了偶尔有些头晕,提不起精神,不见有多大问题。可如今既然兰芷师父都这么说了,想必这回真是伤到了筋骨,想起这一年来都病病殃殃,浑身酸痛不说,那种喝药如喝汤的日子,委实有些后怕。 兰芷见她神色微变,怕吓坏了她,遂抚抚她额迹的秀发,柔声道:“你也不要害怕,总不是无药可治的绝症,以后注意身体,不要乱动乱跑,调养几年就会慢慢好起来。你如今身在王府里,那边各种补药应是不缺,若少了什么就去你师伯那里要。他那里宝贝不少,自不会苛刻了你。只是,怕是成亲后,不容有孕。” 芙蓉听她如此一说更是语塞,本以为不过几帖药就能解决,谁知竟要调养数年。有孕,自己目前还未想那么多,所以也不在意。只是以她的性子,要流连床榻数年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又想随如冉澹去滨州,若是被他自动自己断是没机会跟去了。不由得苦笑数声,眼帘一垂,一脸黯然。 随即听到兰芷提到师伯,面色更是苍白,她可不敢保证那个火爆老头,兰竹师伯会不会告她一状。 一切终已造成,再自怨自艾也无济于事,摇摇头,索性不再多想,转而朝兰芷笑道:“师父怎么回来临城的,徒儿也一直没机会问您,不知您长期在何处定居?” 兰芷脸上微露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舒畅和欣慰,见芙蓉这般关切,心里也是顺心。 第一百零五章 落花阁内诉山庄 “来这里自然是有事。这阵子朝中不安稳,如今的凤帝是越做越糊涂了,若再这么闹下去,朝中不稳,单因这储君之位闹起来的争斗就够百姓受的,更别说近期辽军来犯,如今这形势,怕不是一个和亲就能解决的了。”兰芷言语中对凤帝无多大尊敬,听得芙蓉疑惑顿起,却也不好回话。 师傅的身份如何会对临城当今的形势如此清楚,且她似乎还打算帮抚一把,不是说玉门与皇室。。。。。 芙蓉疲累的揉下额头,这水到底有多深,为何她身边的人一个个身份如此诡异,对她,总有些事不能言,就连她认为最相信的兰芷也是如此。头疼的发紧,形势如此的复杂,她要如何从容。 突然想到那个待自己温和如玉的男人,他对她是否也有所隐瞒?对她,他又是如何心思?想到他的病,芙蓉还是撑起身子,正色问兰芷:“我照师父的笔录给冉詹换了药,病倒是没再发,但身子却仍不见好转。前日我探脉时,只觉得他脉象微弱几不可查,师父您看是何原因?” 兰芷看她面色不定,一开口却问的是流云山庄那个少主的病,不由盯着她的眼睛微微皱眉,问道:“什么时候你与如冉澹这般熟悉了?。” 芙蓉微微一僵,随即想到月竹的话,她们有家训不与山庄之人有所牵连,这么想着,就忐忑的看着兰芷。 兰芷看芙蓉面色小心,不由缓了面色拍拍她的脑袋,柔声道:“那如冉詹自幼体弱多病,受了很多苦,性子是一项淡漠得很,虽不常出入外界,却也是聪明睿智的山庄之人,手段心思难猜。如今你并未去过流云山庄,不知里面的复杂。庄内的七公子均直属他麾下,虽不当家,却也和当家人权力是一样的。这些年未成听说他与谁多亲近些。我虽说因为故人对这孩子心有怜悯,可碍于家训不得救助山庄之人。那日偷上船其实是为了就近诊脉,不想竟碰上了你。我常年在外行走,见过不少奇人,见你面相乃是有福之人,而那少主性情淡漠,虽不似当家那般狠虐却也命中带煞,若他身体完好,怕是几国将乱。” 芙蓉心里一惊,命中带煞?这般无锡之谈怎能作数,可看到兰芷正色的面容,不由心又是一紧。 兰芷看她脸色就只她不信,微微叹气说:“你有所不知,若说流云山庄大当家的身份莫测,那么这个病弱的少主同样也是深不可测。外界只知道他一身病痛,长卧病榻,却也知道他精华绝才,性情温和。我当年见他命中带煞,杀戮太多也不敢相信,与你师叔他们观察了许久却不会有错。那日我看你面带贵气,福气绵长正与他相和,才动了心思将你留在他身边,又教你医术以防日后之需。师父当日的确存了私心,芙蓉你可莫怪我。” 芙蓉闻言心里一松,面色沉定。兰芷救了她的命不说,又给了个安身之地,虽说别有用心,却对她关怀有加,对此,她更多的是敬爱,又何来怪罪之说。 “师父何出此言,当日芙蓉落魄,无处安生,若不是师父使如七将芙蓉留于山庄,又交了我玉门门主,我怕已不在人世,多谢师父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 第一百零六章 落花阁内明详情 兰芷这才微微笑,拉过她的手道:“如今,我却也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顿了顿,又犹豫道:“那冉詹少主性情外界传温和有礼,船上几日我也就进观察过,确实彬和有礼,可他眉眼间的煞气却也没错,那是杀戮过才会呈现的面相。而且,他的病很奇怪,看似筋脉全段,却又丝丝相连,筋骨无力脉象不稳,他又不是练武之人,按常人来算,他命已不久,却又拖拖拉拉了这么多年。我细细给他诊过,却也探不出为何,只怕这病非一两日能治好,更难断根,你若真对他有意,还要多加考虑,流云山庄的水深的很,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事关你的终身,还是要三思而后行。你若对他无意,也断了彼此的心思,免得日后各自苦恼。” 芙蓉听得此言顿时一阵眩晕,她以为兰芷是说如冉詹身体不好,与自己不配,却忽略了兰芷一直提到的流云山庄的复杂,好不容易镇定了心神,捂住心口,缓缓呼了口气,沉声道:“师父切勿再问此等问题,我既已认定了子澹,这颗心断不会再移到别人身上,不管他身子是好是坏,我终会陪着他。只要我们两人心系一处,就算只有一时片刻的温存,也是上天的恩宠。他……”一句话没说完,眼泪竟掉了下来,连自己也怔住。 “依师傅之言,他的病是不会好了?”这话一出口,心似乎都痛的麻木了。 “若是调养得当,最多也就二十五年的寿辰。”兰芷见她如此,心里也不好受。要知芙蓉一向坚强,当日伤重疼痛无法安睡也不见落一滴泪,而今却为了如冉澹泪如泉涌,自是心疼到了极点。忍不住抱住她瘦弱的身子,轻拍削肩,“不哭了,一切都是命数。” 既已得知此消息,芙蓉便是片刻也坐不住。只一想到兰芷的话,心就如同刀割,只盼着早点回梨园见着他的面,多一日是一日,多一眼是一眼。 兰芷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立刻吩咐人准备了马车,将她送回王府,同时还捎上一大堆药材。 为了掩人耳目,兰芷安排的是一辆普通的马车,毕竟出入落花阁的车总是让人不由多瞟几眼。只是王府岂是普通人家随便停靠的地方,才到了王府门口,就有人迎了上来。 见是芙蓉脸色苍白地下车,俱是惊讶不已,显然没想到是她。 芙蓉没有心情顾及旁人的态度,一下车就直奔梨园,才到门口就见着雷急冲冲地走出来,差点撞上。 雷跺脚指着她大声道:“你又跑去哪里了,我们把整个王府都翻遍了,王爷还派人上街去寻你。少爷还道你生他的气,急得不得了,连药都没——”望见芙蓉满脸的泪痕,责怪的话怎么也再说不出口。 芙蓉一言不发地看了他两眼,低头进屋。 第一百零七章 表明心意诉别殇 如冉澹就坐在厅里,听见她进门的脚步声,霍地转身,眼中射出复杂神色。 “你——”竟然硬生生地站起来将芙蓉拉到怀里紧紧抱住,“别再吓我了好不好,我受不住了。”头低在在她颈项里轻轻出着气,声音竟已沙哑。 许久不见她回应,松开怀抱低头看眼前的人儿,竟然泪湿胸襟,哭得无声无息。心里更加怜惜,温柔地抚去她脸颊的泪水,小声问道:“怎么哭了,可是我弄痛你了,还是生我的气?不是我不带你去,只是你身子的确不好,受了这么重的伤,若不好好调养,我如何能安心。” 芙蓉倚着他的胸口一个劲地摇头却不说话,不想他看出异样,努力止住眼泪,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就是想哭了。”说罢小心地将他扶着坐下,柔声问道:“决定什么时候走了吗?我送你!”明明知道这一去数月,明明知道他命途坎坷,却不忍拂了他的意。这么年轻的人却只能活二十五个年头,心里压抑的很,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想趁着他有生之年,做自己愿做的事,到走的时候也不会后悔了。 秋意渐凉,再过些日子天就寒了,往北更是天寒地冻。转眼又快一年,芙蓉竟是一门心思都栽在如冉詹的病上,她微微叹气,为心里有了牵挂而满足又为如冉詹的病而忧心,这些日子更是过的忐忑。她把马车四壁都裹上厚厚的羊皮,还从百里闻那里要来一张虎皮铺在车内木塌上,此外还有各色药材,果脯,药酒等储在车底匣下,以备不时之需。 布置这些东西的时候,如冉澹就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她,风雷也远远地躲到一边不插手,却依稀听到芙蓉唠唠叨叨地叮嘱个不停,像个多嘴的小老太婆。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摇头准备离开,一抬头,看见走廊处一抹浅灰色的身影。背脊挺得笔直,秋风起时掠起他散落的头发袅袅绕绕地缠在脸上,衣带随风乱飘,第一次,从这个邪魅俊朗的人身上看到了落寞。 撞见他们的目光,百里闻缓缓地转身,只留给一个挺直的背影。影子在秋日黄昏的阳光下拉得长长的,十分潇瑟。 两人面面相觑,回首看一眼身后仍不自知的两人,娇小的人儿仍在爬上爬下,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车下的男子一脸温存明朗的笑容,似乎所有的繁华与纷争都不见,眼中只剩她一人。本是病弱的苍白面容,显了几分神彩。 瑞王率精兵五万出战滨州,如冉詹监军。凤帝率文武百官身着戎装征衣,批弓挂箭,于正门送行,百姓皆高呼跪送。 芙蓉牵着黑马站在临城外的黄土破上,望着蜿蜒离去的大军,搜索到队伍中那辆熟悉的乌木马车,手上的缰绳越握越紧。 队伍中,如冉澹掀开羊皮车帘,透过密密仄仄的人群,望向渐渐模糊的城墙,越来越小的城门,仿佛看到那个巧笑嘻语的女子在朝自己挥手告别,在她的脸上,他看到了忧心和伤意,不由的按下心口,里面竟也是满满的不舍。 大军开走,王府突然静了下来,更不用说平素就冷清沉寂的梨园。芙蓉本乱的心思因为如冉詹的离开变的心思不在,或许,她真的放不下那个病弱温和的男人。 才两日,这里就静的可怕,她虽爱静,但也受不了如此孤寂,到第三日终于决定搬到自己买的府宅并要兰芷过来同住,她虽出行总也男儿装扮,若总是出入落花阁还是不便,与是请了兰芷过来,顺便探讨过来如冉澹的病情。她心里总还存着一丝念想,希望能能有转机。 临走时跟王妃道别,见着许久不见的兰儿等人。她们脸色都淡淡的,爱理不理的样子。芙蓉也不生气,她本来就没想过要从她们那里得到什么好脸色。自从上回王妃误会,大闹王府后,两人之间无形间有了些隔阂。王妃虽然脸上没有表现,眼里的敌对却十分明显。 翠儿也跟着一起去,她是宰相送来的人,王妃虽不愿,却也无法阻拦。二人简单整理些衣物,就坐了马车出去 兰芷也是知道芙蓉的执拗性子,若是认定了如冉澹,便是死也不会放手,再加上她自己又和如冉澹多少有些牵连关系,自然想方设法地寻找能医治他的法子。两人终日埋头于医书中,不知不觉,竟过了一月有余。 第一百零八章 宰相府内风波起 这日董叶倒是回到临城,直接去了芙蓉买下的宅子找她。芙蓉一大早就带了翠儿说要给他接风,设宴于西岳楼,一行人倒也其乐融融。 酒吃到一半,店里伙计就急冲冲地过来敲门,说是宰相府派人来找。芙蓉跟董叶交待几句,赶紧和翠儿一起往回赶。 宰相府外门庭若市,才到青衣巷就可见不少身着各色不同品级官服的大小官员在府外流连。随从手里都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均被挡在门外,脸上甚是尴尬,态度却仍恭恭敬敬。 翠儿熟悉路,一马当先地窜到门口,大大咧咧地跟守门的侍卫打招呼,那些人见到翠儿,马上变了脸,满脸陪笑,热情地点头哈腰,姐长姐短地叫个不停。翠儿跟他们说笑了几句,忙回头拉过芙蓉,昂首阔步地走进院子,看得门外一干官员干瞪眼。 才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穿着半旧的灰袍子,山羊小胡子粘在干巴巴挑不出半两肉的老脸上,一双小眼睛半眯着,眨一眨露出灼人的精光。翠儿小说告诉芙蓉,这是府上大管家赵叔。 芙蓉礼貌地朝他笑笑,暗记在心。这管家其貌不扬,但眼神锐利,脚步沉稳,绝非池中之物,真不知宰相从何处寻得如此人物,竟使他屈身为奴。 “芙蓉小姐,大人和郡主等候多时了。”他仔细打量着芙蓉,看清她的眉眼,脸上稍稍带了些温意。 芙蓉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郡主说的是哪个?难不成是哪个德心公主?只是她又怎么会在宰相府。 脑子里迅速地打着转,不知他们叫她来究竟所为何事。要说她虽已继承玉门门主之位,但门人均是其长辈,因而从未行使过任何权利与职责。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门主之位继承得十分草率,实难服众,若师叔师伯有异议,她也愿意随时退位让贤。 跟着赵叔在府里转悠了许久,沿着靠水的游廊走了盏茶的功夫,穿过好几道雕花大门,终于到了座小巧玲珑的别院。小院里竹影摇曳,清风拂面,甚是清新。翠儿陪到门口便不再往里走,说是此地乃府内的禁地,很少有人能入。芙蓉诧异的抬头看了眼门廊上方游逸的“桂苑”二字,陡然有些紧张。 书房里端正地坐了三个人,正中是兰芷师父,左侧是一鹤发童颜的老者,眉目慈祥,眼神睿智,正是该间的主人这里凤储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刘玄奎。右侧上手处有一白面胡须的老者,紫色对襟长衣,正是那日她绑架之人,自芙蓉一进门就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 芙蓉眨眨眼,兰芷师傅在,心虚的看了眼兰竹,见无异样,连忙恭敬地跪下,行晚辈之礼。 “芙蓉拜见师父,师伯师叔。” 兰真泰然地受了芙蓉一拜,这才伸手扶起她,笑道:“早就听师姐说收了个天仙化人般的徒弟,今日一见果然不差。”精亮的眼在芙蓉身上扫了几眼,皱眉道:“就是身子差了些。” 兰芷无奈地摇头道:“芙蓉当初受了寒气,没好完全又受了内伤,下不得重药,只得慢慢调理。”又瞟了眼兰竹,笑道:“难为大师兄送了两副熊胆,这东西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第一百零九章 宰相府内识门人 一 这日董叶倒是回到临城,直接去了芙蓉买下的宅子找她。芙蓉一大早就带了翠儿说要给他接风,设宴于西岳楼,一行人倒也其乐融融。 酒吃到一半,店里伙计就急冲冲地过来敲门,说是宰相府派人来找。芙蓉跟董叶交待几句,赶紧和翠儿一起往回赶。 宰相府外门庭若市,才到青衣巷就可见不少身着各色不同品级官服的大小官员在府外流连。随从手里都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均被挡在门外,脸上甚是尴尬,态度却仍恭恭敬敬。 翠儿熟悉路,一马当先地窜到门口,大大咧咧地跟守门的侍卫打招呼,那些人见到翠儿,马上变了脸,满脸陪笑,热情地点头哈腰,姐长姐短地叫个不停。翠儿跟他们说笑了几句,忙回头拉过芙蓉,昂首阔步地走进院子,看得门外一干官员干瞪眼。 才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穿着半旧的灰袍子,山羊小胡子粘在干巴巴挑不出半两肉的老脸上,一双小眼睛半眯着,眨一眨露出灼人的精光。翠儿小说告诉芙蓉,这是府上大管家赵叔。 芙蓉礼貌地朝他笑笑,暗记在心。这管家其貌不扬,但眼神锐利,脚步沉稳,绝非池中之物,真不知宰相从何处寻得如此人物,竟使他屈身为奴。 “芙蓉小姐,大人和郡主等候多时了。”他仔细打量着芙蓉,看清她的眉眼,脸上稍稍带了些温意。 芙蓉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郡主说的是哪个?难不成是哪个德心公主?只是她又怎么会在宰相府。 脑子里迅速地打着转,不知他们叫她来究竟所为何事。她虽是王府的管家却从未与朝中人有所接触,今日这般,她到是有些摸不清头脑。 呐呐的跟在后面,心思不停的转着。难道说是玉门之人来找?这么想着,觉得应该没错,兰芷现在临城,毕是有事而来。若说现在临城最要紧的事无非就是皇子争储,那么兰芷或者说玉门定是和朝廷有所关联,想到自己之前漪澜国的身份,不由的头疼。 心里叹息:眼下是越来越乱了。 要说她虽已继承玉门门主之位,但门人均是其长辈,因而从未行使过任何权利与职责。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门主之位继承得十分草率,实难服众,若师叔师伯有异议,她也愿意随时退位让贤。 跟着赵叔在府里转悠了许久,沿着靠水的游廊走了盏茶的功夫,穿过好几道雕花大门,终于到了座小巧玲珑的别院。小院里竹影摇曳,清风拂面,甚是清新。翠儿陪到门口便不再往里走,说是此地乃府内的禁地,很少有人能入。芙蓉诧异的抬头看了眼门廊上方游逸的“桂苑”二字,陡然有些紧张。 书房里端正地坐了三个人,正中是兰芷师父,左侧是一鹤发童颜的老者,眉目慈祥,眼神睿智,正是该间的主人这里凤储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赵玄奎。右侧上手处有一白面胡须的老者,紫色对襟长衣,正是那日她绑架之人,自芙蓉一进门就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面色古怪。 芙蓉眨眨眼,兰芷师傅竟然在?心虚的看了眼兰竹,见无异样,连忙恭敬地跪下,行晚辈之礼。 “芙蓉拜见师父,师伯,师叔。” 赵玄奎泰然地受了芙蓉一拜,这才伸手扶起她,笑道:“早就听师姐说收了个天仙化人般的徒弟,今日一见果然不差。”精亮的眼在芙蓉身上扫了几眼,皱眉道:“就是身子差了些。” 第一百一十章 宰相府内识门人 二 兰芷无奈地摇头道:“芙蓉当初受了寒气,没好完全又受了内伤,下不得重药,只得慢慢调理。”又瞟了眼兰竹,笑道:“难为师弟送了两副熊胆,这东西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兰真微笑着捻了捻胡须,兰竹哼了一声,不屑道:“不就是熊胆么,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说罢笑眯眯地朝芙蓉道:“你师叔太小气,连好东西都舍不得出手。赶明儿师伯我让人给小师侄送棵千年灵芝,那玩意儿可顶得上好几副熊胆。”说完,超着芙蓉诡异一笑。 芙蓉当下心惊,早听说师伯笑傲江湖,那日竟在她手里栽了跟头,今日这番是否还记挂那日她的失礼。不过眼下看着两人身份都似不低,这个师叔竟是凤储国的宰相,这下水更深了。芙蓉无奈的感叹自己命运坎坷,竟是总也与朝中之人瓜葛。 不明白这两位到底玩什么把戏,朝兰竹偷瞥了一眼,对兰真笑笑,话却是对兰竹说的:“芙蓉多谢师伯。” 兰真脸上果然开始不好看,怒着对兰竹道:“你个鬼头,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几时小气过了?宫里头几样好东西都被你没脸没皮地要了去,还好意思说。赶明儿我就去奏明了皇上,把你那敬阳殿操了,看能掏出多少宝贝来。” 兰芷见他二人又要开始吵架,赶紧出来打圆场,“你们两个就别在芙蓉面前丢脸了。忘了今儿唤芙蓉来做什么了吗?” 这二人显然对兰芷十分忌惮,居然马上停嘴,互瞪了一眼,各自转过头,不再看对方,竟十分小孩子脾性,看得芙蓉目瞪口呆。干笑几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兰芷将芙蓉拉到身边坐下,柔声道:“我们找你来是为了冉澹的病。”见芙蓉脸色一边,赶紧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解释说:“这几日我和你师伯师叔翻遍了先祖留下的所有医书,终是有了些收获。只是——” 芙蓉听得如冉澹病情尚有希望,不禁喜形于色,霍地站起身,拉住素心的手惊喜道:“真的吗?冉澹可有救了!” 兰芷苦笑两声,朝兰真瞥了一眼,示意他来说。 兰真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们翻阅了师尊自古留下的手卷,书中曾记载类似冉澹的病情。书上言,以碧玉蛤蟆为引,施以金针过穴大法,可将其体内淤毒排尽。只是,我们三人自诩广闻博见,却从未听过碧玉蛤蟆为何物。” 兰竹敛了神色慢慢接口说道:“后来我想起宫中所藏绝版医书,在翰文殿查找了三日,终于在其中《魏问卷。卯记》中第六卷中看到了一句记载,说的是开朝国珍妃挚爱此物,终日把玩。珍妃早逝,此物亦不知所踪。不久后,魏为郑所灭,前朝宫廷留下财宝并不多,有传言说,凤储国君初期生前将国库中的大部分都转移到另一宝库。但关于此宝库的具体位置,却无人知晓。” 芙蓉怔怔地呆了半晌,喃喃道:“这即是说,这个宝库乃是冉澹唯一的希望。那耽误之计,就是去寻找宝库,不知师父可有线索。” 三人沉默地对视半晌,俱是不言。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宰相府内识门人 三 许久,l兰真才叹道:“这些年来,关于宝库的传言并不多,原因就在于当年高祖皇帝曾下令禁言。亦是如此,能找到的线索基本没有。凤国历代皇帝从未放弃过对宝库的寻找,但迄今为止,仍无任何消息。” 兰芷也点头道:“皇上自继位以来,甚至曾多次派人到海外寻找林家后人,希望能寻得藏宝图,但都无功而返。我们想要寻宝,比登天还难。” 芙蓉听得他提及林家,一时呆住,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指着他“咿咿呀呀”了好半天,直到众人不解地望着她,还以为她受了打击,神智不清。 “林……林家?!”芙蓉只觉得心里一阵狂喜,同时又一片混乱,无法控制的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宝藏……就……就是……林家宝……宝藏?”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印着指环图印的纸,颤抖着递到兰芷手里。深呼吸了一口气,总算镇定了些,这才沉声道:“师父您看,这可是张藏宝图?” 这回轮到他们三人傻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接过,三个脑袋凑到一起仔细查看。足足看了有一株香的功夫,兰芷才抬起头,严肃地问道:“这张图从何处得来,芙蓉你一五一十地告诉师父。” 芙蓉遂把真相说了一遍,听得兰芷等人唏嘘不已。 兰芷将图纸仔细折好,还给她道:“还好今日只有我们四人在场,若是被凤帝得知你竟是林家后人,恐有杀身之祸。也是那冉澹命不该绝,这才遇上你。” 兰真也叹道:“没想到林家竟改名换姓,在别国立足。昔年出海传闻,想必也是林家先祖特意为之,只为求得一席之地安身立命。李氏行事确有不当之处,林家还算机敏,早早就逃了,可惜孙家满门四百余口,无一人逃出。真是作孽啊。”说罢,脸上竟带了悲哀嘲讽之色,想是念及自身处境,心有戚戚然。 兰芷也点头称是,补充道:“但这图纸上只有山脉流水,并无文字,实在猜不出画的是究竟何处啊?” 芙蓉想到此处亦是苦笑连连,这副图她早已仔细看过,上面并未注明地点,也无比对尺寸,实在猜不出宝库的方位。 四人又陷入深思,兰芷秀眉微颦,似想起什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说起林家,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抬眼看了看众人期待的目光,心中微定,继续道:“我幼时贪玩,曾误闯先父书房。彼时我父亲正是流云山庄家主,那日他在书房里摸索一紫色木匣,上绘金色云纹,封口处亦有方才藏宝图上图案。不知是否与宝藏有关?” 芙蓉大喜,道:“我也在冉澹那里看过先祖留下的书信,林如两家一向交好,留下只言片语的线索也说不定。” 兰芷见着她喜不自胜的模样,忍不住微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嗔道:“如澹连这些都给你看?要知道,这些书信一旦流传出去,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看来他果真是把你当成一家人了。” 芙蓉不理会她的调侃,大大方方地一笑,道:“冉澹留了书房钥匙给我,我这就去把这些什物找来,我们好好研究一番。”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书房论事解迷云 一 芙蓉很快就在梨园书房找到了那个曾经装书信的紫色木匣。果然是金线描边,华贵典雅。只是整个木匣上下,竟找不到开口处,只有侧面正中有若干个小滑轮,上有从一到十的数字。 “据说林公喜作机关暗术,这匣子怕是他刻意为之。我听说这种木匣里常常装有重要文书,匣内另存有蜂蜡,若强行将匣子打开,匣内蜡烛自会燃烧,毁了书信。若我们不能解开秘密,空有匣子在手也无可奈何。”兰真见多识广,又曾仔细研究过开国几大功臣的往事,因而娓娓道来,十分娴熟。 只是这话一出,几人均是傻了眼,实在不知从哪里找线索来解开这迷题。无奈只得打开信笺,希望能从其中找到些许信息。这信纸已经有了百余年的历史,边角呈暗黄色,打开后只见一片龙飞凤舞的草书飞跃欲出,却认不得几个字。 芙蓉苦笑着把信笺递给兰真,希望他能看懂,其实若真不行,等如冉詹回来,他定会如实相告,并且当日他已把书信烧毁,今日打开,里面还剩下什么也不好说,于是,她如实相告 兰芷和素玄听了,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并未言语。 盒子上有字体,因年代久远已经模糊,即便兰真对草书在有眼睛,也无法悉数认全,当即三人沉吟片刻,均都面面相俱。 “我看我们这般研究也不是办法,即是救他山庄之人,何况还是少主,如冉詹定不会拒绝,我看不如就等他们回来在商量也好。”犹豫了下,兰真又说:“若是真是宝图,到时在决定也不迟。” 兰竹也点头,凝重道:“何况现在京城局势一日多变,若真是宝图,还是谨慎的好,倒时怕不只是凤储大乱,三国毕将从新燃起一股抢夺宝藏暗潮。加上如今,漪澜国送来公主和亲的是漪澜宰相,此人精天理懂地脉,是个博学睿智之人,此举怕不只是和亲这般简单。” 芙蓉诧异,问道:“师叔可是知道漪澜宰相如冉谦,他为何会和少主如冉詹名字相仿。” 三人看芙蓉大惊,不由一阵古怪,兰芷笑笑:“你这丫头到是诡异的很,平日里不着调的事你都打听的清清楚楚,如今这般人尽皆知的事,你却半点未闻,还说是漪澜国人氏。” 芙蓉更加怪异的看着兰芷,面上压下心惊,难道自己猜错了?什么叫人尽皆知。 “你们莫要难为这丫头,她当日也就是个小娃娃,还是个女子,如何会知道这外面之事”兰真对芙蓉喜欢的紧,不由的维护她。 “哦?也是,那就有劳师弟,为掌门解释解释吧。”兰竹一脸不屑的调讽他。 芙蓉撇撇嘴,看来果真是有内幕,不由两眼巴巴的看着兰真,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兰真终是在她可怜兮兮的眼神下败下阵来,斜了眼另外两个舒适的人,沉吟了下,犹豫的问她:“这是当年的三国皆知的趣闻。芙蓉你可是要听?”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书房论事解迷云 二 芙蓉当即点头,脸上还挂着生动难耐的表情,那副狗腿的样子只看的兰竹扭头唾弃。 兰芷不置可否地笑笑,并未多说。 “若要说起来,怕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兰真轻轻睟了口茶,看着芙蓉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才慢慢开口。 “流云山庄如家在前朝还是大家。如家宗亲一脉世代相传武学精湛,代代家主所学武功皆是家传,内功上乘且招式诡异。近百年来调光隐晦以商业为生,财富可达任何一个国家。只是让外界人心惊的还是这家传的武功,不说天下第一,却也算了得。至于内功精纯到何地步,因百年来山庄人低调避世,外人也只是个猜测。前朝,宗亲一脉突然大清洗,剔除嫡出血脉并言诺永不再往来,嫡出一脉除了仍然挂着如姓以外,再无一丝商家和世代相授的武艺。之后本家迁移到断崖山后建流云山庄,那边地势陡峭,易守难攻,大山常年雾气,更有八卦迷阵守护,所以百年来流云山庄外人很难进入。流云山庄后的七公子皆是老家主从小抱来养大的孤儿,也算是半个山庄人,山庄之人多年不涉足朝政,加上商业江湖势力便是如日中天,在这一代更是到达了顶峰,几乎现在三国皆有山庄势力。” 就连一身好武艺的兰真夜不由的感慨。 “这一代家主如冉缜聪慧过人,老家主死的早,他五岁起被送去天山,拜在无极老人门下。七岁那年下山一次,得遇如冉谦,俩人结交相伴,在漪澜国破了当年名震三国的压粮匪案。加上俩人年岁相当又都是才智之人,皆是相见如故。如冉谦本名如真默,因与家主交好,这才赐与宗亲排名,入了如家的族谱,如今才有了漪澜国的宰相位。” 芙蓉听到这里,才算真正放下心来,果真是她多想了,那个人最多算是如冉詹的堂哥什么的。如此,也难怪她会觉得俩人相识的很。 “这么说,他们原本就是一家人,那为何会被本家赶出来?”芙蓉心情大定,开始好奇的打听。 兰真看她一脸兴奋,好笑的摇头。 “你这丫头,百多年前的事,我们如何得知,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兰芷也好笑的看着她。 “这么说,那个家传的武功不是很厉害?”芙蓉呐呐的想着,想起董叶曾说山庄很久没进过外人,当即还觉得可笑的很,这下看来不会是假,又记起那日书房,如冉詹看她的那个锐利眼神,似乎认定了她有所图谋,那副阴冷的样子让她计较多时,这才才释怀“这么一个大家,确实复杂,是要小心的很。” 兰芷深以为然地点头道:“岂止是复杂,各级制度严明,若说这流云山庄怕也不比个小国差多少。真论起来,芙蓉你现在所修习的心法也算出自如家,只是他们的更精纯而已。当初我爹爹代为家主,武功套路心法内力更是出神入化,莫测多变。” “怕是如今江湖上,真是无人能敌了。”兰竹微微叹气,眉头微微皱起。 兰真点点头,看了眼芙蓉也叹气道,“说的没错,如今这江湖怕是无几人能挡的住如家家主七层功力。若这如冉缜是个为恶之人,怕是江湖要多灾了。” 如冉缜?难道就是那个诡异的面具人?芙蓉压下心惊,当日见他一人静身站在房上,轻描淡写间下面已经血流如海,想到当日的情景,不由抬眼看了眼他们三人,三人似乎都有些沉闷并未注意她,芙蓉压下慌乱的心跳,思考着那日的屠杀,兰芷他们可是知晓? “若说这家主武功绝世到也在理,只是我一直不懂为何在病弱的如冉詹身上能看到杀戮之星。”兰芷轻轻喃语,兰竹听了也微微皱眉。 “怕是你我看错也有可能。这玉门和山庄的纠葛你还是莫要芙蓉参与的好,如今她与哪冉詹这般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兰真看着芙蓉面带忧心的说。 芙蓉摇头,心里却是安宁一片,如今确定了心思,除了她之前的身份阻碍,她不想在委屈自己。人生本就短暂,如冉詹的人生更是短暂。她想和他在一起,那个温情似水的男人,是让她安心的所在。 或许,是该坦白一切了。芙蓉心里无一丝不安,她相信那个总是包容她的男人会理解。漪澜国的皇妃,也只是一个身份而已。 “不论幸与不幸,我相信他都会和我一起面对。”明亮白皙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水蒙的眸子里闪着女子幸福的笑意。 今生,不论功名利禄,疾病痛苦,我只想与你携手相伴。窗外明亮的月光洒下来,她轻轻的许下誓言。 “冉詹,今夜你可还好?”沙漏般的月色照在她明亮的笑脸上,眸中闪动着自己都不自觉的相思。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清月阁内贵人多 一 时光快速溜走,芙蓉安下心来就与兰芷研究药理,眨眼就过了数日,手上扎针过穴的功夫更是熟练。 董叶回来后自那日见过兰芷后,终日忙忙碌碌不见人影,加上芙蓉整日呆在屋里埋头看书,整理草药,俩人至今还未多谈,等芙蓉醒悟多日未见他时,已经过了近十日。 这日,芙蓉呐呐的把草药晒好包好,算计着如冉詹的药差不多也快完了,这才慢慢的出了后院,打算去许久未去的清月阁看看。 这几日的忙碌让兰芷止不住的一直劝慰她多休息,芙蓉确精神异常的好,现在一心只念着如冉詹早日归来,与他坦白心意。 外面忙碌的伙计看到芙蓉进来,老掌柜的正忙着接待一个贵客,从外堂的纱帘处看去,身姿苗条婀娜,衣饰华贵非常,确是个贵客。 芙蓉也未多在意,老掌柜是董叶帮她选的人,很是朴实能干,就是不太会说巧话,芙蓉念想着是否要进去看看,毕竟若是贵客的话,她可的怕那个朴实的掌柜把人给吓跑了。 看着小伙计忙着端茶倒水,乐呵呵的给她汇报这月的情况。看着小工憨厚的面容,芙蓉微微点头。铺子自打开业起她并未多管过,除了最初必要的设计与布置外,都是董叶前后忙碌,想起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却为她耽搁了数月,芙蓉心里隐隐有些过意不去。 “大胆奴才,你可知我是谁?今日,我便就要这个珠翠,你又如何。。。”内庭传来女子娇嗲的声音,隐隐能听到老掌柜不断解释的细小声音。 芙蓉微微皱眉,连先前忙活的小工也跟着停了动作。 她轻步走进内廷,女子尖锐的声音就更觉刺耳,芙蓉一眼便看到一个衣饰华丽,面容娇媚的女子。而她身边的老掌柜憨厚的脸上带着一抹苍白,躬身站着身旁陪着小心。 “贵人,这个小的真的做不了主,这朱钗确实早就被瑞王妃给定下了。”老掌柜浑身颤抖的解释。 “定了又如何?本姑娘就是喜欢这碧玉钗。”女子拿着手里的钗子,娇媚的眼带着毫不妥协的娇纵。 芙蓉微微冷了脸,挥手拉开纱帘瞅了眼哆嗦的掌柜,漫不经心的问:“不知我家老伙计哪里做的不好,竟是让姑娘如此不满意。” 女子听到声音,回头扫了眼芙蓉,见是一个面容白皙的书生男子,并未放在眼里,不悦的冷哼:“哪里做的不好?是没一个地方让我满意。”看芙蓉静静朝她走来,拿着钗子晃了晃,表情更是不屑。 “今日看上你这清月阁的首饰,是你家的福气。难得看到个顺眼的,这奴才还东歪西歪的啰嗦个没完。”撇了眼清冷的芙蓉,语气更是跋扈。 “你又是谁?”女子看芙蓉并未多言,不由语气加重:“这钗子我喜欢,今日我是要定了。多收银子开口便是。” 芙蓉听她口气不小,一时到有些发愣。阁内事务她并未多管,眼下看掌柜这般低头心里多少有些气闷,语气连带着也犀利了起来。 “只是件首饰罢了,姑娘若是喜欢,今日我便做主送你也就罢了。何必要为难个下人。” 话落,女子似乎没想到芙蓉会妥协,面色到是缓了下来。 老掌柜看到芙蓉进来就上前请安,芙蓉看他憨厚的脸上仍挂着隐隐冷汗,便示意他先下去。掌柜看到芙蓉手势,有些欲言又止,却也只得悻悻退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清月阁内贵人多 二 芙蓉走到桌前坐下,才抬眼看向女子。 “只是姑娘也知,即是打开门做买卖,便要讲个信字。这钗子既是人订了的,我便不好在转手他人,姑娘说----可是这个理?” “若是喜欢这朱钗,明日我叫匠人在打一副即刻,何必抢她人预订之物。” 看这女子身上一身华贵的青色锦衣,下配素色的沟纹秀裙,发上一支明晃贵气的双蝶步摇,浑身散发的雍容之气,无不说明她必定是大家女子。芙蓉也不好多开罪与她,如今这临城的局势如此混乱,一个闺阁女子竟敢独自在外游街,不得不让人多加起疑。 只是泛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芙蓉也不便开罪与她。若真论起个长短,她也是不畏惧的。毕竟她身后有如冉瞻,如冉瞻身后可是流云山庄。不论别的,单说一个瑞王,在这京城也是有分量的。 女子似乎没料到她倒是客气的很,这才斜了眼打量她,语气仍是跋扈。 “看你也是个懂事的,如此莫在多言,与我打包就好。” 芙蓉轻笑:“是我话说的不够明白可是?这清月阁既是开门做生意,自然讲究买卖实诚。此物既是别人定下的,赎在下不能给你。。” “你。。。。”女子猛的起身小脸通红,似乎没料到这个前面看着还客气有加的人,一转脸就如此无理。 芙蓉看她一身的娇贵之气,悠悠品了口手中茶,等着女子后面的话。 “若烟。。。。你这是做什么?” 一个清冷干净的声音打断了俩人之间的嚣张氛围。 “谦哥哥。” 芙蓉只看到一个青影,眨眼就冲到了门口一人身上,娇溺的面容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之态。 芙蓉微微叹气:看来这下有的麻烦了。 “公子可是这清月阁之人?”男子轻轻拍了下女子安抚,对着芙蓉似笑非笑的问。 芙蓉这才放下茶盏,对着依然在门口俩人看去。 这一之看,不仅浑身僵硬。 颤抖着扶着桌面,白皙的手指似要抓个洞出来,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自然是。” 男子一身清冷气势,淡雅出尘,雪白的狐裘映的他面容俊朗,乌黑的发仅用一只白玉簪固定,漆黑的眸子幽黑怅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芙蓉止不住的发冷。 怎么会是他? 只见男子踏步她走来,在芙蓉想拔腿跑时,坐在她身旁的木椅上。看着芙蓉浑身僵硬的站在一边,这才缓慢开口。 “这清月阁果真是清雅淡华”瞅了眼芙蓉,嘴角勾起:“到是衬了这名字。” 芙蓉不知他想怎样,听这话却又想是单纯的夸奖,只是在她耳里却犹如万马奔腾,一刻都止不住的狂跳。 男人看她不语,并未在意。 “当然,首饰也是别具一格。”男人拿过女子手上的钗子,淡淡的说。余光看到芙蓉身子一僵,幽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别样笑意。 你妈。芙蓉心里诅咒着。 端起茶杯掩了脸上的复杂,努力安抚内心的骚动,苍白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公子喜欢就好,只是这朱钗怕是没办法卖给这位姑娘。” 芙蓉不想多与他们磨叽,主动拉起话题,决定打发了他们先。 男人看她一脸的忍耐,微微勾起嘴角。 芙蓉一愣,笑吧,笑吧。最好笑着滚出去。 看着面前静身坐着的素衣的男子,有些恍然,连忙撇开眼光。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如冉詹,一样的清冷气质一样的淡然表情,却不一样的笑意。 这个男人---- 漪澜国的宰相,漪澜帝最宠爱的人。他一身风华绝代是漪澜的传奇,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若她猜的不错,他身边的女子怕是这次来和亲的漪澜公主,这便明白了为何方才女子如此目中无人。 嘴里轻抿一口茶,淡然无味。 压抑着心里的骚动,努力看向对面坐着的俩人。心里猜测着:不知道如冉兼是否有见过程玉珠,是否有认出来她。只是以眼前形式来看,她看不出一丝的不妥。 或许是她多想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清月阁内贵人多 三 也罢,本着息事宁人的的芙蓉咬了下牙,露出了自认为最温柔的笑意,转头对仍在腻歪的俩人道:“既是这位姑娘如此喜欢,也是清月阁的福气,小人这就安排人打包好,还愿姑娘日后多来照顾小店就是。”心里鄙夷到极点,面上却笑如花开,芙蓉十分怀疑自己是否在王府呆的久了也学会了百里闻那一套。 俩人正在说话听程芙蓉这么一说,都诧异的回头看她,女子更是一脸的讽刺。 看的芙蓉笑容更是笑的开,心道:只要你娘的赶紧滚出去,她不建议多和瑞王妃谈谈心。 “怎么,姑娘可是还有意见?” 女子轻哼,接过她递过来的朱钗,冷冰冰瞅她一眼,嘴角撇的更歪,“你说你早给我不得了,折腾过来,最后不还是要送我。” 芙蓉低头咬牙,他妈,她确定自己说的是包下给她,那个说送了,抬头她带着无比灿烂的微笑道:“是,欢迎姑娘下次光临。”下次直接关门。 一旁的男人更是匪夷所思的看着笑如花开的芙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起身对女子说,“既是选好了就走吧,你这丫头总也乱跑,呆会回去了又要被骂。” 女子抱着盒子嘻嘻的笑,“不怕,谦哥哥会帮我的。” 芙蓉心里做呕,盼着俩人赶快离开,可那男人似乎与她作对一样,淡淡的瞅她一眼,就在内阁转了起来。 女子到不在意,她本就想多逛逛,眼下看有人帮忙顶着,人也跟着乱晃。 男人随意看着,不经意的问:“公子开着清月阁可是有所用意。” 芙蓉正心烦,听他一问顿时愣了,冷哼道:“自然是养家糊口。” 男人嘴角勾起,“哦?养家糊口?” “嗯。” “这么说,公子已成家?” “嗯。成家多年。”心里不善,嘴上胡乱应着。 男人轻笑出声,似乎听不到她的敷衍,拉了正在一边盯上一个玉镯子的女子,回头对芙蓉淡淡一笑,“日后我们定会失常光顾--清月阁的生意。”后面清月阁几个字格外的清楚,听在芙蓉耳朵里顿时如惊雷。 她也清晰的回了句:“欢迎下次光临,再见。” 待又听到男人清晰的笑声出了门,这才松下紧绷的身子,她难得来一次店里竟是遇到个老乡,这几率是否也大了点。 她想了想还是嘱咐了几句就朝外走去,如今还是躲回王府安全,好歹哪里怎么说也算是个安全之所,他们总不会跑王府要人吧,如果真的确认她身份的话。 芙蓉满头冷汗的出了门,她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抓人的话,谁也拦不住,她的身份放在哪里。 只是,她想呆在如冉詹的地方,这样安心点。 “小公子这是要去哪里?”清晰低沉的声音从前面响起,让芙蓉刚惊出的一身冷汗顿时吓了回去。 她结结巴巴的看着眼前人,素衣青衫,面目如画,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真丫的好看。 “我回家…” 男人轻笑,“在下如冉兼,公子是住哪里,冉兼可顺路送你一行。” 芙蓉猛烈摇头,她疯了,让他送回去,车上还有个讨厌女人。 俩人正僵持着,前面又一辆马车朝这边过来,路过俩人时缓缓停下,只听一个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说:“冉兼,怎你一人在此,怎么不见玉澜?”里面人声音泛着一丝慵懒,似乎并未看到如冉兼身边站了一人。 如冉兼微皱了眉,回身挡在芙蓉面前几步朝马车走去,“这就回了,玉澜方才说累了,臣让她先回了。”说着,伙计已经撩开车帘,如冉兼轻身上车,未看芙蓉一眼。 灰色的布帘下,一个漆黑幽深的双眸目光如注,紧紧的锁在芙蓉身上,芙蓉浑身冰冷的抬头,却发现布帘已然落下,只是依稀间,她似乎看到里面男人扬手间闪过的一丝光亮。 心咯噔一下,戒指…。 直到马车走了,再无踪迹,芙蓉仍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一片纷扰。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怎会和如冉兼在一起,只觉越来越乱,如冉兼的身份,带着戒指的面具人,俩人怎会有交集。 还有她时时刻刻被担心拆穿的身份,心里冰冷一片。当她安定下来,想好好爱一个人的时候,竟然让她遇到了如冉兼,这个莫测的男人,总也让她不安。 最后,她呐呐的竟是忘了骑马,步行走回了瑞王府。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再见故人惹是非 一 芙蓉多日未回,瑞王府的人见到她都是诧异跑来与她问了两句,芙蓉懒得与他们周旋回了几句就直接去了梨园。 梨园依旧,只是人已空空,不知为何,心底划过一丝萧索,飘泊这么久,如意惬意的日子并没过过几天,每日的忐忑和小心几乎已经磨光了所有的耐性,她不得不从新考虑是否要远离这些是非。 皇权下,如何能有她安神之处。 虽然她心底刚认准了那个人,温和儒雅,总也病弱的样子却给了她无尽的支柱,她微叹气,终究还是不舍。 此刻她多希望那个人在身旁,她可以坦言心事,即便是明天离去也已无憾。 脑子里烦忧四散,昏昏沉沉间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一夜多梦,起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她眨眨眼,确定这里是王府自己的房间后,不觉又是一阵发愣。 之前所有的打算都被昨日的事打乱,一再做好的决定也开始变的再度摇摆,揉揉眉心,按捺着放下这些不安,不论怎样,她都要等如冉詹回来。 他的病离不了人,她不想自己在外自由飘泊的时候心底还时刻挂念着一个人,这样她会一生不安。 简单洗漱了下,还是换了身男装出了门。 她要去宅子和兰芷商量下,兰芷待她如亲人,定会选个万全之策。 房门外,一身蓝装的董叶站在不远处,微风拂过他锦绣的衣衫多了几分不多见洒意,芙蓉猛然想起五岳楼前那场嗜杀,他当时面朝茶楼,背影冷然决绝,似乎也是这般冷峻洒意 她抚了下耳畔的乱发,假装讶异的说:“你怎么来了?” 董叶仍是背着身子半点未动,芙蓉站在原地静静等待,俩人之间阡陌无语。 好一会,董叶的声音如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模糊不清。 “我家主子想见姑娘一面。”陌生却带着寒意。 芙蓉嗤嗤的轻笑出声,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她早就知道董叶身份不简单,却仍是一门心思把他当知己,只知道这个人数次帮她,多次提醒她离去,不忍伤她半分。 如今短短几日,俩人同是站在梨园,却感觉隔了万重山。 芙蓉垂下眼眸,敛了脸上的伤意,她知道这个主子想必就是昨日所见之人,只是是那个就不得而知。 “好,那劳烦公子带路。” 董叶听到她的称呼,身子当即颤了下,随后还是转身朝府外走,芙蓉随即也跟了过去。 王府外马车已经备好,芙蓉心里更是凉了一截,对方是有备而来,这才让人一早来请。想到昨日那人的身份--漪澜国的相爷。 心里叹气,躲是躲不过了。 不过还好是请而不是直接押走,她已该庆幸了。 真的坐上轿时心里到是平静了,既来之则安之,她如今身份也是不同,不论怎样她也算流云山庄之人,动她多少也要留些情面。 轿子晃晃悠悠过了街市朝内里深处的偏僻院子走去,不多时就停在了一个后院门口,落轿后,芙蓉整理了下衣容,这才随董叶进了院子。 院子很深,不大,却是格外的精致独特,显然此处主人讲究细节,芙蓉看着水波纹纹的绿湖竟多了几分欣赏之意,随即想到要面临的处境暗叹内心强大,难道说这便是既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想着,竟是噗嗤笑了出来。 董叶本是沉默的前行,听她声音回头,待看到她脸上绽放的笑意,一愣,随即摇头,面色也缓了下来。 “不是说有事要办?”芙蓉想了想还是问道,即便俩人不在是朋友,她也不希望是敌人。 董叶愣了下,回答:“是。” “事情都办完了?” “没有。” 为何,芙蓉没问,董叶似乎也不想多说,拐过曲桥,来到一处水榭,精致的阁楼簇在湖水中央,说不出的妙意。 门外候着两个人,看到董叶后也不多言直接开了房门,董叶朝芙蓉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芙蓉长吸了口气,抬脚进了水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见故人惹是非 二 门在身后又无声的关上,芙蓉顿时刚还冷静的心砰的跳了起来。叹息,她果真还是不愿受这皇权的约束,心里随有不愿,却还是朝内走了两步。 精致的大厅后放着秀丽的屏风,隐约可见后面的软榻上有一人,姿态修长隐隐带着威严之气。 芙蓉踏步过去,心里不住的给自己打气,平静平静平静,不论如何都要等如冉詹回来在做打算。 走的近了,才发现内阁处布置却格外简单,香炉里飘着蓝烟,淡雅凝神,榻上人侧着身子以手撑额闭着眼睛,一身华丽非常的锦袍,榻上小桌上放着一杯清茶,徐徐泛着寥寥热气。 芙蓉在他不远处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榻上人。 面前人似乎在沉睡,俊挺的轮廓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却生生让人感觉严谨和冰冷。修长的手指和儒雅的动作都说明了此人常居高位,显然不是普通人。在细看下,肖薄的唇线轻抿,显然是个薄情之人。 芙蓉眯了眼,心底起了一丝反感,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心底烦躁着,也顾不的多掩饰,直接开口道:“不知阁下请芙蓉到此,可是有事?”她知此人定是董叶口中所言主人,此刻肯定也没有真的睡着,与其直接这般忐忑不若直接问他。 榻上人听她说话,嘴角勾了下,缓缓放下手,坐起身子,一双幽深的眼眸顿时让芙蓉如坠深渊。 这个人…是刘鸾。 她虽未见过刘鸾本人,却也在那一月无聊时看到不少抄她之前宫里余下的东西,其中就有不少刘鸾的资料。 不知是程玉珠她老爹的用意还是怎么,刘鸾的资料倒是详细的很,单就画像就从十一岁排到他二十一岁。 她当时哆嘴撇了一眼,面目已是记不清了,只是独独这双锐眸,里面的深沉和复杂就让她一惊,这是帝皇下最高权力者才会有的眼神,霸道而独特。 刘鸾此刻也在打量她,本就幽深的眼眸更是莫测,让芙蓉浑身冷汗淋淋。 若说她昨天还在庆幸那个相爷想必不会认识程玉珠,那么今日她就直接死无全尸了,刘鸾怎会又不认识程玉珠。 刘鸾既已把她喊了过来,显然是怀疑了她的身份。难道是昨天那个如冉兼说的? 不对,如果他要说昨日当场就可揭发如何还会等到今日。这么想着又忐忑瞧了刘鸾一眼,是了,昨日他们离开时,车上还有一人。 芙蓉咯噔一下,心里已然有数。想必他也是怀疑,这才让人来请,而不是直接压走。 “你是叫芙蓉?”男人开口,声音低沉。 芙蓉垂着头点了点。 “家居何处,可有何人?” 芙蓉心道,你妈来查户口了,嘴上却规矩的把对之前如冉詹那一套又说了遍。 男人没说话,目光莫测,看的芙蓉浑身发毛,抿了下嘴还是坐下,略显局谨的看了回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再见故人惹是非 三 水榭里静的窒息,芙蓉在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眸里浑身发寒,半响,刘鸾才随口问了句,“姑娘是说只是暂住瑞王府,而非流云山庄之人了?” 芙蓉一顿,不知是该说是好还是不是好。几番衡量下还是点头,模棱两可的回了句,“芙蓉是如少主身边丫头。” 刘鸾莫测的目光又扫了她一遍,在芙蓉忍不住要炸毛时,又问:“既是流云山庄的丫头,为何会独自在外做营生?” 芙蓉此刻已是不知如何是好,她的脑子确实不够和这些官场的人玩,单问个话就拐了七八个弯,脑子一乱就什么都想不起来,憋了半天回了句,“那是我表,表哥的店。”说完就看到男人脸色古怪,当即就傻了,表哥不就是董叶,董叶不就是他手下,心道完了,这下他原本只是试探,眼下怕也成落实了。 索性刘鸾并未计较,拿着案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语调冷然,让人猜不住心思,“姑娘既是漪澜国人氏日后可多常往来。” 芙蓉瞪大了眼,随后刘鸾就解释了原因,他放下茶盏斜瞅芙蓉一眼,淡淡道:“姑娘可是觉在下唐突,只是在下有位故人与姑娘长得甚为相似,不觉就想结交下。” 芙蓉连忙点头,想想不对又摇头,双手轻摇:“芙蓉一个丫头出身,哪敢说结交二字。”心里却已经把刘鸾骂了七八百遍。 刘鸾看着她冒失的动作和言语,眉头稍紧,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又仔细打量了下,这才让她离开。 芙蓉疑惑却也未在多问,离去间余光看到刘鸾又是以手托姿放在案上,似在沉思,恍惚间一点绿光闪过,当即心脏猝停。 哪左手上俨然是个绿色指环。 芙蓉喘息着脚步不停的出了水榭,未见董叶也没在意,当即快步离去。脚下趔趄的走到热闹的街市上脑袋还是惊的,先不出刘鸾是认出她还是没认出来,单就哪个指环若他就是哪个面具人,她即便在躲也是无用。 这么想着又觉刘鸾与当日哪个面具人气质博像,一样喋血冷情。 只是,堂堂一国之君有必要自己组个杀手楼吗? 浑浑噩噩的猜想让她更觉烦躁,理不清算不明。 算了,不论哪个身份都不是她所能沾染的。 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太过威严,太过yin沉算计,让她总也不安总是感觉他当面人冷,背后随时会叫人来拿她。 即便除去她程玉珠的身份外,她也不想自己与之多有交集。 虽然她不明白他的那句日后多往来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此人必是对她起了怀疑。 如今看来她也不需再找兰芷师傅,对方似乎也是怀疑并未要怎样,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者先出去避几日,等他离开或等如冉詹回来后在回来。 心里计较着不觉就朝清月阁走去。 抬眼间,前面不远的巷口处站着一袭素衫,乌发飞扬,面目如画,风华绝代。芙蓉脚步一顿,男人正好回头,隔着重重街市,俩人目光交汇。 芙蓉心脏不规则的跳了下,男人一身的清冷气质与街边的闹市不符,芙蓉不自觉的朝他走去,暗道不会是来找她的吧,或者说是刘鸾让他来的? 芙蓉不得不承认此人与如冉詹很像,感觉和气质都如出一辙,此刻,如冉谦眸里闪过的一丝笑意,也让芙蓉脚步微闪。 心头苦笑,她真的不想和朝中人打交道,就自己这点门道都不够他们看的,只是为何一个个都来纠缠。 “公子怎会在此。”她笑容满面的道。 如冉谦看着她眼底的谨慎和防备,淡淡的笑,“自然是来找你。” 芙蓉一愣,不像他会如此直言,也笑道:“公子可是要买首饰。” 如冉谦摇头,对上芙蓉的眼,说:“冉谦很少来临城,今日想去走走,可是不知何处可去,不知公子方便否?” 芙蓉瞪大眼,这人还能更无耻不,她想说她也不熟,想了想此人目的不纯还是不要得罪,默了会点头答应。 “公子是想去哪里?” 如冉谦笑笑,“福宁寺。” 芙蓉一顿,转头看向如冉谦,日光下男人一身风华犹如神懿,俊秀的面上带着点点笑意,竟是让她呆了呆。 男人感觉到她的目光,笑意更是扩大。 芙蓉恹恹的收回目光,心道,若如冉詹没有病痛俨然与此人一样,俊秀非常。想到心中的那个人,她露出了最贴心的笑,“好。” 第一百二十章 再见故人惹是非 四 男人看她应承了,又轻摇了摇手,朝街边的闹市走过去,“不急,姑娘先与我一同走走。” 芙蓉哑然,干成她今个一天都要耗在这人身上,不由后悔答应的太过爽快。心里郁闷着还是快步跟了过去。 芙蓉一路忐忑,不时的斜眼瞄一眼身边的人,此人风度翩翩,一身儒雅气质让他在人中卓卓独立,不由的吸引了不少道路旁人的目光。 芙蓉有些憋气,虽然人长得好看也不用这么显摆吧,暗恨自己怎么没有骑马,如果直接一路快马直接到了清月阁也不会遇到这个人,还陪着他溜街。 男人似乎没看到她的不快,只是一味的四处闲走,嘴角还不时的噙着一抹笑意。 长得好看还笑,不知道这么多人看着啊。芙蓉翻个白眼,肺腑道。 男人似乎知道她的小心事,当即笑的更是欢快,一身的素衫青衣随风飘飘,夺人耳目。 芙蓉当即一愣,男人笑的太过明白,没有北方男子的爽朗,南方男子的优雅,单纯的是开心,仿若云雾拨开的晴朗。 男人看她愣神的样子头凑过来,冲她眨眨眼。 芙蓉才猛然意识到俩人这动作太过暧昧,当即咳嗽下紧走两步,按捺住跳的猛烈的心脏。心下懊恼,“真是个yao孽,哪有半分宰相的样子。” 时近寅时,芙蓉才发现自己一天都未饮食,当即不愿在走,心思刚动,就听男人悠悠的说了句,“这家茶楼到是别致的很,不若去走走。” 芙蓉一看,当即傻眼,是五岳楼,不由揣揣,这人是故意还是有意。据上次屠杀已有半年,这五岳楼如同再造般崭新如旧,她未来过,却常听街边人议论,这茶楼如何别致静雅。真的进来了也不由叹毅,果真是别具一格。 俩人由伙计引导雅间,点了些吃的,芙蓉边喝茶边打量四周,心道果真是富家人喜欢的地方。单这入口满溢的清茶就够撩人的。 等吃的上来,芙蓉不顾形象的大吃一通,男人却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不时的吃块她赞口不绝的点心。 一顿饭吃的畅快,芙蓉也放下了拘谨,如冉谦不时的问上一句,俩人有问有答不时争论两句到也和睦。半响,天色已近,俩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芙蓉呵呵一笑,“如公子到果真如世人所言博才多学,今日能与公子认识真是芙蓉有幸。” 如冉谦眼眸一闪,笑的极为文雅,看的芙蓉一呆。 自顾喝了一杯茶,越发觉得他身上的那股子书生文弱气与如冉詹像,难道果真是因为堂兄弟弟的关系,心里感叹着,若冉詹身子骨好些,是否也如他一般风华耀人。 那日俩人终是没有去西宁寺,如冉谦只说时辰太晚,改日再约,芙蓉当然没有意见,只是心里感觉怪怪,不过俩人交谈甚欢,心里也多了计较,他终究是漪澜国的宰相,身份特殊,若他日被惹了刘鸾,兴许这人能救她一命。 只是这个男人如此优秀为何要结识与她,这么想着又多了几份疑虑。 忽的她想起来男人叫如冉谦与冉詹是堂兄,这么想着就明白了,如七不是说流云山庄多年未进新人,或许他只是担心她呆在少主身边是否安全,才来试探的。 如此倒是好办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这个男人太过耀眼,她可不想与之为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见故人惹是非 五 这日,俩人相约湖畔一同去了茶楼,带到日落才回府,芙蓉人刚下马车就遇到了刚从宫里回来的瑞王妃。 瑞王妃和兰儿看到扶芙蓉下车的男子当即都傻楞了,俩人都以为是如冉詹回来了,待要上前说话,男人转过身来竟是张陌生面孔,只是眉眼间隐有几分与如冉詹相似。 俩人都疑惑的看向男子,男人悠然一笑算是见礼对芙蓉说了几句话随机上了马车离开。 芙蓉看着门口几人的呆样,不由的一笑,想到之前王妃定的那个珠钗就想与她解释下,便顶着几人锐利的目光走了过去。 距俩人两米处,她止步,“芙蓉见过王妃。” 瑞王妃看她过来行礼,轻哼。身边的兰儿看她的眼神更是愤恨,声音都尖了几个分贝。 “呦。王妃,这少主子才走了几日,这芙蓉总管多日不回梨园住,这一回来就有个这么贵气的男人来送。” 芙蓉险些失笑出声,赶成这兰儿刚就看如冉谦一身的行头了。她摸摸鼻子,如冉谦一向着素衫,这般都让她看出个贵气,果真是眼神毒辣,观察细致。 好歹瑞王妃未多话,只是不屑的撇她一眼,语带警告,“王爷和如公子都不在王府,芙主管的事自然是没人管的了。说着由丫头扶着边走边说了句,“不过你既是要住回梨园,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芙蓉呵呵一笑,她的意思怎会不懂,王妃八成巴不得她跟那个男人扯了关系的,最好是马上八抬大轿把她接走更好,如此没人缠着他的百里闻。 嘴里恩恩的应着,乖顺听话。 兰儿不屑的撇嘴,yin狠的看了芙蓉一眼,转身进了王府。 芙蓉眨巴下眼,就说嘛,还是不要回来住,这刚住一天就惹了别人不快。心里叹气着还是认命的跟着进了王府大门,如今她是鱼,谁都能踩她一脚,搞不好还会随时都会被吃掉。 她忍,一路嘀咕着朝梨园走去。 梨园里平时就除了他们几个外基本没人敢进,如今她自个回来倍觉冷清,路过如冉詹的书房不自觉的听到里面有动静,当即人就停下脚步细听。 已快近夏的天气还带着凉爽,耳边只有徐徐的风声。芙蓉凝了下神,她现在的武功心法大进,应不会听错。这么想着人转身推门,进了书房。 门咯吱一声响,书房里一片漆黑,芙蓉眨眨眼,借由身后洒进来的月光想看仔细,却猛然感觉有气息朝自己逼来。 不好。 还未叫出声,她就被人用力一扯,门在身后关上,她的身子被抵在门板上,面前一个高大的黑影,鼻息间能嗅到男人身上的淡香。 芙蓉一愣,当即忘了挣扎,竟是任由俩人身子相贴,气息交换。 男人似乎很意外她竟然不反抗,手臂把她的身子朝自己处又贴近了几分,低头暧昧的在她耳边吐息,预调戏侃,“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 听到这怪异的腔调,芙蓉忍下砰砰直跳的心跳,试图挣扎了下。 轻微的挣扎在男人眼里如无,漆黑的瞳眸里是更深的笑意,他又低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感觉下面的身子敏感的颤了下,笑意更是浮上嘴角。 身子被男人俩个手臂一个以脖子一个在腰间收紧,卡在门板和他之间,此刻俩人相贴,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男人的愉悦和动作,当即不由的用力挣扎了几下,却不想听到了男人低沉的喘息声。 芙蓉当即定住身子,僵硬一片,她敏感的感觉到小腹处男人的勃起,当即愤恨的咬起嘴唇。 “你。。要做什么?”说出的话都有些发抖。 “恩?还没说。。哪里来的?”男人又问,似乎看不到她的窘迫。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见故人惹是非 六 芙蓉憋气,暗提内力,不料男人似乎知道她的动作,身子压的更紧,顿时两人犹如连体般,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男人身体的轮廓。 芙蓉轻喘,窘迫的挣了一下。 男人腔调古怪,轻笑着提醒,“在动,小美。人今天就走不了。” 芙蓉吸一口气,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男人动作顿了下,似乎在想这个问题,随后把头埋在她肩窝处,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声音闷闷却带着笑意:“本来还不想做什么,不过既然小美。人希望做些什么,本主当然也乐意。”说着上下其手,在她的浑圆上摸了一把。 芙蓉差点尖叫,她挣扎的喘着气道:“如相爷。。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 男人玩闹的动作顿了下,随即放开,疑惑的问:“如相爷?” 芙蓉趁他放手的功夫对着他膝下薄弱处就是一脚,内力十足。 男人没料到她动作,却还是本能闪开。 俩人距离拉开,芙蓉这才借着月色看清面前人,男人一身清冷气势面上一张银色面具。 是他? 芙蓉当即头嗡的就炸了,血液似要倒流。 手指着他,嘴张了几下都没吐出一个字。 男人看她的动作,又是轻笑出声,邪邪的问:“看来小美。人是还记得我了?”说完手托着下额打量她,噗噗两声,“当日到没发现,呆呆的丫头居然也是个小美。人。” 芙蓉当即忘了害怕,火大了,看着伸出的手,赶紧放下,转身就想走。她惹不起。 手刚碰到门就被身后伸来手顶住,调笑可怕的声音响在耳边,“怎么,小美。人不记得我?”语调悠长,带着点诱。惑。 芙蓉身子抖了下,侧身想避开他,不料转身就直接扑进男人怀里。 男人轻笑的拥着她,让她更觉憋气。 男人身上的淡香和阳刚之气袭来,让她更加慌乱,不过也随即感觉出俩人的不同。 这个品性恶劣的男人怎会是那日五岳楼前屠杀的人,她虽只与那人见过一面,却仍是感觉到那人狂虐之气,狠虐戾气。 这么想着才发现他身上的气息确实与方才送她回来人不同,因为都是淡淡的清香,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个男人就是如冉谦,所以没有害怕,眼下显然是搞错了。 她还在想,怎么前脚才走的人转眼就跑到王府的书房,且这个人还是别国的宰相。 不过看这男人行径显然不打算为难她。 她抿了下嘴,无力道:“阁下到底是谁,你我并不相识。” 男人手臂收紧,芙蓉不得不趴在他身上,手臂贴在胸口隔开俩人的距离,随着男人气息靠近,芙蓉不适的转头。 冰凉的软润落在她脖颈,芙蓉身子僵住了,还未反应过来就听男人在她耳边暧昧的说,“先下定金,他日再来取。” 芙蓉回头瞪着两眼,心道,这就赖上了?当我真是古代娇滴滴的小姑娘。 男人看她瞪着双眼张着小嘴,忍笑着伸手扯了扯她脸旁落下的头发,肯定的说,“不错,本主,要的就是你。” 芙蓉一呆,为何这句话听起来格外的真诚和熟悉。她一愣,又抬头看向男人,顿时陷入一汪深潭。 她不相信那日青天白日他没看清她模样,今日黑灯瞎火的反倒觉得她漂亮。想到唯有的可能,心腾的一冷。 这个人显然是认识她。 “改日见吧,小美。人。”快速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身子一闪就出了窗子,转眼隐入夜色。 芙蓉呆呆的软下身子,坐在地上。心思纷乱的把身边可能的人都过了一遍, 她也猜不出是几时惹了这个麻烦的。 临城,真的不能呆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与师商讨离临城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芙蓉就骑马跑回宅院,刚进门就看到兰芷已经在整理药草,本还火热的心思顿时就凉了,一时到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兰芷对她是真好,如亲人,她不想骗,可如今昨夜那男子身份不明,刘鸾来临城,用的是假名,还有如冉谦行动暧昧,跑来与她交友,这些她不想多想,却又不得不想,一时间乱如麻,只想还是离开这里再说。 至于去哪,她想了,既然要躲出去,等冉詹回来后在回来,不若直接去滨州。打定了主意,她微笑着走到兰芷身边,乖巧的接过箩筐,低头帮忙整理。 兰芷毫不在意瞥她一眼,拿起旁边的筐子开始理,似乎不知道身边都了个人。 半响,芙蓉悻悻的笑,拿着手里的草药,问:“师傅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药,芙儿都不认识啊。” 兰芷一笑,边理边问:“不认识还敢帮忙。”说着把她手里的箩筐又夺了回来放在一边,“说吧,有什么事要与师傅讲。” 芙蓉当即就笑了,讨好的道:“师傅果然是神机,芙儿想告辞师傅几日。” 兰芷没料到她说的会是这个,放下箩筐,回身,一双眼看的芙蓉浑身发毛。 芙蓉摸摸鼻子,干干的笑:“芙儿想去滨州。” 她知道若不说实话兰芷定然不会让她独身上路,只是她也不能说是怕刘鸾拆穿她的身份,自己出去躲躲。 想来想去,只得道:“北方严寒,冉詹的身子怕是受不得半点冷,我实在放心不下,三日后就走。” 兰芷看着芙蓉一本正经的脸,笑的奇怪,“就是要去也不用这么急,人都走了俩个月芙蓉才想到追过去?” 芙蓉知她不信,不好隐瞒,半真半假的把认识如冉谦的事和和亲公主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告诉她,自己无论怎样都要先离开几日。 兰芷听她说完也皱起了眉,往日就对芙蓉的身份有所怀疑,眼下虽说只是如冉詹的一个远方表亲应不至于让她乱了分寸,却也没有多问,一番思量下也答应了。 为了出行方便,兰芷让她明日来取药,备给如冉詹的,虽说的芙蓉配的药,只是她想必是没时间整理的,又让她去与几个师伯道别,并再三嘱咐了,既然已经认识那如冉谦,必然与之也要知会声。 芙蓉想想也是,当即应下,看兰芷一副忧心的样子心里更觉温暖。 晨昏时分,她才在那日水榭门外等到了如冉谦,水榭门外到没有人把守,似乎也知道太过显眼,倒是方便了她,一站几个时辰没人问。 看到芙蓉,如冉谦似乎有些意外,不过看他一身正服,显然是刚从宫里来,心里还忐忑,是否车里有刘鸾或那公主在,如冉谦已经朝她走来。 落日下,如冉谦面容冠玉,红光映在身后竟似从他身上散出来一样,她怔怔的看着已经站在面前的男人,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 鼻尖上温温的触感让她回神,才发现男人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她不得再次承认,这个男人有yao孽的品质,尤其是这种笑起来极度杀伤力。 不好意思在看他这副yao孽样,眼神闪躲,尴尬的已经忘了为何而来。 “芙蓉怎会在此?”男人看出她的窘迫,开口问。 芙蓉这才想起此行目的,抿抿嘴,道:“芙蓉特来与如相爷告辞。”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她话刚落,身前的男人周身泛起一丝冷气,抬眼看,如冉谦的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当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芙蓉随师父出行几日,不久就会回来,芙蓉怕如相爷在来相约,特来辞行。” 如冉谦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芙蓉被他看的心里乱不想与之在牵扯,当即一拱手,就要离开,“芙蓉冒昧了,不打扰。” 伸出的手被一个力量一拉,来不及回应的身子就被拥在一个清淡香气的怀抱里,芙蓉呆愣了半分钟才意识到该放抗,耳边就听到男人如遇春风般的轻语,他说:“保重!” 声音里的婵娟与情谊似曾相识,男人却莫名的陌生,芙蓉回去的路上还蒙蒙的,待回神后发现已经站在瑞王府了。 罢了,与之无干的人,这才离去怕再难相见,多思无意。 第一百二十四章 芙蓉出城落谁手 一 三日后,芙蓉打包了一些药材和随身物品出了城门,兰芷没有来送,只是昨夜万千嘱咐她凡事小心,虽然心有不忍却也明白芙蓉的性子,加上她如今功法大成,兰芷也只得放行。 芙蓉叹息着坐在马车上晃晃荡荡的离开,心里七上八下,她走的时候谁也没说,天一亮就叫了马夫直接出城,这会临城里呆的,哪一个都不是她能惹的起的。 果然还是她的冉詹好,这么想着心里就格外惦念,不知那人身体可还好, 药是否有按时吃,战场上生活简朴,他可受的住。 这么想着就越发的难耐,恨不得立刻就到滨州。自古以来,辽兵蛮荒都极是凶悍狡猾,战场上一个不慎就会全军被灭,她是经历现代社会的人,对这种蛮荒的杀戮实属胆寒。 只想着去找他,这么出来了才发现好多事情非自己所料想那般单纯,兰芷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些,才派了个老奴送她。 芙蓉叹气,师傅啊,果然还是老的辣。 昏昏悠悠行了一天的路,与深夜到了郾城,郾城大门已封,奈何天色灰沉,老农说马上就要大雪将至,芙蓉不得不再次去喊城门。 城门的小兵很是凶悍,在她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中才缓缓开了门缝,芙蓉赶忙把些碎银子放他手上,笑容亲切语气和善的解释自己赶路误了时辰,小兵看她一个白面书生带着个七八十的老奴,手里掂了掂银子,嘴角哼哼。 芙蓉赶忙会意,一锭明晃晃的的金子送上,小兵当即笑了脸,身子一侧,两人就让开了一条路。 老奴车马扬鞭风驰而过,最后落住在一家风来客栈。因为夜太深芙蓉不好意思在叨扰店伙计,本是饿扁了的肚子硬是就着温水吃了两块硬馒头,泱泱的倒床就睡。 睡梦中似乎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目光犀利复杂,似乎有很多的情绪一涌而出。芙蓉想动下身子躲开着刺人的视线,却发现身子软的半点力气都无。 模糊中,有一双男人的手在她脸上摩挲向下,划过她的肌肤来到衣襟胸口处,芙蓉浑身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一眼人就当即傻了。 自己胸口真的有支手,她的床上也真的坐着一个男人。 刘,刘鸾? 芙蓉张口想说话却发现半点力气都无,她只能哼哼的嗯出两句喃语。 刘鸾俊朗的脸带着莫名的笑意,细看下,发现这里不是她之前住的旅馆,显然是眼前人搞的鬼。 刘鸾看她醒来也不诧异,大手仍在她脖颈处的肌肤处摩挲,语调清冷,听不出他的半点用意。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找你呢?” 芙蓉心里咯噔一下,这话说的太过含糊,什么叫很多人找她,都谁?她怎么不知道。 眨眨眼,等刘鸾给答案。 果然,刘鸾开口了,说的却是一句让她吓破胆的话,“玉珠,我的好皇妃…” 第一百二十五章 芙蓉出城落谁手 二 芙蓉知道自己眼里的震惊和胆怯,脑袋嗡嗡的半点没想法,半天才抿了抿嘴,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莫名出现的男人,只觉遇到恶鬼也就他这模样了。 何况恶鬼都没他这么yin魂不散,纠缠不休的。 尼玛,到底要抓要砍来个痛快的。 刘鸾轻轻的笑,伸手捏着她的下颚让她抬头对视自己,一看之下,那双水灵的大眼里已是慌乱不已,在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后楞了下,然后是更深的平静。 刘鸾眼底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这个女人果真不似面上这么简单。 他这几日未见她,本就心里烦躁,一贯冷静自持的自己怎么能因为一个被自己废弃的女人乱了心神。 他耐着性子未动,一来想确认她的身份,二来也想确认自己的心情。 直到知道如冉谦时常和她走在一起,逛街游湖,谈天说地。就连董叶似乎和她也交情匪浅,还有那个流云山庄的如少主,这里人都知她是那少主的人,说二人情深意长。 他不懂,更是不明白,这女人那里能让他们一干人都刮目相看。明明只是张了一张还算耐看的脸,为何一出了皇宫,就变了。 她眼神里的隐忍和不屈是他从未在女人身上看到过的,宫里的女人都是柔美温和的,亦如刘梅,亦如如妃,女人不该都是依靠男人而活的吗? 她为何如此夺目,锐利。 手上的力道加重,下颚的力道迫使她头扬的更高,那精致的五官狭长的眉眼也更显清晰。 悠黄的烛火下,女人白皙的眉眼如画,真真是国。色。天。香。 刘鸾眯了眼,眸里的深意更深了几分。 若是让她总也这样乱了自己的心神,不若带回去放在身边,至于别的什么,在他未理清之前,她敢在与之前那些个人接触,大可试看看。 想着, 他也问出了口,“为何要逃?”问的是她出宫的事。 而芙蓉一愣,心说我出城就是躲你,成吗? 只是下颚的力道让她动弹不得,白皙的小脸也浮起红色,刘鸾定定的看了半响,松手放开。 罢了,她为何逃离皇宫,不是明摆的吗? 抄家,斩首,入冷宫,她又怎会不逃。那当时自己确实不想留后路给她,所以半点未留余地。 不过眼下看来,他当初的手下留情到是给了这么些个人方便。 要知道,他的人,他不打算拱手让人。 在抬眼看她,只见芙蓉一张苍白的小脸上下巴处红红的几个手印,莫名的心情变的奇好。 看不出她惹男人的本事到是不小,这么想着,也问出了口,“你这本事到是不小。”口气古怪的让芙蓉又是浑身一个激灵。 尼玛,不带这么吓人的。 还未想好怎么回答,男人的大手又伸了过来,芙蓉呀的一声叫,男人刚捏到她下巴的手就松了。 芙蓉当即倒在榻上,本就无力的身子更被他摔的发软。 他娘的,不带这么动手的。芙蓉愤恨的瞪大眼睛看着刘鸾,意图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多生气。 心里肺腑着,就感觉身子一凉,一看,人就傻了。只见刘鸾解了外袍,除去衣衫,一拉被子人就上了床。 男人的威严之气扑面而来,芙蓉当即的脑子还是一片浆糊,只是本能的闪躲了下。 刘鸾看她一脸呆傻的样子,心里好笑,方还一肚子的怒气一下就散了,伸手一拉揽她入怀,未在多说,扬手就熄了灯。 黑暗中就听女子一声尖叫,接着是男人的咒骂声,然后就听到挣扎的动作和衣服被扯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六章 芙蓉出城落谁手 三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暖阁榻上一片狼藉,俩人衣衫不整被褥盖的四仰八方的,刘鸾揉揉眉心,一项冷峻无波的脸浮起一丝笑意。 在看看罪魁祸,此刻一身内衫乱七八糟的裹着玲珑白皙的身子,脸上还挂着潮红,身下用力的裹着几圈被子,睡的很是悍然。 多少年了,很少有人能如此与他同榻而眠还与抢他被子的。 有些叹气有些意外有些惊奇,这种感觉很奇怪。 此刻近距离看她,面目如画,更显yao娆,少了平日的那抹睿智无理,多了丝可爱。 总也寒色的眼眸不自觉软了几分,手指在她脸上摩挲,狭长的眸子,挺翘的鼻尖,盈红的唇带着粉嫩,似乎在静待人品尝。 不自觉的眼神沉了几分,猛的转头从又躺下,只是内心不再平静。 刘鸾阖上眼,多年未有的心绪一股脑的涌上来,烦闷不已。 刘鸾与如冉谦来临城,本意是和亲,实则接受肃王委托,他本着送亲名义跑这一趟,一则想探探这肃王的名头,二则他听说瑞王百里闻旗下有个名仕与如冉谦为堂兄长,所以起了结交之心。 他与如冉谦的时期无多,本着当年的约定,定是要放他离去的,只是这样的人才他又怎甘心如此放走。 却不想这临城蟠龙卧藏,居然连他私走的贵妃都在此,可是意外收获。 虽是意外,让他更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深闺女子,居然与众多人物有所牵连,先前听肃王百里焰所言,似乎她的身份颇不寻常,观察几日下来也确实如此。 他到是小看了,本想她既化名为芙蓉定会寻个偏野小镇过活,最初虽有想过她逃出宫以何为生,却不想如此精彩让人刮目。 程玉珠,是朕小看了你,还是你原本就如此。 宫中冷然决绝的你只不过是你掩人耳目的计量而已。 不自觉的在临城要办的事都放在她身上,看着与她多日同归的如冉谦,不由的恼火。听到影卫报来的消息,心里更是憋闷。 不想承认对她用了心,又不甘她如此逍。遥,既然是他的人自然当为他所用。 那日的水榭相邀,是试探也是警告。他没有猜错,芙蓉果然就是程玉珠。既她要做程芙蓉,那他就顺了她的意。 用她牵制百里闻,安抚百里焰,引出如冉詹,不得不说,是一步好棋。 而她果然也不负所望,睿智如斯,次日就连逃出城 。 他是该笑她太过聪慧反倒被误,还是暗笑自己竟起了作弄她的心。 想到昨夜,看她匆匆进城,匆匆回屋,略显凌乱的小脸上还带着赶路的风。尘,却是遮不住的张扬。 他大可压了她回临城,今日人就已在京都了,不想竟是鬼使神差的上了床,想让她好生休息下。 不想熄灯后,人才刚上床就被她误会自己欲行不轨,她手脚并用一顿猛踹,而他烦躁的同时不敢大力压制,一番折腾下,竟是半点压制不住。 这哪是哪个冷然温顺的女子啊,分明就是跋扈张扬的无理泼妇。 终于在他的大吼省中,女人才意识到一点危机,当即就被他收拾了个服服帖帖。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半夜,俩人倒头就睡,这种感觉到是格外的新鲜。 虽然知道昨夜撕扯的有多厉害,不想今早一看还是太过意外,自己竟然任由她像抱枕般的裹着自己,大腿还在在自己身上,人睡的个四仰八叉,嘴角悍然。 心里居然没有半点不悦,拉着她的腿从自个身上扯下来,入手的肌肤光滑细腻,昨夜两人厮打的感觉一涌而上,晨起的反应当即涌向小腹,这种不自控的陌生感觉让他皱了眉。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在郾城斗漪王 一 多年未有的烦乱让刘鸾内心起伏不定,他自顾闭着眼沉思,不经意却闻到了身边人传来的幽香,眼眸不觉一暗。 女人睡梦中还不老实翻来覆去的折腾,身上本就不多的锦被又被她拖过去不少,刘鸾叹息,这个女人哪有半点淑女大家的样子。 烦闷的心思被她一乱倒是散了不少,回头打量了下睡的悍然的人当即心里有了决定。 似乎是昨晚太累的缘故,芙蓉一觉睡到三竿天才悠悠转醒,茫然的大眼睁开,陌生的环境让她本就懵惺的脸更显茫然。 刘鸾不曾看过女人起床时的模样,他的养心殿从不留人过夜,而他每次去后宫见到的都是精妆yan抹的女人,这副素颜酣然的呆愣样到是格外显得突兀可爱的多。 坐在不远处案桌上的刘鸾不自觉眼眸又暗了许多。 “醒了?”刘鸾示意下人去准备饭菜,漫不经心的看着女人猛然从床上蹦起,不自觉的嘴角勾了下,语气也多了几分堪舆,“朕倒是不知你如此能睡。” 芙蓉被这莫名冒出来的男人声音震得险些从床上掉下来,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里非自己宅院里的榻,也非瑞王府梨园自己住的房,愣愣的转头看向声音说话的方向,本还散乱的心思一下回归正道,在清醒不过。 丫的她昨天逃出临城,躲这人,不想一夜就被人家抓住,人家只是诈她一下,她就上赶着在床上和人家拼了半夜,芙蓉当即欲哭无泪。 她睁着还犹带着睡意的迷离眼神怒瞪男人,你到底要闹哪样。 刘鸾看她那副被欺负了还不得不忍气的模样,眼底闪过更深的笑意。 还未有人敢如此明目的对他瞪视,压下心里的蠢动,他端起茶盏小口抿茶,这个女人总是让人出乎意外。 对与她和临城的那几个交好的男人,他多少有些理解了,这个女人确实特别。 看似清灵的眼睛里跳动的是不同他人的睿智,看似清冷漠然的气息里浮动的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纯美。 如yao精的轻灵,若清纯般魅惑,矛盾而夺目。 芙蓉瞪了半天,看人家只是自顾饮茶完全没有领会到她内心的愤恨,索性直接开口:“你到底想怎样?” 话落只见刘鸾只是漫不经心的瞥她一眼,反问:“爱妃与朕如此说话,不觉失礼吗?” 芙蓉一口气哽在喉咙,狠狠转过头,口气犀利,“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不管你信是不信。” 刘鸾轻轻的笑,脸上冷色凌然,“你的身份,不需要朕重复一遍吧。” 芙蓉抽气,双目有些狰狞,她知道解释无用,毕竟她用的确实是程玉珠的身子,只是这种事就算她实说怕也没人信。 看着刘鸾俊朗的脸,芙蓉心里庆幸,还好这是在郾城,若在临城俩人这般相触,她该如何脱身。 本就一直担心的身份如今被刺破心里到是安定不少,路到山前必有路,无路也要拆了车轱辘…。 就在刘鸾还在欣赏芙蓉恼怒愤恨的样子,只见人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双纤手掀开被褥抽身下地,身着内衫,一点都不介意还有个男人在看。 刘鸾好奇的打量着她,只见她慢条斯理的打理自己,穿了衣束了发,简单洗漱后,侍人已经把饭菜上齐了,芙蓉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坐下,自顾吃了起来。 把在场的侍人都吓的呆愣原地,僵硬的身子半天动惮不得。 屋子里静的很,只有芙蓉大口吃菜,盛汤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在郾城斗漪王 二 芙蓉已经在这客栈住了两日,仍是不明白刘鸾到底意欲何为,本还忐忑不安的心随着俩人不断的试探拌嘴也少了许多,想着如今这要躲的人就在身边到也安心了,索性放开性子该吃吃该睡睡。 而这些刘鸾看在眼里,也未多问,芙蓉更加拿不定注意,他是要抓自己回国就办还是说等和亲公主成亲后在回国定罪。 不论那一条都是被抓回去,然后定罪。 芙蓉叹气,这一年多的自由日子本就过的小心翼翼,如今身份被破到也安心了,唯一心里惦念的是如何与如冉詹交代,放开俩人情意不说,如冉詹在对她一路的照顾也该她等他病好了再走。 虽说心有不舍,却也明白,如今以她逃妃的名义定是再不容呆在那人身边的了。即便如冉詹不计较,岚闫那些下面人也不会允许他不计较,更何况还有个什么山庄家主的。 心里叹气,好在知道刘鸾没那么快离开,这便让她可以有时间好好想想该如何让他多放任自己呆着日子,至少把如冉詹需要的药材都备好也行。 手上忙活着来前身上就备好了几样药材,统算着还少那些,正琢磨间,就见本在软榻上休息的刘鸾竟是举步走到面前,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手里的药方。 芙蓉一个收手,目光不善,“公子这是作何?”不是怕他知晓药方,而是不想他看到这方子是给如冉詹的。 如冉詹的病众所周知,她又是他身边之人,难免有人看了多生事端。 刘鸾却伸了手,目光复杂,“拿来。” 芙蓉把方子折好放在怀里,开始收拾桌上的药材,语气不善,“芙蓉的事,不牢公子费心。” 刘鸾冷冷的笑,“芙蓉?我便是唤了名字,也换不了逃妃的身份。” 芙蓉回头,语气更加犀利,“不牢公子费心。”看着刘鸾黑眸里蕴着的怒意,心情到是好了些,总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怕是很少有人顶撞他吧。 一句话决人生死,一个示意让人家破人亡,这便是皇权下的统治,她知道自己无力抵抗也无法抵抗,只是在未离开前,她至少可以做自己。 芙蓉顶着男人的怒气,岔岔道:“芙蓉只要还未到漪澜国,还未进玉门殿…。就还不是程玉珠,你…的皇妃!!” 刘鸾没料到她会如此大胆,看着她生动的表情,一瞬间竟是怔了下,眼中的怒气也散了, 他斜她一眼,坐在檀木椅上,端起茶盏一下下的剔着茶,半响才随口说了句,“也是,芙蓉姑娘如今还是如冉澹的丫头。” 芙蓉顿了下,看着刘鸾一派安然的模样,心里当即不安起来,她的身份想必他在临城已经查了不少,自己出来就是不想与别人有所牵连,这下倒好,如冉澹的丫头,如少主的身边人,这个身份若是有心利用,怕是逃都没发逃。 心里暗暗叫苦,为何刚才自己要激怒他,这下翻了牌,那个她都惹不起。 刘鸾看她一脸的苦恼沉思,眼中笑意更朦,低垂的眸光依旧无波,只想内心如手中茶盏的清茶般起了涟嚟,她竟然懂药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在郾城斗漪王 三 自那日后,芙蓉在不敢多说话,对刘鸾也更加客气,本就摸不到他的用意更是生怕哪天一不小心得罪了,一个生气牵扯甚多。 心里不知叹了第多少次气后,也只能傻愣愣的坐在屋里发呆,不明白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心里憋屈的很,自己活的小心翼翼招谁惹谁了,一个个是非上赶着找上来。 手里拿着小树枝摆来摆去,无聊之极,心里盘算着如何跟他摊牌,或者独自逃离的可能性有多大。 待她转了两天后这样的念头直接灭了,单从气息上她就感觉这小宅子除了外面几个明面上的侍卫外,暗处的高手更是好几个。 叹气的认命,心里烦躁不安。 她不敢再看书也不敢在看那堆药材,无事之余一人躲在房里静心必修,短短一周的功夫,她的心法又进一步,丹田处内息源源不断,这算是唯一高兴的事了。 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又过了几日,发现刘鸾似乎很忙,白天基本见不到人,只是偶尔过来和她一起吃中饭,到了晚上倒是每日都回来,与她一起用餐然后一起共眠。 对此芙蓉已经在多次反抗无果后已经认命,毕竟这身子的身份是人家的皇妃,还是个逃罪的。 唯一庆幸的是刘鸾似乎对她兴趣不大,除了第一晚俩人大相厮打外,到也安然无事,如此几日下来,芙蓉本还愤然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刘鸾对她不冷不热,说不关注却又扣着她不放。这里已经不是她之前住的那个客栈,是郾城的一处民宅,小院干净雅致,也算幽静,她刚过来时还呐呐诧异好久,心道刘鸾不会打算长住,不回临城了。 心里虽然疑惑也没多问,留在郾城她到是乐意的很,更何况她本就打算离开,若突然又回了临城,熟悉她的要是见她和刘鸾住在一起,几个嘴都说不清了,更何况临城几个势力卧虎长龙,她本是如冉詹的人如今却在他国使臣手里,怕惹事端。 而且她也没想到如何面对兰芷师傅,想到要被一干人压着问三道四,就头疼。 芙蓉靠在廊上,轻叹:“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很显然刘鸾把她扣在这里似乎也有这个顾虑。 芙蓉呐呐的丢了手中的枯枝,赫然起身,心里有了把握,只要他还有顾虑,那她就不怕不能逃离。 芙蓉嘿嘿的笑,他现在是和亲而来的漪澜国使臣,不是漪澜国的国君不是吗? 才走两步,芙蓉就看到那个人一身紫色狐裘,雍容霸气的朝这边走来。 芙蓉眨眨眼,这人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刘鸾显然也看到她了,进了回廊看着她伸出手:“过来。” 芙蓉撇撇嘴,走了过去。 看她那副不乐意的样子,刘鸾眼底蕴着笑意,“你今天很高兴?” 芙蓉一愣,摇头,看到你那里会高兴。 “这几日闷坏了吧。”刘鸾拉着她朝屋子走,“明日我们就回临城。” 芙蓉呆愣了下,傻傻的问:“不是不回了吗?” 刘鸾深邃的眼眸闪了闪,大手在她头顶揉了下,“那个告诉你不回的?” 芙蓉惊了,确实没人告诉她。随后发现人已经被他拉进房里了,而那些下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心里顿时泪流,尼玛,刚想通要和他交流交流,这人直接就拖她回去了,这下可好,那边那么多人,可有的玩了。 刘鸾似乎没看到她的沮丧,拉着她进了内屋在椅上坐下,大手一拉让人坐在他腿上,芙蓉已经习惯了,挣扎了下不动了,脸上还带着惶然。 刘鸾好笑的看着她,手指不自觉的把玩着她的青丝,面色若有所思。 第一百三十章 人在郾城斗漪王 四 俩人姿势太过亲密暧昧,芙蓉一项粗神经到不觉得,刘鸾看着她白皙的侧脸,目光深邃。他到现在还未想好怎样处理她,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新鲜好奇的同时也开始懊恼。 任谁打破多年的平静都会有些意外新奇,而之后就是麻烦和烦躁,他现在就是这样。眼下,临城不回不行,他本想扣着芙蓉到那边事情结束直接回漪澜国,如此也不必烦恼。 只是那边和亲似出了点问题,如冉谦多次叫他回去,太过意外,他不得不怀疑芙蓉这个女人是否太过有影响力,除此外他想不出为何每次都做事干净的好宰相,这次却事事太过追求苛刻请示与他。 刘鸾叹气,语气暧昧的问:“芙蓉与冉谦很好?” 芙蓉正在想回去后怎么和兰芷师傅他们交代,听他问,随口一说:“是啊,很谈的来。” 刘鸾眼眸一闪,谈的来?漪澜国谁不知道如相爷为官严谨,做事恭敬少言,朝中想亲近的人不少,却很少有见他与谁交好的。 “芙蓉之前就与如相爷有交情?” 芙蓉这才意识到不对,扭头看他,语带警惕,“怎么会,上次清月阁才认识的。” 刘鸾点头,语气清淡,又唤回了冉谦的称呼,“冉谦和你家少主似乎是唐兄长,芙蓉可知?” 芙蓉本还摸不清他为何突然问这些,警惕了半天原来还是打探流云山庄的事,心里鄙夷口气不由的冲了些,“这些家事芙蓉哪里得知。” 刘鸾眉头一挑,并未再言,芙蓉松了口气,眼眸一转,说:“皇上要带芙蓉回临城?” 刘鸾不语,等她下文。 芙蓉想她现在身份尴尬,回去刘鸾定然不会放她走,她不想太过被动,只能为自己申请点福利,然后伺机而动。 “回去可以,芙蓉想请向皇上申请特权。” “哦?”刘鸾好奇的打量她,这个女人有些聪明,有些迷糊的可爱,不由的想看她的要干嘛。 “芙蓉申请皇上特许芙蓉不用整日陪伴左右。”说着看刘鸾脸上沉了下来,抿了抿嘴,解释说:“芙蓉在临城还有清月阁要打理,又兼瑞王府总管一职所以希望皇上能给些时间让芙蓉打理琐事。”知道回到临城刘鸾想必也会像在这里一样,整日扣着她,她武功长进了也没办法对付这么多高手,索性先求个王牌,走的时候方便。 刘鸾笑了,干成她打的是这个主意,摸着她乌黑顺滑的发,应道:“芙蓉倒是心细,既然要回漪澜国,这清月阁自然不用在开下去了,给你几日处理就是。” 芙蓉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后悔怎用这个借口,清月阁是自己以后吃饭的根本啊,是自个好不容易筹钱开起来的,他说关就关。 尼玛,老子本就不打算跟你回什么宫做什么妃子,有病才会跟你回去受罪。 心里郁闷愤恨的要死,面上还得微笑符合,“是啊,需要些日子处理。” 刘鸾看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情大好,不自觉的揽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从回临城是非起 一 回到临城已经三日,芙蓉并没有应刘鸾所说跑去清月阁处理事务,更是没有时间去找什么商机买家,因为刘鸾一直把她安排在水榭处,俩人依然是同饮同食同塌而眠,更是变本加厉的还带她出去,见过和亲郡主见过几个朝中重臣,还有这日竟是和肃王百里焰一起喝茶,芙蓉顿时开始头大如牛,心道不妙。 别人不说,这百里焰对她可是知根知底的,心里叹息。 她回来未见兰芷师傅,未和如冉詹报过信,未去清月阁,却整日和这个特使混在一起,且俩人还亲密非常,刘鸾还时不常的说句听似甜蜜的话,做个亲密的动作,难怪肃王看她的眼神格外的暧昧诡异。 芙蓉轻咳了下低下头,她这张脸已经没有多少脸面维护了,她已经能想象到兰芷师傅知道后会有怎样的惊怒,师傅还好说,要是如冉詹回来可如何是好,算着日子,他的药材带了三月有余,不知现在状况可还好,应该是快要回来了吧。 百里闻许他只是军师,应不会太过辛苦,只是那边环境差,他这身子可受的住。 正走神呢,就听头上肃王百里焰看着她笑的格外欢畅,语调也格外的悠长,“芙蓉姑娘到是眼名的很,知道流云山庄少主出了事,离开就琵琶别抱了。” 芙蓉腾地站起来,语气急促,“你说什么?冉詹他出事了?” 俩人都被她这副样子惊了下,百里焰看她满脸的焦急更是笑的意味深长,端着茶盏慢慢唑了一口,道:“怎么?芙蓉姑娘不知?” 芙蓉有些烦躁,也顾不得刘鸾那黑沉的脸,目光一禀,竟是多了几分凌厉。 百里焰看的更加意味,笑道:“芙蓉姑娘既是随了刘特使,这如冉詹的事想必也是不关心了吧。”仍是未回答她的话。 芙蓉深吸口气,她现在不在瑞王府断了消息,又断了和如冉詹的信,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若是大事,想他肃王也没空在这喝茶,当即心里又定了些,面上已经不见恼色。 刘鸾和百里焰对了一眼,心道,这丫头果真不如表面看那般简单。 “芙蓉姑娘也不用急,如先生只是受了伤,不日就会返回临城。” 芙蓉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拿了杯子猛的灌下,心道怎么会受伤的,他一个军师,又不用冲锋陷阵。 伤的可重?又是伤在哪里,想着,就要问出口。 这百里焰什么人,看她脸色不对就知她在想什么,当即就答:“听说只是外伤,只是如先生身体太过虚弱,那边条件有限瑞王这才让他先回来。” 芙蓉松气,又问:“那辽军的事?” 百里焰摇手,“无妨,这些都不是姑娘该忧心的。” 芙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也不恼,本还担心如冉詹的药已经不够,她又被看的死死的,这下他要回来了到是个机会,只是…芙蓉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刘鸾,只觉前途一片灰暗。 如冉詹性情温和好谈,可这刘鸾,她该如何解释? 芙蓉皱了皱眉,罢了,兵来将挡,到时在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从回临城是非起 二 当晚,在芙蓉的再三抵抗下,刘鸾仍是上了榻,俩人气喘吁吁,刘鸾低头垂下的发落在芙蓉白皙的脸颊旁,yao娆惑人。 刘鸾眼眸沉了下,声音也带了黯哑,他侧身躺倒床上,手指把玩着她的发,问道:“你的事都处理好了?” 芙蓉闭着眼没说话,她现在心乱的很,看刘鸾这样子,俩人的关系他是不准备澄清了。而且他不开口,她自己是说不清的,显然刘鸾也知道,所以才这般困她在水榭。 半响听不到回答,刘鸾也不恼,只是除了衣衫静静躺回榻上,扬手熄灯,“睡吧。” 芙蓉闭上眼,气息归于平稳,她现在心法大成可以轻易隐藏呼吸,方圆一里之内若她用心也能听到所有人的气息。 心里虽乱,也只得忍耐。 黑暗里能清楚的听到俩人的呼吸声交错,芙蓉从来不觉得怎样,可今日得知如冉詹就要回来后,她才意识到现在形势很微妙。 刘鸾大可把她直接带走,或者直接对外说明她的身份,可他没有,他只是暧昧的让人住在这里,同吃同住,外人也是猜测,而他从来不明说。 为何? 芙蓉心里烦躁,不自觉的想着所有可能,许久竟是模糊着睡着了。 迷糊中,她翻了个身,身边竟是空荡荡的,眼睛腾地就睁开了,仔细一看,刘鸾果然不在,被褥凉的,走的时间不短。 芙蓉坐起身,宁心静气,不远处的房檐上有一个气息,应该是暗卫,为何只剩下一个?利索的穿了外衫刚要出门,突然想到这般出去也无事,若是趁机离开不是更好。 想着转身又要收拾东西,夜色很黑,她又不能燃烛,咬咬牙,索性先离开再说。趴在门上听了下,那边人呼吸绵长,似在小眯。 轻手轻脚来到窗口,翻身出去,站在水榭木板上静听,果然那边未有动作,看了看不远的岸边,静心提气。 她现在轻功如何未曾知,只是感觉身子轻了不少,只是她不敢保证这段距离,自己能不做出动静,犹豫着看了眼岸边,难道今夜注定走不了? 沉思间,身后猛的传来一阵风,芙蓉刚要躲闪人就被拉在怀里,一双手捂住她的嘴,芙蓉暗惊,好快的身手。 身子一僵,身后人的气息逼来,淡淡的清香熟悉而陌生。 芙蓉不敢动,心脏砰砰的跳,小偷?刺客? 男人在她耳边道:“几日不见,姑娘到是换主换的快?” 来人声音深沉似乎还带着隐晦不明的怒意,芙蓉愣了下,嗯了两声示意,她的嘴还被捂着。 男人似乎没想她回答,强硬的把她身子一转,捂着的手一松,还未等她反应,人就被大力的抱在怀里,嘴上被人吻住。 什,什么情况。 芙蓉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男人在吻她,只是这般啃咬撕摩让她格外的不适,呜呜的开始挣扎。 尼玛,不是刺客,采花贼?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从回临城是非起 三 俩人贴的很近,手脚被男人压在怀里,在她还未窒息前用力一咬,一股腥甜从俩人嘴角滑落,男人停了下,本就撕咬的吻完全化作折磨。 男人扑面的气息而来,高大的身子笼罩住她,强硬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迎着他,灵活的舌头扫过她嘴里没一个地方,最后在深处停留辗转,止不住的在她嘴上啃咬,似要将她拆吃入腹,暧昧的液体从俩人嘴角滑落。 狂虐暴怒使芙蓉无法呼吸,头被他禁锢住动惮不得,身子紧贴着他的,浑身都软绵绵的,她想怒吼,为何总也这样对她,想挣扎,对方力气很足,对她的武功套路很熟悉。 她只得被动的用手睁开俩人的距离,却引来对方更狂暴的进攻, 抱在她腰里的手大力的收紧,在她快要无法呼吸时伸手开始扯她的衣裙,放开她,黯哑的声音在她耳边问道:“他碰你了吗?” 芙蓉被他吻的浑身发软,此刻脑袋都是茫茫,她只顾喘气,男人的话根本没有听到。 男人固定住她的头又吻下,深深的一吻后,化作浅淡,月色下她英红的唇还带着水泽更显惑人,男人眼眸一暗,呼吸沉了几分,手指暧的在她红唇上摩挲,又问了一遍:“他碰你了吗?” 芙蓉在他怀里喘息,眼神迷茫。 yao精,他轻笑了下点在她嘴上,又问:“都碰过那里?恩?”说着手就不规矩的从脸颊开始,暧昧的划过脖颈,慢慢到腰间。 等人未反应过来,男人的手已经拖住她的浑圆,暧昧的贴着他的腰身,那坚硬的火热当即让她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想逃离。 男人在她轻呼出声的时候低头吻住,喘息声响在耳边,大手描绘着她的曲线,终于不满足这样的他,开始扯她的衣裙。 终于意识到什么的芙蓉脑子当的死机,尖叫出声,伸手用力一推。 男人被她叫声惊了一下,刚抬起头就被她大力推开,一个趔趄朝湖面摔去,芙蓉瞪大了眼。 男人动作利索的在水面上一个轻点朝后退去,几下就到了岸边。 这时因为芙蓉的叫声引来的暗卫已经到了眼前,芙蓉呆呆的暗卫,转身岸边早已没人。 “姑娘,请回房。” 芙蓉抿抿嘴回神,转身就朝房间走去,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已经是第二次了,除去第一次俩人在街上见面外,这两次,那个男人都诡异的很,上前就吻。 为什么?同样的淡香,他认识她? 没等她多想就看到房间里静坐如斯的刘鸾,刘鸾见她进来,一双锐利的眸子更是深邃,静静的看着她盈红的脸颊,和破了的嘴唇。 芙蓉只觉脑子更乱了,烦躁的直接上了榻,卷了卷被子装睡,她现在乱的很,没有精力和他斗智斗勇。 刘鸾也未多言,只是在她身边坐下,半响见她不准备多说,当即除了衣衫躺下,一夜无话。只是芙蓉不知道次日等着她的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冉詹回城谁人心 一 芙蓉在刘鸾诡异的眼神中,完成了洗漱吃饭,一颗心七上八下,待侍女们终于把饭撤走,她轻松了口气,按照平日的习惯,刘鸾是要出去了或者说去忙公事,不过显然这次她猜错了。 刘鸾笑着拉她坐在铜镜前,扯下她绑头的丝带开始给她梳发。 芙蓉呆了下,终于忍不住这种诡异的场景,哆哆嗦嗦的拉住他梳头的手,干巴巴的笑:“这些小事就不劳烦皇上了,还,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一把夺过木梳刷刷两下了事,回头就对上刘鸾更加诡异的眼神,当即脑袋嗡的一声乱想。 尼玛,丫我心脏不好,有话就说,有事就讲,这样诡异的气氛到底是闹哪样。她受够了这种莫名的被扯入的感觉,明明她什么都不是,只想太平过日子,一个个非要扯她这个小人物是为何? 还有让她这几天都心口发堵的那个莫名的男人,说着莫名的话对她光明正大的侵犯,真是受够了。 看到刘鸾眼底的复杂,芙蓉很识相的马上就压下心头的火,从新坐下,笑微微道:“皇上今日可是有事?”不然为何在这跟她墨迹半天。 身子被人从身后抱住,龙涎香袭来,芙蓉僵住身子,铜镜里的人面色苍白。 “芙蓉,朕日后会好生待你…”刘鸾看着铜镜里俩人相贴的脸,温情的在她脸颊一吻,说:“你可愿随朕回宫?” 芙蓉想笑,这应该就是身为帝王最大的妥协了吧。他知道她的不愿,她的维和,她那日偷出水榭,若没遇到那男人她应该早就偷溜大吉了。 可干嘛要等到今天才说,她不懂,复杂的事她本就不懂,更何况是个不相干的人。心底恼火,面上笑的格外欢畅,“皇上这话从何说起。。”语气一顿,回头对上刘鸾的脸,一字一句道:“若芙蓉说不回,皇上是否就不带芙蓉回去了?” 心计权术她不懂,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围着她转,再傻也知道定是有什么让他们以为自己有用,是因为流云山庄还是别的,她都不想管,只想尽快脱身出来。 感觉到刘鸾骤然变冷的脸,心底冷笑,看吧这就是皇权,没人能说不,说翻脸就翻脸。 刘鸾站起身子拉着她耳边的一缕发,暧昧而冰冷道:“芙蓉知道就好,如此整装随朕进宫吧。”说着丢开她的发转身出了门。 芙蓉浑身发抖,狠狠的看着铜镜里骤然苍白的脸,她没有听错,是进宫? 门又开了,接着进来不少侍女,有拿衣服的有拿首饰的,走到她面前宛然行礼,“奴婢为姑娘宽衣。” 芙蓉冷笑的站起身,看着侍女手中捧着的嫣然是一套宫衣正服,芙蓉怒急大笑:“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罢。”她就不信刘鸾还能把她送去凤诸皇宫不成。 看着富丽堂皇的皇城,芙蓉坐在车上忐忑不安的心一下静了下来,轻吐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她到想看看刘鸾究竟要做什么。 他既是不怕丢了他们漪澜国的脸,她又何苦要脸。 她对着马车下伸手扶她的刘鸾嫣然一笑,待看到男人眼中的惊异后,笑的更加欢畅。 刘鸾,你以为一切掌握尽在你手,却不知这临城水有多深。 董叶为何来这里,她心里大概知道了,那人怕一是为刘鸾探路,二是给流云山庄捎信,心里冷笑,她身边竟是没有一个是简单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冉詹回城谁人心 二 这是芙蓉第一次进宫,确切的说是第一次如此冠冕堂皇的进来,除去她在漪澜的那次冷宫之旅。 下车就看到如冉谦一脸正色站在那里,看到她也只是眼眸闪了下,客气疏离的打了个招呼,丝毫不见平日的随和和俩人的相交之情。芙蓉冷笑,绝对皇权下,又有什么交情比的上。 回头看着刘鸾一身正装,刚硬方正的脸上丝毫不见平日的轩昂霸气,心道,果真都是熟门熟路的伪装高手,他既不是用真面目示人,想必是不想挑明身份,既然如此她又怕什么,一个冷宫逃妃而已。 不过芙蓉显然错了,当她跟着刘鸾进了玲珑宝殿后,看到了一干正坐着论事的人,当即就傻了眼,有几个她是知道的,如一旁笑意盈盈的和亲公主,六皇子百里末,三公主百里灵和那个yin沉的肃王爷,见他们进来刚还轻笑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探视和玩味,尤其是看到她之后,就连那个不懂世事的和亲公主玉澜也看出来了,脸色同样变得犹疑不定。 芙蓉头疼,淡笑着迎上每一张脸,却看到了让她念念不休的那个人。 那人端坐其中,俊雅如昔,消瘦的脸上冷然簌簌,俨然就是如冉詹。见他们进来竟是头都未回,端起茶盏若无其事的抿茶。 眼睛有些酸se,脑子里一直蹦着的弦松了,这些日子的委屈与刘鸾的韦唯与蛇,不论是黑夜男子的无礼还是被迫无奈的进宫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冉詹…。”不自觉的轻唤,脚步上前。 下一秒,身子被拉的止步,芙蓉愣愣的回头,看到刘鸾眼底的深寒,心里一颤,是了,她是逃妃,她的手还被刘鸾拉着,她的人还扣在他手里,她要如何解释? 回头看向如冉詹,他的身后仍是风雷二人守着,不是她所熟悉的厌恶或是不满,只是冰冷,如前面端坐抿茶的人一样,冷冷的带着疏离。 心里咯噔一下,眼里多了几分慌乱。 不等她细想人就被拉着走向前对高位上的人行礼,芙蓉怔怔的抬头,凤储帝一脸和睦,笑如春风,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眸里看向芙蓉时带着不一样的深意,又是一个莫测的人。 芙蓉突然觉得好累,她不是个懂得花心思会谋划的人,这些人个个是人精,她算不来也不想算,疲累的带着虚伪的笑朝所有人行礼,凤帝微笑的点头示意后,她才随刘鸾走到靠右边的位置上,因为她身份不明所以犹豫的没有坐下站在刘鸾身后,而对面就是六王爷和如冉詹,她低下头,心里七上八下。 谈话没有因他们而停止,反而更加阔达,瑞王大捷,军师如冉詹提前归来,凤帝喜笑颜开,大举保赏,百里末和百里焰虽心有不愿脸上也带着笑意,就连不常言语的如国使臣如冉谦也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场面虚伪而违和,芙蓉定定的看着对面那个熟悉的人,端坐如斯,一脸的清冷,没有往日的随和熟悉,芙蓉压下心里的不适,她从来不知道如冉詹会有这样一面,冰冷yin郁,宛如陌生人一般。 愣愣的,听到凤帝说了句话,场面顿时静了下来,芙蓉回神,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如冉詹,才明白定是与他有关的,也直直的看着他。 如冉詹面目清冷,眉眼憔悴,芙蓉傻傻的看着,他瘦了?身体可还好。 就听凤帝开口了,问的仍是先前的问题:“冉詹这次破辽,功不可没,朕该赏你什么好?” 芙蓉低头一笑,原来是犒赏,自古以来名正言顺的君臣之议,为我用当我赏,他日为他用,诛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冉詹回城谁人心 三 众人心中各异,要知道如冉詹虽从未名表态度,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向着瑞王百里闻的,这次论功犒赏,他定是要为百里闻讨个名头。 “臣只是尽该尽之力,保我凤储国土安宁。”不卑不亢,轻言吐出,众人各异。 凤帝大笑:“朕知冉詹之心,只是这赏还是要赏的。” 如冉詹躬礼,“如此,冉詹斗胆求皇上许臣一人。” 众人惊异,流云山庄要那个人还不是随手牵来怎会求到凤帝头上,就连凤帝的眼里都带了几分好奇,为独刘鸾与如冉谦端坐如斯,面色平静。 “臣斗胆求皇上赐婚。” “哦?”凤帝坐起身子,脸上更是几分惊奇,“不知是那家女子能令如少主如此倾心?” 一听此言百里末几人都心有所了,目光都不由转向刘鸾身后的芙蓉。 芙蓉低头垂目,俨然无关事外,天知道她此刻心里烦闷憋屈,正想跳起来大声指责如冉詹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打了胜仗回来就翻脸不认人了,亏她还心心念念,真是瞎了眼。 如冉詹不语,身子一用劲竟是站了起来,众人又是惊异,就见他朝着漪澜国特使这边走了过来。 刘鸾看着走过来的人,目光深沉,来人在他身旁站定,伸手拉了他身后人的手,一用力在众人惊异的目光和芙蓉呆愣的眼神里,把人抱在怀里。 芙蓉愣愣的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墨香,眼眸发酸。 随后身子一转,如冉詹拉着她朝风帝跪下,“此女名为芙蓉,是臣心爱之人,求皇上成全。” 百里灵轻呼,“怎么可能?” 众人表情各异,凤帝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芙蓉,半响,不由赞叹道:“婀娜妩媚姿,出水亦芙蓉。好个如画的美。人,好个芙蓉。” “谢陛下,还请皇上为臣赐婚。” 芙蓉低头掩下一脸的复杂,有那么一刻她想哭,她没有忘自己的身份,刘鸾也没有出面阻止,她知道,刘鸾是让她自己拒绝,当众回绝。 一个他国的逃妃,论哪国礼,她都不可能在婚嫁,更何况正主现在就在眼前,而流云山庄是人人都想居得的势力,芙蓉抬头,看到凤帝眼里的深沉,这也是个忌惮流云山庄又得安抚利用的人。 “我。。。”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现在才明白刘鸾带她来这里,显然是知道的,知道如冉詹回来了,如冉詹回来后找不到自己定会详查,或许私下他们二人已经见过面了。 “不知芙蓉是那家女子,冉詹为何不直接问她家求亲?”凤帝也不糊涂,心知如冉詹既然求到他这了,定然是有不好解决的问题。 如冉詹也不避讳,拉着芙蓉直道:“芙蓉无父无母,为我所救,我愿许她百世情缘,不忍这般私下娶她,若求皇上允许他日冉詹若是负她,她也好去问臣讨个说法。” 众人哗然,芙蓉抬头呆呆的看着身边的人,陌生消瘦的脸,眼里却无比的认真,百世情缘? 许她? 凤帝大笑:“朕到不知冉詹是个如此多情之人,真倒是平白可惜了那些个哭坏了眼的姑娘。” 众人轻笑的同时也暗松口气,若只是要个女人倒也罢,在坐的人谁身边没几个侍女妻妾的,如冉詹这般兴师动众的讨要个女人,真是让他们高看了,在看时眼里不由多了几分趣味。 “如此,那朕就随了冉詹的意吧。”说着大手一辉,就要下旨,芙蓉浑身哆嗦了下,连忙起身阻止,同时也甩了了如冉詹的手。 “皇上,我。。。我有话要说。”慌乱的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说,她强压下心里的慌乱和愧疚,不敢看身边人,更不敢回头看那刀子般的凌厉眼神,她知道若她不起身阻止,那刘鸾定会让她和如冉詹好看。 在凤储的皇宫里,她相信刘鸾不会怎样,却保不定日后对流云山庄怎样? 就算流云山庄势力再大,一个山庄对一个国,她不敢想。 “芙,芙蓉反对。”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冉詹回城谁人心 四 场面皆静,芙蓉顶着四处过来的冷眼,铿锵有力的又说了一遍,“民女反对。”她不敢看身旁如冉詹的脸,心里默念,你若信我,又何必非要求这些市面上的苛求。 她不介意没有名分的跟着他,即便只是个丫头总管身份,也足矣。她只是个平民,原谅他这般把她推出来,朝廷的巨浪,皇权的微风都可让她尸骨无存。 冉詹,我不能拖你下水,你若只是你到好,可惜你身后的流云山庄是这里每个人都觊觎的,就算她肯,他身后的人怕也不会给她容身之地。 冉詹,你我注定无缘,何苦纠缠,不若放我离去,各自安好。 想清楚后,芙蓉脸色转冷,看着满堂惊讶的人,又说了一遍,“芙蓉不能与如少主成亲。还请皇上莫要下旨。” 凤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双眼锐利非常,瞅了眼一旁站着的如冉詹,问她:“为何?你不是和冉詹情投意合,是恋人吗?” 芙蓉一愣,尼玛,这么直接,就不知道委婉点吗? “不错,芙蓉昔日确实歆慕少主。”芙蓉看着一旁的如冉詹,他此刻漠声不语,一双眸子似蕴着极度的冰冷,让芙蓉浑身一个冷颤,心虽有不忍,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少主身份尊贵,芙蓉自知配他不起,岂敢妄想。” 众人一愣,反到如冉詹听了这话,似松了口气,在看她眼神变的柔和了些。 芙蓉疑惑,自己临时出口的蹩脚理由怎么他们都不见反对,反倒看百里末那边看她的眼神更加的莫测,疑惑的看了一圈,心道,莫非哪里有错? 还是凤帝解了她的惑,“原来你这丫头是要朕给你个身份?”看了如冉詹一眼,大笑道:“这倒是好办。” 芙蓉脑袋一嗡,就听凤帝已经开口,“那就让你家少主给你找个相亲的幕僚入籍,选个日子成亲吧。” 芙蓉呆呆的看着众人眼底的笑意,有鄙夷的,有不屑的,有复杂的,最后都化过刘鸾眼底的深沉,手脚冰凉。 她是真的不懂朝政,不懂这里的规矩。眼下看众人表情各异,才明白。他们是笑她矫情,怕身份低微进了流云山庄,日后被废,难当少夫人。 若有个宗亲大家扶持,明媒正娶,就算日后如冉詹在纳一房,她依旧是正位。 多么可笑,芙蓉愣愣的看回他们,终于明白刘鸾带她进宫的目的,是要她看明白,除却皇权,她什么都不是,即便只是单纯想与那个人相守,都不可能。 手冰凉冰凉的被身边人拉住,同样冰凉的体温却似火一样似要烫伤她,芙蓉转头就对上如冉詹亦如以往的温情眸子,眼底泛起苦se。 在他惊异的目光中,退后一步,语气决绝,干净的对凤帝道:“皇上误会了,芙蓉因知与少主身份悬殊,早就断了念想,如今已是待嫁之人。”淡淡阖眼,连最后一点可能都尽数撇掉。 果然,余光处看到刘鸾满意的脸,和身旁人铁青的眼。 冉詹,你我注定无缘。 第一百三十八章 牵手浮华命中劫 一 场面皆静,众人惊讶的看着那个夸夸其谈的女子,对一个普通女子来说,入的皇宫,得流云山庄少主亲睐,又得凤帝亲自下旨赐婚的,这等的殊荣岂是普通人抗拒的了的。 而这女人静默的脸,眸光执着,没有半点的畏惧和惊喜。 百里灵撇撇嘴,讽刺的说:“惺惺作态,换别人求都求不来。” 芙蓉轻笑,对他们的话视若无睹,只是强硬的握紧手,不让自己有半点的动摇,天知道,她要有多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如冉詹。 心里默念:就这样吧,快点让她走,出宫以后在给他慢慢解释。 只是显然有人不想这么放过她,百里焰看了眼凤帝疑惑的脸,显然对这事也很干兴趣,于是开口道:“芙蓉姑娘已是待嫁之人?不知嫁与何人?可有保媒?” 芙蓉呆愣,保媒?什么东西。她随口说的,哪里知道。 抬头看凤帝定定的看着她,显然也等她回答,硬着头皮道:“我与她郾城相识,两情相悦,并无保媒。”这么说没错吧。 凤帝更好奇了,“哦?那他姓氏名谁?家住何方?” 芙蓉哀嚎,我的私事就不用给你们报备了吧,张张嘴,随口道:“刘七,漪澜国人氏。”感觉到身边空气骤然变冷,抿抿嘴,“是,是芙蓉的邻居。” 有人轻笑,芙蓉脸白了下,显然是刘鸾那个方向发出的。 暗咒,笑吧,你丫不就想看俺出丑吗?现在骑虎难下,她保证要是他们还不放她走,她绝对的拖刘鸾下水,至于后面让他们自己搞吧。 她自己都被他们逼死了,谁也别想跑。 “哦。原来如此!”凤帝轻叹,觉得有些可惜。 芙蓉大松口气,却听一直莫不做声的如冉詹,直直的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臂一扯,芙蓉顿时趔趄的转过身,对上了他那双落寞失意的眼。 心当即嗡地一声。 刚要开口就被那人苍白的指尖止住,熟悉的不容半点质疑的抱她入怀。 熟悉的墨香让她放松了身子,呆呆的看着他忘了该有的反应。 后面发生的太过匪夷所思,让她只能呆呆的跟在如冉詹身边,任由他说着不着边的话,那会脑子放空,任由其他人问话都下意识的点头,完全忘了本意。 待事情落定后,她才发现人已经被如冉詹拖着朝宫外走,而风雷俩人在身后跟着,面色僵硬,看到她看过来,狠狠的瞪了一眼。 芙蓉嗡嗡的跟着如冉詹出了宫门,直到上了马车脑子还是混混的。 刚坐定手就被放开,一项温柔的如冉詹如同换了个人一般,面色冰冷,斜躺在榻上,看也不看她一眼。 “说吧!” 说什么?芙蓉还未回神。 如冉詹坐起来,狠狠的看着她,一项平静的眼底犹如惊涛骇浪让芙蓉怯缩了下。 她想起来了,大殿里她被如冉詹抱住,耳边只听到他说,别怕,一切交给他,一会不论问什么只管点头就是,待她还未反应过来脖间就一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牵手浮华命中劫 二 待听到他夸夸其谈解释自己如何与他私定终身,又是因为不带她去辽北而闹脾气,后来又负气出走,才有了这些事端,等等等等… 芙蓉瞠目结舌,她从来不知道那个温文尔雅的如冉詹说起谎话来如此的顺当,就连她自己都要觉得是不是自个真的内心里确实在闹脾气。 原本称的上是一桩利益赐婚的事结果变成了一桩情人间的家事,就连凤帝看她的眼神也变的古怪隐含笑意,似乎此事皆是因为她太过任性的缘故。 芙蓉脑袋嗡嗡,反应不过来,待想解释时才发现张嘴根本说不出话,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看向如冉詹,就见那人爱怜的抱回她,对她的不予辩解一点也不觉意外。 芙蓉呆了下,随即反应到她不能说话定然是如冉詹先前抱她时做了什么,她头被他埋在胸口,焦急的挣扎了下,外人看来似乎俩人更像是在闹脾气。 芙蓉轻咬嘴唇,男人身上的气息熟悉温暖,她有些依恋,如果可以她确实不想放弃。正如此才更加心焦,挣扎了两下,也只得占信他那句话,一切交给他。 本以为刘鸾定会阻拦,不想他竟是半点没有说话,众人也就百里焰随口说了几句玩笑话,场面顿时变得轻松起来,凤帝也顺道说了些安抚的话,这件事竟是说笑般的过去了。 因为太过不可思议,所以芙蓉一直云里雾里,心里直叹朝中的人太过匪夷,不是她这个平常人所能猜测的,而这些显然如冉詹比她在行。 果然交给他,没问题吗? 马车摇摇晃晃开始前行,芙蓉才觉乱跳的心脏回位,看了看身边一脸疲累的人,心知他的不悦,暗自打气讨好的扑进他怀里,簌簌的问:“你怎么就回来了?身体可还好?” 如冉詹在她扑过来的那刻,身体僵了下,随后慢慢放松,似乎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调整了下姿势,手顺着她的发,语气清淡的说:“若是在不回来,我连人都见不到了。如此这般赶的紧,还差点让你给溜了!!” 芙蓉失笑,脸色微红,她是想跑来着可他早就在心里放下天罗地网,让她逃去哪里? 埋在他胸口处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心脏跟着它起起伏伏,想到早前做的决定,既然想与他长久,不若如实相告,若他无法接受,到时再离去纵然伤心却也不会在有遗憾。 抬头看着他疲累的脸,手指顺着他的轮空滑下,心道:如冉詹,若你知我身份,可还会如此对我? 摩挲的手被抓住,如冉詹闭着眼拉过那只作怪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 芙蓉方还纷乱的心顿时安了下来,即使离别,也要了无牵挂。 心下琢磨回府后,找个时间向他坦白吧,而刘鸾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方才大殿她跟如冉詹离开不见他阻拦,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夜长梦多,她靠在如冉詹怀里,声音闷闷的说:“你就不问我为何?” 半天等不到回答,抬眼就看到那人已经疲累的睡了过去,憔悴的脸更显苍白,爱怜心疼的抚上那张秀丽的脸,眸中一片柔和。 你若要我,我便终身相随,至此一生; 你若弃我,我便独身离去,与君长绝----- 如冉詹,你会怎么选? 第一百四十章 心思一转福祸兮 一 芙蓉没有得到答案,因为从那天回来后她就没有见过如冉詹,更别说是单独交谈。 唯一没变的是她依旧住在梨园,离他不远,可他不在叫她去书房伺候,也不需要她把脉,风雷一句少主要修养挡下她这些日子的探望。 她知道他这几月军中过的辛苦,劳神劳力,也不多言。唯一不同的是,每次她想出府去清月阁看看时,就被勒令拦下,说皇城戒严,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王府。 芙蓉心疑的站在府门许久,仍是不得门径只得回去守着。 她是个粗心肠,对这些本不在意,可因为自己着急表心意而一直没有机会时,才突然发现她和如冉詹之前平日再忙时也总能碰个面,可眼下半月有余他们竟是一面都未见过。 而这期间,她知道如冉詹出过几次府,可几时出的几时回的,她整日呆院子里竟是不知道。 她不想乱猜,只是眼前这个情况容不得她不多想,如冉詹,你这是在避我吗? 只是,为何? 在又一次端着药碗被风雷挡下来后,芙蓉脸上再也维持不了笑意。 深吸口气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道:“如少主可在?芙蓉来送药了。” 风雷冷冷的看她一眼,端过那碗药转身就走。 芙蓉一急,伸手拦住他们,俩人听到风声,端着要的风已经站在几步开外,而芙蓉的手臂则被雷用剑挡开,不等芙蓉发怒,雷就大喝道:“你还闲少主不够烦,要不是因为你,少主刚好了些的身子怎么会又犯病。” 芙蓉听了更急,抓住他就问:“他怎么了?”她这几日配的药都是还是先前的药方,她没机会给他把脉也没敢擅自改药方。 雷冷哼一声,抽出胳膊,看风已经端着药走远,才道:“少主很好,只要你不出现在他面前就行。” 芙蓉楞了楞,心里发凉,这是如冉詹的意思? 心里虽然明白风雷二人对自己一向有偏见,可若是没有如冉詹的交代,俩人不会如此拦着她不让她进书房。 压下心里的不安,声音也冷了下来,“这可是他的意思?” 雷撇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芙蓉怔怔的站在书房的走廊上,半天回不了神。 半响低着的头露出一丝苦笑,如冉詹,你若是疑我?为何不直接问我?你若是不想见我,为何不放我走? 你这般不上不下,让我猜你的心思,不闻不问,看我这般心焦,你可称心如意? 长吸口气,转身回屋,看了眼住了许久的屋子,竟有些留恋。 毕竟在她一无所有的时候,他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如冉詹,对你,我努力过了。 走到桌前,铺平白纸,她一口气提笔把她的身份,以及和刘鸾的事全写了出来,最后仍是 忍不住留了句词。 终是谁使弦断,纵我把萧叹,韶华倾负---- 随手又把铺开两张纸,把这几月她研究的方子和药理一一列明,针对她和兰芷师傅对如冉詹病情调整的地方更是明确注明,最后芙蓉长叹一声,待字迹干了分别装在俩个信封里,封好。 最后放在枕头的下,躺回床上,只等入夜。 叹息,压下心里最后的一点不甘。 这里已不是她所留之地,不若离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思一转福祸兮 二 入夜,从东厢房内窜出一个黑影,飘渺的身法转瞬来到梨园门外,月色下,她最后看了眼身后的园子,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翌日,临城风靡一时的首饰店清月阁挂上了月凌斋的牌子,以此各种首饰金饰价格上调,三日内原清月阁的货品仍保持原价,临城的大官小姐们都抢破了头般的蜂拥而来,一时间,清月阁的生意竟是翻了几倍。 而梨园里一日不见人来送药的风雷冷着一张脸去找人,待发现屋里空空且人已然离去后,暗骂一声麻烦,拿着那两张纸去找少主。 刚到书房外就听到内里的说话声,似乎是瑞王回来了,回头就看到岚闫身后还跟着如七,这才明白他们是一起回来了。 “少主正找你们。”岚闫依旧是淡然的样子,斜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进了屋。 俩人对视一眼,风当即就把那两张纸塞进怀里,转身也跟了进去。 身后的如七拉住雷,犹豫了下,问道:“雷护卫可看到芙蓉姑娘?” 雷狐疑的回头。 如七暗道不好,笑眯眯道:“老夫临走时把这事物都交给芙蓉姑娘了,如今想让她把未做完的交接一下,这…你看找了半天都没见个人?”说着小心的撇了雷一眼,只见他皱了下眉,摇摇头,转身也进了屋。 如七心里焦急,他这一走近半年,门主交代他买房的事,他已经办好,加上这大半年的山庄事物都要交接下,她怎么就连个人影都没呢。 想了想,不若去别处问下。 书房内,如冉詹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正在和百里闻说这次进宫的事。 百里闻听了怒气十足,语气也不好。他虽知芙蓉之才能,贤王他们定会有心拉拢,可芙蓉好歹人住在他的王府,且是流云山庄的人,那个什么使臣凭什么来要人。 想着,就对外面喊,“去,把芙蓉叫过来。” 如冉詹皱眉,还未来得及阻止就看到风雷二人进来,随口问:“今天的药怎么还未到?” 俩人怔了下,对视一眼,犹疑的低头不语。 主子这几天身体不好,又和芙蓉姑娘在怄气,这要知道她人给他俩昨个气走了,可如何是好? 主子虽说不见她,可也没让他俩这么拦着。 这下可好,不用拦了。 听不到回答,如冉詹抬头看了过来。 百里闻也皱了眉,“冉詹,你的病又重了?” 如冉詹淡笑,“无妨!”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风雷二人。 岚闫站在一旁疑惑,少主的药几时这般拖放过,早就吩咐了侍人,一到时间就要煎好送到的。 “我去看看。”岚闫站起身。 “不,不用去了。”风低头道。 如冉詹疑惑,随即想到什么,猛的站起来紧走两步,拉着风的衣袖,冷冷的问:“她呢?” 风头低得更加低,如冉詹又看看雷,雷同样不敢抬头。 声音骤然变冷,“说。。。。”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心思一转福祸兮 三 半响,风结结巴巴道:“芙蓉…芙蓉姑娘走了。” 如冉詹愣了愣,松开拉着风衣袖的手,声音更冷,“可有说去哪了?” “不曾。”风低头,随掏出在芙蓉房间枕头下面找到的那两封书信,递给如冉詹,“这是在她房里找到的。” 如冉詹楞了下,衣袖里手微微发抖。 走了,连句解释都没有。 他对她来说,就这般可有可无?甚至到连一个解释都不留? 阖上眼,如冉詹乏力的走回座椅躺下,看都未看那两封信。 “怎么回事?她几时走的?”百里闻看他脸色不好,上前一步从风手里拿过信,犹豫了下还是未打开。 看了眼如冉詹,回头对风雷吩咐:“去查下看是几时出的府,若是出城了,加派人手去追回来。” 风雷犹豫的看了下静躺着的人,低头,他们是如冉詹的人,心里虽然焦急可少主没发话,这…。 “不必了,随她吧。” 风雷猛然抬头,少主的病刚有起色,那芙蓉虽然做事大胆出格,只是这医术还是不错的,至少在军中这几月,少主虽然疲累,可病已是大有好转。 百里闻脸色一沉,显然也是想到了,大手一挥对门外道:“来人。” 武家兄弟和楚江正要来禀告,就听王爷大喊,当即上前。 “快去派人出去找到芙蓉,直接压回来。”百里闻显然也是心里打乱,又道:“另外通知负责守城门卫若是见了她,直接扣下。” 楚江大惊,这可是京城,没有严令怎么能大肆搜捕,更何况六王爷他们还等着抓他家王爷的把柄呢。 “王爷还是先等等吧,此事当从长计议。”岚闫出来制止,“何况如今若他方势力知道王府和流云山庄如此大肆追回一丫头,怕是对芙蓉也是不利。” 百里闻这才觉得自己是过头了,心里焦急,烦躁的大手一挥,“没事了。去吧。” 岚闫连忙制止,“慢着。”回头又对百里闻道:“既是明面不能找,私下也可找人待找。何况芙蓉平日喜欢去之处就这几个,总也能问出些线索。” 百里闻点头,这才想起芙蓉似乎买了个小宅子还开了个铺子,心道果真是急糊涂了,回头又吩咐说:“去,查查平日和芙蓉那丫头联系的都是谁,还有那什么她开了个铺子去看看。” 楚江汗哒哒的,王爷今天怎么这么失常,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听到铺子才想到来的目的,连忙把清月阁清货转卖的消息说了。 百里闻大怒,“干成她一准就打算好走了,家产都准备好了。” “少主,少主。。。。” 还未等人反应就听屋里风雷着急的声音,紧跟着是重物跌倒的声音,当即大惊转身连忙进了屋。 岚闫也赶紧跟了进去,只见本在椅上躺着的如冉詹此刻歪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血丝,气息游离。 “该死的,快去叫慧治大师。”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红颜浮乱京都城 一 这几日临城人心惶惶,为何?自然是各方势力的动向及各大王府四下寻访的事。 百姓唏嘘闲谈,不知何事何人竟惹的各路王府侍卫暗查,虽说是暗查,可临城这地方多方势力汇聚,各个王府动静有心人都在盯着,如此这般一处有动静,自然多方都关注。 于是对此,不知名的人自然多了几分好奇。 究竟是何事? 他们既不大肆宣扬,也不多喧哗,可人人都知,他们在找人,或者说是抓什么人。 为什么这么说,自然是因为这路人刚走另一路就紧跟而来,对客栈茶庄又是过一遍,顺便问下掌柜的和小伙计是否可有见过独身的可疑之人来过,且还不问男女。 几番折腾下来闹的临城店铺人人自危,生怕收留了那个得罪了人的主,还好,随着日子临近这来寻人的慢慢少了,只是改为了名正言顺的搜捕,街上时常可见各路官兵侍卫出入,一时间人们更是好奇,究竟是出了何事。 而打断这僵破局势的是漪澜国送来的和亲公主刘玉澜被许给了肃王百里焰,定于下月十五完婚。百里焰本有正妻,因此次和亲而来的使臣是漪澜国的相国,凤储自然不能博了两国情谊,加上玉澜公主自来后就市场与百里末百里焰混在一起,早已对肃王起了情愫。 凤帝本还头疼,因现下未大婚的只有六子百里末和十子百里青,百里末性子急还是孩子心性,百里青性子莽撞加上又有了心爱之人,本想着封九子为王配玉澜公主,这下公主选了百里焰,他虽不喜百里焰却也不能违了漪澜国的意。 眼下储君相争明争暗斗,百里末未封王自然不用考虑,现在以百里闻和百里焰最为关注,朝中各路官僚势力均衡,他眼下也不想打破这个僵局。 虽说不喜兄弟相争,心里却也有考量,毕竟能力为其一,势力也重要,对与这些凤帝看在眼里,依旧不动声色。 瑞王百里闻大战归来,气势如虹功绩名望突升,他自然欣慰,也怕俩兄弟再起冲突。不想这漪澜公主选了百里焰,百里焰有漪澜国为靠山,也算拉回一成,势力再度平衡。 对与眼前形势,他倒是乐见其成,自然尽快下旨赐婚,把本是百里焰正妃的吴氏之女该为侧妃。 朝廷风一日多变,之前还看瑞王胜仗归来的名望声涨,凤帝眼眉喜笑,这日又见他欢天喜地为肃王赐婚,朝臣各路心思不定,暗自揣摩圣意。 朝中风多变,而各路王府却各自暗动,不为打探消息,只为一人,芙蓉。 肃王府内,百里焰喝着手中茶若有所思,半响才道:“你是说她真的不见了?就连如冉澹都在找她?” 坐在一旁的百里末摇头晃脑的道:“真的,二哥,我在西岳楼见了几次如冉澹身边的人,见人就问可有陌生人来过?嗤嗤,那架势当真是着急,当即我就心下疑惑,叫人跟了去打听。” “那你如何知他们是在寻芙蓉这女子?” “你想啊,能让如冉澹身边的人这么着急的,定然是如冉澹在意的,而整日跟在他身边的自然就那个水灵灵的丫头了,果然,我一打听,就听说她开的那个首饰铺子卖了,现下都挂了月凌斋的牌子。” “哦?这么说是真的?” “自然。” 百里焰放下手中茶盏,随口问:“那你找的如何?” 百里末斜靠在椅子上,摇头,“没有,那丫头真是有些本事,不说如冉澹的人,就连我派出去的人都躲了过去,当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 红颜浮乱京都城 二 百里末感叹着转头对百里焰笑:“二哥,你说她会不会真的身份特殊身怀什么绝世武功,现在回到什么山上清修去了。” 百里焰本在出神,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失笑,“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孩子心性。” 摇头:“你可查到她为何要走?” 百里末一拍脑袋,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老实答:“没有。”后面突然想到什么,惊道:“不过我看来找她的人小心的,似乎不想人认出来。难道说,她是和如冉澹闹翻了才出来的?” 百里焰点头,既然找人就算不用流云山庄的势力当就瑞王府侍卫一出,临城也能挖出个人。何须小心谨慎,显然应该也有人在找她,而他们不想对方知道人已经离了他这里。 那么对方又是谁? 百里焰阖眼养神,突然想到那日他和漪澜国特使在街边巧遇芙蓉的事,当即就觉奇怪,这漪澜国特使平日不多话,那日倒是多问了几句流云山庄的事。 “那日宫宴我来的晚,芙蓉是跟谁一起来的。” 百里末听他提醒,也想到那时的情景心里惊愕,半响愣愣道:“芙蓉是跟漪澜国的特使一起出现的,似乎俩人还牵着手。” “嗯?”百里焰微一皱眉。 “二哥,你说她那日在宫中坚持拒婚,不惜违抗皇命…可是不喜欢如冉澹?” 百里焰摇头,面色澄净,“不会,她看如冉詹的眼神明显是有情。” 百里末愣愣的,有些想不通,“可听漪澜国那边的人说,她进宫前曾有一月和刘特节混在一起。” “恩。”百里焰睁开眼,眸光深沉,“去盯着漪澜国的人,看他们这几日可有与瑞王府或流云山庄的人接触。” “二哥,你是怕瑞王或和漪澜国联手?” 百里焰眸光轻闪,“不会,漪澜国一开始就找上了我们,加上又将大婚,他们不会临时换人合作,或许是那刘特使对芙蓉有些意思,才让她和如冉詹闹翻了离开的。如冉詹若对她有心,加上身子不好,定然没心思在管瑞王的事,流云山庄一乱,这不正合我意。” 百里末恍然大悟,随后想到似乎监视的人回来报的信里也有漪澜国的人,当即道:“这刘使似乎也在找芙蓉那丫头。” 百里焰眸光更深,“那我们要在瑞王和刘使之前,找到人。” 瑞王府书房 百里闻大怒,“父皇如今把“漪澜国的人许给肃王,不是摆明了扶持他。” 如冉詹一脸苍白,疲累的靠在软椅上,轻声劝慰道:“王爷不可慌张,我看皇上这次是怕兄弟相残,毕竟一人出头,不若众人出头。” 百里闻也是睿智之人,听了这话那有不明之理,心知凤帝虽久未立储,却也心若明镜,不会如此大力扶持那个皇子,他这次胜仗归来,名高盖过其他几位皇子,加上上次那次刺杀,凤帝想也借赐婚名,再拉肃王入水,如此这番,朝廷看不清风标,自然也不敢妄动。 帝王之术,凤帝当真游刃有余,百里闻轻叹,回头就看到如冉詹面色苍白无色,心有不忍,“冉詹这几日辛苦了,还是去慧治大师哪里住几日吧。” 如冉詹似疲累的摇头,“我这身子就如此了,再养也不会好哪里去。。。” 百里闻看他面色凄楚,想也知道他定是心里惦念芙蓉那丫头,淤结难解。 心虽有酸涩,却也明白他对那丫头的情意,之前整日见俩人腻歪在一起多有不喜,如今见那丫头不告而别,如冉詹病体缠身,心里竟是发空。 半响,瑟瑟道:“冉詹好生休息,我去让风雷来照顾你。”说着不等身后人回答就出了门。 百里闻站在走廊里,被冷风一吹,心思到清明了,连忙唤来楚江,悄声吩咐后又交代了人找风雷来,这才出了梨园。 风雷去了那他自然知道,只是一月有余,那丫头竟是半点消息都没。 芙蓉,他当初当真小看了吗?竟是躲的过流云山庄和他的暗卫? 还是说,她被什么人给扣住了? 心思越绞越乱,百里闻摇摇头,越走越远。 这一刻,他明白,他要的是权势。。。等他站在最高位上时,女人才会到手。 第一百四十五章 红颜浮乱京都城 三 而让临城闹的草木皆兵的人此刻正悠悠哉哉的躺在一个别院的软椅上,嘴里尝着从天竺过来的瓜果,一脸的惬意。 “夫人,今天有京城来的戏班子,你不去看看吗?”一个脆生生长的慈眉善目的丫头对着软椅上的人说,一脸的无奈。 椅上的人一脸的慵懒,啃着手里的木瓜,嘘嘘道:“不去不去,放你一天假,你去吧。” 那丫头跺脚,“夫人又乱说,兰真师傅交代了一定要翠儿照顾好你的。” 芙蓉无力的翻下白眼,“他让你照顾我也不用每天寸步不离不是?” 看着跺脚的丫头眼又瞪大了,连忙道:“好了好了,知道知道,贴身保护是吧,我天天窝在院子里不出去,那个要保护?何况都一个多月了也不见有什么事,去吧去吧。。。。”口齿不清的嚼着嘴里的东西,对她挥挥手。 翠儿瞪着眼发狠。 “不是临城来的吗?正好也打听打听外面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她现在也有些急了,呆这里都一个月了,她还想去天竺国西域国走走见识见识,最好是做个流浪商人,整天这般躲着,真是憋闷的很。 心里虽然叹气,可也知道临城那帮子人那个都不是好惹的。想到眼前的自由生活,长叹一声,“芙蓉花既已出墙,岂有再回去的道理。。。。。罢了罢了。。。。” 翠儿看她这副哀怨样,噗嗤一笑,“夫人,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 芙蓉撇她一眼,又抓了个葡萄丢嘴里,“我担心有用吗?”没钱没人没势力,拿什么跟人家斗,所以说这样也好,惹不起躲的起吧。 翠儿想想也是,不由眼睛一挑,“那夫人是已经有打算了?” “自然。”芙蓉烦躁的挥手,“走吧快出去打听些消息,回来顺便在带着天竺的瓜果回来,你说这天竺的水果怎么就这么好吃呢。”说着又是一个奶葡萄丢嘴里。 翠儿还想说什么,看她就知道贪吃,一跺脚,“门主怎么就没个正经的。”说完也不理她,径直跑进屋子拿了几两银子出来,临走还不忘交代。 “夫人你可千万不要出院子,等翠儿回来给你带吃的。” “知道知道。”当她是孩子哄呢,芙蓉嘴里含糊不清的应着,嘴角挂着笑。 待院子终于安静了,芙蓉才放下手里的葡萄,疲累的躺在软椅上,脸上也换成了苦笑。 若说心里不担心那都是假的。 不说近的,单刘鸾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逃出漪澜国皇宫,眼下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了,以刘鸾的脾性竟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是不放过又怎样,每日对着个邪魅算计的人,时时担心下一刻就命不保,她命不长,受不了。 本就不想卷进朝中事中,不想又惹上流云山庄,还失了心,失了心也就罢了,还被人家甩了。 想想都憋气,对他,她是真的想和如冉詹好好过下去的。 从最初的心疼怜惜到相知相念,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认了,愿意为他留在临城,舍去一身的自由。 她也不知就这般斗气出来了不好,心里不是不悔的,只是真的出来了,又觉这样分开些日子也好,对她,对如冉詹,以及刘鸾都好。 棋已经是僵局,几方势力彼此牵制都动弹不得,总要有人来打破,才好走下一步。 她不是心细的性子,不喜欢这样冷战,学不会他们的权术和阴谋。 第一百四十六章 红颜浮乱京都城 四 芙蓉懒懒的坐回软椅上,心思飘忽,下一步该怎么走,她自己也不知道,只希望能尽快离开这里,从此再与这些人无瓜葛。 “该怎么做呢?”她轻叹着。 刘鸾必不会放她一个逃妃如此逍遥在外,百里焰若知道她的身份必定也会抓去好和漪澜国谈条件,那么如冉詹呢? 烦躁的抓抓头,怎么又想起他了。 “夫人,饭菜做好了。”一个布衣男子提着一个食盒走过来,边说边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嗯。”芙蓉斜眼看着他低头恭敬的在桌上摆放餐具,不言不语。 “是翠儿让你过来的。” 男人动作停了下,随后道:“翠儿担心她出去了,夫人身边没人伺候。” 芙蓉看着男人恭敬的放好菜转身离去,不由的摇头。 真闷啊,都不会笑个。 芙蓉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精致菜肴,一时也没了胃口。 在这里呆了月余,就翠儿和吴青陪着,她走的急,只简单和兰芷师傅交代了下就走了,兰芷师傅是个心细之人也不多问,简单交代几句给她包了些用的着的药材就放她走了,还把一路上玉门弟子联络的信号都教给了她,另外就让这两个人跟着她,名曰保护。 芙蓉撇嘴,师傅就是怕她一走不回头,什么掌门的都丢了,找不到她人,不过也好,她非古人,对这边本就不熟,之前若非有瑞王府流云山庄他们护着,怕也无法立足。 清月阁她当初本为了以后谋生路,如今攒了些银子够她用就可。加上又开在临城,她本就知道不会长久,那边龙蛇混杂,她若不是就着流云山庄的名声,怎会有她这一方商路。 想到流云山庄就想到那个纤弱的男子,想必他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不然也不会那几日都躲着她,不知他身体可还好。 胸口猛地一紧,芙蓉苦笑,说忘了,可还是忍不住想他,担心他身体可好。 想必已经把她忘了吧,也好,再不见,再见依是陌路人。 狠狠的塞下一个桂花糕,几人都不是平常人,那是她一个平凡百姓操心的了的。 罢了罢了,临城事再与她无关。 简单吃了两口,喝了一碗粥,转身就进了小屋,她实在憋闷的很,看着铜镜里的人影,心思一动,不若出去走走。 想着就找了身男装,简单的布衣,发丝一挽,如初时在临城出行时的模样,想了想依旧在院外拿土迹把脸擦的黑了些,这才小心的走到后院的矮墙边,一口提气,跃然而出。 -------------------------- “该死的,在派人阔大搜索范围,本王就不信,她一个孤身女子还能飞天入地了不成?”书房里,百里闻多日阴沉的脸上因为楚江带来的消息更是沉了几分。 几人战战兢兢,楚江看了眼一旁椅子上沉思的人,小心的说:“城内已经搜了几遍了,确实没有独身行走类似芙蓉姑娘的人,而且。。。。” 第一百四十七章 红颜浮乱京都城 五 百里闻眉头一拧,呵斥道:“而且什么?” 楚江急忙道:“而且六王府的人似乎也在找人,还有漪澜国的。” 百里闻脸色顿时变的难看,回问:“难不成他们王府也丢了人不成?”说完才意识到,他们应该也是在找芙蓉,只是为何要找,怕是意欲不明。 皱着眉又问楚江,“你是说他们也在找人?可知是找谁?” “不知,不过卑职走过的,他们总也跟着在走一遍。” 百里闻眼眸一闪,“让他们跟着,另外小心盯着六王那边的人。”猛然又想到似乎还有漪澜国的人,于是疑惑的看了看椅子上半天不动的如冉詹,“只是不知这漪澜国的又在找什么人?” 听到这话,如冉詹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白了几分,半响,他疲累的以手揉着眉心,对百里闻说:“罢了,这事就过去吧,人不要在找了,让他们都回来。” 百里闻疑惑不解,“为何?” “她既是自己离开,你我又何必强求。” “她怎会平白无故就走,可是你与她有什么事误会?”百里闻想起之前她似乎也有几次不见人影的情况,不过这次却走的格外干脆,看如冉詹又不愿找人样子,事情一过,就知道定是俩人闹了别扭。 “她现在身份不同,你那日在皇宫当面求了皇上许亲,这转眼人就不见了,怎得都说不过去。她身份放在那里,若被六弟他们抓去,不晓得又闹出什么事。”百里闻扭头,看他脸色不好,知道他是个木滞性子不懂得情爱也不为过,只是眼下形势紧张,怎么都不能有任何威胁的东西落在他们手里。 更何况,如冉詹并不如他所说哪样,就放的下那丫头。 心里不是没有私念的,若那丫头跟了百里末或是百里焰,还不如跟了如冉詹,让他安心。 “我知你在顾忌什么,我意已决,出来时日已久,我明日就回山庄,这里形势虽紧,可王爷现在刚灭辽军,士气正涨,只要小心行事,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一听他要走,百里闻脸色更难看,“即便她走了,你也不必如此赶着离开吧。你这身子哪里经得住在颠簸。” 如冉詹苍白的脸上带了丝苦笑,看起来更显羸弱无力。 “我出来年有余,是该回去了,加上大哥月末要回庄,我自是要回的。” 百里闻惊讶,“他要回来?” 如冉詹点头。 百里闻一拍大腿,脸上喜色拂面,“这家伙还知道回来,半年没个音信,不若让他直接来王府,到时你二人一同回去。” “大哥只是托信,并未说具体日子,我不能一直等着,况且,下月兰香就要回来了。” “兰香?” 百里闻脸色几变,终究长叹一声,“罢了,你早些休息,我吩咐他们去准备些东西,你好路上用。” 如冉詹淡淡的点头,眸光带着几丝黯然。 百里闻踏出书房的脚顿了下,问他:“你便真的打算放下她了?” 书房一片安静,半响身后人都未有声音,百里闻又是摇了摇头,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径直出了屋。 出门看到楚江和风雷二人依旧候在门口,想了想挥手,“把人收回来了吧,不用找了。” 楚江疑惑,风雷惊异,百里闻脸色微微闪过一丝伤意,半响又道:“肃王那边仍要派人盯着。” 楚江点头,这才明白王爷是让他不要找人了,只是也不能让别人找到她。 摇摇头,想起那个静雅如兰,笑颜如花的女子,心底唯一的奢念也淡了,也好,红颜薄命,那样如画的人,本就不适合这里。 第一百四十八章 街边得遇曜知己 一 芙蓉悠悠晃着走在街边,她这些日子可是闷坏了,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整日呆在院子里吃了喝喝了睡,这腰到是觉得粗了不少。 嘴里哼下,看着外面街边的小贩摊头,方才心里的憋闷也散了不少。 “走,去卿阳阁听戏,听说今天的花旦是妙香…。” “快点,快点,这会怕是没位置了。”从巷子里走来俩人急嚷着穿过她,脚步晃荡的朝不远处跑去。 “妙香?”莫非是哪个名人? 芙蓉眼睛眨眨,看着街边摊上摆放的人偶,衣着飞飞,栩栩如生,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指尖还未碰到,就被身后又走来的几人撞的一个趔趄,人差点扑到人家摊位上,手险险扶着摊上的扶手这才稳住身子。 回头就见那几人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该死的。”芙蓉拍拍衣袖暗自倒霉,正要起身走抬眼就看到店小贩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我不认识你吧。芙蓉愣愣的看着一脸煞气的小商贩,小商贩也不多言,怒气冲冲的过来,冲她一指。 芙蓉这才看到本来好生生扎在泥架上的一排小人此刻只剩下两个,还是摇摇晃晃缺胳膊少腿,再向下一看,不由的尴尬笑笑。 原来刚才那一跌,她的身子撞在人家摊上,卖的人偶都掉了不说,就连人家用来捏人偶用的原料泥都给撒了个干净,四处可见都是一块块的碎泥。 偏偏这用来捏人的泥是混了不少料的,看起来稀的很,这会给她这么一摔,俨然飞花乱溅。 这摆明了是砸了人家的摊子。 此刻那小商贩怒气冲冲的拉着她,“你不能走,今天俺为了这京城来的戏班子专程对的五彩泥,你…。你…你。。说怎么办吧…” 小贩因为太激动,连说三个你,气的脸都红了。 此时围过来的人不少,芙蓉看着别人叽叽咋咋的碎语,知道说意外怕也没人信,只得冲那小贩笑笑道:“小哥别急,你今天这生意做不成,我都买了不成,赔你就是了。”说着伸手就朝怀里拿钱。 “哼,一共五十两。” 众人一听,哗然,说什么的都有。 芙蓉赶忙赔笑,“是,是。”她虽不知这古代的银两怎么算,可也知道五十两银子不少,怕是确实买他一车子的小人都够了。 想想也罢,毕竟是她害的人家。 只是,摸了半天都没找到钱袋,眼看着小贩的脸从隐怒到暴怒,心里才想起来自己临时出门换的衣裳,压根就没带钱。 这下完了,这小贩一看就是不罢休的主。 果然,小贩看她半天拿不出钱来,眼神都变了。 先前还算平和的眼神,马上就瞪的滚圆,一拉她领口,“怎么?连钱也不肯赔?” “…”芙蓉苦笑着推开他的手,“这位小哥,今日我出门确实走的急…” 小贩压根就不听她解释,刚还都怪这小贩讹人的群众,马上就换了脸,对着芙蓉又是一番叨咕说词。 芙蓉冷汗,她真是久不出门,一出来就倒霉。 “走,跟俺去见官…。”小贩看她半天不吭气,拉着她冲出人群要拖她见官。 芙蓉急忙忙抵着他的手,解释:“在下不是…不给。我…”说着身子就被拉着一个趔趄,歪歪的又要往旁边倒。 “这是作何?”身子被人扶住,耳边就听一个干净磁性的声音问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街边得遇曜知己 二 芙蓉回头,就对上一双温和的眼,内里似蕴着脉脉柔情,漆黑而明亮。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看到了如冉詹,同样的儒雅温和,不同于如冉詹的纤弱苍白,男人面若冠玉,丰神俊朗。 男人看她愣神,回头对着小贩的方向问道:“这位公子欠你多少银子?” 小贩看来人打扮和他身后跟着的仆人,知道这下怕是能收到钱了,当即笑开了,连忙道:“五,五十两。这是俺从京城托人带来的青山彩泥,刚上好料就被她弄翻了。” 男人挥挥手,身后跟着的一个仆从连忙上前掏出一张百两银票给他。 仆从拿着银票在他眼前一挥,“够了吧。” 小贩连忙伸手接过,脸上笑开了花,连连道,“够了,够了,就是大爷要这摊位,俺也让给你。” 芙蓉刚还愣愣的看着男人,此刻才回神,终于知道这小贩有多黑了。 这里虽不算是京城,没有商铺,可这摊位钱每月也要上缴不少,加上每日货品进额,这人居然给了一百两就直接连摊位都让给她了,这不明显是贪了她的。 心里虽有不郁,也只得眼睁睁看着小贩利索的收拾东西走人,一会功夫四周围着的人也散了不少,芙蓉这才想起身边的人,连忙就要道谢。 “多谢公子,不知公子怎么称呼,晚些我让仆人送回银子。” 男人淡淡一笑,“无妨,出门在外难免有些不便,今日就当曜某交个朋友了。” 这人性子豁达,俩人素不相识他就这般慷慨,莫非是认识她? 芙蓉眼眸一闪,若说这里她不认识别人不代表别人不认识她,要知道,她来这世界时间不长,可惹到的都是些难搞的主,搞不定随便遇个阿猫阿狗的都是扯着哪个主。 想到此,她汗就滴了下来,难道果真天下之大,竟无她这女子半点立身之地。 男人似乎看出她的猜忌,语气颇有些谦意,“玉书说话就如此直接,公子切莫见怪,若有得罪之处,莫要放在心上。”说着冲她一笑,就要离开。 芙蓉看他坦荡荡,愣愣的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道自己竟变的如此猜忌,暗自好笑。 人家好心帮了自己,一百两虽然不多可也够平常人家过两年日子了,不由的跟上前两步,走的近了,才发现他服饰虽是华贵做工精致却袖袍各处都绣着繁杂的儒花,这俨然是江苏南国才有的风格,再看俩人面色如常却隐待风尘,显然是赶路所至,想到自己的猜忌不由的更是愧疚于心。 “公子留步…” 看到男人转身,芙蓉干干的笑。 “相逢自是有缘,公子莫怪,在下芙凌。”萍水相逢,她虽有意结交,也不敢报上真名,毕竟她现在也算是风云人物。 咳咳,风云人物要抓的人…。 男人看她一脸的正经,轻笑出声,“何必客气,在下曜玉书,芙兄唤我玉书即可。” 芙蓉看他不恼她刚才的失礼,也是一笑,“玉书。。。。。。” 第一百五十章 街边得遇曜知己 三 二楼卿阳阁内的茶座里,程芙蓉看着楼下高台上唱昆曲的小生和花旦,头一次真切感实这古代戏剧的魅力。 此刻正唱到牡丹亭的惊梦这段戏,唱曲的花旦把杜丽娘那种绯色缠绵,悲伤爱怀只争一时璀璨的心境演绎的惟妙惟肖,如真似幻,不知不觉间,芙蓉竟也跟着戏剧走,那种绯色情意饶在心头。 “这花旦唱的真好。”就连她这不喜戏剧不懂行的人听了都入迷几分。 一旁坐着饮茶的曜玉书放下茶盏,淡笑道:“自然是好的,这妙香之音传遍三国,自然有她之特色。” 芙蓉惊异,回头看着曜玉书诧异道:“原来这花旦就是妙香啊。” 曜玉书看她一脸的恍然,眼底浮笑,点头:“芙兄可是听过?” 芙蓉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叫她,不由的好笑,“玉书不必这么见外,叫我芙凌就好,这般叫的太过见外。” 曜玉书点头,看着她的眼里更是水盈温和,让芙蓉半响回不了神。 这个男人太过温柔,太过儒雅,浑身带着自由洒脱的气息任谁和他在一起都很舒服。不由得又想起那个人,心里竟有些涩意。 “芙凌可是有心事?” 看她脸色黯然,曜玉书眉头微皱。 芙蓉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连忙干笑,“没。。有。”抬眼就看到曜玉书眼里的关切,连忙扬起笑脸,“只是感触这戏,演的太好。” 曜玉书看她半响,微微叹气:“芙凌不必妨我,今日你我相遇实属巧合,你我脾性相投,难得投缘,他日你我未必还可如此饮茶论曲。” 芙蓉听他如此坦然,不好意思的低头。 这人如此诚挚,说话言语为人都对她脾气,她也觉得很投缘,这般猜忌到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不由眼底换上真挚笑意,淡淡道:“玉书这翻话,倒是让芙凌无地自容了。” 曜玉书也笑了,看着台下依旧在演的剧目,也是颇有感触。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梦中怡有,梦想过又何必在乎其真假。” 芙蓉愣愣的看着台下的花旦委婉曲折的幽调,亦如见到杜丽娘梦醒后,急迫慌乱的寻找,不论是否存在,只为还心底一份安宁。 梦中怡有,又何必在乎其真假? 芙蓉愣愣的,低头苦笑,情之一字,本就随心,没有得到过的人自然放的下,真正爱过的又是几人说放,皆可放下。 “芙凌这般伤情,可是有了意中人?” 芙蓉惶惶抬头,半响才意识到他话里的意识,慌乱的摇头,罢了又点头,最后看到曜玉书眼里的笑意,不觉的发窘,随手短了桌上的茶一口灌下。 “我…”茶杯未放下,她才意识到慌乱中她竟是拿了曜玉书的杯子喝了,而自己的茶杯在一旁小厮手里,似在帮她清理烫杯,看到她随手拿了曜玉书的杯子喝,俩人皆是惊讶的看着她。 芙蓉脸色更加发烫,就听曜玉书忍着笑着吩咐身后的伙计在换一套茶盏。 芙蓉一听,头更低了,脸上一片羞恼之色,暗怪今日怎么这般模样,好容易有个谈的来的人,竟是一再出丑。 伙计听到曜玉书吩咐,连忙麻溜的拿了她手里的杯下去一起烫了,再换了壶新茶过来。 清茶入杯,茶香满溢,芙蓉脸色才稍缓,只装的正经听戏,不敢正眼看曜玉书。 曜玉书也不计较,只是偶尔和她讲上一两句戏曲的精妙之处,芙蓉恍然,本还无心仔细的听,不一会竟又是入迷。 等戏曲落幕,竟已是入幕时分,芙蓉看着暗下来的天色,暗道不好,自己偷溜出来并未对他们说过,此刻不见人这么久怕是要心焦,若出来寻她就不好了。 想着就朝曜玉书告辞,曜玉书也不多留,只道只在此处呆两日,后天就要离开了,芙蓉心里虽有不舍,也知各自路不相同,更何况只是萍水相逢。 待看到曜玉书的马车缓缓离开后,芙蓉才看着手里的玉佩,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暖意,这是第一次,她以自己的名义交的第一个朋友,萍水相逢只半日交,曜玉书竟送她这枚玉佩,并许诺日后到抚州可凭此佩去到任何一家曜字开头的商馆找他。 芙蓉站在街道路口半响,才愣愣的把玉佩收好,她看出曜玉书衣冠不俗,知道他定是大家公子,却不想世家王公子弟里竟有如此谦和儒雅的人。 而他第一次见面,就许了她这样的,可见是个洒脱之人。 不再多想,她转身上了早就候在旁边的马车,简单说了地址,马车才缓缓离去。 而身后她之前站着的巷口处,一茶楼伙计打扮模样的小哥站在那里半响,才转身离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 漫路悠悠巧相逢 一 马车停在街边巷口,她是不想多生事端,这会翠儿他们怕是发现他们不见了,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了,芙蓉下了车就打发车夫先走,等确定看不到了这才回身往家里那条巷子拐去。 人还没进门就看到一项冷冰冰的吴青脸上隐带怒气的往外走,待看到她后,先是一怔,随后脸色更是难看,转身又进了院子。 这是做什么?芙蓉摸摸鼻子,心虚的跟着进了小院。 “你怎么又回来了?”果然,刚进去就听到翠儿指着吴青质问。 吴青是个冰块,平日本就不多话,看了眼一脸怒气的翠儿,轻哼的侧过身,当即就露出了芙蓉尴尬的脸。 “夫人。”翠儿先是一惊,后是一怒,“夫人你是怎么答应翠儿的。” 芙蓉也知道让他们担心了,不由的上前赔笑,“不是翠儿说了今天有什么戏剧班子吗?夫人我也只是去看了看。” 这大半个月来,她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加上俩人又是为她好,她莫名其妙消失确实心虚。 看着翠儿被气的发红的脸,笑着上前捏捏她的脸蛋,“翠儿不气了,再气就不漂亮了。” 翠儿本还鼓鼓的脸顿时更红了,这个门主的性子她这一个月来也摸出来了,平日怎么说都好,该做的时候还是独立自主,半点不顾忌什么。 芙蓉知道他们担心可自己心里也有计较,不由半委屈半可怜的道:“翠儿,你看夫人我整日呆在这院子里,都要闷出病了,这才想着出去走走,这不人好好也回来了不是?” 翠儿看芙蓉还装委屈,当即翻个白眼,脸色仍是不好看,口气却缓和了。 “夫人以为翠儿当真是去看戏?” 芙蓉刚进屋的腿顿了下,疑惑的回头:“那是?” “自然是打听消息,加上我和吴青也要走了,夫人这里事情总要尽快解决。” 芙蓉一听俩人要走,心有不安,她在古代生活还没融入啊,很多事情还需要人打点啊,尤其是经历了临城那龙潭虎穴,总觉得身边有个人陪着才好。 芙蓉默默走到圆桌前坐下,桌子上已经摆好饭菜,想是吴青过来喊她用饭才发现人不见的。 “你们要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知道她没理由留他们,她虽为门主,却明白玉门百年来早就衰落,弟子分布各处,更是各自独立生活。 翠儿似看出她的殇意,声音也小了不少,“我和吴青还有令在身,这次只是护送夫人,临城那边消息翠儿已经打听过,王府追令已经撤了,而且那如少主也要离京回庄,漪澜国公主和肃王十日前就已成亲,特使这两日也要回国了。” 芙蓉愣愣的,“你说如冉詹要回庄?流云山庄?” “正是,流云山庄地处边境无涯山,哪里谷口狭小,整座山脉皆是流云山庄所有,非常人所能去,若非那如少主出来寻医,怕是很少进京。” 第一百五十二章 漫路悠悠巧相逢 二 芙蓉苦笑,她早就知道流云山庄富可敌国,自处一脉也不为过,单听翠儿简单两句,想也知道那处定是外人不可及之地,这下俩人怕是再难相见。 说不出是酸苦还是欣慰。 “那他的病?” “这个到是不知,不过听说这次慧济和尚是和他们一起走的,想是病情有转机。” 芙蓉轻舒口气,“这样也好。”都走了就好,最是让她忌惮的刘鸾若离国,她就安全了,至少任何人挑明她的身份,都没有刘鸾来的凶猛。 心里依旧隐隐不安,“你确定漪澜国特使也要回国?” “恩,就这两日动身,特使毕竟只是送公主来和亲,如今大事已成,自然要回国。”翠儿看着芙蓉脸上的疑惑,不明白的解释说。 “是啊。”芙蓉苦笑,她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刘鸾是来凤储办事的,如今事情一了,自然回去,他又是皇上那能长期在外,难不成还想着长期追捕一个逃妃不成。 “夫人快吃饭了,我已经和临城的弟子联系过,芙蓉准备去哪个城,到时候可早些安排,过两日兰芷师叔会派个新的弟子陪你过去。” 芙蓉一愣,这么说不是她一个人走,“你是说还会有人过来接应。” “自然。” 翠儿一笑,起身拿了小碗帮她盛饭,回头看她一脸的惊异,笑眯眯道:“我与吴青只是负责保护夫人,这来的人就是个聪慧的,陪着夫人闯荡江湖啊,那是最好了。” “哦??”听她这么一说,芙蓉也来了精神,“可知是个怎样的人?” 翠儿诡异一笑,“这个嘛,夫人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芙蓉给她笑的浑身发毛,心道不要送来什么跟吴青一样别扭的人就好,她虽想有人陪着,可要是整日对着那个冰块一样的人,真是半点人生乐趣都没了。 ------------------------------------------------------- 夜色浓厚,梨园一片安寂,书房的烛火噗地灭了,窗前静坐轮椅上的人依旧是动也未动,月色清亮的照在他身上,更显羸弱。 突地,俩个黑衣在窗外扣地行礼,“主上,青城分舵人传信,说见到一位公子与画中人很像。” 轮椅上的人浑身一僵,猛然直起身子,“你是说,她在青城?” “属下不确定,不过应是芙蓉姑娘无疑。” 青城?如冉詹眉头微皱,那边是个地处边境的小城,并不富裕,她怎会选在哪里? “青城何处?” “卿阳阁?” “是,芙蓉姑娘似在街头与人争执,才引得谭香主怀疑的,因不敢确定一路跟到卿阳阁才确认相貌举止与画中绘及描述相差无二。” “可知她去卿阳阁为何事?” “是去听昆曲,妙香的戏。” “戏?”芙蓉的性子他也摸到一些,她并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为何会独自跑去听戏。 “可知她为何与人争执,可是一人去的卿阳阁?” 影一低头,“是和一个叫曜玉书的人一起去的。” “曜玉书?”如冉詹放在轮椅上的手冰凉,“可是江南商贸曜家当家?” “正是。” 如冉詹疲累的阖眼,许久,他冷声道:“让他们撤了吧,不用在跟了。” 黑衣两人对视一眼,不明白先前主子还发了全国令要找人,这会人找到了又不用了,低头道:“是。”随后俩人消失在窗外。 第一百五十三章 漫路悠悠巧相逢 三 书房又恢复安静,如冉詹映在月光下的脸更是苍白一片,许久,他微微叹息,早已决定要离开,可他在王府住了也有半年上下,那能说走就走,事务大笑琐事都要安排好,这才又拖了两日。 本已定下的心,为何听到她与别人在一起同游时依旧会发紧,酸涩的难受。 那个巧笑盈盈,时而调皮时而聪慧的女子是他这么久以来唯一心动,又不敢要的人。 看看月色,又近月末,脸上闪过一丝萧索。 离开也好,她那样聪慧灵气的女子本就该自由随性的活着,他早就知道困不住她,罢了,天高海阔,日后再难相见了吧。 也好!!! 许久,书房阁内的人长叹一声,手里一只墨蓝色荷包拽得死紧。 翌日清晨,天刚蒙亮,瑞王府门口一辆奢华的马车悄然出城,身前身后跟了不少仆从,似是贵族大家出游。 王府内除了总管出来送行外,一如平日。 马车刚出官道就与前面一行人相遇,那边也是两辆奢华的马车,身前身后不少站了不少人,意在送行。 “岚先生,你看…。”如七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一行人,一眼就看到不少的贵人,其中就有肃王和瑞王,这会要调头怕是不行了,他家少主自昨夜起就一直昏昏欲睡,他也不敢多扰,只得先吩咐停车跑来喝岚闫商量。 岚闫皱眉,若非少主急着要走,他们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城,本想着避开纷扰,就连瑞王也单只是留书一封,不想刚出城就遇到漪澜国送行的人。 显然现在离开怕是不能了。 岚闫笑着下马,吩咐身后人占时先把车靠在旁边,方便给一会瑞王回城让行,又交代了如七几句,这才骑着马上前。 那边瑞王早就看到他们,只是碍于在与刘使在说话,只得客气的敷衍着心里冒着火气,他知道如冉詹性子执意的很,可这般无道而别还是让他脸色暗沉下来。 站在一旁与如冉谦说话的肃王此刻也感觉到有人过来,回头一看,是岚闫,再看看他身后不远处的马车行队,瞅了眼百里闻的脸,顿时心里一清,脸上笑的格外古怪,语调轻松的先开口:“怎得会在此见到岚先生,这么大早的出城这是要去哪里?” 岚闫下马对两位王爷行礼,又恭敬的朝刘鸾俩人躬身,这才道:“我家少主因接到山庄急件,这会正要赶回去,因不想多打扰就早些出城,不想遇到刘使也要出京。” 百里闻心里忧心如冉詹的身体,这一路回去怕两人再见不知到何日了,方还那点闷气也散了,知道他既然要走定是一切都交代好了,这会就想赶快过去在见如冉詹一面。 刚想着找个理由先离开,就听肃王道:“时辰也不早了,如此就不耽误刘使和如相国上路了,还望一路保重。” 刘鸾早就在岚闫过来后就直直看着他身后的马车处,一双漆黑的眸子深深浅浅让岚闫不自觉的眉头微皱,却还是恭敬的站的笔直。 “也好,两位王爷请回。” 第一百五十四章 漫路悠悠巧相逢 四 刘鸾冲岚闫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时塞给他一个东西,等马车走了很远,岚闫还回不了神。 那人说:“劳烦先生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家少主,希望他别忘了答应在下的事情。” 岚闫看着百里焰不时看过来的目光,僵硬一笑,随后转身跟着百里闻朝自家马车走去,心里一番烦乱,少爷几时和他扯上关系了,回头看到刚上马的如冉谦,后者冲他微摇头,岚闫这心里的疑虑更加深了。 百里闻见了如冉詹少不得要一番抱怨,可刚开车门就见里面人气息绵浅,几不可闻,正犹豫着就见他已昏昏醒来。 面色苍白如纸,竟是比先前在军营里更是透明了几分。 “我吵醒你了?” 如冉詹摇头,风上前把人扶起来,拿了枕头垫在他背后,又小心的倒了杯水过来。 百里闻看着心有不忍,责怪道:“让你歇两日再走,再大的事也不及在这一时,身子要紧。” 如冉詹喝了口水,一口气喘了半天,才开口:“无妨,是我昨日睡的晚了,今日没得精神。” 百里闻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敷衍,叹了口气:“我还不知你品性,罢了,走的这么急,路上东西可都备好了?” 如冉詹淡笑,“自然备好,书房内阁我常看的那本书里,有我封信,他日若与百里焰有冲突,可解燃眉之及。” 百里闻眉头一挑,“他现在有漪澜国撑腰,我怎会再与他起冲突。” “明白就好。” “罢了,你歇着吧,路上小心。”百里闻看他气息不匀,明显在硬撑,也不多再话,犹豫了片刻,退了出来。 岚闫站在马车外不远处,百里闻走过去交代了几句,随后道:“若芙蓉那丫头回来了,我定让王府人联系与你,你让冉詹放宽心。” 岚闫了然的点点头,随后吩咐人前行,自己上了如冉詹的马车,他不在临城的大半年,显然是少主已经对那丫头动了情。 可那个女人呢,没心没肺惹了一身骚,自个溜了。 再看看手里的东西,少主少与朝中人打交道,怎会牵扯到漪澜国的那人,难道和那丫头有关? 岚闫一脸心事的开门,看到如冉詹苍白的靠在床头,气息不明。 想了想依旧把东西递了过去,简明道:“漪澜国特使让在下交给主子的,还说少主莫要忘了答应他的事。” 本还阖眼养神的人徐徐睁开眼,看到岚闫一脸的狐疑,淡淡一笑,伸手接了过来。 等不到解释,岚闫憋气的问:“究竟是什么事,漪澜国图的东西定不会平常东西。” “这事我自会处理。” 岚闫不满,“少爷。” “我自有打算,下去吧。” 岚闫怎会不知他的脾气,叹气的上前一步给他拿了毯子盖好,忍不住又说了两句:“当家交代了你身子不好,凡事交给我就好。” 如冉詹疲累的阖眼,面色冷色浅了些,“你如何做的了主,这事他定是要找我的。” 岚闫一愣,这么说,漪澜国果真是想和流云山庄达成了什么协议?流云山庄势力布满三国,刘鸾自是想要讨些好处。 “下去吧,我不还没糊涂。”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如冉詹疲累的挥了下手,再无力气说话。 第一百五十五章 漫路悠悠巧相逢 五 马车徐徐上路,垫了几层厚毯软垫的榻上,如冉詹一脸的黯然,手里是岚闫给他的东西。 这是一张用锦布包好的圣旨,是漪澜国刘帝下的诏书,内容是赦免程玉珠的逃逆之罪,身份被贬为庶民,并且言明日后她个人生死婚嫁不论,再与皇室无关。 如冉詹愣愣的看着橙黄上面的字迹,胸口苦涩难咽,他用多大的力气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她过去的事,说服自己不去想她和刘帝之间到底有过什么,虽然不想多疑,可他依旧忍不住去想,他不在临城的这几月,她怎会和刘鸾混在一起。 白日相依,晚上同榻,当他手里拿到临城内侍传过来的飞信后,心乱如麻,迫不及待的解决了军营的事,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因为分开的这几月的思念让他只想留住这个人。 芙蓉,花开艳丽,一日多变,在宫中,她当众拒绝了他,竟是不惜违抗圣旨,那一刻心里不是不痛,脑子里想的也只是要抓住她,牢牢的。 知她不忍,最后虽是诸了他的愿,可她依旧是半句解释都没有。 他想也罢,来日方长,他至少要先查清楚她和刘鸾的事,何况那人不比常人,明知道芙蓉是流云山庄的人,依旧擅自把人留在自己身边,显然,刘鸾是别有所图。 有所图就好,至少他有条件去把她换回来。 却不想,他刚和刘鸾达成协议,她就走了,梨园暗卫不少,没有打斗没有人入侵,显然是她自己离开的。 没有半句解释,如冉詹面如死灰,眼眸灰暗,他一直以为她是最懂他的,往日她倾心相伴,用心照料都不似做假,原来也只不过是找个庇护而已,如今正主来了,她半句解释都没有,就消失。 是他太傻,还是她太懂得驾驭人心。 芙蓉,我可是看错了你? 纵然倾心相授,依旧留不住你。 “咳咳。”一口闷气憋在胸口让他止不住的猛咳起来,面色更加灰白。 风雷闻声而来。 “主子。”大风扶起他,在他身后又加了两层厚毯,等人坐稳后,雷倒了杯热水过来,如冉詹竟是咳的连水都端不住。 “这。。。”眼看如冉詹咳得脸色泛青,半点不见停,俩人慌的乱了神,半响大风才想起慧济和尚是跟着随行来的。 “去。。。。叫慧济大师。” 雷也想到了,连忙开门出去。 马车晃悠悠,不一会慧济和尚跟着岚闫如七一起进来,如七手里还拿了慧济和尚常带的破箱子。 慧济和尚一看如冉詹这副样子,眉头紧皱,连忙吩咐了让人躺平,又叫人把外车厢的窗户开了半拉,刚拿出银针就看到身边围了一圈人,不由怒道:“不知道内咳的人最忌空气不畅吗?都呆在这干什么。风雷留下搭把手,其他的都滚出去。” 岚闫如七两人面色也不好看,听慧济这么一骂,也只得先退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漫路悠悠巧相逢 六 “你们俩个,一个坐在他身后扶着,托着他的头。”慧济火速拿了银针过了火,扭头吩咐雷:“用内力过他胸口的内关穴和郄门穴,待会我针下后,你再引着内力往下走,直到气海回旋三圈后再入丹田。” 雷点点头,伸手运功,一股热流直冲如冉詹胸口,堵闷的内气随着热流滚动,让如冉詹难受的又是咳嗽几声。 ”压好他。“ 风连忙手臂使力。 雷手掌绕着如冉詹的胸口环绕许久才慢慢而下,内力一过,慧济一根火针扎下,如冉詹顿时觉得胸口一畅,闷咳的声也小了不少。 俩人这才暗松口气,雷接着运力慢慢到丹田,慧济随后一路行针而下,如冉詹的脸色也越发有了起色。 一番折腾下来,俩人皆是一身的汗,等慧济收完最后一针后,如冉詹的脸色已经没先前那般灰暗,只是气息依旧微弱。 ”这次算是救的及时,还是要等回庄后用药欲,把里面的郁气逼出来才行。“ 如冉詹虚弱一笑,”大师有劳了。“ ”罢了,你别说话了。“看他这番样子,慧济心里也猜出了个八九分,他这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最忌忧心,这么些年他虽忙碌却未动情,这也是病情总也时好时坏的原因。 想到此,慧济嘴上就忍不住要责怪两句:“你这副身子,下次也不用救了,直接死了算了。还当自己是个平常人,平日都是紧好慢好的养着,你这小命才拖到现在,就因为这么一个丫头,直接折腾的倒回几年,你是当真不想活了。” 床上躺着的如冉詹疲累的阖眼,嘴角微动了下。 慧济与他多年相交,说话从来都是这般直接,风雷看着也不插话,心里大抵上也是这么想的。 慧济一边收拾箱子一边叨咕,“不活也好,省了我们这帮子的人跟着你瞎受罪!!” “哼,红颜祸水,说的一点都没错。”慧济想到那个说话头头是道的丫头,那副灵动焦急的模样,怎么都让人讨厌不起来,也难怪如冉詹会动心。 只是,多少王侯将相想与流云山庄攀亲家,加上那么大一份家业,虽说不需要他人扶持,可有个贴心的女人帮着主持,那个女人如何都不会是没有身份的芙蓉。 他可明白? ”你这病是娘胎里带的,想彻底根除,不太可能。只要少犯病,好生养着,加上那丫头给你配的药,再活个十年二十年的应该不是问题。你难道要把山庄百年的家业都丢给外人不成?嗯?“慧济越说越气,口气也越发不好。 风雷二人低头默守,半天不语。 许久,屋子里静的谧人,床上如冉詹气息微弱的应了声,”知道了。“这态度俨然是对长辈的教诲的恭敬。 ”哼~“慧济轻哼一声,抱着药箱出门,随口吩咐风雷二人:”让他多休息,若是再让他想东想西的,天皇老子来了也救不了。“ 风雷二人点头,慧济出门后又返回来,恶狠狠的说:”不听话,直接敲昏。“ 俩人面面相窥,慧济人已经走远了。 床上人眼眸微动后,心里长叹一声,空中燃起清香,他也开始昏昏欲睡。 罢了,今生无缘,芙蓉,天高海阔,你我永不相见-------------- 第一百五十七章 漫路悠悠巧相逢 七 芙蓉瞪大了眼看着来人,只见来人笑意盈盈,一双媚眼款款水盈,让人不觉深陷其中。 “月竹?”芙蓉不可思议的叫,她没看错吧,竟是落花阁里俩人相见如故,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月竹。 “怎么会是你?”她就是翠儿说的来代替他们的人,芙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月竹看她一脸的呆样,咯咯的笑,一双大眼眨眨,白皙的脸上竟是措意,“芙蓉,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好。”芙蓉愣愣的,她怎么想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她认识的,并且还是这个青楼里的人。 月竹卸下一身的女儿装,此刻一身戎装在身,面容少了柔美多了一丝飒爽,见了芙蓉也不顾忌,径直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见芙蓉盯着她看,不由的一笑,“门主可是对月竹不满意?” 芙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太久不见熟人,这会突然来了个见过面的,顿时觉得亲切的不得了。 尴尬的笑笑:“怎么会?月竹,怎么会是你来?兰芷师傅可好?” 月竹解开身上的斗篷,随口应了声,然后拿了个小包裹递给她。 “好。兰芷师傅让我还带了不少药材给你,说你这丫头指不定又惹了什么祸,到时可是能救命。” 芙蓉顿时脸笑开了花,打开包裹一看,几个零星小瓶,不少的伤药和补药,随手拿了个小瓶打开一闻,脸色顿时就变了。 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兰芷师傅居然给她还拿了瓶醉春,顾名思义,是迷药里隐了少量的春药。 “这是兰芷师傅让你带的?” 月竹喝了口茶,嘴角勾起,笑的不怀好意,“当然。不过兰芷姑姑想不到的,我定然帮着制备了些,芙蓉,你我都是女子,一路上保不定几时回用到。” 芙蓉嘴巴抽搐了下,检查了下剩下的几瓶药,随手包好。兰芷师傅果然待她极好,那几瓶都是少有的补气提功的神药,还有瓶她认得,是她离走时托兰芷师傅配置的,可以抑制一般的毒药。 她当时只是发现马兰草的叶有抑制麻毒的作用,不想兰芷师傅竟然已经提炼好,并能用了。 “果然想的周到。”她这次正好想过天竺随后道西域国,这两个地方都是境外的番邦之国,有这些东西傍身,也算有个心安。 月竹也看出她的满意,放下茶盏,淡淡的笑:“芙蓉可是想好了要去哪里?明日我们便要动身了。” 芙蓉诧异:“这么快?” 月竹眼眸一闪,“这里早就不安全了,漪澜国的人虽已走了几日,可临城的几个王爷可还没撤了你的查令,我出来时,那如冉詹也走了几日了。” 芙蓉心里一突,“如冉詹走了?” 月竹瞅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应道:“他是山庄少主,怎么会在临城长待,自然是要回去的。” 芙蓉顿时脸色微变。 月竹看她那副样子,也不忍在多玩笑,直直道:“分开也好,你与他本就不是同根鸟,他身上杀戮太重,不会是你的良人。” 芙蓉看着她,愣愣的,似乎以前兰芷师傅也这样说过,可他一个病弱书生怎会杀戮太重?难道是他身后背负的山庄之名。 第一百五十八章 漫路悠悠巧相逢 八 “为何?他只是个文弱书生。” 月竹看她一脸的坚毅,长叹一声:“这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更何况流云山庄的少当家又怎会只是一介文弱书生。” 芙蓉面色一僵,就听月竹又道:“至于为何说如冉詹杀戮太重,我也是听兰芷姑姑说的,至于为何,我也不太明白,只是兰芷姑姑少有时候会说这么严重的话,定不会拿来哄骗与你。”如冉詹命中煞气,足可震撼三国,这传闻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她竟不想让芙蓉这丫头知道。 芙蓉听了怅然一笑,“我怎会怀疑兰芷师傅骗我,只是不明白怎会有这样的谣传罢了。” 月竹明眸轻眨,徐徐道:“谣传也罢,预言也罢,你只需明白如今你二人再无瓜葛就是。” 芙蓉胸口发疼,她笑笑的转过身,声音尽量平静的说:“我自然知道,他那样的身份,岂是我可哨想的。” 看她那副躲闪的样子,月竹就知道她不可能放下,摇摇头,起身朝门外走,“你明白就好,明早你我出城去关外,今日早些休息。” 芙蓉点头,心里惆怅万千,一人在厅内站了半响,想到既然要走应该和翠儿交代下,出去转了半天都没找到人,逛到她的房前,见门里的竟是月竹,愣了下也没多话就回了房。 把包裹里的药摊开放在床上,半天回不了神。 努力想忽略心里那一处不安和心慌,机械似的收拾了几件衣裳和路上可能用的东西,她本就走的突然,带的东西也不多,眼下四处看看,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只是心里发慌的紧,不知是为什么。 人常说,总是失去了才明白珍惜,这一刻,她心里的闷痛明明白白告诉她,她想那个人,病弱白皙,睿智温柔的男人。 想的心口发疼,她推开窗,让冷风灌进来,吹散了她的发,心里的思绪却越结越深。明天就离开,出境外就是无机国,天竺,八挠,西域等番邦小国一列,心里却没有往日该有的那般雀跃。 “芙蓉,你真是越活越放不下了。”芙蓉敲敲窗棂上的木屑,苦笑。 烦闷的气息笼罩,让她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个来回,终于忍不住出门想去找月竹说会话,刚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想到月竹说话间的闪躲,及一脸的风尘疲惫,或许,事情并不如她面上所简述的那般无事。 难道是临城出了什么事? 还是刘鸾又给她扣了什么名声。 越想越不安,人就出了门直接朝她房走去,暮色刚至,她房里的灯未开,芙蓉站在门口止步,犹豫了下终究没有敲门,转身又回房。 罢了,月竹既是如此急着离开,必也是为了她好。 只是为何,翠儿他们却不见了人影。 暮色下,芙蓉揣揣不安的躺在榻上翻来思去,终是昏昏入睡。 第一百五十九章 漫路悠悠巧相逢 九 翌日芙蓉还在睡梦中就被人摇醒,恍恍惚惚的上了车,直到日上三竿出城许久,她才恍惚的发现自己出了风城。 疑惑的坐起身拉开车帘,入眼的是一片荒凉土路,神智才彻底醒来。 “就是要走也不用这么急吧。”芙蓉瞠目结舌。 简行的马车显然是月竹临时叫的,狭小的车厢让俩人的身子挨的死紧,她扭头推推靠在自己身上的人,语气颇为怀疑,“你可是瞒了我什么?” 靠在肩头的人微微动了动,半响才抬起头,一脸的莫名不耐,纤细的手朝着她的鼻尖就是狠狠一掐。 “你这没良心的,我这般安排自然是有道理,居然还敢怀疑上了。”俩人虽然是第二次接触,可这性子都对彼此的胃口,显然对这次搭伴携游都很满意。 芙蓉鼻子被捏的通红,赶紧从对方手上抢救下来,摸摸鼻头,声音还带着睡后的慵懒,“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走的这么急。” “哼~”月竹扭头靠在车板上,一双大眼似笑非笑的盯着芙蓉,直到看的芙蓉毛骨悚然,才淡淡开口,“你这副样子到真是有祸乱京城的资本。” 芙蓉一愣,回看过去,不明白月竹是在说笑还是真的有什么事,正要开口就见月竹猛得拉着她的头往下一压。 “噔,噔~”两声利风而过的飞箭插着俩人头顶而过,直直定在后面的车板上,箭尾的红缨摇晃着,显然射箭人的力道很足。 芙蓉面色铁青,这是冲她来的。细听下才发现前面来了不少人,听马蹄声足有近二十人。 芙蓉大惊,人还没站起来就头又被压下,接着又是噔,噔数箭。 车子剧烈的摇动,外面赶车的老汉来不及躲闪,扬手的鞭子当即就被一箭射穿,人还来不及惊呼就摔下了马车。 “该死。”芙蓉瞪了眼月竹,这还叫没事,人都找上门来了,只是她不明白究竟是谁要她的命。 她自认为未做过什么惹恼临城那群人的事,一项以自保为主,人挂流云山庄的名,不偏不倚,未做过任何让人误会的事。 今日居然会惹来杀身之祸,想到此,芙蓉一双媚眼当即冷了下来。 二十几人杀一个女人,当真是大手笔。 车子摇摆的厉害,显然马匹没人操控只顾直跑,速度一下啦了起来,芙蓉刚要爬起的身子又被甩到一边。 “先别动,等会听我的。”月竹压下她的身子,低声道。 芙蓉浑身煞气,哪里肯听,扭头恶狠狠的问:“你知道是谁,是不是。” 月竹压着她的身子僵了下,一双眼隔着车帘直直看着前面跑过来的马,心里默算着时间,并未答话。 芙蓉心里气急,也知不能鲁莽,可她是一现代人,这样不平衡四处乱撞的车当即就让她心提到了嗓子眼。 尼玛,我活着容易吗?要让她知道是谁要算计她,就是拼着被刘鸾带走的危险,她也要杀回临城把那人解决了。 第一百六十章 漫路悠悠巧相逢 十 俩人趴在车板上,芙蓉手紧拉着一旁的木栏努力固定身子,土路上因为奔跑的马车扬起一路的尘土。 紧跟着又是一阵利箭破风的声音,跟着就是越来越近的混杂马蹄声,马匹受了惊,径直嘶叫着就像脱了缰一样向前冲去,肆意狂奔了起来。 “我不确定他们具体是那方的人,不过肯定和百里焰脱不了干系。”月竹抽出坐上的摊子盖在俩人身上。 “噔,噔~”又是一阵箭雨飞来,一层层密不透风,眼看着箭朝着俩人脸上飞来,月竹扬手一鞭就扫落,喘息着对下面人说:“一会我出去砍断缰绳,你我各骑一匹走,三日后在边境入口的青平镇回合。” 芙蓉目光锐利的瞪着越来越近的人,果然有二十余人,后面个个手拿钢刀,刀刃在日光下冷冷泛着光,为首的几个身上背着弓箭,此刻后面的几个已经在箭头点了火,显然是想一次性解决。 “我怎么找你?”芙蓉目光一冷,知道眼下也只能分开走,只是他们目标是她,这次却拖累了月竹,自己不知道她武功如何,可就凭俩人要逃过这二十余人追杀显然有些吃力。 “我自会找你。”箭雨越来越密,月竹拉着她往后面移,顺手拆了座上的木板挡在前面。 只听得又是咄咄几声,几支火箭钉到了车板上,不消片刻,挡着的木板上已是密密麻麻,车厢也是摇摇晃晃。 “该死。”俨然是直接要她们死,芙蓉暗牙一咬,伸手就是接了两个飞来的火箭,手心当即裂开一个口子,火辣辣的,显然力道十足。 反手用力朝来的方向一致,显然自己后力不足,应是未伤到人,正懊恼着肩头一阵火辣辣。 “小心。”月竹手里的短鞭朝她挥来,也慢了一步。 嗖嗖又是两个火箭,俩人连忙趴下。 噔噔的声音不绝,车厢四处,如落下的冰雹般四处作响,不消片刻,车厢已经破损不堪,四处燃气了火光,前面的车帘也只剩下半块布。 芙蓉第一次如此真实的面对生死,心里虽明白,可身体是止不住的发抖,一双利眼直直的看着远处的黑衣人。 山道前方一片扬起的灰尘上,一群黑鸦鸦不明身份的人扬着马鞭正朝这边冲来,气势如潮水般,身上背着雪亮的大刀,为首的男人手上扬起的火弓,映着红光让人不寒而栗。那架势,似要她们寸骨不留。 芙蓉微微颤抖着,月竹看这架势头皮也发麻,这些人显然并不是他们所认知的官兵亲卫,应是杀手之类的亡命之徒,眉头也皱了起来,看来这次是她的失误,再看芙蓉的时候不由的带了些别样。 难道芙蓉这离开的一个月还惹了别的江湖人? ps:有的亲问那个是男主,悠想说,既是男主自然是贯穿全文,只是身份相貌什么的有所改变,可能被大家误以为是出现很多配角。 咳咳。。。原谅我以这种形式混绕视听,芙蓉和少主马上就要见面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生死别线濡相思 一 芙蓉没心思看她,浑身抖做一团,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抱住小命,她使劲的在嘴上狠狠一咬,直到嘴里血腥一片才稍稍稳下心神。 在睁眼,眼底冰寒一片。 “你倒是下的了口。”身旁的月竹还不忘调侃她。 芙蓉面色一僵,先前的惧怕到是少了些。 跟着又是一阵火箭,随着陆续飞来的火箭,马车四壁如破碎的箱子,到处摇摇欲坠几乎一碰就碎,车厢内本就狭窄的空间让俩人呼吸急促,袖口和趴在车板上的下摆都烧了起来,火苗啪啪四处乱窜,车厢里顿时一片热浪滔天,呼吸更是短了几分。 “你身上可带药了?” 芙蓉摇摇头,她带的多是补药,随后想到兰芷师傅带的春药,当即从怀里拿出药粉抓在手里。 月竹回头瞥她一眼,面色怪异。 “遇到你,也算他们倒霉。” 芙蓉撇撇嘴。 外面马鸣声更烈,马车剧烈地摇晃颠簸着,月竹拉开烧的挡不住的门帘,看着两匹乱冲的马直直朝着前方黑衣人方向冲去。 两批马感觉到身后的热浪,加上受了惊吓,咆哮着狂乱的要摆脱缰绳,撕肺着摆头对着对面的几个人就冲了过去。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对面黑衣人的钢刀都已经竖起,面带黑纱的眼里泛着冷光,看的芙蓉一个激灵。 月竹放开压着芙蓉的手,左手拿出两枚圆形镖,直直打在链接马车和马匹的缰绳上,顿时马车一晃,缰绳断开了大半。 “记住我说的,三日后青平镇会合。” 芙蓉喘息着点头,心里紧张到嗓子眼,努力压下身上的颤抖,生怕一会逃命自己连起都起不来,更何况还要骑马。 黑衣人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勒马停下,就等对方马车过来。 月竹伸手撕下下摆的烧了半拉的破布,扬手塞给她一把匕首,“一会你只管上马,我们分开走。” “嗯。”芙蓉心里忐忑,又拉住月竹急急道:“你要保重。” 月竹本扬起的手一僵,冲她莞尔一笑,“你是怕我会有事?” 芙蓉咬咬猩红的嘴,不语。 马车又是一晃,俩人身子一歪。 “放心,管好你的小命就行。”马的撕鸣声打断了俩人,马车四处摇摆的要挣脱束缚,连接车厢的缰绳眼看就要断。 前面十米远开外,黑衣为首的人又拉开了火弓,这次瞄准的是马头。 “走——” 月竹话刚落,马车四壁就如万花齐开般的碎成了几片,砰砰声飞起四处落下,让拉弓的人当即转移了目标。 四裂的车板飞溅,里面窜出两道纤细的身影,紧跟其后的是数枚圆形镖。 因为距离太近,黑衣显然也未料到俩个女人会如此迅速,前面的几人慌乱中刚俯身躲过,还未来得及抬头,就闻到一股魅香,刚觉不好,就有数人眼睛迷离起来。 “该死,魅药。。。。”这些人多是血气方钢,这会一把魅药显然太出乎意料,怒气上升都忘了收敛,结果魅药发挥的效果及快。 眨眼功夫,前面的数十人眼神迷离,面色通红,空气里泛着燥热。 他们身下的马更是暴躁不堪,不等反应就飞驰四窜,结果堵在前面的人合着马的撕鸣声,咒骂声乱做一团。 后面勉强过来的黑衣,在看,要杀的来人已各骑一马分散逃去。 “主子,你看。。。。。” 勉强压制住身上游走的燥热,为首的俩人皆是面色通红,眼光冷寒,“分头追,务必格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生死别线濡相思二 芙蓉趴在马背上,僵硬的拉着马缰,剧烈的奔波和心里的慌乱让她跑得即是狼狈。做为现代人,她本就不擅长骑马,这会马因为受了惊吓,跑的格外的迅速凶猛,剧烈的颠簸让让她只能付趴在马背上,手脚下意识抱紧马身,以防被颠下来。 “在哪里—”越来越近的人语声和马蹄声让她顿时手脚冰凉,咬牙拔出匕首狠狠的扎在马屁股上,顿时马鸣撕叫,更是急速狂奔起来。 芙蓉腹部的空气被挤压的难耐,神经提到了极点,随着马蹄声的接近,黑衣人身上的肃杀之气也渐渐逼近。 咬牙又是两刀扎在马身上,被刺痛的马撕鸣着扬起前蹄,头大力的摇摆想甩开身上的束缚,粗喘的打着响鼻烦躁狂乱。 “该死的。”芙蓉在马背上被甩的七零八落,扯着马僵的左手被缰绳缠住,人也被带着整个斜趴在了马背上,眼看就要摔下去。 芙蓉一咬牙提气匕首想隔断缰绳,身后忽的热风一响,芙蓉下意识左手高挂,身子整个翻下马背,仅凭一手之力倾吊在狂躁奔跑的马身上。 “嗖嗖~”两支带风的火箭直直穿过马身钉在马头上,狂躁的马还来不及撕叫就头歪着朝地上栽去,连带着芙蓉也一并倒去。 眼看马身就要压在身上,情急之下,芙蓉借着手上之力一扯,凌空一翻,右手匕首一划,人带着断裂的僵硬硬生生退出几米。 马悲鸣的倒下扬起一片黄尘,翻腾了几下再也无法站起, 芙蓉还来不及哀悼肩上就是一痛。 “啊…”低头一看,一支箭直直的穿透她的右肩,顿时衣衫化了个大洞,伤口的肌肤火辣辣的痛,箭尾的红火烫的她的脸发红,鲜血片刻就染了全身。 喘息着跪在地上,芙蓉大口的喘着粗气,苦笑:难道今天真是在劫难逃。为何每次她想要过安分日子的时候总是让她再无退路。 对方看到人已经截下,为首一挥手,数十人散开成围合状靠近。 为首的黑衣在芙蓉的冷光下扬起弓,三道火箭齐发,直直的朝着芙蓉而来。 “你妈,百里焰,若我今日能活着出去,定要你死无全尸!!!”芙蓉左手下意识拿着匕首挡在前面,右肩痛让她这个动作做的极其艰难,浑身如被水洗了般的狼狈,只余一双眼血红。 火箭破空而来,速度之快,力道之足,芙蓉咬牙默念心法,动作勉强提到极致却仍只打落一支箭,左臂硬生生的被另外两支箭穿刺而过。 “啊----”火箭穿透皮肤的火辣让芙蓉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随后人也直直的倒在地上。 这时马蹄声已在耳边,数十匹马在她身边停下低头打着响鼻。 “主子…。”一个黑衣拿刀捅了捅,不放心的又在她腿上扎了一刀,女人肩膀被先前一箭射穿胛骨,怕是痛的昏厥,被他这一刺身子夜只是颤了下。 “嗤嗤…这么个美人,真是可惜了。”几人此刻都是面红耳赤,看着地上一片血红衣衫褴褛的女人,脸上带了丝不正常的淫笑。 第一百六十三章 生死别线濡相思三 “诶,主子,你看这荒山野岭的,我们的毒……”一声落下,其他几人也是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然后那脚步声直接朝着地上人越走越近。 芙蓉趴在地上的身体一僵,浑身微颤,忽然抬了头一双美目冷光森森。 几人过来的身子一顿,随后又是一箭直直打在她小腿上,硬生生把人钉在地上。 芙蓉痛的抽搐下,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用力拔下腿上的箭,一张脸已是白的没有血色。 黑衣人下马朝她围了过来,有几个内力低的显然已经气息不稳,芙蓉看着那些人眼里的淫念,她忽然笑了起来,摇晃着站了起来,怀里还揣着兰芷给她的良药,那些许多是她一直找来配给如冉詹的,可现在人已不在,她还依然固执的守着,贴在心口,即便慌忙跳车逃生也只带了这几味。 想起那人眼底的温情,和那日在皇宫面对帝王时的执着,眼前微涩,是否总也在千帆过后,在明白自己的心思; 是否总也再陌路后,才明白这份情; 芙蓉苦笑,抬脚扬起地上的黄土对着前面两人一撒,趁机脚上硬提内力,随意找了个方向,没命的跑了出来。 “他娘的…。”那两个黑衣被这突然的动作迷了眼睛,等尘土过人已经跑出了几米,俩人咒骂的迅速跟了过去。 “要活的……”后面的人显然也没想到会出变故,几人此刻都憋的脸通红,见人跑了,赶忙提醒。 “自然要活的……这单完了本来还准备去快活快活,这下连窑子的钱都剩了…”黑衣人笑的很阴,笑的很狠。追赶着那道狼狈的影子,也很迅速。 芙蓉从未有过这样一种感觉,自问现在自己已经有了些功夫却依旧无力保命,风一直在她耳边吹着凛冽如刀,却不及身后人叫嚣的耻笑。 活捉她……。 这些人动作利索,行动规律,他们说这单完后?那么他们果然如月竹所说,不是官兵,而是受雇于人。 她不由的眼里露出一抹复杂万分的嗤笑,她何德何能竟是让人请杀手来杀她。 她不怕死,可却不想如此不堪的死,她比谁都知道兰芷配的药其作用,兰芷绝对想不到,自己就要成为第一个为这药解毒的人。 如如此,还不如直接一刀结果了她的命…… 因为奔跑的动作身子渐渐无力,大脑因为过度失血也开始缺氧,浑身痛的麻木,唯一支撑她的,就是心底虚弱的不甘和再见那人一面的奢望,面色苍白如纸,脚步越来越慢,身子摇晃的随时都可以倒下。 只求再见那人一面,一面……。她在这个世界里也算是再无所求。 ‘嗖嗖嗖……’不断有箭矢从她耳边掠过, 冷不防又是一箭钉在脚腕上,瞬息间,整个身子都因为这一下,让那还压抑的剧痛排山倒海而来,身形一窒,再也无法支撑,脚步一个踉跄,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脸被埋进了土里,心凉如雪,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低低的笑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生死别线濡相思四 “这妞倒挺能跑……”俩个黑衣轻笑着过来,狠狠一脚踢在她受伤的腿上,芙蓉痛的浑身抽搐。 黑衣是还不解气的蹲下来,粗鲁的将她翻找过来,掐着她的下巴狠狠一捏后,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这么辣的妞想必也是别有味道。” 本就散乱的发被那人狠狠一巴掌扇的落下遮了芙蓉苍白的脸,芙蓉嘴角流着血,蓦地抬头冷冷的对着那人,摆在地里的手瞬间扬起,‘叮’地一声,直直的对上了那人扬起的钢刀,芙蓉瞳眸一缩,反手又是一把黄土,续尔在那人躲闪之际,一刀刺进那人心口,再迅速的抽了出来。 面无表情的对上紧跟其后的黑衣。 黑衣只看到前面的同伴趴在她身上,刚要调笑就对上女人的冷目,先还满脑淫秽的头脑顿时冷了下,还未提刀,胸口又是一匕首。 动作迅速果断,丝毫不像四肢受伤的人,黑衣诧异的瞪大了眼,歪歪的也倒了下去。 温热的血猛地喷了她一脸一身,她一双美目妖冶升华冷冷的看着后面追过来的一群黑衣。 手颤抖的拿着匕首,她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苍白的面孔淡淡笑了起来。 原来,这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你不杀他,他便杀你,谁也别论谁错。 百里闻是如此,刘鸾是如此,流云山庄……更是如此。 自己曾想活的干净,四处畅想自由,游遍大江山河,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王权在上,势力在下,人权岂是你一个平常人能讲的。 公道,公道是有钱有势的人才讲的……。。 你不杀人,人会杀你,你不求权势,自有人逼你…。 自古死人最安全,她曾在电视里多次看见,如今自己竟要亲自验证了么。 芙蓉想笑,临城的那些个高主,怕他们都脱不了干系,即便是百里闻怕也早就对她动了杀念,顾忌也只是如冉詹的面上吧。 今天她若死,也定要拉几个一起。 血红染遍她身下的黄土,眼前黑衣刚倒下,已有十余人围堵过来。 心里悲凉,纵然她生就两双翅膀,怕也是插翅难飞。 为首的还骑着马,看到她身旁倒下的黑衣,因情。欲而红润的脸上有些动容,“麻烦的女人,直接解决了……” “主子,兄弟们憋了好久了,这会铁定来不及再去找人了……”几人不满,内衣差的显然已经气息紊乱,看芙蓉的眼神都变的迷离了,只因作为杀手,自有的利率还是有的。 数十个的声音齐齐聚拢过来,她像是白色中的一点黑芒,无处藏身,身体无力,浑身疼痛,身上的衣衫也碎成了破布,只是本能的拖着手里的匕首步步后退。 黑衣手里的钢刀,猥琐的目光,像是在地狱中令人恐惧的恶鬼,拼命的要将她撕成粉碎。 咳咳,要不要当着某人的面让芙蓉被强。暴。。。。。邪恶的笑。。。。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死别线濡相思五 芙蓉浑身血污一脸的狰狞,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挪,手里使劲的抓着唯一的匕首, 血红淌了一地,一双眼染上绝望,意识也开始飘忽。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几个人狰狞的咒骂,几双眼扫过她破碎的衣衫,淫亵赤。裸的眼神似要把她扒光。 “这妞可真俊,比万花楼的头牌都耐看几分……”前面的几人在离芙蓉两米处停下,虽然欲火旺的难耐,可刚才俩个黑衣死在这女人手上,他们也看的清楚。 “妈的,还是个辣妞…。。”几人边说着淫言秽语边使眼色,他们也看出芙蓉是在强撑。 还未等芙蓉缓过神,就见眼前黑影一闪,俩人燥热的气息就显在芙蓉身后两侧, 下意识斜了身子想躲开,俩人动作更快,手里的钢刀对着她肩头一削,血红四溅,尖叫声都没有,芙蓉就歪歪的朝前倒去,思想脱轨,身子放空,浑身疼痛到极致,大量的失血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是死也不能受这侮辱…。 手臂一转,匕首直直朝自己腹部捅去,下倾的身子却被就被前面赶来的几个黑衣抱住,本就硬挺的力气瞬间消失,匕首咣啷落地。 “嗤嗤…。美人这是等不急了啊…。”抱着她的那人在她身上轻薄起来,大手还不忘把她的手臂反绑在身后,对着她血污的脸狠狠亲了下。 “哈哈哈哈…。。”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女人被围在中间,身上本就不多的衣衫顷刻就七零八落,男人满目赤红的把人放倒在地上,不少人已经急不可耐的解开裤带。 “啊…”一个率先上前的男人抱着下体跳开,女人还未起身就被后面上来的黑衣压倒,啪啪两个耳光甩上。 “他妈的,臭婊子…。” 随后俩个黑衣又提起钢刀刷刷两下划在她四肢经脉上,女人顿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生死别线濡相思六 “慢着,来人了…。”马蹄声快速响起,方向就是他们这里,且来人还不少。 站在外面的领队马上就制止了几人,多少江湖人,这春药多少还是能抵挡些的,可若是就了命就划不来了。 话落,十数人提了裤子,直直看向风尘处。 “先生,前面有不少人……”不远处飞快奔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俩人似乎是来探路,如七一眼就看到高坡上围着的黑压压的人群。 还有俩骑站在不远处看着,看装扮似乎是杀手,只是看着架势似乎不想是在杀人。 岚闫也看到了,本来杀手杀人他并不想多管,可杀手选在这个时候在这条道上,他就不能不多想。 “去通知少主,另外的跟我过去…。”岚闫甩了下马鞭,吩咐了两声,骑马就朝前面高坡过去。 如七皱眉,跟在后面,对面的人显然也发现来了外人,手里的钢刀迅速提了起来。 “主子,他们人不少。” “先看看再说。”为首的黑衣也冷了脸,他们现在身中魅药,内力有限,不能硬拼,不得已只有先杀了这个女人完成任务在说。 躺在地上的女人意识恍惚,只是本能的转了下头,似乎感觉到有人过来,想叫喊,嘴张了几下都没有发出声音。 如七眼睛直直的穿过他们看向被围在中间的人,血红一片,看不出样貌,只是感觉应是个女人,不知为何,心里微微不安,手一扬鞭,催马快奔过去。 岚闫一愣,也加快了速度。 对方见他们来势汹汹,哗地都做好了作战准备。 近了,才看到地上四零八落的碎布,和黑衣脸上不正常的荀红,还有几个明显刚提起裤子。 岚闫走近了,拉马,看着几人黑衣裹身,袖口处却缠着红标,眉头一皱,厉声问道:“你们是哪个堂的,可知若扰了少主通行,该当何罪!!” 为首的黑衣被问的一愣,但见来人一身冷冽,不由回道:“你又是何人?” “大胆…”岚闫眼眸一冷,掏出流云山庄总堂令牌,怒喝:“你们接的是何任务,不知杀手楼之令么?” 黑衣一见流云山庄令,当即就楞了,几个本就强撑的黑衣当即跪倒在地,手里的钢刀刷刷两下插进腿里,疼痛顿时让浑身的燥热少了些。 马上俩人则立刻下马,躬身禀道:“小人冥堂,接了追杀令,不想中了魅药这才忘了杀手令。” 黑衣跪下,如七这才看清楚那边躺着的女人,光裸赤身,浑身血污,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先退下,少主马上就到。”后面传来马车声,是如冉詹的马车过来了,岚闫快速交代,“自去回堂领罚。” “是…。” 黑衣身子抖了下,挥手示意身后的把人先杀了。 “慢着…。”如七催马上前,就见他们中间被血染红了的黄土上,女人散落着乌黑秀发,似感觉到有人靠近,拼着本能,女人用尽力气尖叫出声,叫的是“冉詹…。。” 如七一愣,随后猛然上前,一马鞭狠狠甩在挡着的黑衣身上,“芙蓉?”难以置信的叫了一声。 岚闫也楞在当场,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抹白色影子一闪而过,再看,如七仓惶下马还未走到人跟前身子就被大力推开。 一人正目光深深的看着地上几近昏厥的人,声音破碎颤抖,“芙。。。蓉。。。。”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生死别线濡相思七 安静躺在地上的女人,呼吸微弱,一贯绝美飞扬的脸上带着绝望无助的表情,身上四处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痕,深深的两道刀伤硬生生把手臂和胸口分开,小腿处更是一刀深可见骨,四肢无力的垂着,带着一种凌弱而凄楚的美。 “芙…蓉…”男人破碎颤抖的声音传来,芙蓉闭合的眼眸颤了下,依旧睁不开眼,心里一片凄楚哀伤,是幻觉吧,让她临死时又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可惜自己都没有告诉他,程玉珠并不是自己的真实身份。 也好,就让他觉得自己是程玉珠,也好过一个漂浮不定的游魂。 她知道杀手没有走,也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第一次无比痛恨自己不够坚强,若早在被围的那刻自杀,就不会变的这么悲惨。 感觉到有人靠近,芙蓉本能的缩了下身子,即便用尽全身力气,在外人看来也只是略微的颤动了下。 “芙…蓉…”破碎而黯哑的声音,白皙瘦长的手颤抖到不行,解开外衫盖在她身上,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如冉詹脸上的戾气再也掩不住… 如冉詹这辈子从没有这样恨过自己,应该知道的,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就算说她和流云山庄没了关系,别的势力也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知道他要回山庄,利用已经不可能,索性就直接决后患,是谁,如冉詹心里已有了答案,漆黑的眼眸瞬间变的伶俐,一身的夺然冷意生生冻结了周围的空气。 我错了,芙蓉,在我以为你独自一人在他处幸福的时候,我就已经痛到不能呼吸,而在看到你满身血红安静躺在哪里时,我倒情愿躺在哪里没有呼吸的是我。 放你自由,你就是让自己幸福…… “我来了,芙蓉…”小心的把人搂在怀里,看着她因为疼痛而颤抖着,眼里的心疼好戾气在也掩饰不住。 芙蓉只觉身边有人,迷朦中熟悉的药香合着墨香荡在鼻尖,无比的熟悉,那一声轻唤,似能包容世间一切的温柔婵娟,让她留恋无比…冉,冉詹? 他……来了… 是他么,他来了么,来找我了?还是人死前的幻觉呢…是幻觉吧,不要是他,不要在自己最难堪的时候让他看见…在她决然离开他以后… 只是,好想再看看他,好想再看一眼…冉詹,若我说,我根本就不是刘鸾要找的那人,你会相信吗?呵呵,可惜晚了呢!我,我… 浑身疼痛到极限,心底的哀伤再也止不住,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冉詹,眼前一片昏暗,你我终无缘… 身子被小心的抱起,怀里人因为疼痛依旧痉挛不止,遮盖的衣服挡不住她身上的伤痕,随着男人起身的动作,她身下的黄土已是一片暗红,而怀中人已是呼吸几不可闻。 “不怕,芙儿,我来了,以后你与我相依,再也不分开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不会再一个人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生死别线濡相思八 如冉詹轻站起身,羸弱的身子抱着怀里的女子,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戾气,岚闫皱皱眉,还未开口就看到几个黑衣面孔火热,眼神涣散血红,似乎下一刻内里的燥热就要爆发。 “所有人,一个不留…。”白衣过处,留下一个清淡冰冷的声音。 黑衣皆楞,“主…。” 后面几个黑衣一听这话,本就压抑的气氛顿时变的诡异,几人脚步轻挪,脸上潮红淫色顿出,看着眼前的肉被带走,一直压抑的那根弦当即就断了,后臂手握钢刀四人曾合围之势直直朝如冉詹的方向杀去。 “少爷…。”岚闫大惊。 黄土沙起,落下,一片黑色血红倒地,再看其中白衣皑皑,乌发轻扬,周身的煞气顿染,右手伸出,剩下的十几个黑衣顿觉周身空气一凝,还未来到及呼喊,手臂四肢就是一痛,惊呼声都没有,人就直直倒下。 以气凝剑,玄冥神功? 众人皆呆,领头的黑衣俩人更是惊愕半分,浑身止不住的打了个冷战,怎么可能?世人皆知杀手楼楼主神功盖世,使的就是玄冥,以周身之气杀人,以气灌体,被杀之人血流不止,再难活命,为何今日,会在流云山庄少主身上看到。 容不得俩人多想,黑色已经倒下一片,俩人刚想逃离,只觉脖间一痛,再看,俩人头颅已别丢在几米开外,脖颈处喷涌而出的血带出一路,两个首领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身首异处。 岚闫上前阻止,还未靠近就被一股大力推出,人退出好几步,嘴角一甜就是一口猩红涌上。 “主子,不可动武…。。” 白衣飘飘,那人怀抱女子身形一闪,又是一圈而过,哀嚎声又起,地上的黑衣裤裆处一片稠红。 其他人还未从这诡异的场景转过来,只听一个厉鬼般狠虐声音冷冷道:“所有人带回去,本主要让他们生不及生,死不及死。。。。。” 转身又是一轻风拂过,白衣已朝马车方向而去,低头看着怀中人,苍白的没有血色的面上带了丝哀伤,如冉詹第一次觉得自己无用,一把抓住候在那边的一个伙计,“慧济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流云山庄道情殇 一 “她怎么样?”看着那个总也飞扬自信款款而谈的女人,此刻格外安静的躺在哪里,如冉詹就觉胸口闷的发紧。 慧济摇摇头,也是眉头紧锁,伸手把银针拔出来,方还血涌不止的地方当即缓了下来,这才暗松了口气:“这丫头能活着已经不错了,许是她自己有些内功心法,自己护住了心脉,不若这样流血,早就见阎王了。” 如冉詹直直的盯着榻上的人,目光隐痛,“她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不若等他赶到时,怕看到的真的只是一具尸体了,想想都浑身胆寒,第一次如冉詹会有这么怕的时候。 “手脚筋脉全断,两臂的箭伤入骨两寸,她没痛死到是硬气的很。” 慧济此刻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些异样,“只是怕以后养好了也没办法太使用了。” 如冉詹的手微微发抖,他比谁都知道,这个外表看来清灵绝美的人实则倔强无比,有那么一刻,他竟是无比庆幸,武功没了也好,身子弱了也好,至少她还活着。 “她什么时候能醒?” 慧济摇摇头,一脸的古怪,“失血过多,经脉尽断,看她自己了,可能一个月,也可能是几年。” 如冉詹身子颤了下,疲累的坐回榻上,深深的看着榻上人,手指爱怜的抚在她的额前,理顺那乱了的青丝。 “不论多久,我都在这里。”声音轻柔如许诺般的落下,“芙儿,以后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再难甩开了…” “哼…”慧济在一旁轻哼出声,再看榻上人眼里就多了丝别样,难道说她就是那人所言是冉詹命中的贵人? 若真是如此,怕是真的不能让她走了。 “让这丫头去别的车吧,下面人照顾也方便些。” 如冉詹拿了毯子给榻上人盖上,动作格外的小心,“不用,车上没有女眷,风雷跟我多年不习惯伺候他人,让她跟着我就好。” “你?”慧济哼哼两声。 “你这副身子还不知有她结实没,今天还动了武,看来先前养了几月的药都是白用了,亏那丫头还心心念念的给你配方子。”故意提到那丫头,果然就看如冉詹的脸色暖了下来,嘴上不由的又加了把火,“如今她自身都难保,你再有个好歹,我们可不管她的死活。” 如冉詹一双眼盯着榻上人,眸若秋水,许久微叹气:“大师不必激我,我心有她,当日她不告而别才惹的我犯了旧疾,如今她在身边,冉詹恨不得步步不离,你让她去了别处,我少不得又是一番心优。” “得得得…”慧济叹气的又看了眼俩人,心里复杂无比。 这丫头是个聪慧玲珑的人,但愿她也能如冉詹一般对他,不若此,怕是又是一场劫难。 第一百七十章 流云山庄道情殇 二 一片火光中,芙蓉全身僵硬着,身上的衣衫已经褴褛不堪,手里的匕首用力的挥舞着,避开一人的攻击身后又是一刀,躲开前面的,侧身又是一剑,箭火刀光晃花了她的眼,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很疼,手臂被隔开,大腿被划开,痛楚和折磨似无尽头,心底唯一的奢望念头也在最后衣衫被撕开后,化为一抹刻骨的殇意。 男人淫笑的脸,龌蹉的话,阴冷的表情,每一个都是她拼尽了全力都无法挣脱的。血渗进她的伤口,火辣颤抖,只想再看那人一眼,只一眼…… 四周响起人的惨叫呻吟声…无力去管,无力去听… 身子被人轻柔的抱进怀里,火烧火燎的疼,“芙儿…再也不分开了…” 床上人唇动了动,想回答他,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真好啊!这些日子少主都急死了!醒了,醒了就好!我这就去叫少主来。。。。” 没有死? 芙蓉缓缓张开了眼睛,看到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匆匆朝外面走。 不一会又跟着进来俩个丫头,年龄很小,大概也才十一二岁左右,两个丫头手拿食盒,见她醒了微微行礼后,然后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拜在桌上。 芙蓉动动嘴,就看先前那个红衣女子笑眯眯的走过来,仔细的打量了她的脸色,似乎挺满意,这才拉开毯子抚她坐起。 芙蓉浑身无力,身子刚稍微被她碰了下,就忍不住颤了下,女子这才觉得有些唐突了,动作放轻安慰她道:“别怕,你躺了太久,我扶你起来吃些东西。” 芙蓉了然,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感激,这道让那女子噗呲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到是个真性情…” 芙蓉被她说的发愣,等明白过来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扶她坐好又拿杯温水扶她喝下,这才坐在旁边,一脸措夷的打量她。 “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我叫如青,是这山庄的账房,因为这山庄里女眷不多,所以少爷才让我来照顾你。”女子轻声介绍,笑得妩媚迷人。 山庄?芙蓉压抑着心里的狂涛骇浪,哑着嗓子问:“这里是…”一出口才发现声音破碎不堪,小的可怜,许是久不说话的缘故,当即就闷气在胸,猛咳了起来。 “你别动…”如青扶着她,等她顺了那口气又拿了杯温茶给她,“你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身子现在弱的很。” 一个月? 芙蓉微点头,目光扫了下四周,华丽古朴的屋子,东西一应俱全,这里难道就是流云山庄? 目光又看回如青的脸上,女子看上去有三十开外,妩媚中又透出一股子英气,看她笑意款款的模样,芙蓉竟是半点不讨厌。 “来,先喝碗粥,那些事都过去了……” 话刚落就感觉到芙蓉身子猛的一僵,在看她目光里就多了几分难堪。 原来都知道了,那他…也看到了? 一时间,记忆翻涌。。。。。。。。。 ps:对与这两天的稿子,悠真心为看文的亲道歉,因为都是上班时候赶出来的,没有仔细修就发出来了,是俺的错,病句和错字尽量改正,忙过这段日子,更新会稳定。 芙蓉已经到了山庄,至于如冉詹的身份,马上就会揭晓,毕竟那么大一个百年家族,怎会没点秘密和隐私。 不知为何还有人问男主是谁,哎。。。。前面伏笔好多,男主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流云山庄道情殇 三 与月竹同伴出城,路上被袭击,马车被火箭射穿,分散逃离,身陷围杀,最后就是无数的黑衣淫笑声,绝望而无助,然后…… 芙蓉阖眼,半点不愿再想。 “是你…们…救…了…我…”不是梦,真的听到那个人的声音,真的被他抱在怀里。 如青是个聪明人,一看她那副样子也不多言,知道女人大多都重视名节以为她这样是认为自己已经失身了,当即端起碗笑笑道:“是,少爷救了你,你若再不醒啊,他也变的半死不活的了。” 芙蓉倏地抬起头看向如青,猜不透她说的是真是假,胸口猛烈跳动,好像要跳出来了,痛的窒息。 “他怎么了?”最后一次见他时他的脸色就不好,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好好吃药没有,着急间,芙蓉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把那个人放在心里了。 不见,着急,见了,心痛,怕他的疏离和冷落,怕自己这身份配他不起,这…就是喜欢吧!! 是了,为何当日不敢面对他的冷漠,心里是赌了一口气的,气自己甘愿为他放了自由,却换不来一个解释的机会。 与其总也心心念念猜测不已,不若快刀断情,君若无心我便休,她芙蓉从来都不是依靠一个男人过活的人,所以才不顾内心的意愿自己离开,本以为天高海阔,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难堪的一面。 “别想了,少主没事,倒是你先把粥给喝了,养好身子才是正经。”如青也听说了他和少主的事,如今看她的样子是明显对少主有情,却不知为何当初要独自离开,知道她担心,还是交代了少主的去处,“少主久不回来,在议事厅与各堂议事,一会就过来。” 听她这么说,芙蓉脸色稍缓,缓缓的问:“他还好吗?”那个紧抱着自己说着再不分开的人,那个总是清淡如水却总望着自己温柔如水的男人,他…可还好? “好,比你好多了!”如青无耐了,这人到底要不要喝啊,手都酸了,早知道就不多嘴,本来想试探下她的心意的,不想这人比她想的还要对少主倾心,这下他们总算是安心了。 ----------------------- 流云山庄地处凤储与天澜两届边境的无涯山,外道是一条狭长的谷道,无涯山山脉绵长起伏,东临凤储辽东,西到天澜关口,流云山庄则坐落其中,四周布满阵法和暗卫,除去未开发的山脉走道,这处谷道则是唯一能进山庄的路。 而与谷口遥遥相对的缥缈峰更是常年雾气缭绕,小道上山的路都没有,除去轻功卓绝的人才可一探高低。 峰顶上有一处碧水寒潭,潭水阴寒刺骨,是多少人欲求的练功圣地也是列带山庄当家主子必去的地方。 此时峰上雾气开化,碧水深深,一人站在潭边紧紧的盯着水面,表情有些凝重。 不多时,水声哗然,一人墨发乌云从潭底钻出,白皙纤瘦的面容上水气缭绕,一双漆黑的眸子变的暗紫,周身似凝着一股雾气,片刻后,雾气散,紫色的眼瞳也恢复深邃的黑色。 第一百七十二章 流云山庄道情殇 四 水里人凝神片刻,随着身体的忽冷忽热,黑色的眸瞳中闪过冷芒,片刻后,苍白俊秀的脸顿时变得俊朗冷凝,骨骼轮廓也变的深刻起来,俨然成了另一幅模样。 水中人的声息也变得更加轻盈,随着人上岸,单薄的衣衫贴在身也由内力蒸干,先前羸弱的气质顿时变的威严狠虐,一双冷眸泛着让人胆寒的冷光。 岸上人见他上来,面色恢复如常,终是暗松一口气,“她醒了。” 一句话,冷风过,再看,上岸的人已是无踪。 独留岸上人望着水波粼粼的潭水,不满的唠叨一句:“就算是急着要见也不得收拾下吧,我就不信你敢这副样子去见她,那丫头不被吓跑了才怪!!” 谁料远远的那人竟是回了他一声:“不会……” 岸上人顿时跳了起来,大声嚷嚷,“呀呀,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长辈说话不知道不能顶嘴的么!!” 随后,缥缈峰上再无声息。 岸上人一身破旧僧袍,习惯性的摸摸光滑的脑门,看了眼消失不见的人似无耐似感慨的道:“她既是你的变数定然就是你的贵人,或许真能改了你犯煞的命数,不若此,你这身子怎么过的了五年,若这百年大家再无人操持,到时,三国乱,觊觎流云山庄势力的人又岂会在少数,那时,天下谋权敷势者纷纷汹涌而来,一场腥风血雨谁又能逃的过……” 夜上芙蓉多姿态,但愿那丫头能如你一般,心之决绝。 “自古情之一字,莫叫人道尽惆怅……”长叹一声,慧济扬手飘下缥缈峰。 --------------------------------------- 芙蓉听着如青絮絮叨叨的讲了些山庄的事,又说了许多如冉詹小时的事,听的芙蓉先还沮丧不安的心也定了下来,一双眼出神的盯着如青。 “如…姐姐,是看着冉詹长大的?”听了这么久这是她得出的结论,可看如青的年龄最多能算个如冉詹的姐姐,怎么够不到是看着他长大的啊。 如青噗嗤一笑,一双媚眼轻眨,看的芙蓉浑身发毛。 “你这丫头倒是个机灵鬼,我长他几岁自然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啊。” 也对,芙蓉不好意思的笑笑,再看如青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亲切。只觉山庄也没外面传言那么严谨可怕,至少身边这个人她就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不止是我,日后久了,你就会知道,这里不少人都是和少主一起长大的。” 不少人?芙蓉突然想起那个不知名的家主,心里不由发凉,想张口问下家主的事,忐忑了半天还是没开口。 既来之则安之,就算那个家主要置办她,也有冉詹在不是吗? 想到如冉詹,芙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对与自己的心意如今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她的心思本就简单,既然离不开放不下,索性就求一个永远,安分守己的陪着他一辈子。 如那个人所说,再也不分开。 正胡思乱想间房门被大力推开,芙蓉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匆匆而来的人,如秋水般温润的眼眸直直看过来,瞬间,芙蓉再难移开眼。 卧房落日下,一人斜坐,一人直立。 第一百七十三章 流云山庄道情殇 五 他瘦了------ 芙蓉目光贪婪的看着来人,依旧俊秀的眉眼比之之前多了一份冷凝疏离,身上单薄的衣衫大概因为来的匆忙而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脖颈,性感而迷人,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幽泉,直直的望着她,目光温润如秋水,似要把她深溺其中。 这个样子的他,熟悉而又陌生,芙蓉一下就看呆了,想要说的话都哽在喉间,全化作那一沫痴痴相望的目光。 原来,竟是这么的想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心早已沦陷。 “我---”哑着声音吐不出半个字。 直到来人露出熟悉的温和笑容,芙蓉先还忐忑的心才算放下,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笑的酣然而满足。 如冉詹走到她床前坐下,单薄的身子隐带着凉意,让芙蓉微微抖了下身子,责备的话还未出口,身子就被大力抱住,脖颈间是那人依旧温润的气息。 “以后…不许再吓我了,我真的受不住。”头埋在她脖颈间,似恳求似挽留。 刹时所有的误会委屈顿时烟消云散,只余心口处涨得发疼的酸涩,甜蜜而苦涩。 如冉詹,这个俊美羸弱总也漠然相对的人,却在她受难时给了她一方庇护的人,在她犹疑不定间,依旧固执的拉着她的手站在帝王前,许她一世缘,这个总也对她温情脉脉照顾有加的人,自己不想承认,却早就放在了心底。 “不走,赶也不走…。”芙蓉头埋在他肩头,死命的拱,鼻尖荡着他的味道,熟悉的墨香合着浅浅的药香,心底一松人也开始昏昏沉沉。 “怎么了----”感觉到怀里人身子的疲软,如冉詹轻轻拉开她,眉眼间一片焦急。 “主子,她才刚醒就喝了半碗粥,本来就身子弱,前面怕是硬撑着等你,这会子人来了,自然就受不住了。”被撩在一旁的如青看了半天的戏,从小到大几时看过少主这副温柔的模样,顿时也不打扰,过了个瘾,这会看主子看了过来,当即媚眼眨眨,忍不住调侃两句。 芙蓉意识昏沉正在强撑,隐约听到如青说的,脸登时羞红一片,再也不管不顾的埋在如冉詹怀里睡了过去。 “难为她了…”如青难得看到如此温柔的少主,笑笑的起身又看了眼床上的人,摇摇头退了出去,嘴里还叨咕了一句:“这下可好,熬药也要熬双人份的…。” 感觉到怀里人鼻息悍然,如冉詹轻手轻脚的把人放回床上,待看到她手腕和脖颈内里缠着的绷带时,眸光沉了一下。 许多事,还是要解决的,尤其是----敢动他的人。 深深的看了眼躺在床上依旧睡的不安稳的人,如冉詹眸光都柔和了几许,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眉梢,爱怜小心的抚平她因疼痛而皱紧的眉头,许久低头在她额间一吻。 “不怕,我在呢,没人再敢碰你…”睡的人似乎感觉到安心,脸色舒缓下来。 如冉詹伸手把她的手臂放进锦被里,终是不舍的在她嘴角又落了一吻这才离去。 待屋子从新恢复了安静,床上人如水的眸子才缓缓睁开,看着离去人的身影复杂难辨,先前微红的脸颊也变的苍白,长久,芙蓉才又阖眼。 心结已解,可她还没想好怎么对他坦白,她的身份,她的来历,对与一个古人来说太过离奇,她该如何让他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程玉珠,不是皇妃,不是代罪的丞相之女,而是一个来自遥远国度的幽魂,借了程玉珠的身,刘鸾和他们都是认错了人。 “冉詹,你可信我…” ---------------------------- 流云山庄的议事房里,一人静坐高位,面上一冰寒银色面具泛着冷光,下面坐满了各堂的堂主。 “主,冥堂的人,你看----”刚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如青闫请示。俨然忽略了主子身后一直对他使眼色的岚闫。 “主…上次…”话还未落,一股威压过来,登时胸口一闷,人直直的就跪下了。 “青闫,这便是你选的人?”坐上人目光一冷,下面几人均是僵了身子。 “青闫认错,还请主子责罚。”他也明白自己唐突了,竟是触了主子的逆鳞。 本希望主子能手下留情,毕竟上次因为辽军的战事,主上动了不少影子楼里的人,而支于凤储军营里突然出现了不少会奇袭和暗杀的人,才让战事结束的这么快。 战事结束,楼里自然也损失了不少人,为防别的势力暗动,他费力又从各国的边境处揽了不少山匪收编,这才任务没两次,竟是动了主子的人。 如青闫低头认错,主子最是护短,上次临城五岳楼的杀戮,就是因为影子楼里收到任务,有人要买住在瑞王府的如少主的人头。 也难怪那日影子楼全楼人马出动,当家不惜代价白天血洗五岳楼,不惜在天子脚下动武,想到当时当家浑身的戾气,浑身就胆寒。 “主,冥堂主暗杀,如今全堂灭,对日后行事怕也多有不便,更何况漪澜国已经传信过来,眼下怕少不了要用人。”话落,说话的人直直的摔在后面的墙壁上,撞翻了一旁的书架子,哗哗啦一阵响。 “你以为他们碰了本主的人,本主还会用他们?” 岚闫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强压下胸口的闷痛,站起身擦了下嘴角,把手里信递上去,低头认错:“是,请主责罚!!”他一直担心的事出现了,主子动那个女人动了心,竟是不惜毁了冥堂。 信被打来,屋内气氛凝重,岚闫看了眼当家,又提了一句:“兰香姑娘,已经出宫了。” 看信的人手中一顿,一身的戾气也少了些,半响才道:“让她先跟着冉谦,漪澜的事不会这么简单,那个人不会这么轻易放他们的。” 当家还是在意兰香,岚闫眼眸闪了下,应道:“岚闫明白。” ps:今天周末,晚上再一更!! 第一百七十四章 山庄养病芙冉情 一 芙蓉从前不知情爱滋味,总觉太过矫情,每日因别人伤心哀怨的,不若自己独个活的自在,可这几日她是生生了解到其中的酸甜苦辣,真真是一时不见如临三秋,再见如临大敌… “不要!”再那人又一次因为她躺着不便为由,径直坐上她的床头,芙蓉就心知不好。 果然身子下一刻就被搂住,本就无力的身子因为他的靠近而瘫软,心里愤愤的,就看到那人已经端起药碗喝了一口,下一秒就直直的朝她嘴里灌下来。 “呜呜…”芙蓉除了嘴上能反抗一下外,基本就是任人宰割的躺在人家怀里。 连续几次,一碗药下肚,芙蓉觉得她的脸已经烫的能烙烧饼了,好不容易能喘息一口,连忙转过头去,作势不理他,谁料那人竟又伸手把她头转过来,在她惊异又抗拒的目光中,嘴角一软一滑,再看,那人意犹未尽的收回舌头,见她看过来,还温柔的一笑。 苍白羸弱的面容,带着深情的笑,让人有一种惑人的荼毒。 丫,这货到底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如冉詹,芙蓉深表怀疑,那个彬彬儒雅,纤细温柔人,谁能告诉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个妖孽。 芙蓉觉得头嗡嗡响,心里痛苦又甜蜜着,说不清那个多一些。 难道这就是爱情,上一刻身在天堂,下一刻就如地狱,如此反复。 “你…身子不好,不用…你照顾…”芙蓉满面通红的再一次申明,不能每次都被他搞的心脏乱跳。 那人轻笑着抚着她的发,张口就来一句情话,“就是因为你在身边,我才这么好。” 芙蓉当即觉得自己是濒危患者,随时都会因他一句话而昏过去,连身上的痛也忽略了。 “芙儿要快些好起来,那时,便可与我一同共游这山庄。”那人边说的柔情的话,边又用嘴咬着一个蜜饯塞她嘴里。 芙蓉头顿时就大了,咬着蜜饯结结巴巴的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你…你到底是谁…”话落,才发现自己失言,后悔的痛不欲生,就感觉到好几道目光直直的朝她射过来,尤其是那两道冷芒,芙蓉扭曲着脸朝那边看去,果然看到风雷二人如一的表情,当即更觉生不如死。 天,她要养病啊,每天这样对病人,心里压力很大的好不好,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相处的,只记得当日在瑞王府,俩人虽是亲密却也没他这般无遮无揽的。 一旁听的天花乱坠的如青,此刻再也忍不住,身子抖的花枝乱颤,终是忍不住嗤笑道:“今天果真是开了眼,你这丫头倒是有趣的很…。”说着朝她眨眨眼,目光那个意味深长。 如冉詹也忍不住轻笑,伸手抚着她的发,低头无比纯熟的在她额发落了一吻。 “你倒是说说……我是谁。” 芙蓉哀嚎,似娇似嗲的回问:“那你说,我又是谁。” “我女人。”直白而简单。 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人都呆住,几个人是不敢相信一贯冷情淡淡的人突然恋爱起来竟然这么火爆,就连风雷二人眼里都起了丝别样。 再看那个脸红到快冒烟的人,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到面容了,正努力的把自己往他怀里埋。 真是太丢人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里很多人啊。 “哈哈哈哈…。你这个女娃娃倒是好本事…。”一个声音洪亮大笑出声的和尚走了进来,看到还努力往如冉詹身上埋的人,不由又是爽朗一笑。 “大师。”如青上前见礼。 慧济摸摸光秃秃的脑门,大手一挥,“青丫头倒是好久不见了,去后山拔些无回草回来。” 如青也听话,当即起身就出了门。 慧济看了下俩人,见芙蓉面色不错,在无先前失血的灰色,当即把身上的小箱子放下,又朝床上人大叫:“把人放平了,总这么抱着算怎么回事,许人家什么了,一个姑娘家,毁了人家的名声。” 如冉詹眸光闪了下,拿了个软垫子放她身后,又抚她躺下盖好才转身坐到一旁的软凳上。 “一个刚好了点,另一个又病了,麻烦!” 芙蓉坐好后,一抬头见是慧济和尚,顿时也不扭捏了,招呼道:“大师好久不见。” 慧济在整理箱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哼哼两声:“你这鬼丫头,难得能听你称我一声大师。” 芙蓉想到俩人初次见面,还怂恿董叶和人家打了一架,顿时尴尬笑笑。 慧济拿着银针走近了,伸手给她号脉,片刻后,点点头又狐疑的看着她,“丫头,你这身子古怪的很,之前可是修了什么内法?” 芙蓉这几日手脚无力,知道怕是手脚筋断了,身上的几处刀伤已经敷了药,虽然痛不过已经明显在愈合了,用的应该就是慧济配的药。 她的伤看则凶险,实则都是外伤,加上之前失血过多,身体自动调养才会昏厥这么久,眼下伤口慢慢愈合,养两月伤口就可痊愈,所以她也没开口要写方子,加上自己现在手脚无力把个脉什么的也做不到,索性就全交给如冉詹处理。 只是这接断脉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自己这几日都因为如冉詹乱了心绪,哪里顾得上好生想病的事。 眼下听慧济问起了,才如实答道:“是,芙蓉之前是被一婆婆所救,当时已经是内寒入体命不保昔,她才授了我个心法保命,我空闲时就习会,武功虽未大成,可是身子骨却是硬朗了不少。”此话半真半假,虽然慧济是如冉詹身边人,她也不打算供出玉门的事。 这几日自己晚上睡前仍是修习小半天心法,刀伤和精神才会这般好,只是手脚仍是无动静,她也想请教慧济。 若真要手脚全好,怕还是要接脉用药。 慧济点头,“如此就不错了。” 芙蓉眨眨眼,听他这么说,对断筋脉的事倒是不着急了,先前如冉詹这么重的病都被这和尚拖了十几年,自己这江湖上随处可见的伤,他定然是法子的,想着,就对慧济多了丝敬佩。 果然,就听慧济又道:“空了就把心法默给冉詹,想要接脉,还得你家男人出力。” 芙蓉那刚涌上来的那一点敬佩之心当即瓦解,这和尚分明是在调侃她,嘴角抽搐几下,恨恨的转头,果然就对上了那人如沐春风的眼,一刹间,所有的羞恼全部散开,只剩下嘴角那抹贴心的笑。 ps:汗。。。。第二更。。。。。 第一百七十五章 山庄养病芙冉情 二 接下来的几日,彷佛是为了认证芙蓉的怀疑一般,那个纤瘦羸弱的人时时把妖孽二字发挥到了极点。 自那日她把心法口诀默念给如冉詹后,那人居然次日心法气息就已经到了第三层,第三日就已经能给她推经过脉了,芙蓉不懂这些,可也明白自己当初误打误撞练了近半年也才到第五层,人家两天就搞定了,芙蓉嘴角抽搐,果然流云山庄的人都是怪物。 而如冉詹更是意外的发现她练的心法与自己修的内功颇为类似,气息不同却又相容,似乎出自一脉,习后反倒纾解了内里太过刚硬的玄冥神功,连他身上的寒症也散了许多。 “你说这心法对你的病有用?”芙蓉瞪大眼,丝毫没注意自己已经连被带人抱了起来。 “嗯,你这心法到是与我内力出自一脉。”如冉詹抱着人大步出了门,今天天气晴好,他命人在院外设了软榻,每天这么闷着,她的脸上已经微微泛黄。 听他这么一说,这才让芙蓉想起来自己当初在床上,就是因习了这心法才免了寒症受苦,当即就懊恼的很,如冉詹就是天生寒症才导致的体虚,怎么早没想起这回事。 “你说与你修习的内功是出自一脉?” 如冉詹点头,“看来救你的那个婆婆与山庄应该有些渊源。” 芙蓉明白兰芷师傅定是认识如冉詹的,不若也不会跑去船上为他治病。 “好了,这些事不要烦了,你现在就是以养好身子为主。”如冉詹把人轻放在软榻上,又给她盖好锦被,嘴角勾笑,手指点了下她的鼻尖。 “我还等芙儿好了,陪我一同游览这山庄之景。” 话刚说完,院里就传来风雷两个的隐笑声。 芙蓉当即回神,恨恨的瞪着他,回头这才发现她人已经躺在了院外,初秋的天气还带着丝潮热,隐隐可闻院落的各色花香袭人,当即觉得多日的焦躁和闷气一散,人也舒爽起来。 四肢被裹得像四个棒槌,芙蓉僵着身子,瞥嘴:“还游览?整个山庄都是你的。”每天听他说一遍,芙蓉心里就格外哀怨,她也想走走啊。 “不急,芙儿若现在想去,我也可以带你走走。”如冉詹似知道她心中所想,笑的提议。 芙蓉来不及多想这几日他的不良记录,就听到隔壁屋的两个小丫头出来轻唤:“少爷,药汤准备好了。” 芙蓉顿觉黑暗来人,回头,过来就对上了那人如笑的眼。 “如-冉-詹--------”远远的就听翠竹苑的小院里一声女子的尖叫,随后就是男人温润的应着什么,似在解释,女人声声不断。 刚走进院门的如青摇摇头,“这那像个被废了的人啊…” ps:今天出去逛街回来晚了,咳咳,先上一章。 流云山庄这一卷会以男主和女主的感情纠葛为主线,主要是为后面的剧情铺路,朝中事和家族的基本就一代而过了,男主是谁,什么身份,之前铺垫出现的众多男人都会有个解释。 更新问题,悠尽量调整,保持每日两更,中午和晚上。 其实我也想尽快完结,无耐中间这文断了许久,构思和伏笔都要从新整理。。。。。俺尽量加快进度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山庄养病芙冉情 三 待如青进了院子后,就看到她那一贯处事冷然淡淡的主子,此刻正柔情似水的瞅着人家,一张脸笑的如冬日的腊梅,那叫一个鲜艳。 “咳咳……”无论看多少次,如青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少主。 奈何俩人根本就没看她,依旧是忘我的争执。 如青叹气,罢,看着样子怕又到沐浴时间,自己还是晚点再来。 院里,怀中人哀怨的眼神终于让抱着的人叹了口气,“芙儿,莫要使性子,你这伤可是半点拖不得的…” 话落,怀里的人眼睛就瞪的滚圆,半响轻喘两声,免得被他一口气气到内伤。 使性子? 拖不得? 芙蓉扭头,是谁强硬把所有东西都搬来翠竹苑的,这里是当日自己要的偏僻地方,就是想好好养病,虽然他搬来的名号,是方便贴身照顾。 芙蓉咬碎一口银牙,她现在虽是一等的瘫痪病者,可也是个女流,贴身照顾这种事怎么也得让个女人来吧,他却是不管不顾的事事亲为,完全不顾众人的反抗和她灼灼的眼神。 他是少主吧,不管不顾的在来的第一夜就执意睡在偏间榻上,结果晚上风寒入侵咳嗽声不断,在她不忍的情况下,俩人只得同榻而眠。 自此,一连几日不变。 等芙蓉惊觉自己是否惹了头腹黑狼时,才发现这腹黑狼早就甩不掉了,只有等着被拆皮剥骨。 “冉,冉詹,不能这样子。”介于自己如今这副活死人模样,芙蓉知道反抗无果,决定动之以情。 如冉詹低头看了她一眼,脚步依旧不停的朝浴房走,“你如今不便我自然要照顾你。” “照顾可以让丫头来,或者让如青,如青最好了。” 如冉詹长叹一声,“如青有事要忙,而且她也不懂心法,那两个丫头还小,更不行。” 芙蓉当即哑口。 “更何况你也明白,过脉这种事一定要在药浴时才会有效果。” 芙蓉咬咬牙,她当然知道,只是----- “你知道这药汤的两味药很难找,而且要趁着最好的时间接脉,若在耽搁几日,怕是更难恢复。” 芙蓉低头,她当然明白,只是让她每次与他坦诚相见,还是在浴桶里,实。。。在是难为情。 虽然她心里已经认定了此人,可也不想连基本的生活自理都要依附他,这样更觉自己没用。 眼看门在身后关上,里房的水汽腾腾而上,芙蓉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泡,泡过后,在运功,效果一样的吧。”泡完了在推脉也行啊。 男人轻笑,“确实一样,只是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床上。” 芙蓉脸腾地就红透了,这人是存心的吧,确实都一样,反正都要脱衣服,索性低头装死。 那人还不放过她,暧昧的在她耳边徐徐道:“芙儿可是生气了!” 芙蓉气恼的咬着唇,死活不抬头。 感觉到怀里人头又低了几分,如冉詹轻笑,温柔道:“不气了,你本就是我的人,你我又何必拘泥于这些礼。” 芙蓉扭头,你还可以在无耻些---- 如冉詹又道:“等你好了,我自然是要许你一个名分的。” 名分? 芙蓉愣愣的抬头,这几日俩人虽然亲密,可他从未说过这些,除去当日救她回来时许诺的那句再也不分开。 如今这名分? 芙蓉突然有些害怕,怎么就忘了他的身份? 不说她无家无名,来路不明,单他自己上面就还有个家主放着,怎么可能会让她这个什么都没有又来路不明的人进山庄。 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顿时一股脑的冒上来。 是了,她竟是忘了那个狠虐喋血的家主,她要是留在这里,迟早俩人要见面的吧。 “我。。。。”芙蓉看着他,一句话哽在喉里,她都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嗯。” 如冉詹把人放进浴桶的坐梯上,等她坐稳了才松手。 芙蓉靠在木桶壁上,两双眼紧张的盯着他,脸颊旁如墨的发丝垂下,湿哒哒的贴在肩上,热气蒸腾的她苍白的脸多了几分晕红,此刻看来如一只入水的妖精。 如冉詹伸手朝她通红的脸颊抚去,声音也带了几分黯哑:“又在乱想。” 感觉到手指下的肌肤微微的颤抖,如冉詹眸里的柔光更甚,白皙的手指细致的扫过她的眉眼,顺下一点点的水雾汗珠。 “我既许了你,自然是认真的,一切交给我就好。” 声音低沉带着磁性,是让人安心的存在,是啊,一切有他,如过去一年那般,他是自己唯一安心的地方。 刚换了简介,感觉与情节更贴近些,大家可以看看是这个好还是原来的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山庄养病芙冉情 四 日子转眼就是已入冬,眼看又是一年过去,芙蓉叹息的坐在床头望着外面枯败的落叶,心里感触不已。 来这里已有两年,却比她在现代二十几年经历的都多,想到初时自己来到这里时的恐惧和,心里不由感慨,还好现在有他。 “芙丫头,你又在乱想什么?”还没看见人就听到声音的自然只有那个账房女先生,芙蓉摇摇头,刚还带了些愁思的思绪当即一扫而光。 “先生来了。”如青比她大,非要自己称她为姑姑,可看她年龄明显才三十出头,这姑姑二字她是怎么都叫不出口,索性直接唤就她先生。 如青到是不计较,这几日她忙好都会来翠竹苑看她,此刻手里正端着药碗,芙蓉看看时辰,明白今天怕又见不到那人了。 蹉跎间,如青已经走到床前,看她的脸色红润了许多,仍是开口问了一声,“今天可还好?” 芙蓉笑笑:“已经好多了。” 她现在除去每日必泡的药浴外,就是由慧济和尚给她扎针,每两天一日,芙蓉这个半调子医生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针技,连着十数日下来,她的断脉处就隐隐发热,胀痛。 慧济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条鱼蛟筋固定在手脚腕上,外面又敷了不少药膏,俨然把她手脚包裹成四个棒槌。 芙蓉叹气,棒槌就棒槌吧,能让她起身走去,万事都可忍。 “怎么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把药喝了。” 看如青把药碗递过来,芙蓉也不多言直接就着她的手一口气喝了,罢了,眉头皱的更深了。 如青笑,伸手拿了个蜜饯塞她嘴里,打趣道:“又没人跟你抢,这般卖力做什么。” 芙蓉眨巴下嘴,嘴里的药味更是苦楚难耐。 “这到底是什么药?”芙蓉这两天喝的舌苔都打结了,根本品不出里面有什么,不过不得不承认效果很好。 她现在是浑身发热,尤其是断脉处更是酸痛发涨,她这个样子已经有两日了,随着慧济每两天的针法,她觉得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可惜就是无处用。 芙蓉哀嚎,看来想早点站起来,根本不可能。 “怎么没有少主来亲口试药,你就苦成这般模样。” 芙蓉当即明白她在说什么,脸一烫,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半响,才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见如冉詹,抬头问她:“他是去梨苑了?” 如青点头,“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嗯,我看他自从回了山庄后气色都好了很多,而且现在基本都是自己行走。” 如青眨眨眼,那是你不知道少主他不是不能走,而是不愿意自己走而已。 芙蓉还在担心他的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来了山庄后,如冉詹的相貌身形总觉得变了些,就连那一身儒雅气势都变的凌厉了。 “你说他现在是在梨苑让慧济给他扎针?” 如青眼神躲闪,点头:“自然是,不然你以为他舍得你离半步。” 芙蓉脸顿时羞红一片,是啊,她来了也快两个月了,俩人几乎吃睡一起,除去他偶尔要去书房议事外,几乎都和她呆在一起。 有时她疲累躺着,他就静坐一旁默着看书。 有时看她闷得很了,就抱她出来走走或是给她读些坊间杂记,俩人初时还会因里面人物看法不一而斗嘴,最后都是以她闷声不语为结束。 她真真是领略了一个庞大家族势力里出来的人,是何等的强悍,就连这辩法的嘴中之事也能给他说出一个哲理来。 为何自己当初会认为他是一个知书讲理的人呢。 芙蓉再一次哀嚎,不过心理暖暖的,也有些不安。 平日推都推不开的人却每七天消失一次,开始芙蓉不在意以为他有事要忙,如此一月过去,芙蓉才察觉不对。 人是从她早上醒来就不见的,一直到晚上入睡仍是不见人回来,芙蓉第一次觉得床榻冰凉,没想到第二天醒来,他人还是没有回来。 如此几次,如冉詹都以书房论事为由打发了她,只是每周都消失一天,芙蓉再傻也知道不对,那里有事情出现的这么规律,于是问了几人都是含糊其词,没有答案。 终于在上周心焦了一夜后,逮到回来的如冉詹,总觉得他周身的气息更是醇厚了,连带着他的人都多了些飘渺。 芙蓉压下心惊确认,如冉詹才支支吾吾的说了缘由。 以他的话来说,是她默给他的心法对如冉詹身上的寒症很有帮助,所以慧济和尚就借由他修习内力和心法同步,再施以银针过穴把寒毒从身体里逼出来。 因为这寒症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不可能根除,只得循序渐进,每一周期驱一次再覆以药物克制,这样身体虽不能立刻见好,却也可以让他不会再受寒症之扰。 芙蓉和兰芷研究的新药方的原理也是大同小异,只是都是外物,如今能让如冉詹自己用内力逼出,确实是个好法子。 对此,芙蓉半信半疑,可又抓不到什么头绪,索性是治病,她也不在多言,只是把慧济叫来,说了自己的之前修改的方子,又口述了自己和兰芷师傅研究出来的几个对寒症的法子,慧济听了半响又看着方子琢磨了半天,才哈哈大笑,直说如冉詹当真是找了位贵人回来。 芙蓉没料到慧济和尚会这么说,怔仲半响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由的心里一暖。 贵人么?若这话是由慧济和尚口说出来的,那么自己以后在山庄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些。 古人讲究福泽祸兮,若被认定为贵人,到也是个在这里长久安生的法子。 “笑什么呢?”如青看她笑的一脸不怀好意,伸手点点她鼻尖:“你这鬼灵精的丫头。” 芙蓉笑笑道:“先生,你说冉詹的病治好的把握有几成?” 如青被她问的一愣,随即轻笑:“我不知道少主的病能否好,不过我知道,你这丫头确实是少主的贵人。” “贵人?”芙蓉也笑了,畅快的。 既是贵人,那她做的就是在这山庄里为自己谋一个好差事,才不至于辱没了这贵人之名。 第一次,她心里压抑许久的阴云闪去,心里默道:等他回来就坦白,把一切都告诉他,从此再不分开。 第一百七十八章 山庄养病芙冉情 五 飘渺峰上,碧绿的寒潭水底一人墨发飘散,如画苍白的脸颊映着碧水更显俊朗非凡,单薄的白衫在水里飘飘荡荡,周身一层雾气似飘渺似环绕在他身周许久不散。 随着潭底越来越多的水蜂拥而上,他身周的光晕顺着水流转动,直到渐渐散去,一口浊气轻吐,水中人才徐徐睁眼,眸光波光流转,紫色熏然。 一用力,人径直就跃出水面。 “看来这心法果然能压制玄冥神功。”岸上的慧济和尚等了许久,看他出来,面如冠玉,眸光清亮,当即明白心法大成,怕日后都不用在压制了。 不由的感叹一声,“那丫头果然如传闻所言,是你命中的福星,如此,你日后也不用劳力吃药压制功力了。” 水中人长袖一抖,刚出水的衫子就蒸发了个透,人也清爽起来,更衬的他乌眉秀额,风华俊朗。 如冉詹点头,嘴角挂上一丝笑意,“不错,本主终于不用在受这寒毒之苦。” 慧济和尚摇摇头,“你这副摸样虽是大好无需在压制内力,要彻底清除还是不可能,可想好了怎么和她说?”心里为他高兴的可也没糊涂,芙蓉那丫头看似机灵实则认个死理,冲她上次果断闯福宁寺就知道了。 自己一心一意对的人,若让她知道如冉詹骗了她,怕是不好收场。 如冉詹墨发披散直直的垂到腰下,一双深邃的眸子微闪:“改日找机会我会告诉她。” 慧济点头,“你最好尽快给她说清楚,别看那丫头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若真瞒她还真不容易。” 如冉詹轻笑:“是啊,瞒她确实不容易。” 秋风过,扬起他的衫他的发,俊朗如玉的脸上挂了一抹婵娟撩人的笑意,如一笔上好的山水画,风华绝代。 一声长哨,俩人面前跪了一黑衣。 “主,漪澜有变。” 先还淡然的眸子顿时变的冷冽,一身的暴虐气势压也压不住,“说---” 黑衣因为突然的威压胸口翻腾,硬撑着恭禀道:“刘帝派丞相去青州放赈,如相爷十日前一到青州境内人就失踪了,跟他来的镖队和侍卫一起消失,灾粮和款项都不见踪影,此事刘帝已派了镇南王刘平去查。” “什么时候的事?” “如相失踪是十日前,镇安王出京城也已经有两日了。” “哦?可有线索?” “在这之前扬州分舵曾接过如相的一封信函,是让他们调查天澜国三皇子的事。” “三皇子?可是那离秋鹤。” “正是。” “密切监视漪澜国,尤其是出京的各个官员,天澜国境让青堂选几个好手去,切记万事以救人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与天澜的人有冲突。” “是,属下明白。”黑衣行礼,起身就要离开。 “叫青闫来书房见我,另外去查下天澜国,还有之前查到的一起报过来。” “是!”黑衣恭敬答道,人转身就下了峰。 “果然是你下的手……”寒潭边,如冉詹一双眸子忽明忽暗。 “不一定就是他,你传信前三日刘鸾就被派他去青州了。” 慧济太过明白如冉詹的品性,此事事关重大,他还是希望俩人能妥善解决。 毕竟那人可是一国之君,真若动手,怕也讨不到好果子。 “难得你现在身子刚好点,若在为了那些事折腾,别说五年,怕今年都过不了。” 如冉詹点点头,眉头还是紧皱。 他也不想相信,可是却不得不信,早就在让如冉谦退回的时候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想刘鸾还是不肯放人。 “他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万事做的不可太绝。”慧济看他一身的狠虐气息,提点道。 如冉詹看了看天色,时辰已经很晚,才想到今日还未见芙蓉,当即收了一身的冷冽,转身就离开。 “你若真的心系与她,就要万事留后路。” 如冉詹脚步顿了顿,“我明白,今生,我都不会负她----” 微风吹过,扬起一潭碧水涟嚟万千。 “愿她是你的福星,还非你的灾星!” ps:第二更奉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 山庄养病多事秋 一 入夜,芙蓉躺在榻上昏昏沉沉中感觉身边人带着冷气上榻,不由的动了下身子,下一刻她连人带被都裹起,清淡的墨香传来,芙蓉嘴角勾笑,忽略了一直以来混在墨香里的浅淡药香。 “你回来了?” “嗯。”那人低头在她鼻尖一吻,眸光柔情似水,看着她憨然迷糊的样子,方在书房一身的冷冽顿时散了个干净。 从未体会过情滋味,原来竟是如此的撩人难耐。 想把她时时捧在心窝里暖着,又不忍拂了她的意,想到那日他在黄沙地上看到的那个鲜血斑斑的人儿,心都跟着疼了。 敢碰她的人,哪一个都别想好好活着,就连那个人也不行----- 情难自禁的在她额上鼻尖,下颚一一扫过,软褥甜腻的感觉让睡梦中的芙蓉微微闪躲,就听耳边落下一句近乎誓言般的话。 “芙蓉,不论你之前是谁,都不能再逃开我…。永远不能…” 睡梦中,女人嘴角浮着笑意,那夜,俩人相依,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芙蓉愣愣的看着旁边,空无一人,难道他昨夜没回? 人还有些怔愣,青歌和青舞两个丫头过来,“姑娘,你可是醒了,少爷在外面等了好久。” 芙蓉一愣,“等我?” 俩个丫头相视神秘一笑,就见那人一身白衫已经进来,面带微笑,见她醒了,嘴角也噙了一抹怪笑。 芙蓉愣愣的被他抱着收拾,如一个半大的孩子般,穿衣,洗漱,吃饭,最可恨是那人脸上还挂着对付孩子的卑劣笑容。 芙蓉觉得他似乎很乐意做这些事,因为无论哪一件事他脸上都是格外的认真,让她勉强压下心底的不郁,心里默念:他喜欢就让他做好了,累死了算。 说归说,芙蓉还是受不了他拿自己当个废人,在反抗多日无果的情况下再一次揭竿而起。 “如冉詹,我只是受伤了,并不是废人。”至于这点她一定要言明,免得他身子不好还照顾她,让俩人都受累。 那人只是笑笑,依旧做自己的事,看着碗里满满当当的菜,芙蓉改口,“我,我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一口玉米羹过来,“吃不完就慢慢吃,反正今天都陪着你。” 芙蓉反抗无果,最终以三碗银耳玉米羹若干小点结束,此刻被人抱着在院外晒太阳。 说是晒太阳,顾名思义是真的在晒,如冉詹给她拿了个美人靠,上面垫了厚厚的垫子又铺了一层绒毯,这架势有点像他当初去打辽军出行时,自己给他铺的车垫。 芙蓉翻翻白眼,她是不能动,不是怕冷。 不过坐上去后离开就没心思了,真是舒服啊。 看着她一脸惬意的样子,如冉詹秀眉轻扬,脸上柔情满溢,一张脸更显得风华无双。 “不,不许再笑了…”芙蓉看着那张脸有点移不开眼,生生被旁边两个丫头忍笑的声音给惊醒。 脸色通红的转过头,把身子斜靠在靠上,歪着头就闭目养神起来。 方一闭眼,就听到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听声音似慧济和尚和如青,当即也没在意,就昏昏沉沉起来。 再抬眼,暮色已沉,如冉詹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案台后面,暮色垂下,红灿灿一片,他左手握着笔,在纸上描着什么。 芙蓉躺在那里不能动,身子因为睡觉浑身发麻,不自觉的动了下,就听如冉詹眉都没抬就说:“别动--” 芙蓉下意识的僵了身子, 眼睛直直看过来,如冉詹看她那副别扭的样子,微微挑了挑眉,没再多说。 提笔又朝她淡淡一笑,他这一笑映着身后黛红的天幕,红光四溢,仿若周身都齐放光彩,芙蓉心中一荡,热意沿着耳根一路铺开。 这是---在画她吗? 芙蓉有些别扭,她现在这副刚睡醒未妆的样子… 偷偷看过去,就见如冉詹提笔轻轻数廖然后抬眼看她一眼,芙蓉不得不承认,如冉詹这用墨敷色的姿态无一不潇洒漂亮。 心里有些美滋滋,这男人可是她选的。 第一百八十章 山庄养病多事秋 二 那边人画的入神,她看的也入神,丝毫未察觉两边的小丫头和候在一旁的风雷二人眼里的措意。 等如冉詹收笔,已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风雷二人凑过去看,再看看芙蓉,半响也没说句什么,只看得芙蓉浑身发毛。 到底好不好,倒是说句话啊。 芙蓉坐起身子,她也想看看,早就听说如冉詹惊世绝才,画笔如峰。 如冉詹左手拿着绘出来的画,吹了下墨迹,在看了下芙蓉,这才放下手中笔拿着画过来。 路过旁边的两个丫头,俩人也伸头凑过去看,这一看顿时就呀呀两声,看看画再瞅瞅芙蓉,憋出一句:“少爷画的可真好。” 芙蓉脸扭曲了一下,坐在哪里不爽的扭了下,为什么说他画的好而不是说画里面的人好不好? 俩个丫头感觉到芙蓉的视线,一下就止了口,颇有些幽怨的看着她。 如冉詹轻笑着过来坐在她身边,把手里的画打开,顿时一副水墨泼成的美人安睡图展在眼前。 画面的背景都是水墨泼成的虚景,只留纸张中最醒目的睡美人,美人委婉动人,线条轮廓纤细,寥寥几笔勾勒出身形,一张薄毯遮了身下形。美人靠四周熏染,似雾气般在环绕更显其中的美人飘渺安逸,美人如画的眸子阖着,鼻尖小巧,嘤嘤红唇半开,一张脸格外的精致出尘。 芙蓉从来不知道她的样子是这么漂亮,她就刚来的时候仔细打量过这副样貌,日后就每日都过的提心吊胆,哪里还会注意这些。 画中人似乎睡得极是香甜,嘴边还醇着一抹浅笑,温和而又惬意,说不出的安详,不得不说,如冉詹画的真好。 她刚才看着落日下的如冉詹确实觉得幸福,睡的也极是踏实,原来这些都被他看在眼里。 “这---是我吗?”芙蓉傻傻的。 “不然你说是谁。”如冉詹失笑,指尖刮了下她的鼻尖。 “还是芙蓉姑娘长得漂亮,少爷才画的这么好。”青歌在一旁忙道。 芙蓉失笑,这丫头倒是转的快,就见如冉詹又说:“芙儿可是喜欢?” 芙蓉点头,眼睛都没离开画。 “那就题首诗吧。” “啊—”芙蓉扭头,题诗?真当她是古代的大家小姐了,“我,我不会。” “那就随便说句吧!!” 随便?芙蓉回头又看了看画,半响哼了一句:“梦中轻衣出绿纱,梦醒绛唇点青花。” 如冉詹眼睛一亮,“早就知道芙儿才智无双,果然如此。” 芙蓉呵呵干笑两声,这是她之前随处看到的一手词,感觉挺喜欢就记了这么两句,眼下改了改班门弄斧,脸不由的憋了个通红。 只见如冉詹已经起身拿画回到岸台前,看了她一眼,提笔落下。 芙蓉脸颊红色还未褪,就见岚闫匆匆忙忙进来,一见芙蓉脚步就顿了下,随后朝如冉詹请示道:“少主,漪澜国书,紫函。” 如冉詹头都未抬,“念。” 岚闫有些犹豫,“是,兰香。。”话未落,就见如冉詹拿笔的手一顿,墨迹顿时滴在画纸上晕开一片,刚题的词又是一片模糊。 芙蓉看的仔细,眼眸微闪,兰香,这分明就是个女人的名字。 第一百八十一章 山庄养病多事秋 三 芙蓉自那天起心里就起了疑心,她并不想多想的,只是那天如冉詹的反应是明显有问题,她虽然是粗神经可也不是傻子。 兰香,这个名字被她记在心里。 那副画最后词没题上,如冉詹歉意的看了眼芙蓉,最后径直把画收了,答应改日处理好后在送她。 芙蓉泱泱的点头,心里疑虑更深。 这几天如冉詹又恢复了忙碌,不过依旧每日午后过来陪她晒太阳,说会话,俩人依旧如常相处,如冉詹依旧那副样子以口喂药。 芙蓉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一半甜蜜着,一半煎熬着,就这么过了两日,芙蓉决定摊牌,心里太过煎熬的滋味不好受,俩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她不想再有什么误会,至少,先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 “冉詹。”芙蓉忐忑半天,轻声开口。 “嗯?”坐在书桌前看书的如冉詹浅笑,终于忍不住了,先前看那丫头偷偷看了他不知道多少次,还一脸的烦忧,一会皱眉,一会瘪嘴,他看的新奇也疑惑,半天不响,就等看看她究竟是要干嘛。 “我---”看如冉詹依旧盯着那本书不动,芙蓉抿了下嘴,不知该从那说起。 感觉到她的不安,如冉詹抬头看了看她,放下书径直朝她过来。 “可是有事?”坐在她身边,一双漆黑的眸子含着一抹浅笑定定的看着她,芙蓉顿时觉得心都安了。 当下也笑起来,说的话都多了几分娇憨之气,“我要去院子!” 如冉詹皱了下眉,失笑的顺了顺她的发,“又耍孩子脾气,这外面阴沉沉,马上就要下雨,去院子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晒太阳?” 芙蓉哑口,她是想去院子的话,她一般都是坐在他怀里,这样说的话气氛会比较好,不似现在这样,面面相对,严肃无比。 如冉詹似知道她心事一般,抬手把她的身子朝榻里挪了下,转身抱着她坐在床头,低头在她脸蛋上一吻,“这样总行了吧!” 芙蓉脸烧的跟火炉似得,心里恨恨的,为什么自己就被他看的透透的,而自己对他却什么都不了解,这种感觉随着她来到山庄后,就越发的明显,这让她很不安。 “冉詹,我不是程玉珠!!”这些日子,芙蓉依旧不习惯俩人这样的亲密,说不清是心里的不安作祟还是因为他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甜蜜和不安总是相携相随,芙蓉一直归根于这是自己病了,整天胡思乱想的原因。 如冉詹似乎没料到她是要说这个,微微一怔后,应了一声,“你只做芙蓉就好。” 芙蓉听懂他的意思,先还提着的神经也跟着松了下来。 “我是说,我并不是程玉珠本人。。。。。”芙蓉坐起身子回过头,看如冉詹似乎不甚在意的样子,芙蓉更不知该从何说起,先还想好的词当即忘了个干净,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我是芙蓉,我本名就叫芙蓉…” “好好好…我知道。”如冉詹看她一副着急的样子,把人拉回来抱住,轻声安抚。 她是谁,本就不重要,更何况他早就问刘鸾要了她,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这件事他本不打算告诉她,恩,做为她私自离开自己的代价。 想到那些日子的心焦难眠,如冉詹都有些不敢想,手也越深越紧,“傻丫头,不论你是谁,如今你只是我的芙儿…” 芙蓉先还一脸慌慌,听他这样说,有些感动,有些满足,嘴巴一瞥,“若我说我不是人呢?” 身后人把头埋在她脖颈处闷笑,肩膀一抖一抖,热气吐在她脖子里痒痒的,芙蓉生气的想坐起来,使力了几次都被抱着死死的。 “我是说真的,我是外面来的!!” 闷笑声更大,抱着她的身子已经是全身抖动,芙蓉在他怀里大力的翻着白眼,终于在芙蓉要被气疯掉之前,那人放开她,并把她的身子一转,俩人四目相对。 “芙儿是想告诉我,你是那山野的精怪,来这里是要报冉詹我前世救你的恩情?” 芙蓉瞪大双眼,就见那人低压了身子俯压过来,暧昧的细细在她嘴角一一吻过,最后落在她耳边。 “芙儿是何精怪,露出尾巴瞧瞧。”说着手还顺着她的身子越摸越往下。 “你…你…不能这样。”芙蓉感觉到那双手已经到了腰间还有往下走的趋势,透着厚厚的衣衫她还能感觉到那双手的热度,芙蓉扭着身子想阻止,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 男人不容她抵抗的把人卷在怀里,吻顺着耳边一路直下到胸口,芙蓉觉得自己快被烧熟了,浑身都跟着男人的动作而发烫。 圆润的浑圆被他裹在手里,芙蓉身子一个激灵,先还放空的脑子清明了些,只是抵抗的话更像是邀请,“冉,冉詹…” 缠绵而湿气的吻又回到脖颈,只觉颈处微微一痛,芙蓉尖叫出声,随后就是唇上一软,男人绯色而缠绵的舌深深的席卷她盈红里的每一寸地方,用力的带了几分撕咬,卷着她的樱舌一同共舞,直到流窜不及的晶莹从俩人嘴角滑落,如冉詹的吻还在加深。 可怜芙蓉四肢难动,唯一算的上抵抗性的动作就是扭身子,可这个动作刚动了下就明显感觉到男人更深的反应,当即只能呜呜的抵抗。 她不要做第一个被接吻而窒息的人啊… 终于她得空死命的在男人舌上一咬,岂料男人一声闷笑,勾着她的小舌又是一圈群魔乱舞,芙蓉欲哭无泪,终于,在她窒息之前,如冉詹才放开她。 芙蓉趴在他肩头大口的喘着气,脑子嗡嗡,这法式长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如冉詹显然也有些气息不稳,低沉沙哑的嗓音听在芙蓉耳朵里格外的有磁性。 “我相信你不是程玉珠。” “嗯?”芙蓉顶着一张盈红如血的樱唇,愣愣的。 “傻丫头。”如冉詹轻刮她的鼻尖,他早就怀疑了,程玉珠出在相府大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会生得她这样的性情,更何况当初在瑞王府书房,那个款款而谈军事的人。 不论那一个,都不该是一个普通大家小姐能做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山庄养病多事秋 四 芙蓉听到程玉珠三字,思维才慢慢回归,尼玛,吻得她窒息就是为了证明这个?不对,这能证明什么。 如冉詹轻笑,拉开她给她穿好衣衫,芙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衣衫半解,一张脸红白加黑,最后索性闭眼装死,任他收拾。 这哪里是哪个彬彬儒雅的如冉詹啊,为何到了山庄后,才让她发现他是这么个妖孽。 他才是精怪吧,变的这么快。 精怪?芙蓉才想起正经事,睁眼对着如冉詹吐出一句,“冉詹,我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如冉詹动作一顿,抬眼就看到芙蓉一脸的正色,眉头微微皱起,把人直接搂在怀里,拿了薄毯盖住两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如冉詹虽然知道她少有的正经,可也不会说些不边际的话,心里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芙蓉侧着头,闻着他身上的淡香,似怀念似阐述的讲了自己的身世,讲自己在现代社会的家和工作,讲自己怎么过来这个世界,又是怎么出的皇宫,然后被一婆婆所救,最后遇到如冉詹,除去玉门这件事,就连董叶的事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如冉詹皱着眉,后面听的越发心惊,只是听到芙蓉是被宫里一妃被谋害才出宫的,眉头皱的更深,芙蓉自然注意到他的动作,当下心里一片安详。 她何其有幸,若不是被推下水,自己怎么会遇到兰芷师傅和如冉詹,所以,她一点都不恨那个如妃。 如妃?如冉詹?芙蓉脑子里一抹精光闪过,随后就浅笑,太过疑神疑鬼,难道遇到个同姓的就认定那人与山庄有关吗。 芙蓉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痕,可身子动不了,只得靠在他怀里安抚道:“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如今,你可信我并不是程玉珠。” 如冉詹似没听到她的话,把人从怀里拉开,直直的看着她的眼,问:“你说你突然过来的,可…还会突然回去?” 芙蓉一愣,显然对方关心的问题并不是她一直揪心的问题,当即失笑:“应该不会,不说我是怎么过来的自己都不知道,更别提怎么回去了。” 如冉詹听他这么说,表情放缓了些,随后把人紧紧裹在怀里,“日后,不管去哪里,都不许离开我。”话里多了几分霸道。 芙蓉点头,心里暖洋洋的,又独自暗怪自己不了解如冉詹,一直自己纠结不已的问题原来在对方看来,根本就不是个问题,自己还怕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惹的刘鸾对流云山庄动手,这下看来都是多余。 刘鸾,芙蓉大惊,猛然坐起,“刘鸾怎么办,他还以为我是程玉珠。” 如冉詹失笑:“我就在想,你要到几时才会对我讲你跟刘帝在郾城的事。” 芙蓉这才想起来那次的事她似乎一直欠对方一个解释,连连把刘鸾要挟的事和自己本打算出城寻他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如冉詹这才眉头舒展,拉着她的手指在手里把玩,“这么说,芙儿出城是为了去滨州找我。” “嗯。”芙蓉点头。 如冉詹轻笑,眉眼间一片开朗,许诺般的抬起她的手落下一吻,“日后,一切有我,芙儿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伤,然后做我庄内的少夫人。” 芙蓉红着脸低头,少夫人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山庄养病多事秋 五 这日后,大概是要近年关,如冉詹是越来越忙,经常见他和岚闫在外面看各地商铺呈上来的报表和帐目,芙蓉每次想帮忙,可看看现在自己这副样子,也只得躺在床上干看着。 芙蓉心里叹气,越发觉得自己没用,心里暗自憋气,明天定要和慧济和尚再说说这事。 以慧济和尚的话,自己现在断脉已续,只等恢复了,芙蓉也知道急不得,可人现在躺在床上已经三个月了,除了伤口微微发痒外,基本还是半点力气都没。 不由的心焦,别以后都是个废人了。 之前还有如冉詹整日陪着打趣,现在他忙的半个月都不见人,开始时候如冉詹晚上还过来陪她吃饭,空个闲休息会,后面是接连数日不见人影,就连平日的议事也搬到了书房。 这下芙蓉是真的没见到人,早上她醒了人已经走了,晚上熬着等他到深夜,也未等到人回来。 这么接连几日,连带着她的心绪也跟着不好,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只能干巴巴的等着, 芙蓉眼眸一闪,或许,她应该趁早去找兰芷师傅看看!! “丫头,你又神游那里去了。。。”耳边一声轻笑,打断了芙蓉的沉思。 “冉詹呢?”芙蓉抬头,下意识就问,兰芷师傅的事她不打算告诉如冉詹,毕竟身关玉门,可若要出去还得问他一声。 回答她的又是如青一阵的爆笑声。 “呦呦~~这才分开几日啊,你这丫头就害了相思了!” 芙蓉撇撇嘴,她这几月来已经被几人笑的没脾气了,也不脸红,继续问:“他现在可是在忙?”不知道这里离青平镇有多远,唯一能联系兰芷师傅的人就是月竹了,自己当初被带回山庄,也忘了答应和月竹青平镇会合的事。 “少主自然在忙,不然怎么会不培你。” 芙蓉楞了楞,才想到,已经到年关了,怕月竹等不到人早就离开了,自己这副样子出去能干什么。 “丫头,你这个样子可不行,要知道,每年年底山庄都是最忙的,各地报表不说,单就各堂各门来述职,就够几位主子忙的,更别说还有几家的商铺每年年关都要报皇家用品,单着采购和目录单也够少主忙活两天的。” 竟有这么忙吗?芙蓉脸带郁色,知道流云山庄权势大,商家遍及三国,这么一个大家能让如然詹先前空出三月时间来陪自己,芙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甜甜的还有些忧心。 “先生,他的身子可还好?”芙蓉知道如冉詹的身子是受不得累的,不由皱了眉。 如青轻笑,拿了软毯盖在她腿上,这丫头到是对少主真心实诚。 “自然是好多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少主这么精神的!” 芙蓉当她是在安抚自己,心里更加担忧,“他的身子我知道,那时在临城受不得半点累。” 如青噗嗤一笑,“那是之前,自打少主回了山庄后,身子甭提多结实了,你是没看到他忙起来那利索劲儿,比之岚闫还强些。” 岚闫身子多好,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先生竟是骗我!” 如青眼睛一眨,“是真的,我听慧济大师说是你的心法还有药方很有效果,少主这么多年经常体力不支,到了这个时候早就害冷出不了门了,你看现在他都能正常走路了,不是吗?” 芙蓉想到确实现在不见他还坐轮椅,心里稍安。 芙蓉躺下身子,抬头看了眼如青,突然问:“先生可认识道兰香?” 如青诧异的看过来,随后笑着抬手,似在沉思,“兰香?应该是山庄的暗桩。” 暗桩?留在漪澜国的,说暗桩也没错。。。。 芙蓉看如青回的含糊,也明白她的敷衍之意,笑笑:“她可是在漪澜国?” “这个就不知道了,丫头,你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罢了, 如青才觉自己问的有些明显,复又道:“山庄里的暗桩都是老庄主从小带回来培养的,最后派出去的人去了哪里,做什么,她的真实名讳都不会再被提起,这山庄知道各处暗桩名讳的不会超过三人。”言下之意,是她不要乱打听。 芙蓉怎么会听不出里面的警告之意,不超三个? 单她就知道两个---- 若是普通的暗桩犯得着如冉詹那天那么大反应? 芙蓉按捺下心思,不愿多想。 “更何况,这事现在都是家主亲手交办的。” 家主? 芙蓉一个激灵,她竟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心里慌乱不已,说不出的难受,半响,她试探的问:“先生,年关将至,为何不见家主回山庄?” 如青笑了笑,当即就回:“家主怎么能不回,现在山庄事物就是家主在主持啊。”话落,俩人皆惊。 芙蓉直直的看着如青,“你是说家主现在已经在庄里了?” 如青眼神微微闪躲,回的有些含糊,“自然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为何是冉詹少主整日忙碌,他难道不知道冉詹身子不好?” 如青问她问的哽了下,许久,状似叹气,“丫头,山庄的事本就各施其责,家主和少主的事不是我一个账房先生能知道的。” 芙蓉也觉自己太过激,只是想到那日雪地的杀戮,就忍不住浑身惊悚。 半响,芙蓉勉强拉起嘴角:“是芙蓉的错。” 看她脸色不好,如青摆摆,起身准备离开。 “罢了,你这丫头鬼精怪的很,我回去了,回去给你找少主过来瞧瞧,省得你这丫头害了相思,惹恼了身边人没人来伺候。” 芙蓉心乱如麻的点头,压根没听到如青说了什么。 ps:突然发现前面铺垫的太多,搞的复杂了,现在要一一解释,少主身份还有俩人的感情走势马上就会明白,只是,离结文还有段时间。 爱一个人就是付出,芙蓉后面会有点惨。。。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情意款款许终身 一 芙蓉躺在软榻上,天气已经转凉,如冉詹早就吩咐了人不许再带她出来,芙蓉整日在屋子里闷的发慌,今日索性还是叫人搬了榻躺在了小院里。 “又是一年秋…” 如青的话还在脑子里转,她不懂。 自己在这里躺了三个月,不论是如冉詹的特意维护还是刻意隐瞒,除去每日必见的几个人外,外面的事情她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兰芷师傅和如七给她说过,这代的流云山庄家主是如冉缜,也就是如冉詹的兄长,更甚是她认为的那个面具人,却为何年关忙碌事事都由病弱的如冉詹来做? 心里不想猜忌,又不得安心,纠结许久人也有些疲累,她揉揉眉,想起他的话,“一切有他!”芙蓉浅浅一笑。 “再想什么?”身边突然出现的男声吓得芙蓉一惊,就觉耳朵一痒,“可是想我了!” 芙蓉愣愣的看着许久不见的人,只觉胸口满溢的发疼,先还烦乱的心顿时安静了下来,怎么才几日不见他人,她竟觉已过了好久! 难道这便是相思?难耐又煎熬! “傻丫头。”看她发愣,如冉詹轻笑的低头在她鼻尖一吻,随后鼻尖相贴,柔声问:“听如青说你不开心,可是烦闷了?” 芙蓉摇头,知道他这会突然过来,怕是如青跑过说了什么,本想解释又不想浪费这难得相处的时光。 “嗯,想你!”芙蓉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也勾起嘴角。 如冉詹诧异她今天的直白,一双眸子亮了几分,伸手把人抱在怀里,“等忙过这些日子我便带你去山上住两天,整日陪着你,可好?” 山上?芙蓉点头,流云山庄本就地处无涯山,这里说山头也不奇怪。 刚想再问两句,身子就是一轻,人已经被如冉詹抱在怀里,芙蓉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以为他又要带自己回屋。 就见那人只淡淡一笑,随后就径直出了院子。 芙蓉诧异:“这是要去哪?” 如冉詹轻声回:“别动,抱紧我!” 芙蓉颠怪的瞅他一眼,手抓的更紧,嘴角也扬得更开。 外面风寒,芙蓉低头埋在如冉詹胸口,只觉耳旁风声呼过,人跟着几个起伏后,就觉面前一阵暖意,随后就闻到了一股淡香。 “海棠?” 芙蓉睁眼,果然俩人已经身在一处高峰之上,眼前是一大片红潺潺的海棠树,随着偶尔的风过,大片的花瓣宛如红色雪花般纷纷降下,花香四溢,艳丽无双。 这么大片花海芙蓉是第一次见,视觉效果不觉惊人,芙蓉不可思议的道:“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海棠?” 如冉詹低头轻笑。 芙蓉看他不语,嘴巴一瞥耍赖道:“究竟是为什么?” 如冉詹少见她如此娇嗲说话,心情大好,只觉满身的疲累都随着眼前人散开了。 “这峰上气候温润,四季如春,自然能够养活各种花木。” 芙蓉瞪大眼,“四季如春?”原来真有这种传说中的地方,先前他们还在院子里过深秋,这里竟然如此暖和,芙蓉觉得浑身的胫骨都随着暖意和花香舒展开了。 “芙儿可喜欢?”如冉詹抱着芙蓉进了海棠林,把她轻放在一棵高大的树下。 “嗯。”在外面看和身临其境感觉完全不一样,芙蓉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身边大片的海棠树,身上落满了飘逸的花瓣,四处都是海棠香,直看得人呆呆的。 “喜欢,来年就在你翠竹苑前多种几棵。”如冉詹抬手拈了一朵,附身插在芙蓉发髻上。 芙蓉摇头,一张脸兴奋的发红,“不若明年院前种满梨花,到时满院清幽,我和青舞她们可在梨树林里闲晃,也可采花入粥。” 如冉詹宠溺一笑,也坐下,俩人相依靠着棠树,“到时,我可陪芙儿一起在梨树林里闲晃,从日出晃到日落,爱晃多久就晃多久……” 周末快乐!!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情意款款许终身 二 转眼已进年关,山庄气候微寒,外面已经飘起了大雪,芙蓉躲在房里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外就是和青歌青舞她们闲聊,俩个丫头没什么心思,加上如冉詹对芙蓉几乎是有求必应,当下是有问必答,于是,芙蓉就从二人嘴里把山庄基本情况给摸了个七七八八。 既然要长住这里,自然也要为自己以后做个打算。 当然,唯一的不定因素依旧是哪个神秘的家主,芙蓉曾试着和如冉詹提过他的那个兄长,如冉詹也只得淡淡一笑,让她不要多想。 芙蓉心里又些气恼又有些别扭,随后想也是,自己是哪个葱,整日念念着路边的那个杀人魔,八成人家面具人现在见了她都不记得她是那个。 这么一想,心情又大好…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断脉依旧基本长好,加上如冉詹什么好药补药都用在她身上,病养得差不多了不说,人也圆了一圈。 现在芙蓉简单的动作和起身可以做到,只是还是没办法走路,一来脉络刚长好不适合走动,这样会筋脉容易再断,二来她躺的太久,就是站起来也走不动。 眼下,她除了每日不变的药浴和定期扎针外,芙蓉自己也能修习心法和内力,每日空闲运行一小周天,就觉浑身利索不少。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如冉詹,总想着等哪天好利索了,站起来走两步给他一个惊喜。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二个春节,想到去年她在临城王府里收了不少的红包贺礼,结果都便宜了别人,就连自己辛苦挣的那点银子也被暗杀时给弄没了,想起来就觉得亏的很。 还有兰芷师傅让月竹给她带的那些药都没了,她现在可是损失惨重。。。。。。。。 今年因为在山庄,芙蓉没办法出去问别人讨红包,结果年初晚上如青,如七和岚闫他们呼呼啦啦来了一拨人陪她吃饭,热热闹闹的哄了会就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芙蓉撇嘴不满,“虽然她现在不出门,可也需要钱啊!”什么时候银子都是不嫌多的,何况她还损失了不少。 如冉詹失笑,对与她一贯的财迷心理不做评价,只等人都散了,才从怀里拿出一个檀木盒子。 芙蓉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身子不耐的动了动,“是什么?” 如冉詹打开盒子,一支晶莹剔透的芙蓉簪躺在里面,通体水润玉白,芙蓉花瓣圆润柔滑,一看就是上好的玉料。 芙蓉眼睛一亮,一眼就看出是上乘玉色。 好像拿在手里看看啊,芙蓉看着透白的簪子,手痒痒。 如冉詹好笑的拿了簪子给她插在发上,又拿了铜镜让她看。 镜中一婉约美人,眨着狭长的眸子,乌发如云,一支润白玉簪泛着流光。 “这是什么玉,这么漂亮?”芙蓉第一次看这么漂亮的玉色,里面水色似活的一样,流光水盈。 “天山水玉。”如冉詹放下铜镜把人搂在怀里,“芙儿可喜欢?” 天山水玉?一听就很贵的样子,芙蓉知道如冉詹出手的东西都不会是凡品,虽然俩人通了心意,这还是第一次送她女儿家用的东西。 芙蓉脸颊憨红,这算是定情信物吧! 如冉詹似知她所想,把人扶起来,手指摩挲着划着她的发,柔声道:“我的芙儿就是要配最好的!” 深情的表白,专注的眼神,芙蓉说不出话,只觉胸口满满的,满满的都是他。 “以后万事有我,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这次她受伤,吓得他也不轻。 这夜,俩人相依坐在窗前看雪,其他院子里还能听到热闹的说笑声,间或着偶尔的烟花爆竹声,芙蓉浅浅的笑,自己前世今生不就是求得一个可依靠安生的所在,如今,一个他,足矣……。 第一百八十六章 相思情意惹嫌疑 一 转眼已是初九日,芙蓉早在前几天就听说山下不远的武宁镇上会有花灯节,每三年一次,热闹非凡,芙蓉听的心痒痒,几番按耐不住下,如冉詹才应了她那日可以去看看。 “姑娘,带我们去吧,听说那节上的花灯可好看了,还有好多好吃的!”青歌青舞听说芙蓉要下山看花灯都蠢蠢欲动,帮芙蓉穿衣收拾好后,就在她身边嚷嚷个不停,希望能带上她们俩个。 芙蓉坐在轮椅上也是一脸的为难,自个都要拖着个轮椅走,那还顾得了她们俩大活人,更何况她说了也不算。 “姑娘,你就和少爷说说吧,少主最听姑娘的了。”俩人摇着她的手臂恳求。 芙蓉揉揉眉心,自己本来就因为要下山没睡好有些心慌意乱,这会给俩人吵的头都大了, “好,一会等他来了我便问问,他若不肯,你们就别闹了。” 俩个丫头立刻连连点头。 芙蓉身着一件白绒小袄,下着素色锦裙,头上戴着白玉簪,本来她还是打算做男装打扮,可俩个丫头非说这逛灯会一定要一男一女才合适,更何况少主亲自陪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芙蓉想想也是,俩人坦白心意这么久,还未正式约会过,芙蓉摸摸发烫的脸,这算是约会吧!! “芙儿今天可真是动人!”芙蓉愣愣的低着头,突然耳边就传来男人取笑的声音,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这人之前来还能听到轮椅的声音,如今他走路自己竟是半点没听到动静。 突然想起上次俩人去海棠林,似乎一路都是由他抱着走的,她对山庄不了解,不知道来回路程,可也觉得他的轻功不凡。 “又在想什么?”如冉詹蹲下身子看着她,伸手把她的手拉进怀里暖着,感觉到她身上的凉意,眉头蹙起,开口带了责备之意:“让你再屋里等着,怎得还这么不爱惜自己。” 芙蓉听到旁边俩个丫头偷笑,想把手抽回来,动了两下也没抽动,索性就由他拉着,一脸兴奋的抬头:“冉詹,我们快走吧,趁这会天色还不晚。”脸上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你啊---”如冉詹伸手点点她的鼻尖,雪色的狐裘翻领衬得她的小脸更是红润盈透,雪色动人,止不住的低头在她脸上一吻。 芙蓉当即就叫了,罢了才觉得矫情,再看旁边,风雷和那俩个丫头已经满脸憋笑憋得通红,芙蓉顿时丢了脸,咬咬嘴唇恨恨得扭过头。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如冉詹转到她前面,一边拿裘衣裹紧她一边道歉:“谁叫芙儿今天装扮的这般动人。” 这人到底再说什么啊,还要不要出门啊,丢死人了!! 芙蓉咬咬唇,瞥他一眼:“还走不走!” “走,就走!”如冉詹上前抱起她,还没等芙蓉弄明白,就听他对身后的风雷吩咐说:“你们带轮椅从北山下,罢了到谷口等我。” “少爷…。”身后俩个糯糯的声音,芙蓉才想起来那两个丫头。 如冉詹看都未看,直接抱着她就出了门,“你们俩个跟着风雷走!” 身后哇得两声尖叫,芙蓉摇摇头就把头靠在如冉詹肩上,淡淡的清香入鼻说不出的惬意。 “主—”刚出门就遇到匆匆过来的岚闫。 如冉詹眉头微皱,“何事?” 岚闫看了眼芙蓉,犹豫道:“有要事报,请主稍留片刻!” 风雷推着轮椅出来,俩个丫头也裹得严严实实,刚到门口就看到俩个主子站在门口,不由得也停下脚步。 如冉詹看着岚闫眼里的焦急,脸色微冷,低头把芙蓉又放回轮椅上,轻声安慰:“许是有要事,我去去就来,莫急,晚点过去一样的。” 芙蓉刚要点头,就见门外飞也似得穿过来一抹艳红,直直的朝如冉詹扑来。 如冉詹也看到了,下意识就要推开,就听一声黄鹂般的女人声。 “詹哥哥---”下一秒,人直直扑进如冉詹怀里。 ps:情敌出场。。。。。 第一百八十七章 相思情意惹嫌疑 二 几人都被这情景给弄得呆住了,就连如冉詹也反应不及,半响才想到推开身上的人。 “詹哥哥,新年快乐!!”那人在如冉詹怀里又扭了下,把头深深埋在他胸口,俩手环抱着他的腰。 如冉詹试着动了下,竟是给抱得死死的,感觉到身边人的注视,如冉詹僵着身子伸手拍了拍硬扒在自己身的人,语气却异常温柔:“香儿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先还发愣的几人更是惊讶,目光不由的扫向芙蓉那边。 “兰香事情早就办妥了,几次书信詹哥哥都不回话给我,我自然亲自回来找詹哥哥问个清楚,再顺便讨了今年的新年礼。”女子埋在如冉詹怀里,说话娇声丝毫不显生疏,听得众人又是一呆。 詹哥哥?新年礼? 芙蓉笑意盈盈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俩人,嘴角更是如沐春风。 扭过头看向跟着女子一同进来的俩人,皆是普通贵家公子打扮,可芙蓉一眼就认出他们的头饰皆是出自漪澜国。 原来她就是兰香?本来芙蓉还打算回头找个时机问问如冉詹,如今看来不必了,俩人关系这般亲密,显然这兰香不是普通人。 “詹哥哥可有想我?”女子热情如火,抬起头看着如冉詹,直直问道。 如冉詹被她说的有些尴尬,轻咳了声,不答话,伸手稍稍推开些靠过来的人,脸上依旧是一派温润笑意。 “自然想念小香儿了,詹哥哥不是说了山庄事物繁多,你这番冒冒然的跑回来,若是他知道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刘帝都答应我走了…”女子抬起翘起嘴巴反驳:“詹哥哥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傻丫头,又乱想。”如冉詹伸手温柔的在女子头上揉了下,这才想到要介绍人,把她拉到芙蓉轮椅旁边,手也扶上了芙蓉的肩。 “来,詹哥哥给你介绍,这是芙蓉姑娘。” 兰香此刻才看到轮椅上的人,目光刚一对上,兰香就惊异的张大嘴,“程玉珠!” 如冉詹动作顿了下,芙蓉更是目光一冷,女子眼里的惊讶和震惊不是骗人的,她认识自己,或者说,她应该是认识程玉珠的。 那么,她是谁? 女子似乎也觉得失礼了,当即失态的冲如冉詹叫道:“詹哥哥,她怎么在这里?她可是叛逃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如冉詹骤然变冷的眼神僵住。 如冉詹拉着芙蓉的手,回头对兰香沉声道:“她是我山庄的少夫人,以后莫要在乱讲了。” “夫人?”女人瞪大双眼,看芙蓉的眼神微微变冷,片刻,她收敛神色,白皙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兰香倒是不知道,詹哥哥几时成了亲?” “她身子不好,等开春好些了,选了日子就成亲。”如冉詹看也不看她,敷衍道,随后又觉不忍,复道:“连日赶路累了吧,先让大风带你去休息吧,” 兰香笑笑得看着如冉詹,一双眼似含无限委屈,“詹哥哥,兰香有要事要禀。” “你也累了,明日再说吧。”如冉詹看着那双眼有些闪躲,只是手上的温度让他没办法放开。 兰香看着俩人相交的手,咬牙又道:“是关于谦哥哥的,他是被天澜的人抓走的,眼下。。。” 如冉詹挥手,示意她停下,回头对上芙蓉一双了然的眼。 “去吧,灯会要摆几天呢,你先去忙吧。”听到这里芙蓉那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不论这事是真是假,她都不可能拦着如冉詹,看灯的心情已没了,何苦再托着他落个口实。 如冉詹蹲下身子,略带歉意的拉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一吻,“那你先回房,我早些回来。” “嗯。”芙蓉点头,嘴角拉开一个笑,待看到兰香抱着如冉詹的手臂喜乐乐的离开后,脸苍白一片。 她绝对没有看错,那个兰香拉着如冉詹离开时回头看向她的眼神,恶毒而厌恶,还有说不出的恨意。 芙蓉心中一凉,她真的认识自己? 这样恶毒冰冷的眼神,是在哪里见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少主身世解谜云 一 这晚,芙蓉躺在床上久睡不下,终是颤巍巍扶着轮椅来到窗前,外面银色一片,皑皑白雪悄寂无声,她裹了下身上的衣衫,坐在轮椅上,一等一宿。 直到天际泛白,窗前的人嘴角拉起一抹苍白的笑,“他果然是没回来啊…。” 疲累的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睡,再醒来已是暮色,芙蓉由着两个叽叽喳喳的丫头侍候的起来,刚坐下吃饭,没等到那个人,却等来了大风。 “姑娘,少爷因有要事处理,少爷要姑娘不必久等早些歇息。” 芙蓉吃饭的动作一顿,点点头,表示明白。 大风看她没有什么要回话的,微点头,转身就要走。 “昨夜武宁镇上看灯的人可多?” 大风下意识接口:“是,人山人海…”话落,大风才意识到说了什么,僵着身子看回芙蓉,只见芙蓉一贯笑盈盈的脸上依旧是一片淡然的笑,可是让人就是感觉不舒服。 青歌端着碗的手一顿:“呀,你们去看灯了啊…。” “我还以为你和少爷回书房了呢…。”青舞也是一脸的不满。 “……”话已出口,大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昨日那场景有眼色的一眼就能看出,明显后来的兰香姑娘故意拖走少主,而且到现在是一夜未归。 “那少爷是还没回山庄了?”青舞傻傻的问。 芙蓉垂下眼,也等大风答案。 大风头大如牛,知道多说多错,索性低头行了个礼,匆匆跑了。 “什么嘛,话都不说清楚…”青舞小声嘀咕,转眼就看到芙蓉一脸的冷色,当即也意识到说错话了,一脸委屈的看着青歌。 屋里一下静了,芙蓉看着俩个丫头小心翼翼的瞅着她,那表情可怜又心酸,当即就笑了,摇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了一句话就患得患失,每日除了养伤就是等他,什么时候自己的心竟变的这么小了。 他是少主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的吗?实物忙碌又不是没有过,何况那个人,她怎会不信。 真真是应了他的话,整日胡思乱想。 “好了,我快饿死了。”芙蓉努努嘴,示意赶快吃饭,俩个小丫头这才破涕为笑。 “你这小娃娃到是精神了…”刚吃了两口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只见慧济和尚笑着走了进来。 青歌拿帕子给芙蓉擦了嘴,芙蓉也笑呵呵的回道:“这还是多亏了大师。” 两人一来既往多日,现在也熟悉的很,慧济和尚一听芙蓉这话又来挤兑他,当即大咧咧的坐下,挥挥手,“你这丫头少说动听话,来给我瞧瞧。” 芙蓉收了脸色,转过头,慧济和尚看了看又伸手把了下脉,最后扯了她手脚腕的纱布,仔细检查后,这才开口:“娃娃,你这身子骨到是比我想的耐折腾…” 芙蓉翻个白眼,这是什么话。 就听慧济大笑道:“娃娃,好生养着,这里什么疗伤奇药没有,如冉詹那小子定不会亏待了你,养个个把年的,身子就没问题了,切记万不可使力。” 芙蓉先还给他说的满脸通红,后听他嘱咐也连连点头,自己这伤她太清楚不过,不说筋脉断了,就当初那两箭当肩而过,日后怕俩个胳膊都使不了大力。 “芙蓉多谢大师。” “嗯。”慧济点点头,一双眼睛盯着芙蓉看了许久,才语重心长道:“今日我来,是来和小丫头告别的,明日我就下山了。” 他要走? 芙蓉有些不舍,“大师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回寺里,这趟出来的也够久了…”慧济看芙蓉有些低落,呵呵一笑:“小娃娃不开心,少了我这个给你斗嘴的,怕日子又难过了?” 芙蓉先还有点低落的情绪也给他笑没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又怎能强求,当即也笑道:“大师保重!” “嗯。本还打算给冉詹那小子告别的,怎得两日了都找不到人…” 芙蓉脸色一僵,他还没回来? 慧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连忙呵呵咧嘴,站起身又回道:“怕又是被什么事给拖住了吧,丫头,那小子心眼死,你若对他无心还是趁早的说个明白,免得日后你走了,他就活不成了。” 芙蓉听的一口痰差点噎死,什么叫她走了,如冉詹就活不成了?这什么歪理。随即想到那人的身子,脸色一僵。 “大师,冉詹的身上的病?” “哦?无妨无妨…。”慧济看芙蓉脸色也觉得话说的重了,随口敷衍了句,又道:“他身子没多大问题了,只是要根除,怕是还要一味药。” 芙蓉脑中精光一闪,“可是那碧玉蟾蜍?” 慧济眼睛一亮,诧异的看着芙蓉,随后眉头又是一皱:“你怎么会知道?芙蓉丫头,你究竟是何人?” 芙蓉呵呵的笑,当即也不隐瞒,把自己和师傅研究的方子还有查到玉蟾蜍可解百毒的事都说了一遍,慧济这才眉头一松,“你这娃娃倒是对冉詹上心了。” 芙蓉呵呵笑,“那大师说那玉蟾蜍可能解冉詹身上的毒?” “不错,若真能找到那碧玉蟾蜍,他身上的寒毒应能彻底根除。” 芙蓉脸上顿时大喜,“可是施以金针过穴,就可将淤毒排尽?” “嗯。”慧济看着芙蓉脸上的喜色,轻叹一声:“你怕还不知道,冉詹这病一半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半是被人下毒的。” 被人下毒?难怪,芙蓉与兰芷都给如冉詹把过脉,气息微弱,脉搏似连非连,似中毒之人被强行压制所致,才会出现脉搏不齐。 “这么说冉詹果然是会武功的。” “不错。”这丫头一看就是玲珑的,怕如冉詹会武这事早就知道了,当即也不瞒她,“流云山庄每代子女都会修习家传的内功心法,即便冉詹这小子身子弱,也是逃不了的,在这里要先能自保才能说养病。” 芙蓉一愣,“你说他一半是中毒,是中的何毒?” 慧济又是一叹,这事说来就久了,拿了茶杯在嘴里一抿,许久才道:“你只知他是个苦命人即可,日后万不可负了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自己早就认准了如冉詹这个人,怎么可能负他,何况,即便想走,怕也是走不了了。 ps:哎。。。搞的太复杂,解释起来也是个问题,真不知道开文时俺是咋想的。。。。可算吃到苦头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少主身世解谜云 二 “罢,与你说说,日后你行事也不会太过偏激。”慧济看看天色,又示意两个丫头去倒壶新茶来。 芙蓉在旁边看着发急,直到俩个丫头关了门离开,慧济和尚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当年山庄老家主如青洪和漪澜国前帝刘鄄年幼时曾南下同游,一路相交一见如故结为兄弟,俩人当时并不知对方身份,同吃同住数月,又同时爱上了一个江南商家女子许月如。” 芙蓉听的汗滴滴哒,怎么听都像是一个狗血的爱情剧,心里不耐到极点,可看慧济脸上似乎带着怀念的表情,也不好打断。 “如青洪温文尔雅,刘鄄霸气狂妄,许月如一眼就情定如青洪,俩人私定终身,可是如青洪家里已经有了婚定的人,他匆匆离去想回家先退了亲事,结果被扣在山庄数月,再去找许月如时,许月如已经身怀六甲随刘鄄回了京城。如青洪奉家命成亲,后来有了如冉缜,只是一年不到,那夫人就逝了,同逝的那年如青洪抱回一个和如冉缜查不多大的孩子,就是如冉詹。他当时才三岁面色铁青,中毒已深,俨然已经快不行了,如青洪抱他去了飘渺峰,三月后如冉詹活下来了,带着如青洪的家主令。因为如冉詹的身子不好,所以家主位则选由如冉缜。” 芙蓉听的揪心,“这么说如冉詹是许月如和老家主的孩子?他是在漪澜皇宫中的毒?” “不错,我当时随师父正好出游在京城,见过许月如,当时她身中千桦命不久矣,刘鄄听信后宫谣言说她是中了鬼降,让我去驱妖的。我当时医术还浅,只能帮她保一人。我曾劝她打了孩子,她毅不肯,若非有了如冉詹,这千桦千日才会奏效,她不会这么早死。后来我拿了她的玉佩才联系到如青洪,只是出宫后,才发现孩子身上不止有千桦还有碎念,显然他是一出生就被动了手脚,哎…也怪我在宫里又耽搁了几日,还好我在他身上早就放了避毒的玉坠,只是他太小还是中了毒…”慧济说到这里,脸上也带着忧伤,似乎又感觉到那时的无奈。 芙蓉听的心酸,千桦,碎念,她都在书中看过,千桦千日奏效是无味的慢性毒药,初时让人只觉疲累,后期慢慢衰竭而死,果然是皇宫里的杀人利器。 芙蓉浑身一个激灵,果然,繁华四处是陷阱,自己何其庆幸有那么个人,许自己一句:护她一生。 “孩子太小,我和师傅拼了命也才延了他三年的命,最后万不得已还是交给如青洪,如青洪以用纯阳的内力把碎念逼出来,可这身子已经被毒糟得很了,每年还是指不定的会病发,加上从许月如身上带的一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么多年,我用药拖着每季在过穴两日,才让他勉强过去。” 芙蓉听的心里发酸,想起上次在书房里如冉詹发病的样子,心里更是难过,“那他现在?” “现在不是挺好…”慧济和尚哈哈一笑:“还不是多亏你个丫头。” “那玉蟾蜍…” 慧济眉头微皱,“玉蟾蜍确实是解毒的良品,当年我听如青洪说在家主祠堂里见到一本册子,说上面似乎提到过,后来也再没提过…” 芙蓉眼睛一亮,她当时在书房和如冉詹坦白时,自己的玉门指环上的图章和流云山庄留下的信函来看,定是有关联的,如果真如慧济所言,若是山庄祠堂里的册子怕会有些线索。 “那如青洪可说了册上所写什么?” 慧济摇头:“不曾,冉詹若非这趟出行遇到你,怕是过不了这五年了…” 芙蓉心里咯噔一声,兰芷师傅也说过如冉詹的病不过二五年华,当日与她无关,如今不说俩人情意相守,就冲如冉詹对她的这份爱护之心,她也要让这个男人活下来。 看来有必要去哪个什么祠堂去看看。 芙蓉看看自己的腿,眉头微皱,首要的还是要赶快站起来啊。 “丫头,我知道的就这些,至于其他的,怕还要冉詹自个告诉你……毕竟你们的事,老衲也不好多插手啊……”一语双关,显然慧济对昨天发的事也听说了些。 芙蓉点头,“芙蓉谢过大师,他日身子好了,定和冉詹同去拜见!” “哈哈哈……好丫头,我可记下了。” 芙蓉也笑,看来每天的心法要加紧了。 第一百九十章 坦白心事解疑云 一 “大师这次离开,再见到不知到什么时候了?”芙蓉心里不舍,慧济对她照顾有佳,加上山庄的人她本就不认识几个, 如今如青被派出去,她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她一直都知道慧济和尚和山庄的关系匪浅,却不知原来是这么深的渊源… 其他的,芙蓉念念的躺回榻,看来今夜又是独眠。 夜凉如水,如冉詹一身风霜快步来到翠竹苑前,看到熟悉的院子,向身后跟来的雷挥手,等人走后,他才独自来到屋子门口。 拍拍身上的冷气,如冉詹皱了下眉,昨天和兰香谈的很晚,加上心里对她本就有愧疚,终是耐不住她恳求,应了陪她去武宁镇逛灯会。 想着早去早回陪她走一趟也就罢了,不想会上人山人海,遇到庙会祭祀,这才耽搁了时间,索性就由她玩个开心,心里不是不急的,天刚亮他就差了大风先回来报信,那晓得大风太过实诚,两句话就泄了底,如冉詹心里叹气,自己本是堂堂正正这下到显得有些心虚了。 如冉詹站在门前,忐忑的抬抬手,心里苦笑,怎么就怕看到芙蓉那双清亮的眸子呢? “哎~罢了,好好解释给她听…”这么想着,手也推开了门,暖意袭面而来,屋内荡着熟悉的药香,如冉詹心一下就静了,真的有了种回家的感觉。 进了内堂,熟悉的朝榻上看去,只一眼,差点让他心跳骤停,榻上被褥平整,俨然没有人。 “芙儿…”刚走两步才感觉冷风斯斯,再看,雕花木窗大开,他心心念的人正躺在窗前的软榻上酣睡,人当即也松了口气。 “芙儿…” 昏昏沉沉中,脖间一个带着微凉的气息靠近,芙蓉扭扭头,整个身子被人抱进怀里,她慵懒的把头靠在男人身上,迷糊道:“武宁镇的花灯可好看?” 感觉到身后人身子微僵,芙蓉勾起嘴角,鼻子哼哼:“怎得?我倒是不知道山庄少主议事还需要陪人逛夜会的?” 如冉詹第一次听芙蓉表示自己的不满,当即把头埋在她脖颈闷笑,又伸出舌头一舔,感觉到怀里人身子缩了下,这才轻笑:“芙儿这般不满,可是…吃醋了?” 芙蓉扭头,轻哼,她是吃醋了,自个孤枕难眠,他倒好陪着美女逛夜会,还一逛就两天,若不是慧济来给她辞别,自己怕这闷气还不知道闷到几时。 怪她小心也好,她现在等他一个解释… “别哼了,再哼鼻子都翘到天上了…”如冉詹看着怀里人不满的嘟嘴,还带着似醒非醒的模糊样子,眸光又柔了几分,伸手连人带被抱起直接朝屏风内的榻上走。 “这么晚了还在窗前吹风…”把人放在床上,又拉了锦被盖好,这才起身解自己的衣衫,“陪她去逛灯会是意外,明天起来了,我再好好解释给你听,嗯?” 芙蓉等到了那句话,翻个身,嘴上依旧强硬,“谁要你解释,爱说不说…” 随着男子的轻笑声,旁边锦被一凉,接着身子被大力抱住,男人低头在她嘴上一吻,“日后不管我在不在,都不许自己在吹夜风了。” 芙蓉挪了下身子,嘴角勾笑,把头歪歪靠在男人胸口,闻着熟悉的墨香睡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坦白心事解疑云 二 再醒来依旧是男人温和俊秀的脸,双眸紧闭,鼻息酣然,芙蓉按耐着动了下手指,俩人同榻而眠已有数月,她竟是第一次这般仔细看他。 温柔俊美,这…。是她的男人啊。。 “怎么?夫君我可还满意?”鼻尖一湿,芙蓉就听到男人调笑的声音,当即垂了眼,脸颊热烫。 看着身边人红通通的脸,如冉詹只觉呼吸一沉,终是凝神片刻才稍推开压在身上的人,起身整理。 “芙儿,今日可想去走走?” 芙蓉被人抱在怀里已经吃了第三碗粥了,虽然这碗小如伶仃,可她也不是猪啊。正与米粥奋斗的人听到如冉詹这么一说,当即点头。 青歌和青舞两个丫头再旁边蠢蠢欲试,看着芙蓉的眼都闪闪发光,芙蓉轻笑,刚要说话就被一声女子的不满给打断。 “詹哥哥,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就回来了,丢香儿一个人在客栈?”一身水红色裘衣的兰香身后跟着大风,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如冉詹身上的芙蓉,当即脚步一顿,随后笑的更是释然。 “这就是芙蓉姐姐吧,昨日跑的急没仔细看,现下看来可真是个大美人!!” 芙蓉眸光一闪,也笑着回:“兰香姑娘也是漂亮的紧。”一出口芙蓉才觉话里带着不满,就听兰香咯咯的笑,看着芙蓉的眼神也变得锐利。 这个感觉? 芙蓉微皱眉,再细看,那兰香笑的酣然,一双水眸俊俏的脸直直盯着她身后的如冉詹。 如冉詹也感觉到了,抬眸瞅她一眼,依旧端了勺子喂芙蓉:“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多玩两天?” 兰香坐到俩人身边,目光正好对着如冉詹抱着芙蓉的手,修长有力,她咬了下嘴角,随口答:“詹哥哥赶得这么急,兰香以为是山庄出了什么事,哪里还有心思逛。” 话落,如冉詹才觉自己连夜走,也难怪她会乱想,这么想着愧疚之心更重了,不由的声音也放缓,“今日我带芙蓉逛棠林,你可要一起去?” 兰香当即眼眸发光,“嗯,可以吗?”说着一双眼直直的看向芙蓉。 芙蓉被她看的好笑,俩人这一来一去的那有问过她的意思,这会倒是想起问她了,俩人今天起的早,她还没等到如冉詹的解释就等来了这尊大佛,她能说什么。 海棠林也不是她的。 不是芙蓉小气,对这兰香她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看她样貌年华与自己相仿,脸蛋甜美可人,也算是个清秀美人,可就是说不出的维和感,芙蓉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所以在满屋的静谧等待中,芙蓉闭嘴没回话,当然她也没看到如冉詹微皱的眉。 “说什么傻话,以前一日跑三次的棠林,这会倒知道见外了…” 咯咯咯咯… 餐桌前女人笑的欢快:“詹哥哥就会笑话我…。” 笑话?芙蓉突然觉得她是多余的。 ps:加快脚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坦白心事解疑云 三 这种感觉一直跟着她,尤其是在她看到那人拆了几枝弱水的花枝递给女人时,更为强烈。 芙蓉一人坐在海棠树下,静静看着不远处的俩人,男人挺拔修长,俊美如斯,苍白的脸也因为旁边的海棠映出几分润色,而他身旁的女人手趴在男人手臂上,娇嗲的笑着,一双如水的眸子笑成了一条线。 芙蓉看的不适,稍稍移开眼,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根本就不了解如冉詹、当初以为他是个病弱无力的书生,可他身体好些了却是个身怀武功的高手。 一直以为他是温润无害的儒雅君子,就连初见时总也围在他身周的点点萧索如今都散的看不到半点。 而现在,那个嘴角挂着笑意与女人款款而谈的男人,她真的觉得陌生… 芙蓉笑了,因为男人看着女人的眼里分明有不一样的东西,柔和到怜惜? 为何?芙蓉垂下眼眸,她不想多猜… “詹哥哥…那边那边…”看着女人大叫着拖着如冉詹走进堂林深处,如冉詹面上也只是微犹豫了下,就直直给她拖走了,甚至都来不及回头给她说一声。 芙蓉收回目光,摸摸发胀的胸口,苦笑,这海棠林,上次来时的情景她还记得,那人许她来年在房前种满梨花,说愿陪她从日出逛到幕落… 多么甜蜜的话,她之前从不曾想会从这个人嘴里说出。 可现在却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他陪别人逛堂林,她不是圣人,她也半点不愿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尤其是那兰香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太过算计太过阴毒…又太过熟悉。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芙蓉搜空了记忆也找不到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外表甜美目光冷冽的女人。 她认识人寥寥可数,兰香来自……漪澜国吗? 芙蓉微微眯了眼。 “姑娘,我们也可以去摘些堂枝吗?”一旁的青歌眼巴巴的看着女人手里的花枝,半响才回去请示自家主子。 “是啊,姑娘,这海棠开的这么艳,采些回去加了糯米百合做堂糕最好了…”站着的青舞也兴致勃勃的盯着眼前一大片的海棠林,说不出的惊讶。 “去吧。” 这个时节能看到这么大片海棠林,换在别处是不可能的事,俨然这里就是山庄内人人都知道的禁地,俩个小丫头此刻已经兴奋的没了方向,一听芙蓉同意了,当即撒开丫头就进了堂林,一个转弯就没了影。 芙蓉看他们这兴致怕没一会功夫是回不来了,索性靠在树上闭目养神,心里默练一圈心法,刚刚凝神就感觉到身后一股阴风,下意识侧身低头,只觉耳边风声一过,一支圆形梅花镖消着她的头皮直直的插在了对面的海棠树上,海棠花当即就枯了两朵。 芙蓉脸色一变。 还来不及喊人,就听又是破风两声直冲着她身后而来,身子本能就地两个翻转,回头一看,先前的地方又是两枚原型镖,圆镖扎在地上的土已经曾黑色,明显是剧毒!! 芙蓉目光一冷,就对上了那边躲在海棠树后的人…… 这人是来杀她的… “姑娘…” 那人似乎没料到她竟然能躲开两次,手里又拿了两枚梅花镖,刚要动手就听到青歌的叫声,犹豫了下转身离开。 感觉到那人气息离开,芙蓉大舒口气,手腕因为刚才着地的动作已经疼的麻木,听到熟悉的女声越来越近,芙蓉当即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姑娘!”青歌抱着两颗大的海棠枝跑回来,看到芙蓉面色苍白躺在地上,当即吓的丢了花枝就跑过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青歌把人扶起来,见她冷汗直冒,也慌了神,就想要不要先去叫人。 芙蓉靠在她身上喘息片刻,摇头轻笑:“没事…不小心摔了……” “可…” 青舞也回来了,一眼就看到地上的梅花镖,快走两步看了下四周确定无人后这才走到芙蓉身边,关切的检查了下:“姑娘你没事吧?” 青歌此刻也看到地上的毒镖,若不是被青舞捂住嘴,当即就叫出声。 “没事,这件事不要告诉你们少爷。”芙蓉被俩人扶到先前的地方坐下,青舞又拿了先前解了的软裘给她盖上,这才一口喘匀。 “可是姑娘…”青歌撕了一件外套裹着收了梅花镖,衣衫上挨着镖的地方当即就是一片黑色,青歌脸色一变,“姑娘这个还是交给少主处理吧!” 芙蓉摇头,刚要说话,就见堂林内人影闪过,是如冉詹抱着兰香出来了。 兰香头靠在如冉詹怀里,脸色苍白,一只手抓着如冉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那个花枝,眉眼间竟是痛楚之色。 “呜…”兰香闷哼一声,脸色煞白。 “怎……怎么了?”如冉詹焦急的看着怀里人,也明白这伤拖不得,转头对芙蓉说:“芙儿,兰香扭了脚又被蛇咬了,我先…” “少主…”青歌想把手里的镖交出去,说这里不安全,少主怎么能丢了他家姑娘自己走了。 “去吧,我在这等你,刚还好好的,怎么就伤到了。”芙蓉淡笑着看着躺在如冉詹怀里痛的脸都变色了的人,目光冷冽,问他也是问她。 如冉詹没注意,只是看她脸色不好,当即有些犹豫,“都怪我……” 傻子……芙蓉叹气,收了一身的冷冽,苦笑着看着那女人躺在如冉詹怀里回看自己,目光一样的冰冷。 “詹哥哥,姐姐脸色不好,你还是先送她回去吧,我只是扭了脚,算不得什么大事……” 芙蓉低头,不忍他为难。 “傻丫头,被流蛇咬了哪里是小事,我带你去找如清……”说着看了眼芙蓉,终究还是抱着人快步离去。 ps:兰香这个女人,大家猜猜她是谁?一个很早就出来的人物… 第一百九十三章 坦白心事解疑云 四 “姑娘……”看着少爷自顾抱着别人离去,青歌不乐意的撇嘴。 芙蓉收了眼,勉强一笑:“没事,把你们剪的花枝快去收拾了,一会就回去了。” 青歌青舞都是没心思的小丫头,听她这么一说,青歌把手里包着毒镖的衣衫放在地上,跟着青舞跑去捡先前仍了的堂枝,只是不敢在走远。 芙蓉松了口气,她动了下胳膊把那包衣衫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大风的目光,身上多处擦伤还有手腕火辣辣的疼,这一动脸上冒了一层冷汗。 芙蓉暗骂要命,这身子真是越来越没用--- 大风似乎看出她的不适,动了下嘴却又什么都没说,依旧是抱着臂笔直站在旁边守着。 芙蓉苦笑,第一次觉得这位仁兄这个态度挺好,不若解释起来还真麻烦。 她不是傻子,这里是流云山庄,更是禁地。流云山庄里的规矩严谨,看风雷如青这些人就知道了,这个杀手敢在如冉詹眼皮子底下杀她,明显是外面来的,而这里是禁地,今天上来的就他们几个,想也知道是谁。 只是…如冉詹陪着兰香,芙蓉又没有看到那人的真实面容,空口白话只凭猜测就认定是那个女人的话,只能闹得不好收场。 冉詹,她是如何瞒过你而跑来暗杀我的。 芙蓉心里酸涩,眼睛不觉有的发红,暗自决定,等如冉詹回来,定要好好闹僵一番,外人面前是一回事,他必经是个山庄少主,俩人相处了,她定要他好看。 想着那人一副无赖讨饶的样子,芙蓉心里又是一甜,那人说过,万事有他… 芙蓉忍着手臂的痛一坐坐到暮色西下,没有等来如冉詹,等到的是匆匆过来的雷。 大风看到雷似乎不觉意外,雷站在芙蓉面前,到没了平时那股冷劲,张口几次话都没说全。 “知道了…那就送我回去吧。”想也知道那女人不可能这么轻易让如冉詹脱身,只是心里不是不期待的。 胸口闷的发胀,她坐在轮椅上,就这样让风雷二人带着下了山,到院子后俩人就匆匆离去,应该是如冉詹又吩咐了别的事给他们。 芙蓉遣了青歌他们出去,又嘱咐了几句,那包毒镖被她仍在床下,这才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半响就有些昏昏睡。 迷糊间听到身边有人,一睁眼,居然是如七。 芙蓉眨眨眼,一时有些木怔,自从她来了山庄后,如七一直没单独来找过自己,她也一直在养伤,基本都忘了自己还有个门内弟子可以差遣。 想到此,芙蓉精神一震。 如七看她醒了,也是脸色一松,急急忙忙冲她挤眼,介于之前的经验,芙蓉朝他身后一看,果然站着青歌青舞。 “小姐,你总算醒了。”俩人看她醒了,上前扶她坐起来,“青舞想到你先前摔了可能伤到了,想跑去问药苑拿点伤药,那晓得那边早就没人了,还好遇到如总管,这才让他过来瞧瞧。” 芙蓉点头:“倒是劳烦管家了。” 如七赶忙笑道:“不麻烦,我这正好有上好的跌打伤药,保管抹了就好。” 芙蓉噗嗤一笑,怎么听着想街边卖狗皮膏药常说的话。 青歌接了如七递过来的瓶子,嗅了下,“恩,果然是上好的。” “去打些水过来吧,收拾下,我也饿了。” 青歌青舞犹豫了下点点头,退了出去。 如七这才靠近了几许,压低声音道:“门主,你今天可是在禁地受的伤?” “你怎么知道?” 如七拿了板凳又往床边靠了几分,脸色颇为正经,“本来门主离开,不再和流云山庄有瓜葛,我和门里人都是很庆幸的,那料到你还是进了山庄,本想等你养好伤后安排你出去,谁知道你和少主竟…那么好…我…也一时不敢和你多说,眼下那兰香姑娘回来了,怕你和少主的事…长不了。” 芙蓉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长不了?” 如七看了看房外,确定没人后,长叹一声道:“这兰香小姐是老家主给少主许得未婚妻,俩人七岁之前一直同吃同住。” 同吃同住,难怪看他们感情那么好,如冉詹时时还让着她,这是她都难得看到的样子。 芙蓉问的有些艰难,“那她…为什么没在山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他们说,兰香是为了少主才离开山庄的。” 为了他?芙蓉想笑,这叫什么,亲梅竹马,还是未婚妻,那她算什么? 如七看她脸色不好,也有些后悔该早点来说一声:“这事我也是后来打听后才知道的,本想早点给你说说提个醒,可平日你跟少主那好的如胶似漆的,我那敢多靠近,眼下这兰香回来了,我就想找个机会告诉你声,这女子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不简单,芙蓉当然知道。 “这兰香可是去了漪澜国?”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日我见跟在兰香身后的那个护卫身上装扮倒像是出自漪澜国。” 漪澜国?芙蓉眯了眼,“果然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如七走时又丢了一些玉门里的秘药,这些大多都是兰芷和兰真做的,都是疗伤的极品内药。 芙蓉吞了两丸就觉内息源源不止,倾吐纳气,两个小周天过去,顿觉经脉畅通,身上的擦伤也好了大半。 “果然还是兰芷师傅医术高明。”芙蓉一个起身下地,慢悠悠扶着床站起来,果然没有先前的乏力痛感,似着走了两步,除去微若的酸涩意外,基本能勉强行走了。 芙蓉一个高兴,脚步轻挪,刚两步人就直直的朝着地上摔去,啊呀…砰砰两声倒地,芙蓉坐起来擦擦鼻子,果然还是不能大动啊。 “小姐…”听到声音跑进来的俩个丫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芙蓉,有些搞不清情况。 “没事,扶我起来。。”芙蓉扭着身子,突然看看天色,“现在什么时辰了?” 俩个丫头显然睡得还有些迷糊,“卯…卯时了。” 卯时?芙蓉低头浅笑,他竟一夜未归… ps:对与芙蓉,悠想说,她的性子平时就是个大大咧咧心里不放事的人,性格偏冷,她不是女强,加上一直想自由过日子没给自己谋划过什么,所以要她在众多势力面前压倒别人不受迫害,至少现在不可能做到。 前面说了,她在山庄后面会有点惨,也因为这样才会翻身离开,创下自己的一片名誉天地,那时才能与男人平起而坐。 结文的话还有些日子,俺加快脚步吧···周末愉快!! 第一百九十四章 坦白心事解疑云 五 如七最后告诉芙蓉,若她若想离开山庄的话,就叫人告诉厨房的一个叫老三的,就说戌时差人送一碟珍珠羹和桂花饺过来就可以了,到时来的人自然会告诉她该如何做。 离开吗?芙蓉动了下手指,断脉处酸胀的疼痛感微麻,似能传到心口,她确实这段日子没想过要离开。 若是换做以前,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就走,她不是个细心的人,平日就怕麻烦,生平最不屑也是第三者,更何况那俩人早有婚约在身,且又是亲梅竹马,不论哪一项,她若早知道,都不会选择和这个男人纠缠不休--- 可如今她心底早认定了这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如冉詹,那个温婉纤柔对自己许诺的人,他还欠自己一个解释。 想到昨日清晨他脸上的愧疚之意,芙蓉压下满心的慌乱,径直坐在窗前,等他。 若真要走,她也不要他亲自开口,单上次刘鸾的误会就已经让她吃够了苦头,她绝不会再来一次,更何况,她还要找玉蟾蜍。 没有一点声响,身子就被大力抱住,芙蓉先是一惊,后又一笑,软了身子倒在来人怀里。 “倒还知道回来?”哪想话一出口就是酸味十足。 来人身子顿了下,随后就把头埋在她肩上闷笑,“我的好芙儿,当真是在意的我在意的紧了…” 芙蓉也笑,身子被他抱着晃了两下,男人身上还带着外面晨起的清冷,贴在她脸上有些发凉,芙蓉躲了下,不经意的问:“她可好些了?” 男人自然知道她问的是兰香,眉头微皱了下,坐在榻上把芙蓉抱在腿上,简单的讲了下昨天的事。 缥缈峰是禁地本就少有人去,药堂的如清就在堂林深处的几颗大枝下养了不少的五蛇做药。 这五蛇平日没毒,因为冬季孵卵才会显得特别的凶猛,二十尺内不让人进身,一口利牙咬人一口当即就会骨裂,加上不用冬眠,所以冬季他们最活跃。 芙蓉一愣,“五蛇?”为何没有听说过。 “不错,其书名为:鄄蛇,人多称为流蛇。” 鄄蛇?芙蓉恍然大悟,她在临城时和兰芷师傅研究药方时还在书上看过,感叹这药材千金难求,是极好的解毒药材。 “你是说堂林就有?” 如冉詹看她一脸的大惊小怪,笑道:“是,养了很多,只所以叫它五蛇,因为他们长得快,三月就到五米长,基本无二样。” “如清?不是账房先生吗?” 如冉詹失笑:“是如清,清水丛林的清,是如青的弟弟,当即老头子偷懒就给他们错开了字,可读起来是基本无样。” 芙蓉轻笑,难怪---- “这鄄蛇可是五米长,通体黄花…” 如冉詹点头。 芙蓉眸光一闪,鄄蛇品种喜热怕寒在中原基本看不到,因为他们是冬季产卵,这里的气温冬季蛇都在冬眠,所以鄄蛇在中原基本难以存活,就算在番疆一代也是少见,蛇皮,蛇胆都是有价难寻的宝贝。 若找不到玉蟾蜍,或许可以用鄄蛇试一下。 如冉詹身上一半是娘胎带来的寒毒,鄄蛇性温最好不过。 如冉詹看她兴奋的满脸通红,拉着她的手轻笑:“你想要改日让如清抓两条来。” 芙蓉兴奋的点头,现在自己手脚可以动,再养段时间出行没问题了,可以先把他的方子给调出来,病情是早一日最好,慧济说如冉詹活不过二十五她心里一直耿耿。 “兰香也是知道这蛇功效,才跑去抓的吧?”芙蓉转念一想,也明白了。 如冉詹点头,似也想到当时的情景,“嗯,若不是我拉的快,怕她那条腿都给断在哪里了。” 芙蓉点头,不论真假,怕这兰香都让如冉詹欠她一辈子。 一辈子,怎么可能? “那她现在…。” “骨头碎了,短时间内怕是不能下地,昨天她疼了一宿,药堂的八草没了,我只得差大风连夜跑镇上拿了些镇痛的。” 芙蓉笑,眸光轻眨,疼了一宿,是怕他回来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吧。 “芙儿…”如冉詹手指顺着她的发,有些犹豫。 “嗯。”芙蓉低头敛了眼底的复杂,等他解释。 “她…”如冉詹说的有些艰难:“她可能要在这里住些日子…。我…” 芙蓉不语,许多事她不要自己一个人担,至少她要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如冉詹看芙蓉一脸冷色,微微一叹,眸光又柔了几分,嘴角轻笑:“这兰香从小伴了我几年,若真算起来还是我的一个远方表妹,我父在时,还和她许了一门亲。” 芙蓉坐起身,目光直直盯着如冉詹,“许的谁?” 如冉詹闷笑,“许的你夫君我…” 看他一脸不正经,芙蓉扭头也是一乐,“你还真敢说…” 如冉詹叹气的把人搂进怀里,这才悠悠解释道:“那时我年幼身子弱身边就她陪着,父亲给我说了亲我也就应了,这么多年我这身子能活几天都不知道,亲也只是个口头协议,我如今二十有二,若成亲早就娶进门了,一开始我就不打算耽误别人的,哪里想到会遇到你。” 芙蓉给他说的心酸,扭头狠狠瞪着他,“你不承认这亲,怕她可不是这么想的…” 如冉詹顿了下,如实答:“我和她婚事定下没两年,我病就重了,我把她送出去,就是想她能遇到门好亲事,这么多年,我早和她没什么了…。多的也不过是那份愧疚…。” 听到这里,芙蓉暗松口气,果然是一头热啊,“我看她倒是从一而终,对你忠心的很…” 如冉詹轻笑,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我早前就对情爱之事不上心,如今更是满满当当塞得都是你一人,哪里还容的下别人…” 芙蓉浅笑,只觉先前憋闷委屈的心思顿时一扫而空,果然,爱情能让人直上天堂,直落地狱。 “疼…”芙蓉喃喃着,心里想着怎么尽快站起来,或者让如冉詹带她去趟祠堂,至少任何一点希望都不能放过。 ps:男主很坚定,只是挡不住万恶的误会啊……捂脸……先打一针预防针,后面别骂男主渣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深夜交手惹人惊 这日后,天气渐暖,芙蓉除去蹲在房里好吃好喝外,就是吞两丸如七带来的药,加上山庄里不少的名贵药品,刚进四月天,她的身子已恢复了大半,能下地自由走路了。 年关刚过,如冉詹就出了山庄两趟,一走半月,每次回来都是一脸的倦容,芙蓉心焦,玉蟾蜍的事自然也没机会和他细说。 能让如冉詹跑出去的事定是些重要的,芙蓉也不想多问,只是一顾的问他要了些医书和材料打发时间。 偶尔一次闲聊,芙蓉提到山庄列带家主的祠堂。 如冉詹听她问起,就随口说了两句。 看他一脸的倦容,芙蓉叹气:山庄的事加上兰香和她两个病号,着实让他耗神了,若换之前的如冉詹怕又要在病床上躺一个月。 芙蓉心疼,揉揉手臂,:“我现在好的差不多了,你几时给我抓两条鄄蛇过来?” 如冉詹笑,纤瘦的身子这两月也结实了些,他把芙蓉抱在腿上,点点她的鼻尖:“我的好娘子又闲不住了,现在的鄄蛇还是凶的很,何况夏季的五蛇入药才是最好,在等等吧。” 夏季?芙蓉点点头,鄄蛇喜热,夏季的蛇长得最肥美,当即也就同意了。 夜半翠竹苑,房间里灯光刚灭。 一道身影闪过窗前,黑衣曳地刚过,接着窗内又是一道身影而出,跟着黑影而去。 耳边风声呼呼,芙蓉脚步不停的跟着前面的人影,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如冉詹这几日都回来的晚,有两次大风来告诉她,因为漪澜如冉谦失踪的事,漪澜现在和流云山庄都在僵着,加上如冉詹离开后临城几王关系微妙,百里闻更是处处受限,山庄势力多在凤储,现在各处的堂口商铺都受焰王的牵制,庄内不少人都被派出去了,如冉詹若不是因芙蓉在养伤,也要再去趟天澜。 芙蓉轻叹,今夜他又歇在书房了吧。 自她身子大好后,就让如冉詹撤了外面的暗卫,她知道青歌青舞俩个丫头也是有武功的,加上如今山庄用人,她也不想让他忧心。 只是每每入夜,总感觉有人在屋外探视,芙蓉开始以为是错觉,因为对方气息一闪而过,似乎只是来看下。 今日她凝神候着,到真给等到了。 夜深她看不出对方身形,只是看他身法奇快,芙蓉虽然脚法不错,可这近半年来都是养尊处优天天躺着,这会功夫就落了不少,刚一个晃神,前面就看不到人了。 芙蓉愣了下停下,再看,一片漆黑,哪有半个人影,刚想回去,抬眼就看到一座巍峨的塔楼,这才发现似乎进了那个苑内。 说是塔楼实际应该算是阁楼,只是楼样曾宝塔形势,三层楼层显得高大严峻。 这看起来像是个放书的地方,芙蓉转了下,里面黑乎乎一片,刚想走,就听里面有动静,转身侧着身子就贴在墙壁暗处,刚屏住呼吸,就见一个人影匆匆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拿了个什么东西,随手就塞进怀里。 芙蓉眼睛一转,随后捡了石子对着黑衣的手臂一丢,黑衣不察,手臂被石子打的一松,芙蓉猛地从侧面出手,闪移到黑衣身后,快速把他怀里的东西给抢了过来。 黑衣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刚要闪就发现怀里东西没了,一双眼冷冷对上芙蓉,待看到是芙蓉后,目光又变得诡异起来,不等芙蓉站稳身子,人抬手就直朝她面门拍去。 芙蓉只觉一股阴风过来,身子又是一侧,勉强闪了过去,脚步也乱了。 她这武功本就是个半调子,只是心法略有所成,步伐走的轻盈而已,加上她手脚都不利索,这一下躲的实在狼狈。 脚步还没站稳,耳边又是一季掌风,芙蓉脚上提气,身子一歪连退几步,暗骂:这人怕是要杀人灭口。张嘴想叫两声,可对方招式太过凛冽半点都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你妈。心里暗怪自己太过冲动。 风起云涌间,芙蓉已避了她十余招,身上冷汗直冒,她一双眼直直的盯着对方,试图拉开些距离,来人显然也打算尽快结果她,她一路躲,对方步步紧逼,掌法更加凌冽,招招都冲着她手臂和面门,芙蓉浑身衣裳都湿透了,对方抬手在她面前虚晃一招,后手直直的拍在她胸口。 芙蓉暗叫不好,一声闷哼,人直直的就被拍飞了出去,哗得撞在了一旁的木桩上。 砰砰的声响,顿时惊动了四处的暗卫。 下一秒,四处脚步四起,黑衣上前两步本还想再补一掌,犹豫了下,转身就走。 芙蓉抬起脸,吐出一口血,叫他:“如易华--” 黑衣脚步一顿,扭头冷冷看她一眼,随后闪身离开。 果然是她…… 芙蓉以手撑地,喘息着又吐了口气,刚想站起来,脖子就是一凉,感觉到冷冰冰的金属质感,芙蓉心骂:再来晚点,她就真的交代了…… 没想到那女人的武功居然会这么高… 灯火通明的大厅,芙蓉倒在光滑的地板上,全身似被抽干了力气般看着缓缓而来的人。 那人来的最晚,芙蓉看到他清瘦的脸颊想挤出一丝笑,可脸僵的就是动不了。 如冉詹见她满身血污,脸色一冷,匆匆上前扶起她,又朝她上下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回头问:“这是怎么回事?”语气少有的冷冽威严。 几个黑衣低头,如七拿着手里的袋子艰难的说:“主,这……” 如冉詹一见那个钱袋也是一愣,随后不可思议的看回芙蓉。 芙蓉愣愣的看着那个被黑衣搜去的东西,是一个荷包,古朴的墨蓝色绒布上有几支青竹,芙蓉脑子一翁,这是她送给岚闫的那个荷包。 怎么会? ps:马上就要对峙了,冉冉,你信谁…… 第一百九十六章 巧言令色逃嫌疑 一 芙蓉艰涩的张了张嘴,想解释,她虽然不知这个荷包里面装了什么,不过以眼前这个情况来看,里面的东西显然是关乎流云山庄的。 “少主,庄里从未进来过外人更不可能有外人潜进来,我看这件事还是需要芙蓉给大家一个解释。”浅下之意就是要芙蓉解释下为什么会出现在书房外面,还这样一身狼狈。 芙蓉抬头愣愣的看着岚闫,只觉先前在临城时那个冷冰冰却偶尔照顾她的人,格外的陌生。 “不错,我是外来人…。”芙蓉低头浅笑,拍了拍出了一身汗黏在身上皱巴巴的衣衫,抬头对着岚闫道:“那我想问,这山庄这几月来除了我之外就不曾有别人上山吗?” 众人皆愣,没人答话,场面静的诡异,芙蓉看到如七站在岚闫伸手冲自己使眼色,显然是不想自己跟岚闫起冲突。 芙蓉冷笑,她是没心思不代表是傻子,屎盆子都扣在头上了,还不吭气,当她是傻子。 芙蓉回头问如冉詹:“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你们山庄的人,就被认定是外来的,那些被你遣出去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回来都是你们的人,都不可能有人怀疑是不是?” “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在提。” 如冉詹揉揉眉,把荷包塞进怀里,拉过芙蓉转身就朝外走。 芙蓉被他拉的一个趔趄,瞪大眼睛盯着前面自顾拉她走的人。 什么意思?问都不问,还是他就是这么想的。 “等。。等。。” 如冉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手上加大了力道转眼就出了内堂。 众人站在后面,面面相窥,不敢吭气,如七暗松口气跟了上去,就见大风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见了如冉詹就道:“主子,兰香小姐摔倒了,这会正找你呢…” “我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摔了?”如冉詹放开芙蓉,转身就要出去,刚走两步才想到芙蓉,回头一看,果然看到芙蓉站在门口一脸的冷色。 芙蓉不承认刚才他放手的时候自己心里酸的发憷,他说来的时候,显然之前人是在兰香哪里的,芙蓉扭过头,原来他就是这样忙的。 “…不许乱想…。”一看芙蓉这样子,如冉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叹一声,拉着人跟他一起走。 芙蓉别扭的退后两步不肯动,后面如七和岚闫几人出来,芙蓉抬眼就对上岚闫冷冰冰的目光,当下脸色一凝,看来岚闫是铁定了怀疑她了。 “你这腿脚刚好就跑出来了,以后不许再这么乱跑…” 芙蓉愣愣跟着如冉詹,点点头。 雅苑 当芙蓉一踏进门内,就感觉到一个目光跟着自己,芙蓉抬眼看去,果然是那日跟在兰香身后的那个男人,高大结实,一脸的刚毅。 还没进屋就听到一个女人尖叫的哭声,芙蓉皱眉,就见一个青衣男子和一个丫头正满头大汗的想治住床上滚来滚去的女人。 “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青衣手上依旧拉着人,对后面人叫,“快来压住她,别让她乱动。” 如冉詹眉头一皱,就见走在最后的岚闫已经走到窗前,就着侍女的姿势一下把人定在了床上。 女人头发湿漉漉的凝成一簇簇散在枕头上,一张脸因为疼痛也变的苍白,芙蓉皱眉看着女人脸上的表情确实不似作假。 难道是自己做了? 人安静下来,青衣男子拿着捆脚的竹夹好不容易给她固定上了,这才抬头看向如冉詹,人也直直的跪下:“如清愿意受罚。” 如冉詹上前坐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女人额头。 兰香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一双眼水漉漉的。 “詹哥哥,好疼…。”话没说两句人就差点哭出来。 芙蓉撇嘴,绕过地上的如清,又撞了下站在旁边的岚闫,一脸恨恨的看着如冉詹放在女人额头上的手。 伸手一把拉开,又一屁股坐在床上,把如冉詹挤到后面。 “我看看…。”伸手拉过女人的手,就把起脉来。 如冉詹和岚闫这才想起来芙蓉也是个医术高手,唯独如清跪在地上发愣。 兰香看到芙蓉,目光闪了下,随后老实躺着让她把脉,一张脸阴沉不定。 芙蓉想笑,她只是看看,没打算真给她看,不过这手刚放上来就笑了。 脉搏时有时无,虚弱不定,面色苍白却舌苔红润,哪有半点伤的迹象。 芙蓉拉开被子看了眼她腿上包裹的严实的竹夹,浓烈的药味扑鼻,犹豫了下还是去扯绳子。 那料刚一动,人就叫了起来,“啊---詹哥哥…。” 如清也赶忙阻止:“鄄蛇的伤口本就不易愈合,我好不容易给她捆上,这位姑娘还是别动了。” 芙蓉回头看向哭的娇滴滴的女人,伸手一捏她的肩膀,顿时就听女人闷哼一声,脸色煞白。 “兰香姑娘这是怎么了,让我好好给你瞧瞧。”说着一扯她的衣领,顿时肩膀处深深一道红痕。 “啊----”女人蹦起来惊慌失措的推开芙蓉,身子退后好几下拉住衣领。 果然是她…芙蓉目光一闪。 “你做什么?”岚闫也急忙把芙蓉拉开,芙蓉身子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 “芙儿…。”如冉詹目光冷冷的扫了眼岚闫,又不赞同的看了看芙蓉,“大风,你先带芙蓉回去,我晚点就来。” 芙蓉憋着一口气撑了一晚上,这会听他要赶自己走,脾气也上来了。 “少主,芙蓉有话要讲。” 如冉詹眉头一皱,“先回去。” “我敢问少主刚才在我身上搜出来的荷包里装的是什么?”芙蓉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如冉詹为少主,此刻见他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脾气一拧,索性就直接问了。 不等如冉詹回答,岚闫就冷冷一笑:“芙蓉姑娘偷得东西,竟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就请岚先生告知一声。” 岚闫上前一步走向芙蓉,一双眸子泛着冷光,刺的芙蓉生疼。 “荷包里是列代家主的印章,芙蓉姑娘想必也知道但凡出自山庄出去的文书批示上面都会有家主的印章,即便是只有家主亲笔签下的名讳也会是为无效。” 芙蓉心里咯噔一声,印章?岂不就相当于皇帝印玺,流云山庄势力有多大,家主的控制权有多重要想也知道,这兰香拿这印章干嘛? “岚先生口口声声说是我拿的,你可是亲眼见了?” “你个巧言令色的丫头,那么多暗卫当场抓获你还狡辩!” “不错,我是当场抓获,不过不是我,是我刚和那偷印章的人交过手,暗卫就出现了,那么巧?” “你想说什么?” 芙蓉伸手一指床上仍在哼唧的女人,目光直直看向旁边的如冉詹:“就是她,跟我交手,打伤我的就是这个女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巧言令色逃嫌疑 二 几人皆呆,场面顿时诡异的安静,如冉詹目光闪了下,问芙蓉:“你被打伤了?” 芙蓉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不是重点吧。 “只是被她打了一掌,无碍。” “詹哥哥…”床上人凄楚楚的看着如冉詹,一张脸白成了纸。 芙蓉轻笑,还装。 如冉詹并不答话,直直看着芙蓉,似在思量。 岚闫脸色一沉,“你怎么知道打伤你的就是兰香?更何况暗卫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别人。” 废话,人早跑了,狗屁的暗卫。 “兰香的脚早就伤了,你也看到了别说是动武就连下地都不可能,芙蓉,你还能在血口喷人点吗? “血口喷人?”芙蓉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兰香裹着竹夹的脚,“她根本就没受伤,我跟她交手的时候在对方肩上点了天宗和肩髎,不消一炷香的功夫,那人肩膀处就会出现一道淤痕,三个时辰才会消散,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她肩膀处确实有一道淤痕。” “那她的脚又怎么解释。”显然岚闫认定她在乱扯,竟有些不依不饶。 芙蓉浅笑,“她苔红气匀,脉搏忽闪,显然是用了内力压制,身上半点没有受伤的意向。” 芙蓉上前走了两步看着榻上惨白着一张脸抖如小白兔般的兰香,缓声说:“不若就让如清把她脚上的竹简拆了,看看是否是真的伤了?” “詹哥哥…。”女人尖叫着哭出声,一下扑到如冉詹身上,“我真的没做过,我不知道为什么芙蓉姐姐要这么说我,我。。我的脚好疼啊…。我不要再拆开…。。” 如冉詹皱皱眉,安抚的拍了下趴在身上哭的人,回头对芙蓉说:“你先回去。” 芙蓉一呆,脸色就是一变,“如冉詹,你也以为我在说谎?” “别说了。”芙蓉以为如冉詹只是不想闹的太难堪,岂料他直接叫来大风赶她出去。 “送芙蓉回去。” 大风如铁塔般的站在前面,芙蓉后退一步,咬着牙问:“我只问你,信我还是她?” “芙蓉!” “我还是她?一句话。” 大风挡在芙蓉面前,芙蓉看不到如冉詹的脸色,只是硬挺挺的等他说话。若是今天她说的不信,她也没必要为了个内贼让俩人翻脸,他都不在乎了,自己干嘛上赶着被人骂。 心里翻江倒海说不出的难受,只觉耳边嗡嗡直响,只有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如恶心的苍蝇般挥之不去。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和他的信任是这么微弱,即便心底里告诉自己无数遍相信他,依附他,却又不得不一次次推翻,她芙蓉,从来就不想依靠别人而活。 如冉詹,我只要你一句话。 良久,“让她进来吧。” 挡在眼前的人顿时闪开,芙蓉如从见光明般的笑了,就见如冉詹已经把人放在床上,安抚两声,这才回头示意她和如清来拆竹夹。 兰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双手颤巍巍的拉着如冉詹,眼睛已经水肿通红,嘴里还念叨着:“詹哥哥相信我…。” “主…”岚闫不赞成。 如冉詹挥手,“此事事关重大,更何况芙蓉也懂歧黄之术,不会有事。” 兰香看了看芙蓉又看了看岚闫,咬牙对如冉詹说:“如果能让詹哥哥相信兰儿,兰儿就再痛一次也无妨。” 芙蓉轻哼一声,演苦情戏呢,还无妨……真不知她这自信那来的。 如清擦了一把汗,显然也颇为不赞同,不过如冉詹发话了,他只得又拿了小刀过来,先把竹简外捆绑的绳子剪开,然后才示意芙蓉过来拆板。 “啊---”芙蓉刚一上前,女人就尖叫的扭着身子乱躲,散开的竹板里的骨刺又深了几分。 “别动,来按住她。” 芙蓉冷笑,活该你受罪。 这竹简也叫竹夹,是古时候专为骨裂的人准备的,古代没有开刀,就用这种翠竹板扎在一起固定外面受伤的地方,里面则是两到四个骨钉,以线为连接扎在肉里,贴近骨头以固定碎骨,长久下来可让骨头不变形运气好的可从亲长好。 而这每次上药就是病人最痛苦的时候,因为要把骨钉拔出来涂上药再从新插回去,这么一番折腾,人多是要受疼的。 女人叫的越欢,芙蓉下手越狠,一张血淋淋的竹板下来,床上人已经汗湿夹背,人也接近昏厥。 芙蓉也是满头大汗,这血肉模糊真不是人干的活,拿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把上面的药擦了擦,露出了一节发青变形的小腿,小腿脚腕处还隐约可见两个黑洞。 芙蓉目光一凝,那是鄄蛇咬的,怎么可能? 不可能会错,她明明看的仔细,若伤成这样子,不可能面向和脉搏一点都没显示,到底是哪里出错。 芙蓉难以置信的拿手点了点,皮肤里因为刚拔出骨钉还显得水囔囔的,这一碰,女人又是一声痛呼。 如清再一旁看着不忍,“这位姑娘,你可看仔细了,皮肤囊肿骨骼错位,肤质乌青发黑,若再不敷药的话,这腿真的要报废了。” 女人抱着如冉詹胳膊身子因为疼痛一抽一抽,似忍了极大的痛苦,岚闫也看着不忍。 “主,还是尽快给兰香上药吧,她这样受不住。” 芙蓉还呆呆的看着那节因为骨折而变形的小腿,一时回不了神,如清索性把人推到一边又叫丫头过来,加上岚闫忙活着先给兰香上了一层药,这才又开始固定夹板。 “冉詹,她…。”芙蓉脑子混乱,一时想不通到底是哪里错了,黑衣走的时候,自己叫她,明明就确定她就是兰香,兰香就是如易华,到底是哪里错了。 “够了。”如冉詹冷冷的看了眼芙蓉,“你该回去了。” 芙蓉不甘心,咬牙说:“我只问你,她真名可是叫如易华?” 几个还在忙活的人顿时动作一顿,岚闫也不可思议的看向她,芙蓉看众人表情就知道猜对了,那,到底是哪里错了? “你可知…。” “够了,她今天一整晚都和我在一起,你还要说什么---”如冉詹转过身不再看她,接着大风又走到面前,这次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拉了人出门。 你可知,我就是被如易华推进水里,死里逃生……。 门内,还能听到女人凄凄唉唉的哭泣声,间或着男人偶尔的应答,芙蓉浅笑,原来---你才是她最大的自信所在。 ps:没修改,先看吧,今天忙晕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冉詹许已求婚名 那日后,芙蓉虽然不说,可她也知道俩人心底有了缝隙,那缝隙就是兰香。 她体谅他的情不得已,可容不下他对那女人的庇护,所以芙蓉这一闹脾气就是三天不理他。 每天该干嘛干嘛,白天依旧忙忙碌碌折腾那些药方,偶尔还让青歌带着跑了两趟药堂,如清看到她来还惊悚了半天,那天晚上这个女人折腾人那是半点都不马虎。 芙蓉呵呵的笑,也知道给他找麻烦了,可就是闲下来一口气憋的很,索性就跑来和如清一起捣鼓药材。 接连几天下来,如清到是释怀了,俩人也相谈甚欢,芙蓉这才徐徐问道:“多说江湖上有改颜换貌之说,用的可是人皮面具?” 如清正在看芙蓉拿来的药方,随口就应了句:“用人皮面具只是保持的时间久些,真正经常换颜的多是用染料修饰下就可?” 芙蓉闹心归闹心,可也知道那天真凭实据摆在眼前,她是百口莫辩,不怪别人不信,可静下来细想,就觉得肯定是哪里错了。 她的腿伤是真的,那那天跟她交手的黑衣是谁? 还有上次在堂林她被暗算,又是谁? 芙蓉揉揉眉心,“你是说如果想改变容貌的话,只简单化过妆就能行?” 如清这才感觉到她问的什么,抬起头,疑惑道:“你是懂药理的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有很多种方法,用药也可以,还有易容的话,不止是嗓音性情习惯还有身高都可以变。” 嗓音性情她知道,现代时候就有不少人会变音,这个不奇怪。可身高…这些…。 芙蓉皱皱眉,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若兰香真的是如易华的话,她第一次见自己就认出她是程玉珠就不足为怪,只是她是怎么瞒着刘鸾跑出宫的? 是了,她是刘鸾的妃,又怎么成了如冉詹的未婚妻…。。 芙蓉彻底混乱了,尼玛,究竟还有多复杂…。 “你这方子可以一试,我还道少主这次回来身子好了不少,原来真的是你的功劳。” 芙蓉呵呵的笑,又和如清讨论了些细节,如清也答应她可以随时到后面的草堂去配药,哪里后山处都是他养殖的精贵药草,芙蓉看的口水直流,连连点头,直到晚膳时候才跑回去。 回去就看到几天不见人影的如冉詹正坐在圆桌前等她,见她进来眉头才微微一舒,刚要说话,芙蓉看都不看就直接进了房,还把门摔的生响。 跟在后面的青歌青舞愣愣的看看门又看看少主,不知道是跟进去好还是离开的好。 如冉詹看她一副孩子脾气,失笑的摇摇头,对两个丫头挥手:“热些菜给她送去吧。” 两个丫头这才连连点头匆匆离去。 那天的事,如冉詹一来忧心芙蓉是被那黑衣伤着了,二来也确实被兰香哭的烦了,这才觉得芙蓉太过无理取闹,眼下看芙蓉给他脸色,这气也只得忍着,可每次回来都是冷冰冰的一个后背和满屋黑洞洞的清冷,如冉詹叹气,终是半夜摸上来把人硬搂进怀里。 “这都气了三天了,还没消气?” 芙蓉哼了下,挣了两下就任由他抱着,眼里多了几分算计,她两次遭暗算,兰香都有不在场证据,而陪在兰香身边的不都是如冉詹吗? “你说,她到底是谁?又为什么离开的流云山庄?” 黑夜里,如冉詹把头埋在芙蓉发里,闻着熟悉的淡香,开口:“芙蓉,这件事太复杂,日后我慢慢告诉你,你只知道我亏欠她许多。” “亏欠?亏欠就以身相许?” 如冉詹失笑,“又乱说,我对她只有妹妹之心,没有男女之情。” 芙蓉冷哼,“怕她可不是这么想…” 如冉詹叹了口气,“那你可愿和我早日完婚?” 芙蓉一愣,胸口处跳的激烈,他这是求婚吧,哪有这样子躺在床上求婚的。 半天听不到声音,如冉詹又把人搂的紧了,“本来我就打算等你身子好了就把婚事给办了,不想出了漪澜国和兰香的事,在拖到现在,就下个月吧,选个好日子。” 完婚?芙蓉还有些回不了神。 如冉詹以为她还在生气,抬起身子把人压在身下,看的芙蓉脸颊通红。 “还在生气?你与我同吃同住几个月,这姑娘家名誉早就没了,人都是我的难道还想逃婚不成?” 谁要逃婚啊。 谁…谁是你的人了… 芙蓉差点咬掉舌头,抬眼恶狠狠的盯着上面的人,黑夜里就能看到男人的一双眸子显得格外深邃,里面的火辣热情让她羞恼的说不出话。 “下,下去…”芙蓉半天憋了一句,脸已经烫的能煎鸡蛋了,努力忽略掉那个顶在自己腹部的硬物。 有这么求婚的吗? 这是逼婚好不好,还有凶器…。芙蓉忍住脑子里飞过的不正经思想,压下嘴角的笑。 “在我哪里,求婚可不是这样的。” 男人惊喜的拉着她的下巴对向自己,“那你是答应了?” “在我哪里,男人只能娶一个,一生相守,你可愿意?” 黑夜里她看到男人的眸光似乎又亮了几分,低头在她嘴边就是一吻。 “我这身子本就打算今生不娶的,如今有你一个已经超额,那会再娶。” 芙蓉点点头。 “不许再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 如冉詹失笑,“我亏欠她十年,只是想照顾她而已。” 好吧,芙蓉点头,“保持距离…” 男人轻笑:“冉詹今生只要你一人。” 芙蓉脸腾的就红了。 男人贴上来,“娘子。” “要叫老婆。” “老婆?” “不错,老公。” 如冉詹眨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听起来倒是显得格外亲密,低头对着芙蓉的小嘴就是狠狠一吻。 果然还是这样的芙蓉让自己动心啊,不由自主的加深这个吻。 床榻上,男人好不容易压下翻腾的情yu,再看身下人已是衣衫凌乱,发丝轻散,妖魅惑人。 “芙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哑着嗓子在她身上流转,直到身下的芙蓉也浑身开始颤栗,浑身的热量似乎都从男人吻过的地方一并发烫,燃烧,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那一句:今生只要你一人。 结婚吗?扣上她的名,别的女人想都别想…。。 似乎也不错。 那夜,芙蓉笑的酣然…。。 在她那里,爱的人称女方为老婆,男方为老公,一生相伴相守不离不弃--- ps:哎,不能有个动静就闹出走啊,不到最后时刻哪个人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喜欢的人,何况还只是个小误会,大风暴就要来临。 第一百九十九章 风起云涌变故起 一 随后这几日,芙蓉的脸上时刻都挂着灿烂的微笑,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不明白主子怎么就突然心情好了,自然也跟着高兴。 唯独把个如清吓的不清,再他看来那绝对是恶魔的微笑。 这日,芙蓉手里捡了药材蹲在药房煎药,一张脸笑的跟开了花似得。 如清在旁边看的渗得慌,也不知道自己姐姐是怎么跟这个女人沟通的,哪有人莫名其妙就发笑,还笑的那么神经。 实在忍不住,如清轻咳了下,问:“芙蓉是有什么喜事吗?这几天看你心情很好啊。” 芙蓉摸摸脸,很明显吗? 想到今天早上一起床就看到某个人梳洗整齐穿金戴玉的站在自己床头,脸上一脸的古怪莫名,不料半响,那人竟慢悠悠的掏出个小木盒给她。 芙蓉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疑惑的抓了下头,打开一看,就见小木盒子里躺着两个圆溜溜的指环,一大一小,通体翠绿,以金边勾勒正中镶嵌两颗红色玛瑙。 好漂亮---- 芙蓉惊喜的张大嘴,拿在手里仔细打量。 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是水头润滑,亮泽似比上次给她的玉簪还要晶透几分。 “这是…。”结婚戒指吗?芙蓉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心里已经被翻江倒海来的喜悦淹没。 自己昨天只是稍微的抱怨了下,说在自己那边的世界里,结婚的两个人都会带钻戒, 两人各带一只,表示携手同心,也是彼此婚约的见证。 自己也是随口抱怨的,那知道他就记住了,芙蓉乐呵呵的看着里面的两支戒指,虽然不是钻戒可看那两颗红玛瑙荧光剔透,心里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男人自然看出她喜欢,轻笑着拿着小的那枚给她带上,随后又让她给自己带上那个大的。 两颗盈红的玛瑙灼灼闪光,芙蓉趴在男人怀里,嘴都合不拢了。 “这下别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不许每天再给我使脸色了。” 芙蓉嘟嘟嘴,谁叫你气我来着----- 随后似想到了什么,伸手拉着他的大手,掌心相对,“你既然带了我的戒指就不许对不起我,这是对戒也是承诺,以后每天都要带着,若那天我不带了就是不要你了。” “又胡说!”男人霸道的把人从怀里扯开,直直的看着她,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离开的话,你知道我受不住的。” 芙蓉扭过头轻哼,心里美滋滋的。 都说恋爱的人智商为零,她绝不承认自己也是喜欢听情话的人,这几天的心情光跟着如冉詹走了,他开心自己也高兴,他发愁自己心疼,他对别人好,自己就心烦,七上八下的,眼下,就这么单看着他,那些气就什么都消了。 罢了,兰芷师傅也说过,他打小身子就不好,自己一个外人能进了他的身,得了他的情,还求什么。 “这是你说的,我可记下了。” 如冉詹轻叹一声,眸光又柔了几分,把人搂进怀里。 “是我说的,你最好是记一辈子。” 芙蓉笑眯眯的趴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浅香,自从他身体大好后,药味不见,就连一贯的墨香也淡了。 芙蓉闻着觉得似曾相识,半响才想到是海棠的花香,心里暗松一口气,总觉得又有那么怪异。 “日子我选好了,下个月初七,过两天我抽个时间陪你去下面镇上走走,买些你喜欢的东西?” 芙蓉点头,她不知道结婚要买什么,可她愿意听到他说的那句陪她走走。 自从那天求婚后,芙蓉觉得既然打算要和他过一辈子,那基本的信任是要有的。所以这两天不凡多晚,只要他回来,芙蓉就不多问,白天自个忙自己的事,整天泡在如清的药堂,一个礼拜的功夫就把方子上的药给配齐了,这两天已经开始给如冉詹换药了。 至于兰香的伤,重在养,她和如冉詹都默契的不提对方,可芙蓉偶尔还是能从如清嘴里听到如冉詹每天还是抽个时间去看那个女人 芙蓉没有多问,心里虽然不痛快,也随后就忙的忘了。 每天光抓药配药再煎药就够她忙的了,也没那么多心事搭理那个女人使的小心眼。 就像人们常说的,你不喜欢别人,挡不住别人喜欢你---- 芙蓉轻哼着又扯了两把手里的丹参,如冉詹,你若扛不住,就别怪我休了你! 心里狠狠的想,手上顺便把如清养了一大片的补血良药给折腾了个遍。 丝毫不看如清那张苦哈哈的脸。 芙蓉觉得如清跟他姐姐一样,都是嘴硬心软,对自己都是极好的。 对此,芙蓉也只得连连叹气,谁叫她来时带的那些上品药和兰芷师傅给她的都丢了呢,等日后见了兰芷师傅再找些好的还他吧。 芙蓉叹气的看看苦哈着脸瞪自己的如清,好心情的笑了起来。 “如清,下个月我大婚,你可要来多喝几杯啊。” 如清瞪大眼,“大婚?和谁?” 芙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木头如清干成还不知道她跟如冉詹的关系。 “跟岚闫。” 芙蓉胡乱一说,岂料如清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可能!” 芙蓉就惊悚了,“为什么?” “这里人谁不知道,岚先生从小就有心上人,只是被家主派出去了。” 从小?派出去? 芙蓉想到那日岚闫对她的咄咄逼人,眸光一闪,“是兰香吗?” 如清摇头,“怎么可能,兰香小姐眼里只看得见少主。” 那天,芙蓉回去的晚,心里明白的很可还是接受不了别的女人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男人,这种感觉很不好,所以她耗在药堂帮如清整理药材,就连送药都打发的青歌丫头。 如清对于她常赖着不走已经习惯,可今天这么晚了还不见她有动静,山庄自从出了漪澜国的事后,山庄的人手调出去不少,晚上基本没什么人走动,她又是个不熟路的,如清想了想,索性开口赶人。 “今天就到这吧,你赶快回去吧。” 芙蓉看看天色,也知道该回去了,可心里别扭着就不想见如冉詹,每次他一言两语的就让自己忘了初衷。 如清看她不动,索性放下手里的活,直接拖了人就朝外面走。 “走走,我送你回去。” 芙蓉看他赶人了,只得拍拍手,“我直接回去吧,那丫头若还回来你就让她直接回去就行了。”说着摆摆手,人就出了药堂。 ps:先上两章甜蜜的,后面可表骂俺……捂脸遁走…… 第二百章 风起云涌变故起 二 雅苑 青歌手里提着药篮子刚进来就听到院内深处一阵阵女人浅浅的呻吟声,疑惑的上前走了几步,声音越发的清晰,间或着奚落的衣服声。 细听下竟是从房间的内屋发出来的,青歌紧走两步,难道又是兰香小姐的腿伤疼的受不了了? 刚进了内院就看到屋外站着的俩个高大人影,俩人一贯冷然的脸上带了丝异样,此刻见青歌进来更是眼神飘忽。 “风大哥,我来给少爷送药了。” 大风听到青歌点名了,只得看看雷,随后尴尬的张张嘴,还是半句话都没说出来。 青歌疑惑的看看大风,又看看雷,最后索性跨过俩人直接推门,“芙姑娘说了,这药要热的喝。” 俩人还来不及拦,门就推开了,青歌自顾自的抬脚走了进去,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已是一层冷汗。 房内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青歌揉了揉鼻子,径直朝内屋走去。 女人的娇喘呻吟声更加清晰,偶尔还有男人的闷哼声。 青歌疑惑的走上前,一眼就看到两个在床榻上纠缠的身影。 女人青丝裹面,身上的薄衫已经褪到手臂上,露出好看的脖颈和皮肤,白花花的一片,她的一条腿紧紧绕着身上的男人,另一条腿还打着竹夹翘在外面,嫩柳般的双手抱着男人拥吻,随着男人越吻越低,她带着情yu的脸仰起来,红唇似叫非叫。 空气里都荡着情yu的燥热,男人出喘着吻着她的胸口,大手快速的掠过女人的大腿和胸口,所到之处,衣衫凌落。 “啊---”青歌下意识捂住嘴,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刚想退出去,就听到男人难言自己的闷哼一声,似痛苦似压抑。 “少爷?”青歌这才发现竟然是如冉詹,因为太过惊讶就大叫出声。 “谁------”话刚落,青歌胸口就是一声闷痛,人也直直的飞向门口,重重的撞在太台子上,手里的篮子掉在地上,里面的药碗也乒呤乓啷碎了一地。 看到地上洒落的汤碗,男人通红迷惘的瞳眸有了一丝聚焦,目光怔怔的看了眼地上已经昏厥过去的丫头,有些发愣。 感觉到脖间的手,如冉詹回头,一看怀里人衣衫半解双酥半露,神色当即聚凝,“詹哥哥…”女人感觉到他的迟疑柔软的身子又朝他身上靠了过来,顿时粗重的喘息声又加剧。 “少…主…。。”风和雷迅速跑进来,可看眼下这情况也僵在原地,尴尬的四处乱飘。 听到声音的男人突然转醒,猛地一把推开缠在身上的女人,看她一脸的惊惶失措,如冉詹眸光忽明忽暗,闪身就出了房门。 “詹哥哥…。。”女人快速拿了毯子裹住自己,恨恨的盯着门口。 风雷二人对视一眼快速退出来,眨眼也出了门。 “该死的,哪里冒出来的死丫头!”兰香抓起身上的毛毯往地上狠狠一摔,一双大眼快要喷火,“冉詹哥哥,你以为你今天能跑到哪去?销魂可不是你用玄冥神功就能压制的了的。”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一个高大的青衣男子跪地捡起毛毯放回她身上。 兰香狠狠一甩,“带我去找他。” 男子身子顿了下,抿嘴:“小姐,若被少主知道了,怕…。” 一个耳光甩过来,男人嘴角隐出一丝血丝。 “你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我身边的暗卫而已,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男人低头擦了下嘴角,起身拿薄衫裹了女人,轻跳两步就出了屋,跟着如冉詹离开的方向追去。 如冉詹提气快步朝飘渺峰的方向走,体内似有一团烈火在烧,眼中情。欲翻腾,提着的气顿时一泄,人直直的栽倒在地上。 “主。。”风雷跑过来,连忙拉起他,如冉詹尽仅有的沙哑声音说:“把我扔到前面湖里,然后…退开。” ps:明天是中秋,明天给吃肉,吼吼~节日快乐!! 第二百零一章 风起云涌变故起 三 暮色下,芙蓉磕磕巴巴的走着,半响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偏了路,抬头四处看看,刚要找路回去,就听不远处一个类似猛兽般的低吼,压抑且急促,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入耳。 “是…谁?”芙蓉浑身一个激灵,声音很低很沉,芙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下意识退了两步。 黑暗里看不到任何事物,芙蓉皱着眉摇摇头,转身想顺着原路回去。 这脚刚一动,就听不远处一声哗啦水响,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耳边就是瑟瑟一阵风声,划破周身的空气,凌冽的戾气破空而来。 芙蓉下意识一个低头,有东西擦着头顶瞬间而过,还不待她看清楚是什么,脖子上就是一紧,人被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是人---- 芙蓉感觉到对方浑身的狠虐和戾气,一张脸憋得通红,双手用力的朝前挥舞着,想让对方松手。 对方手臂如钢钳般越收越紧,大脑迅速缺氧,脸也越来越发青,芙蓉两脚乱踹,渐渐也没了动作。 就当芙蓉认定自己死定了的同时,突地脖间一松,接着就是胸前一凉,那人热的发烫的身子靠了过来,芙蓉咳嗽得大力喘气站都站不稳,可是仍然感觉到对方是个男人。 那浑身的戾气和粗喘让她僵住身子。 只听‘刺啦’一声响,身上的衣衫被扯了大半,芙蓉尖叫声都没有,就被男人拦腰抱住,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芙蓉闷哼一声,本就缺氧的大脑空白一片,手脚也只是下意识挣扎,身上压过来的重量让她又是一窒,差点昏过去。 男人迫不及待的拉扯着她身上多余的衣衫,芙蓉身子被她扯的七零八落,刚还昏沉的脑子顿时就醒了。 “你妈,放开…呜…”嘴被大力咬住,男人身上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滑腻的舌头抵住她的舌尖,逼迫与之共舞。 芙蓉甩着头拒绝,后脑被固定住,男人的吻几乎是暴虐的啃咬,似发泄,毫无半点温情可言。 这种强迫的撕咬也让芙蓉忽略了那人身上微微的浅淡花香,意识到男人要做什么,芙蓉差点哭出声,心里只是不断的恳求,不要----- 男人感觉到她的拒绝,大手揽着她的头加深那个吻,舌头卷着她的舌尖发麻,流动不急的晶莹液体顺着俩人相结地方滚落,空气里都荡着绯色的燥热。 男人把她固定在身下,大手依旧在她身上游走,芙蓉感觉到他的动作吓得更是大力挣扎,却让他难耐的粗喘又重了几分,手上的动作也大了。 “啊---”等男人放开她,芙蓉差点窒息,张着嘴闷哼一声,手脚并用的对着他的肩膀处一敲。 力道不足,看着男人身子斜着歪了下,芙蓉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就跑。 两条腿软的无力,加上又心慌,刚爬起来就摔了一跤,还不等她人站起来,男人直直的压了过来,这次直接是直接把人压在地上,手用力扯她的绸裤。 芙蓉急的浑身冒汗,趴在地上如一条待宰的鱼,你妈,“放…放手。” 男人固定住她的动作,芙蓉只感觉浑身一凉,身体仿佛有电流般穿过,男人的大手热的如烙印般落在她大腿处,有些急迫的扯下那唯一的一块破布。 身子被翻了个个儿,不等芙蓉反应,火热的刚硬就直直挺了进来。 “啊---”身体如被劈成两半, 刚硬的火热直直挺进身体的深处,战栗的如同抵达灵魂。 疼…。。 无休止…。 更疼得是她的胸口,闷疼的再也压抑不住…。。 下个月,她的大婚…。。 芙蓉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就是今天清晨如冉詹站在自己床头拿着木盒子腼腆的笑…。。 一生为一人……。。 冷的空气中,两人的身体都在微微战栗,暗淡的月色不时的拂过两人交缠的身体。 男人似乎急与找一个发泄口,身上的燥热和女人的美好,让他身体蔓延在一种无尽的红色火焰中,身体不由自主的奔腾和喧嚣。 剧烈的疼痛和他略显生疏的而凌厉的动作,让她难以承受…… 黑暗中,男人声音喘息,带着焦躁和发泄,更多是因为身体欲-望喧嚣而带来的暴虐。 不等她适应,身下就大力动了起来,腿被摆成一个难耐的姿势,刚硬的火热直直冲着身下那个发抖的身子,男人眸光一明一暗,难耐的迷惘全部化作情。欲的发泄。 “唔…”芙蓉脑中一片空白,从男人身上的火热似要把她的理智一并燃烧,让她抗拒着又强忍着不发出这种难听的声音,在他靠过来的时候,她恐慌的想往后退,却又被他摁住了脚踝。 腿被掰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淫秽的声音从二人身下传来,空气中荡起一丝血腥气,这让男人的动作更加迅速而凶猛。 黑暗中,芙蓉的心越来越沉,最后只是本能的依附着男人,被迫的逼出一下颤动,心痛的不能自已,身下的快感却蜂拥而来,终于,在男人又一连串的动作中,芙蓉哭了出来。 折磨并未休止,身子随着男人的动作起伏,月下无光,芙蓉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有男人身上强压的暴虐之气,和不休止的晃动。 “你可真香……”再不知道发泄了多久后,男人眸光的血红忽闪忽暗,做梦般的轻喃。 芙蓉浑浑噩噩,根本未听清男人说了什么,只是身体本能的颤抖,只因这个声音…。。 俨然就是每夜徘徊在噩梦里的那个声音… 是他--- 怎么会是他---- “如…”芙蓉艰涩的想唤着他的名字,根本逃不掉,每次躲开,他便更加厉害。 感觉到她的不用心,男人捏着她的下颚,灼热的唇瓣,又覆在了她双唇之上。 他用舌头撬开她的唇,卷走里面晶莹的甘露,芙蓉颤抖的后退,他又突然暴躁的咬住舌,狠狠的允了起来。 他毫无章法的啃咬和掠夺中,芙蓉身子发软,浑身也慢慢开始发热。 ps:没有狗血,拿来的jq,中秋节上肉,亲们节日快乐!!晚上还有一更,俺出去溜达了。 第二百零二章 风起云涌变故起 四 滔天般的巨浪般的掠夺和噬骨的疼痛,一直在持续,也不知道第几次折腾中,芙蓉艰难的吐出最后一点呻吟,然后觉得无尽的黑暗,席卷而来。 醒来时,外面仍旧一片漆黑,天未亮,男人依旧是大力搂着她的腰身,月色微明,芙蓉却半点不想看那男人的脸。 双眸紧闭,芙蓉动了下身子,感觉到男人还留在她体内,一种难以描述的耻辱和惊慌让她无法把发生的事和眼前联系起来,心里除了混乱就是惊心。 不,不能让冉詹知道…。。 第一时间芙蓉想到的是,不能让那个温润的男人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她慌忙的起身,男人依旧是呈包围状把她压在怀里,她这一动,男人眉头就是一皱。 芙蓉更是心惊,感觉男人呼吸平稳后,慌忙又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移开,刚动了下身子,下身处就火辣辣的,顺着大腿流下不少液体,芙蓉面色一僵,手脚并用的爬出两步,才发现浑身都被从新拆过又组装的疼。 借着月光,芙蓉捡起旁边俩人散乱的衣衫,拿了件内衫还算完好的随便一裹,看都未看,手忙脚乱的站起来。 这刚站稳,她的双腿打颤,根本就站不稳,一个趔趄又摔倒在地上。 真疼--- 芙蓉揉揉脑袋,没敢回头,片刻,逃似的奔出了小路,丝毫不敢半点停留。 然后刚跑到大路外,看到大风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块脸走过来,芙蓉当即就楞了。 大风看到她显然也很吃惊,尤其是发现她面色苍白,衣衫乱解。 “芙蓉姑娘” “我…。我从药堂回来,迷路了。” 牙齿在风中打颤,芙蓉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抹笑,勉强让自己看似确实是因为迷路而跑的慌乱,“你怎么在这里?”她很怕如冉詹就在附近。 大风想到昨夜主子的异常,本能的知道不能告诉芙蓉,就随口一扯:“我,少主托大风来找当家。” 当家?芙蓉心虚的点头, 就想转身离开,岂料又被大风叫住,芙蓉惊的差点跳起来。 “姑娘…回苑要往这边走。”大风指了指右边的道,示意芙蓉她走错了。 芙蓉尴尬的点点头,逃似得跑了。 丛林深处的湖水边,男人依旧睡得酣然,脸上还带着少有的酣足。 等芙蓉匆匆离开,从新恢复了安静后,旁边的灌木丛里才出来两个人,一个青衣男子怀抱一个女人。 女人阴狠的看了眼离开的女人后,目光直直的看回睡在地上的人,盈红的嘴唇早就被她咬的血肉模糊,先前俩人的交欢她都看在眼里,可谁人不知,玄冥神功暴走的时候,百里人都不可近身。 若非此,她怎么可能让那个女人得了空子,本想看她怎么死,不想居然得了他的宠。 兰香一张脸格外的扭曲,我辛苦了十余年,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让给你程玉珠。 “把我放下!” 青衣犹豫了下,依旧把人放在离睡着的人不远,眼睁睁的看着女人胡乱的扯了衣衫,光裸这身子躺回男人怀里。 男人身子动了下,随后大手揽进怀里,依旧是那副霸道的姿势。 女人贴着男人的胸口,一双眸子水雾迷离,脸上竟是娇羞,半点不见先前的狠虐之色。 脚步声传来,青衣看了眼笑的甜美的女人,匆匆闪身离开。 大风刚一走近,空气里就一股令人脸红心跳的情爱味道,大风不适的皱皱眉,犹豫了下,依旧朝那边躺着的人过去。 这走近了才发现,主子怀里竟然是……。。 随后又想到芙蓉先前面色苍白匆匆离去,想必是看到了。 “主----”大风伺候主子多年,自然知道主子脾性,眼下若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怕是要生事端。 听到大风内力传过来的惯声,男人皱着眉睁眼,头痛欲裂,这种感觉久没有过了,难道又是内力暴走…。。 “我…”男人张了下口,声音竟是格外的黯哑。 这一动,才感觉到身边有声音,男人回头一看,当即面色就是一凝,月光正好照在男人惨白的脸上,俨然就是如冉詹。 “詹哥哥…。”怀里人悠悠转醒,一脸迷茫娇羞的看向他,被咬得血肉模糊的红唇轻轻抿着。 “你…怎么在这?”如冉詹烦乱的一把把人甩开,随后才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和女人光裸的身子。 再看下面,两块被撕扯的破布上,盈红的血迹斑斑。 如冉詹头嗡得一下炸开,随后意识到不好,转向大风,语气冷冽:“都谁看见了?” 大风低头,不敢隐瞒,“芙,芙蓉姑娘刚从附近经过。” 嗡~ 只听风声一过,如冉詹人已经在几步开外。 “詹哥哥…。”兰香可怜兮兮的坐起来。 如冉詹果然脚步一顿,还未等兰香笑出来,就见男人径直除了衣衫一个猛子扎进湖里,许久都不见上来。 “冉詹…。哥哥。”兰香愣愣的看着水面,半天回不了神。 他这是什么意识,是不想承认? 水声哗啦一声响,男人站在水里面色冰冷,深邃的紫眸扫了眼岸上的女人,上岸穿衣,随后对大风吩咐,“送她回去。” 兰香一脸的凄楚,泪眼斑斑的看着如冉詹。 “詹哥哥,这是不想再看到香儿吗?只要詹哥哥一句话,香儿走就是了…” 如冉詹穿衣的动作一顿,随后又道:“今日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你先回去安心养伤。” 兰香顿时脸色有了笑。 然后就听如冉詹又对大风说:“今后,没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随意进出雅苑。” 说着,人几个闪身离开了。 一路风尘,如冉詹心沉不定,芙蓉本就对兰香的事忌讳颇深,如今又发生了这种事,他不由得暗自懊恼,怎么昨天突然就发作了? 看着熟悉的院落,没有昔日的灯火等候,如冉詹竟是生了怯意,在门外徘徊良久都不敢进去。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要的,也是自己许给她的,可现在…… ps:有一种情,叫望而却步。 有一种毒,叫做甘之若饴。 有一种爱,叫绝不放手。 第二百零三章 等闲变故谁人心 一 如冉詹在门外蹉跎半响,伸手推了推门,才发现门从里面被插上了,先还忐忑的心一并化作慌乱,伸手大力敲了几下门板。 里面没有声音,如同真的没人一样。 “芙…。”张嘴,如冉詹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又拍了两下门。 骂也好,吵也好,只希望能听他解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只希望她能听自己解释。 解释吗?如冉詹心里烦乱,只差一掌把挡着的门板击碎破门而入了。 床上的芙蓉浑身都疼的发汗,一张脸煞白,刚抱着被子躺下就听有人拍门,黑夜里门拍得啪啪响,芙蓉吓得半点不敢动。 就听旁边屋子的青舞跑了出来,细听下居然是如冉詹回来了。 芙蓉惊的差点跳起来,不能让他进来,自己这副样子,不能让他看见。 身子刚一动,就浑身发疼,爬起来想收拾,抱着被子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终于听到青舞离去的声音,芙蓉刚松了口气,门外就传来如冉詹的声音。 “芙…明天我们好好谈谈,你先休息!” 芙蓉坐在床上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外面听不到声音,过了片刻才听到人离去的声音。 芙蓉脸色灰白头发凌乱,终于止不住的抱着被子哭了起来。 第二天直到青舞又在门外催,芙蓉才恍恍惚惚的醒来,一听才知道如冉詹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抹了把脸,连忙穿了衣服,收拾了一番出去,然而,每走一步,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铜镜里的她除了面色苍白以外,基本看不出什么,芙蓉对着镜子露出个微笑,心里苦的发涩。 昨夜遇到大风的事,大风应该也告诉他了,不若他干嘛半夜追来,一大早又候着。 是那个家主告诉他的?还是他已经知道了…… 芙蓉每走一步都似凌迟,心里烦乱如麻,身体又疼痛难忍,若他… 芙蓉不敢想……。。 门外,如冉詹身着白衫,迎风而立,儒雅风姿,俊朗卓然。 这个男人几时变的这么好看…。 芙蓉眼睛酸涩,顿了一下步子,突然不敢上去,心底有一种罪恶,有一种自卑。 她曾说过,一生为一人,彼此相伴不离不弃。 她亦只想陪他一辈子…… “芙儿…。。”她脸色不太好,他亦是。 昨天匆匆赶来,他也没想好该怎么说,只是听大风的话他不确定她到底知道多少,是要先坦白还是先解释昨天的事…。如冉詹也是心烦意乱。 一个晚上未眠,静坐院内,直到日头亮起,他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处理。 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兰香她肯定是容不下的,而自己也不可能放她走。 如冉詹看着面前同样眼底疲累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 他声音带着黯哑,芙蓉难过的别开头,没有看他的眼睛,“恩,回来了。”说完,快步转身回屋,心虚的硬挺直了身子,却见如冉詹还没有跟进来,心中咯噔一跳,难道说,他已经不打算在进这屋子了。 “你,昨晚歇在书房了。”心慌意乱的随口扯了一句。 “我,芙儿…。”如冉詹目光闪躲了两下,人也跟着进来。 芙蓉走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后面的青舞才想到怎么还不见青歌,就问:“怎么不见青歌?” 青舞昨晚就被俩人这诡异的气氛给闹得不敢吭气,一早上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芙蓉起来了,正想问青歌哪里去了,就看到如冉詹跟个木桩似得站在门外,一张脸煞白煞青的,那敢多问。 “姑娘,青歌昨晚上就没回来。”看着芙蓉,青舞诺诺道。 没回来? 芙蓉这才把目光看向如冉詹,“昨天我差了青歌送药给你,你可见她了?” 如冉詹眸光闪了闪,心虚的转过头,尴尬的摇摇头。 芙蓉本就心慌意乱也没多想,就对青舞说,“那你去药堂找找吧,怕是昨天找不到人又回药堂找我了。” 青舞点点头,这才放了准备了半晌的食盒,“姑娘,那我去了。” 芙蓉点头,屋子又恢复了安静,芙蓉坐立难安,如冉詹直直的看着她,俩人谁都没开口,气氛格外的压抑。 芙蓉下意识拉了拉脖领,刚才看镜子的时候,就发现脖子上红肿一片,只好穿了件高领的挡着,此刻见如冉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由得一阵心慌。 “昨夜…。大风…”许久,如冉詹先开口。 “没有---”芙蓉快速打断,俩人都是一怔。 芙蓉抿了下嘴,干涩道:“昨夜从药堂回来,迷…迷了路,刚好遇到大风。” 如冉詹袖口下的手握了又握,她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太,太累,所以就先睡了!”说完,芙蓉才发现这谎说的太劣质,以前睡觉也不见她有插门的,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 心里已如死灰,若如冉詹再执意问,她怕她会真的会说,让我走吧。 可是不舍得。 好难受。 芙蓉捂着胸口垂下头不语,等着最后的判决。 岂料,听到的是一声,“你今天脸上不好,就不要去药堂了,好生歇息。”说着,如冉詹就站起身,逃也似得走了。 心里一片悲凉,芙蓉说不出是该哭还是该笑,他这是变相的原谅吧。 心里泛起一丝喜悦,淡淡的压在满腔的烦闷之下,星星点点。 自那天后,俩人的关系明显有了隔阂,对那天的事都默契的不再提,她不会再随意的笑,他也不如之前那样会跟她闹,俩人只是平平淡淡的问候和谈话,偶尔一起用膳气氛也格外的诡异。 俩人少了先前的无拘,关系似乎一下回到最初相识时候的疏离,甚至比最初还要不如,就连偶尔相碰的眼神她都会快速的闪开。 芙蓉心里发苦,如冉詹又何尝不是,有几次他刚拉住芙蓉的手,就被芙蓉下意识躲开,如此,如冉詹也不敢再有动作。 心里的不安和憋闷也越来越不安,可芙蓉却越发的安静。 更甚者,芙蓉又以大婚前男女见面不吉为由,把他赶了出来,既是为了大婚,如冉詹也没办法,就让人在翠竹苑不远的院子收拾了间屋子,晚上去那边下榻。 如此一来,俩人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ps:狗血中方见真心,狗血中方见恶人心。。。 再过几件事,芙蓉就彻底死心,然后离开,下一卷飘荡江湖。。。嘎嘎!! 第二百零四章 等闲变故谁人心 二 也是从那天起,青舞抱着受伤不醒的青歌跑回来哭诉,芙蓉也没多问她是怎么受的伤,只是把人托付给如清。 药堂也不跑了,就连平时如冉詹的药都一并交给如清打理,如清对这突然变了个人的芙蓉还不习惯,开始还埋怨几声,后面索性就任劳任怨。 芙蓉自己则让雷陪着去了趟山下的小镇,一路买了不少的布料和玩饰,都是民家大婚时用到的喜具和商品。 芙蓉整整逛了三天,才买齐东西,把赶来接人的如冉詹给急了个半死。 俩人依旧是相对无言,芙蓉知道错在自己,可她就是在山庄呆的憋闷,更甚者连时不时就往他哪里跑的兰香都不再过问。 芙蓉心里发酸,不是不过问,而是没了资格。 她比谁都知道在这个年代,女人失了贞操意味着什么,他不嫌弃自己,自己还能嫁给她,已经很好了。 别的,芙蓉不想在想。 往日俩人说过的话,她都明明白白记在心底,以前觉得为了爱人什么都妥协的女人很傻,真到自己爱上了,才明白,根本就是难以控制。 只要看着他笑,自己也是笑的。 可他现在对着自己,却是苦的时候比较多。 坐在拥挤的马车里,男人把头靠在她肩上,微弱的呼吸显示他已经睡着,芙蓉这才敢仔细打量他,细看下,本就莹白瘦消的脸上更显疲惫之色。 芙蓉一脸的心酸又心疼,扭过去脸眼就落下泪。 他这是干嘛,不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这么折腾。 心里又骂自己,都这副样子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只要俩个人还在一起,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若兰香真的能让他笑,就让她陪着吧。 这么想着就小心的把身子朝后靠了靠,伸手抱过他的头,让他可以睡的更舒服些。 鼻尖闻到熟悉的墨香,芙蓉才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男人迷蒙中抱着她的腰,把头更紧的靠进她的肩窝里,嗅着熟悉的味道轻睡。 短暂的温馨平和持续到上山,门外大风恭敬的行礼:“主,到了。” 芙蓉刹时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窝在如冉詹的怀里,而他一双清眸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芙蓉脸红的挣了下,男人叹气的收紧手臂,“老婆,我想你。” 一句话让芙蓉差点掉泪,也不在乱动,就任由如冉詹抱着进庄。 爱人吗? 芙蓉呆呆的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脑中突然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都因为他说的那三个字而沸腾起来。 是的,没错,爱人。 芙蓉嘴角浮起多日来的一丝笑意,手也不由自主的抱紧了他。 一顿还算温馨的晚膳后,芙蓉依旧把人赶出了院子。 离大婚还有十日,芙蓉每天就窝在院里整理买来的东西,房间从地面到床榻到摆设,都是她自己动手。 不是统一的红,而是清一色的淡。 淡淡的素雅里,那些精致的双喜娃娃,子孙桶,百子图及榻上铺就的软纨蚕冰簟都是一色的红。 艳丽绝伦,透着说不出的喜气。 而芙蓉则从这天起,每日都静坐雕花木窗下,手里不停的刺绣,开始绣的歪歪扭扭又刺到手,她就拿了布裹着手指接着绣,大的小的,从床上用的百合枕到身上的百子被,再到如冉詹留在这里的衣衫。 每一件他喜欢的衣衫上都绣上一朵嫣红的无名小花,或领口,或衣角,点缀的素雅,每当如冉詹在论事和大堂时抬手,袖口处的红艳都会让下面的忍俊不禁,就连一贯的冷然气势都少了,而这些尴尬的种种总在如冉詹想到那个每日静坐窗前的人而变的微不足道。 两人间太多的秘密和误会拉远了俩人的距离,而彼此也更加珍惜这难得的平和,有时他会想着再解释,可看着她平静的为自己布菜和满屋子的喜气,都变得可有可无。 她还在这里,就是她最大的回答。 他从来没有相信过神佛,却第一次如此感激上苍,让他遇到她,慧济说她是自己的贵人,如冉詹心道:是不是贵人他不知道,只知道所有的命系都牵在她身上,动一则就是魂牵梦已,生死攸关。 而对于这些,芙蓉也不问他喜欢不喜欢,只是不停的刺绣,空了就斜靠在软榻上,目光愣愣的看着如冉詹的院子,那里只有夜幕下才会透出清冷的光,而她依旧喜欢看着,即便是窗外的阴雨阵阵,也改不了她的目光… 这日,那边灯火刚朦胧燃起就是一闪,芙蓉鬼使神差的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暮色西下,人影寂寥,芙蓉更是吩咐了不要人来打扰,整个道上更是少有人过往。 一蹙月白色浅浅从院内而出,俊朗修长的身影,如画般进了暮色。 芙蓉低头抚摸着手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说不出的发疼,她摸摸胸口跟了上去。 雅苑内安静如初,几盏朦胧花灯挑在门角,人直直进去,能听到房门开启的木质声。 芙蓉怔怔的站在院外,难以置信的垂下眼睑,许久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还有男人温柔的预调,亦如平日的他。 暮色西垂,月下独影,芙蓉呆呆的站在外面看着院内最深处的灯火,耳边从来没有这么清明过,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却明显能听到男人话里的喜悦。 直到----声音消失,房内烛火燃灭,她亦没有等到那抹月白出来。 露水打湿了她的发,她的衫,她亦不动。 星辰夜间的喧嚣退去,她亦未动。 暮光福来,亮了天际,干了她的衫,芙蓉笑了。 可将手贴近面颊,竟已是泪流满面。 心里唯一的奢念也化作飞灰,荡然无存。 对她,他果然是有情。 俩人又是何时这么好的,是自己一直不肯给他吗? 可他从来没有要过啊,为何换了别人,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十余年的竹马情,纵然无爱也有情。 若没有遇到自己,他定会娶她为妻。 温润儒雅,绝代芳华,几时,他卸下苍白瘦弱的面容,竟越发的俊朗挺拔,隐隐几次,芙蓉都以为自己是看到了如冉谦。 呵呵,流云山庄的少主,权倾天下,自己一个残破的身子一颗破碎的心,凭什么爱他。 原来自闭的不管不理,不想不顾,还是不行吗? 还是留不住。 闭上眼掩住内心的酸涩,芙蓉大笑,晶莹的泪花顺着苍白的脸颊落下,一滴滴如透明的珍珠,碎了谁的心。 ps:听着‘爱囚’码的…… 那一年,我走遍千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年,我叩遍万千神佛,不为朝拜,只为与你相伴一世。 第二百零五章 等闲变故谁人心 三 这一天,天空阴沉无云,整个山庄似被罩在一片暮色之中。 素色的帷幔帐子,映着外面的暗色,透着一种违和。 离大婚还有三天。 芙蓉坐在窗前,看着那边依旧无光的院子,脸上一片平静。 他说,我是爱你的,一直都只爱你。 看着手里衣衫上的小花,芙蓉轻笑,那是她在书上看的一种西泽的梦迭花,梦迭花也被称为情花。 原来,不论怎样都终是留不住。 纵然再不舍,依旧是要走。 这半年来的情爱如做梦般,让她太过难舍,胸口空荡荡的,说不出为什么。这样不也挺好,至少,他依旧完好的活着,有个爱他的人陪着。 只是,为何会这么痛,痛得她连呼吸的力气都要没了。 老婆,叫的是我,还是她? 案上画中的女子依旧是美好,嘴角浅浅的盈笑,酣然无虑的睡颜,那微微闭阖的眼眸似乎再等人来吻醒。 “呵呵…”芙蓉愣愣的看着那张画,手指无意识的划过上面的笔锋轮廓,可以想象到那日黄昏时,他在落日时提笔岩画的样子,是怎样的绝代芳华。 芙醉,这是他提得画名,苍劲有力的字体旁边配着两句词,是自己当时随口应付他的。 词旁又落了两条金鲤,交缠欢喜,是那日他听到兰香的名字落款晕染了的。 原来,那时自己就是知道了的,却依旧固执的等到现在。 梦中轻衣出绿纱,梦醒绛唇点青花…。。果然是一场梦啊。 爱你的是我,懂你的却永远不会是我。 夜的尽头,依旧的是夜;路的尽头,却未必有路。 红的尽头,只能是血,而永远不会是喜。 衣衫上的小花最后一笔,芙蓉用力一扎,艳红的血丝混着红线丝丝晕开,顿时开出一朵更艳丽的花。 这日如冉詹来的特别晚,芙蓉却依旧在窗前等着,已近亥时芙蓉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已换了一身素蓝,脖颈间的那朵花就显得特别的艳丽。 芙蓉笑着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腿,坐回圆桌。 如冉詹一脸的恼色和疲累,看到她突然走过来微微一怔,随后就是浅浅一笑。 “怎么出来了。” 芙蓉拉着人坐下,给他盛了碗羹,“都几点了才回来。” 如冉詹脸色微微僵了下,不自然的笑了笑,也忽略了今天格外热情的芙蓉。 粥刚喝了两口,如冉詹就把碗一放,直接把人搂在怀里,手臂抱得格外的紧。 “我好想你。” 芙蓉苦笑着抱回他,没有熟悉的味道,全是沐浴时水撒的乳香。 想推开他,又格外的贪婪这个怀抱。 芙蓉突然想问:你可知,你现在抱的是谁。 一顿饭终于平淡的吃完,期间如冉詹几次欲言又止,芙蓉只是看着不语,淡淡的笑,亦如最初俩人初相识时的温顺。 扫过漫天的素色,如冉詹皱了皱眉,那些前几日还在的吉祥同好的东西,今天竟是一个都看不到。 再扫了眼内屋,看到岸上摆放的双喜灯和旁边的如意柜,又松一口气,也忽略了芙蓉眼底的挣扎不舍。 直到人走出院子,如冉詹心里还是烦躁不安,说不出哪里怪异,随后想到还有两天就大婚了,也就摇摇头不再多想。 芙蓉直到看到隔壁院子亮起灯,这才拿出衣袖里的一张纸,白纸已经被她抓的发皱,许久,芙蓉轻叹一声,把白纸压在枕下,这才脱衣上床。 入目的是雕花的紫檀龙凤图,心里止不住的酸涩,满屋的摆设和桌上未完工的绣工都成了讽刺,大婚,却不会是她。 ps:哎~芙蓉要走了,可是不是以大家想的那种方式…… 那一年,我万里朝拜,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那一年, 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求你幸福安康。 第二百零六章 谁使阑珊终是错 一 翌日,芙蓉起了个大早,起来简单收拾了下就坐在桌案上发呆,而她手下就是那副画。 芙醉,芙醉,或许当日的他真的有醉过,只是醒来终究是虚幻一场。 芙蓉揉揉眼睛,把画收好,手指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终是不舍得摘下。 “就留我做个纪念吧。”她喃喃的摸着戒指上的红玛瑙,等着该来的人。 青舞这些日子因为要照顾青歌,所以一大早给芙蓉送个早饭后,人就直直的跑去药堂了,庄内女人本就少,芙蓉如今身体大好也就没叫人再过来。 当日的漫不经心到行就了今天的方便。 不一会一个走路蹒跚的老人提着食盒过来,外面日头正盛,芙蓉看他走的很吃力,不由的起身出门扶了他一把。 岂料手刚还没碰到人就觉耳边风声一响,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芙蓉侧着身子避开,略犹豫了下让老人在这里等她,转身就要追过去。 岂料身子刚一动,后颈就是一痛,芙蓉惊觉不好,眼前一黑,人就已经直直的倒下。 再醒过来四周都是黑黑的,芙蓉楞了下,眨眨眼,一动下脖子疼的要命,不由的暗骂:该死的如七找的这什么人。 在看看四周,不由纳闷,这是把她给弄那了? 眼睛刚适应了黑暗的光线,芙蓉才发现这里是个屋子,说是屋子其实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房间空荡荡的,只有旁边摆了不少的器皿,如同农家常用的日常道具一样。 芙蓉扭扭脖子站起来,才发现屋子的尽头有一扇门,铁门铜裹,显得格外的沉重。 如七把她弄这来干什么? 抬脚朝门的方向走了两步,脚下滑落一声响,似踢到了什么东西,芙蓉下意识蹲下身子摸了摸,似乎是个锦布包裹。 随手一捞,在手里捏了捏,硬邦邦的有菱有角的,闹不清是什么索性就抱在怀里一并朝门口去。 看着沉重无比的铁门,岂料她滑落一拉就开了,沉闷的发出咯吱一声,听的芙蓉浑身毛骨悚然。 这才猛然想到如七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就算有话要说也不可能把人打昏了弄过来。 心里这么一想就浑身一个激灵,这么说那个来接她的老人根本就不是如七的人。 心里暗道不好刚要把手里的包裹丢出去,就见铁门后是更大的一个房间,里面两排整齐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木牌灵位,高大的四方形檀木供台上,焚香苒苒,俨然就是一个嗣堂。 芙蓉脑中精光一闪,山庄里列带家主的嗣堂? 还不等她细想,冰冷的剑刃擦着她的耳边风驰而过,若非她下意识偏了下头,眼下怕半个脑袋就被削下来了。 冷汗直冒,芙蓉拿手里的包裹朝后面人一甩,径直一个打滚,人就闪到几步开外。 细看,才发现对面根本没有人。 他妈的,难道是鬼。 接连又是两下剑光,芙蓉听着风声狼狈一躲,身上衣服已经被划开,手臂和腰部两道血痕。 黑暗里,对方不言不语,只是手提利剑直直朝着芙蓉紧逼不放,芙蓉能感觉到那剑柄的内力和对方的杀心。 “你到底是谁?”又一个翻滚,芙蓉狼狈的擦了下脸,这里光线不足,对方速度又极快,她连对方的身形都看不到,只得听着空气里利剑劈空而来的风声勉强闪开,半点无招架之力。 接连几下,芙蓉才发现身上衣服已经碎了不少,对方似乎并不打算杀她,如此一来,芙蓉到有了心思。 在对方又一次破空而来的时候,芙蓉不躲不闪直冲着剑头过去,对方明显一愣,拿剑的动作一顿,芙蓉看准时机迅速出手,手臂缠着对方的身子过去,对着肩胛和心口几个穴位就是重重一点,果然对方闷哼一声,剑咣当也掉在地上。 芙蓉刚要再接再力,就见对方身形一闪,就朝她出来的屋子跑,芙蓉这才看清楚对方是个男人,脚步一顿,就听哗啦一声巨响。 后面亮光一片,照的芙蓉眼睛都睁不开,跟着就是哗啦啦不少的人声和脚步声,待发现芙蓉后,都是一脸的怪异和惊叫。 最先出声的是岚闫,“果然是你,来人把这女人给我抓起来。” 芙蓉放下遮光的手,门外的光太过刺眼,她扭头躲了下有些不明所以。感觉到有人朝她走过来,芙蓉本能的退后两步问道:“你们做什么?” “做什么。”岚闫上前紧走两步,拿侍卫的剑挑了挑地上的包裹,包裹的锦布已经打开,里面包裹着两本陈旧的书册还有几只竹简一样的东西,另最醒目的是一块鹅黄的锦布,芙蓉瞅了眼,更是莫名其妙。 “这些还不足够说明你想干什么吗?”岚闫弯腰把包裹收拾好,冷冷一笑。 “什么东西?”芙蓉这才也惊觉不好,对方把她丢在这里,又叫人当场过来抓脏,真是百口莫辩。 如七看着地上的东西也是一脸的怪异,瞅了瞅芙蓉一身的狼狈,也上前劝道:“先生,我看这件事恐怕有蹊跷,不若还是交给少主处理吧。” “少主去了离城,明天才回。”岚闫看了眼几个不敢动手的侍卫,冷哼一声:“芙蓉你偷进山庄的禁地,盗取列带家主的心法秘籍和各国的商铺手录,私通漪国,你是想让流云山庄被凤帝和刘帝一举铲平,是不是?” 心法秘籍和商铺手录?私通漪国…… 芙蓉心里阵阵发冷,心法秘籍她知道,商铺手录是什么?私通漪国又是什么? 芙蓉强顶着胸口的心慌,问他:“那些东西我拿来何用,岚先生话可不要乱说。” “你个刁蛮的丫头。”岚闫看着芙蓉,摇摇头,随后又从旁边的侍卫哪里丢出一个包裹跟一封信。 芙蓉一看,就一切都明白了。 果然是面面俱到,这下就是如冉詹在这里怕也不得不信了。 包裹是她早上临时收拾的一些饰品和衣物准备路上用的,至于那封信,芙蓉阖眼,是她写给如冉詹的离别信。 ps:本想让如冉詹下手的,想想还是算了,亲们都不喜欢男主了啊。。。。就放他们一马。 那年,是谁凭栏相望,许她一世繁华。 第二百零七章 谁使阑珊终是错 二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芙蓉。”岚闫看着芙蓉一脸的难以置信,脸上带着怜悯,指着她身后的铁门,“这里是禁地的入口,列带家主的排位供奉之地才放着如家的族谱和秘籍,你怎么会就刚好出现在这里,这些东西又刚好在你手里,芙蓉,后天就是你的大婚,那包裹和那封信你又怎么解释?” 芙蓉后退两步,摇摇头。 她很乱,从未有过的慌乱。 恍惚中,她看见岚闫扯开先前在地上搜到的那个包裹,抽出里面的那张明黄锦帕,用力一抖,芙蓉愣愣的抬起头,眼底更是惊骇莫名,那是…漪澜国皇帝的手御。 落款处明晃晃的印着刘鸾的名讳和玉印。 怎,怎么可能? 芙蓉身子晃了晃,不可思议的看看岚闫又看看如七,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刘鸾的手御会在这里? 她再傻也知道皇家窥勘流云山庄的势力有多久,各国暗桩名录和商铺名单对这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对流云山庄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不是…”我,芙蓉摇着头,眼底一片惊骇,不是她,她没做过,不承认,怎么可能会承认,芙蓉低下头浑身发着抖,脑子一片混乱。 “你果然是有目的才接近少爷的。”岚闫看她不语,把包裹包好收起来,冷冷的瞅了她一眼。 “我…”没有…。芙蓉瞪大眼,哑着嗓子。 她是没办法解释自己怎么会在嗣堂,她甚至连那个黑衣人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她现在甚至混乱的都分不清现在发生的事是不是真的。 太快,太突然,让她根本没办法接受。 “来人,抓起来!”看她没话可说,岚闫直接挥手示意抓人。 芙蓉后退两步,看着岚闫一脸的冷意,目光凝了凝,“请问岚先生又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又这么巧的就刚好带着人过来抓脏?” 如七眼看越闹越僵,连忙站出来劝道:“这件事事关重大,芙蓉姑娘后天就要跟少主成亲了,我看还是把她押回翠竹苑,等明天少主回来再…” “这件事还轮到你插手。”岚闫直接打断如七的话,“来人,抓她去地牢。” “这…”如七知道自己只是个管家,这事确实轮不到他管,可也不能看着芙蓉进去不管。 “住口。”岚闫听他又要说,显然也有些动怒,“若不是今天青绝发现她把暗卫和侍女都调走了,这个女人怕早就带着东西跑了,上次是偷印章,这次是名录,哪有次次都这么巧,分明就是她预谋已久,家主的印章和商铺名录对与山庄意味着什么,你个做总管的不可能不知道吧,这个责任你可担当的起。” 如七连忙闭嘴,他是担当不起,这件事确实太过奇怪,眼下看来也只得让芙蓉先委屈一夜,等明天少主回来再处理。 这么想着就给芙蓉使了个眼色,可芙蓉此刻百口莫辩,罪证确凿,浑身都僵成一团,哪里有看到他的暗示,见有人过来,也只是动了下,回头冷冷的看了眼岚闫,目光深沉。 “我问你,青绝又是谁?”芙蓉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就明白这个男人是个关键,或许就是和自己交手,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的那个黑衣。 岚闫见她不肯走,眸光闪了闪,“你问的太多了,有话还是留着明天给少主解释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芙蓉冷哼一声:看来是早就算计好了的,就只等她入瓮,如今铁证如山,众目睽睽之下她解释还有什么用。 只是这青绝,芙蓉记在了心里。 与岚闫擦身而过时,芙蓉轻声道:“岚闫,你认定我有罪我认了也无妨,可若放走了真的贼人,你又如何对的起冉詹对你的信任。” 岚闫楞了楞,眯着眼看了看芙蓉。 芙蓉浅浅一笑,跟着侍卫离开。 话说到这里,不管岚闫存着什么心思只要他还对山庄衷心,芙蓉就不怕他不会去查。 岚闫如此针对自己想必也是因为自己身份不明惹人怀疑,那之前在临城时他和自己的那些暧昧不清,现下看来也多是为了试探,那时他怕早就知道如冉詹对自己有了别的心思了吧,所以才会想要帮自己离开,那么那个荷包也是他帮如冉詹来要的吧。 原来那么早,那个傻男人就爱上自己了啊----- 芙蓉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他说爱自己,可自己却每次都让两个人走到山穷水尽这一步,为何不好好依附他,乖乖的等着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他还要她,肯娶她不是吗? 芙蓉擦了下眼,好好的走什么,这下到是有嘴都说不清了,想留也留不下了。 想到如冉詹失望的眼神,那个温若秋水的眼眸里泛着伤痛和黯然,芙蓉就觉得呼吸困难。 她抚了下胸口,酸涩的胀痛盈满,心脏猛烈的跳动,若她没想走该多好。 跟着前面俩人的步子,芙蓉半点没有感觉到前面的路越来越偏僻,直到脚下都是满溢的荒草,芙蓉才发现不对劲。 “这里是哪?”看着山头上的野草,芙蓉心里发惊,难道地牢是在地下? 两个侍卫这才回头看她,刚一动作就迅速制住了她,不等她叫,另一个就拿破布堵住了她的嘴,手指掐着她的脖子,示意后面的人把她给绑了起来。 芙蓉挣扎了两下,不动了,眼下这个情形,他们要杀她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正惊异着,就听到旁边草丛里徐徐两声,那边似又过来几个人。 等掐着的她的人把她头转过去,芙蓉瞪大了眼,那边也是三个人,两男一女,走在中间的那个女人,居然长了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芙蓉恐怖的看着那个女人,女人冲她微微一笑,精致的五官因为笑意舒展开来,一双眸子若秋水,艳丽绝伦,俨然就是她。 芙蓉愣愣的看着那个女人走近自己,只听女人低头在她耳边道:“我会替你好好陪着少主的,你今夜就好好享受吧。”说着劈头就是一个手刀。 不要…。陷入黑暗前,芙蓉眼前恍过的都是如冉詹抱着这个女人的样子,整个心都痛的纠起来了。 ps:哎~人们往往都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长街长,烟花繁,何人挑灯回看。 第二百零八章 地牢换颜明真相 一 再睁眼,果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双泛着阴毒的眼,芙蓉苦笑,终于来了。 果然那人见她醒来,眼底的阴狠更加毒辣,芙蓉动了下嘴,这才看清楚这里是哪里。 四壁都是封闭的石墙,像是岩洞又像屋子,到处都是空荡荡的,除了自己坐的这张椅子外,身子动了下,竟是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看看四周封闭的石屋,芙蓉咽了下口水,这里想必就是所谓的地牢了。 “你究竟是谁?”芙蓉不是傻子,若是普通侍卫哪里敢这么光明正大掳走她,那么这个人就应该是害她的人。 这人一身侍卫打扮,身材修长,一张脸出奇的小巧,普通的五官,只是一双眸子锐利阴沉,显得格外的毒辣。 旁边还站了个高大的男人,两个人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芙蓉晃了下发疼的脖颈想把人看清楚些。 先前的人朝她走近几步,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了,芙蓉闻到她身上的有股药香,当即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兰香?” 那人似乎没料到会被她认出来,托着她下巴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大力一捏,芙蓉只觉颚骨都要脱臼,痛的脸发白。 就听女人大笑,盯着她发青的脸一字一句道:“不错,倒是有几分脑子,不是个花瓶。” 芙蓉被她捏的两眼发花,扭了下,一口痰吐在女人脸上。 “啪~”下一秒,芙蓉脸上就被她煽了一耳光,顿时觉得整个脑袋都是嗡嗡声。 罢了女人还不解气,啪啪两下又是两耳光,芙蓉整个脸都被她煽得肿了起来,嘴角也噙出一丝血。 芙蓉苦笑,这是干嘛,要动用私刑? 不是该直接杀了她一了百了吗? 芙蓉吐了口嘴里的血丝,抬眼看着面前人,她的变装术真的是没的说,至少她是看不出来,从如易华到兰香再到眼前这个侍卫,不论举止动作还是眼神身高,没有一项是共通的。 芙蓉苦笑,流云山庄出去的人想必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吧。 “不错啊,程玉珠,这个时候还能走神。”女人恨恨的看着她那副无谓的样子,一双银牙咬的直响。 “你是如易华。”不是疑问,是肯定。 “不错。程玉珠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本以为没机会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还混进了山庄,你倒是好本事,还让冉詹娶你,不息损了这么多人给你陪嫁。嗯?” 芙蓉楞了下,“说清楚。” 女人大笑,“怎么,你不知道?”如易华的脸变得格外的隐晦,一双眼狠狠的瞪着她:“他竟然什么都没告诉你。哈哈…。程玉珠,好个程玉珠。” 女人发狠的抽出一旁架子上的皮鞭,对地一甩,随后狠狠的朝着芙蓉甩了过来。。 “啊----”鞭子夹着内力,硬生生抽在骨头上,皮肉当即裂开,芙蓉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刚硬的皮鞭打在身上似能敲碎人的骨头,当即就惨叫出声。 看她叫出声,如易华痛快的大笑,似乎才解气,发狠的又甩了几鞭,直到芙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还未停手。 “够了。别弄死了。”旁边高大的男子拦下鞭子,如易华气才喘平了几分。 “你出去。” 男人犹豫了下,看了看芙蓉,“我在外面,时间不多,你尽快。” ps:马上一切就会明了,兰香的身份如冉詹的身份,还有刘鸾的阴谋。 短亭短,红尘辗,何人把萧再叹。 第二百零九章 地牢换颜明真相 二 芙蓉昏沉沉的,听到铁门响,知道那个男人走了,如易华还站在旁边,眼下的情形她也猜了个八九,心里暗暗发苦,放着好好的自由日子不过跑来这里受罪。 吃力的扯了下嘴角,芙蓉看着面前的女人,问出一句话:“偷印章盗秘籍的都是你,对不对。” 如易华轻笑,“不错。” “你盗商铺的手录是要给刘鸾?” “是又怎样?” 芙蓉看着面前这个阴沉的女人,她不相信如易华会不知道把商铺的名录给了刘鸾,将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如冉詹吗?”芙蓉也有些上火,这个女人做了这么多不就是因为喜欢如冉詹,那为什么还要害他。 如易华被她问的一愣,随即大笑,看着芙蓉摇摇头,“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如易华说着人坐在石凳上,伸手端了桌上的茶盏润了下,看着芙蓉满脸淤肿的样子很是满意。 “我自然爱他,我和他的事不是你能明白的。” 如易华说着端起旁边茶壶里的手朝芙蓉脸上泼去。 “啊—”芙蓉侧过脸还是被微热的水给烫了下,她心里的憋闷越发的重,什么是她不明白的,什么叫她什么都不知道,芙蓉深呼吸两下,讽刺一笑:“我自然不明白,我只知道他要娶的人是我。” “你…找死。”一句话说中重点,如易华的脸当即就扭曲了,拿起鞭子狠狠又是两下。 芙蓉咬牙低头冷笑,“你是如易华,那么就是刘鸾的人,即便你是流云山庄的人也不可能嫁给如冉詹。” “你闭嘴。”如易华显然已经气急,手上又加了几分力。 痛到极致就是麻木,芙蓉垂着头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嘴里却还是不停的刺激她,只有自己知道心里的不甘闷痛远比这鞭打来的深,来的重。 她不要做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上了他的床就成了他的人?我和他相伴三年日夜相守,那时同吃同住他半步不肯离开我,为了他,我甘愿去漪澜国做人质,扶持那个傀儡,奉他为家主,我吃了十年的苦,好不容易回来,却换来的是你和他的大婚。哈哈…。”说到这里,如易华似想到了什么,呆呆的丢了鞭子坐回凳子,一脸的黯然。 “程玉珠,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是你。” 芙蓉此刻也是呆呆的,“扶持傀儡?家主?”谁,刘鸾?怎么可能。 如易华也看出她的疑问,扯了一抹笑,“他果然什么都没告诉你。” “家主是谁?”芙蓉压抑住心里的慌乱,瑟瑟开口。 如易华楞了下,怜悯的看了芙蓉一眼,“你和他同榻这么久,连身子给了谁都不知道?” “不可能。”芙蓉惊叫,因为动作太大扯的脸一痛。 如果是他,为什么那天回来不问她? 如易华也安静下来,一双眼冷冷的看了芙蓉半响,突然笑了:“这么说,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天夜里在树林里要了你的人是谁?” 芙蓉没有回答,可浑身已经止不住的发抖。 “流云山庄从来就只有一个主子,就是如冉詹,所谓的家主如冉缜只是对外的一个幌子。” “怎,怎么可能…”芙蓉低头喃喃自语,她见过那个家主杀人,虽然带着面具可人的气势身高…。芙蓉楞楞的看着坐在前面的如易华,气势身高…也是可以改变的。 如易华看她一脸的打击,笑的更加欢畅。 “当年老家主的夫人确实是生了一个孩子,只是没满两岁就死了,如冉詹被抱回来后,因为身子弱,老家主就又领养了个孩子,就是如冉谦,让他顶着大少爷如冉缜的名做了家主,实际上一是为了保护如冉詹,二是为了让那些山庄里的老势力在家主过世后能有所忌惮,毕竟早有天山寺的慈宁说过他活不过二五年华。” 芙蓉心里发凉,活不过二五,又怕流云山庄落入别人的手里所以老家主从小就培养了一批人,一个为了保护如冉詹,一个为他培养势力,芙蓉不敢想,如冉詹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又身中剧毒,是怎么对抗山庄里的那些势力老人,又是怎样一次次化险为夷走到现在的。 心里有些心疼有些发涩,“那他…。。如冉谦。” “如冉谦?” 如易华一阵怪笑,看着芙蓉的眼更加的悲怜,“如冉谦只是个替身,根本就不是什么堂哥,就连他的姓都是家主给赐的。” “那他怎么会到漪国。” “不错,他是替冉詹去的。” “为什么…”芙蓉浑身血液都在叫嚷,身上痛到麻木,依旧执意问。 “为什么?”如易华摇摇头,“你问的太多了。” 芙蓉扯了下嘴角拉出一丝笑,“我已经在你手里,是生是死还不是你说了算,既然你是如易华,你我也算相交一场,不若让我做个明白鬼。” 如易华怪异的看着芙蓉,生前用指甲勾了下她肩膀上的鞭伤,感觉到芙蓉疼的发抖,这才笑了。 “想从我嘴里套出话来,也罢,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如易华看着她微微一笑,随后从桌子上一个布袋里掏出不少的瓶瓶罐罐,随后又小心的掏出一个圆形盒子。 芙蓉此刻能维持清醒已经不错了,哪里知道她在搞什么,头发被拿起来,芙蓉仰着头看见如易华一脸的诡笑。 随后就觉脸上一凉,不等她看明白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如易华拿了几个瓶子在她脸上乱倒一通,随后从哪个圆形盒子里掏出一张薄如蚕翼的人皮面具放在芙蓉脸上。 芙蓉刚被她一扯人抵不住就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如易华依旧好生生的坐在她对面喝茶。 “不错,还活着,看来冉詹把你养的到挺好。” 芙蓉动了下嘴根本就没有力气,声音小的可怜,“少废话…” ps:大家都猜到了吧,从来都是一个人,如冉詹就是男主。 第二百一十章 地牢换颜明真相 三 “嗤嗤…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的。” 如易华此刻到是好心情的也不恼,只是拿了帕子擦擦手,间或的看芙蓉一眼,眼里的诡异让芙蓉浑身发冷。 “你不是想知道如冉谦为什么会替冉詹去漪澜国吗?” 如易华话一说完,芙蓉身子就动了动。 如易华冷眼扫了她一眼,嘲讽更重:“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他半点都不了解,除了会生事外,你还能做什么。” 芙蓉憋着气仔细听她说,如易华也不废话,这才徐徐道:“当年他们二人被送往天山,拜在无极老人门下,冉詹有一日在山下因为发病被毒蛇咬伤,正巧遇到四游的刘鸾,他救了如冉詹,条件就是如冉詹为他伴读十二年。” “所以…” “不错。当时他们年纪小加上本来俩人就张的差不多,如冉谦又稍稍修饰下,就跟了刘鸾回京。” 芙蓉惨然一笑,难怪她当初见了如冉谦总觉的他和如冉詹像,原来他小时候就刻意模仿过如冉詹,作为替身来说,确实要有七分想象。 “天山老人从不和皇亲牵连,所以那次刘鸾去也被挡在山外,这才阴错阳差的救了冉詹,因此得了山庄部分势力支持,后为了稳住如冉谦才又把我扣在皇宫,程玉珠,你可知这次我回来花了多少功夫,冉詹哥哥居然因为你把漪国的势力清了个七七八八,并把通行的盐商和丝绸都打上了皇家的亲号。”如易华呵呵的笑,眼里几分阴毒几分悲伤,“你不会知道我和如冉谦花了多少功夫才在漪国打开的局面,就因为你一个人给毁了。”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如冉詹是什么时候和刘鸾谈的交易? 芙蓉摇摇头,一脸的惊慌失措,“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么?”如易华看她一眼,“我也希望不会。”说着刚要起身,铁门就吱呀一声响,先前出去的男人回来了。 “时间差不多了,该把人送过去了,再晚就看不到精彩的了。” 如易华擦了下脸,抹去一脸的殇意,看着芙蓉笑的诡异,“是啊,玉珠,你我姐妹一场,今晚我就让你看看心爱的人抱着别人是什么滋味。”说着用力掰开她的嘴,把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随后又是一大碗水灌下。 芙蓉咳嗽着挣扎了下,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由的恐怖的看着如易华。 如易华笑的拍拍她的脸,“不要怕,只是暂时不说话而已,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男人把芙蓉的绳子解开,芙蓉身子一歪,就被他架了起来,如易华凑上前,对她耳语道:“对了,忘了告诉你,那日在堂林还有那次在书房外打伤你的都是我。”然后果然见芙蓉瞪大了眼,笑的更加欢畅,“你是想问我是怎么做的吗?听说你也会用药,想必也该知道有一种药可以让皮肤发炎红肿看起来跟重伤一样,若不是你,我根本不用上竹夹,玉珠,你说你欠我多少?” 疯子,芙蓉亲眼见那个竹夹的竹钉是打进肉里的,为了让如冉詹相信她是真的受伤,居然硬生生真的上了竹夹。 男人拖着她往外走,芙蓉一步一趔趄,鲜血顺着裂开的伤口往下流,浑身疼到麻木,芙蓉脑子还是嗡嗡的,一时难以消化这些。 如冉詹就是家主,那当夜在树林里要了自己的人就是…。。 芙蓉想哭也想笑,却又因如易华的一句话被打入深渊,“玉珠,看了今晚的戏,后天我大婚的日子,看过了,我在送你走。” ps:终是谁使弦断,花落无痕。 第二百一十一章 心死伤情终无言 一 芙蓉从听到她说的那句话后人就呆滞了, 什么叫她大婚? 怎么可能? 脑子里一片混浊,僵硬的被男人拖着走下楼梯进了一条漆黑又长的隧道,边上的烛火泛着阴暗的光,芙蓉眨了下眼,硬提了下气,很好,内力还在。 就算如冉詹真的要娶这个女人,她也要问个明白,那天…到底是不是他。 那夜男人的粗鲁和暴虐还犹在身上,芙蓉只觉浑身的肌肤都开始发疼发涨,安抚了下心跳,在走廊的拐角处,芙蓉扬起手臂撞在男人身上,男人似乎没料到她突然发作,一个愣神,芙蓉就拖着身子歪歪扭扭的拐进另一个走廊,跑了起来。 如易华大惊,“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去抓回来。” “该死的女人。”男人咒骂一声,抽出剑就朝芙蓉扑来。 慌乱中,芙蓉抽出墙壁上的火把朝后面一丢,随后就歪歪扭扭的边跑边撞翻一路的灯烛火油。 顿时走廊里火星四溅,芙蓉身上也被火把的灯油烫的生疼,她也顾不上疼,一股气的朝前跑。 她知道如易华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若今天不出去,明天也不可能见到如冉詹。 “尼玛…”芙蓉咒骂一声,脸白的像纸,全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光了,身上的鞭伤火辣辣的,混着汗水说不出的疼。 冉。。冉詹,谁来救救她。 死命的跑,随着她跑过的地方,火油火把星火四溅,片刻不到,身后就扬起一片的火海。 人就像在火堆里奔跑,浑身都是软的,力气到就被抽干,只是凭着本能依旧在跑,终于隐隐看到前面有亮光,芙蓉迷惘的眼亮了下,脚上提气,径直朝那边亮光处跑去。 近了,听到有人在说话,好熟悉,芙蓉瞪大了眼,气喘着看着前面正和几个人拎着食盒朝旁边走。 芙蓉张大嘴,如七……却没有声音。 身后的脚风传来,男人致命的呼吸逼近,芙蓉扬着手臂朝如七大喊,下一秒眼前就是一片血花。 好疼。 肩膀被刺穿,先前愈合的地方又鼓鼓的冒出血,芙蓉呆呆的身子一个旋转,径直朝地上倒下。 “这是---”如七的声音如天籁般的响在芙蓉耳边,芙蓉吃力的抬起头,冲他张了下嘴。 如七皱皱眉,看了眼脚下跌倒的女人,停下脚步。 “这是少主上次抓来的逃犯,小的正要把她压回水牢。” 如七又扫了眼地上气若游丝的女人,微微有些不悦,随后也没多问,径直就朝里面走,刚一动才发现下面人死啦着他的衣角。 “奴才这就把人带走。”男人上前一把芙蓉拉开,拉着就朝旁边的牢里走。 芙蓉神智已经不清,却还是看到如七站在原地眼前在打量这边,想扯出个笑,半点都没力气,随后她看到如七径直开了旁边的牢门进去,那一刹那,芙蓉的心脏骤停,里面坐着一个白衣卓卓的女子,女子冲进门的如七款款而笑,俨然跟她平日一模一样的表情和样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心死伤情终无言 二 心脏根本就来不及消化,人就被甩进与如七进的那个牢房相对的一间牢门。 浑身痛的抽搐,芙蓉还是感觉到牢深处一阵阵的阴寒之气,浑身禁不住又是个哆嗦。 昏昏沉沉动了下身子,就感觉到女人冲她走过来,就听如易华在她耳边道:“玉珠,你我姐妹一场别说我不照顾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今夜你就好生呆在这吧,后天一早收拾下,去参加我的婚礼啊。”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芙蓉脸上拍了两下,看到芙蓉已近昏厥的样子,不由的发笑。 “嗤嗤,这张脸到是和你极其相称。”感觉芙蓉下意识的侧过头,如易华笑的更欢畅,低声对她耳语:“放心,等我大婚后,自然还你张漂漂亮亮的脸蛋,让你出去再勾搭个男人过活。” 身子被人拖在地上,下面的人半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身体的痛已经麻木,耳边一再回荡的只有她说的那句:大婚。 大婚?这个女人说的这么肯定,是他也答应了吗? 芙蓉心口的闷痛加剧,似乎所有的体痛都被压缩一并放在心脏部位,动一下就扯动浑身的神经。 不相信,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没有亲眼看到,没有亲口听到他讲,她都不会相信。 前面的寒气越发的逼人,人还没走到深处,芙蓉的嘴就已经冷的发紫,粗大的铁链被拉开,里面是一处浑浊深寒的水牢。 “啊—”女人扯着她的头发,让她抬起头,声音隐森森的说:“看见里面的几个人了吗?都是你的好伙计。” 芙蓉吃力的看了一眼,浑浊的污水里沉着几根柱子,柱子上绑着几个人形的物体。说是人形,也只是勉强。 那几个人头发凌乱,满身恶臭,露在水面上的皮肤浑身都是黑乎乎的洞,根本分不清血和肉,偶尔还有几只老鼠蠕虫四处钻出,有两个人垂着头一动不动,另外几个偶尔身子还会轻微的抖动下,证明还活着。 只一眼,芙蓉就干呕起来,连夜的折磨让她早就透支,眼前的情景明显已经超过她的认知,第一次她从心底的发寒害怕起来。 感觉到她的害怕,如易华大笑,魅惑的看了眼水牢里挂着的几个人,拉着芙蓉的头发贴近她耳朵旁,解释说:“玉珠,这些人可都是你的相好。” 芙蓉被她拉的头皮一歪,吃力的蹦出几个字,“冉…詹…不会放过你。” 如易华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不错,以他的性子是不会放过我,可惜啊,玉珠,你以为你现在是谁,还是那个端庄漂亮的大小姐?哈哈哈……” 芙蓉抖了下身子,随后想到刚才如七见到她确实目光陌生的很,“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如易华大笑:“嗤嗤,都说你是第一才女,真是可怜。我做了什么,明天你就知道了。” 罢了似乎又想起什么了,如易华看着芙蓉苍白的脸,指指里面的人又道:“玉珠,这些人可都是冉詹下令抓回来的,他们都是哪天被你下了春药准备疼爱你的人呢,嗤嗤,真可怜,是冉詹亲自叫人挑了他们的手脚筋,让人在烫板上滚了一天,那人啊皮肤都焦了,又叫人拿了不少被冻着的虫卵喂他们喝下去,你看,这才几天,虫卵就孵化了,已经会钻洞了。” 不经意的看到芙蓉瞬间惨白的脸。 “呕…”芙蓉终于吐了出来,人也陷入了黑暗。 浑身的血液都被冻僵,意识模模糊糊,水牢里的水寒凉刺骨,胸口以下早就以为没了知觉,只是耳边还荡着那人如沐春风的话,“以后万事有我,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 芙蓉扯了下嘴角,是啊,万事有他,是自己太过计较才落得这样下场,可是,冉詹,你可知我在这里等你,你又可知,我因何会在这里。 一瞬间,万千的话都堵在胸口,只有那句信他。 “芙儿……”下一秒,芙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接着就是人走动的声音,随后又听到铁链开启的索索声,随后就是那人焦急而温润的话语。 “芙儿……”如此的贴近,如此的真实。 芙蓉动了下嘴,想开口,却只有微弱的恩恩声。 他来了吗?是来接她。 下一秒,芙蓉刚勾起的嘴角瞬间凝固,一个同样清冽的女子回道:“你来了。”声音平淡却带着喜悦。 这是……她的声音。 “冉詹。”女子清滴滴的叫,说不出的可怜。 “嗯,先回翠竹苑,我等你一个解释。” 芙蓉低头想笑,等一个解释,真的是她爱的那个的冉詹啊,没有盘问没有呵斥,只有一个解释。 芙蓉吃力的抬起头,看向说话的地方,这才发现她绑着的这根柱子正对着那边牢门的方向,里面的事物看的一清二楚。 原来这就是如易华说的,要她看一场好戏吗? “冉詹—” 对面女子穿着芙蓉那天的白衫,干净精致的脸上说不出的雅致宁兰,一双水雾般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身前人。 “先回去,你这身子不好。” 女人脸红的低头靠在男人怀里,如冉詹轻轻环着她出了牢门,似乎感觉到她浑身的颤抖,怜爱的把人抱的更紧,头也靠在女人发上安抚的蹭了下。 那是他最喜欢的动作,芙蓉每次都会被他蹭得脸红反抗,如今这一幕,她却看到男人眼底明显的爱意和执着。 心揪得死紧。 “主---”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所有参与的人本主一个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我与她即将大婚,那些个心法秘籍本就可以与她共享,至于刘鸾,你见过这么笨的贼白天偷秘籍还站在原地等着被抓。” “可—” “闭嘴。岚闫,本主还没这么糊涂。” 岚闫的话音落下,接着就是人离开的声音。 他不信。 芙蓉想笑,可是头都抬不起来。 水牢重新恢复了安静,安静的她只能听到眼泪落入水中的声音,还有那边几人身上老鼠和爬虫的呲呲声。 她快死了吧… ps:马上就离开了,可是离开的方式悲催了点,咳咳~亲们别说芙蓉惨,要死心总是要到绝路。 今天四更,第一更奉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心死伤情终无言 三 浑浑噩噩不知多久,芙蓉只觉连最后一点的痛觉都要消失,水牢安静如死牢,那边吊着的人除了呼吸外几乎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终于听到牢门的铁锁声响起,接着进来一个人。 来人拿着棍子挑起她木桩上的链子,把人勾到岸上来,伸手捏着芙蓉的下巴扬起来看了看,“不错,还活着。” 手一甩,芙蓉径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随后头发又被抓起来,男人拿了碗药汤给她灌下去。 苦涩的药味在口里融化,让人也有了些意识。 “既然没死,那就接着下面的吧,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好日子? 芙蓉神智清醒了些,浑身都是青紫色,下肢本点知觉都没有。 “哗~”一盆冷水浇下来,芙蓉也只是下意识颤了下。 “真是脏死了。”男人说着拿了条毯子把人裹起来,随后抱着出了门。 再醒来,外面一片喜乐声,芙蓉睁开眼,入眼的是凤飞的的雕梁画柱,转头,精致的屋子,原木桌,案台,一切犹如做梦一般,两天的折磨似乎不曾在过一样,可是身体的痛和心底挥之不去的哀伤是真真切切的。 没有人。 外面的喜乐声更响,间或着还有人的说话,很热闹。 芙蓉僵了下,大婚,这个念头突然冒上心头。 “醒了,时间刚好。”门一声轻响,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芙蓉扭头看去,果然是他,那个跟在如易华身边的人,此刻他已经恢复了真面目。 芙蓉闭眼,看来昨天那场戏还没有完。 果然,男人朝她走过来,掏出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随后手放在她腿上。 芙蓉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就感觉到下面身子瞬间就暖了起来,一股股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朝他冻僵的静脉灌去,片刻,就浑身发涨,疼的她满头大汗。 感觉到小腿开始有知觉,芙蓉睁开眼,诧异的看着他,这是在为她治疗? “你现在可以动了,时间还早,你可以吃个饭在去。”男人收回手,指了指旁边的圆桌。 看她愣愣的,男人淡笑着轻轻地说道,“时间晚了,可就看不到少主的大婚了,这个时辰应该快要开始了吧。” 这极轻的声音仿如惊天巨石一般毫无预兆地、毫不留情地压在了芙蓉的胸口,比之如易华的鞭子更加让人剧痛难忍、痛不欲生。 芙蓉愣愣的窗外昏黄的光辉,脸色瞬时白了下来。 男人又示意她向窗外看,芙蓉这才看到满院的红色幔帐和灯笼,墙壁上还贴着不少的喜字。 少主……不,冉詹不可能骗她。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怎么可能娶别人? 她呢? 昨夜不是有一个女人顶替她回去了吗?你怎么就昨日抱着她,今天又另娶别人呢? 是……我错了,还是你……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 芙蓉一个起身,因为用力太猛身子直接从床上摔到地上。 男人看了眼摇摇头,径直出了门。 “太晚,你连见他的机会都没了。” 不,不会…… 身上的鞭伤早就发炎肿红,这一下摔得她伤口里的脓液和血一并流在地上,染红了她的衣裳,芙蓉痛的差点咬掉舌头,只是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外面墙上的喜字。 “结婚那天我要贴满院子的喜红,让整个庄的人都来沾染喜气!”一个女子俏生生的说。 男人一身锦袍,轻笑着望着她,眉宇间的宠爱之色丝毫没有遮盖,秋水般的眸子里满是她,“好,都听老婆的。” 是谁……这样说过…… 时至暮色,细细的余晖洒入这无人问津的偏房,外面依旧隐隐能听到的喜气洋洋的华乐,让这座偏房更显寂寥。 芙蓉已经在地上趴了许久,直到外面喜乐声突然变大,热闹声四起,这才以手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 脚步打颤的走了两步,扶着原桌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等呼吸平稳了,这才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风吹的她一冷,她这才发现自己只着了单衣,而且单衣因为她刚那一摔已经血红肮脏,可是…她连多一丝的精力都分不出来,脑子里都是要见他。 远远的,雅苑旁边的院子,凤轩阁人声狒狒,这里是如冉詹之前入住的庭院。 芙蓉颤微微的走了两步,院子前有个庞大的近三十多米的石台,石台上满满当当摆放了不少的贡品和美食,似乎刚进行过什么仪式,院外站了不少的护卫。 隔着门廊,芙蓉看到了如青姐弟,姐姐依旧是大咧咧的笑,一脸的飞扬,如清脸上挂着腼腆的笑意也跟着进了大堂,而堂内正坐高位的人,俊美如斯,绝代芳华,一身冷然的气势逼人,他缓缓执起手中的清酒,一口饮下,脸上若有所思,与身旁的热闹气息格格不入。 乐声又起,一个身着喜服的女子款款跨步而来,水眸明颜,身姿卓卓,身上的喜服环配随着脚步盈盈而响,妆容秀丽,甜美可人。 见到来人,男人放下手中酒,脸上带出一丝笑,起身伸手。 芙蓉木然地站在外面墙角,望着堂内相依的两人,所谓美人者,花容月貌,柳叶生姿,冰晶玉骨,芊芊芳华。那里面携手的二人便是这世间难得的美人,般配得刺眼。 定情的玉簪,订婚的戒指,相约来年的梨树,堂林的许诺都是假的…… “冉詹今生只要你一人……” “我对她只有妹妹之心,没有男女之情……” 眼眶热热的,什么都没有,芙蓉失魂落魄地一步步地朝人群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看到前面的护卫已经亮起了钢刀。 “啊--”身子被撞到在地,就听一个女人惊声尖叫起来。 “乱叫什么!”护卫也围了过来,呵斥那个丫头。 端着盘子的小丫头爬起来,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芙蓉的方向。 ps:是不是虐的很了,后面还有,亲们顶住,下一卷甜蜜系。第二更奉上。 第二百一十四章 心死伤情终无言 四 侍卫们才看过来,只见躺着的人身子动了下抬起头,众人皆是倒抽口冷气,那小丫头更是吓得又叫了一声。 芙蓉愣愣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女人的尖叫声让她眼眸抬了抬,这才看清楚那个叫的丫头正是青歌。 “我……”张了张嘴,芙蓉突然发现她能说话了,声音小而沙哑。 “哪里逃出来的犯人,先拖下去。”侍卫一看她这副样子当即就认定了是地牢里跑出来的犯人,二话不说就要拉了人走。 “慢着!”旁边走出来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他拿了件斗篷披在芙蓉身上,把人扶起来,随后冲侍卫挥手解释说,“她只是染了痈疽,是芙蓉姑娘前些日子救回来的,明天就送下去了。” 侍卫见不是犯人,也不想多生事端,“青先生,还是送她回去吧……少主大婚……这……” 青绝点点头,“我问药堂那些药就离开,你让她在院内角落等我一会就好。” 侍卫为难的看着他,青绝已经带着人就进了院子。 芙蓉扭过头想叫躲在侍卫身后的青歌。 “青歌……” 岂料青歌听到她叫,浑身抖作一团,差点哭出来,“我不认识你,你走开,你长得好丑啊……” 芙蓉楞了下,随后人就被提着进了院子,里堂的两个新人已经行了礼准备拜堂,自然也没人注意到这边角落。 “你可要好好看,少主身边的位置可不是你能哨想的。”男人轻声说,“哦,对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去的好,毕竟你 现在这副样子……”手脚比划了下,随后掏出个铜镜在她面前一照。 铜镜里的人脸上从额头到嘴角,密密麻麻的都是一块块大型的斑疮,红里带着紫,异常的吓人。 “啊---”手里的铜镜掉在地上,芙蓉惊慌的跌在地上拿斗篷遮住裸露的脸。 场面一下静了下来,敬酒的热闹的人都看过来,就连里面准备拜堂的新人也一并看了过来。 “什么事!”冰冷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声音传来,瞬间让芙蓉犹如地狱。 不…不要过来,不要看她… 芙蓉颤抖着蜷了下身子,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小点,可是却越发显得可笑。 “主--绝这就带她下去!”青绝恭敬的禀告,弯下身子遮了下芙蓉蜷曲的身影。 “慢着---”如冉詹看着那边身形小小瑟瑟发抖的人,不觉的一阵的心慌,下意识就朝院外走了几步。 旁边的新娘拉住他,“詹哥哥,就要拜堂了,不能错过吉时。” 如冉詹皱了下眉,就看到青绝已经带人先出去了,喜乐声从新奏起,他却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还是晚上早点回去陪她吧,随后又想到这丫头几时又救了这么个人,还养在山庄里,不由的摇头一笑。 “刚才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说话?”男人把她带到远处一个偏僻的房梁上,看她依旧呆呆的,讽刺扯了她的斗篷一下,“这里可以看到凤轩阁,再不看就结束了。” 芙蓉放下遮脸的斗篷,抬起手,发现手上也是那种斑疮,恐怖之极连她自己都不敢多看。 见这里果然离凤轩阁很远,她才松了口气,仿佛瞬间被人抽去了生机一般,无力地坐在房上,一点点地阖上了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了心底的悲凉,昏黄的光辉照得那张毫无半点美感的脸上仿佛透明的一般。 青绝看着那张悲伤的脸,微微有些移不开眼,随后皱了皱眉转过头,直直看向那边热闹的地方。 远远的,喜乐换成了龙凤吉祥,一眼望过去,一片的红。 夕阳还未落,四处的红灯已高高挂起,庄内的人也是一身的喜色,墙壁和凤轩阁前的廊柱上,都被火红的丝绸包裹,四处都彰显着主人的喜气。 殿内的最高位上,一对绝美的壁人,一身耀眼而又刺目的红袍,两人手持相连的红绸相依接受祝福。 天作之合怕也不为过。 这是怎样的红?这是怎样锥心的红,仿佛一把神兵利器直创心神,无法呼救又无法妥协。 芙蓉摒住呼吸,生生压制着心口翻腾的灼热……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离开两天,她消失两天……昔日的耳鬓厮磨,深情款款都是骗她的……纵然有一个假的芙蓉陪在他身边,他依旧今天娶了如易华…… 或者说……这次的事他也有份,或者是知情的…… 心好冷,比之昨夜在水牢时还要冷上几分……若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做不到……我又怎会不放你……何苦……这样骗我…… “一拜天地。”响亮的声音响起。 芙蓉一滴泪落下,她曾以为今天最幸福的会是她,不想却是看到另一个女人脸上款款的笑……那么美…… 芙蓉摸摸脸上坑坑洼洼的斑疮……只觉胸口如通破了一个大洞,丝丝的冷。 “二拜祖宗。” “夫妻……” 芙蓉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看到那个俊朗好看的人款款行礼,手里牵着那条红绸送了女人回房。 洞房花烛夜……是了,芙蓉浅笑,他们早在之前就在一起了不是吗? 没有这两天的折磨她还困在那个美梦里没醒,做着跟他恩爱白头的清梦……却从来都是他们俩个人的事…… “你喜欢她吗?”芙蓉抬头看看暮色的红晕,突然想到那日落日下,他就是这样映着霞辉给她做画,莹白的面容,墨色的丝绸般的长发若瀑布般倾泻落下,浓密而长的睫毛遮住那双秋水般的眼眸,所有的红色在他身后渲染融化,汇成一副勾人夺魄的画。 青绝惊然的看向她,一脸的惊愕和复杂。 “不是吗?不若你也不会跟我站在这里看她大婚。” ps:芙蓉要走了,可是是被人踢走的,额……好吧,残忍了点,开下卷,游荡江湖,无赖家主把妻追! 第二百一十五章 心死伤情终无言 五 青绝眼眸闪了下,终究恢复如常,“喜欢又怎样,我只是个护卫。” 是吗?原来只是护卫啊……所以他才愿意为她做那么多,即便是看着她出嫁…… 他也是吗?因为她无权无势……又无身份……所以……舍了她。 “接下来,是要杀了我吗?” 这话说的太过平静,让青绝又是一愣,心里竟闪过一丝犹豫,这个女人说到底从来没有做过真正伤害他们的事。 可是水牢她挺过来了,在那么多恐怖黑暗的地方,一个女人竟然待了一天一夜还活着……青绝不得不说,他是有点下不了手。 “小姐会对少主好的,你安心走吧!” 芙蓉看着那个人又回到堂前,依旧是独坐高位,气势威严冷冽,几时他竟变的这么冷漠而又陌生…… 芙蓉低头,是啊,怎么会不好呢,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人,是谁都会想要去珍惜吧,珍惜这样一个芊芊如画般羸弱而又若冰晶般冷冽绝美的人,为何当时……自己竟不知道去珍惜呢。 早在西宁寺时听到他和百里闻的话后,自己应该就已经喜欢上了他……只是却不知道会这么喜欢。 聚聚散散、生生死死、来回两次、最后,当自己明白自己心意后,却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可能牵他的手了…… 良久,芙蓉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她望着那边大堂内依旧独自饮酒的人,轻道:“走吧。”因为爱你,我才站在这里,同样,因为爱你,我才离开…… 只是,下次希望不要再遇见,爱……原来这么苦……苦到体无完肤……亦是心碎。 颤抖着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那边依旧俊美红衣飘拂的人,衣袖下紧握的手指依旧深深陷入肉里,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一点点地流出,终……还是不舍。 身子被人带着凌空而起,芙蓉最后一眸,她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看过来的眼神,亦如往日的温润深情,芙蓉单手握拳一点点地收紧,放在胸口,哪里疼的她浑身都在颤抖,许久,她缓慢地闭上眼眸,明亮般的眸子幽暗一片,再无生机。 原来,真的是看了一场戏。 剧中人的悲欢离合却不是因为自己…… 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那猎猎的长风在耳边呼啸,双眼吹得生疼,泪止不住地流着,芙蓉想动下手擦下眼泪,可胸口已经痛到抽搐,连仅有的力气都一并代去,扭过头,不去看那间溢满洋洋喜气的屋子,不去看他们脸上的笑容,只想赶快离开,一秒都不停的逃离。 绝顶峰上,风鼓鼓的吹动衣衫,芙蓉被甩在地上,旁边风声咧咧,转过头就是万丈悬崖,让人看一眼就止不住的眩晕。 芙蓉缓缓侧目,看了看漆黑不见底的崖底,脸上露出一抹释怀的笑。 她慢慢抽出左手上的戒指,那颗红玛瑙依旧瑟瑟的闪着光,犹如她初见时那般璀璨,芙蓉伸手又爱怜的抚了抚,低低的说:“我本以为,我今生都不会摘了它,因为这是他给我的承诺,他是我第一个爱着的人,也是最后一个,可原来,却只有我是这么想的,如今我就要走了,不想再被这个承诺给绑着了,你若有机会就帮我把它还给他吧,从此,我和他两不相欠,再也没瓜葛了……他救我两次,我救他一次,再还他一命,两不相欠了,再也不欠了。” 芙蓉把戒指放在地上,随后缓缓收回手,隔着水雾朝两人来的方向轻轻一笑,一点点的转过身去,侧着身子一滚,径直朝悬崖跌去。 崖上依旧冷风咧咧,仿佛那个人,那个笑着离开的人从来没来过一般,只余崖上男人眼里的震惊和地上一枚红光盈盈的戒指。 青绝怔然地望着空荡荡的地面,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人死了,他可以回去复命了,耳边依旧隐隐能透出东院那边热闹的声音,而这边只有他一个人孤寂的对着崖底,而之前还曾经有个女人笑着在这里和他告别。 他一定是魔怔了,竟然觉得她那张丑陋的脸笑起来是绝美的,甚至比今天一身红装的新娘都美上几分。 她怎么就能这么慷慨的跳崖,他甚至都来不及拉住她,青绝摇摇头,人刚转身,就是数枚冷光袭来。 ps:芙蓉走了,咳咳,以跳崖的方式……表拍俺。后面还有一更。 第二百一十六章 心死伤情终无言 六 热闹的喜堂里,下面人欢天喜地喝的如痴如醉,还有的几个大胆的走上前主动要闹新房,给如冉詹一个冷眼给瞪了回来,就再没人敢上前。 台上只有如冉詹一人端着酒杯饮酒,单薄的人影说不出的孤单。 如冉詹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从刚才开始,浓重的不安和恐惧就盘绕心头久久不散,看着令郎满目的红眸光不由的就微微收紧,目光竟不由自主的扫向先前那个病患女人蹲过的角落,他僵硬地收回目光,却发现怎么都无法专心融入这份热闹里。 终于发现青绝离开后就未回来,不由的微微蹙眉。 “主---”岚闫轻步上前,低低地唤道。 如冉詹皱眉,前日回来知道芙蓉出事后就把调出去的人都撤了回来,芙蓉撤了暗卫的事他早就知道,本也不想,可想着毕竟是在山庄外人进不来,这才同意了,还好回来及时没出岔子。 可这不安是从那来的。 岚闫看人有些走神,又轻声唤:“主,刚影来报说青绝带着那个病女人上了绝顶峰。” “绝顶峰?”如冉詹脸色格外的苍白,他手指颤了下,放下酒杯,“他去哪干什么?只有他们俩个?” “不错,只有他们俩个。” 如冉詹说不出的心乱,又问:“之前还去过那里?” “从这里出去后,俩人在雨花轩的房上呆了会,然后就直接上了绝顶峰,那个女人似乎有点不对劲。” “雨花轩?”房上? “是。”岚闫犹豫了下,又开口:“那个女人似乎很悲伤,有气无力的。” 悲伤?“还有什么?” 这时大风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两声,如冉詹先还清润的眸子瞬间变得格外的隐晦,手中的玉杯瞬间化为粉。 “去,把人给我抓回来,我倒要看看这山庄的人是不是以为有了女主人,就忘了当家的是谁?” 大风领命,瞬间就带了几个好手出去,一旁静坐着饮酒的如青看了过来,许久才走到如冉詹跟前,犹豫着开口:“少主,我这次回来,发现芙蓉似乎有些不对。” 话音刚落,就见如冉詹的眸光变了几变,许久,他手下的木桌也瞬间化为灰,如青刚想是否是自己说错了话,就见人已经闪身的出去老远。 岚闫和如青对视一眼,也提气跟了过去。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如青总觉的这次回来芙蓉变的很安静,虽说以前她也安静许多,可从未有这么安静过。 似乎……变了个人。 先前还热闹的场面顿时因为主子几个离席而也变得冷清起来。 绝顶峰上,三个人在交手,打得难分难舍,只一人到场,青绝的凌剑瞬间就飞出去老远,人也直直的跌在地上,手中一个明晃晃的的戒指咕噜噜的滚了出来。 戒指在落日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如冉詹看见那枚戒指,眸光瞬间凝固。 青绝咳嗽着吐出一口血,连忙爬起身跪拜,“主…”下一秒,脖子就被一双白皙的手捏住,对上了一双泛着紫光的冷眸。 “说…哪来的?” 青绝咳嗽两声,看着哪枚戒指,憋出两个字:“捡的。” 如冉詹手中力气一加,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青绝的脸立刻苍白如纸。 “最后一遍。”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青绝突然觉得有些解脱,也明白了为何刚才芙蓉能如此坦然的跳崖,怕是到了现在她依旧没有恨他,只求解脱。 是爱吗? 因为太过揪心才想要解脱,因为太累了反倒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青绝惨笑,易华,我们都错了,那个人到死,都没恨少主。 瞅了眼崖底,青绝闭上眼睛。 如冉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漆黑无比的悬崖,心里的恐慌和恐怖越发的沉重,手上一松,提气径直就朝翠竹苑奔去。 “把人先压下去。” ps:明天开最后一卷,下月完结~ 第二百一十七章 风华一指朱砂颜 风城的边关小镇上,这里是凤储和天澜国的交界处,风城以北过了庆州就是游牧的边荒小国,所以在风城经常四处可见不少的天竺国人和西域的游牧族人经过。 这日天气格外的炎热,夏季的天气在这边荒的小镇上更是显得格外的闷热,正午时分,街边的人稀稀落落,小贩们早早就搭起了凉棚慵懒的靠在旁边打着盹,只有不起眼的角落里,几个提篮子的在地上摆了些零碎东西的老人依旧顶着日晒昏昏欲睡。 而更让人瞩目的则是里面有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她低着头,地上一条破旧的灰布上摆放了不少的药材,那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这大热的酷暑天气连整个头都给包住,更让人看的奇怪。 旁边的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对与她的装扮开始还好奇的奉劝,要知道这天气在边境,裹成这样子轻则中暑,重则会要人命啊。 对此,那人只是笑笑,每周末晨起的时候她总是早早的就蹲在街市的角落里,破旧的灰布上摆好药材,暮色不到就收摊出城,每周一次,而且她的药材生意还特别好,因为价格比较便宜,那些买不起药的人来问价,她有时候就是直接白送了,久来久之,人们对她也多了几分照顾,对她那身怪异的打扮也习以为常。 曾经有一次有个买药的商人不小心看到了她的面容,当即就吓得撒腿跑了,连付过钱的药材都来不及拿,而后那人大病一场,随后就很少有人在买她的药了,对此,街边的人对她多了几分同情,而她依旧是每周末来街市一次,摆摊一天,然后离开。 这天近暮色,城门处隐隐地传来了奔驰的马蹄声,在边荒的小镇上这样快速疾驰的马可不多见,片刻功夫,一队人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过街市,扬起一路的风尘,为首的人一身锦衣华服快鞭而过,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城门口又是一番哄闹,又是一匹黑马扬鞭过来,黑马晃悠悠的在街市上走,马上的人大概十岁年华,生的玉面玲珑,宝冠剔透,一脸的傲然之气,他撇着小嘴,眼睛瞪得滚大,停在一个摊位前,指着上面的冰糖葫芦:“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我都要了。” 小贩昏昏欲睡的脸当即笑开了花,“好,好的,小爷,你稍等。” 还没等他包好,后面就又跟来一匹骑红马的,那人面色苍白,见到少年当即下马过来,一脸的惊慌,“小爷,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又乱跑。” 少年笑呵呵的接了糖葫芦,扭头对他一笑:“是你太慢了,钥,我们回去吃葫芦。” 被叫做钥的仆人当即就胯了脸,“祖宗,要是被殿下知道你又偷溜出来,流钥这层皮就没了。” 少年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意,“不怕,我跟着三哥进城的,他绝想不到我就在他后面跟着出来的。” “哦?你胆子倒不小!”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顿时打断了少年脸上的笑,那叫钥当即就是一脸的冷汗。 少年僵硬的回过头,就看到本该早就离开的三哥,此刻一脸的莫测,赶忙陪了个笑,“三…三哥,好…好巧啊…”话刚落,手里的糖葫芦就直接飞向仆人,自己则飞身上马想跑,身子还没挨到马上,人就被提了起来。 “看来小达汗是想去流族陪啊哒姐姐了?” 少年一听,当即就哭丧着脸,一双眼似要哭出来。 男人哪里管他哭不哭,把人往身上一丢,带着他就朝远处的马走去,仆人也紧跟在后面低着头。 少年开始还又踢又打,可没两下,眼睛就如定住了般,直直的看着前面。 穆尔塔感觉到他的安静疑惑的低头,就见少年如丢了魂似得看着城门口,刚要问,肩上就是一疼,少年人已经提步朝城门跑去,连马都忘了骑。 后面的几个仆人追上来被他拦住,穆尔塔亲自提气追了过去。 刚出城门,就看到他愣愣的拉着一个裹着浑身严实实的女人,一脸的凝重。 穆尔塔走上前几步,就听到少年焦急的扯着那个女人,说:“我…我要你的药材,你别走。” 穆尔塔眉头皱了皱,药材?他要这个做什么? 仔细打量了下这个女人,说是女人,只是看裹着的身形娇小看起来是女人,深色的倘大的头巾裹着整个头,完全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两只眼,倒是显得有些灵动。 “达汗。” 被叫做达汗的少年根本来不及回头,手执拗的拉着那个女人的头巾,一脸的焦急:“你的药材我都要了,你跟我走吧!” 女人跟穆尔塔都楞了,什么叫跟他走。 女人看到穆尔塔看过来,微微低了头,拿了手里的布包整个放在少年手里,摆摆手表示都给他,转身就要走。 “不,你别走。这些不够。”见她还要走,达汗更着急,可是碍于旁边的穆尔塔他也不敢多说。 女人怔了下,回头看看他,又看了看高大的男人,缓缓摇头,用手比划了两下,随后就掰开达汗拉着自己的手。 达汗急的差点要跺脚,又不敢使劲,见穆尔塔在旁边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也只得先放手。 女人看他松手,就冲俩人微微点头,匆忙要离去。 “慢着!” 女人身子僵了下,就见穆尔塔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走过来,“既然拿了你的药,这钱还是要付的。” 女人犹豫了下伸手去接,就见男人伸手一扯,头上裹的严实的头巾扯下半拉,露出半张满脸疮癍的脸,密密麻麻占了整个脸面,让人不由的汗毛直立。 “啊----”叫出来的是达汗,他直直的盯着低着头的女人,一脸的惊愕愤怒。 穆尔塔也是大惊,连忙拉着少年退后几步,朝后面一挥手,“来人,把她抓起来。” 女人大惊,拿手抱着脸转身就跑。 “不要---” 达汗挣扎着转身挡在侍卫面前,“不许你们抓她。” 眼看着那边已经没了人,穆尔塔面色一冷,“我不管你平日干什么,总之以后这个人不许再靠近她。” 达汗看了看跑远了的人,扭头对着穆尔塔,脸色也变了几变,最后终于恭敬的行礼,“三哥,我的啊哒,我都听你的。” ps:最终卷,这卷走轻松路线,悠谢谢亲给的红包,爱你。 第二百一十八章 巧遇故人得生机 一 这是无涯山的一个山坳处,望过去,满眼皆是绿意。茂密古木苍翠欲滴,浓郁灌草漫山遍野,偶尔几朵零星小花夹杂其中,不远处绵延起伏的山谷中几条纵横交错的溪流静静流淌,潺潺不息。 抱着头巾跑过来的女子跌跌撞撞的爬上山坳里的一条小路,暮色已沉,她却熟悉无比,脚步走的飞快,只几个转弯人已消失其中。 翌日,换了一身普通衣裳的达汗站在昨天卖药人的摊位前四处打量,半响才回头问跟着身边的人:“怎么今天不见她来卖药了?” 仆人抓抓脑袋,实在想不出小主子这是要做什么,昨天那个女人那么丑,还有病。 “小主子,你还要买她的药?” 达汗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嗯,我想见她。” 仆人一听差点哭出来,“主子,那个人有癣病,进不得身啊,要是被殿下知道了,我们……” “闭嘴!”达汗烦躁的拍拍衣裳,径直牵着马朝城外走。 仆人着急忙慌的跟上去,“主,主子,你要去哪里?” “去找她……” “小主子,你饶了流钥吧!” 看着两人离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男子半响才收回目光。 小仆模样的人不解的问自家主子,“少爷,难道他们也是要找七叶草?” 旁边穿青衣的俊朗男子微微皱了眉,摇了下手中的折扇,“不一定就是找七叶草的,既然来了,就再等等吧。”说着人转身就朝客栈而去。 小仆点点头跟着人朝客栈的方向走。 …… 这日,空中闪过一道道光亮,轰隆隆的巨响似要把天劈开……雷声鸣鸣……满天的乌云压顶,雨眼看着就要下了,一个浑身布衣裹头裹脑的女人提着药篮匆匆从山上而下,看看天色,刚想找个地方避雨,就听到一声声的轻吟声。 女人犹豫了下,提着篮子紧走两步,就看到地上血肉模糊,一只雕花的野豹直直的躺在地上,肚子被剑划开半拉,已经奄奄一息,四处都是打斗的痕迹,那轻吟声就是从不远处的树灌后面发出来的。 听声音,似乎是人。 女人放下篮子抽出剑,悄步上去,人刚走进,就听到灌木一声响动,一张带着惊慌和煞气的脸露了出来。 女人惊愕的看着他,对方看到她也楞住了。 半响,人直直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女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女人怔了下,随后蹲下身子检查了下他的伤,手刚一动,达汗就叫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似乎还含了泡泪。 女人拿手拍拍他的头,表示安抚,随后又跑回去找到药篮子抓了一把药草,拿石头捻碎了糊在他的伤口上,就听达汗一声惨叫,脸当即就白了。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的达汗一愣,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女人赶紧躲开。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姐姐。” 女人眼眸闪了闪,摇摇头转身要走。 达汗就是一声惨叫:“好疼啊,姐姐,我的腿伤了。” 女人楞了下,看看天,犹豫的拿衣袖裹住自己的手,然后蹲下身子,示意男孩上来。 达汗嘿嘿就是一笑,也不顾忌,晃悠悠站起来人就直接趴在了女人肩上。 “姐姐,你是芙蓉姐姐是不是。” 感觉到女人的身子一僵,达汗连忙改口:“我…我说那边的芙蓉花可真好看啊,是不是姐姐。呵…呵呵。” 女人摇摇头,示意他提着篮子,就朝山上跑去。 大雨倾盆而下,俩人托着湿了半拉的衣裳进了一间石头屋子,女人吃力的把他放在一个木板榻上,说是榻,也只是一块木板上铺了些被褥。 达汗看看空荡荡的四壁,皱了下眉,随后看到女人又翻了几件破旧的衣裳布递给他。 达汗接过来简单擦了下,就见女人已经拿了摇篮子转到后面的屋子,不一会就闻到果子的清香,这么一闻,当即肚子就咕噜起来。 果然女人一会就端了一碗米粥,粥里果味清香,女人身上的裹布也换成了干的。 “吃吧,明天我送你下山。” 声音细小微哑,吓了达汗一跳,看着女人放下碗,径直又转向后屋,达汗眼睛转了转,应道:“姐姐,我这腿下山了也回不了家,你就好心收留我两天吧。” 没有人回答,达汗吃的饱饱的,人躺在软褥上也开始昏昏沉沉。 外面电闪雷鸣,听到外面少年的熟睡声,隔壁屋坐在火堆前面的女人才缓缓解开脸上的头布。 看着旁边水盆里映出的容颜,女人一双眼微微颤动,许久又恢复一滩死水。 火堆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露在外面的手上,也是斑斑点点红白一片,干裂的狼疮斑一块一块的,让人看了浑身战栗。 许久,她才轻叹一声,拿了今天的药篮子捡了几味药,又拿出旁边几个废旧的小瓶子,配了副药径直朝外面睡着的人走去。 少年睡的酣然,大概是累了,女人刚走进,就听到少年嘴里诺诺的在说什么,低下头仔细一听,当即就愣住了。 少年叫的依旧是那四个字:“芙蓉姐姐。”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苦笑:为何这样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孩子,每次都能清楚的认出她来,不论是变装的她还是毁容的她。 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芙蓉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那日,她浑身剧痛,身上的伤心口的伤,还有这一身的毒,芙蓉惨笑,不想老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再醒来,新鲜的空气,芬芳的花香,潺潺的流水声,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她逃离皇宫时候的样子,四处可见青绿的花草,还有一个碧绿的湖。 躺在岸上任由湖水冲刷,昏昏沉沉不知几日,她突然发现身上的伤口都在愈合,唯一还在的就是这一身的斑毒。 恨吗?或许。 她更庆幸是如易华动的手,若是他,她不知道自己该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芙蓉伸手摸了摸睡得香甜的少年,喃喃:“傻孩子,世上早就没有了芙蓉,你找她又做什么……” ps:冉冉,有人来抢芙蓉了……你先把家里那摊子事处理了,再出现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巧遇故人得生机 二 次日清晨,醒过来的达汗还想借着伤势在赖上两天,身子刚动了下就发现昨天被花豹利爪抓伤的地方已经好了大半,动一动除了痒,连疼都不疼了。 “果然芙蓉姐姐的药是极好的。”达汗动了下腿,突然想到那天拿了她的药材后随手就丢在一边了,心里不由的暗恼,这些看起来跟草跟一样的东西八成比哥哥府里那些上号的伤药都要好上几分。 “醒了。”芙蓉依旧是一身布衣,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她放下一碗粥,仔细看了下他的伤势才道:“吃完了,我送你下山。” 达汗当即就撇了嘴,看着芙蓉一脸的哀求。 芙蓉转过头假装没看到,过了会,听到达汗吃粥的声音,又道:“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叫麻姑。” 达汗端着碗楞了下,一张眼眨啊眨,随后裂开嘴一笑,“好,麻姑姐姐。” 这个孩子,两年不见,人长高了些,这性子到是没变,认定的就绝不松口。芙蓉笑了笑,只要不叫芙蓉,姐姐就姐姐吧。 一顿饭平和的吃完后,芙蓉扶着达汗七拐八拐的下了山,看到平整的官道后,芙蓉擦了把汗,掏出一小包草根模样的东西塞他怀里,嘱咐说:“这些药你回去让他们打碎敷在伤口,早晚各一次,三天就好。” 看达汗愣愣的接了,芙蓉不由的摸摸他的头,“过了这条道,就是城门了,你快些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达汗知道她要走,乖巧的眨眨眼,“姐姐保重。” “保重。”芙蓉看着那双灵动的眼,心里有些不舍,当日临城救他时就知道他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里地处边境蛮荒之地,想必他已经找到失散的家人了。 看着芙蓉单薄的身子隐入林中,达汗这才收了眼,一瘸一拐的朝城内的方向走。 她是芙蓉姐姐没错,那个在临城时救了自己的漂亮姐姐,若不是她,流钥早就病死了,而自己也被抓进官府,更不可能回到澜国。 那双眼,那身上淡淡的青草药香,自己不会闻错,当时自己走的急根本来不及和她告别,这两年来,他时时刻刻都记着那个漂亮姐姐拿着冰糖葫芦微笑着看着他。 “姐姐,你等着,我一定会治好你。” “主子…”刚走没两步,官道上就扬起一片灰尘,流钥骑着马一脸的焦急,身后还跟着不少的护卫。 “主子,你这是跑哪里去了,流钥都要急死了。” 前天一个睡觉的功夫这祖宗就溜出来了,流钥找了一天都没见到人,不得已今天才禀了三殿下,叫了人出来找。还好,这一出城就看到了人,心里不由的一松。 “小主人,下次不能自己乱跑了。” 达汗看到他们也松了口气,拍拍身上的灰尘,冲他们一挥手,“流钥我要回宫见可汗。” 芙蓉开始还担心达汗没事就往这边跑,还担心了几天,不想连着过去十几天也没再见过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自失落。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好好说过话了。 这日,她刚把采来的药材摘出来打算出去晾干,眼前就是一把紫灿灿的小花,芙蓉楞了楞,抬头就看到达汗那张笑眯眯的脸。 “姐姐,这里的花可真漂亮。” 看到芙蓉看过来,达汗眼睛四处乱瞄,生怕芙蓉赶他走。 话刚说完,就见头上飞过来不少的花雀,围在达汗四周,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四处围着他低头拿嘴啄他,达汗被他们搞的莫名其妙,四处乱躲,一边拿手挥打,一边大叫:“走开…走开,不然一会拿你们炖汤喝。” 芙蓉在旁边看着,不由的笑了起来,随后见围着他的大鸟越来越多,当下拿了根杆子过来帮他,“快把你手里的花丢远点。” 达汗抱着头四处逃窜,“不要,这是我在半山腰好不容易采来的。” “傻子,快丢了,那是唧唧草,是他们最喜欢吃的。” “啊---”达汗一听,扬手一甩,手里的小花径直飞了出去,芙蓉拿着杆子上前又挥了两下,这才让达汗逃了出来。 俩人气喘吁吁跑回来,皆是一身的汗,芙蓉气喘的坐在地上,看着头发乱成草窝的达汗,终于笑了起来。 芙蓉裹着脸,这一笑只能看到那双眼,达汗顶着一头乱草怔怔的看着她,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子,宝贝似得递给芙蓉。 “姐姐,你这病我问过了,是那个不要命的敢欺负姐姐,达汗改天定为你报仇!” 芙蓉楞了下,看着达汗小大人一般的眼,点点头,“没人欺负姐姐,是姐姐抢了别人的东西,这是报应。” “瞎扯——姐姐才不会抢别人的。”达汗离开就蹦了起来,气呼呼的对着她,然后把手里的盒子放她手里一塞,“这个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能解姐姐的毒。” 芙蓉只当他在说笑,不过也诧异他竟能看出自己是中的毒,而非流病,随手打开那个盒子,只一眼,芙蓉就呆在当场。 这是……玉蟾蜍!! 怎么可能? 芙蓉再看达汗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说的话都有点抖:“你…这东西是哪里的?” 达汗看她盯着盒子发廊,骄傲的扬起头,“这是我可汗的宝贝,可汗说他可以解百毒,达汗就拿来了。” 可汗? 芙蓉看了看玉盒子里的碧玉蛤蟆,晶透光亮,隐隐的还有水泽飘过,芙蓉嘴张了张,沙哑的问:“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达汗可爱的笑了笑,“好像是叫玉蛤蟆,哈哈…姐姐,你看它多像啊。” 芙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伸手把达汗搂在怀里,眼底一片柔软,为何大人这么多居心叵测,而这个孩子却如此纯真对人,“傻孩子,这蛤蟆也解不了姐姐的毒。” 达汗突然被她抱住,心里正美滋滋的,这下姐姐可以变成漂亮姐姐了,岂料竟是听到这么一句话,大惊的坐起来,“怎么会,连这个也不行吗?”挣扎的就要爬起来,脸上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嘴上还安慰芙蓉:“那我在去偷别的,姐姐别怕,可汗哪里解毒的宝贝可多了,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芙蓉失笑,把人拉过来坐下,伸手揉了揉他的发,自己果然猜的没错,这等的宝物怎么可能让一个孩子轻易拿到手,原来是偷来的,自己若今天收了这宝贝,他回去还不知道该受什么罪。 芙蓉看着达汗一脸的焦急无耐,只觉如冰封般的心又开始暖了起来,“达汗心意姐姐知道了,可是这毒,世间无解。” 达汗瞪大眼睛,“无解?” 芙蓉笑的怅然,似悲伤似怀念。 是,无解,因为她中的是心毒… 在她一脸丑陋的站在院外看他们成亲时,这毒就已种下,那对般配的俊美新人,脸上幸福的笑,是她永远都不可能跨越的心毒。 都说已经再无瓜葛了,为何这命还了,心里还是丝丝连连…这毒,又如何能解。 ps:加快脚步,还有得一番折腾才能归位。 第二百二十章 巧遇故人得生机 三 那日后,达汗就常常过来,有时拿些好吃的,有时带些好玩的,更甚者有一次还抱了两床崭新的被褥,直把芙蓉搞得哭笑不得。 这个倔倔的孩子,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报恩吗? 芙蓉笑着任由他折腾,却没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这日她终于忍不住问他:“达汗,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芙蓉很好奇,为何每次他都认出自己。 达汗正在啃番薯,嘴巴一翘,笑着答:“姐姐身上好香啊,好好闻,别人身上没有。” 芙蓉低头闻闻,好像上次被他认出女儿身他就是这么说的。 芙蓉当时没在意以为只是孩子说笑的,如今到是有了几分怀疑。 “是什么样的香味?” 达汗抹了下嘴,想了想,说:“淡淡的青草香,有些像药。” 药?那不是苦的? 芙蓉还想再问,达汗已经靠了过来,一头拱进芙蓉怀里,喃喃道:“姐姐救了达汗,达汗会报答你的。” 芙蓉给你闹的身子一僵,随后失笑,“我那日救你,并不是求你报答的。” 达汗抬起头,“我知道。” “小主子--”流钥这几天都跟着达汗过来,自从知道她就是临城时救了他们的芙蓉姑娘后,流钥看她的眼神也总是多了几分惋惜和不舍。 芙蓉看着想笑,却也明白俩人没有恶意,索性就由着他们进来进往,平常的日子也没了那么难过。 流钥看芙蓉的眼神还有些怯诺和不好意思,看芙蓉看过来,手顿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半响才低声说:“小主子,我们该回去了,不若…” “不要-”达汗直接拒绝。 流钥汗都流下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哀求的看向芙蓉。 芙蓉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你整天这样往外跑,都不用读书习武的吗?” 看到芙蓉有些发火,达汗很老实的没敢顶嘴,站起来就要走。 芙蓉看他一脸的置气笑了笑,就任由二人去了。 一路上达汗一言不发的抽着马鞭,风驰一般的出了山。 流钥跟在后面满头大汗,他只是担心俩人回去太晚,被殿下发现。虽然这几日三殿下都去了梧州,这才给他们放了几天假,可也不能总这么往山里跑啊,迟早要被发现的。 刚进城,俩人骑着马晃晃悠悠走过街市,就听到旁边摊头两个人在打听芙蓉,听问话似乎来了好多次了。 达汗皱了皱眉,下马过去,就看到俩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刚转身离开。 “这麻姑的药看来是确有其效啊,这样两个贵人公子已经来了十几次了。”旁边摊位上的几个人看着离开的俩个人唏嘘不已。 “是啊,话说怎么这两周都不见麻姑进城了呢?” “对啊,可别是出了什么岔子…她一个可怜人…” “是啊,上次还被城东的那老员外给坑了那么多药材…” …… 达汗越听越气恼,紧了紧手里的马鞭径直就跟上了那边离开的俩个人。 哼~这么光明正大的来找他的芙蓉姐姐,铁定了是那些害过她的人,姐姐就是心善,八成别人欺负她不给药钱,她也不会多讲。 城东的老员外,一听就是个贪财的主,铁定是拿了药懒着没给钱。 “小主子-”流钥跑过来就看到小主子一脸的阴沉之色,达汗趴在他耳边耳语一番,流钥犹豫的看了看前面快消失的人,有些为难。 达汗看他不动,气得一跺脚,“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告诉三哥是你带我出来的。” “我的小祖宗啊。”流钥苦涩的点点头。 暮色刚至,边荒的小城已经燃起了灯火,街边陆陆续续高挂起红灯,不一会一整条街都亮了起来。 “少爷,我们都等了十日了,这卖药的麻姑怎么还没出现啊。” “不急,听赵迁说她是一周才会来一次,在等两日吧。”男子手里摇着折扇不慌不忙,心里也开始盘算是否找些人出山去找找,这么等确实不是办法。 俩人刚转过巷子,就听旁边门哗啦一响,一盆冷冰冰的水直冲冲的就朝俩人倒过来。 男子手中折扇一摇,一个闪身躲开,他身边的那个小仆就惨了,从头到脚湿了个透。 “少爷-”小仆抹了把脸,委屈的望着自己少爷。 男子眼睛含笑,“你快回去换身干净的吧。”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一个娇美的姑娘连带抱歉的看着俩人。 男人刚要说没事,手臂就被拉住了,“你…衣服湿了吧,进来,换一件再走吧。”说着人就拉进了门,咣当一声又给关了门。 小仆愣愣的站在门口,湿得好像是他吧,为什么那姑娘就把少爷给拉走了。 门咣当在身后关上,被拉进来的曜玉书也楞了楞,随即耳边就是一阵冷风,身子下意识的侧了侧身,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曜玉书楞了下,岂料那少年郎根本就不给他询问的机会,提剑又是几个横扫气势汹汹的似要跟他拼命。 “等…等下。” 曜玉书边接招边躲,见少年没完没了,一个用力把人扫到了一边,“你为何要杀我?” 少年见他躲开了,气恼的脸一片通红,“你该杀--” 曜玉书更疑惑了,伸手接住劈头过来的剑,一用力振的少年不得不松手,旁边那个先前泼水的姑娘就拿了根木棍扑了过来。 这是要干什么…曜玉书头都疼了,他确定自己并没见过他们,更不可能会得罪过他啊。 “小弟弟,杀人总该给个理由吧。” 小弟弟?看他看轻自己,达汗被他激的脸一红,气冲冲道:“怪只怪你不该乱找人!” 找人? 曜玉书眼光一闪,身子顿了下,直直的给少年捅了一剑,肩上的锦衣立刻就红了一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巧遇故人得生机 四 达汗见刺到人了,拿剑在他眼前虚晃了一下,男人不由的倒退两步,刚站稳就知不好,脚下的土一松,他直直的掉进一个十余米的大坑里。 坑里都是农家腌制的白菜腊肉,曜玉书看看旁边的瓶瓶罐罐,不由的失笑。 看着人掉下去,达汗笑着走过来,掏出身上的几个小瓶子,里面是芙蓉给他配的一些防身的药,一股脑的对着下面一撒,敢找他姐姐的麻烦,哼~“你自己在这慢慢享受吧。” 白雾般的药粉落下,曜玉书的身子僵了僵,刚屏住呼吸,抬眼上面就空荡荡的没了人。 感觉体内的内力极剧消失,浑身也开始发软,曜玉书皱了皱眉,这个药… 看来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 “少,少爷…”许久,曜玉书软绵绵的坐在地上,才听到自家仆人熟悉的声音,不由的一笑:“童秋,你这次来的晚了。” 小仆鼻子一哼,跳下来把人扶在肩上,随后嘴巴一撇,“是少爷让童秋去换衣服的,童秋自然收拾干净了才好过来。”说着两眼带着光亮,完全没有迟到的觉悟。 “少爷在这菜窖里呆的可好?” 曜玉书失笑,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又道:“那两个人你可跟到了?” 童秋头一扬,轻哼一声:“自然。” “嗯,跟着他们,应该能找到我们要找的人。” “不过少爷,他们身份可不一般。” “哦?”曜玉书揉了下发疼的肩膀,嘱咐说,“那先把人撤回来,这里不比漪澜,一切小心为妙。” “是。” …… 达汗气哼哼的回府,刚坐下,流玥就上前奉劝道:“小主子,那两个人或许真的是找芙蓉姑娘买药的,你这样…”虽然他也不想芙蓉姑娘出事,可那两个人明显也不是普通人。 达汗嘴巴一撇,“不管他是不是,反正姐姐现在情况不好,住在山里太不安全,我明天就把她接回来。” 流玥大惊:“主子,这怕不妥,更何况芙蓉姑娘也不一定就乐意来…三殿下他…” “不管,她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让别人欺负她,我这就去跟三哥说去。” “跟我说什么啊,谁又欺负谁了?”洪亮的声音传来,穆尔塔从门外走了进来。 达汗一见是穆尔塔来了,心里有些心虚,片刻又想到芙蓉的现况,站起身冲着穆尔塔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三哥,你回来了!” 穆尔塔意外的看着达汗,坐到旁边椅子上,看了眼流玥随后又看看达汗:“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流玥低头,殿下真是太了解小主子了,这一看就是有所求啊。 达汗也不理他的调侃,径直道:“三哥,我明天要接个恩人回来住,你不许不同意。” 穆尔塔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失笑,“可是哪天那个卖药的古怪女子。” 达汗点头,“正是她。”想着若他不肯,自己就搬到山上去,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在伤害他的姐姐。 没想到,出乎意料的穆尔塔居然没反对,“既然是小达汗的恩人,那就让她过来吧,省的你整天的往外面跑。” 达汗怔了怔,大喜,“三哥,你说的是真的?” 穆尔塔点点头。 “不过,你确定她得的不是流病?只要她不是有流病,我就同意她住进府里。” 达汗笑的要蹦起来,“我以阿庆的名义保证,芙蓉姐姐得的不是流病,她只是中了毒。” 中毒?穆尔塔笑着拉他过来,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那你可知她为何中的毒?” 达汗摇头,“不知,我也没问,姐姐看起来很不好,她都不承认识我。” “那你又是如何认识她的?” “她是我的恩人…”话刚说一半,达汗就止了嘴,小眼睛乱瞟,他答应了姐姐不乱说她身份的,“是在路上认识的。” 路上?穆尔塔笑着点点头,“那明天就接她过来吧。” 达汗笑的脸都开了花,“是,谢谢三哥。” 第二天一大早达汗就收拾了不少的糕点绑在身上,兴冲冲的出了门,远远的,看到他和流玥骑马离开后,穆尔塔才差了两个人跟在后面,四个人的影子都走远后,一旁的巷子口才又出来两匹马。 “少爷,他可是澜国的世子,他怎么可能会认识街边卖药的。” 一身青衣的曜玉书摇摇头,甩了下马跟上。 山道崎岖难行,达汗和流玥走的极快,达汗更是兴匆匆的,当看到石屋前那个熟悉的影子,达汗眼睛都笑没了。 “姐姐……” 芙蓉刚背了竹篓准备上山就看到达汗跑过来,疑惑的看看他和流玥,“怎么今天这么早?” 达汗晃晃手里的食篮,喘着气说:“今天我有好事告诉你,来,先来尝尝刚出炉的糯米烧。” 盒里的东西吃的差不多了,芙蓉才听明白,达汗这是打算把她接回家一起住,名曰报恩,还说外面有坏人在找她。 芙蓉听的有些哭笑不得,若是拒绝了,八成以他的性子又要闹两天,可若是去了,自己这副样子…芙蓉揉揉他的头,轻叹,这个孩子一门心思的对她好,只是报答她当时一时起意的出手相救。 “达汗,你家人会同意吗?” “我家只有一个哥哥,他答应的。” 芙蓉想到那天城门口见的那个高大男人,不自觉的心里就有些压抑,那样凌冽的气度和威严,岂会是个普通人。 只是有人找她?芙蓉不自觉的心跳了下,会是他吗?随后又是苦笑,他早已成亲,我这又是做什么。 见了又怎样,伤的还不够吗? “姐姐,姐姐…”达汗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跟我一起回家吧,我会照顾你的。” 芙蓉失笑,摇摇头,看着达汗一脸的飞扬顿时垮了下来,连忙过来安抚。 好话歹话是说了一通,又格外强调了自己是暂住在这里,迟早还是要去找自己的家人的。 “姐姐的家是在哪里?” 芙蓉恍惚了下,家吗?她也不知道。 “姐姐来我家不好吗?” 芙蓉摇头:“你千里跑来找到了哥哥,这里才是你的家,姐姐也要去找亲人啊,那边才是姐姐的家。” 达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好,等我把姐姐病治好了,你再走,好不好!” 把病治好?说到底还是不让她走啊,芙蓉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达汗一张脸顿时就笑开了,跟着流玥折腾的帮忙给她晒药去了。 芙蓉看着俩人认真又吵闹的样子,会心一笑,等她哪天愿意面对外面的一切了,或许她会去找兰芷师傅,那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暮色刚下,芙蓉送达汗离开,人端着木板的药草就进了屋,板子还没放下,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动作一顿,人端着板子迅速闪到石壁后。 ps:男配出场了,吼吼~亲们还记得不,不过也是,就出场过一次。 第二百二十二章 随行入住澜王府 一 芙蓉住的地方说是个石屋,其实算是个石洞,天然的石壁岩石遮风避雨,洞口又小,芙蓉仅是拿了块木板挡在外面,这里地势高又是山拗处,洞外满布野草木板里面一挡基本看不到,同样,木板从外面轻轻一推就会倒。 眼下外面这俩个人,就站在这个是门非门的地方,来人皱着眉,看着那散门,不知道是直接推开的好还是先敲下的好。 “少爷,我们还是直接进去吧,这天都黑了。” 童秋也有些犹豫,不过看着四周黑洞洞的,心里有些发毛。 曜玉书摇摇头,他们是要求药的,加上本来就知道里面有人还这么冒失闯进去,会把事情搞砸的 曜玉书抬手对着木板轻磕了一下,哪想这手才刚碰上,板子砰的就倒了。 俩人互看一眼,童秋摸摸鼻子,“少爷,这不算私闯民宅吧!” 曜玉书拿扇子的手敲了他头一下,“多嘴!”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芙蓉又后退了两步躲在死角里。 “少爷,怎么会有人住在这里啊?”洞内本来就黑,两人摩挲的上前走了两步。 “请问可有人在?” 曜玉书试探的喊了下,他们是看着达汗离开的,这人肯定已经回来了。 芙蓉听到喊声微楞了下,难道是在山里迷路的?这么想着人就出来了,端起放在地上的板子。 “你们可是迷路了?” 曜玉书两人楞了下,随后回头看去,天色本就暗,芙蓉又裹的严,也只能模糊的看个影子,这个想必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曜玉书恭敬的拱拱手,“打扰了,曜某是专程来访求药的。” 求药?他们到是好本事,追到这里了。 芙蓉随意的应了声,拿着板子就朝里面走,曜玉书俩人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里面更黑,俩人走了两步不得不停住,耳边就听到里面声音乱响,不一会就亮起一抹火光,俩人这才轻叹一声走了进去。 进去一看更是惊讶不已,清一色的粗陋石器,那些勉强应该可以称为石器吧。童秋抿抿嘴,看看那个自顾在打理药草的人。 “打扰了,在下曜玉书,听一个朋友说你曾经在风城卖过两株七叶草,曜某特意赶来就是要为家母再求一株,当然价格也好说。” 芙蓉听他说曜玉书,不由的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顿时俩人都是一愣,芙蓉清楚的看到对面眼里的震惊疑惑和不解。 是他… 芙蓉低头,敛了眼底的惊讶,居然是他,那个曾在青城为自己付了一百两解围的人,还曾以兄弟相称送了她一枚玉佩。 “你…”曜玉书看着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欲言又止。 “既是求药来的,为何这么晚才上山,这个时辰下山怕是不安全了。” 曜玉书愣愣的看着蹲在哪里独自给火堆添柴的人,不知怎地就是移不开眼,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童秋看自己的少爷盯着人家发楞,当即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再看看那个裹得看不出是人的女人,脸顿时就扭曲了,伸手用力一拍曜玉书的肩头。 啪得一声,曜玉书这才如梦方醒般的收了眼,笑了笑,“实不相瞒,因为一直在风城等不到姑…娘。所以这才跟着那个小伙计上了山。”中间顿了下,显然他也不确定芙蓉到底是男是女。 芙蓉这才想到达汗说有坏人找她,不由失笑,原来他是把曜玉书当成害她的人了,自己从没说过为何会住在山上,他也不多问,却原来都放在心上了。 看他当时一脸愤慨的模样,怕是已经和曜玉书照过面了,芙蓉起身倒了两碗水过来,“达汗还是个孩子,若有得罪的,就请不要往心里去。至于那七叶草我当时采了不少,除去卖给你朋友的,手上到还有一株,既然公子是要救人,那就拿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曜玉书才道:“你既是卖药为生,我怎么能白拿你的药材,何况这七叶草如今难寻,姑娘这番肯卖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芙蓉本想着还他一个人情,当初自己就已经欠他一百两了,现在那好再问他要钱,刚要推托,想想也罢。 现在身份不同,平白无故不收钱到显得有问题了。 对他,芙蓉还是很感激的,那日俩人卿阳阁听戏,竟犹如做梦,当真应了他那句: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也许是机缘,芙蓉在那个湖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个湖里的湖水对外伤有格外好的效果,更发现了这难得的七叶草。 七叶草并非什么名贵的药材,只是对贫血的哮喘的有奇效,加上它长的慢,每期为三年,五年,十年,市面上多是三年的,所以效果并不太好。 芙蓉走到里面的架子上,上面摆了不少的篮子和瓶罐。芙蓉打开放七叶草的盒子,又拿了旁边的一个小瓷瓶,一起递给曜玉书。 “这药既是救人的,留在我这里也没用,公子就随意给个价吧,另外这瓶是我自己配的药,配着七叶草一起用效果会更好,一并送给你吧。” 芙蓉的药曜玉书那天在菜窖领教过,也不怀疑,感激的笑了笑,打开盒子一看,居然是十年的七叶草,不由的回头又看了看芙蓉,会心一笑,“玉书真是多谢了,童秋…” 童秋看着那株红艳果粗的七叶草也有些惊愕,三年的市面上已经卖到三百两了,这株…… 曜玉书摇摇头,径直从怀里掏出一张十万的银票递给她,“不想这个药草竟是这么珍贵的,玉书今天就带了这些银子,若姑娘不满意,我明天再送些过来。” 芙蓉瞪着那张银票,有些想笑,果然什么人就是什么人,有钱的一出手就是十万十万的,芙蓉摇摇头:“太多了,我一个山村野夫哪里用的了这么多,公子随便给个就好了。” 曜玉书和童秋楞了楞,随即想到久居山野的人似乎确实不看重这些,也不客气,又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递给她,“这是五百两,姑娘收下。” 芙蓉点头也不再推迟,罢了,俩人这才连夜下山,芙蓉本想留他们一晚,夜里的山林不说有野兽也很容易迷路,二人连连婉拒,急匆匆走了。 芙蓉也不好再留,只得送他们到小路,嘱咐一番才离去。 入夜,福星客栈内,曜玉书看着手里的盒子若有所思,“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ps:马上就放假了,这两天妞开始存稿,国庆出去玩两天,到时就存稿箱发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随行入住澜王府 二 这日,风城郊区的一个大宅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车门一开,一个十岁大的灵动少年走了出来,他笑嘻嘻的对身后伸出手,一脸的开怀:“姐姐,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 后面出来的人依旧是裹着一身的灰衣,她没有搭少年的手,只是抬手遮了下阳光自顾走了下来。 达汗也不在意,冲旁边的流玥笑道:“快去告诉刘叔,让他做些好吃的南方菜过来。” 看着眼前高大的雕梁画栋,芙蓉眼睛闪了几闪,生出一丝怯意,或许她不应该来。 “姐姐别怕,这里就我和三哥住,他平日都不在家的……”达汗拉着芙蓉朝里走,像是生怕她反悔跑了一样, “姐姐一定会喜欢的,姐姐住的地方可漂亮了,走,我带你去,可是我专程问三哥要来的。” 达汗摸摸鼻子,拖着人就走。 流玥跟在后面小声嘀咕:还不是把三殿下住的地方给要过来了吗,就因为风阁正好对着小主子住的地方。 “不用这么麻烦的。”芙蓉叹了口气,她石洞都住过了,哪里还会讲究这么多。看着院子里碧绿的花草,芙蓉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这个孩子,总想着要把最好的给她,却不知道,他已经给了很多了。 芙蓉摸摸胸口,多的都要满出来了。 “达汗,这个就是你的恩人?”俩人刚进院子,就遇到出来的穆尔塔。 穆尔塔身高魁梧,面容冷峻,深邃的眸子里闪着睿智的光,话是对达汗说的,一双眼却直直的看着芙蓉。 男人一身的冷冽气势让芙蓉不安,她拉了拉头上的布巾,冲他微微点头。 “三哥,这是达汗的救命恩人,她…恩…叫麻姑。”达汗拉住芙蓉,刚要介绍,眼睛咕噜一转,把脱口的芙蓉二字一转口给改了,非常时期,要保证姐姐的安全。 穆尔塔点点头,收回目光,冲身后人挥手道:“木葛,给这位…姑娘检查一下。” “不行--”达汗见有人上前,一着急挡在芙蓉前面,“说好了让她进府的!!” “小主子…”太医为难的看着达汗,见他腰板挺的笔直也只得转过头求援穆尔塔。 “达汗,你的恩人来路不明,啊哒至少要确认她到底有没有流病。” “我说了她没有…”达汗急的大叫,手就被芙蓉给拉住了。 芙蓉冲他摇摇头,“那就有劳先生了。”进门看到穆尔塔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身后的太医,知道他们不比达汗,检查确定无碍,让他们安心也是要的。 太医走过来,犹豫的看着芙蓉这一身装扮,“姑娘你这样我没办法检查,还是把头巾给摘了吧。” “不行。”院子里这么多人,女孩子都爱漂亮,芙蓉姐姐一定不想别人盯着她看,达汗果断的挡在前面,一脸的不同意。 “达汗!”穆尔塔冷光扫过来,看的达汗身子怯了怯,“不许胡闹!” “殿下。”两人正对峙着,院外就跑过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 来人走到穆尔塔身边,低头耳语了两声,就见穆尔塔的脸色一变,抬步就要离开。 达汗刚松了口气,就见穆尔塔又回头对太医嘱咐说:“今天没检查过,就不许他们俩个进屋,我若回来前,他还不同意,就一并给轰出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哥…”达汗不满的跺跺脚,拉了拉身边的芙蓉。 芙蓉一脸呆呆的,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她从男人离开后就僵了身子,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如冉谦?漪国的宰相? 怎么…会在这里? 芙蓉脑子混乱一片,看看已经走远了的穆尔塔再看看达汗,眼神复杂无比。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听到如冉谦的名字? 若她记得没错的话,最后一次听到如冉谦,是第一次见兰香的时候,她好像提到如冉谦出了什么事…… 芙蓉看着一脸天真的达汗,眼神更加复杂。 她早就知道达汗是贵人家的孩子,这样看来,他们绝对不是普通的达官贵人,那么带她回来,是否……又是一种算计? “姐姐…”达汗看芙蓉垂着头,以为她不高兴,就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关切道:“姐姐不喜欢,我们就不看了。”说着对那个老太医,就是一吼:“你让开!” 太医给他吼得身子抖了抖,为难的看向芙蓉。 这傻孩子,芙蓉不由的暗笑自己多心,这些日子这孩子对自己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她现在真的是草木皆兵。 “没事。”芙蓉哑着嗓子,抬头勾出一丝笑,“正好我也有事想请教太医,就让他看看吧。” 达汗看她答应了,犹豫的点点头,回头冲老太医叫道:“外面这么热,我们进屋去看。” 太医擦了下脑门上的汗,只得跟着人一道进了房,这小祖宗一吼,他哪里挡得住。 进屋后,芙蓉打量了下,简单干净窗前还有一池的荷塘,到是幽静的很。 “姐姐,漂亮吧--这可是从苏城移过来的,我三哥平日可宝贝了。”看到芙蓉挺满意,他也仰起头笑着等表扬。 芙蓉轻笑的摸摸他的头,随后就借口把他支了出去。 取下头巾,把手伸了出来。 老太医看着芙蓉满脸的斑疮就呆了呆,一脸的惊异,颤微微的给她把了脉,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再看芙蓉的眼神里都多了丝怜悯。 芙蓉给他看的好笑,其实这毒她早知道无解,所以这番也只是走个过场让达汗给穆尔塔交差而已。 “姑娘,这病怕是治不好啊!!”老太医叹气的提笔写了一张方子,芙蓉过去一看,果然只是些活血健身的药。 芙蓉点点头一脸哀怨的坐下,随后就和太医聊上了,先是问了些药理的东西,最后才随意扯到达汗身上。 待听到老太医一脸无奈的所了许多什么小主子太苦啊,夺宫失散等等后,芙蓉就是一脸的呆滞,直到人离开还未回过神。 ps:还有一天就十一了,提前祝亲们节日快乐!! 第二百二十四章 随行入住澜王府 三 芙蓉直到人走了还未回过神,心里五味杂陈什么都有。千里迢迢死过了几次没想到依旧是在皇朝的这个圈子里转,从漪澜到凤储,再到这里,自己只求一亩安稳地,却还是逃不开命运的作弄。 达汗居然是天澜国的四皇子,还是…… 这么说穆尔塔就是那个天澜的万夫长了,早在她在临城的时候就常听如冉詹和百里闻在书房讨论过三国的局势。 当时她还好奇不已,为何这天澜国的万夫长居然是三皇子来做。 当时百里闻是怎么说的? 手段毒辣,心思缜密… 芙蓉不由的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看来这里不能呆了…”料谁都想的不到,那日她在街边随后一救,就救了个皇亲国戚。 芙蓉急得在屋里走了两圈,他应该不知道自己身份吧,随后一想,知道又怎样,她现在已经毫无半点利用价值。 “达汗…”芙蓉坐在窗边,一双眼莫名的黯然。刘鸾利用她换得了澜国的官盐和丝绸权,如易华利用她成功的把自己赶出山庄,那么…“达汗,你想拿我换什么?” 自那天后,芙蓉每天都安静的呆在房间里,空了就把带来的药材都加工配好,一一的做了成药,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总是慌慌的。 刘鸾得到想要的,如冉詹已成婚,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芙蓉突然想到曜玉书,那好儒雅洒脱的男人,或许他可以带自己离开。 许久,芙蓉又摇摇头,轻叹:“何必再牵扯没必要的人,当日欠他的人情早就还清了。”虽然她不明白为何七叶草给了他以后,他依旧连着两日赶到山上找她,言行举止上虽没有不妥,可看她的眼神却让芙蓉如坐针毡,这才跟着达汗跑到这里避两天。 芙蓉苦笑:天命如此,是非灾祸越避越近,如今自己送上门来找是非。 不是她多想,人在不知道的时候,往往相处是最简单的,可若知道对方有别的动机后,却怎么都回不到原点了。所以这两天她对着依旧拉着她撒娇的达汗,不得不强打精神,脸上带着笑意。 达汗也感觉到她的疏离,每每都翘着小嘴一脸控诉的望着芙蓉,几番下来,还是芙蓉狠不下心来,叹气的把人拉过来哄了又哄,才换得小达汗一脸的笑。 “姐姐你在这里不开心,可是因为不喜欢?”小达汗也不是傻子,芙蓉明显的不开心都挂在脸上。 芙蓉不自然的笑笑,又是一番搪塞才把小达汗送走,人刚松一口气,门就推开了。 芙蓉回头一看,浑身就是一个激灵,是穆尔塔。 穆尔塔瞅了她一眼,走进屋来,大手推开窗户,看着一池的荷塘轻舒口气,随口问她:“这屋子你住的可还习惯?” 芙蓉被他问的一愣,拉了拉脸上的头布,轻声道:“我一个山野村夫那有什么惯不惯的,能有个住的就不错了。” “哦?”穆尔塔回过身,一双鹰眸直直的看着芙蓉,一脸的莫测,半响,随后应了声,“难得现在还有人不贪图富贵。” 芙蓉把手里的瓶子放回桌上,人也跟着坐下,不言不语,静等他开口。 穆尔塔看她这几个动作不卑不亢,眼底也没惧怕,倒多了几分好奇,语气也轻快了许多,“不问我来干嘛?” “这府上都是你的,自然公子想来,我也拦不住。” 穆尔塔轻笑,再看芙蓉眼里多了几分趣味,“都说中原女子羞涩怯懦,怎么你到是个特例?” 这腔调怎么听来都别扭,芙蓉低头不语。 穆尔塔也不恼,转过身子靠在窗户壁上,这才说出来的目的,“我听太医说,你这身斑疮是因为中了攰花。” “不错。”芙蓉点头,这攰花本就是传自西域,那大夫知道也没错。 “那你可知,这攰花是无解之毒?” 芙蓉点头,攰花是无解之毒,之所以被称为攰花,也是因为中毒的人身上遍迹生满斑斓的毒疮,如一片的花形的攰地。 而这毒只让人身痛毁人容貌,不会要人命,而这才是如易华的目的。 要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活着看他娶了别人,活着看他们幸福,而她则永远再无法靠近那个人……即使靠近了,也再无尊严…… 芙蓉摸摸胸口,当日那撕裂般的剧痛似乎还在,眼前人也已经面目全非。 从第一美人变成丑女,若是程玉珠那样的娇生女子怎么可能还有脸去见他,而如易华显然也早就算到了这点。芙蓉虽然不在意容貌丑陋,可也没有勇气用这个样子对面对他,所以,如易华,依旧是赢了…… 芙蓉看着远处隐隐可见的起伏的山脉,不由的轻声道:“是啊,确实是无解。” 看着芙蓉突然就变得萧索的身影,穆尔塔眼光闪了几闪。 “那么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个……” 说着,穆尔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放在桌上。 雕花精美的紫檀木,芙蓉笑了笑,玉蟾蜍吗?可惜,依旧解不了她的毒。 芙蓉扭过头装不知情,问他:“不知公子这是何意?”皇亲贵族出手就是不一样,若不是她早知道这玉蟾蜍的价值,估计还真的要惊得跳起来。 她和兰芷找破头的东西,竟然会在天澜国皇室手里。 “这里面的东西可以解你身上的毒。” 芙蓉浅浅一笑,“条件?” 穆尔塔诧异的看着芙蓉,这盒子都没打开东西连看都不看,就不怕他是随口说来唬人的? “盒子里的是玉蟾蜍,也曾经是漪国的至宝,这玉蟾蜍配合金针三月就可解你身上的毒。” 穆尔塔伸手打开盒子,伸到芙蓉面前,“这玉蟾蜍可解万毒是漪国的至宝,当年漪皇为此还追杀了不少的知情者。” ps:谢谢一直支持悠的亲们,节日快乐!穆尔塔是个关键,这两天都是存稿箱发稿,悠回来后每天六千字补上。 第二百二十五章 意外变故入死局 一 芙蓉心里一乱,惊的叫起来,“漪帝?怎么不是凤储国君吗?”话落,就见穆尔塔眼眸一寒,出手极快的抓住芙蓉的手臂。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芙蓉手被他捏得生疼,一张脸疼的变形,芙蓉抽了口气,男人身上的阴晦之气让她不适,头上的头巾也被她扭得掉下来半拉,露出一张更显可怖的脸。 “我怎么可能会知,只是作为吃采药的医者曾在古书上看到过罢了。” 穆尔塔挑了下眉,显然不相信,不过手上的力道到是松了不少。 “至于猜到是凤帝,也是因为上面有说过凤储国君爱好收藏,瞎猜的罢了。” 她当日和如冉詹分析的是林家的后人带着宝图从凤储国跑的,而兰芷师傅那次又说宝图上记载的就是玉蟾蜍的下落,所以她才认定玉蟾蜍是凤储国的东西。 而这玉蟾蜍怎么会到这男人手里,她到是真是意外的很。 男人眼眸闪了几闪,“就这么简单?” 芙蓉心底憋屈,索性拉开裹着头的布巾一张脸都露在外面,果然看到男人眉头微皱,手又放开了些。 恶心不死你。芙蓉心道,这张脸她都不敢多看。 “这的药和人随便你用。” 穆尔塔阴沉沉的扫了眼芙蓉,快速扭过头,“条件就是…毒解以后需随我回庆阳,在我府上待上两个月,两月后你随时可以离开。” 芙蓉也笑,当她是白痴,好好的在他那呆两个月,两月后人还活着没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她很好奇,他是要用她做什么? 芙蓉心里好笑,她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利用价值,“我如何得知两个月后我能安全离开?” 穆尔塔轻笑的看回芙蓉,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到时你拿这玉牌可以直接出关,当然现在在这里和王府都是无效的。” 老狐狸,芙蓉暗骂,果然皇城的人都是一路货色。 “你可以考虑两天,两天后我让大夫过来帮你诊病,这玉蟾蜍驱毒还需要一味药,正好这两天我让他们去备下。” 用玉蟾蜍还需用药? 芙蓉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那麻姑就多谢穆公子。” 穆尔塔笑的一脸的莫测,随后拿着盒子离开。 看着男人消失在夜幕中,芙蓉袖里的手指握的死紧,“果然命运一词太过玩笑。” 随后两天,那老大夫过来每天过来喂芙蓉喝了一些药汤,芙蓉见里面没什么东西也就乖乖喝了,不想每到夜里就浑身剧痛难忍,她挣扎的起身爬到旁边的柜子里翻出几个瓶子,看也不看就倒了两丸吃了。 许久人坐在地上才昏昏沉沉睡了。 半夜醒来,刚想起来上床,就听外面悉悉索索有动静,很小很细。 有人。芙蓉轻手轻脚站在窗前拉开一点窗,果然见窗外一闪,显然有人影过去。 芙蓉这才想到这屋子原先是穆尔塔,当即翻身一跃,就出了窗。果然那抹黑影轻手轻脚站在屋门前刚要推门而入,就听旁边响起轻微的动静。 转头,芙蓉就是一愣,这才发现不远的假山暗处,还有一个人,当即大惊的屏住呼吸。 随后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个的黑衣如鬼魅般倾泻而入,身法诡异轻灵如幽灵,芙蓉虽平日不出门可也知道这里多少还是有些护卫的,眼下这情景竟像是如无人之地。 杀,杀手楼…芙蓉脑子里只有这个词。 ps:又见楼主…… 第二百二十六章 意外变故入死局 二 夜色黑沉,芙蓉僵硬的蹲在窗外的角落里,不敢发出半点声音,黑衣人和那天在临城的杀戮一样,一个个从房顶跳跃而下,而后又各自散开,没有半点声音,轻如鬼魅,那日的血腥杀戮历历在目,芙蓉颤抖着身子不敢有半点动作。 他们来了,那么那个白衣人…… 芙蓉回头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的房上,一抹单薄的素白如影纸般立在月色下,白衣如风,黑发渡月,面上的银色面具映着月光泛着琉璃的色泽,看起来更加的妖冶如华。 只见他依旧是缓缓抬起手,白皙修长的手指下,数条红绸倾泻而出,正对着的就是芙蓉的房间,砰地一声,门窗瞬间变成碎末,红绸如凌冽的刀锋般直朝内室的床榻冲去。 芙蓉吓得捂住嘴,身子已经开始发抖,无论多少次,那次白日街边的杀戮依旧是她的噩梦,她甚至都听到了里面被褥被撕裂的声音,刺啦…的声响,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瘆人。 硕大的府邸如死地一般寂静,只有白衣居高临下的身姿,如月下的王者,阴邪而鬼魅。 黑衣陆续回来回禀,如幽灵般一闪随后又跳上房上消失,直到最后两名黑衣抓了一个抖成筛子的老奴。 “刘叔…”芙蓉失声叫了出来,立刻就感觉空气一凝,煞气扑面而来,那两条血红色的绸缎直直的朝着自己飞来。 芙蓉没有躲,而是根本就没有机会给她躲。 红绸扑着芙蓉而来,却在到达她胸口处俨然转了方向,脖子被大力一勒,人直直的就飞了出去。 身子凌空而起又重重摔下,芙蓉只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还没叫出声,就听到白衣黯哑而冷冽的声音。 “你—是谁?” 阴沉而冰冷的声音让芙蓉打了个颤,她没有回答,只是本能的趴在地上喘气,男人居高临下的看她,半响,似乎连最后一点耐心都给耗光,就听另一黑衣在他面前跪下。 “主,幕时影确定过这府内无人外出,离秋鹤也已经回府,可现在整个府内除了这个老奴外没有…别人。”感觉到空气顿时变冷,黑衣结结巴巴的说完。 月光下,白衣直直的看着那边已经碎成几块的房门,一双黑眸深邃莫测,随后他又慢慢的把目光看回趴在地上的人,命令道:“转过头来。” 芙蓉没有动,她只是怔怔的拉着身上的破布挡住自己的脸,她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想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清透如水的眸子对上他的,白衣明显怔了下,“是你?” 芙蓉一脸惨白,怔怔的看回他。 月光如沙漏般倾泻在男人身后,如披了一层月华,连他一身的戾气都卸去了不少。 他记得自己? 白衣看到她有些激动,失控的两手抓着她的肩膀,“你…可知她去哪了?” 鼻尖荡起一抹清香,清雅而熟悉,原来是他,那个在王府书房巧遇的邪魅黑衣人,那个在刘鸾水榭外巧遇的黑衣,两次拥吻,都是他? 芙蓉垂下脸,摇摇头。她知道自己这副鬼样子,即使不蒙上脸,也无法看出原貌吧,那一块块丑陋斑斓的疮块,早就遮盖了她原本的肌肤。 “带她回去。” ps:冉冉出来了,可是…… 第二百二十七章 意外变故入死局 三 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屋子里布置简洁,却什么都有。 书架,案桌,雕花床,还有一个梳妆台,芙蓉愣愣的坐在台子上,雕花的铜镜反扣着放在桌面上,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男人一身健硕身材,面目阴沉。 “吃饭吧!” 芙蓉机械的点点头,走到桌前坐好,等门又从新关上,才长长舒了口气。被困在这里两天了,除去第一天那人问了她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外,在没人来理她。 外面也没人看守,芙蓉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可心里隐隐不好的感觉又让她不敢走出这院子半步。 芙蓉不是傻子,白天还那么多人,夜里就变成了一个空宅,而杀手楼又刚好进府抓人,那有这么巧? 想到那个可爱的唤自己姐姐的达汗,芙蓉低头掩了心酸,不想乱猜。 这一切怕是穆尔塔安排的吧,那夜的杀手楼明显是在找人,而府内空荡荡的也显然是早有安排,那么,为何穆尔塔又让杀手楼把自己给抓来,那个楼主又为何要把自己扣在这里。 芙蓉摸摸胸口,哪里跳的厉害,猛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脚下不自觉的就走了出去。 出了院门,对面就是一个别致清雅的院子,男人的咳嗽声越发的厉害,间或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芙蓉捏了捏涨的发疼的胸口,穿过院子,木木的走过回廊,最后,停在那屋子前,犹豫的推开了门。 雕梁画栋精致的屋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羸弱的男人坐在书案前,脸色也因为咳嗽而显得异样的苍白,他身边的侍人要走上前也被拦了下来。 “嗯……咳咳……咳咳……”他转过身来,用手中的丝绢捂住了嘴。 “主……”侍人着急的端了杯水过来,也被他一并挡开。 芙蓉怔怔的看着那个人,身形修长羸弱,儒雅温润的气势,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那人也抬起头回看过来。 有一瞬间,芙蓉似乎又回到临城的梨园,她第一次进书房,也是因为他咳嗽的打破了杯子,那时他,就是这样的俊秀羸弱,芊芊风华。 是上天眷顾,还是怜悯,她竟然还能再见到他。 芙蓉摸摸胸口,哪里疼的发紧,几乎下一秒就要窒息。 有一种爱,叫欲罢不能; 有一种毒,叫甘之如饴; 有一种情,叫今生相约,却不相守。 芙蓉想遮下丑陋的脸,眼却没办法移动半分,想擦掉眼里的水雾,却手脚冰凉。 “怎么是你。”男人看着她那副凄楚的样子,微皱了眉。 “谁让你进来的。”旁边的侍卫也看到了芙蓉,大声厉喝。 芙蓉恍惚的低下头,随意拿袖口抹了把脸,确定手脚都包的好好的后,抬头对那边人比划了几下,希望他能让自己给看看。 ps:存稿箱,马上就说明冉冉为何会认不住来,又为何会娶如易华。 第二百二十八章 意外变故入死局 四 “干什么,还不赶快滚出去。”侍卫看她朝如冉詹这里走过来,劈头就骂。 咳嗽的男人也看到了,皱了皱眉,拦住侍卫,“你是说你懂治病?” 芙蓉楞了下,点点头又摇摇头,心里只觉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憋的吐不出来。 “那你过来看看吧,你…不会说话?” 芙蓉点点头,朝前紧走两步,却发现每走一步手脚都是颤的,好不容易走过来,才发现如冉詹的眼是直直看着她的。 淡淡的清香飘来,他俊秀苍白的面容下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浑身都透着一股深沉的忧郁,他的皮肤异常的苍白,然而更透出一种妖异之美,随着脚步的走进,他身上的那种萧索和黯然就格外的强烈。 芙蓉扭过头,心里疼的发紧,他这是……怎么了? “你是什么时候下山的?”芙蓉刚把手附上他的手腕,如冉詹就开口了。 芙蓉手下一抖,看到旁边的侍卫差点冲过来,当即低头不语。 如冉詹皱眉示意了下,那个侍卫又低头退了回去。 “别怕,我只想问你,她……什么时候把你带上山的,你下山后,可还见过她?” 好听的带着黯哑的声音传来,芙蓉胡乱的点头,根本就没听到他问了些什么。 屋子一下静了下来,空气都带着窒息,只余芙蓉哀弱的喘着气。 许久,男人的声音带了丝颤动,似乎她说了个什么可怕的消息,“你说,你见过她?” 芙蓉低着头,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控制自己,不能哭,不能掉泪,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芙蓉就这样在双方都诡异的情形下迅速拿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一张方子,完了,刚要夺门而出时,就被男人抓住了手臂。 “回答我,在哪里见过她?”男人的声音多了几分冷冽,让芙蓉一下醒了过来,果然带面具的就是他,即便心中万千不愿相信,却不得不信。 芙蓉转身快速拿起笔写了几个大字,“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冉詹皱了眉,拉着她的手收紧,“你不是曾经被人带到我山庄去治疗的么?” 芙蓉这才愣愣的抬头,治疗? “那么给你治病的人呢?”看她一脸的茫然,如冉詹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我……”治病?他在说什么…… 手臂越收越紧,脸上疼的发青,心里疼的麻木,芙蓉终于笑了。 他在找谁? 有了如易华,有了那个替身,他还找谁? 感觉到手下人突然的悲伤,如冉詹心里一阵慌乱,手不由得也松了下来。 这个女人……为何从他见到的时候,总是一脸的悲伤。 “去,把青绝带上来。”如冉詹定了定神,看了眼桌上那张歪七扭八的药方,一时竟是移不开眼。 一旁的芙蓉抓着胸口,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就听见一阵铁锁链的声音哗啦哗啦响起。 ps:大家猜猜青绝后面会是怎样的角色,嘿嘿……亲们,过节要大吃一顿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意外变故入死局 五 徐徐的抬起头,眼眸就是一凝,那被侍卫带进屋的人,浑身褴褛,身上就腰部缠了块布裹体,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遍体都是血淋淋的刀伤,而腿部更是红白一遍,芙蓉大惊的捂住嘴。 而刚才听到的锁链声,则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粗重的铁链从腰部的铁环开始环绕再到锁骨,随后穿过头上罩着眼的地方,侍卫没扯一下锁链,他的身子就颤动一下,而他脸痛苦的呻吟声都没有。 芙蓉愣愣的看着那个人,回不了神,如果他还算是个人的话。 书案前那个羸弱的人似乎已经见惯,他又轻咳了几声,伸手命令,“解开。” 侍卫这才上前扯过锁链,在他的脖子下面动了一番,啪得一声响,锁链最上面的头套就掉了下来,里面那人也露出了真容。 青,青绝……芙蓉捂住了嘴,不可思议的看回桌案前的人。 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 “青绝,你是山庄的暗卫应该知道山庄的规矩,最后一次,若再不说实话,我也不用你说了。” 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听到声音,本能的缩了下身子,一双眼因为去掉眼套而显得目光有些涣散。 许久,地上的人没有声音,依旧是进来的姿势趴在那里,仿佛本身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很好。”如冉詹此刻完全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一脸的冷冽戾气,他看向芙蓉,冷生生的问,“你看清楚了,这个人可是那个送你 下山的人?” 芙蓉愣愣的看着地上几乎没有呼吸的人,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更不明白如冉詹这是在追问什么? 如冉詹看她浑身都在发抖以为是吓到了,不由的放缓声音,“那么你只要告诉我,他送你下山的时候给你看病的那个人是否也在一起?” 下山,看病?芙蓉机械的摇头。 空气瞬间又变的冷凝,就听那人一声,“拖出去。”芙蓉就知道这次青绝不会再有活路。 心里一热,她就挡在了那个侍卫面前,看到侍卫要动手,连忙背过身子。 青绝虽然害了她,可他现在这副样子怕是生不如死,也得到了惩罚,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预料中的痛没有过来,芙蓉意外的回过头,就见如冉詹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看过来,没有往日的温情款款,只有如夜般的黑。 “你要救他?”似乎不意外。 芙蓉点点头又摇摇头,试着抬了几次手才稳住不发抖,她爬起来走到旁边的桌案上写了几个大字,然后拿起来给他看:杀了他没有用,我愿意帮你问出你想要的,前提是要我帮他治伤。 如冉詹眸光微闪,握在椅子上的手发白,“你说你懂医术?” 芙蓉怔了下,摇头,提笔又写:我只是以采药为生,懂些简单的药理。 话落,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如冉詹先还飞扬些的面目顿时有些黯然,许久他才疲累的挥挥手,“就把他交给你吧。” 看他一脸的疲累,芙蓉心有不忍,知道该两人已经再无关联早早离去的好,可眼睛就是移不开那张脸。 她又在纸上写了一句:既要我问他,也要告诉我公子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大胆。”侍卫上前一步。 如冉詹伸手制止了他,看向芙蓉,轻声道:“也好,本就不是什么机密的事,你只需问他,当日他送你二人离开时,那人去了哪里?可有留话?” 送我二人离开?芙蓉苦笑,她能说自己是跳下来的吗? 芙蓉抬起手:那人是谁?或叫什么? 椅子上的人似乎瞬间就被抽干了力气,本就无血色的脸更是苍白一片,许久,他才轻声答道:“芙蓉。” ps:这几天的搞都是赶出来的,没仔细修改,亲们先看,节后回来大批整理,更新补上。 第二百三十章 轻言相对不相识 一 昏暗的灯光下,芙蓉端着盆子进来,床上的人从头至尾都闭着眼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的微弱起伏,芙蓉都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盆里的清水已经换了几次,床上人的身形才勉强显了出来,这仔细一看后,芙蓉更是心惊。 古代的刑罚残酷她不是没听说过,可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还是他让人动的手。 手脚筋都被挑断,身上从腿骨开始没有一块骨头没被折断的,锁骨被钢锁穿透,脖子上多处颈动脉失血,其实不用如冉詹动手,他怕也活不了几天了。 更甚者是他的大腿上,多处的欢好迹象,芙蓉低头敛了脸上的复杂,还记得那样一个俊秀高大男人被人当男娈玩弄,怕他自己都不想活了吧。 不知为何,芙蓉对他竟是半点恨的心都没有,都是因为爱吧,爱的太苦太累,都注定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心爱的人幸福。 “你别恨他,他一个人担着整个山庄,也不容易……”芙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傻笑,当她低头洗布巾的时候才发现水里荡过一道道的水痕,一摸脸,原来早就泪湿一片。 “呵呵~我知道你恨他,我也恨他。”芙蓉喋喋不休的说着,生怕一停下来就要面对心底那锥心刺骨的剧痛。 她一面说一面给他擦身,动作却放的格外的小心,偶尔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男人还没吭气她就已经皱了脸,一脸的痛苦,似乎比他还疼。 屋子里就她自己连连不休的说着话,男人依旧是闭着眼不言不语。 芙蓉也不在意,拿着布巾继续往下擦,“你这伤啊也好治,告诉你,我之前手脚筋也断了还不是养回来了,从那以后啊,对这些外伤我狠下了一番功夫。你安心好了。” 手擦到男人的大腿处,哪里红白一片都已经风干黏在身上,芙蓉使了几下都没擦干净,刚准备换下布巾,就干净到男人的腿稍动了下。 原来不是听不到啊,芙蓉也不知道为何会对着他说这么多,这个伤害过她的男人也是个可怜人。 “你别怕,这些都是外伤,很快就好了。”芙蓉拿着换过水的毛巾从新给他擦大腿,随后又朝他下身过去,只感觉到手下的身子剧烈的颤动起来。 芙蓉赶忙安慰,一边轻柔的给他快速擦了下,外面的伤早就已经发炎红肿,有的地方也已经开始腐烂发臭,芙蓉不得不拿匕首把烂肉挖掉,从新上药,一番折腾下,男人是本声没吭,芙蓉却已经满身虚汗。 “你好好休息。”芙蓉端着盆子出去,就听身后人传来一声喃喃的问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芙蓉动作一顿,扭头问:“告诉什么?” 床上的男人似乎有了些力气,转过头看向芙蓉,“告诉他,你就是他要找的人。” 芙蓉勾了下嘴角,没回答,径直出了门。 门板在身后关上,芙蓉才颓然坐在地上,告诉他什么?告诉他自己就是芙蓉,一个相貌丑陋又一无是处的芙蓉? 他既已有了选择,又何苦再找她,芙蓉没有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成婚这就是最大的回答。 ps:还会有一番折腾,正位后才会甜蜜各种宠。亲们顶住!! 第234章 第二百三十一 轻言相对不相识 二 自那天后,芙蓉在没见过如冉詹,然而却总在入夜时候听到隔壁院子里的轻咳声,第二天她总是给青绝煎药的同时给他在熬上一碗。 时光似乎一下子回到了最初,她依旧是他的书房丫头,每天煎药送药,他依旧是哪个病弱盈盈的少主人,没有别人,没有如易华,俩人回到最初,却不再相识。 而那边的院子和书房又成了禁地,而她,再也没了踏入的权利。 芙蓉微笑的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若非身不由己,她片刻不想呆在这里,现在每一天听到他的半点零星字语,对她来说都是凌迟。 “你这到底是笑还是哭啊。”刚喝下一碗药的青绝看着坐在旁边呆呆的芙蓉,忍不住说了一声。 芙蓉给惊的楞了楞,伸手一抹脸,扯了个那看的笑。那双水光灵动的眼显在这样一张难看的脸上显得格外的诡异,似乎只有那张绝美倾城的脸才配的上这双灵动的眼。 一时间,青绝只觉得太过刺眼,扭过头闭上眼,脑海里却依旧飘着那双会说话的眼。 隔壁屋内,如冉詹手里拿着一封信函,是百里闻飞鸽过来的,就连身边人进了屋都没感觉。 “主-”侍卫抽出一个信筒递过来,这是风城穆尔塔传过来的,“这件事怕不是瑞王说的那么简单。” 如冉詹打开信一看,眸光瞬间变了几变,“怎么会是她?” “主,你看--”侍卫端着那碗刚从隔壁送过来的药,犹豫的问他。 苦涩的药味弥漫,如冉詹却皱了皱眉,伸手端过来一饮而尽,随后大手一挥:“把楼里的人全部撤回来,既然他刘鸾想要,那些生意我就送给他,看他吃不吃的下。另外回穆尔塔,就说我应了,让他七日后带人来换。” “是。”侍卫犹豫了下依旧走了出去。 如冉詹看着手里的两封信,若有所思。 当日他匆匆从离城赶回来的时候,岚闫已经给他禀告了一切,芙蓉是有意接近他的,他不信,两人昔日相处的种种,她言辞话句里他都能听出她的心意。 应了他的求婚,她就是庄主夫人,他的一切本来就是要和她共享的,偷秘籍,盗印章,拿商铺手录,即便有刘鸾的亲笔手谕,他都不信。 可为何,他没有得到一个解释,而是一个假的替身,一封离别信…… 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给。 为此他在知道自己要了兰香的身子后,想的最多的不是给兰香补偿,而是以后要给她更多的爱和心,因为自己负了她的一心一意。 因为决定要她,就只能愧对兰香,所以那夜,即便他知道入夜去会兰香不妥,依旧应了约,只因兰香答应,她愿意成全他和芙蓉。 自己当时是怎样一种心情? 因为知道她明明知道自己和兰香有染却还要强装不知,每日对着她,自己又是怎样的心如刀绞。他甚至在想,她若要走,自己就困着她,永永远远,即便是恨,也不放手。 所以当兰香说她只要个夫人名,日后俩人的相依相伴伉俪情深都再和她无关时,如冉詹应了。 于是就有了那一场婚宴,本是许给心爱 人的,却成了一宗交易。 第二百三十二章 轻言相对不相识 三 而他也知道,若想真正留住她,就只能先把兰香的问题给解决,所以他那日匆匆赶回来,要的不是一个审讯,而是她的一个答案。 一个……可瞬间让他生或瞬间让他死的答案。 如冉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想到她的飘忽她的飞扬洒脱,想到她要逃离自己各自离开,就止不住的慌乱。 唯一的,只想尽快解决先前的问题,尽快和她完婚。 果然,在他匆匆赶到牢房带她回来后,在自己困难的说出要娶兰香这件事情后,她先还一脸的惊慌瞬间冷却,所有的解释在她控诉的眼神下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是怎么说的,近乎哀求的告诉她,“今生只会要她一个,对兰香只是个名分……”却不敢说再说其他,自己知道这谎言说的多么恶劣,却无法选择放手。 纵然心痛如刀绞,纵然愿意为她甘愿放弃漪国的所有营生,纵然因为要她而不得不对抗真个朝廷,他……也不放她走!! 太久的沉默让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更加的无措和慌乱,直到看到她轻轻点了下头,提着的心才松口气,心里说不出,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许久,他才恍恍听到她依稀说了句:“少主决定的事,又何必来多问我。” 带着负气而又别扭的语气,他瞬间就觉得本就发紧的心又紧了几分,怀里抱着她,却感觉不到半点的真实。 所以那夜他不断的告诉她,告诉她他们的明天,他们的以后。 游遍大江南北这是她想要的,他都愿意给。 却不知为何,越说心里越发慌,浓烈的不安在加剧,他却只能抱着怀里人,搂的更紧些。 而这些,终于在大婚的当天得到了证实。 红色皑皑的喜闹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一双悲伤的眼,那样的凌冽,那样的悲伤。 让他不由自主的抬目望去,入眼的却是满院的红…… 有那么一刻,他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却也知道,若想要她,今天就不能走。 闷闷的一杯酒饮下,胸口火辣辣的疼,多久了,多久他不曾这样饮过酒了,心里苦笑的又带着点甘甜。 若是换做之前的身子怕是少不得回去要给她一顿好骂。 抬起袖,红衣锦绣,金色沟边的正红…… 手里的杯落下,他这是在干什么…… 按耐不住的起身,却看到喜乐声哄响,新娘一身红妆款款而来,红装喜服,乌发如云,如意双凤吉祥簪,每一样都精美到绝伦,却没有那块明艳的,红盖头。 如冉詹突然笑了,他与兰香本就是一个交易,他给她一个夫人名,她还他一个清净。大婚后,兰香答应他去青山长住,那么他二人这红盖头自然就不用了。 终于伸出手,看着兰香甜甜的把手放在自己手上,如冉詹心里猛的抽痛了下,爱她,却牵了别人的手,如冉詹心里都暗骂自己,只盼着仪式尽快结束。 外面尖锐的惊叫打断了场面的热闹,看到外面墙角里缩卷着的卑微身影,他说不出的烦乱,于是厉声质问:“什么事!” 却见那人似乎抖得更厉害了,一旁的绝开了口,“绝这就带她下去!” 那边人却不动,身形小小一身裹装,让他不由的上前走了两步。 “詹哥哥,不能误了吉时。” 如冉詹止住脚步,是了,赶快拜堂赶快离开,余光中看着青绝抱着那人离开,不知为何,心里说不出的憋闷和痛意,意识恍惚的完成所有仪式,逃似的离开了外堂,也躲开了不知那里看过来的悲伤目光,因为太过窒息,太过凌冽,所以只有逃离。 ps:额~沉重了些,因为有些事情要解决,所以甜蜜还么有…… 第二百三十三章 轻言相对不相识 四 是什么时候感觉不对的。 是在听到影卫说青绝带着那个女人离开,还是听到如青说见到芙蓉的怪异,他不知道,只是觉得胸口的闷痛涨满全身,浑身都在痛。 不自主的飞奔去了绝顶峰,没有看到意料中的人,心里刚松口气,就看到那枚红艳的金戒指,心脏瞬间停止,脚下落下的步子都是虚的,似乎一直闷痛的心口破了个大洞,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记忆里,一个浅笑盈盈的女子俏皮的扬着手上的戒指,冲他微微一笑:“这可是你许的曾诺,我就大方的收了,若是那天你见我手上没有了,那就是我不要你了。”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的? 狠狠的把人抱在怀里,愤愤的说:“看来小芙儿要死心了,因为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看着手下青绝变形的脸,他脑子一片空白,突然想到她应该还在翠苑里等自己,如平日众多时候一样,坐在窗前刺绣,那一朵朵五瓣的小花,朵朵都是她的许诺。 久病成良医,西泽的梦迭花,情人之花,西域人多以心头血喂养,以此花调制出的药是极品的毒药,也是极品的欲药。 西域苗人喜欢拿它做蛊,是控制心爱人的一种邪恶蛊毒。 摸摸空荡荡的胸口,原来,芙儿,你竟已经如此爱我了?心里说不出是甜还是涩,脚下不停的飞奔来到翠苑,看着熟悉的小院,心奇迹般的静了下来。 伸手刚整了下衣袖,才发现自己还是一身红装,想转身换件衣裳再来,却半点时间不想多出,手微微用力,锦绣的红缎绸衣瞬间四分五裂,他就这样一身单衣进了房。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摆设,窗前却没有那个等他的人…… 怔怔的站在房前半响,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直到里面人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一如往昔的素白,婉约的妆容,白皙精美的笑,却无比的陌生。 “你是谁……”胸口的闷痛因为女人的走近而更加强烈,一股说不出的绝望浮在眼前,黑如深潭的眸子瞬间变成暗紫色,越发慌乱的心让他脱口而出。 女人当即就愣在当场,如冉詹自然也没落下她眼里一瞬间闪过的慌乱。 “哈哈哈哈……”痛到极致就是麻木,如冉詹摸摸空荡荡的胸口,俯下身子大笑出声。 女人愣愣的站在他对面,“少,少主……” “怎么不叫我冉詹?嗯?老婆……” 女人怔了下,改口:“冉詹。” “我问你呢,老婆……”如冉詹瞬间周身的空气都变的冷冽,一双纤细的手刷得抓着女人纤长的脖子,一字一句的问道:“怎-么-不-回-答-我?” “我……”脖子被男人抓住,女人吃力的吐出一个字,身子随着手臂的收紧慢慢凌空抬起,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时,脖间一松,身子也飞出几米远,直直的撞在隔间的绣屏上。 “说,人呢?”男人暴虐的气息荡满房间,显然根本不关心那边的人是死是活。 “我……”女人磕磕巴巴的抬起头,一张脸煞白,嘴角一丝盈红。 男人眸光眯了眯,凌空朝她脸上抓来,惊呼声都没有,现还白皙的精致的脸上顿时一片稠红,在扬头,俨然是一张普通秀丽女人的脸。 女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看到男人用一种近乎凌虐的眼神看着自己,当即尖叫一声,跪在爬了过来,“少主饶命,不是我,都是……都是,芙蓉姑娘让……奴才做的。” “她呢?” “她……她走了,这是她……给主子留……留的。”女人慌乱的从衣袖里抽出一封信,爬到如冉詹身边。 手还没碰到男人的单衣,肩上就是一痛,只听一声骨裂和女人的闷哼声,地上的人歪在一边死了过去,手上的信顿时染了一片血红。 “来人……”如冉詹静静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地上的女人,似乎躺在哪里的人真的是自己想找的人,可她手里的信却清楚的说明了一切。 “带青绝过来。” 素色的房间染满血红,象征如意吉祥的双喜灯和如意柜都成了见证,五骨销魂钉十八枚一齐订下,除了惨叫声就是男人身上的骨裂声,众人不知,少主大婚日为何无涯山全面搜山,就连那处涯底也不放过,少主一身的暴虐气息掩都掩不住,而昔日这间少主总是喜欢来的院子,顿时成了血流成河。 而兰香身边的暗卫青绝更是被打的遍体鳞伤,当场所有的护卫院杂都玩了他一遍,五骨销魂钉,梅花铁砂针,等一系列在杀手楼闵堂都少见的酷刑,这日都一一用上,而坐在高位上的男人,面容清冷,一双眸子泛着癫狂。 地上的男人奄奄一息,腿脚四肢无一完好,下颚早就被卸了,大腿内侧更是青黑一片,丝丝冒着血丝和白稠,男人除了微弱的呼吸外,连自杀都做不到。 “她不可能是自己走的,更不可能会破了下山路上的法阵,说,是谁送她下的山?” 高位上一脸冰冷的男人让如清又喂了他一颗大还丹吊着命,问着两天来同样的话。 地上的人嘴巴微动了下,随后直直的倒在地上,闭着眼再也没动静了。 如冉詹轻步而下,身上依旧是那身素色的单衣,衣玮处却血迹斑斑,走到男人面前,一双手掐着他的下颚,冷声说:“或者我应该说,她许了你什么,你竟然答应这样掩护帮她离开?那个裹身的女人可是她?” 如冉詹手握得死紧,因为太过用力手心里的戒指深深陷进肉里,血红一滴滴的落在地上,他全然不绝,只等这个男人给他一个答案。 祠堂里当场被抓,一封离别信。 大婚日她以替身脱身,也是留下一封离别信。 鸳鸯织落欲双飞,可怜未老先白发, 春波碧草晓春暖,可怜他人对红衣。 短短两句词,这便是你给我回答……这便是你所谓的一生白发相守,连简单的离别二字都没有。 一如之前一样,一封信,一个消失,就此天涯…… 如冉詹疲累的阖眼,就在转身之际,地上人细如蚊蚁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如坠无底深渊。 “她说,今生与你再无相欠……” ps:其实俩个人都苦,他为什么要娶兰香这里解释清楚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烟花繁点陌路人 一 芙蓉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为何如冉詹一连在这里住了半月,她只知道自己快要发疯了,每天白天死命的照顾青绝,洗衣束发穿衣沐浴一并揽了,即便青绝用拒绝的眼神反抗了多次,芙蓉依旧忙忙碌碌,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停下来。 明明离的这么近,她却没有办法多看他一眼,明明相距这么远,她每次夜里都能清楚的听到他的轻喘咳嗽声。 青绝自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捧着照顾过,从开始的抵抗无视到现在眼神无意的四处找寻,在到每日看着她面容憔悴,心暗神伤。 看着外面夏季翠绿的树荫,青绝有些恍惚,刚想到平日这个时辰她早就端了药过来,这么想着,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果不然,女子一身布衣裹身,苗条玲珑的曲线,遮盖的脸只露出一双明眸,到是另有一番异域风情。 一如平日,女人在他面前强打笑脸,药碗的水雾弥散,乱了他的眼。 “这碗药下去,在养两个月你的伤就无大碍了。”芙蓉把药放在桌上,伸手把他扶起来,动作无比的纯熟,到是青绝,手刚碰到他的身子,就微僵了下。 闻着苦涩的滚烫药味,青绝眼都没眨一口气喝完,苦涩还未在舌尖划开,又是一枚青果塞进嘴里,微微的甜味中带着一丝酸慢慢划在舌尖。 芙蓉收了碗,扶他坐好,又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 “你这个身子可是受不的半点寒的,我一会去问下管事,整天吃这些素菜可不行。” 青绝刚还恍惚的深思瞬间就被拉回,差点失笑出声,他们现在是什么身份,主子给了他个住的屋子就不错了,哪里还敢要求吃的,看着旁边女人一副自顾自语的模样,俨然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我去问问,你可别在乱动了。刚绑好药的地方在裂开,我可不管你了。”女人端着药丸出了门,还不忘嘱咐他一句。 直到看不到女人的身影,青绝才点了点头,只觉浑身的伤痛瞬间都淡了,只余胸口处闷闷的发热,热的快要爆出来。 愣愣的转了半响,芙蓉才去问了对面院子里的护卫,如冉詹身边的人都换了,不知道是他们都易容了还是被派出去了,就连风雷都没有贴身伺候。 对着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侍卫,芙蓉很艰难的说了自己的请求,在侍卫嘲讽的眼神里,手指着旁边的一个院子说:“那边院子里有个大湖,你若要给那人补身子就自己下去捞去。” 芙蓉楞了楞,躬身点头离开,嘴角抹出一抹苦笑,是啊,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做,再没有哪个人可以依靠。 “芙儿,以后万事有我……” “傻丫头,一切交给我就好……” 那样动听可人的话还是忘了吧,她……早就没有多余的力气来爱了。 ps:风华路转又一村,再见亦如陌路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烟花繁点陌路人 二 闷热的夏季,碧绿的湖水却泛着冰凉,脚刚踏进去,芙蓉双腿就一个哆嗦,差点就栽倒湖里。 那个侍卫没骗他,里面果然有不少湖鱼,而且长得膘肥体大。 想到今晚可以加餐,芙蓉兴冲冲的挽着湿漉漉的裤脚又跑了回去。 咣当一开门,躺在床上的青绝就是一愣,“你这是怎么了……” “绝,你的饭有着落了。”芙蓉三下跑到床边的柜子里翻腾出几件他们送过来的衣衫,把衣袖领口都绑了个结结实实,对着破旧不齐的地上就下嘴一扯。 青绝看的心惊,人猛地坐起来,“你这是要干什么?” 几件完好的衣衫被她扯成一缕缕的破洞,不等他再说话,人又兴冲冲的跑了。 烦躁的坐在床上,青绝从未这么不耐过,看着暮色渐渐西垂,依旧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慌乱不由的加剧,想到她这个没心思的性子,青绝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窝囊过,身子一扭,人直挺挺的就朝床下栽去。 身上的伤痛的要裂开却依旧抵不过心里的那抹慌乱,青绝吃力的往外爬了两下,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女人怀里抱着一堆破旧的衣衫,样子格外狼狈,浑身湿漉漉的,一头乱发散的乱七八糟,包头的布巾早就不见了,脸上本就斑斑点点的更是划了好几道血痕。 “你到底去那了?”青绝只觉一股闷气憋在胸口,压抑的他只想吼。 女人刚进屋的脚顿了下,随后才发现人是倒在地上的,脸色一惊,抱在怀里的东西一丢,人就跑了过来。 “搞什么,说了不许乱动,你想死是不是。”女人嘴里一边恶劣的骂着,一边吃力的把人扶在肩上,用力朝床边走。 潮湿的带着微腥的味道让青绝楞了楞,回头再看,才发现被女人丢在地上的是两条湖鱼,大力的张着嘴,还是活的。 再看看女人不知是汗湿还是水湿的脸,青绝顿时移不开眼。 “等着。”女人留下一句话,径直出了门。 快到晚上,小院内外一片寂静,偶尔间有侍卫走动和说话的声音,都被内院里突如其来的咳嗽声给打断。 这一次男人咳得似乎异常凶猛, 惊慌,侍卫的声音带着焦躁和担忧,里面人沙哑的声音带着急促的闷咳,扰乱了外面一院的人。 紧闭着的院门,高挂的灯笼,都挡不住芙蓉越加发慌的心。 他这是怎么了? 听院外走动人的声音,似乎叫来了太医,门外偶尔灯火闪动,芙蓉放下手中的折扇,不由自主的朝对面走去。 未关紧的院门,随着进出的人影闪动,而显得格外的冷厉严谨。 手还没碰到,就听后面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芙蓉连忙退回院子,就听来的人小声的和侍卫说着什么。 随后又是一阵离去的脚步声,走廊上寂静的仿佛凝注了般。 “甘草,枇杷……可惜没有川贝……”院内的小房里,芙蓉一脸惊慌的翻出几个用的上的药材。 “体虚的人最忌动怒,那如冉詹活不过二十五,所以他这性子淡薄的很,也不知你这丫头有什么好,竟让他动了心,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丫头,切记,他这身子虽然大好了,可依旧动不得武……” 习武的人很少会受风寒,那么他发病除了是动怒外,就只能是擅自动武。 芙蓉摸摸胸口,兰芷师傅说,他性子淡漠难得会喜欢上自己。 曾经芙蓉也是信的,可他却依旧成了亲,娶了别人,新婚燕尔有什么可动怒的。 慧济大师说,他动不得武。 那他为何放下新婚发妻跑来这里。 本是要给青绝炖养伤的鱼汤变成了顺气平喘的汤药,芙蓉低头看着被烫伤的手背和划破的指尖,脸上一脸的恍惚。 ps:爱情总是盲目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烟花繁点陌路人 三 看看天色,已经全黑。 对面院子也安静了不少,除去几个护卫外,其他的都散了去。 芙蓉站在院外,隔着未关紧的门缝紧紧的盯着最里面的院子,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上前问个情况,而都被自己生生遏制住了。 她算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 心仿似,被什么掏空一样。 院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芙蓉看到那个大夫模样的人一脸苦恼的出来,心头不由的就是一紧。 “这位大哥,你们公子咳得这么厉害……这个应该会有效果。”芙蓉愣愣的上前,把鱼汤递给那个侍卫。 侍卫见又是她,脸色一冷,“你是什么东西,三番两次的往这边跑,少主早就吩咐了不准你私自出来,滚回对面去。” 芙蓉呆呆的举着汤,面色僵硬,她低头揽了个苦笑,又道:“我,这汤里面放了不少药材,对你们少主……” “滚开!!”侍卫一声暴喝,引来旁边几个侍卫也看了过来。 “他--”芙蓉站着不走,他病了,这汤她熬了两个时辰加上川贝和五奇刚好能平顺他因为动武而激进的经脉。 “滚开--”侍卫一扬手,芙蓉手里的罐子被他一扫,啪得落在地上瞬间粉碎,白花花的鱼汤散了一地。 “若不是主子吩咐过留你,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滚回去!”语气犀利而尖薄。 芙蓉看着地上白花花的一片,转身就走,步履飞快。 “夫人,少爷今天病的厉害,这都一天了还什么都没吃。”刚走进自己的院子,就听到身后那个侍卫和人说话的声音。 夫人? 芙蓉止住脚步,转过身。 隔着半开的两道门,她看到来人,面容恬静,身形漂亮,一如以往的甜美可人,而扶着她的两个丫头里,右边的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芙蓉仿似都能闻到里面淡淡的饭菜浓香。 原来已经是夫人了啊…… 芙蓉摸摸自己坑坑洼洼的脸,只觉手指尖的伤更疼了。 五章六腑翻江倒海,看着女人走路依旧没太方便,跟着的护卫吩咐了人去拿了轮椅过来,这才一并朝内屋走去。 看着女人脸上熟悉的笑意,她很幸福吧,芙蓉把手放在心口,哪里痛的已经麻木,是啊,被他那样温柔的爱着,该是多么幸福啊!! 灯火散去,芙蓉看着那抹快消失的火影,悄然跟了过去。 内院异常的安静,能清楚的听到里面人因为咳嗽而微微喘息的暗哑声,窗外的烛火上映出他躺在软榻的身影,她似乎能看到他如墨的发丝散满整个软垫,莹白如玉的脸,轻拧的眉,如画的眼,那平日里最红艳的唇都因今日的无力而变的淡红,亦如最初时那种羸弱到让人心疼的病态。 而他看过来的眼神又格外的漆黑深邃,与他身上的羸弱病态格格不入,却又是一种矛盾的凌冽的美。 时而温柔时而淡漠的笑,温润的眸子里似含了万千情般能瞬间让你沉沦。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对他这么熟悉了。 抬眼闭眼间,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眉,早就画在了心间。 而这些,却永远再不可能送到他身边,亦如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染满笑意的女人推门而入,而自己,永远被挡在外面,再难踏入一步。 记忆里是谁说,今生你再难离开我,又是谁说,今生我只要芙蓉一人…… 又是听谁说过,爱情里先放手的那个人,最后必定承受心绞之痛。 心绞到麻木……亦是痛…… “主,刚那个病女人端了碗汤过来,因为考虑到她的身份,属下打发了。” “嗯。”男人低沉的声音应着,还带着咳嗽后的暗哑。 “詹哥哥。”女子轻柔的声音传来,窗前也映出了俩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傲冠卓卓的才子,一个是娆美可人的美人。 青梅竹马,相知相交,在屋内的琉璃灯映照下,俩人的身影,犹如一对壁人,无可挑剔。 芙蓉站在院外角落里的四角处,呆呆的看着窗内里的那两个人,许久,微微低下头。 “詹哥哥,你怎么又病了,说了不许你出来的,非要亲自跑来。” 女人走到如冉詹身边,额头已经隐隐见汗,她拉住男人的手,没有芙蓉平日的挖苦和冷淡,眉眼间竟是楚楚动人柔弱和乖巧。 “以后不许詹哥哥随便生病了,总是这般不听话。” “已经无大碍了,明儿便好。倒是你……”男人听起来有些无奈,他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轻问到:“你这身子也才刚好些,怎么就跑出来了,如今你身边没了影卫还这么乱跑。”说话间带着轻柔的宠溺,让女人顿时就笑了眼。 “香儿要陪你,詹哥哥久不和刘帝打交道,香儿怕你吃亏。” “我知道。”男人说话有些吃力,却依旧如风般温润,“你的脚可好了?” “好了。”她点点头,“只是不能走太久。” 如冉詹眼中眸光一紧,叹息的抓住女人的手,轻声道:“当年,是我身子不好,才累了你一并跑去漪国和刘鸾周旋,我才如此安稳过了这么些年,现在这身子好了,再不会委屈你了。我听青闫说了,若非他早用冥堂的人调了包,怕你也难完好回来。若真是如此,冉詹更要愧对你一生。” 听到他说到这些,兰香伤心的哭了起来。 院外的芙蓉低下头,原来,她真的为你做了这么多。 山庄与各国势力的微妙关系,里面的复杂,她怎会不懂。 刘鸾的阴险,百里焰的狡诈,穆尔塔的莫测,百里闻的多疑,这些,她现在都看的清清楚楚,而自己,一个简简单单平凡的丫头,求的只是一个简单平和的日子,这些,即便他愿意给,却也无法做到。 是啊,真的如兰香所说,自己什么都不懂,更不懂他。 除去被他们抓走利用外,她……还能做什么? 而她,又有什么资格怪你变了心。 第二百三十七章 烟花繁点陌路人 四 “以后你想要什么,詹哥哥都满足你。嗯?别哭了。”依旧是温润好听的语调,芙蓉似乎都看到了女人脸上的笑。 “我只想陪着詹哥哥。” 芙蓉浅笑,却没听到意料中的回答。 “咳……咳咳……” “哥哥……”女人站起身拿手轻拍他的背,一张脸格外的紧张,好不容易等如冉詹好些了,这才赶忙起身端了盅汤来。 漂亮修长的手指打开盖子,手拿勺子,盛着汤,轻轻的吹了一口,喂到如冉詹嘴边。 男人轻笑的喝下,接着又是一勺,再一勺。 “这汤我刚到就炖上了,这会正好喝。” “嗯,以后不要自己炖了,免得累着。” 兰香愤恨的看着如冉詹,不悦道:“香儿如今是少主夫人,这汤自然由我来炖。” “傻丫头。”如冉詹伸手把人拉过来坐下,轻笑道:“怕把你累到。”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悦耳。 然而,芙蓉却觉如利刃一样都刺进了心头。 黑暗下,芙蓉垂着头,浑身的血液凉了又凉。 侍卫对她说:你是什么东西,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 侍卫对那人说:夫人,少爷今天病的厉害,这都一天了还什么都没吃。 夫人? 简单的两个字差距就如此大,虽然她的汤里确实没有什么好药,却是对他极有用的。 不是不好,只是送的人不同,才有了这样的不好。 芙蓉站在暗处,脸上的苦涩再也掩饰不住,心也越发的空洞。 不是……你要的那个人啊。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因为不习惯用这些古代的火具,她才烫伤了手割破了手指。现在看来却是个讽刺,嘲笑着她的自不量力和贪心。 芙蓉,你还要卑微到几时,卑微到为了一个心里放了别人的人再次丢了性命吗? 何时,竟卑微到,如此低贱到祈求。 卑微到,宁愿再被伤害,也不愿离开。 疯了吗? 芙蓉唇角掠过一丝苦笑,当真是疯了。 不过自己安稳的潇洒日子,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疯了吗。 冉詹,你曾说,今生再也不分开了,而我,也应了。如今,你有了她,我自然要走。等刘鸾,百里闻,或者任何一个人来,她都不想在这里再多留片刻。 回去的路上出奇的顺利,大概是因为少主夫人来了吧,侍卫没有为难她,芙蓉低头苦笑,掩下满心的酸涩,再不回头。 熟悉的房间也亮着一盏灯,窗户的影上也有一人斜躺榻上,是在等她。 芙蓉突然想起来,这么久以来,自己每次都是独自坐在窗前等他回来,而屋内,却从未曾有人等过自己。 推开门,对上青绝看过来的眼,芙蓉扬起一个飞扬的笑。 “我回来了。” “你怎么了?”青绝皱着眉,一眼就搓破芙蓉强装的笑容,“不想笑就不要笑。” 芙蓉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许久才抬头,自顾的收拾给他要换的伤药和洗漱的东西。等都准备好了,才发现她把俩人的晚饭,鱼汤都送到对面院子了,青绝显然还没吃东西。 “我……你饿了吧。” 芙蓉起身就往外走,被青绝连忙叫住。 “别跑了,我不饿。” 芙蓉愣愣的看着青绝,摇摇头,径直出了门。 等到月上三竿,青绝才见到她回来,手上的托盘上,放着一碗汤药,一罐鱼汤。 温润浓香的鱼汤带着点点的涩意,晃花了青绝的眼。 “究竟是…怎么了?” 芙蓉拿着小勺细心的喂他一口,扬起脸,轻笑:“她来了。” 青绝楞了有半分钟才明白芙蓉说的她是谁,目光闪躲两下,就听芙蓉又道:“你放心,她只是来看冉詹的,不会见到我。” 不会见到她? 青绝只觉今天不舒服了一天的胸口更涨的疼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被人毁了容,害了命,抢了丈夫,还能苦笑着说让他放心。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青绝不自觉的大吼,说不出自己心里这憋闷是从哪里来的。 芙蓉被他吼的楞了下,随后垂下脸,手中的汤碗里顿时泛起一圈一圈的涟嚟。 青绝只觉更恼了,就见女人抬起脸,强笑着用袖口抹了把脸,冲他一笑。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扰他们的。” 青绝顿时觉得浑身的伤都集中在胸口的位置,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ps:青绝啊,哎…… 第二百三十八章 烟花繁点陌路人 五 自那天后,芙蓉就更加沉默,除了熬药做饭外几乎都不出屋子,空了就对着青绝絮絮叨叨的说笑,任谁都能看出那笑的比哭还不如。 青绝躺在床上,一双眼跟着女人走,她似乎又瘦了,也更加憔悴,青绝就这么看着,眼睛半点都移不开,她若是笑的,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青绝突然觉得胸口很闷,比当日被拖到翠苑凌弱时更加的胸闷难耐。 芙蓉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或者说,如冉詹把他们留到现在,显然是有别的什么目的,而这个目的也将因为昨晚那个女人的到来,而要提前了。 她比谁都知道兰香这个女人的心思歹毒,她绝不会给自己一点再靠近如冉詹的机会,那么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芙蓉苦笑的摸摸胸口,果然,这日她刚出了门就听到外面脚步声传来,心思一动人又转了回来。 就看到一个丫头扶着兰香颤微微的走了过来,径直进了屋。 屋里只有一个不能动的青绝,芙蓉不放心,刚想要跟进去,就见兰香把手放开,让扶着她的那个丫头等在外面,自己进了屋。 芙蓉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心乱如麻,仔细提着耳朵也没听到里面俩个人在说什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兰香就出来了。 一双明眸阴晦的对上芙蓉看过来的眼,许久,嘴角才缓缓的扬起一抹笑。 内里的嘲弄和阴沉,芙蓉不想看,她伸手拉了拉头巾径直穿过她进屋。 擦肩而过之际,她听到兰香轻笑的说:“玉珠,求而不得的滋味如何?” 芙蓉身子一顿,回身看着她这一身姿色艳丽的装扮,也是一笑,淡淡道:“不错,求而不得……”抬眼看到门外走来的如冉詹,芙蓉顿觉眼底浮了一层水雾,她扭过头眨掉水雾,冲着兰香扬起一抹笑:“你赢了。” 芙蓉声音很轻,飘忽的带着忧伤,兰香没料到她会如此坦然,当即就是一愣,随后就明白了,在芙蓉转身之际,惊呼一声,整个人都朝旁边摔去。 芙蓉转身下意识伸手去拉她,岂料人刚碰到她的手,就觉手腕处一阵剧痛,“啊--”的一声把如易华给甩了出去。 “香儿……” 只听嗡得一声,芙蓉被一股内力冲出几米远,身子大力撞在地上,只觉胸口一闷,“噗”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而如易华本要摔到地的身子被男人搂在怀里。 “詹哥哥……”兰香趴在男人怀里,受了惊吓般的轻哭,一双手死死的拉着如冉詹的隔壁。 “没事,没事了,别哭。”如冉詹轻声安慰怀里的女人,抱起她往外走,“说了让你别过来,非要乱跑。” “他毕竟……是我的影卫,跟了我这么多年……”兰香抽泣的回了两句,趴在如冉詹的肩头朝芙蓉这边看过来,眸子里丝毫不见痛楚之意。 芙蓉垂着头,听着俩人煽情的话,不由低声闷笑,身体从心口开始犹如碎裂般分散,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搅做一团,天旋地转间,心却从来没有过的清明。 原来…… 从一开始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从头到尾,都是她芙蓉,自己做的一场梦。 对他或许只是带着苦苦的桃花色,而她,却是痛彻心扉到心伤骨碎。 芙蓉大笑,回头正好对上如冉詹回头看过来的眼。 一如以往的深邃,看不懂。 芙蓉擦了下嘴角的血腥,以手撑地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屋里走,她感觉到男人的目光跟过来,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丝别样,芙蓉轻笑,太复杂了,她看不懂,也不想懂了。 ps:悠今天极度郁闷,电脑和office同时出问题,折腾了两天依然无果,还好网络是通了,可能要重装系统,下了个码字精灵放一章先。 第二百三十九章 烟花繁点陌路人 六 看着那个瘦弱的女人倔强的背影,如冉詹皱了皱眉,随后又苦笑的摇头。 他看到了什么,那双冷冽的悲伤的眼,一时间,他以为看到了芙蓉。 那个倔强的让人心疼的丫头。 可又怎么可能会是她。 她自己离开山庄,算好了一切,完全不给他一个机会,既然走了,又怎么可能换个样貌出现在这里,如冉詹苦笑的摇头,这些天真的是累了,只要看到平日跟在她身边的人都觉得又八成像她。 “詹哥哥。”怀里人感觉到他的不专心,垂下脸眸光一闪,随后仰头冲如冉詹露出个难看的笑,“詹哥哥是想芙蓉姑娘了是不是,她是怪我和你成婚了,所以才走的是不是,可是我……” 女人声音委婉似哭似涕,似有万千委屈难言,让如冉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想到那人的不辞而别,面色就冷了下来。 “别乱想,我跟她的事和你无关。”虽然是无意,可要了她是真的,不论怎样他都有责任照顾她。 虽然大婚只是一场戏,他却没办法真的做到不闻不问。 何况这个女人一心想的都是他,而她呢,想的却是不断的逃离和躲避。 回到屋里如冉詹刚把兰香放到榻上,外面的侍卫就过来汇报,“主,刘帝真的来了,青堂来报说再过七日就可到风城。” 如冉詹眸光变冷,瞬间冷笑,“果然是他。” “主,那和澜国……” “一切照计划行事,既然他来了,就把影楼的死卫都调来,这次的事,他们俩个一个都跑不了。”如冉詹回头,目光深深,一身的凌冽气势逼人,半点不见先前的羸弱之态。 “主,可是这里是天澜国界,若大动干戈,怕是要吃亏。” “嗯,既是天澜国界,怕是他来了也讨不得好。”如冉詹冷疲累的揉揉眼,随后走到书案提笔写了封信,漆蜡封好递给他,“快速送去临城,亲手交给瑞王。” 侍卫接过信点头。 “詹哥哥,刘帝这次来怕不是那么简单,单单小小的浒州商贸还惊动不了他。”兰香斜躺在床上,一双眼忽明忽暗。 “怎么说?”如冉詹沉思的看向她。 兰香轻笑,“我跟在刘鸾身边这么多年,最明白他的品性,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不会放弃,越是喜欢的越是舍得。”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话刚落,兰香就觉屋里的空气似乎都被冻僵了,一时间从男人身上传来的暴虐气压,让她只觉胸口一阵闷甜,心道不好,只顾着怎么把那个女人踢出去,忘了如冉詹的本性。 “这种事以后不准乱说。”看着床上女人的脸越发的白,如冉詹猛的站起身,气压顿时缓了下来,兰香只觉压在身上的内力一松,顿时摊在床上,就见如冉詹人已经朝外面院子走去。 心里不由气急:“詹哥哥,你以为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吗?程玉珠和刘鸾的事,哥哥心里也有数吧,这次穆尔塔找他合作,以刘鸾的本性穆尔塔怕是许了他不少好处,至于刘鸾现在最感兴趣,那程玉珠铁定排第一。” 话还未完外面就是轰隆一声,兰香躺在榻上的身子都跟着一抖,坐起来一看,整个外厅土飞尘烟,门窗房梁成了一堆废墟,站在其中的那个人,身形修长而伶俐,他微微侧过头,语气平淡如常,听在兰香耳里却浑身冷汗。 “兰香,你只管呆在这里养伤,若是在管些有的没的,别怪我早些送你去青山。”话落,人一身青衫再无痕迹。 兰香坐在床上,牙咬的咯吱吱响,一双眼瞪着外面的废墟,眸光阴狠而毒辣,许久才泛起一丝阴森的笑:“詹哥哥,就知道你靠不住,只是提了一个刘鸾你就舍不的了,那我就加把力让他们快些见面,只是不知道若刘鸾见了她现在这副样子,还要她不要,呵呵……” ps:郁闷的我,郁闷的文……误会总在流离间。 第二百四十章 两相情断君无痕 一 芙蓉进了屋提着门板站着,听到俩人的脚步声离开后身子才松了下来,只觉胸口一热,嘴角就是一口猩红吐了出来。 “你怎么了?”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青绝听到声音转过头,一眼就看到芙蓉嘴角的血丝。 芙蓉拉着头巾擦了下,无力的摇摇头,“没什么。”她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见她除了面色难看外身上没什么伤,刚松口气,就见芙蓉朝这边刚走了没两步,人就直直的朝前倒了过来。 浑身都在疼,芙蓉看着青绝瞪大的眼,想扬个笑脸也没办法,终于头一沉陷入了黑暗。 “喂……喂!”芙蓉听到青绝担忧的惊叫声,像及了那日血泊中捡她回来的他。 嘴角抹气一丝笑,满足到释怀。 原来这么苦,爱你爱到心碎,亦是苦。 黑暗中,白雾茫茫,芙蓉只觉浑身的痛都散了,只余心底一片瑟瑟的苦味,模糊中,前方一片红艳艳的桃林,灼灼花瓣飘散,空气中都荡着桃花清香,树下一人阖眼沉沉睡着,白皙的脸上双眸垂影,白衫卓卓,一阵风过,花瓣落在他脸上肩上衣上,艳丽芳华。 熟悉到心痛,芙蓉呆呆的上前两步,就见从后面飞过来一根棒子直直的砸向树下人。 “啊……”少年捂着头蹦了起来,揉揉头睁开眼,瞬间一双如紫潭深邃惑人的眸子看了过来。 芙蓉顿时屏住呼吸,他…… “让你再偷懒,我这就告诉师傅去。”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娃,瞪着眼睛怒视着少年。 见他醒了,转身就走。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笑,见她要走连忙走几步跟上,“子楚,子楚,好子楚我被师傅罚了一个月的看山门,难得出来睡个觉你就别告诉他了。” 女孩被他拉着走不了,手甩了几下也没甩开,不由的又瞪他一眼,小嘴一翘,“你再不放开我,我真的告诉师傅了。” 少年呵呵的笑,扬手一拂,手中显出一朵桃花,桃花花瓣开的妖娆绝伦,他伸手把桃花递到女孩面前。 “子楚,送你的。” “谁要你的花,再不练功我就告诉大师兄去。”女娃娃嘴里说着,伸手一把夺过花跑了。 只余少年站在原地,傻傻的笑,伸手接下片片桃花,满手余香。 “桃妖,桃妖,你可知润泽你的非我凤青的精魂,而是她的一颦一笑。” 凤青? 芙蓉只觉胸口如破开一个大洞,空荡荡的泛着疼。 抬眼间,脸上已经模糊一片。 再看,这里是一条热闹的街市,少年依旧是一身白衣,俊美如斯,走在他旁边的依旧是哪个女孩,女孩似乎长大了许多,身着青衣,婀娜倾城,灵动的大眼因为街道的热闹而泛着兴奋的光。 女孩看到旁边摊上卖荷包的,兴奋的刚要上前就被身后人拉住,不满的回头,就见少年伸手拉过她的手,仔仔细细的握紧,十指相扣,然后冲她一笑。 “这里人这么多,子楚跑丢了我该到哪里找?” 女孩一怔,随后恼羞的一跺脚,手却怎么都甩不开,红着脸就被少年拖进人海,跟着进了旁边的桂庙。 芙蓉愣愣的站在远处,看着俩人挤进人群穿梭着走到桂庙的神像面前,相贴的手却没有放开,一起跪下一起许愿,一起在木牌上写下名字高高挂在桂树上,少年拉起她的手对着桂树祈福,皆是:“不离、不弃、不怨、不悔!” 每一个字都如针似得打在她心上,可旁边的女子却没看到少年脸上怅然的笑。 ps:努力码啊努力码,今天争取多补些。点击收藏给力,俺会在加更。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两相情断君无痕 二 画面一转,这里是一个大殿,巍峨耸立雕梁画栋,隔间的偏殿里,少女着急的拉着一个紫衣男子,哀求道:“师兄,这丹炉是要给师傅救命用的,你不能拿走。” 紫衣男子一身华服,面带不耐的把少女甩出去,一扬袖消失在原地。 大殿上齐聚了不少的道门和门人,少女发丝凌乱跪在大殿中央,旁边几个身穿道服的别派门人,面前就是两个老者在厉声质问。 “钟子楚,你明知这紫茗丹炉是从青怵山借来救你师傅的,你却放走了盗窃的贼人,你可知罪?” 少女低低的垂着头,面色苍白。 “无话可说,好,自然当与贼人同罪处理,先压入天牢。” 阴沉的天牢里,少女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芙蓉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心里的焦急和慌乱,却没有害怕和逃避。 微微叹气,回头,少年一身白衣站在牢外,紫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里面的少女,眸光闪着复杂和心疼。 少女刚抬起头,外面少年白衣消失。 芙蓉眸光一紧,只见桃花林中,少年伸手折下一支桃枝,妖娆风华,凝神闭气云雾飞离。 这里是一处险恶的峡谷,少年和一个紫衣男人生死搏斗,伯仲间,少年每每险险入胜,紫衣见无法逃脱,放出九冥地火欲同归于尽。 少年真身为桃花树,本就惧火,这九冥地火下人神魂灭,奄奄一息中被后赶来的门人所救,一并带紫衣回去复命。 芙蓉看着桃花树下微弱喘息的少年,心痛难耐,就看少年脸上皆是满足的笑意,回头,果然少女一脸心疼的站在那里,如水的眸子荡着别样的波澜,手里提着食盒冲他微微的笑。 少年看着她傻傻的笑,酣然而满足。 芙蓉看到少女留下的第一滴泪,被少年小心的接在手心里,随后捏了个决化作冰晶凝在心头落下。 少女轻声的哭,“谁叫你多管闲事!傻子,笨蛋,谁叫你出的 桃林……” 少女依旧笑的酣然,半点不计较她的咒骂。 耳边皆是少年的心语,只要你好…… 空气里荡着淡淡的桃花香,因为少女的眼泪而更加卓越芬芳,芙蓉看着俩人,心里也是满满当当的甜蜜。 风一吹散去。 这里是黑漆漆洞深的天牢,而困在最里面最深地方的也是最不可饶恕的。 少女手持食篮看着掉挂在九天玄冰上的人,脸上微微不忍。 “师兄。” 吊挂在上面的人气息微弱,浑身的静脉都被玄钉钉在后面的玄冰上,听到声音,他也只是微微的抬了下眼,见少女走近,这才露出一脸的凄楚之色。 “子楚,师傅平日最疼你,你救救我。” 少女摇摇头,不答,仔细的端了饭菜喂他,罢了,又拿干净的帕子给他仔细收拾干净。 男子憔悴血污的脸才慢慢显出原样,“子楚,我知道错了,若不是因为要疗伤,我不会拿那个丹炉的,你救救我,求求师傅好吗?” ps:今天真的想哭,码字的不会用,两章突然就清零了,这一章没感觉了,先看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两相情断君无痕 三 芙蓉清楚的看到少女心里的挣扎,微微叹气,画面一转,药香袅袅的房间里,床上躺着一个白发嘘嘘的老者,她轻轻叹息,转身,少女轻身跪地,一跪就是三天。 终于,等到了老者的点头,转身之际,听到了师傅的教诲:“子楚,子凡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少女点点头,师兄与她有救命之恩,不得不救。 在另一个房间里,少女轻身伺候紫衣男子,卸下华服,他已经瘦的可怜,少女为他跑去灵鹫山讨了救命灵芝,短短三月里,她呆在这里的时间比去殿外修习的时间都多,那片斐斐的桃花林,她更是一步未进。 而她每每对着榻上人轻诉谈笑时,未看到窗外的那抹白衣飘拂。 芙蓉淡淡的看着二人屋前屋外,心里更是苦涩难咽,就见紫衣坐起身,情意深深的对少女说道:“子楚,我知道你喜欢去桃林,可否问那桃妖要一支桃花过来。” 少女心觉不妥,又耐不住男人恳求,想只是一支桃枝,以往凤青也送了自己不少,这便应了。 再一次踏进,淡淡的花香中浮着微微的苦涩,随着少女的走动,花枝略带颤抖,风过,如啼哭般的一阵轻吟。 她依旧在那颗高大的桃树下看到凤青,俊秀的脸苍白到无色,盈盈的白衫下本就瘦弱的身子似乎更瘦了,少女看到眼底微涩,站在他面前,竟是半句不知如何开口。 风静花落,凤青轻轻的笑,随后伸手一抚,手中一支妖冶的花枝递给她,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 少女如常般接过,大风突然卷起一地的花瓣,飘飘洒洒挡在两人中间,如哭声般迷了她的眼。 “可否在陪我一会。”少女转身之际,凤青拉住她的袖,这次没有拉她的手。 不知怎的,少女心里微慌。 陪他又一次走过熟悉的桃林,这里是师傅从山下挖来的,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 而这一次走的却格外的漫长。 看着消失在尽头的少女,凤青抬起手臂,眉心处一点花瓣忽明忽暗,看着越发苍白的手,许久,才轻轻放在心口,哪里有一颗冰晶随着他心脉跳动,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日她那张滴泪的脸。 “傻瓜,只要是你要的,我怎么可能会拒绝。”即使,你没有开口。 少女犹豫的把花枝递给紫衣,男人迅速笑起来的脸让她格外的不适。 自那天后,又是数月,紫衣的病突然就好了起来,少女开心更加四处搜罗珍宝药材,而等男人真正站起来下地时,她已经有一年未去桃林了。 这日夜下,她依旧送药过来,奇怪的看着漆黑的屋子,还未出声,鼻尖就是一香,身子瞬间软了下来。 漆黑中,身子被人抱起放在床上,一件件罗衣落下,少女瞪大了惊慌的眼,依旧无法擦去眼角的泪。 芙蓉站在窗外,心也是一片片如刀割,女人哭泣般的低喃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一并汇成今夜最黑的颜色。 幕色泛白,房中的卑劣才缓下,随着男人酣然的睡觉声,是女人压抑的低啼声。 ps:先看吧,还有一章,解释清楚。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两相情断君无痕 四 在一次站在桃林,少女恍如隔世,只是桃林却已非桃林,没有淡淡的花香没有妖娆的花枝,只有惨败到即将枯萎的干枝。 惊慌失措的走到桃树下,未见那抹白,却只有一处揪心的红。 顺着血迹过去,她看到了那个妖娆绝代的人,白衣,白发,呼吸未闻。 瞬间一切明了,她跌坐在地,为何师兄要借助紫茗香炉才能养伤,为何他要拿凤青的桃花枝,原来只是为了吸取精气供他养伤。 人傻傻的看着地上的人,颤微微的伸出手,泪不自觉的就下了,却只见那个本呼吸微弱的人居然转过头冲她微微一笑,吃力的抬了抬手。 “傻……子。”少女哽咽的抓住他的手,却见他依旧伸手向前。 白皙的手放在脸颊边,少年手指轻轻摩挲,看着她又落下的泪,微微摇头,“别哭。” 泪更大滴的落,湿了她的发他的手,直到那双手慢慢变的透明。 “不……” 桃林中撕裂般的哀吼,惊了谁的心,乱了谁的情。 风声过,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随风浮动的桃枝声句句都是他的叮嘱。 “别哭……” 青峰观外一连数月,女人长头跪拜,十里长梯她以凡人之体步步以五体大礼叩拜而上,跪在山门外求青冥道人。 天下木精皆归他管,只求,让那个人再活过来,她愿拼却这一身仙骨,从此再不入轮回。 一百二十八天,奄奄一息的她被抬进观中,干裂的嘴唇依旧能完好的吐出她的话,皆是:“救他。” 颤微微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爱怜而小心递上,只求所有换他一线生机。 高高的青冥仙长叹一声,“自古顺应天命,他命数已尽,你若执意让他还魂,可愿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少女轻笑,心都空了要命还何用。 “子楚愿意,只求道长救他一命。” 青冥仙点点头,“他如今他本体已毁,精魄不全,肉身可重铸,奈何精魂不全,救来也只是一个痴儿。” 少女跌坐在地,“痴儿?”在岐山,没了她,他一个痴儿如何过活。 “若是抛弃仙根随他入轮回,你可愿意?” 少女抬起头,愣愣道:“轮回。” “不错,以他今生所做换他来世之福,他因你而历劫,也自然会再因你而生,你若愿意随他从入轮回,等他找回散魂碎魄,那时,你二人自能再见,你可愿意?” 还能再见吗? 少女呆呆的看着青冥手里的琉璃瓶,眼中水雾弥漫。 若是拼却万千能再看他一脸笑意的站在面前,她如何能不愿。 “子楚愿意。” “嗯。今生事来生还,子楚,若要他还魂,今生他所受的这些,来世你便要一一来过,你可愿意。” 少女痴痴的笑,她本就负了他,如何能不愿。 “他今生五魂不全,杀戮过重,你若让他从返本性,他自会妖身重铸,而你,却永远是个凡人,你可还愿?” 凡人? 只有一世吗? 少女擦了脸上的泪,眸光柔和的带着笑意,对她来说,一世已经是苛求了。 “我愿意。”少女清亮的回答。 青冥点点头,轻扬衣袖。 “来世,他便是你的劫,今生事会从演,你们见面不相识,所有他的痛你都会在经历一次,子楚,即便他还魂,你也只会是个凡人,记住!!” 芙蓉只觉胸口一闷,人痛的醒了过来,脸上一片泪湿。 摸摸胸口,梦中少女的无耐和悔恨,少年的执着和宽容,她都看在眼里如同身受。 原来这么痛,原来早在很久很久的时候,他就喜欢她了。 原来,她竟欠了他这么多。 原来,她只有这一世啊…… “你究竟怎么了?别哭……” 男人担忧的声音响在耳边,芙蓉愣愣的抬起头,对上了地上青绝同样担忧的脸。 ps:感觉像是在写番外,一路狂赶啊,亲们先看吧,这软件真心不好用,最后一更了,晚安!! 第二百四十四章 阴谋计谁是赢家 一 “子,凡……”芙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许久都回不了神。 青绝眉头皱了皱,看她的眼神更加担忧了,心里着急奈何手脚都动不了。 “你怎么了?很疼是不是?那里受伤了?” 芙蓉低头捂着胸口,脸上的泪更加汹涌,“是啊,好疼。”原来,他就是这么疼过来的,一个人在桃林。 却还是等到了见她最后一面。 “不----”芙蓉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丝毫不顾身边青绝着急的眼神,自顾的朝对面院子跑去。 跨越千年来到这个时空,即使在悲惨,她都没有怨恨过,却原来,她早就知道,一切都是注定,一切都是还债。 凤青,那个站在桃林深处温柔俊秀的少年,一身的妖娆风华似乎就在眼前,一瞬间又变成了白发苍苍。 芙蓉失魂落魄的来到如冉詹的院子,侍卫看到她还来不及问话,她就呆呆的说,“我要见他,我有事要说。” 侍卫看她神色不对也没阻拦,只是跟着她一起进了屋。 屋内繁香缭绕,是他喜欢的香,如冉詹以手撑额斜靠在软榻上,一头乌发散下,面色苍白如纸,清秀的唇紧抿,似乎在沉睡。 芙蓉看着他眉宇间的皱褶,心疼的眼泪哗的就下来了,一张脸也是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一瞬间,桃花树下酣睡的少年和眼前人重合,只是没了少年那妖娆魅惑的风姿,多了一分冷冽的狠虐之气。 侍卫犹豫了下,上前轻唤:“主……” 榻上人微微动了下,睁开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温润如泉水,深邃如夜潭,冷冽如寒冰,可是芙蓉却清楚的听到了心脏的跳动声,男人眸里的紫光闪烁让她瞬间就失了魂一样的怔在原地。 “哦?可是想起来什么?”如冉詹看到是她,眸光闪过一丝意外,袖口的手也不由的抓紧了。 除去刚抓来时他问过她山庄的事外,后面这些日子他都刻意避开这个问题,因为不论原因如何,那个女人实实在在是走了。 “我……”芙蓉呆呆的上前一步,立刻就被侍卫拦住。 如冉詹皱了皱眉,示意侍卫退下,这才又看向芙蓉。 “别怕,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半天没有回答,许久,如冉詹不耐的抬眼,发现女人低着头浑身都在战栗,刚要再问,远处砰砰两声,紧跟着一个侍卫进来。 “主,蓝烟。” “恩,来了吗?”如冉詹一身的暴虐之气掩也掩不住,身形一转就出了门,“带这个女人出来。” “是。” 被侍卫拖着出了门,大门外已经备了几辆马车,还有不少的护卫模样的人,芙蓉水雾弥乱的眼四处看去,终于在不远处那处豪华的马车前看到了要上车的如冉詹。 “等……等等。”芙蓉失声大叫,嘶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大,也让那边的人一并看了过来。 看着如冉詹那双冷冽的脸,芙蓉拉了拉头上的布巾,说:“少主可是要送我离开,若是的话,可否让麻姑带青绝一起离开。” 芙蓉知道她的时间不多,昨天听到兰香说刘帝,她就知道这次不论她是什么角色,她都不可能会在留在这里了,只是,青绝现在这个样子她没办法不管。 如冉詹听到女人惊叫着就是求她带走青绝,心头不觉有些不适,想到现在留他也没用,索性就点了头,吩咐侍卫:“去,带上他一起。” 芙蓉松了口气,浑身瘫倒在地。 ps:换了个封面,感觉封面上的男人很有少主的味道,嘿嘿…… 第二百四十五章 阴谋计谁是赢家 二 马车歪歪扭扭的走着,拥挤的车厢里芙蓉疲累的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旁边青绝斜斜靠在车壁上,车内安静的窒息。 “为什么?”许久,青绝看着旁边女人脸上的疲惫,不适的移开眼。 “恩?”芙蓉睁开眼。 “他们带你走,你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带上我?”青绝闭着眼,睫毛微微发颤,似乎很在意这个答案。 芙蓉轻笑的隔着车帘的缝隙看向前面华贵的鎏金马车,似自言自语:“是啊,为什么要走你呢。”随后又是淡淡一笑,“或许是找个人一起死吧。” 谁料青绝听了到是笑了,一双眼明亮明亮的,“你似乎也不是太傻。” 芙蓉也笑了,她若什么也不知道该多好。 只做最初的那个潇洒飞扬的芙蓉。 出了官道,芙蓉才发现他们原来一直都就没有出风城,看着飞扬的土尘,芙蓉第一次庆幸,还好刚才什么都没说,若是自己有用,她希望能帮到他。 马车的速度开始变慢,看地势似乎在朝山上走,不久后,外面就是不少的马蹄声和人声,马车缓缓停下,芙蓉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觉笑了。 随后就是两个侍卫过来,掀开车帘就要拉芙蓉。 芙蓉冲俩位一笑,伸手拿了几块碎银子放在他们手上,两人一愣,就听芙蓉笑着道:“这是前几日问管事要讨的碎钱,我若一会回不来了,就劳烦小哥帮我把身后这人找个去处,我知道银子不多,随便送去那里给他安排个就成。” “你---”车厢里的青绝大怒的浑身战栗,说什么找个一起死的人,她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下,手里拿着银子的侍卫更是没说话。 芙蓉自己跳下马车,一眼就看到那边对弈的两队人,不是刘鸾,心里又松了口气。 回头冲三人一笑,“小哥也别怕为难,若是办不了就算了。”能救就救,救不了她也没办法,她只是不想多一人丢尸荒野而已。 侍卫犹豫的点点头,放下车帘带芙蓉走。 车厢里爆出一声厉喝:“程芙蓉!!” 侍卫因为这三个字顿住了脚,芙蓉轻笑着遮好头巾,径直朝那边走去。 “你到底是谁,还我姐姐来!!”对面一身红装的少年还带着童音的怒喝,在这里显得格外的刺眼。 这边人单单十几个护卫,皆是围着鎏金的马车,马车车门大开,里面一人白衣芊华,斜坐在车里,瘦弱的身子慵懒的靠在车壁上,并不答话。 达汗大怒,更要再喊就被身后人拉住。 只听穆尔塔爽朗的大笑,“幼弟不懂规矩,冉少爷可别见怪,我们还是尽快吧,不知我要的人你可带来了。” 马车里的人冷眸扫了眼对方,轻声道:“如某要的人,三皇子可带来了?” “自然。”穆尔塔一挥手,身后的大汉拎着一个浑身软绵绵的人,穆尔塔伸手把那人的头朝马车方向一扭,露出了这人的脸。 芙蓉看的真切,那是如冉谦。 心里不觉一寒,单看面相那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脸。 就见如冉詹冷眸一闪,一条血红的绸带瞬间冲向对方,穆尔塔急退两步,他身边的那个大汉瞬间就被红绸穿透,眨眼间就开了花。 漫天的血红漂浮下,红绸裹着如冉谦迅速又回到车的方向。 速度之快,眨眼之间,众人皆惊。 穆尔塔身边的几十个护卫如同见了鬼魅般张大了嘴,许久后,才一脸恐怖的看向马车。 就见那边出手的人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如冉谦詹的脉搏上一探,随即冷声问道:“他吃了什么,为何会这样?” 穆尔塔也是一脸的震惊,笑的格外诡异:“早就听闻流云山庄庄主武功盖世,内功心法更是高深莫测,不想这如少主也是一身的好功夫,今天到是见识了。” 如冉詹冷光一闪,“想死。” 穆尔塔眸光一暗,脸色沉了下来,“不过是些软筋散罢了,只是在我手上之前就不知道还服过什么了,如少主,我要的人呢?” 如冉詹看了他片刻,扬手一抬,芙蓉就被那个侍卫拖着出来。 “姐姐。”看到芙蓉,达汗着急的大叫。 芙蓉被推的身子趔趄了一下,看着对面人想笑。她是何德何能,竟能让穆尔塔用如冉谦来换她。 “姐姐别怕,我来救你。”达汗一扬手里的鞭子就朝这边跑过来。 芙蓉失声大叫:“别过来。” 声音未落,就见黑压压蜂拥般的黑衣从四面八方涌出,一并朝对面穆尔塔的方向而去,而先前那条夺命的红绸倾泻而出,四面八方如同置了一个大网,更多的黑衣踩着红绸顷刻而下,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利剑泛着死亡的冷光。 “不---”黑压压的一片过后,就是血色洪流,穆尔塔先前占满优势的几十个护卫当即都惊慌的四处乱窜。 穆尔塔更是暴虐的一身狂躁之气,“如冉詹,在天澜你敢对我下手!” 芙蓉楞楞的站在原地,满场的屠杀杀戮之气下高大的澜族人血肉横飞,而那红绸所到之地,黑色就更加蜂拥。 “敢动我的人,就要承受后果。”冰冷的如同死神一般的轻缓声音从车厢里飘出,如冥界的梵音,“穆尔塔,哦,或者该叫你离秋鹤,你应该早有觉悟。” 芙蓉呆呆的站在原地,眼前血肉横飞的场景如同一部缓慢的恐怖电影,而这万不及不上她身后这人可怖的声音。 芙蓉闭上眼,真的是他。 即便确认过无数次,依然不肯相信那日临城杀戮的面具人是他。 “如冉詹,你是杀手楼……”黑衣果断巧妙的杀人手法,穆尔塔大惊。 “不错,知道已经太晚了。”带着血色的红绸径直朝被困着的穆尔塔身后飞去。 “三哥。” “达汗。” 接连两个声音响起,穆尔塔回头,只见达汗径直朝自己扑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地,连滚着一同朝山下跌去,而达汗身后还有一个灰色的影子。 第二百四十六章 阴谋计谁是赢家 三 暮色西沉,山坡上除去马车周围的护卫外,清一色皆是黑色和红色。 黑衣一个个回命后迅速离开,身边的侍卫也一个个揭开脸上的一层膜,再看,皆是岚闫,风和雷,还有如青和青冥。 “主,穆尔塔跌下山了。” “嗯。”马车里的人轻声应着,若有所思。 侍卫又犹豫道:“那个……病女人也一起跌下去了。” 如冉詹袖口的手不自觉的颤了下,回头问:“那个女人?” “那个,麻姑。”大风犹豫的说出这个名字。 是她。 如冉詹许久才点头,疲累的挥手,“让他们下去看看,若人还活着务必格杀。” 穆尔塔还活着的话,天澜会是一个麻烦。 只是敢打流云山庄的主意,动了他的人,他从来都不怕麻烦。 “回。” 岚闫从后面的马车出来,走到如冉詹车厢前,恭敬禀道:“主,谦少爷确实是中了软筋散,之前应该还中了别的什么毒,才刚好和软筋散相冲,人才会这样曾假死。那穆尔塔应该说的是实话。” “能拖几日。” “最多七日,怕是撑不到回庄,我看还是要问下毒的人拿来解药。” 如冉詹顿时脸色一冷,“你是说刘鸾?” 岚闫点头,“应该错不了,这是碎念。” 话刚落,车厢里的车壁顿时砰的一声响,整个车身镇了下,随后破碎的四分五裂。如冉詹一个轻身朝后面的车厢飞去。 看到远处一辆小马车,脚步一顿,不有自主的就朝那边走了两步。 岚闫和雷满头大汗的跟在身后,看到主子看的那辆马车,犹豫的张了张口满脸的郁色。 如冉詹回过头正好看到他欲言又止,眸光闪了闪,“可有事瞒我?” 大雷吓得赶紧跪地,结结巴巴的说:“刚……那个麻姑下车时候,给了几个碎银子让属下给青绝找个安身地。” 如冉詹朝前一步走,“还有……” 大雷冷汗直冒,“还,还有……叫她,芙,芙蓉。” 话刚说完,就几道目光看过来,岚闫惊异的,如冉詹冷冽的,大雷咽了下口水,“属下没听错,确实叫的是芙蓉……姑娘。” 如冉詹愣愣的回头看着那片山崖,似乎一瞬间又回到大婚那日的绝顶峰上,也是空荡荡的一片,除去打斗的,满山都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想起出门前,她跌跌撞撞跑来那一双悲伤的眼,那总是欲言又止的凄楚表情,那一抹转身时自己心底的慌乱。 如冉詹身子晃了晃,随后一掌劈开那个小车厢。 车厢内一个病弱兮兮的男人也是满脸的哀色,看到他,顿时就笑了,带着不言而喻的讽刺和嘲弄。 只是未笑出声,脖子上就是一紧,男人狠虐带着慌乱的声音响在耳边,“你说,她到底是谁?” 青绝脸色青白的仍在笑,“少主都不知道她是谁,我又怎么知道。” “闭嘴。”如冉詹一用力,青绝的脸顿时没了血色,他抬起手把人举起来,一字一句的问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压抑不住的慌乱压抑不知的心惊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味的要个答案,要一个解释。 要一个,她不肯认自己的……理由。 第二百四十七章 阴谋计谁是赢家 四 身子一路往下坠,连疼都没有就昏了过去。迷糊间,就听见达汗抽泣的哭叫声,芙蓉摸了摸发胀的头,吃力的坐了起来。 一动下才发现自己浑身骨架都在痛,似要散架了一般,不由的苦笑,若非想起前世种种,她这样非被折腾死。 “达汗。”芙蓉迷迷糊糊的看见达汗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轻叫了声。 “姐姐。”达汗看到芙蓉醒了,抹了抹脸爬了过来。 “姐姐,三哥快死了,呜呜……”达汗哭花了脸,指了指他身后。 芙蓉一看,就见穆尔塔躺在前面的草丛里,一身血污,不知道是死是活。 芙蓉吃力的揉揉达汗的脑袋,“别哭,或许还有救。” 真的看到了,芙蓉才知道那句话说的多无力。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和达汗都只是轻伤而穆尔塔则是筋骨皆断,一路护着他俩石壁的树枝扯着下来,虽然减少了阻力,可他人也肋骨也被刺穿了。 俨然活不过今天。 “呜呜……姐姐,你救救三哥,求求你了,你会用药的对不对,求求你救救他。”达汗拉着芙蓉的袖口,哭着哀求。 芙蓉心下不忍,搂着达汗安慰,“别怕,姐姐以后陪着你。” 达汗哭的更厉害,一把冲过去趴在穆尔塔身上,苦着大叫:“三哥,达汗以后再也不闹了,都听三哥的,三哥你别死……” 穆尔塔的身体因为疼痛本能的缩了下,芙蓉把达汗拉起来,就见穆尔塔缓缓睁开了眼。 先是看到达汗,眸光少有的温柔,随后直直看向芙蓉。 “三哥,你一定会好的是不是。”达汗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看着他,身子微微发抖。 “不许……哭。咳……咳……” 看着达汗倔强的抹了把脸,这才狠狠的看向芙蓉。 “我以为这趟会名利双收,咳咳……却原来……算错了……如冉詹,没想到……他才是流云山庄的家主,咳咳……难怪……难怪。” 芙蓉见他说的气喘,连忙放开达汗,把人扶着靠在一边的山壁上,“你别乱动了,有话慢点说。” 穆尔塔吃力的笑了一下,继续道:“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咳咳……我腰上有个令牌,你带着它和……达汗一起回风城,咳……找府上的管事木其儿,让……让他把青云客栈安……排好的一切都撤了,和漪澜国……所有的交易都撤回,带……达汗回……京,发诏书叫回裘达姐姐。” “啊哒,我不走。”达汗大哭着扑过来,被芙蓉一把拉进怀里,。 “达汗,让你三哥说完。”芙蓉知道他有事要交代,随口就问:“你绑架漪澜国宰相如冉谦,怎么还会再和漪澜国有交易?” 穆尔塔轻笑了一声,接着又是一阵闷咳,芙蓉看着不好,左右四处看了看没有一样可用的东西,只得伸手又给他顺了顺气。 “你不交代清楚我不会带达汗走的。” 穆尔塔好不容易平缓了些,虚弱的朝芙蓉笑了笑:“你不……会。” 芙蓉气急,这人是料定她不会丢下达汗一人走的,只得憋着气继续问:“那你们在青云客栈又安排了什么?” “呵……呵。”穆尔塔忍住剧痛,抬了抬手,达汗靠过来把脸靠在他手里,“多大了,还哭。客栈里……安排的是火药,为了……对付那个武功叵测的流云山庄家主。” 芙蓉腾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穆尔塔看了她一眼,吃力的笑:“果然如他所说,你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芙蓉……咳……” 火药?芙蓉心急如焚,“说清楚。” “凤储的肃王……过来漪澜国放赈的如冉谦送……到我这边,并许了凤储和漪澜国两国的丝绸商贸给我,这次的赈银也一并送过来了,我……才答应把人留下。” “你是说如冉谦是肃王百里焰抓的?” 穆尔塔捂着胸口,气息越来越弱:“是,后来……流云山庄的人……找上来,许诺天澜国的盐贸也一并划给我,只要把人……给他。咳……” 听到这里,芙蓉已经明白了,上次听兰香说如冉詹要把漪澜国的势力撤了,所以刘鸾就把如冉谦送出去放赈,在边境遭遇抢劫,伪造了一个放赈丢失的罪名连同两国的贸易之路一并许给天澜国。 穆尔塔只知如冉谦是如家的表亲,却不知道他本身就是个替身,而且还是如冉詹在漪国的替身,动了他,流云山庄自然把矛头对上天澜。 而刘鸾和百里焰坐收渔翁之利。 芙蓉想想都心寒,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流云山庄的家主就是如冉詹。 如冉詹口头答应他的条件,让他带人来交易,然后一举灭掉。 而她,应该是另一个附属条件。 “那你为什么要换我回来?”芙蓉心里发寒。 “姐姐别问了,呜呜……”达汗边哭边给他顺胸口,“三哥,我不要你死。那些人,达汗一个都不放过,我会让他们偿命的。” 芙蓉心惊的拉开达汗,心乱如麻。 这一切说到头都是他咎由自取,和刘鸾合作抓了流云山庄的人,又妄想拿人换一比交易,如冉詹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过他。 穆尔塔看着达汗笑了,看着达汗对芙蓉说:“答应我,把他……安全的带……回去,那些人……不是他……能对付的。” “不,我不要走……”达汗哭的红肿的眼,一脸倔强。 芙蓉当然知道,点点头。 穆尔塔欣慰的闭上眼,一口气喘了好久:“换你回来,是因为……刘帝要你。初七…… 他会约……如冉詹……客栈……那天……也是故意……让你被抓走……”声音慢慢落了下去。 芙蓉闭眼上,权利漩涡,谁又能算的如此透彻。 那么他呢? 独自一身身受剧毒,各种势力虎视眈眈,就连睡着,他的眉头都是皱的,所以杀戮,果断绝对,没有半点余地。 所以他才戴上面具,是不肯看世人还是不敢面对。 芙蓉顿时心痛如刀绞,俯下身捂着心口,压抑不住的哭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绝情颜君再不见 一 达汗成日成夜的呆站在那块山地上,前面,就是一处新坟。 俩人这两天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不比达汗的失魂落魄,芙蓉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心里满满当当的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刘鸾勾结肃王百里焰她早就知道,可却没想到又牵扯到天澜国,力图打压抗衡流云山庄。 若非如冉詹有影子楼,单单一个商贸家族拿什么对抗皇权。 芙蓉心疼又心焦,心口如同破了个大洞,里面装了太多,多到她都要盛不下。 爱他,这些都要面对。 芙蓉看着天边飞过的白云,第一次心里无比的清晰,原来,这一生,她根本就不是自己,为了他而生,为了他而存在。 “凤青,你现在幸福吗?”想起那天晚上看到屋内相依的俩个人,芙蓉第一次庆幸,还好不是她,她只会给那个人带来灾难,就如同那年的少女,无意间就夺取了桃林的所有。 芙蓉伸出手臂,本是斑斑点点的斑疮已经开始发硬脱皮,而手腕处一条黑线隐约可见。 芙蓉轻笑,“月诛。” 如易华到是舍得用药,当她发现身上的斑疮开始发痒脱皮时,才发现自己中了月月诛,可是又是几时中的,想来想去只有那天在小院门外,她摔倒自己拉她的那次,果然,她这样阴狠的女人做什么都是有预谋的。 先是让她毁了容让如冉詹认不出来,后来发现她依旧出现在如冉詹面前,就索性上了月诛。 月诛,月诛。一月为期,日日焚心,中毒者容貌会越发的娇美魅惑,眉心一点红纱印,月满诛心,印消。 芙蓉轻笑着摸着手腕,诛心,她是该诛心,太疼了。 看看时辰,芙蓉转身, “达汗。” 坟前的达汗一抹泪,跪在地上冲新坟磕了几个响头。 “三哥,我走了。达汗过些日子就来接你……” 达汗一步三回头的跟上了芙蓉,俩人径直朝谷外走去。 这里是一处山谷,地势凹陷,谷口被隐没在草丛里,两人一路扯着半人高的草出了山谷。 刚出来就听到外面一阵乱杂的脚步声。 芙蓉赶紧拖着达汗躲起来,就见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拿着利剑过来,正四处搜寻。 芙蓉屏住呼吸,握住达汗的嘴,就听到俩人的对话。 “主公这次千里迢迢跑过天澜究竟是为了何事啊,还让我们专程来找那穆尔塔的尸首。”一个人问。 听到这里,达汗激动的动了下身子,被芙蓉大力压住。 “是怕他身上的东西被人发现了。”另一个挥了下剑,扫了下俩人的草丛,随后回答。 “也是,我还以为是为了那个山庄丫头呢。” 剑从两人头顶上掠过,芙蓉又低了下身子,山谷的草茂盛的很加上又密集,俩人到没发现下面有人。 “也是为了那丫头吧,听说叫芙蓉,我在临城见过一次,果然长得水灵剔透人也精灵的很,整天被主公抱在怀里。” “走走走,那东西可不能给别人拿了去。他娘的,谁知道堂堂的三皇子这么不经事,俩下就被扫下崖了。” 俩人嬉笑着朝另一边走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一样模样的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绝情颜君再不见 二 芙蓉手心都出汗了,达汗愣愣的回过头问:“姐姐,他们要找三哥身上什么东西?” 芙蓉摇摇头,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又拖着达汗跑回山谷。 确定无人后,芙蓉才拉着达汗来到那座新坟前,“达汗,你哥身上的东西铁定是对他们有用的,我们得在找找。” 达汗蹉跎半响,犹豫的点点头。 芙蓉四处找了几个树岔子开始挖坟,终于在看到那人尸体后,芙蓉快速的上下摸了个遍,而达汗则在一边又哭了起来。 在衣袖的刨袋里,芙蓉发现一个瓷瓶,打开一闻,只是一瓶普通的药。 可刘鸾特意找它干什么? 想也不想就塞进衣袖,又叫上达汗把人抬到个更隐蔽的地方埋了起来。 做完已经天色大亮,俩人顾不上多耽搁又急匆匆出了谷,这一次刚走没多久,又是不少的脚步声,俩人刚躲起来,就看到一沫白衣晃身而过。 芙蓉瞪了大眼。 他……怎么来了? 男人瘦削的脸憔悴不堪,一双眸子仔细的扫过附近的每一处,而他身后的风雷还有岚闫一并跟了过来。 芙蓉屏住呼吸,紧紧的抱着达汗,她实在是摸不准他们来的目的,也是来找药的还是来灭口的? “主,前面有一队人,好像是漪澜的。” 芙蓉只觉草丛风声一过,那人身影已经朝侍卫指的那边去了。 待终于听不到声音了,芙蓉这才拉着达汗出来,刚要离开,想了想伸手把那个药瓶丢在地上一处显眼的地方,随后转身就跑。 走在后面的后面几个侍卫听到动静,回来一看,疑惑的看着那个瓷瓶,顺手就交给了大风。 大风狐疑的看看四周,随后径直追着如冉詹过去。 那边已经是一地的哀哀痛叫,先前的几个侍卫此刻都倒在地上,身子被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男人如死神般站在中间,白衣卓卓,不染纤尘。 “说---来这里找什么。”男人的声音平淡,却泛着阴冷,让地上的人顿时就惊恐的锁了下。 “饶,饶命,是主公叫属下来找穆尔塔身上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是……是解如……相爷身上毒的解药。” 如冉詹冷眸一闪,脚下一用力,先还说话的人瞬间就没了呼吸。 ps:存稿箱,每天三千,周末回来。 第二百五十章 绝情颜君再不见 三 跟着穆尔塔一起跌下山的人是谁,会把解药留在地上的是谁? 她……没事。 说不出的心慌还是心焦,如冉詹脚下提气,来到先前的那块空地上。 空荡荡的四处都是茂密的山草,冷风一吹,徐徐摆动,人影皆无。 这些日子压抑的惶恐和不安一并袭来,胸口火辣辣的疼。 她还是……不肯见他。 不告而别只为他另娶他人,还是…… “芙,芙儿……”他颤巍巍的叫着那个心底喊了无数次的名字,没有人答,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荒芜。 “听我解释。”就连自己的话都格外的苍白无力。 手握的死紧,瓷瓶上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的温度,亦如她平日的笑。 “我错了,你出来……出来见我一面,我愿意……送你走……” 天高海阔,任你畅游。 只是,不放手…… 放不了手。 “主。”身后侍卫跟了过来,看到他一脸的慌乱无措,顿时停了脚。 如冉詹愣愣的回头,对上岚闫的眼,“她还是不肯原谅是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怪他欺骗了是不是。 她宁可变了容貌也不肯在见他一面? 宁愿陪着那个娃娃跳崖,也不肯多和他说一句话? 男人死死的抓着手里的瓶子,一脸的苍白,嘶哑的喊:“你出来,程芙蓉。” 风吹草动,无声。 如冉詹看着手里的瓶子轻笑,冲着四处安静的草丛又喊:“你出来说清楚,我保证送你走……” 只要说清楚。 风声沙沙的过,依旧无声。 许久,男人低头闷笑,抬眼,一双眸子紫色渲染,眉心处一点妖娆忽明忽暗,手中袖下数道红绸如瀑布般倾泻而出。 四周风声一震,岚闫大叫不好,上前就要拦住发狂的人。 “主子,你不能在动武……” 风雷二人和岚闫对视一眼,一并上前,刚走两步就被一股气流冲的后退好几步。 “主子,你真的不要命了。” 红绸过处,碎石草飞,合着呜呜的风声一并四散,先前茂盛的草丛连根拔起,空荡荡的露出了那个山谷的谷口。 如冉詹目光一闪,人就进了谷。 “主,主子。”大风被风的力道甩在地上,扭头一看就发现沙土上隐约几个大字,顿时大叫:“主子,这里……这里有字。” 走出去数远的人瞬间回过头,见大风指着地上一处沙地,眉头一皱,靠了过来。 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被风土吹的只剩轮廓,短短几个字,一句话,让他呆呆的看了半响。 青云客栈不可去。 真是是她。 看着那话里的意识,如冉詹释怀的笑了,心里一松后又是一紧。 看着手里的小瓶,他徐徐的对身后人吩咐道::“青云客栈候命。” 岚闫几人大松口气,“是。” “这山谷仔细搜下,穆尔塔就是死了也是值钱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眉心一点情砂决 一 日暮西沉,风城偏郊的一个宅院前,一个布衣褴褛的女人带着个孩子上前敲门。门打开,那老者一看孩子就的脸都变了色,连忙把人迎了进去。 大门从新关上,而外面不远的巷口处几人也匆匆离去。 当夜,暮色刚下,又是一队人从后院匆匆离去,为首的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冲门院内的人点了点头,随后骑马而去。 门从新关上,一关就是几天。 精致的房间内,芙蓉坐在梳妆台前,铜镜内的女子娇小魅惑,说不出的风雅卓绝,一张脸更是妖媚到惑人,隐隐还可见斑疮下的淡痕,随着单薄的香粉铺上,一张脸已是清白透丽。 镜中人没有先前的清丽,更多的是一种妖娆的风韵,举手投足间都是一种诱惑的勾人心魄,尤其是眉心处一点红莲,更的妖娆不可一世。 拿笔的手在眼角处轻轻一挑,镜中人本就狭长的眸子更显倾城,眨眼间,居是无限风情。 许久,镜中人慢慢勾起一抹荡心的笑。 “自古权势在手的人,那个少的了美人在怀。” 玉罗轻纱,红衣拂拂,美人惟栏静坐风华楼前,芊白的手里端着一杯香茶,茶香廖廖,说不出的风韵年华。 对面茶楼的雅间内,紫衣男子器宇轩昂一双眸子深邃不定,手中也是端着一杯香茶,随着对面女子剔茶的动作,一双深潭也微微起了涟嚟。 随着男子看过来的眼,女人低垂眸华,似笑似涩,轻笑着掩下了嘴边浮起的冷冽。 则男人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主公。出去搜索的人都没回来,你看……”侍卫上前禀告,打断了俩人的对视。 男人放下茶盏,笑的更深。 “嗯,不用找了,更好的马上就到了。” 侍卫疑惑的看看自家主子,“可他身上还有……” 男人轻笑着抬眼,对面楼前静坐的女子已经不见。 嘴角的深意更浓,挥挥手,“给他也无妨,这脸已经撕破了,拿回来也只是多个筹码……更何况现在有比解药更好的……” 男人轻笑着看向对面的月华楼,女子先前坐的地方只余下桌上一杯清茶,嘘嘘冒着热气,嘴角的深意又重了几分,手也握紧了。 暮色刚下,雅房的门就被敲开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拉着一个红衣女子走了进来,刚进门就被里面站的笔挺的侍卫给吓了一跳,连忙甩了下手里的帕子,笑眯眯的里走,结果还没动就被侍卫伸手拦住。 女人尴尬的笑笑,随后朝内堂喊了一声:“大爷,你叫的如雪姑娘过来了。”说着把身后的人一推,冲她使了个眼色,赶忙就退了出来。 女人失笑的看着老妈妈一溜烟的跑了,转头整理了下衣衫,就听里面人传来一声:“嗯,进来吧!” 听到声音,女人身子僵了下,随后伸手掀开纱帘,一步步朝里走。 上号的焚香缭绕,桌前两杯清茶,男人斜靠在软榻上,直直的看着她。 隔着纱帘而过,女子玲珑的身材婀娜,带着一丝诱惑一丝妖媚,让他不适的移开了眼。 “主……啊……”女人轻步行礼,身子刚弯下,就被男人一把拉进怀里,男人霸道的威压之气袭来,下巴被大手捏着,暴虐的吻一并而下。 第二百五十二章 眉心一点情砂决 二 隔着纱帘而过,女子玲珑的身材婀娜,带着一丝诱惑一丝妖媚,让他不适的移开了眼。 “主……啊……”女人轻步行礼,身子刚弯下,就被男人一把拉进怀里,男人霸道的威压之气袭来,下巴被大手捏着,暴虐的吻一并而下。 的威压之气袭来,下巴被大手捏着,暴虐的吻一并而下。 “呜……呜。”慌乱中,女人挣扎了下随后柔和的靠在男人怀里,手臂也伸出来勾住他的头。 感觉都她的乖顺,男人更加狂暴的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让自己吻的更深入,舌头狂腻的扫过女人的嘴里的每个角落,接应不暇的晶莹顺着俩人相交的地方顺下,男人狂暴的似要把她吞了。 下巴被捏得生疼,头发被男人拽在另一个手里,身子完全软到在男人怀里,女人动了下,听到男人更加难耐的粗喘声。 “啊——”头发被抓着朝后一带,女人惊叫着对上他的眼。 漆黑的没有半点波澜,一如以往的复杂,比之其他人都多了一丝威严和叵测。 刘鸾,这个男人总给她一种莫名心惊的感觉。 芙蓉闭眼上,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说他知道自己是谁? 就见刘鸾眯着眼看她,目光复杂难懂,半响才轻笑着低下头暧昧的在她耳边一路轻吻,似情人般的爱抚喃呢:“瞧瞧,到真是个美人。” 手顺着她的脸往下滑,慢慢的来到她胸前的丰盈。 感觉到手下的身子颤了下,男人低声笑道:“今个在楼上坐了两个时辰,不就是在等我?怎么真到我怀里了倒是矫情了?” 芙蓉身子顿了下,伸手顺下乱了的发,动作暧昧而轻柔,芊然的手指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关泽,随后如葱般的嫩柳顺着脸颊一路滑下,最后落在男人停在自己胸口的大手上,暧昧的抚上,细腻的肌肤摩贴着他的,让刘鸾的目光又暗了几分。 芙蓉俏滴滴的说:“主子太心急,何不喝口热茶在来,今个如雪都是你的。” 感觉男人喉头动了下,芙蓉压下眼底的冷笑,一只手轻推他,果然顺着她的力道男人又规矩的坐下来。 白玉般的手指勾着雕花的茶盏,伸手递给他,又是盈盈一笑:“主——喝茶。” 嗅着香浓的茶香,刘鸾嘴角勾勒出一抹深意的笑容,仰头一饮而尽,还不等女人反应,扣住她的头,原封不动的把茶又给她灌了下去。 “咳咳……”不等她反应就猛咳起来,刚要挣扎嘴又被堵上,芙蓉感到一双大手顺着她的身子往下滑,强忍着心里的恶心,乖顺的倒在他怀里。 “还要吗?”男人抬起头沙哑的问。 芙蓉楞了下,已被他打横抱起,径直就朝内屋的软榻走去。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榻,芙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想跑么?有点晚了。”不等她多想,男人径直把人丢在床上,伸手三两下就褪去了身上的衣物压了过来。 男人迫不及待的吻下,大手把她困在床和身子之间,身上本就不多的布料也给扯了个七七八八,慌乱中,芙蓉喘息着推拒,“主。外面那些人。” “不怕。”男人抬起头蹙眉道:“都下去吧……” ps:本来设定穆尔塔三国收利是个关键,那想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把他写死了,咳咳,刘鸾出来冒冒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 眉心一点情砂决 三 不久就传来侍卫压低离去的脚步声,床头峦帐放下,随着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轻吟声而慢慢恢复平静。 床上芙蓉拿锦被隔开俩人的距离,感觉到另一边的气息开始由急促归于平稳,她才叹息一声,伸手把还挂在她腰间的手给扯开,掀被下床,顺手拉开帷帐散去里面的花香。 芙蓉打开窗户,坐到桌前,这才发觉头丝丝的疼。 倒了一杯白水喝下,才发现手臂上的黑线已经升高,就要到臂弯了。 “看来时候不多了。” 芙蓉轻笑着掏出一个瓷瓶倒了颗药丸吃下,觉得好些了这才又掏出另一个瓷瓶,拿着药丸合着水化开了,走到床头喂刘鸾喝下。 朦胧中,刘鸾似乎有些挣扎,芙蓉无奈的掰开他的嘴强灌下,等一杯水见底,这才松了口气。 芙蓉回头看了看床上闭着眼的男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把事先写好的字条写好放在他枕头边,放下幔帐,又检查了下确定无误这才推开门出来。 外面的侍卫看她一脸的疲累,不觉暧昧的轻笑,芙蓉回了个腼腆的笑,随后道:“主子说让你们候着,不到天亮前不许打扰。” 侍卫半信半疑的进去看了看,见刘鸾帐内确实睡的悍然,也没多问。 芙蓉揉着发涨的头回到达汗的宅子里天已经快亮了,连忙换了身衣服打包些东西出了门。 “初七日还有两天,应该来的及。” 清晨一早,郊外的那处小院门就被敲开了,开门的是个老伙计一看下面站了个要饭的娃娃,刚想要哄走,就听他说:“我有东西要给你们少主。是个姐姐给的。” 老奴犹豫了下左右看看,问他:“你找哪个少主?” 小乞丐鼻子一哼,仰头道:“就是你们如冉詹少主。” “哎哎哎……可别乱讲。”老奴连忙把小乞丐拉过来,“那叫你来的姐姐呢?” “走了,她说一定要把东西交给你们少主,然后我就有一顿饭吃。”小娃娃呵呵的笑,“爷爷,快带我进去吧。” 老奴犹豫把人带了进去,不远处的街巷角落里,芙蓉依旧裹着那条灰色布巾见人进去这才转身就走,只是一步一个趔趄,头也越来越昏。 刚走两步就扶着墙角坐下,“真是勉强了。”芙蓉轻笑。 龙涎香、凤冠茶、曼陀罗花三种香味混在一起是最强的迷幻药,昨晚去茶楼前她早就问到刘鸾最喜欢这家茶楼的凤冠羽针,这茶多在边境的西域地带才有,少的可怜,而他每次来都要带上两斤回去。 昨天晚上刘鸾只知道拒绝她递过去的茶水,却没有注意她身上的香味,去之前她就把衣服都熏了香,又把手指在曼陀罗花汁里泡了许久,刘鸾身上常年熏龙涎香,加上昨天他喂在自己嘴里的那口茶,三个味道齐聚,才有了后面的效果。 芙蓉摸摸胸口,她并不想害人,可她不能看看着如冉詹出事。 而后面喂刘鸾吃的确实是毒药,是她自己配的,所以这药应该说也算是无解。 并留了话给刘鸾:若要活命就和流云山庄和谈,解药在他手上。 芙蓉能想到今天刘鸾醒过来会是怎样的雷霆大怒,以他的阴狠怕是自己躲不了几日,可那又怎样,她也没几日可活了。 “只希望他没事。”芙蓉呵呵的笑,似乎老早的时候,凤青就是这样看着她的背影笑的。 芙蓉把唯一的解药给了小乞丐让他交给如冉詹,以他的聪明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和刘鸾谈,而且若哪天他们崖搜捕的人没有找到她扔在地上的小瓶,那么也可以用这个解药换如冉谦的那个解药。 这样刘鸾自然不能再安排火药在青云客栈炸人,若流云山庄的当家死了他自然也没了解药。 她没可能阻止他们任何一方不去青云客栈,她只能釜底抽薪让他们彼此和谈。 芙蓉摸摸胸口,心里有些愧疚,她不想害人,可却没办法看着如冉詹出事。 权势的漩涡里,里面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跟穆尔塔一样,死于荒野。这是这些天来她看的最透彻的。 流云山庄这么一大块蛋糕人人都想要,纵然你安分守己,却奈何别人总来惦记。 当初凤储帝就是为了笼络流云山庄才封了如家为异性侯,把商贸盐业丝绸等都垄断在凤储国。 眼下天澜和漪澜国虎视眈眈,如冉詹又把漪国的势力给退了,漪国的盐商虽然打上了皇家官印,可百年的盐业商贸还不是如家说了算,刘鸾自然也知道这点,才不想这么被动,所以打算一并吞了。 而刘鸾跟流云山庄多少有交情在。 当初救了年幼的如冉詹一命,这才扣了如冉谦十二年,与公与私他都不可能自己动手得罪流云山庄。所以这才和亲风储,拉了流云山庄和百里闻的最大对头肃王百里焰,一并导演了这出戏。 到时,一人动则牵一发,流云山庄势力消弱或瓦解,两国平分下,凤储国又怎么可能让人讨了好处。 那时,凭山庄一人之力,他又该如何保全自己? 芙蓉闭上眼,心口火辣辣的,只觉眼前一片片发黑。 是啊,他一个人该如何对抗这些虎豹豺狼,那时,若他有事,流云山庄铁定被瓜分。 她怎么能让他跟穆尔塔一样,死于荒郊山野,只立一座孤坟。 芙蓉浅笑,那样芊芊风华儒雅风姿的他,只有俯瞰天下才更适合他。 少主,家主,楼主,不论……那一个都适合他啊。 芙蓉摸着胸口,哪里空荡荡的冷。 “今生即便他还魂后妖身重铸,到时你也只会是个凡人,他也只会是你的劫难……” “你二人相见不相识,所有的事会再从来一遍……” “他因你而死,自会因你而生……” “因我而生……呵呵……” “相见不相识……原来……真的无缘……”眼前一片片漆黑,芙蓉惨笑着跌倒在地上,眉心中间的那处妖娆红得滴血。 “芙蓉…芙蓉…”温润的声音响在耳边,跌落的身子被人抱在怀里。 温润如清风般,是他了吗? “冉……” 扭着头想看清楚来人,却挡不住越来越沉的黑暗。 原来,只有一世啊…… ps:差不多该走了,少爷当家的该来追老婆了,在折腾下就哦了。好事将进,包子出场。 第二百五十四章 风平浪起决战时 一 日头东起,茶楼的雅房内,刘鸾一脸阴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人,漆黑的眸子更是风暴一片,地上那人痛苦的缩着身子脸色发青,双手不停的抓挠着脖颈和身上,似乎有万千虫蚁在身上走过,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都让他浑身战栗。 他痛苦的抬着头,“主,主子救命。” 刘鸾一脚把人踹开,目光冷冽。 这时旁边的女子捂着嘴轻笑:“陛下,我说什么来着,她程玉珠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人,你还真当她是个宝,看看,若非我先提醒,怕今天中招的人就是您了!”说着,伸出纤纤玉指抬起那人的脸,只见那人脸色由红到青在到紫,皮肤鼓鼓的冒着水泡,似痛苦似难耐。 “嗤嗤……早听他们说程玉珠会用药,我还不信,如今这毒下的倒不次与碎念。” “闭嘴!”刘鸾一脸的暴虐暗沉,瞅了眼旁边战战兢兢的太医,厉声道:“究竟是何毒,可检查出来?” 两个太医惊慌的跪下,“大,大爷,这种毒小的没见过,像是蛇毒可症状又像是蛊毒,小,小的解不了。” “该死的!”刘鸾一声暴喝,小桌上的茶水点心落了一地,“她真的敢算计朕。”就为了个如冉詹? 刘鸾看着地上痛苦到昏厥的男人,一脸的狠虐之气。 “呦……还不是为了我这山庄少夫人的位置……”女人轻笑着坐在一旁禅风点火。 “如易华,你胆子不小,若今天还想出去就闭嘴。你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你给的那什么破名录,漪国早就传消息过来都是废弃的堂口,如冉詹早把有用的人都给调走了,我看你这少夫人位置也坐不了多久。” “不可能———”先还得意洋洋的女人惊得站了起来,“那本名录我明明是从祠堂拿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哼……”刘鸾懒得看她,“他怕是早就怀疑你了,看来穆尔塔是已经死了,不然那丫头怎么会知道青云客栈的事,看来这天澜不能久呆了。你尽快安排下,我今晚就出城。” 兰香还沉浸在先前的震惊中,越想心里越发慌,抬头愣愣道:“你要走?” 刘鸾没回答她,只是看莫测的扫了她一眼,冷冷道:“如冉詹要是没拿到解药怕今天就会到风城,我看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有任何风声放青烟,自然会有人联系你的。” 兰香这才心惊胆战的站起来,伸手带上风帽,“是,易华告退。”匆匆离去。 侍卫上前,看着地上已经痛的昏厥过去的人,“主,那这个人?” 刘鸾眼眸闪了下,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留着,等初七那天照常去青云客栈和流云山庄换解药。你去安排,晚上随我出城。” 侍卫低头,领命出去,顺便把地上昏厥的人一并带了出去。 屋子从新恢复安静,刘鸾揉揉眉心靠在大椅上,看着地上先前躺着人的地上,眸子阴沉不定。 他是没想到那个女人真的敢对他动手。若不是兰香这个女人匆匆跑过来说她中了月诛变了模样,怕昨晚他真的就中招了。 想到她芳华妖娆的坐在楼前勾引他时,他不是不好奇的,那个时常冷冷一副生人勿进表情的女人突然变得这么妖娆惑人,他当真以为是换了个人。 动心是动心,却在老鸨带她过来时,他还是没忘如易华的警告,这才临时让人假扮他。 为防被拆穿人过来,男人没有多说话就抱她上床,他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做到最后。 然而却没想到,昨夜这里官府衙门突审,不得已他才先出去避了下, 那想一回来人早就走了,而枕头上明目张胆留了一张纸条。 “此毒无解,若要解药,可与流云山庄家主和谈。” “嗤嗤嗤……程玉珠,程芙蓉,你到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刘鸾笑的越发的诡异阴沉,“那就看看这流云山庄能护你到几时。” ps:昨天回来已经晚上11点了,没力气更了,谢谢支持的亲,今天多补点吧。 第二百五十五章 风平浪起决战时 二 马车停在西郊的院外,兰香被侍女扶着下了马车,看到一如平常的院子不觉的心头松了口气。 看来如冉詹还没回来。 刚抬脚往前走就觉不对,扭头就看到如冉詹一身冷气的站在旁边,一脸的高深莫测。 兰香抿了抿嘴,勾出一丝笑,轻叫:“詹……哥哥。” 如冉詹嘴角淡淡噙出一抹笑,抬起手,意味深长的道:“兰香,看来我流云山庄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兰香心里咯噔一下,强扯出一丝笑:“不知,詹哥哥,在说什么?” “说什么?”如冉詹伸手刚路上接到的信甩了出来,目光少有的冷冽。 兰香往地上一看,浑身血液都凝住了,那,那是她先前写给刘鸾的报信,还有如冉詹一出谷所有的信息都说的清清楚楚,还有他和穆尔塔的交易也一并在里面。 不可能,“我没有——”兰香慌乱的摇头,这些信都在刘鸾手里怎么可能被他知道。 “兰香……”如冉詹疲累的闭了闭眼,伸手一挥,后面的侍卫当即抬了个人过来。 那是…… 兰香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再看如冉詹的眼里都是恐惧。 颤抖着指了指如冉詹又指着地上昏厥的人,“你……他……” “不错。”如冉詹看着兰香满脸的难以置信,声音少有的冰冷陌生,指着地上的人说:“就是你看到的,他就是你刚才在茶楼见的那个中毒之人,刘鸾的替身。” “怎么会——”兰香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慌乱,“这个人十岁就跟在刘鸾身边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顿时就变了色。 如冉詹目光更加冷冽,摇摇头,“你以为我把你和冉谦送去漪国,宫中就没有别的接应了吗?兰香,你刚才从茶楼出来,和刘鸾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用我再说吗?” “我……他……”兰香跌坐在地。 接应? 那么早他就埋了眼线,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兰香怔怔的看着如冉詹,如同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 刘鸾说流云山庄家主诡异叵测,心思难猜,她还笑着辩解,那是他不知道如冉詹的温情柔润,却原来,对谁,他都早就设了防备,又布下后路。 “你……”兰香恍恍惚惚看着那个冰冷的男人,没有如常的温润,没有平日的宠溺笑意,只有让人心寒的阴寒之气。 她不相信,就算她把商家的名录给了刘鸾,又能怎样? 官商合作,百年来皆是如此。 “我没错。”她倔强看着那个男人,眸光少有的冷冽,“詹哥哥,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山庄好,有官府的支持何愁如家商铺不做大,到时遍及整个中原,商家第一不是更好。” “整个中原?”如冉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如今就已经树大招风,她是打算把所有皇家都引到自己身上? 岚闫上前,看兰香的眼里多了一丝怜悯,就听他恭敬的说道:“按照山庄的规矩,若有叛变出卖者,除去家谱之名,打算手脚筋骨,永世为奴。” 兰香不可思议的瞪大眼,一双手发抖,问如冉詹:“你要对我用刑?” “来人——”岚闫声音刚喊出来,兰香就疯了般的朝如冉詹冲了过来。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詹哥哥。”在离如冉詹两米处,兰香被风雷二人挡在外面。 她慌乱的看着离自己两步远的男人,第一次乱了方寸,待看到男人脸色的不耐后, 终于哭着哀求道:“我知道错了,詹……哥哥…我不该把商铺的名录给刘帝,詹……哥哥。” “主—”女人大哭着要扑过来,因为腿脚不方便又摔在地上,看起来格外的凄惨可怜。 风雷二人不忍的回头。 如冉詹揉了揉眉心,“罢了,只废了她武功送她出去,从此流云山庄再无此人,生死与吾在无相干。” 倒在地上哭的人又是一呆,瞪大了眼,摇着头凄凄的看着如冉詹:“我不走,詹哥哥,兰香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拖出去!”回答她的是,冰冷的没有半点语调的声音。 一干侍卫顿时上来架起女人朝外走,兰香惊慌失措的扭着身子上前,不等俩人反应就抱住了如冉詹的手臂,“不,我错了,求你,求求你别赶我走,香儿,香儿没有地方可以去啊,詹哥哥…求你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别赶我……”她不相信自己努力了十年,今天一句话就被他扫地出门。 那这么多年的隐忍是为了什么,这些日子吃的苦又是为了什么? 如冉詹对她是有情的,她知道,她卸下心底的别扭,慌乱的抱着如冉詹的手哀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山庄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詹哥哥……求你……” 如冉詹低头看着她,眸光连最后一点挣扎也一并散去,他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臂,轻声说着最阴狠的话:“兰香,若非你有恩与我,今天,你以为你能走的出这里?” 说着一挥手,数十名护卫把她拉开,拖着朝外走。 看着冷漠不回头的男人,兰香大笑,“如冉詹,你可有半点人心?我做了这么多,你竟半点不听我解释,我诅咒你今生永远不得安宁!!!永远得不到程玉珠!!哈哈————” “主---”女人歇斯底里的大笑,让侍卫一干动作顿了下,只见空中一阵香粉落下,众人赶紧捂住口鼻,等粉末散去,人已经不见了。 “主,你看。”岚闫回头请示。 “罢了。让人跟着她。”如冉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觉得平静了些。 得不到吗? 不会,她只能是他的—— 连逃……都不可以。 手里摩挲着一个瓷瓶,是今早那个小乞丐送过来的,再看人,又是空荡荡的街道。 她还担心他不是吗? 如冉詹觉得疼了一下午的胸口当即暖了些,不是不可能原谅啊…… ps:欠下的都要还,兰香现在还不能死…… 第二百五十六章 风平浪起决战时 三 这夜,风城外不远的穆城西郊一间不起眼的院落燃起熊熊烈火,天气炎热而干燥,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小镇上的人连夜救火,火势才渐渐收拢。 而这房内住的两个外商客人却无一幸免,均变成一堆焦炭。 众人惋惜,待后面不少人过来追问时,都一并带过,就连官衙的差人也被骚扰了几回。 而连夜从穆城出城的一辆马车上,一个青衣男子抱着一个病若游丝的老妇,满脸的焦急,不时的催促:“童秋,快点,还有多久?” 外面赶马的少年马鞭甩的飞快,“少爷,车轮都快跑断了,你别在催了。” 车上人眉头蹙起,随着怀里人越来越弱的呼吸,他的额头也冒着冷汗,抱着她的手微微发颤。 昏睡中,怀里人脸上的悲凉还未消散,娥眉皱得死紧。 青衣伸手轻轻抚平她的娥眉,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喃喃道:“究竟是遇到了何事,你竟变成这个样子?” 暮色刚止,青平镇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扬起一地的尘土,徐徐停在最热闹的繁华街巷前,马车刚停下,车内就一男子快速下来,朝巷内最深处的院子走,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人。 赶车的小童跟在后面,刚到院子门口,就上前大力拍门,“月姑,月姑,快来救人啊!!” 门被拍得啪啪响,许久才听到里面有了脚步声,接着门吱呀一开,一个半大的姑娘露出头,一脸的:“这么大力,拆门呢?” 见人出来了,小童赶忙一笑,“月姑,赶救命呢?”说着错开身子,后面的男人赶紧上前,焦急的道:“月姑,你快看看,她似乎是中了毒?” 那姑娘眉头一拧,退身就要关门,被男人大力顶在门上,“月姑,玉书求你快看看,就当玉书再欠你个人情如何?” 那姑娘轻哼了声见他一脸的急色,这才朝他怀里人看去,一看下当即大惊,“芙蓉!!” 男人和小童都是一愣,那姑娘却是比他们还急,赶紧拽着曜玉书的胳膊给拉了进去。 看着榻上人满色如桃李,肤若凝脂,眉眼间皆是万千风情,半点看不出有异样,刚疑惑间就看到她眉心处那朵妖娆的莲花,伸手一抹,当即脸就白了。 慌慌张张回头说:“童秋你帮我一把,烧些热水过来。”随后又一指曜玉书 ,“你出去。” “哦,好。” 童秋转身就出了门,曜玉书愣愣的看着床上人,只得先退了出来。 曜玉书在外面坐到半夜时分,才见到童秋出来,心里一急,拉过来就问:“她怎么样?” 童秋摇摇头,就见那个姑娘出来了。 一见曜玉书,姑娘的脸就板了起来,直接就问:“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风城。”曜玉书心急,“她到底怎么样?” 姑娘一皱眉,“中的月诛,本来还有大半个月时间,可她似乎又中了别的什么,而且我摸不到她的脉,真奇怪。” 月诛?曜玉书眉头一皱,“可是西域的那个月诛?无解之毒?” “不错。”姑娘脸色也很难看,冲两人挥手,“帮我照看她两日,两日后我定回来!”说着抬步几个轻点,人就消失无踪。 第二百五十七章 风平浪起决战时 四 白衣纤瘦的女子静坐窗前,妖娆风华的脸上一片平静,看着外面的半开的梨花,她怔怔的呆看,半响,看看胳膊上已经明显的黑线,轻叹一声。 居然还活着啊…… 身后门吱呀一声轻开,随着人的脚步声过来的是男人不悦的叮嘱。 “怎么又在吹风,你这身子可半点受不得折腾了。”如清风般温润的声音飘来,让她有些恍惚。 “无碍。”话刚落,肩上一件暖袍落下,男人细心的给她整理好,随后把窗给关了。 芙蓉带着歉意的看回他,“还没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 曜玉书回身的动作一顿,附身把手放在女人肩上,无奈道:“你是一定要跟我分的这么清楚么,芙凌?” 芙蓉轻笑着低头,“为何你们总是轻易就能认出我?”而他却半点不肯认她。 对那个丑陋难看的她,是幸还是不幸。 曜玉书轻叹一声,看着她又是满脸的愁绪,不由的移开眼,他能说是她那双眼太过明亮,所以显得格外的悲伤吗? “他们都叫你芙蓉,可是你真名?” 芙蓉点点头。 曜玉书一笑:“那我也叫你芙蓉可好?” 伸出手在她面前一晃,手心处放着一个五寸来长的小短笛,白竹光滑巧妙精致。 看到芙蓉眼睛亮了下,微微一笑,笛子放在嘴边,在芙蓉好奇的眼神里,一曲雨碎江南轻逸而出。 笛子声脆婉转,时而轻越时而低沉,一副江南水乡的绵绵细雨如在眼前。 芙蓉淡淡的笑,似乎能看到那布满青苔的石头小巷,高粱阔越的门廊,还有恩爱无比的夫妻农家。 今生,怕是没机会了吧! 不觉间,笛音落下,男人温润的眼底溢着别样的神采,让芙蓉微微一怔。 这个样子的他,真的好熟悉。 记忆里一直有这样一双温润的眼,同样这样凝视着她,那时,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 却终究……皆是梦! “怎么哭了?”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她才发现脸上已经泪湿,尴尬的想转过头,就被男人伸手止住。 “为什么每一次见你,你都是这么悲伤。” 芙蓉垂下眼,是啊,似乎每次见他,都是自己最悲惨的时候。 却每次都是他帮了自己。 “芙儿……可愿随我去江南,看看这南方之景?” 芙蓉愣愣的抬头,对上男人认真的眼,南方吗? 气氛一下变的安静,刚进门的童秋一见俩人这副样子又转身悄悄出去,踩在了后面跟着的月姑身上。 “要死了!”月姑凶狠狠瞪了他一眼,径直推开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俩人尴尬的四目乱飘。 顿时看着芙蓉嘴角就笑的格外的诡异:“丫头,看来你这病是有人打算给你治了?” 芙蓉轻笑的看回进门的人,脸上少有的热情:“月竹。” 曜玉书看着芙蓉那张笑意的脸,有些发怔。 月竹也看到了,轻哼一声,放下药箱,回头对站在旁边的俩人道:“你们俩个可以出去了,难道还要看着我扎针不成?” 童秋摸摸鼻尖这才拉着发愣的曜玉书出了门。 月竹回头见她还不动,拉着她就往床上躺:“你说说这你这副死样子,怎么才半年不见,你就被折腾成这个样子,那个如冉詹真是个死人,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芙蓉任由她按着,听她说到如冉詹,淡淡一笑:“我中毒与他无关,你别乱猜。” “放屁,都成这样了你还维护他,我看外面那个都比他好,你就傻乎乎的,上赶着被人欺负。” 芙蓉听了摇头,就听她依旧在自顾啰嗦,越说越气愤,最后一使劲,插在她身上的针都深了半寸。 芙蓉也不喊疼,直到她自己发现不对了这才懊恼又气愤的给她消毒擦血,还一边抱怨。 “你是傻不是,连叫疼都不会了!” 芙蓉睁开眼,见她一脸的自责,摇摇头无奈道:“你也知道这毒无解,又何必这么忙活。” 月竹顿时就恼了,指着芙蓉半天也没说出什么,顿时气恼的转身出了门。 芙蓉心里难过,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只是这么一番劫难下来,她也早就断了生的念头,加上这毒无解,又何必强求呢? “是啊,何苦强求。”眸光的清泪落下,她也昏昏沉沉起来。 院外,月竹坐在石凳上急的直哭,最后一狠心站起来,抓住曜玉书就发狠道:“你这个死人,怎么不早点救她出来,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救出来有什么用?” 还不等童秋把人拉开,曜玉书就被一甩,随后月竹挽起袖子就要出门。 “如冉詹那个忘恩负义的薄情郎,看我月竹不拆了他的流云山庄。” 童秋急忙把人拉住,曜玉书眸光一闪,“你说流云山庄?” 月竹顿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目光漂移,“我有说吗?是隔壁的流家庄吧。”说着转身就要走,被曜玉书一拉。 “你可知道这几日三国动乱,天澜和漪国开战的事?” “开战?” “不错,说是刘帝杀了他们三殿下穆尔塔,四殿下被流落在外的二殿下约克萨带回,眼下约克萨是万夫长,很得大汗宠幸,这次开战也是他提议的。” 月竹一愣,难怪上次她上山到处都是官兵。 “那又怎样?” “他不仅和天澜开战而且还借兵给凤储的瑞王,这次辽兵绞杀皆是瑞王百里闻的功劳,而先前如虎得势的肃王听说被抄家流放。” 月竹大惊:“怎么可能?是什么罪名?” “和漪国合谋,杀嫡夺宫。” 月竹惊的张大嘴巴,“果然是百里闻棋高一筹啊,这下是连锅端一并把挡着的其他王爷都扫了,这下凤帝不立储君不行了。” 曜玉书点点头,也是一脸的复杂,“看来这次凤储的太子非瑞王莫属。” “而这流云山庄却是半点没有波及,听说三国现在都争着要山庄的商贸入市,要知道那一国富裕了,自然兵强将足,这流云山庄显然是个关键!” 第二百五十八章 风平浪起决战时 五 “这么说果然还是流云山庄是最大赢家?”月竹轻哼一声:“就知道他如冉詹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下皇帝都忙着自家的事,那个还有空来管他的山庄,一定是他们搞的鬼。” 曜玉书听到她满脸的不屑,眼眸动了下,不经意道:“月姑似乎对流云山庄有些成见,芙蓉她……” 月竹一愣,随后呵呵的笑,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的多了,见他一脸的疑惑,索性一拍石桌,挑明了说:“你个曜玉书有什么话就明说,不要拐弯抹角的乱猜。” 曜玉书回头看了眼安静的屋子,轻叹一声,把人拉着坐下,轻声道:“我能猜什么,只是那日救她回来时,遇到了些事。” 月竹愣愣的:“什么事?” “我那天救了芙蓉出城后,就一直有人跟我到穆城,而当夜一道出风城的还有一队漪国的商队,第三天我忙于找大夫来看病,就听说当夜离风城不远的北郊,那个商队被全灭,只有少数寥寥几人逃走,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月竹大惊,“漪国商队?” 曜玉书回头看了下里屋,确定门内没动静后,才点头,压低声音道:“不错,那个商队的人当天在我救了芙蓉后,一直大厢四处找人,后来不知为何又被天澜的官兵扣住盘查,我以为他们是要找芙蓉,加上看她病的厉害,索性就连夜出了风城,不想正好也遇到他们出城,我只好临时转道去了穆城,这才没遇上那场截杀。” 月竹瞪大了眼,许久才感叹道:“看来天澜早就要对漪国下手了,也好,那刘帝也不是个好东西。” “不好说,听说截杀的人都是杀手,下手果断利索从不留活口。” 杀手?月竹眼睛眨了眨。那么就是杀手楼动的手了? “那你怎么突然又来了青平镇?” “因为在穆城的当夜我就发现有人跟踪,我毕竟是漪国人,怕也出事,索性当夜把买的院子烧了,连夜赶来你这里,看能不能救芙蓉一命。” 月竹眼睛闪了闪,“都说商人奸猾,果然你也是一个。”随后眉头又是一皱:“你说有人跟着你们?” 曜玉书也想到当时的情况,眉头蹙起:“是啊,应该是我带芙蓉回去后开始的,连着两天,我只好先脱身出来再想办法。” 月竹大笑着拍拍曜玉书的肩头,还没说话,外面暗处有人呼吸一紧,月竹当即抽出腰间的长鞭一甩,随着院门破裂,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该死!”月竹见人躲过去了,拿着鞭子又是一甩,追了过去,“想跑!” 曜玉书和童秋大惊,曜玉书连忙起身朝屋里走,就见一个人影已经闪了过来。 黑夜里,他身上的白衣一掠而过,如同鬼魅般就进了屋。 “你是谁——”曜玉书着急的上前,就被一股强劲的内力挡在外面,不觉连退几步。 ps:今天多更,亲周末愉快!!重阳要多吃啊……香网有免费的饼饼和花花,亲们也送我一个吧。捂脸…… 第二百五十九章 再见亦如不相识 一 屋内到处都飘着药香,如冉詹一眼就看到了榻上躺着的人,当即就凝了呼吸,心脏跳的不能自己,短短几步距离,竟是半步都踏不出去。 “芙儿……”低声轻唤。 想到心都疼了,却依旧不敢看她那双灵动的眼。 我来接你…… 怔怔的站在门前,半天没有上前,怕她说一句:“你我再不相干!” 他是错了,错在没有坦白,可他愿意用以后的日子来赎罪,只求她,别再推开。 衣袖下的手在发抖,许久,当他以为自己有足够勇气解释时,床上人睁开了眼。 眸光中泛起一丝慵懒,长而密的眼眸在眼前落下一道影,在看到他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又是款款一笑,举手抬眼间,皆是风华无限。 却……没有半点他熟悉人的样子。 “你……是谁?”看着他,女人轻声质问,抬头坐起。 如冉詹这才看清楚她的样子。 那是一张娇艳到极致的脸,却也妖娆到夺人心魄。 狭长的眸子,小巧的鼻尖,盈红的朱唇,眉心处一点怒放的红莲,每一处都娇美到极致,却让他每看一眼心就沉一分。 没有他熟悉的声音,没有他熟悉的素雅,没有他熟悉的笑颜,只有夺命的风华魅惑和她举手抬目间的妖娆风情。 不是她…… “公子深夜来访,可是要劫舍?”看他不语,女人眉眼一勾,轻声打趣。 看到如此风情的如冉詹微微窘起眉头,这个女人太过妖魅,不是她,是哪里不对。 “你究竟是谁?要做什么?”外面赶过来的童秋打断了俩人的对视。 如冉詹微斜了下眼,一身的戾气顿时让来人止了口,刚要上前一步确认,就见榻上人径直掀开被,下了床。 一身单薄的红衣裹着玲珑的身子徐徐走进,鼻尖荡着浓郁的花香让他不适的侧了下身子,却依然能闻到女人身上传来的脂粉气息。 芙蓉从不喜胭脂水粉这些俗物,更不会如此诱惑的看着男人,更甚者眉眼间的那处妖娆风华也不是说学就学的来了。 不会是她。 想到此,如冉詹转身就要走。 “怎么出来了?”先前被他挡在门外的男人穿过他,走向女人,动作小心的拿了外袍披在她肩上,眸里竟是柔情宠溺。 一身的温润儒雅,青衣拂拂,如冉詹微微眯了眼。 却见女人摇摇头,冲青衣一笑,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不适的移开眼,如冉詹快步出门,忽略了身后那个瞬间变的黯然的眸子。 脚步不停的出了门,身影一闪就隐入了黑暗。 “艾……你这人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童秋摸摸发疼的胸口不满的嘀咕,却也只敢嘀咕,那人方才那武功当真是太过高深。 刚走两步,就听门内一声响,接着就是曜玉书慌乱的声音。 “芙蓉,芙蓉你醒醒……” 第二百六十章 再见亦如不相识 二 夜下,一人站在远处的房上静看点燃灯火的小院,徐徐中似乎还能看到女人妖娆的倒在男人怀里,他微微侧目,身后一人轻身跪地。 “主……这女人武功高深,只是内力不足,看她武功招路和先前丢出来的药针,也是个用药高人。” 用药高人? “跟着他们,不要惊动,另外漪国先前的茶商可以找曜家谈谈。” “是” 如冉詹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瑞王来函,要主尽快赶去临城,怕事情有变。”身后大风恭敬的禀告,犹豫了下又道:“如青也来信说被刘帝逃了,这次怕是放虎归山。” 放虎归山?如冉詹轻哼一声,“不怕,既然他不仁,我自然也要还一份礼。通知刘梅,让她带着皇子出来。” “主,那毕竟也是她的孩子,她若……”大风有些犹豫。 黑夜里,如冉詹的眸子漆黑如深潭,“告诉她,本主能让她坐上妃子之位自然也能将她打回原形。告诉岚闫,天澜可汗不可留,我要他一个月内兵达漪国城。” “是。”大风低头领命,转身而去。 房上又恢复了安静,他最后看了一眼先前的小院,转身离开。 屋内,月竹气急败坏的跑过来,就见曜玉书急的满头大汗,见她一来赶紧拉人过来。 “你快看看,突然就昏倒了。” 床上人连白的如透明了般,眉心的那朵红莲更是红如滴血,月竹连忙丢了鞭子,伸手把脉,刚抚上,脸就一变。 “怎样?” 许久,月竹才愣愣道:“怎么会这样,难怪,难怪先前把不到脉……” “怎么说?”曜玉书看着她一脸惨白,心也提了起来。 “我去找他去,个没良心的家伙!” 那想,月竹腾得就站了起来,拿起鞭子要出门,被童秋急忙拦住:“月姑,月姐姐,眼下不是找人,眼下救芙蓉的命是要紧。” 一听这话,月竹当即就蹲下身子,哭了起来:“有法子早救了。你说他刚才是不是来了不然这病怎么突然就重了。” 月诛,名为诛心,日日心口如撕裂般焚烧灼痛,白日如常人,夜晚最是痛苦难耐,随着中毒者的期限越来越近,中毒的人容貌会越发娇媚妖娆,而白天也会开始焚烧灼痛。 芙蓉中毒才半月不到,可这症状竟明显已呈极致之相,显然是她自己受了刺激,才加剧了焚心。 “先前你出去追人,是有个人过来,姑娘一见那人还下地了,随后就晕倒了。” 月竹一听,咬牙切齿,“该死的如冉詹,真的欺负我们身边没人了是吧。” 曜玉书皱了下眉头,“你是说她病又重了?” “不错。”月竹脸上一痛,“最多七日,等她手臂上的黑线延伸到心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不知玉蟾蜍可否能解这毒?” 月竹惊的抓到他,“你说什么?玉蟾蜍?” 曜玉书点头,童秋也是一拍大腿。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再见亦如不相识 三 “对啊,这玉蟾蜍定能解姑娘的毒。只是……这太远了。” “不远不远,你真的有玉蟾蜍?” 月竹激动的拉着曜玉书,玉蟾蜍传说中的东西,若真的有它,别说月诛,就连如冉詹那样百年缠身的毒都能解。 “不错,她若肯跟我回盐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月竹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忧:“这里到盐城,少说也要半月路程,她最多还有七日可活。” 曜玉书看着榻上的人,脸上闪过一丝哀色,不自觉的伸手放在她脸上,似留恋似眷顾。 玉蟾蜍是他家的家传之宝,从不外泄,他也是小时候听他爹说起过,却未见过,所以一时也没想到,如今时间不多,若真的能救她,他愿意一试。 “可有法子延长几天,这里走水路到延良要五日,延良坐马车到盐城也就三日,你只需要让她在维持两日就可。” 月竹看了看曜玉书,随后才道: “有,不过要有一人甘愿与她共毒,同受焚心之苦。” “共毒?”曜玉书一愣。 “我不同意。”先还呼吸未闻的人徐徐睁开眼,满脸的妖娆亦遮不住她眼底的死灰。 只见她冲三人徐徐一笑,随后拉着月竹的手,轻声道:“不必麻烦了,我这命本就要还的,如今何必在拖累别人。”声音轻的似在喃呢,犹如看遍红尘的老者,皆无半点梵念。 三人听的一愣,月竹气的把她的手一甩,“死死死……你就知道死。要死就死吧,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别要了!!” 屋内顿时安静的诡异,其余三人皆是怔怔的看着月竹,许久,芙蓉才沙哑的开口确认,“你……刚说什么?”话才说完,泪就下来了。 月竹也知道自己话说多了,这孩子保不保的住还是个问题,更何况她也不能确定就是喜脉。 芙蓉的静脉太弱,时有时无,她也没办法肯定,不过眼下到是个法子。 心思一转,嘴上却依旧发狠,“你这傻丫头,他亲都没许,你就把身子给了他,现在傻乎乎的还一心求死,你是有身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芙蓉呆呆低头,手不自觉的抚摸平坦的肚子,脸上笑着却似在哭。 这是她的孩子啊……她和冉詹的。 笑的无限释怀又无限欣慰,最后是再也止不住。 “你这丫头。”月竹心疼的抱紧她,一心想着怎么带她赶快走。 旁边两人的目光复杂难辨,曜玉书看着月竹怀里那个哭到抽搐的人,心底不由的也是一痛。 “月姑,既然要去盐城,还是尽快吧。” 月竹这才安抚的拍拍芙蓉的背,伸手一针扎在她脖颈上的风池穴上,人顿时昏了过去。 曜玉书把人接住放在床上,抹掉她脸上的泪,“孩子是你骗她的吧。” 月竹叹息一声,如实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有摸到脉象。” 曜玉书又看了眼两眼红肿的人,心底的怜惜又多了一分。 为什么你总是让人这么怜惜,这么心疼,芙蓉,为何不是我先遇到你。 既然要共毒,焚心,我便与你一起吧。 至少,你不会痛到无人知晓……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再见亦如不相识 四 凤储帝四十二年春,凤帝在洪谷山狩猎时摔伤了腿,同年十二月秋因染浮病病逝,瑞王百里闻继位,改国号为峁。 瑞王继位,其他皇子亲眷除去肃王被抄家斩杀外,其他的皇子皆是充军,勒令永不许还朝。 同年,流云山庄家主如冉缜被封为镇南候,赐无涯山重镇一代为封地,流云山庄少主如冉詹被封为司命宰相,世代享受皇家恩禄。 流云山庄商贸,丝绸,盐商,茶庄瓷器等均打上官家旗号,印的却非皇家,而是镇南候的官印。 同年,漪澜国刘帝自一次出宫回来后就久病不起,后又与天澜国开战,战火只燃烧了半年,就以太子被俘被迫停战,与次年和天澜签订合盟条约,战停。 次年,天澜国大汗病逝,二皇子万夫长约克萨继位,当年就和凤储签订了友好同盟合约,并和亲镇南候,引进流云山庄的各式商贸入京,定于次年七月秋,镇南候迎娶天澜的福宁郡主。 镇南候,流云山庄的家主要大亲,这下轰动三国,却不知这福宁郡主该是怎样的绝色佳丽,才让这众人望尘莫及的家主动了心。 “是啊,该是怎样的佳丽……”才让他动了心。 盐城精致的小院里,一个纤瘦的女子静坐落雨亭下,满院的春色都遮不住她眼底的萧索。 “这个没良心的。”身后一人刚进院就看到芙蓉满面愁思,顿时就明了,不满的回道:“现在可该死心了,亏你为他糟了这么多罪……现在还半死不活的。” 女子低头淡淡一笑,遮了脸上的殇意,勉强冲她笑了笑:“这是好事。”自古以来,男人娶妻纳妾实属平常,是她太过贪求。 “好个屁。”月竹拿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芙蓉转头又靠在亭内的栏柱上,一双眸子颤了下,许久她才轻叹一声,似喃似语:“不若又能怎样呢?”难道,让他陪着她死。 “罢了,我不和你多说,等明天兰芷姑姑来了让她教训你。”转身看到曜玉书走过来,回头再看看芙蓉,转身就出了院子。 她真是见不得芙蓉那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让人看着恼火又心疼。 从前那个总是笑着的芙蓉半点看不到,尤其是,她知道孩子被打了之后,更是一副 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过好歹,好歹她的毒是控制住了。 还好,她身边还有个人。月竹看了眼从进门后就一直盯着亭子的男人,转身离开。 “让你别在外面坐着,又不听。”男人贴着她坐下,一如既往的开口责备。 芙蓉转头笑了笑,对上男人好看的眸子,如水的眸子里面似乎荡漾着别样的情愫,让她慌乱的别开眼。 男人看出她的逃意,伸手抓住她的手,轻声道:“明天我陪你去走走,没逢元阳节桂庙哪里都有花灯。” 花灯吗? 芙蓉想起流云山庄那次也有个人情意款款的要带她看花灯,结果陪的却是他人。 幸福又怎么可能会属于她,只是,真想去看看啊,热闹的街市,繁华的楼阁。 “也好。”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ps:今天回来晚了,快马加鞭先上一章。 第二百六十三章 再见亦如不相识 五 南方暖意的微风吹在鼻尖,芙蓉努力想撑起坐着的身子,却依旧止不住的往下倒。 真累啊。 身子不其然的被接住,干净好闻的味道让她释然的阖眼。 这个人总是在她身边,总是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接住她。 昏沉中,男人把人放在床上,细心的拿毯子给她盖好,出门又细心的给她关了门。 房内,榻上人睡梦中一声叹息。 半年前,她昏迷着被月竹和曜玉书俩人带到盐城,本是了无生机的心因月竹的那句话而起了活的念头。 只是,还没容她从做母亲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后,才发现命运一词真的可笑,她的孩子确实存在,却不是活的。 月诛抵消了她身上的斑毒,可月诛的毒性却杀了她的孩子。 芙蓉下意识摸着空荡荡的肚子,哪里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丝的痛意,却不及她心底的冰寒。 “兰香,你赢了。”阖着的眼微微颤抖,她不但杀了自己的孩子,还彻底的杀了她,绝了她唯一的生念。 以为可以一死了知时,命运却又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当初她在风城时,穆尔塔曾拿出一个玉蟾蜍和她谈交易,却原来也是假的。 穆尔塔根本就是要利用她的身份,拿了个假的玉蟾蜍来骗她,他故意让杀手楼把芙蓉带走,然后告诉跟他合作的刘鸾,芙蓉人在流云山庄手里,条件是拿如冉谦去换。 如冉谦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刘鸾当然知道芙蓉跟如冉詹的关系,还有当初她消失出走,临城的几队人马跟疯了似得找她。 所以芙蓉是他现在最好的王牌,一张可以拿来跟流云山庄谈条件的王牌。 依照流云山庄的条件,他给了穆尔塔一个被下了毒的如冉谦,然后让穆尔塔又假意给他服了软筋散,最后把碎念的解药放在穆尔塔身上,若是到时被如冉詹发现了,他也只会以为是穆尔塔下的手。 碎念,碎念,就是当初漪澜皇宫时,有人在如冉詹身上下的毒。 所以如冉詹当时才会那么愤怒,刘鸾的目的就是要流云山庄把他身上的矛头转到穆尔塔身上。 而他们俩个人聪明一世却都算漏了杀手楼就是流云山庄,如冉詹就是家主,所以当日在山坡上,穆尔塔被如冉詹杀了个措手不及。 刘鸾也没料到杀手楼是流云山庄,所以如冉詹大开杀戒,他也慌了手脚,得知穆尔塔掉崖后,赶快命人去找回解药,妄图拿回些手上的筹码。 权势相争,帝王之路,谁又容得了谁? 谁妇人之仁,一个不慎,就是地狱幽深。 穆尔塔一个错算,失了性命。 刘鸾一个错算,让凤储的肃王百里焰担了个通国夺宫的罪名,亦是尸骨无存。 而刘鸾,如今凤储天澜两国齐锋,加上一个流云山庄,他也只得落个弃兵收城的下场。 皇权之路,谁又是真的赢家。 ps:慢慢解释一切,俩人马上就会见面。。。。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再见亦如不相识 六 胸口的闷痛又在加剧,让她一下从昏沉中醒了过来,锁着身子把头埋在褥子上,压抑着不敢出声,她欠那个人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在欠了。 浑身冷汗一阵阵的冒,棉被里的人虚弱的喘着气,脸色白的透明,许久她才抬起头,轻吐了口气。 就见床前已经站了一抹青衣,曜玉书眼底泛着复杂和心疼,芙蓉不觉歉意的低头,男人才轻叹一声,把人拉起揽进怀里,开口叫童秋把月竹叫来。 月诛之毒再与诛心,随着一月期限越近,毒性就越强。 当日她还有七日可活,曜玉书答应与她共毒,这才拖了活着的期限。可随着日子越久,她的毒性又在加强,所以现在即便有了玉蟾蜍仍然每天要分出部门毒防止扩散后才能清毒。 所以每次清毒前,依旧要扎针,让曜玉书以内力把毒吸进他的体内后,然后俩人分别清毒,所以这样周而复始,连连半年,两人毒虽然清的差不多了可依旧没有完全康复。 而这也是,芙蓉抗拒的原因,曜玉书与她非亲非故如今为她受这焚心之苦,又哄骗曜老爷子拿来玉蟾蜍救命,这情,今生怕都无法还的清。 芙蓉轻轻叹气:“不想你跟着受累。” 若猜的不错,这曜家应该就是当初从凤储国出走的林家后人,那凤帝说他带走了一张宝图,看样子就是这个玉蟾蜍了。 要知道在皇室,像碎念这些无药可救的毒药太多了,若有玉蟾蜍护身,自然千秋万代。 曜玉书爱怜的把人揽在怀里,伸手给她理顺汗湿的发,然后拿了毯子给她裹好,确定无碍后,这才责怪:“为何你总是这么自己受着,我就不能帮你担一点吗?” 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怜惜,怀里人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那张脸却更加的妖冶多姿,每每只看一眼,就叫人夺了心魄。 而他从最初的不经意到如今的不舍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执意救她是为什么。 胸口的闷痛袭来,连着她的身子也微微的开始发抖。 曜玉书闭上眼,等着外面人的到来。 共毒,每一次发疼,他都似乎更能感觉到她求死的心,却也更加坚定了护着她的心。 微微叹息,好不容易等心口的痛散了些后,他胡乱的说出了心底的话。 “芙蓉,让我就这样照顾你,可好?” 芙蓉低头趴在他胸口,微微的喘着。 干净的男人味道,没有熟悉的墨香,却让她有一种相同的错觉。 一种被呵护心爱的错觉。 是在那片妖娆的桃林,还是那片风华的堂林,亦或是在最初相遇的船头,那个羸弱千华的男人,就这样看着她,许她一世繁华。 “芙儿,以后万事有我……” “芙儿,以后你再难离开我……” “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桂庙的神像面前,又是谁一起携手许愿,皆是:不离、不弃、不怨、不悔…… 阖眼的眼睫轻轻颤抖,忘不了…… ps:文月底完结。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月下怅然恍相思 一 傍晚的风带着冷意,又是一年秋。 盐城北城外, 一骑黑马遥遥的孤立在城头,身上的白衣随风摇曳,暮色下,如同一个清冷的鬼魅,他一身锦绣月白色长袍,青臣束发,眉目清俊如画,一双眼睛宛若深湖般深幽。 一阵风吹过,黑马带着白色风一般的朝城内最繁华的地方跑去。 满眼的红灯高明,各色各样的彩灯琉璃盏高挂,就连掉了叶子的梧桐树上都缠着几盏荷花灯。 月竹拉着芙蓉穿过拱桥朝对岸走去,桥下的湖水深幽如一块明镜,上面飘飘点点着各色的花灯和燃着蜡烛的许愿船。 四处都是热闹的小贩和相携而伴的男男女女,就连芙蓉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 “快看。”不远处,一盏盏的方形的孔明灯燃起,飘飘寥寥的火烛下,灯上挂着一对对的红绳摇摆着飞舞,如同飞翔的风筝。 “那是结缘绳。”月竹兴奋的拉着她紧走几步,“这元阳节也叫姻缘节,芙蓉,你真该让曜玉书陪你来,他是真的对你好。” 看着满天的灯火,芙蓉伸出手,空中飘荡的红绳似乎伸手就能抓到,可实际却远到你连跑都无法追到。 看到她不回答,月竹轻叹一声,拉着她朝最里面的桂庙走,一路经过不少的摊贩,上面摆满了福袋,相思结,姻缘牌,还有各色花灯。 “姑娘,买一个吧。”一个小贩手里拿着个荷花灯挡在两人面前,又掏出一块困在一起的木牌,笑呵呵的说:“在这姻缘牌上写上心爱人的名字,跟着花灯放进情人湖,会得到好运的。” 月竹看那荷花灯玲珑剔透的,伸手就接了过来,“你说在这木牌上写上名字放进花灯,然后放到湖里,就会有好运?” 小贩乐呵呵的的笑:“是,姑娘若是没有心爱的人写个家人也行,好运也会到。” 月竹看的欢喜,伸手就给了银子,选了两个最大的荷花灯提在手里就朝河边走。 “芙蓉,那负心汉你就忘了吧,要我说啊,曜玉书都比他好。” 月竹塞给芙蓉一支灯,随后才想到没问小贩要笔,一拍脑袋就往回跑,“芙蓉,你在这里等我啊。” 芙蓉摇摇头,手里提着那只荷花灯朝湖边走了走。 湖面上已经被花灯占满,小船一样的灯排着队顺着溪流缓缓而过,芙蓉看到灯盏旁边放的木牌,有写人名的有写祝福的,那些灯就这样满载着祝福而过。 芙蓉伸手从水里捞了一盏灯,和她手上的灯一样,漂亮的荷花泛着桃红,木牌上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抬眼间,顿时就僵了身子,眼睛呆滞了几秒,她才勉强回神。 就听身后一声喊:“芙蓉。” 回过头,月竹举着一支笔在她眼前比划,发现她脸色不好,连忙问:“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芙蓉苦笑着摇头,心从来没有的慌乱。 对面的灯火的柳树下,一抹白衣轻身而过。 ps:就要见面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月下怅然恍相思 二 两人放了花灯,芙蓉顶着湖面上飘飘荡荡的花灯,目光听留片刻,这才回身拉了月竹,“走吧。” 月竹疑惑的看看花灯在看看她,随口问道:“你的木牌上面写的谁的名字?如冉詹还是曜玉书?” 芙蓉低头朝前走,根本就没听到她在说什么,恍惚的应了声。 月竹顿时八卦的凑了过来,“我说,那如冉詹又要纳妾了,这次还是个什么公主,你该不是还想着他吧。” 想吗?“怎么会。” 芙蓉勉强牵了下嘴,看到月竹一脸洞释的摇头,回头眨了下浮上来的水雾,却一眼就看到对岸那个拂袖站立的人。 月影倾斜,秋风轻轻吹过,扬起一地的梧桐叶,落在他发上,肩上,衣上,合着背后的花灯,映出他脸上的清寂之色。 那一刻,她似乎又看到了桃花树下的那个桃妖,卓卓而华,清俊的脸,炙热的眼。 耳边荡着少年的心语:“桃妖,桃妖,你可知润泽你的非我凤青的精魂,而是她的一颦一笑。” 想笑,可是眼泪一窝蜂的涌了出来,想移开目光,却又半点无法动摇。 生怕一动,皆是一个梦。 天澜,凤储,无涯山,无论那个地方他都可能会在,却独独不会在漪澜,在盐城。 砰砰,远处放起了烟火,漂亮华丽的照亮了整个夜空, “哇,可真漂亮啊。”耳边月竹兴奋的盯着烟火大叫,完全没有看到呆滞的芙蓉。 一支飞行镖直直的朝俩人飞来,月竹一个利落的转身扬起一鞭把镖打在地上,就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找死。”月竹一甩鞭子追了过去。 江南的小道蜿蜒,两侧又是高高的树柳,俩人身影一转就不见了踪影。 天空爆竹烟火依旧在放,耳边皆是男男女女兴奋的声音,芙蓉独自站在那里,呆滞到忘了眨眼。 “子楚,即便他妖身重铸,你也只会是个凡人。” “若救他,你可愿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 芙蓉微微垂眼,是啊,若非救他,她这命早就没了,这一世的时光都是偷来的,恍恍惚惚二十年,却原来还没有这半年来看的透彻。 他们都是命运手下的棋子,一子一动间,皆已定数。 不论他是如冉詹还是凤青,她都是无缘。 芙蓉轻轻笑了,从未有过的释怀。 如冉詹势力滔天,她只是一个落魄丫头。 凤青修为岐山的桃花仙,她却只是个凡人。 不论哪一个,她跟他都隔着万世的鸿沟,永世的愁怨。 原以为欠他的早就还清了,却原来她这一世都是欠下的。 天边的烟火落下,奚稀落落只剩零星点花,芙蓉轻轻伸手,夜幕下的烟花一闪而逝。 在美的烟花也只是刹那,是你不论怎样伸手都是无法抓住的啊。 没有迟疑,她豁然转身。 对岸男人的眸子依旧温润柔和,内里似乎泛着激动的情愫,却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一并化作慌乱。 “芙儿……”身形一动,白衣踏水而来,熟悉的墨香在离她两步的距离停下。 最初的激动渐渐诮失,所有的心绪随着看到他的那一刻起一并化作飞灰,他现在是镇南候,明年就要迎娶天澜郡主,一切都已归位,她已经害得他被两国刁难,如今逼着他又不得不入了朝,还要继续害吗? 芙蓉浅浅一笑,精致的脸上是绝代风华。 ps:封面妖娆否?桃妖。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月下怅然恍相思 三 回过头,满城的红色喜气下,男人一脸的伤意萧索,远处热闹的灯市和人群似乎都成了摆设,芙蓉以为她可以,却在对上男人秋水般的眸子时,半句都张不了口。 他依旧是熟悉的月白色长袍,衣襟处还展着一朵紫色的小花,天色黑沉,淡淡的月华落在了他的肩上,更是丰神俊朗。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赞叹,却是第一次如此平和的赞赏,温润尔雅,芊芊芳华,身上的衣衫袖口领口处都绣出淡淡的金色,衣领处的那朵小花反倒显得格外突兀。 岁月恍惚,如白水流年,他已不是那个病弱命不久已的少主,她也不是那个会款款而笑潇洒的芙蓉。百里闻也成了呼风唤雨站在权力之巅的帝皇,刘鸾却卸下他辉煌的帝王之冠,沦为病奴,而她,明日又不知该身在何方,或者,连尘世间的一抹幽魂都做不了。 芙蓉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笑容淡薄到平和,才刚刚浮起,就已消失,如天边凋零的烟花,悲凉的散落。 元阳灯节,桂庙,在这里结缘在这里结束。 抬眼,她能清晰的望到他眼底的慌乱和紧张,却没有退缩。 一如既往的深情,一如当年隐忍的情愫,热流涌上,被死死的压住,不能夺眶而出。 而他抬起手,芙蓉这才看到他手上有一盏花灯,淡淡的桃花色和她先前的那盏一模一样。 芙蓉别过眼,手抓的死紧,似乎所有力气都用在手腕上。 就见他伸手从花灯里掏出一个木牌,木牌上明晃晃的的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如冉詹,另一个是钟子楚。 “你现在还要说你不是她吗?”男人黯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让她听的心酸。 求平安求姻缘,她在写下他名字后,又颤抖的落下钟子楚。 求他平安一世,却不敢求她一份姻缘。 花灯被从新放回湖里,木牌被他小心仔细的收好,却并没有问钟子楚是谁。 正当芙蓉想转身就走时,就见他又掏出一支簪子。 时光一转,她似乎又看到新年时,他拿着檀木盒子冲她腼腆的笑。 这是他们互通心意后送的第一份礼,被她小心宝贝的当做定情之物。 还有他的那句:“以后万事有我,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 记忆如一个针钻定在心口,仰着头,满是酸涩。 看着那支天山水玉做成的白玉簪在灯火下盈盈泛着润泽,芙蓉有些失神。 兜兜转转,终究是无缘,纵然如今安好,他日也是天上。人间,人妖殊途,何况她早就没了那份爱他的心和勇气。 推开拿簪的手,转身就走,如冉詹打开另一只手,一只镶着红宝石的戒指放在手心里。 旁边孩童欢快的稚笑,小贩的叫嚷,男女的说话声,顺着微风一丝丝传来,听在她耳朵里,犹如幻影,脑子里都是她在绝顶峰上摘下戒指的那一刻。 瞬间当时的无耐凄楚和看着他另娶他人的情景一并涌了出来,心血如沸,一股苦涩哽在喉间,她闭了眼,用尽全部力气,才将那丝酸楚强咽下去。 眼睛酸涩,可是却没有泪流下。 ps:咳咳,煽情一点。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月下怅然恍相思 四 “是又怎样?我与你早已无瓜葛。”话落,如冉詹的身子就抖了下,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着哀伤。 芙蓉扭过头,直言道:“这些东西既然我已丢了就不会再要,还是送给别人吧。” 转过身刚要走身子就被抱住,熟悉的墨香荡在鼻尖,让她差点就哭出来。 所有的过往伤痛如云烟般散去,只有身后的男人是真实的,真实到让她发疼。 “别走……”男人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上,手臂抱着她的腰,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一样,几乎勒的她发疼,男人的声音似乎从远处飘渺而来,带着难言的凄凉。 芙蓉没有挣扎,透过冰冷的衣衫,她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却没办法回应,因为自己也在发抖,心里悲凉到极点又痛到极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只能是我的,芙蓉,只能是我的。”男人慌乱的把头埋在她肩窝,胡乱的解释:“你要的我都给,以后再也不会有别人了,不会了……” 是吗?没有别人了……芙蓉轻笑,可是她却连一世都没有了…… 天命循环,以她命换你命,他们那里还有以后。 用力掰开男人的手,浑身发软的跑了出来,决绝的脸上没有半点停留,就听到身后男人慌乱的追了过来。 “芙蓉……” 芙蓉快步过了桥,任由人流淹没,四周的欢声笑语瞬间就淹没了身后凄凉的轻唤。 又跑了几条街,才站住,茫然一看,许多人围在城墙边上放烟火,天上又是一片明亮,到处都是喜气,少女羞涩的目光,少男维护的样子,儿童的笑语,所有人似乎都很快乐肆意,独她一人茫然失措。 她愣愣的抬头望着天边,夜风吹在她脸上,泛着战栗的冷,可心却越发的灰白空洞。 随着烟花又覆灭,所有的世界似乎都陷入黑暗,冉詹,你我无缘,就连来世都不能相见。 转过身,就见那抹白衣站在眼前,手上提着另一盏荷花灯,明明烁烁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道影,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芙蓉扭头,就闻到淡淡的墨香走近,他手里拿着另一个木牌,上面工整的写了两个名字,如冉詹,程芙蓉,旁边一行小字:愿用所有,换你回眸。 “够了!”芙蓉终于哭了出来,一把把他手里的灯和木牌扫在地上,“你是听不懂吗?你我早已情断,如冉詹,我要的你给不起。”说完人看也不看就跑了出去。 给不起吗?原来这天下还有他如冉詹给不起的东西。 任由她穿过自己离开,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滚了几下就没影了的木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萧索。 一提气,人就上了房檐,几个轻点下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影子,面色凄楚,惝恍而逃。 芙蓉,你说情断,为了我你自愿跑去引诱刘鸾服毒,为了我,你跟着穆尔塔滚下山崖,为我拿了冉谦的解药,衣襟上的梦迭花,情人之花,朵朵都让我无法死心。 这里疼到麻木,芙蓉,你让我怎么放你走…… 看着那抹娇小的影子跑进曜府,如冉詹的眸子顿时变的幽深起来。 ps:某人要追妻啊……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月下怅然恍相思 五 芙蓉刚进府,就碰到等在那里的曜玉书,曜玉书一见她就松了口气,又疑惑的看看后面,问:“怎么自己回来了,月竹呢?” 芙蓉胡乱的摇摇头,眼睛毫无聚焦,脸上一脸悲凉。 曜玉书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以为她又犯病,眼睛柔软,心底盈满怜惜,把人拉进他怀里,“不要为难自己。” 男人的肩膀很宽厚似乎能给她揽下所有烦忧,芙蓉禁闭双眼,脸上惨白。 “很痛吗?” 感觉到她在发抖,曜玉书语气中带了一丝心焦。 芙蓉摇摇头,半响才轻喘道:“不痛。”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怕是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躺在熟悉的怀里,芙蓉一直崩的死紧的神经顿时放了下来,先前还怕如冉詹发现她中了毒,一直硬挺着,眼下一松懈,顿时整个人都瘫了下来。 疲累感随着胸口的闷痛一并涌上,比任何一次都来的凶猛和灼心。 可她却半点没有呻吟,只是死死咬着嘴如睡着了一般,直到曜玉书把人放到床上离开,才彻底痛的昏了过去。 曜玉书端着药回来,见她睡的正香,失笑的坐在床头叫她,叫了几下,才发现不对劲,大力拍着芙蓉的脸,就见人脸色惨白,俨然没了知觉,不觉慌了神,“芙蓉,芙蓉你别吓我。” 伸手提着她后背就输了几分内力,直到看到她拧着的眉松了些,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心却揪的死紧。 第二天,芙蓉看着在屋里走来走去骂人的月竹不觉失笑,待看到曜玉书端着药碗进来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 月竹看的分明,笑呵呵的问:“我说怎么今天曜当家都不出门了,原来是怕芙蓉累着。”说着又愤恨道:“该死的家伙,居然用调虎离山,改天让我逮到那个引我离开的家伙非得好好抽他一顿不可,该死的,让他逃了两次。” 曜玉书听了轻笑,并未问芙蓉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芙蓉心下不觉暗松口气。 许多事她欠不起,尤其是现在自己这副样子。 “我没事,你不用整日这么陪着。”对曜玉书,芙蓉只有抱歉。 “说了不许跟我见外,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曜玉书伸手把她喝完的药碗接了,又那毯子给她盖好,这才出了门。 “嗤嗤,这男人真把自己当下人用了,芙蓉,我若是你怕是早就动心了。” 芙蓉轻轻的笑,是啊,他真的把自己当下人了,她的事他什么都亲自做,她不是没感觉,只是没了那份心。 若在她之前的世界里,能找到肯和自己共毒的男人,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了。 可惜她这一辈子,都是为了那个人而活,想要爱别人,天命不许,就连她自己也不许…… 命运就像是一把无情的利箭,射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半点回头的余地。 芙蓉刚闭上眼,童秋开门跑了进来,“姑娘,有你一封信。” 俩人皆是疑惑,月竹上前就接了过来,“信?可说是谁送来的?” 童秋摸摸脑袋,也是疑惑不已:“没说,来人就说是给芙蓉姑娘的,下人就给送过来了。” “给你的。”月竹扬了扬手中跟画布一样大的信封,心里好奇不已,“芙蓉,你说是不是兰芷姑姑来晚了先送了些什么好玩的过来?” 芙蓉失笑,接过来拆开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叠叠宣纸,月竹更加好奇,俩人展开一看,芙蓉顿时就呆住了。 信封里装的都是画,在最后才有一张叠好的信纸,还不等芙蓉反应,月竹就伸手打开了,上面只有一句话:得成比目何辞死 愿作鸳鸯不羡仙。 “嗤嗤,这死男人还敢这样说,是谁娶了别人的。”月竹一看火就上来了,也不管芙蓉脸上是怎样的失魂落魄,自顾自的骂了起来。 愿作鸳鸯不羡仙…… 芙蓉呆呆的打开那几张画,厚厚的一叠,也有十多张,而每张上面都画着一个人。 或是轻笑,或是颠怒,或是皱眉,或是发愁……每一张都栩栩逼真,画上的动作神态都同真人般无二,这……都是芙蓉。 最后一张裱的最仔细,画上人是一个女人在沉睡,酣然动人的面容,嘴角还挂着一丝笑,似乎在做一个美梦,而画的右上角则题了一首词,画名为芙醉。 芙醉,芙醉,那日如冉詹日落前在院外作画的样子似乎就在眼前,男人眼底的深情和幸福是真的让她做了一场美梦,却也只是一场梦。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昨晚灯会上的人浑身的哀伤萧索似乎都在眼前,痛的她喘不过气来,人直直的朝地上栽去,手里的画也一并跟着掉下来。 “芙蓉,芙蓉……”月竹大惊的接住她,慌乱的朝外面叫人,“快来人……” 耳边月竹的说话声越来越远,芙蓉只觉得胸口的痛在加剧,浑身的血液一并涌到心口,压得她连喊声都没有。 “啊……” 再醒来,眼前是兰芷担忧的脸,芙蓉足楞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就见兰芷也是一脸的恼火,手指了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最后索性就出了门。 芙蓉一直怕见兰芷就是知道她这脾气定是吃不了半点亏的,加上她是真心疼自己,所以一看到兰芷真的生了气,她的眼也跟着红了,多久来的委屈和焦虑一并涌了上来。 “你还有脸哭,真是吓死我了。”月竹愤恨的骂她,一边小心给她盖好,随后叹了口气:“你被折腾成这个样子,谁都咽不下这口气,若照兰芷姑姑的脾气没去拆了他流云山庄就是给你面子了,还不让她生会气。” 芙蓉眼里挂着泪扯了个笑,她就是怕兰芷师傅去找如冉詹。 月竹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怎么,你这会还护着他,你不知道先前要不是他送来的那一大堆的画像,那会让你又犯了月诛,你这毒本就没干净,他还不让你好过。” 芙蓉这才想起来那些信,挣着身子要起来,就被月竹伸手一压,“放心,给你留着呢。” 芙蓉松了口气,这才又昏沉起来,就听月竹一边叨咕一边出了屋。 “真不知那如冉詹哪里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情断意绝难再续 一 次日,芙蓉躺在床上让兰芷好生给检查了一番,期间看着兰芷师傅越来越黑的脸,她半点不敢吱声。 兰芷沉着脸把人一翻,指着她身上留下的鞭伤,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敢对你动用私刑?” 芙蓉看她的脸瞬间就黑了,两眼如烧了一把火一般,能瞬间把人给烧了,不由赶紧解释:“不,不是,是出了些意外。不是他……” “哼~”兰芷一听更来气,“不是他是谁,你莫名在流云山庄消失了,如七早就跟我说了,还说有个女人画了你的样子顶替了你,是不是?” 芙蓉暗道如七多事,可心里却暖悠悠的,想到在山庄时自己受的一切,心里半点不想多提,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更何况她不想兰芷去找如冉詹的麻烦。 一切都已经归位,他是他,我是我, 何必在多纠葛。 看她一脸凄楚的样子,兰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指她的鼻子,“你个没出息的丫头,怎么就载在这么个男人手里了。”说着又是连叹几口气,“等你兰竹师伯过来在说,你这毒要想清干净到猴年马月了,昨天那么两幅画就让你毒发,今个人要在过来一次还不把你直接给弄死。” 兰芷一百万的没好气,“你就上赶着被人欺负成这样了,在流云山庄连半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都不知道走?” 芙蓉低着头,任由她骂,看她一副乖顺的样子,兰芷倒是不忍心了,伸手掏出几颗自己配的解毒丸塞她嘴里,冷哼道:“你少袒护他,你这身上中的那一样不是奇毒,敢说半点跟他没关系?” 芙蓉低着头不说话,想她脾气发完就好了,就听外面吵吵闹闹的,月竹在外面似乎跟人动了手。 “这丫头到底闹什么。”兰芷放下给芙蓉把脉的手,起身往外走,“你自个躺着,我看看。” 芙蓉乖顺的点头,兰芷才出了门。 出门没多久就听着声音又大了,这次还加了兰芷的骂声,芙蓉眉头动了动,兰芷师傅脾气虽然不好可也没见她这么大动肝火过。 正疑惑的就见童秋慌慌张张进来,看见她尴尬的笑笑,顺手就把房门也关了。 “外面怎么回事?是什么人?” “没事没事,是店铺里的伙计来闹,少爷他正好不在,所以月姑娘在外面和他们说理。”说着还擦了把汗,眼偷偷瞟了她一眼。 芙蓉失笑,摇摇头,不知是兰芷给的药好还是累了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砰得一声石头碎裂的声音,芙蓉被惊的猛然一醒,就见童秋正满脸焦虑从窗户往外面瞅,打斗声更激励了,似乎来人不少,而且这次她还听到了兰芷师傅的声音,显然她也动了手。 商贸的伙计怎么可能会动武,芙蓉心脏猛的一缩,坐了起来:“外面来的到底是谁?” 童秋正担心外面,被芙蓉吓的一个激灵,转过身慌慌张张的说:“伙伙计。” “你还骗我。” 芙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童秋一看,吓的连忙拦住她,“你别去,兰师傅交代了你不能出去。” 芙蓉心里五味杂陈,难道真的是他来了…… 第二百七十章 情断意绝难再续 二 芙蓉被挡在屋里,脑子乱作一团,想出去又怕兰芷见了她又骂,何况她也想就此了断。 只是听着外面越打越烈的声音,心都揪起来了,平日兰芷师傅说不许别人欺负她,眼下这欺负她的人送上门来了,怕是少不得兰芷要教训他一顿。 心里越纠越紧,一面担心如冉詹受伤又一面担心兰芷师傅下手太重,煎熬间熟悉的痛感又来了。 “姑娘姑娘。”童秋转身就见她捂着胸口满脸苍白赶紧把人又扶到床边。 “童秋你让他们别打了……”芙蓉虚弱的靠在榻上,求他。 童秋满脸为难,最后见她又要说话,当即一跺脚就出去了。 外院已经乱作一团,月竹手拿长鞭和兰芷挡在内院门口,对面就是闫岚和大风,而远远的那蹙白衣,萧索的看着他们身后,他们的打闹似乎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兰芷一个轻哼:“如冉詹,你今天敢硬闯试试,我不拆了你的骨头,是个男人就马上滚出去。” 如冉詹没答话,岚闫就皱了眉,语气多有客气:“兰师伯,我家少主真心实意来请芙蓉姑娘的。” “放屁!”话来没说完,旁边月竹一鞭子甩了过来,岚闫一个侧身稍稍躲开。 “请?我们的旧账还没算呢?真当芙蓉是没人管的主了,任由你们叫来叫去。” “姑娘……”岚闫一说话,眼前又是一鞭子,他不得不先避开,就见鞭子跟灵蛇一般,他到那鞭子到那,不得不出手挡开。 这一出手,月竹更气了,眼睛都直了,大骂:“原来你就是前两次晚上引我出去的狗贼,今天姑奶奶就要你好看。” 听到叫骂,岚闫皱了皱眉,就见先前如灵蛇一般的长鞭速度瞬间快了一倍,这下让他慌了手脚,躲的也有些狼狈了,连忙抽出剑和月竹打了起来。 这边兰芷不动,大风自然也不敢动,只是冷冰冰的脸上透出一丝为难,可主子又不发话,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硬闯。 “如冉詹,我问你,你当她是什么?” 如冉詹收回了看内院的眼,把手放在胸口,一字一顿清楚的道:“她是我放在这里的人。” “哼~这话也就骗骗那丫头,老婆子才不信你这个。你今天不走可以,可也别想见她。” 如冉詹想前走了两步,问的有些难以接受,“她可是不愿见我?” “你说呢?她若肯见你,这个时候早就才出来了,若不是看在她的面上,我真想拆了你这小子,看看心是怎么做的?” 如冉詹低着头,脸上沫出一丝苦涩,他也想让芙蓉看看自己的心,哪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她,从来都是她一个。 “兰姑姑,她心里有我,你让我见她一面。”袖子里的手拽的死紧,就算他曾经做错了,他也放不了手,更何况他知道,她心里有他,一直都有。 “想也别想。”看着如冉詹那副悲伤的样子,兰芷就来气,他都要大婚了还悲伤个什么劲,虚情假意的负心汉。 曜府满院子的人都因为这场打斗躲进了内院,老管家战战兢兢的侧着身子朝外看,都说了少爷这回带来的那姑娘不是个正经人,长成那副妖艳的样子,看看都把男人引到家门口了,还好老爷不在,不然非得气死不可。 “兰姑姑,我只求见她一面。”就算昨天她说了恩断义绝,他也要解释清楚,把一切都告诉她,就连那件事也告诉她,只求能换一个原谅的机会。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情断意绝难再续 三 如冉詹哀伤的看着兰芷,又朝前走了几步,锦缎的月白色袍子套在他瘦了许多的身子显得宽大了许多。 兰芷眯了眼,对此一并视而不见,芙蓉身上的伤不是假的,中的毒也不是假的,那丫头那副哀大于心死的样子更不是假的,如七的话也不是假的,这个男人现在这副死样子是给谁看。 “滚开,如冉詹,你真当老婆子瞎了眼,别以为你的玄冥神功就天下无敌,再走一步,我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如冉詹眼睛看着兰芷,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径直朝前走,就见兰芷凝气一掌就拍了过来,大风惊的连忙伸掌对上,就觉一股强劲的内力瞬间穿透他的身子,五章六腑都移了位,“噗!”嘴角一口血喷出,人就飞出几米外。 “主子……”岚闫在一旁看到大风被甩了出去,心里一急就被鞭子扫到了脖子,顿时火辣辣的,人也连连退后几步。 “如冉詹,你在走一步别怪我不客气。”兰芷伸手抽出软剑,眯着眼盯着如冉詹。 不客气?如冉詹轻笑,分开的这半年他每一天都生不如死,若不是还想着见她早就想有个人不客气的拍他一掌,一了百了。 “兰姑姑不必客气,今日只要能见她一面,冉詹什么都受得。”如冉詹仍然没停步,推开岚闫挡在面前的走,径直朝里走。 “找死!”兰芷一声冷哼,把内力灌在剑上,一招飞花逐月扫了过来,“老婆子今天就替那丫头废了你。” 剑尖未到,内院童秋就慌慌张张跑过来,喘着气大叫:“兰师傅,芙蓉她……” 瞬间,兰芷慌乱的回头一转,剑划着月白色的衣襟而过,强劲的剑气擦着他的脖子带出一丝血痕,剑收,如冉詹身子歪了歪,一缕乌黑的发丝随之而落。 兰芷此刻也顾不上如冉詹,着急的一转身就朝内院走,刚走两步就回头狠声道:“如冉詹,你若想见她,必须是芙蓉自己肯见你,否则只要我在此,你就别想踏进这院门一步。”说着转身就走。 如冉詹身子晃了晃,就觉耳边风声过,一条硬鞭直直飞了过来,还没到面前就被岚闫抓在手里。 月竹气的眼都红了,她一定得抽他一鞭子才解气,芙蓉她身上的伤他都见了,不说那断脉,就说那一身的鞭伤和斑疮印记就让人不寒而栗。 “又是你个不要脸的家伙,有本事在与我打过。” 岚闫拧了拧眉,甩开她的鞭子,“我今天是陪主子来找人,不是与你打架,要打改日。” “改天,想的美,姑奶奶还不奉陪了。”月竹眉头一扭,转身就走,还轻飘飘的说了句:“如冉詹,君子行事不强人所难,这里不是你的流云山庄想站就站,要等人出去等。” “你……” 月竹看着岚闫吃瘪的脸,冷笑着转身就走。 如冉詹拉住他,“先把大风送回去,我就等到她见我为止。” ps:让他吃点苦,亲们心里好受些没……打针预防针,还有一点点虐。 第二百七十二章 情断意绝难再续 四 房内,芙蓉把头埋在床被上,浑身疼的几乎要麻木,就听到兰芷着急的声音,“怎么了,你这丫头又在想他了?” 听到兰芷的声音,芙蓉顿时觉得心里安生了许多,想动下身子都没力气,就见兰芷吩咐月竹去准备行针,然后就扶着芙蓉翻过身坐起来,还一面的叹气:“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忘不了他,真是个傻丫头。” 兰芷一脸的心疼和无耐,看着芙蓉这张妖魅到极致的陌生脸,又是一声叹:“老婆走这辈子遇到多少疑难杂症,都没这月诛歹毒的,明明不能动情,一旦动了心思毒性就越强,这才两天功夫,你这半年的毒都算白接了,白浪费了曜玉书那小子的好意。” 芙蓉紧紧的抓着兰芷的胳膊,喘息道:“别告诉他。” 兰芷叹了口气,“行了,你这月诛也非定要玉蟾蜍不可。” 芙蓉这才放心的闭上眼,她没问兰芷有什么法子能解月诛的毒,若真的不用玉蟾蜍她就不用愧对曜玉书那么多了。 “你是知道那小子来了吧。” 芙蓉苦笑的点点头。 希望师傅没下狠手,她太了解如冉詹,那家伙跑来见她,定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想到昨夜月下他那副萧索凌瘦的样子,她的眼就发酸。 兰芷赶紧伸手给她顺了顺气,“别想了,我没动他。”见芙蓉脸色缓下来,又喂了她颗解毒丸,月竹就回来了。 “姑姑,药桶准备好了,这真的能行么?” 兰芷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就伸手抱着芙蓉进了内阁。 芙蓉软绵绵的任他们摆布,就听月竹气哼哼的道:“那如冉詹身边的家伙是谁啊,真讨厌,下次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兰芷试了下水温,然后帮着除了芙蓉的衣裳,随后答道:“他们呢?可走了?” “哼……我把他们赶出去了,谁知道走了没。” 无力的身子被放进药桶,顿时浑身都火辣辣的疼,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芙蓉喘息着靠在浴桶边,问兰芷:“师傅这水里你可是放了甄蛇?” “不错。”兰芷一边吩咐月竹扶着她,一边自顾的掏出调配的瓶瓶罐罐,“当日你离开临城后,我又看了不少的医书,在祖师留下的那些医书上又按照你先前的法子看了几遍,发现这甄蛇配着蛊花就是世上最毒的毒药。” 月竹惊的叫起来,“剧毒?那你还……” “不错。”兰芷眉头一皱,似乎怪她大惊小怪,闻闻了几个瓶子后,然后一股脑的都倒进浴桶,芙蓉只觉得浑身都在痛,似被拆开了从组一般,脸一阵青一阵白。 “最毒的毒药应该可以解这无解之毒。”兰芷眼睛都不眨的按着芙蓉,见她疼的来回挣扎,就安慰道:“忍着,每天三个时辰好过你整天疼到发昏。” “姑姑……”月竹看着疼到抽搐的芙蓉,心下不忍。 浑身都在痛,就连骨头似乎被碾碎般,痛似乎没有尽头,她用尽了力气也没办法减少一分,终于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姑姑……”月竹担心的看向兰芷。 兰芷也是一脸的不忍,嘴上强硬道:“剧毒压身怎么会不疼,晕了好,晕了就别不会痛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情断意绝难再续 五 再醒来,浑身轻飘飘的,芙蓉似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她听到旁边有人小声的说话,随着男人担心和疑惑的省调,她的神智也慢慢回归。 “兰师傅,你说的那剧毒真的能解她的月诛?” 兰芷叹了口气,她其实也没多大把握,来之前她还是先问兰竹要了瓶这月诛的毒,用在一个小狐狸身上,最后又用的这毒,小狐狸当时已经痛的死了过去,不想第二天到是好了许多,这才觉得稳妥。 “确实能解,只是这丫头受的罪不小。” 曜玉书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的心疼,“师傅为何不让我这样和她就用玉蟾蜍清毒呢?” 兰芷又是一声叹,“玉蟾蜍是可以清毒,奈何你们俩个不是一次性全除,每次共一次毒你的内力就少一分,身子也弱一分,而她最危险的是随时可能复发加剧毒性,周而复始,毒没清干净,你们俩个就被折腾死了。” 原来是这样啊,芙蓉闭着的眼微微发颤,每次共毒曜玉书的内力就少一分,随着毒性的增加,他的身子自然也会越来越虚弱,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又害了一人。 “哎……这丫头遇到你也算她的福气。” 曜玉书苦笑一声,看了眼床上的人,眸光瞬间就柔了下来,“遇到她才是玉书求不来的。” 兰芷摇摇头,又是个痴情种。 希望这一次这丫头没有选错人,只是……兰芷回头看了看床上睡的安静的芙蓉,叹气,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在动心了。 “方才我回来的时候,见门外站着一人,他可是……芙蓉的心上人?” 曜玉书问的有些忐忑。 兰芷点头,冷哼一声:“不错,他们二人先前确实是有情,如今却只有恨。” 月竹在旁边叫:“他还在外面啊,外面前面就开始打雷,应该要下大了。” 床上的人手一紧,就听兰芷开口顶了月竹的话:“他自愿站着不走,喜欢淋雨,你干嘛要多管。” “姑姑……”月竹刚没奈何的要辩解就看到床上人徐徐睁开了眼。 “芙蓉。”曜玉书连忙走过去小心的扶她坐好,就见芙蓉冲他微微一笑,曜玉书当场就有些发愣。 “觉得怎样了?”兰芷也走过去,伸手摸到她的脉搏上、 芙蓉虚弱的笑了笑,就见兰芷放开手,点了点头,“果然这甄蛇是个宝贝啊……”脸上也见了多日没有的喜色。 “这样单你一个人的余毒就好解了。”兰芷对曜玉书道。 芙蓉欣慰的点头,“师傅又救了芙蓉一命。”芙蓉感激的是她救了曜玉书,让她不必再这么欠着。 “傻丫头。”兰芷笑着坐下。 芙蓉也低低的笑了,她伸手拿了被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就要起身,被月竹和曜玉书拦住,“你这是要干什么?” 芙蓉头一低,“月竹,我得去见他。”话刚说完,她就感觉到身后男人的身子僵了下,不由的心里发酸,头一扭就看向兰芷。 出乎意料的,兰芷竟然没出声阻拦,月竹一百个不乐意,挡在床前不让她下来。 “芙蓉,你都死了几回了,你有几条命啊……” 芙蓉勾了勾嘴角,她今生都是来还债的,就是再死几次也是应该的,他们又如何知道,她和他的牵绊。 理不清,断不了,索性就斩断。 “他要见我一面,不然他不会走的。”芙蓉压下心底的酸涩,轻声道:“我和他只能是陌路,我见他,只是把话说清楚,以后就再也没瓜葛了。” 月竹给她说的一噎,侧过身子。 就听兰芷坐在旁边点点头,“不错,话总归要说清楚,也好。” ps:毒清了就可以跑了……啦啦啦! 第二百七十四章 情断意绝难再续 六 见兰芷点头了,曜玉书也只得任由芙蓉下床,看她仔细的打理了下自己然后就往外走,不由的有些黯然。 她心里还有那个人吧。 芙蓉刚走两步又停下,对着一旁的月竹问道:“昨日他拿过来的那一叠子的画像呢?” 月竹先楞了下,随后不情愿的走到一旁的书架前,翻出藏在厚重书籍里面那封信,递给她:“既然要断,这些是要还给他。” 芙蓉苦笑了下,接过来,这才又出了门。 房内,曜玉书望着芙蓉离去的背影,面色一脸苍凉,兰芷看在眼里,又是一声轻叹。 外面乌云密布,雷声阵阵,明明才下午的天气就阴沉的如黑昼,雨稀稀落落已经下来了。 芙蓉把那封信揣进怀里,只觉心口沉甸甸的,她手拿折伞独自出了门。 前院的老管家看到她,犹豫了下,芙蓉冲他微微一笑,径直从后门出去。 曜府气势恢宏,院子修的也大,她自己独自走南方的小巷里朝府门前门走。 下雨的天气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她听着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面色从未有过的平静。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非要多绕走这一圈,似在凭吊似在怀念,从俩人甲板初见,到随他进府,到听到他跟百里闻说喜欢自己,再到皇宫求亲,一桩桩一件件,当初看似极小的事如今想来都是美好的,美好到---不真实。 出了巷口,看到大门外的那抹白衣,芙蓉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慢慢的走近,雨水打在她的伞上,啪啪的声音,如同打在她心口处那般酸疼。 离得近了,他依旧是低着头,芙蓉这才看到他满脸的苍白,本就瘦弱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似乎一阵风过都能把他带走一般。 芙蓉想到他在风城时咳嗽的很厉害,刚积攒的一点勇气又软了下来。 雨水顺着他乌黑的发流下,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如冉詹低着头,似乎所有的思绪都与外隔绝般,只有满腔的疼意在烧,烧得他直不起身,烧得他不想面对。 门一直关着,因为兰芷那句:她不想见你,而一直空白一片,他把岚闫赶走,自己傻傻的站在这里,等她。 府门前人来车往,经过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动也不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她。 知道麻姑就是她后,所有的事也一并串了起来,他大婚,她站在院外观看,那抹让人心碎的悲伤目光,瞬间就让他冻结了所有的心神。 风城从遇到她,自己每日轻咳,她都会送上一碗药,目光依旧是凄楚而悲伤。 他做了什么? 把她推开,拿她去换冉谦,让她跟着穆尔塔滚下山崖。 如冉詹无力的阖眼,他都做了什么…… 死里逃生的活着,又为了他去引诱刘鸾下毒,三国鼎势,牵一个则动全身,他猜了无数次,却不敢问她怎么会变成麻姑的,因为心底的猜想太过可怕,可怕到他不敢面对。 看着她又换了一副样子,妖娆绝艳的靠在曜玉书怀里,除了强烈的妒忌外,就是无法言对的事实,他没办法再给一生一双人,就连一个安定的家都没办法做到。所以那天他追到青平镇的时候,看她一脸陌生的否认自己的时候,他慌乱的逃了。 第一次手足无措,第一次这般无力,他只得加快脚步收网,天下江山皆在心中的棋盘之上。 凤储国,他让百里闻设了一计,与狩猎时凤帝不慎受伤,随后因伤而染病驾崩,百里闻可称帝。 而天澜国,才是他真正的保命棋子,任谁都想不到天澜国失走的二皇子约克萨,就是跟在他身边十年的护卫岚闫。 三皇子穆尔塔一死,芙蓉那日让人带着四皇子达汗出城的同时,就把穆尔塔给她的玉牌一并给了他,他让岚闫带着玉牌追上达汗一同回京,岚闫名正言顺的接替穆尔塔的位置。 次年春,天澜国大汗病死,岚闫顺利的接替皇位,一并和凤储成为同盟国,以漪澜国刘帝刺杀三皇子穆尔塔为由和漪澜国开战。 只是以刘鸾的手段和心思,即便两国联手,他也没办法尽快解决漪澜,所以只得使出暗桩刘梅,怕刘鸾到死都想不到的是,刘梅亲自带着他出生的孩子跑来天澜做人质的。 所以这一仗刘鸾输的彻底,他也可以尽快脱身出来找她。 却不然,半年的分离煎熬,等到的却是她的那句:“你我再无瓜葛……” 心是怎样在痛,他不知道,只知道连呼吸都变的稀薄了,那一刻,他觉得什么都没有了。 天下皆在他手中的棋盘之上,却没了那个牵着心的人。 丢了…… 失了…… 所有的苦涩一并涌上,皆化作灰凉。 雨渐渐变大,他低头闭着眼,任由雨水冲刷,耳边却依旧没听到前面大门开的声音,从开始存着的一点希望也慢慢变的绝望。 还是不行吗?是不是找到她的那天不放开她的手,今天还能听到她俏滴滴的喊自己一声:冉詹。 或者更早,若他早点送兰香离开,若他早点发现她在山庄过的辛苦,是不是会更好。 如冉詹,若现在放下一切挽回,还会不会有机会…… 头上的雨突然停了,听着身边轻微的呼吸声,他的心瞬间停了。 慢慢睁开眼,少了昨日见的妩媚,多了一丝平日的清丽,女人手拿折伞站在身边,犹如梦境。 哑哑的张了张嘴,眼角瞬间水雾密集,他仰头笑,笑的酣然而满足。 来人却一动不动地站着,抿着唇,沉默。 在他要靠近时,人也退了两步,伸出的手愣愣的停在半空,脸上的笑也便的僵硬,听到了她那声陌生到冰冷的质问:“听说你要见我?” 如冉詹想笑,可面部早就僵成一团,他呆呆的看着她又退后两步,跟他拉开距离,垂下的手握得死紧。 ps:这里解释了为什么如冉詹前面没有认出芙蓉来,其实在他收到那个解药瓶子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谁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情断意绝难再续 七 只觉得所有的痛感都随着她冷冽的声音一并放大,头上的伞也随着她的退后而移开,豆大的雨珠打得他全身发疼,脑袋一热就把人拉过来,不顾她的惊叫,狠狠的吻上那张锐利的嘴。 让她不要在说分离的话,他怕,怕的快要死了。 身子却被他紧紧固定住,他的菱唇覆盖住她的柔软,急切而凶狠的咬肆,火热的舌头卷着她的,狠狠的吸允交缠……芙蓉脑子一片空白……伞被丢在地上,所有的感觉都一并集在贴着的地方,男人慌张破切的抓着她不放,鼻间荡着熟悉的味道,让她心酸的想哭。 “够了……”芙蓉挣扎的推开他,又是连退几步,眼里也是一片慌乱,还要纠缠到几时,程芙蓉,你还要害他到几时。 这一生都是来还债的,这辈子都是为了他而活的,如今他好好的,没了她,流云山庄一举成了镇南候,没了他,他可以迎娶各色佳丽,王公贵族。 为何还要纠缠不放。 隐瞒和误会所有的一切都烟过柳淡去,只余心口点点的疼……她以为她可以,却在真正看到他了,才发现只是疼的麻木了……里面早就腐烂生根,再难割舍。 程芙蓉,你还要卑微到什么地步了,已经躲到这里了,还不放过她。 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相思成灰? 难道伤的还不够彻底。 芙蓉转过身闭了闭眼,刚要开口,就见如冉詹紧紧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你心中可还有我?” 若有,那么他死也不会放手,若无……手指掐到肉里,肌肤也泛白,嘴抿的死紧,就等她一句话。 看着她身子只是微微一颤然后又侧过身去,嘴角勾起一抹唾弃的笑,答案早就有了不是吗,可是还是不想放手……也放不了手…… “为何不看我?芙蓉,你说的你要的我都给你,从此再也不会有别人了,只有我跟你……兰香她走了, 我愿意把流云山庄交给如青,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如冉詹慌乱的说着,只希望能留住什么,却在对上她眼底的冰冷后,化作满心的绝望和悲凉。 心一点点的沉下,真的不行吗? 芙蓉轻轻摇头,伸手掏出怀里的宣纸,宣纸厚厚的一叠已经泡了水,拿的格外的沉。 “你还不明白吗?没有兰香还会有别人,我跟你隔的不是世俗的问题,我无法接受这里的一切,也包括你所做的,如冉詹,我问你,你可是杀手楼的楼主?可是流云山庄的当家?” 袖下的手又握了握,“芙儿,我并不想骗你,只是……” “你为了流云山庄隐瞒身份我不怪你,甚至你滥杀我都不怪你,可是这些我没办法接受。” 芙蓉压下心里的酸涩,面上冷冽道:“曾经我以为你只是个病弱无力的书生,只是迫不得已挂了一个少主的名,所以我倾慕你,你我相依相伴也算有个依靠,可是你并不只是如冉詹,你还是流云山庄的家主,你应该知道你不可能为了我放弃你的家族,而我也不可能在为了你放弃我要的生活,如冉詹,我已经不爱了,对你……我早已死心,你如今娶谁爱谁都跟我无关,相交一场,何不果断一些。” 相交一场,果断一些? 简单那一句话就要把一切全部抹杀吗? 他不信,那些事那些话难道都是假的,说不爱就不爱了,你就这么放的下。 “你…… 骗我。” 芙蓉轻轻一笑,无限的释怀和怅然,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念,“我曾经是爱你的,或许现在还爱吧,但是爱情不是全部,我要的,你给不了。如冉詹,你不要逼我连最后一点怀念都抹去。” 听到她这么绝情的话,如冉詹的身子晃了晃,抿紧嘴,近乎在哀求:“到底怎样你才肯原谅我,流云山庄不是问题,你要的也不是问题,所有的都不是问题……”他真的慌了,从来他都知道她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是自己给了她枷锁,如今她说不爱了,她要走。 “对你来说或许不是问题,对我而言一切都是问题,如冉詹,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始乱终弃,不论对错你都要了兰香的身子,如今却一句话就把她推开,如冉詹,这样的男人你说我会要吗?” “你……”听着她讽刺的冷语,他像雕塑般一动不动,却早己遍体鳞伤。 她果然都知道啊…… 芙蓉转过身,拿着手里的宣纸用力一撕,然后扬手朝天一甩,漫天的碎纸如同破碎的帆布一样,在雨中漂浮着落下。 “这种东西你还是送给你的夫人吧。” 冷冽的声音中在雨中微微颤抖。 他看着地上碎成一片片的宣纸,上面的墨迹被雨水晕开,画上的女人也跟着慢慢消失,从样貌到轮廓,从开怀的笑到发怒的恼,一并消失。 眼底最后的一点希翼也散去,嘴角凄凉一笑,果然她知道兰香的事,可是,再多的解释有什么用,他确实是错了。 芙蓉转身就走,半点没有停留。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背后他轻声问。 芙蓉脚步一顿,压下满心的酸涩,“我要不起,只希望从此你我两清,在不相干。” “芙儿…… ” 这一次她连头都没回,决绝到无情的背影让他浑身僵硬,所有的温度都一并散去。 “老婆……”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她快速进了巷子,没有半分停留,亦如她方才绝情的话。 如冉詹的身子忽冷忽热,扬起眸,最后看了她一眼,脸上浮现一抹迷茫而又绝望的苦笑,“既然不爱了,那就从新在爱上好了,既然做错了,那就用一辈子还好了,直到你原谅直到你再爱上,不论多久,我都等。” 苍白到死灰一样脸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手放在胸口,哪里还有她昨天放在花灯里的木牌,上面满满当当俩个名字,钟子楚,如冉詹。 子楚,子楚,每念一次心口就猛烈的振一下,泡了雨水的宣纸如同破布般丢在地上,他僵硬的动了下身子,摇摇晃晃的转身而去。 自然也没看到巷口角落里贴着墙壁同样面色灰白的人,直到他身影消失,她轰然倒下,意志也一点一点开始涣散…… 身后,一个挺拔的身影一直看着她,直到她倒下,才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这一天,雨中沾湿了谁的衫,乱了谁的心,又决了谁的情……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女儿红装霞帔衣 一 那天后,芙蓉就整日呆在房里,除去必要的治疗外半步不出房门,不是呆呆的坐着就是闭着眼躺在床上,从头到尾透着一股死气。 唯一让她松口气的是如冉詹再也没来找过她,脑子空荡荡的,芙蓉有时候觉得她完全是在做梦,做了一场游历而悲伤的梦。 然而睁开眼,梦里哀伤的疼还在,眼前依旧是古色的屋子,一切都提醒她是真实的,心里曾经装了一个人,她活着也只是因为他。 那么死了呢?是不是连来生都没有了。 月竹来送药,忐忑的又递上一封信,芙蓉乖顺的喝完药躺下,阖眼,半点没看桌上那封信。 一如她撕毁的那封一样,厚厚的一叠,一连半个月每天都是如此,里面是什么,她不想看。 月竹把信和平日一样放在离她不远的桌案前,端着碗出门。 屋子又恢复安静,床上人安静的几乎没有半点生息。 曜玉书进来,就看到面色苍白到透明,心里一阵的心揪,这究竟是折磨了那个男人呢,还是折磨她自己呢。 从她那天出门开始,他便一直跟在后面。 看她从后门出去,看她满脸怅然的绕过小巷,看她在看到那个男人时猛然浮上的哀伤,看她用尽了力气摇摇晃晃的朝那人走去,他多想过去扶她一把,多想把人抱在怀里,揽下她所有的哀伤和黯然。 雨越下越大,沾湿了她的发她的衫,她却毫无未觉,木然的看着那边同样站在雨中的人。 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那个人,也……只看的到他一人。 直到他抬起头,她才换上一副冰冷决然的面容,看着抱在一起拥吻的俩人,他只觉浑身都在发抖,心也跟着凉了。 是几时这么在意的,是第一次在路边见她满脸无措的被小贩讨要银两时,还是卿阳阁内听的那曲惊梦,亦或是她眼底那抹总也抹不去的哀伤让他动容,想要把人好好的抱着护着。 直到她朝这边走过来,仓惶而无措的进了巷子,最后……轻而易举的卸下那副冷漠的样子,崩溃的倒下。 眼睁睁地看着她淋雨,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推开那个人,看着她绝情的撕毁所有的画像,看着她仓惶的倒下,他也跟着一同心痛。 俯身将全身湿透的她抱回,才发现她全身滚烫,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口中依旧喊的那个微弱的名字。 冉詹。 如冉詹,势力滔天的流云山庄,把握三国盐商丝绸的命脉,这样一个家族里的少主,他怎么可能给的了她要的。 “忘了他吧。” 曜玉书轻叹。 睡梦中的她一直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手紧紧握着胸口却没喊过一丝的疼,如今,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皆是无法言喻的悲凉。 曜玉书心痛抚着她的脸,抱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就能分担一些。 兰芷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幅样子,叹气一声又退了出来。 这半个月来,就连解毒的时候都听不到她喊疼了,这丫头究竟是有多难受,索性心一狠拉着月竹就出了门。 第二百七十七章 女儿红装霞帔衣 二 暮色上,天色渐渐暗下,床上人“缨”了一声,才缓缓睁开双眸,一眼就对上了曜玉担忧的脸。 “你一一来了一一”芙蓉动了下身子,声音干哑。对这个人,她没办法做到漠视,风城的一路护送到与她共毒,每一件事都让她心里愧疚。 “今天可好些了。?”见她醒过来,曜玉书伸手把人扶着坐起来,又拿了软垫放她身后,这才去倒了杯水过来。 芙蓉木滞的看着他一系列的昨晚,伸手接过杯子喝了两口,刚喝完,曜玉书就把杯子接了回去放回桌上,一双眼柔情的看着她。 对着那双眼,芙蓉突然觉得有些疲累,广衰大地、芸芸众生中,原来身边还有一人,她并不是漂泊无依。 “不知玉书……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声音喃濡,轻不可闻,可曜玉书听见了,先是一怔后是一喜,俩人相交以来,她从未问过自己的私事,就连被他带回府上住,她都没多问过一句,心里激动的安奈不住,他伸手拉住她的手。 被抓的时候,芙蓉手缩了下,冰凉的手指被大手包住,似能从外到内融化她身上的冰寒。 “芙儿,如今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伸手拉着她的放在自己心口,看着她认真的说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了,那时你虽是男装却太过秀丽,明媚的眼底满是黯然,那时,这里就在发疼,就想护着你,想……珍惜你。” 芙蓉垂着头,似乎没听到这番真挚的表白一样,许久,曜玉书忐忑的伸手把人揽进怀里,见她没反抗,心才放下些。 “你忘不了他,我可以等,多久都等,他给不了你的,我加倍给你,芙儿……” 曜玉书忐忑不安的把人推开些,对上芙蓉哀伤的眼,“你可愿给我个机会?” 芙蓉没有回答,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只是本能的依在他怀里,许久,曜玉书胸前锦绣的衣衫湿了一片,他叹气的伸手抚着她的发,“我不逼你,只希望你不要推开我。” 不要推开他,让他这样守着就好。 “嗯,选个日子成亲吧。” “什么……”曜玉书愣愣的看着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惊喜来的太过意外,她说要成亲? 芙蓉看着他那副愕然的样子,浅浅一笑,“嗯,成亲吧,玉书可愿娶我?” “愿意,我愿意!”生怕她后悔一样曜玉书笑的跟个孩子一样,一把搂住她抱起来就是一圈,欢喜的让芙蓉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谢谢。”把头埋在她发间,曜玉书有些哽咽。 他第一个动心的人,第一次想要呵护一生人就在身边,这种突来的幸福感太强烈,让他反倒感觉不到半点真实。 “我没有家人,就兰芷师傅,一切从简吧!”想要让自己彻底死心,只有这么做。 “都听你的。” 看着曜玉书幸福的脸,芙蓉微微侧开眼,让一切都结束吧。 所有的期待和妄念一并断了,看着书桌上那一叠厚厚的信封,她疲累的阖眼。 ps:咳咳,蓉蓉也要结婚,冉冉你咋整。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女儿红装霞帔衣 三 离曜不远的街巷深处的一座别院里,如冉詹自那日回来后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的作画,除了岚闫,谁都不敢进入。 他本就纤瘦的身子,更是瘦了一圈,连走路都不稳,手里的笔更是没停一下,一直在画,女人微笑的样子,女人忐忑的样子,女人调皮的样子,而最后,皆是女人悲伤的样子,每一幅都是一个浅浅的轮廓,独那一双眼,泛着哀伤,似瞬间就能让人心碎。 每一副画都透着浓烈的到苍凉的悲哀,透着作画人的心酸辛楚。 不吃不喝才七日,他就病下了。 躺在床上,两眼无神,满屋子都是她的画像。 似笑,似颠,似恼,闭上眼似乎就能看到。 “主……”岚闫进来禀道:“兰芷婆婆来了。” 如冉詹腾地就坐了起来,声音发颤,“她自己来的?” 岚闫犹豫了下,“还有那个叫月竹的姑娘。” 如冉詹目光闪了闪,“让他们进来。” 岚闫低着头没动。 “怎么?” 岚闫头更低了,“他们……让你出去。” 出去?如冉詹怔了下,这兰芷姑姑的脾气他还是知晓的,当年他小时候见过几次,都是她在庄里和当时代庄的老家主闹。 推开门就见两人站在院外,见他出来,兰芷旁边的丫头就是冷哼一声。 如冉詹走过去,因为多日未出门,脸色苍白的可怕,刚走几步身子就开始摇晃,被岚闫扶着走了过来。 兰芷看他这幅样子不比芙蓉好多少,气也少了些,只是想到来的目的还是冷哼一声。 “冉詹,你可能不知,芙蓉是我的徒儿,她当日救她时就在你的船上,因为见她聪慧筋骨极佳,这才收为门下,把她留在你身边,想着你这身顽疾或许会有个指望也不一定。” 如冉詹身子抖了下,“你说她救我,是因为你……” 月竹一翻白眼,“不然你以为呢,若不是兰芷姑姑交代她早就天涯海角的走了。” 如冉詹瞬间目光变得无神,想起她那天的绝情话,“我无法接受这里的一切,包括你做的……” “因为我以为你只是个书生……” “我也不可能在为了你放弃我要的生活,对你……我早已死心。” 原来说的都是真的,他颓废的低着头,耳边嗡嗡直想。 原来一开始就是迫不得已,难怪她一再的逃离,一再的离开,他真的没办法给她要的一切,就连许诺的大婚,都给了别人。 “她为你受了那么多苦,被人打的遍体鳞伤,又被逼着跳崖,如冉詹你还不放过她吗?” 被人打?跳崖? 如冉詹身子晃了晃,难以置信道:“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月竹气的声音一提,扬起手里的鞭子就抽了过来,“她被人关在水牢被人在地牢抽的满身是血的时候你在干吗?” 岚闫伸手要挡被如冉詹伸手拦下,硬生生的让鞭子落在身上,“啪”得一声瞬间裂开一条血红的口子,鲜红染红了白衣。 如冉詹不躲不闪,浑身都在发抖,依旧在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岚闫也惊讶,她几时受过鞭刑? 月竹看两人这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更是气恼,伸手一指:“这个时候还在装,如冉詹若不是你留着那个女人,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害到芙蓉,她在山庄出的一系列事你就没感觉奇怪吗?件件事情都那么巧,件件事都是芙蓉一人做的,哼~不说她对你有情,就算是个普通人,你也该看在她救你一命的份上,手下留情吧。” 如冉詹什么都听不到了,脑子嗡嗡作响。 在山上时确实是兰香来了以后这些事情才发生的,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俩人有了分歧,是兰香对她动了手,所以她才那么抵触她,而自己居然以为是她吃醋的小心思。 脸瞬间变成了灰白,他究竟做了什么。 帮着兰香把她逼走。 “还有什么……”悲哀到无力,难怪他们会那么愤慨,难怪她不原谅,他究竟还做了什么。 “还有什么?”月竹发狠的又是一鞭子抽过来,打在如冉詹身上砰得一声响,直让他人跟着退了几步。 岚闫着急的几次要上前都被如冉詹挥手止住,这鞭子发狠的力道就连兰芷看了都不忍。 “你居然还有脸问,你不明不白的要了她的身子,却第二天就娶了别人,如冉詹,你还有脸没有?” 低垂的头猛然抬起,无神的眼满是震惊,说的话都带着颤抖,“你说……谁要了她?” “还敢装蒜。”月竹啪的又是一鞭甩过来,被如冉詹抓在手里。 “你说她的身子……给了谁?” 脑子嗡嗡的一团乱麻,当初湖边的事太过突然,他根本就来不及细想,后面有接连发生的事他更没心思多想,如今想来,那天,她确实在湖边出现过。 如冉詹愣愣的,心头先是一喜又是一紧。 “你说哪天我要的人是她?” “放屁,不然你以为是那个狐狸精?” 兰芷拦住还在咄咄逼人的月竹,事情似乎并不像她们想的那样,只是那丫头受的罪也够了,俩人终究是不合适。 看着如冉詹满身的伤,这气也出了,“既然她跟你话都说清楚了,你们二人从此就各归各路,你别在来纠着不放了。” 见两人要走,如冉詹急忙拦住,焦急的问:“不,兰姑姑,你告诉我,那天的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兰芷还没答话,月竹气的又是一阵大骂:“不是她还是谁,她肚子里还有个半大的孩子没活下来。” 如冉詹呆呆的看着灰白的天空,脸上面无表情。 孩子?他的? 她为什么从来没说过,受伤了被打了,都没提过,里面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而那天,她更是否认了一切。 “啊——”砰得一拳砸在地上,顿时石屑纷飞,鲜血四溅…… 抬头,一双眸子阴暗无边,“岚闫,三天之内,给我翻出兰香这个女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 女儿红装霞帔衣四 房内,如冉詹如同抽去了灵魂一般无力, 孩子?鞭刑?水牢?他不敢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究竟还承受了什么。 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阖着的眼也在微微颤抖,他几乎要等不及跑去质问她,又等不及要跑去把人抱进怀里。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不说那天湖边的人是她?为什么不说有了孩子…… 孩子? 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一个像他也像她的孩子。 “她肚子里还有个半大的孩子没活下来。” “你既然要了兰香就该对她负责……” 慢慢闭上眼,那天她绝情的脸似乎就在眼前,胸口又是一簇揪心的悲凉。 “芙儿……这便是你的惩罚吗?” 惩罚他当初对兰香的不忍才最终失去了她。 他不敢想,她是带着怎样一颗破碎到绝望的心看着自己娶了兰香,又是怎样的心如死灰摘下戒指跳崖的。 第二天,岚闫进来交给他一封信,看着那封单薄的信,如冉詹心中涌起一股慌乱。 “主,是月竹姑娘亲自送过来的,说要主亲自打开。” 如冉詹怔怔的看着,问:“还说了什么?” 岚闫摇头,“没有。” 当日绝情的话还在耳边,这信里又写了些什么,他盯着那个雪白的信封,心中踌躇。 终于,如冉詹还是伸出了手,将信封拿在了手中。展开信封,里面的字跃然纸上。 今与君恩断义绝,日久天长,永不再见。程芙蓉。 日久天长,永不再见?如冉詹眸光一紧,将信封揉成一团,紧紧捏在手里,捏得指节泛白,颤抖不己,永不再见,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人呢?” “已经走了。”岚闫见如冉詹脸上更加难看,一身的冷冽气势顿时泛着暴戾,不由暗道不好。 岚闫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如冉詹深沉的目光一冷,一阵风似得出了门。 曜府门外,如冉詹看着关着的府门目光幽深,一脸的暴虐之气也稍稍平缓。 她说不喜欢他做这些,她说希望自己只是个平庸的书生,如冉詹大力的轻喘了两下,这才伸手去敲门。 心里带着忐忑到窒息的小心。 不论如何,他都放不了手,也不想放。 岚闫喘息着跟过来,就看到如冉詹怔怔的看着大门,许久才听到里面有人过来开门。 开门的老管家看到他先是一惊,随后想到他上次来打斗的场面,又是一脸惊慌。 如冉詹还没开口,岚闫就拦住他,转头轻问道:“我们公子今天只是找芙蓉姑娘,请老人家帮忙转答一声吧。” 老管家这才缓过神来,摇头:“芙蓉姑娘昨夜就跟她师傅离开了,这会怕是出城早过百里了。” 俩人皆是一愣,如冉詹身子更是晃了晃,难以置信的问:“你……说她走了?” 老管家对他还是有些促怕,“是的,昨晚上连夜就出城了,连同跟她一起的那个月姑娘一起。” “那你家当家呢?” “我家少爷自然是去商贸了,而且我家老爷和夫人去还愿也快回来了,芙蓉姑娘哪能常住我们府上。” 岚闫点点头,还想再问就见如冉詹本就苍白的脸一下几乎变成了透明,两眼无神。 真的……不可能了吗?连见他一面都不肯了吗? 脑袋中渐渐浮现出俩人相处的短暂美好,随后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他护着兰香,就连小院那次,他似乎还打了她一掌,剧烈的疼痛涌上心口,如冉詹眼无焦距的往外走。 看着昏暗的天空,嘴角尽是苦涩,眼底笼着一层迷茫:“去查,昨夜出城的所有车辆……” 岚闫点头,担心的看着如冉詹,只有他知道自己主子过的有多惨,这半年来人根本就瘦了一圈,脸更是憔悴的不像话,俩人的情他是看在眼里的,这次芙蓉怎么会这么绝情:“或许这里面有些误会。”至少他知道的,芙蓉在山庄时除去被关过一夜地牢外,人并未受过什么伤。 “误会吗……”原本漆黑的双眸此刻黯淡无光,他疲惫得合拢,让人看着不觉心酸。 就算是误会他也没机会解释了。 曜府内的别院里,听到童秋的回话,芙蓉点了点头。 就让他以为自己和兰芷师傅云游,四处漂泊吧,从此再不相见,如此才能断了他的愧疚和自己的念头。 这也是兰芷师傅的意识,不若以俩人的个性怕是还要在纠缠。 对她,对他,俩人都是在经不住半点风浪了。 看着院外飘零的落叶,芙蓉轻笑:“又是一年秋。”短短三年如同做了一场梦,梦醒,梦中人的悲欢离合,与自己在无相关。 “在想什么?”肩上一暖,听到熟悉的声音,芙蓉敛了眼底的心酸,回头冲他一笑。 “想兰芷师傅他们到那了?” 她的笑太过勉强,曜玉书叹息一声把人抱在怀里,嗅着她发上的香气,低声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勉强。” 芙蓉闭眼靠在男人身上,从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开始,如同一个火炉般开始发暖,温温的滋润她的心,可惜这样的好男人,为何不是先遇到他。 “再过两天爹娘就回来了,然后选个日子吧。” 芙蓉点头,对他,自己仍有愧疚。当日一时情急说的话,如今想来,真要大婚怕还要曜家人点头。 曜府虽不比流云山庄,却也算江南的商贸大家,她一个无身份无地位的残破女子,怕这曜老爷也不一定就肯。 “若是他们不同意,我便做小也没关系,他日你可再娶……”话止在嘴边,曜玉书皱着眉头,伸手拉了拉她的脸。 “以后不许再说这些,我今生只娶你一人。” 只娶一人啊,芙蓉淡淡的阖眼,眼角的悲伤一闪而过。 为何对曜玉书,她则希望有个更好的人来爱他。 听不到她说话,曜玉书以为她还在担心,抱着她满脸的心疼,“放心,他们会喜欢你的,上次从你那拿来的七叶草救了我娘的命,幸好是十年的,若是三年的怕找来也是无用了,所以父亲这才带了我娘去山上还愿,等他们回来见我多了个宝贝媳妇怕是乐还来不及了。” 芙蓉淡淡的笑,能帮到他就好。 “我真的要谢谢你,芙儿,救了我娘,又给了我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曜玉书抱着她摇晃,一脸的喜气。 芙蓉抬起头就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眼,内里的炙热让她不安,她移开眼,就被男人伸手擒着下巴转回来。 男人深情低沉的道:“以后都不许躲我。” 在她呆愣的眼神中,男人低头附上她的嘴角,一点点的带着怜惜的轻吻,让她差点落下泪来。 闭上眼,不顾满心的灼热痛楚,伸手揽住这个要为她挡风挡雨的人。、 男人的动作小心到极点,她的心里就悲哀到极点。 这一世她是来还债的,还能幸福吗么…… 第二百八十章 女儿红装霞帔衣 五 十日后,在去往临城方向的小道上,一辆悠哉的马车晃悠悠的刚驶上官道就被后面一队风驰过来的人马拦下。 赶车的伙计当即就从怀里抽出鞭子,就见为首的人一身白衣,面色苍白凄楚,整个人都如魔怔了般,紧紧盯着她身后的车厢。 月竹先是一怔,目光闪了两下,憋着气厉声道:“好狗不挡道,如冉詹你又要干嘛?” 如冉詹恭敬客气冲她点头,“请姑娘让下,我要见芙蓉。” “哼~” 月竹被他这幅低声下气的样子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嘴上强硬道:“芙蓉早在濷水就和我们分道扬镳,你要见她自己去找。” “什么?”岚闫大声厉喝,“你这丫头满嘴胡话,你这马车过濷水连停都没停过,她怎么可能走?” 不等月竹回话,如冉詹面色一冷,袖口的红绸就朝车厢飞去,砰得一声巨响,车厢四裂,里面端坐着一人,同样是面色微冷一脸怒容。 “如冉詹,你敢动手,真当我们门下没人了不成?”兰芷伸手提剑,凝气灌力径直朝如冉詹心口飞了过来。 看到车厢只有兰芷一人后,如冉詹的脸瞬间就变成了惨白,这一箭过来,不躲不闪,硬生生让剑刺进去半寸之深。 “主……”岚闫和雷惊慌的跑过来,旭日的红润下,就见如冉詹仰着头,表情凄楚到悲凉,摇摇晃晃的倒下。 兰芷也没料到他竟然半点不躲,眼下看他受伤,和月竹对视了一眼,也只得先放个狠话赶快离开。 “芙蓉她心里有你自然不会走,如今她心里只想畅享自由,你又何必苦苦相逼,过濷水时她就走了,我这师傅也拦她不住。” 听到这话,如冉詹的身子又晃了晃,喃喃道:“她……真的不肯见我了,就连半点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了……芙蓉,你就这么狠心?” 他抬起头望着四处的空地,茫然而失措,如果……他现在愿意放弃这些名誉,放弃一切,只要她回来,天涯海角也好,山村边境也好,只要有她,怎么都可以。 这些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她又消失了……这次,却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权倾天下有何用,抚平三国有何用,在他最命悬之间,只有她陪着,曾经她给了他所有的希望,而今给他的却是无边的黑狱。 看着月竹和兰芷转身离开的身影,如冉詹凄苦道,“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芙蓉,只要你回来,这些都不要了……兰香,信念,仇恨,权势都给他们,我什么都不要了……” 心慌和心焦混在一起,再也见不到她的心念一生,就是满心的恐惧,这时,身后侍卫上前,小声的和岚闫在交代什么,模糊中他听到了大婚二日。 人怔怔的回头,满心的痛,揪心似的疼,他颤抖的问:“什么大婚?” 岚闫一愣,脸上一片慌乱,“……” “讲。”冷冽的气息袭来,瞬间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要凝固了一般。 侍卫身子一抖,颤抖的禀道:“盐城的护卫来报,说曜玉书……月底完婚。” 侍卫话还没说完,下一瞬间,如冉詹便风一般朝兰芷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去,岚闫和雷俩个一愣,皆是拉着马超那边飞奔追去。 人还未到就听到哪里风云变动,双方已经打做一团,俩人对视一眼,就见如冉詹一身白衣站在中间,气息已经狂乱。 “我只问你,和曜玉书成亲的人是谁?” 月竹和兰芷显然也没想到他得到消息会这么快,刚才俩人和他交手都挡不住他半点的玄冥内力,思量下,只得先离开在说。 “如冉詹,曜玉书娶的是谁,怕还轮不到你管,芙蓉心里没你,你若在纠缠怕是也讨不到好。” 如冉詹此刻心慌加绝望,浑身都在不住的颤动,四肢僵做一团,胸口的闷痛更是急切的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他脸上慢慢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漆黑的眸子也变的紫色深邃,胸口先前被兰芷刺了一剑的地方咕咕的冒着血,而他全然不顾,只问一个答案:“我只问你,曜玉书娶的是谁?” “是谁都跟你没关系。”月竹一怒,朝地就是一鞭,“你不是应该回去安慰你的公主夫人吗?” 公主夫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岚闫现在是天澜国的大汗,他哪有什么妹妹,所谓的和亲公主只是他问岚闫给芙蓉讨的一个名,一个威吓而又身家清白的名,他欠她一个婚礼,所以这一次要让她风光大嫁,即便在入流云山庄,依有保命的腰牌,一切他都算好了,却没算到,骗过了世人也骗了她。 什么叫心痛如死,什么叫求而不得,他今天才真正明白,“程芙蓉,既然不爱了,那就---恨吧!” 白衣拂袖而过,月竹惊呼声都没有,和兰芷皆是吐血倒地,就连赶来的岚闫和大风也受了波及。 兰芷看着癫狂中的如冉詹,喘息道:“冉詹,你若心里还有半点爱她,就放了她吧,曜玉书会给她幸福的。” 幸福?什么叫做幸福。如冉詹凄凉的笑,胸口处猩红点点,已经痛到麻木,是不是以后都再不会有那人过来责备的看着他,嘱咐不准乱动内力;咳嗽时也再不会有人恼火的给他递上一碗汤药。 芙蓉,这才是你的惩罚吧,惩罚他的不忠,他的不明,他的不信,喉中涌上一股莫名的腥甜,汹涌而出,他身子摇了摇,双膝怵然跪地。 幸福吗?她的幸福只能我来给…… 想到青平镇时,她徒然否决了自己,是否那时她就已经放弃了,是否那时她就已经在他身边了?是否那时,俩人就已经相许了? 想到别人男人抱过她纤细的腰,听过她调皮的娇笑,见过她早起时慵懒悍然的摸样,他就妒忌的发狂,双眸从未有过的漆黑,体内的真气四处游走,他缓缓的闭上眼压下,冷声道:“带上她们,我就去看看,这曜家娶的新夫人是怎样的幸福?” ps:人在外面拿手机传的,汗,先看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女儿红装霞帔衣六 九月二十日,盐城大吉,街上四处高挂的红灯红拂张扬着喜气,街边热闹的孩子和老婆子都争相赶着跑去曜府门前,意要讨个红包要些糖果。 而曜府门前更是喜气洋洋热闹一片,吹鼓的唢呐声和鞭炮声更是从清晨就开始一直响,鞭炮声更是不断,热闹喜客接踵而来。 快到巳时时候,喜气的唢呐锣鼓声滔天,热闹的孩子更是跟着门外舞龙的跳的欢快。 曜府深处的宅院里,房内,芙蓉静坐梳妆台前,铜镜内的女子面容娇美清秀,本是大大的眼睛里泛着一丝水雾,细看下还带着微微的哀伤。 从辰时开始,她就沐浴更衣,身边摆满了喜气的饰物,双喜柜,百子桶,百合琉璃灯,从地上铺的到墙上挂的统一的红,艳丽到夺目,她静静的任由喜婆和几个丫鬟折腾,面色平静的看不到半点喜气。 “姑娘,你可长的真漂亮。”喜婆看着铜镜里的人,说着吉祥的喜语,她进门就讨了个厚厚的红包,此刻见新娘长得这般精致,嘴更是跟抹了蜜似的。“曜当家的也是仪表堂堂,与姑娘真是天生一对,地上一双……” 天生一对,地上一双?芙蓉低头苦笑,人说姻缘天注定,她若不是陪凤青转世,连这条命都没有,又何来姻缘。 怎么又想到他了,芙蓉扭头眨眨眼,却发现眼里的水雾越聚越多,心也越发的痛。 满屋的红,刺目到心悸,上一次的大婚,她就是这样看着心爱的人迎娶别人,才子佳人,一对璧人。 这一次呢?芙蓉摸摸发烫的手腕,手腕上一对金灿灿的龙风镯,是昨日曜老夫人送给她的,笑眯眯而和蔼的老人,如同曜玉书的人一样。 看着他们和谐而欢快的笑意,芙蓉竟觉得无比的心酸,只因在凤城小院与那人短暂的相处时,他眉头的皱褶就没松开过,一脸的疲累,一身的戒备。 从小他就是这样过来的吧,所以对难得的对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格外的信任。 所以在兰香为他做了那么多后,依然娶了她。 芙蓉把手放在胸口,哪里闷闷的痛,“凤青,你现在可幸福?”一切都已归位,她却……为何还活着。 芙蓉阖眼,难道说以命抵命,则是亲眼看着他迎娶别人,而生不如死? “姑娘可是怕嫁了人会委屈?”身后的老婆子见她脸色凄楚,以为姑娘家多是感怀,不由的理解一笑,伸手拿了旁边架子上的喜服给她套上,芙蓉低头敛了脸上的哀伤,硬扯出一丝笑。 芙蓉随口应了一声:“不怕。” 老婆子一笑,“怕也应该,姑娘这幅样貌啊,是我老婆子这十几年来见过的最绝色的了,怕是曜少爷爱你还来不及,不会委屈了你的。” 芙蓉点点头,他是很好,好到不知如何拒绝。 看着那一身红装,芙蓉闭了闭眼,一切都过去了,就听身后老婆子赞叹说:“人多说美人靠衣装,这今个看来啊,真是这衣裳被姑娘这美啊给衬托出来了,呵呵……”老婆子笑的一脸的喜气,伸手把旁边的金凤簪子插在她棺好的发髻上。 “姑娘这幅摸样一会让新郎子看了,准是要心疼的不得了,嗤嗤~看看这小脸当真是芙若凝脂,美若怜。” 心疼吗?芙蓉轻叹一声,她到希望他能少对她好些,这样她的愧疚也少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娇美可人,我见犹怜,不由的苦笑。 命运就是这般作弄,当你想要的时候偏偏没有,而你放弃的时候她偏偏又恢复了原貌。 因为兰芷以甄蛇配的药引子,这一个月来她的毒已经完全解了,相貌自然也恢复如常,没有那份妖娆的魅态,却多了一分哀伤。 本就瘦的她如今更瘦了,巴掌大小的脸,配上精致的红妆后更是透着一股清美楚楚动人,让人乍看下,确实心生怜惜。 衣服刚穿戴好,就听到外面的喜乐声震天,鞭炮声更是已经入了门,老婆子一喜,赶紧拿了红盖头给她盖上,就听外面的人叫:“新郎来接新娘了。” “来了来了!要想进门啊,红包拿来。”说着门一开,一窝蜂的丫头侍女就过来挡在门外,还有几个挡在院门,就听脚步声越来越近。 外面又是一阵的嬉闹声,跟着是不少人的说笑和吵闹,鞭炮声更是不断,芙蓉怔怔的坐着,就听喜婆走进。 “姑娘,他们来接了。” 跟着喜婆出门,一路花红糖果四撒,吉祥话更是不断,芙蓉只觉脑子嗡嗡,终于听到更多热闹的声音,不觉的有些慌乱。 “接新娘子喽!!”喜婆一声喊,外面热闹声震天,芙蓉手中抓着喜帕死紧,就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过来。 “别怕。”刚伸出手就被来人抓住,曜玉书转身将人抱起,众人哗然,芙蓉愣愣的抓着他的手臂,僵着身子被他带到花轿里。 “别怕,好好休息,只一个时辰我们就回来。”说着低头在她盖头上落下一吻。 感觉到男人退了出去,她紧紧抓着喜帕,压下心里的不适,就刚才他抱自己的那一刻,她似乎感觉到一抹冷冽而悲伤的目光,让她差点想夺路而逃。 不可能,不会是他。 兰芷师傅说了把他引走了,等你回来,木已成舟,今生都再不可能,她就是要自己再无退路,再也不想他,才这么求兰芷师傅的。 轿子摇摇晃晃起来,芙蓉坐在里面心七上八下,浑身颤栗而心惊。依她的意识简简单单的婚礼就可以,偏生曜玉书不肯委屈她,曜老夫人也一定要大办,因为她没有娘家,才从曜府出门,然后绕城一周在回府,算是迎亲。 喜轿穿街而过,两队长长的仪仗队吹着喧天的喜乐开道,人群中一簇白衣静静的看着远处的花轿,目光泛着喋血的癫狂。 许久,他苍白的嘴角才慢慢划出一抹苦笑,似癫似傻。 芙蓉,原来这才你拒绝我的真正理由…… 因为有了他,所以我们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抹杀。 好,很好! 强烈的妒忌吞噬着男人的心,他微微抬头,身后的人立刻领命离开。 远处的花轿已经看不到,如冉詹微微闭眼,所有的愤怒和悲伤一起翻腾,最后皆是化作一阵蜂拥的戾气。 既然不爱了,那就恨吧! 第二百八十二章 血染红装谁人错 一 热闹的喜乐声四处回响,芙蓉拿喜帕的手已经汗湿,心里的不安在加剧,随着轿子走的越来越慢,她也越发的坐立不安。 头上的盖头早被她拿下,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紧抿红唇咬的死紧,惝恍的眼中带着莫名的心惊。 突然轿子一顿,她也当即回神,匆忙间盖上盖头,手中的红绸已经扭成几团。 曜府门前人声攘攘,府门外早已站了不少的家丁,见喜轿过来,候在府门的下人们哗的洒了大把的喜糖。 随着花轿慢慢走近,府内外的奏乐声更是响天震鼓。 曜府门外早就挤满了人,热闹的孩子四处奔跑,争抢着要上前看新娘子, “呦~看新娘子喽!”孩子们一窝蜂的上前,还没靠近就被家丁拦了出去。 坐在高头大马的新郎俊美儒雅,面容如水的脸上满载的笑意,喜轿在府前慢慢停稳,他利索的下了马,新郎利索下了马,后面已经有婆子掀起轿门扶出了新娘, 从红衣内搭出来的手,盈盈玉色,覆着大红的喜袖,艳丽的如嫩柳青葱。 众人唏嘘,定是个美人。 看着一身红装的娇美人,曜玉书眸光似水,伸手一把拉过她,在众人惊讶声中,朝府内走去。 芙蓉先还慌乱的心因他这一举动,顿时僵了身子,微微的挣扎了下。 感觉到怀里人的不安,曜玉书低头在她耳边轻语道:“别怕,今天我抱娘子进去。” 温柔而低沉的声音驱散了她心底的慌乱,不由的整个身子都拥在他怀里,更是显得娇小依人。 而这副样子,在众人眼里更是一副夫妻恩爱情深的模样,一片热闹的欢呼后就听婆子喜气洋洋的跟在后面叫道:“新娘抱进门,恩爱如意请进门……” “过火盆咯。”热闹的声音随着新郎进了内院,鞭炮声震响,同时抚平了芙蓉满心的慌乱。 曜府门外远处房上,一名白衣男子静身而立,他衣袖翻飞,冷然如水的眸子里带着冰寒般的刺骨,面色暗沉,定定的看着那对刚进了门的新人。 直到身后人低声在他耳边来报,“主,新娘确实是从内院曜府出来的……” 后面还说了什么,他听不到。 眼睛看着远处那处揪心的红,眸光深邃复杂难辨,许久,他缓缓的阖眼,脸上的凄楚之色一闪而过,再睁眼,皆是一片杀意。 “这曜当家娶的新娘子一定漂亮的很。”门前未散的众人皆是议论纷纷,意犹未尽。 房上人冷笑,缓缓的抬起手,白袖在风中飘拂,如同索命的鬼符般落下。 刹时间,无数的黑衣如鬼魅般的从身后窜出,在离曜府的房檐上跳下,手舞着钢刀朝热闹的曜府而去。 顿时,热闹的喜客躲闪不及,还未惊嚎就倒下,喜气的街道顿时血色横流。 ps:哎……这次才是真的决裂。 第二百八十三章 血染红装谁人错 二 哀嚎声四起,房上一抹白衣轻身而落,走过血色红灯的高大门廊,看着红色喜气四处贴挂的喜字,眸中带着一丝癫狂的笑,冷艳而绝美。 外面忙活的下人见到白衣而过,惊呼声都没有,人就瞬间被他身上的天罡正气给震飞了出去,而他身后,血色中唯留一片黑色。 内堂的喜客依旧面带笑意,新娘一身红装,头顶大红喜帕,被新郎抱在怀里,四处皆是赞美声不断,内堂高坐的两位也是一脸的喜气。 盖头遮住了她的眼,漫天的红色下,芙蓉似乎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惊叫声,脸瞬间变的苍白,手指死紧的抓着身下男人的喜服,努力忽视她心中的那一簇不安。 婆子和一堆丫头跟着两人入了大堂,口中不时的说着吉祥喜庆的祝词,芙蓉愣愣的抱着手里的红绸,心也越发的不安。 跨过门槛,曜玉书把她放下来,芙蓉猛然回神之际,身子怔怔的歪了下,慌乱中踩到脚下的长裙,盖头飞落。 轻呼出声,慌乱的拿袖口掩住脸面,低头回眸之际,似乎对上了一双冷冽的冰眸,身子僵了下,任由旁边的婆子拾起盖头,重新给她盖上。 曜玉书轻笑着伸手拉过她手里的红绸,缠在自己手腕上,以手贴着她的,顿时,浑身冰冷的人如同找到了依凭,整个身子开始了颤抖。 感觉到她的不安,曜玉书伸手把人抱在怀里,低头安抚的在她盖头上落了一吻。 众人喜笑着看着俩人亲密的动作,高堂上坐的俩位老人也是一脸的喜气。 “一拜天地--” 曜玉书拉着她的手轻身下拜。 芙蓉随着他弯下身子正要跪地,就被猛烈的哀嚎痛呼声惊的僵住了动作。 众人回头,就见大红的喜庆门口,一抹白衣冷冽绝然,眼中的狠虐之色不言而喻,而他身后,皆是一片瑰丽的红。 红色后,是更多的黑衣蜂拥而来,随着他轻步踏入堂内,他身后的喜客一个个倒下,哀嚎声都没有,血色如洪水般涌出,映出他面色更加苍白的狰狞。 “啊--”四处皆是一片惊叫,慌乱声四起。 “你是谁--”高堂上坐的曜当家和夫人慌乱的站起,看着他身后的黑色,惊慌失色。 而残留的喜客刚跑到门口就倒下,高大的门槛站了一排的黑衣挡在哪里,犹如站了一排冥界的死神。 “你……”曜玉书刚要上前,就听身后一声响,回头,几个黑衣鬼魅般的站在曜老爷和夫人身后,明晃晃的的钢刀正架在他们脖子上。 “你可以拜堂试试看,今天,我就让这里血流成河!” “如冉詹!” 曜玉书气急,抬手就要朝这边冲过来,手臂却被拦住了。 芙蓉浑身都在颤抖,看不到面容,曜玉书都能感觉到她的哀求。 下意识伸手拉住她,回头狠声道:“如冉詹,她现在跟你毫不相干,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放过她? 如冉詹冷冷一笑,嘴角闪过一丝凄楚,手放在胸口哪里空荡荡的,连痛都没有。 痛了这么久,终于不疼了,放过她,谁来放过我…… 这一年来所做的所布置的都是为了她,轻轻一句放过,就全盘退回,程芙蓉,你告诉我,怎么放过你? “不相干吗?”看着俩人紧拉在一起的手,他扯出一丝笑,原来当日,她看到自己拉着兰香成亲时是这样的疼,疼到恨不得毁掉一切,疼到恨不得掐碎那个拉着她手的男人。 狂暴的气息袭来,还未等曜玉书反应,就觉胸口一疼,人直直的飞出去几米远,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从头到尾她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曜玉书,她怀过我的孩子,你说,我如何能毫不相干?” “你……”白玉的嘴角勾出一丝血迹,胸口的闷痛让他说不出话。 “够了!”身旁的人一把拉下头上的盖头,苍白的脸上一脸凄楚,哀伤的眼对上他的,俩人皆是一震。 “究竟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悲哀到极致,心痛到极致,颤抖到极致,再对上他那张同样憔悴而凄楚的脸,一并化作了哀求。 对方只是稍愣了下,随后就是大笑,看着她的眼底泛着浓烈的自弃和凄凉,“程芙蓉,我只问你,那天晚上在湖边的人是你对不对?” 不等她回答,如冉詹又上前一步,逼问道:“那天我大婚,裹着布巾站在院外的人,是你对不对?” 他……都知道了? 芙蓉摇着头后退,就见如冉詹又上前一步,“你说不爱了,你说与我天涯海角永不相见,是因为他对不对?” 不是,芙蓉悲哀的摇着头,后退着,为什么要逼她,她已经躲在这里了,已经没有地方在躲了。 为什么就不放过她!! “咳……她根本就不爱你……” 倒在地上的人冲他讽刺一笑,“你害的她还不够吗?” “闭嘴。”如冉詹眼底泛着深寒的杀气,紧紧的盯着她,只等一个答案。 不爱吗?不爱也不能是她嫁给别人的理由。 芙蓉只是低着头,眼前的杀戮和地上浓烈的血腥气,让她几乎昏厥,她不住的摇头,眼泪随着苍白的脸滑,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都是她造成的…… 再转过头看着地上不住咳血的曜玉书,她最后的一点理智也跟着坍塌。 为什么这么累…… 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没有她,凤青好好的活着,这里也不会变成杀戮场,曜玉书也只是个普通的商人。 一切都是因为她。 泪眼朦胧中,芙蓉下意识的朝曜玉书的方向看去,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伤痛。 而看在对面男人眼里,则是答案,一个他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ps:郁闷……上了一个小时才上来,明天白天多补点吧。 第二百八十四章 血染红装谁人错 三 “呵呵呵呵……”低低的闷笑声从男人胸膛传起,抬起的脸闪着从未有过的冷冽,脚步轻移,下一秒他的手已经掐在曜玉书的脖子上。 “不--”芙蓉这才回神,怔愣的看着他的手和曜玉书瞬间变的青白的脸。 “呵呵……”就这么爱他吗?如冉詹眸子里闪过一团紫光,诡异的一闪而过,手用力收紧,满意的看着男人由青变紫的脸。 “不——”芙蓉颤抖的上前几步,几尽哀求,“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你自然要跟我走。”如冉詹回头诡异一笑,“而他,也要死——”手下咯吱一声响,就感觉身后她的气息迅速朝自己扑来。 回过头的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胸前一疼,抓着曜玉书的手也松开了。 低头,心口处一片血红,一支金凤簪直直的插在胸口,簪子的另一头是她抖作一团的手。 “呵呵……”为了曜玉书,她竟然对他动手。 那个昔日总是心疼自己,颠怪着说自己不爱惜身子的人,今天因为这个男人跟他动手。 程芙蓉,你就这么爱他? 直起的身子带着冷冽的决绝,看着她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如冉詹缓缓扬起手,一字一句道:“这里所有人,一个不留!” “不——要。”悲哀到绝望,撕裂到决绝,不顾一切的拉着他的手哀求:“我求你,求求你,别杀了——” 求吗?为他? 远处岚闫挥手制止了这场血杀。 芙蓉颤抖的倒退两步,脸上同样也是难以置信的哀伤。 最后看了一眼远处已经昏过去的曜玉书,心里悲哀的说了无数遍对不起,原来真的不可能有幸福啊。 这样的他,应该有一个更好的人陪着。 眼底的悲伤还未收回,如冉詹眸光一冷,推开放在手臂上发颤的手,径直朝外走,“既然这么爱他,就留在这里好好观摩他这最后一刻” 刚走两步,袖口被拉住,不用回头,他都能看到她的哀求。 “别再杀人了……” 颤抖的手抚上他的手臂,随后继续颤抖着朝他的脸颊靠来。 如冉詹微微闭眼,多久了,这般他熟悉的味道,这般他渴望的人,只是如今做来却是为了别人。 “冉詹……” 熟悉的声音,却不熟悉的人。 推开她,继续往外走。 “老公……” 身子不听使唤的顿住,在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时候,已经感觉她靠了过来,悲哀的带着忐忑慢慢的把脸贴在他背上,感觉到他的僵硬后,又伸手环住他的腰。 “别杀了,从头到尾心里都只有一个人,从来都没变过。” 淡淡的话从柳叶春风拂过,心头发疼的地方又开始跳动。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感恩上苍的时候。 因为一句话瞬间而生,又可瞬间即死。 他没有回头,生怕又是一场虚梦,直到身后人自己松开手走到他身前,他才敢伸出手,叫了一声梦中唤过无数次的名字。 “芙儿……” 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头低低的落在她勃颈处,嗅着熟悉的味道,不住的喃喃,“不许再走了,再也不许离开我……” 哀伤的带着沙哑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芙蓉低头靠在他胸口,闭上眼,心从未有过的疲累。 ps:误会这种东西,当你知道它是误会时它才是误会,当你不知道时自然就是真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血染红装谁人错 四 盐城西郊的一户宅院内,精致的小桥楼阁,亭宇下,女子一身白衣安静的坐着,两眼呆呆的出神,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她才收回心思,脸上淡淡的浮出一抹苦笑。 命运一词,纵使她在逃也是无用…… 熟悉的墨香袭来,随后身子被人凌空抱起,回头就对上男人绵绵的眼眸,深邃如海,明亮如星,嘴角挂着柔情的笑意,似乎整个天下都被他揽在怀里。 不自觉的嘴角也挂了丝笑,带着淡淡的苦涩,头靠在他肩上微微闭眼,心里却越发的悲凉。 把人抱进房内的软榻上,看着她满脸的苍白,如冉詹垂眸蹲下,悄然的握着她的手,像个认错的孩子,喃喃问道,“你……真的不去送她们?” “我不是要伤她们,也不是一定要她们走,只是不喜欢她们拦着我,不许你见我?” 从来没有如此忐忑和害怕过,即便现在人在他面前,他依旧是忐忑不安,生怕一个不注意,又是分离。 而那天曜府的大婚,更是加剧了这种想法,怕的他想把人时时捆在身边,就这样在不分离。 想到他差点就真的永远失去她,他就浑身战栗。 “兰姑姑她们出城了,我亲自送的,你放心。” 那天带她回来,芙蓉就问起了兰芷,他那敢隐瞒,却不敢让他们见面,索性先把人送走再说,却又不得不和她坦白。 岂料,芙蓉竟点点头,知道俩人安全心就放了一半,余下的皆是对曜府上下的愧疚。 可是,也只能是愧疚…… 俩人在相见,皆是心如沧海之田,过去的亦如过眼云烟,她未说,他也未问,唯一不同的是他每日都会执拗的看着她,拿出那枚戒指,眼中的渴求亦如当日。 她曾说过,收了就是承诺,放了就是解脱,如今,她没有解脱,却不敢再要这承诺。 为何他不懂。 命运的轨迹依旧在继续,看着他瘦弱骨材的身体她也是满心的酸涩,却无法原谅他那日红装下血洗曜府的情景。 芙蓉闭着眼,疲累的靠在床头。 他曾说,“永远不会有人在伤害她了。” 可他哪里知道,当他抱着兰香从堂林出来,当他在雅苑维护受伤的女人,当他迎娶那个女人时,她早就遍体鳞伤。 如今,只剩疲累后的荒凉。 她想问,曜府的人怎么样了? 却说不出口,因为她已经害了太多人,看着他同样萧索的脸,她说不出口。 “我曾说过,以后万事有我…” “可是,我却一次次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一次次身不保命。 他将她冰冷的手贴在脸上,瑟瑟的哀伤,小声问道:“芙儿,你可还愿信我?” 声音带着小心和忐忑。 再也没有那天她见的那副冰冷狠虐的模样,此刻,他无助的像个孩子,只是祈求的望着她,要一个回答。 芙蓉瑟瑟的移开眼,眼角的水雾迷离,却一句绝情的话都说不出口。 许久,空气中一声轻叹,男人爱怜的靠近,温润的唇一点点的吻在她眼上,轻柔的带着小心。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淡香,眼底的泪越发的难以收拾,男人心疼的把人搂在怀里,低头吻上。 第二百八十六章 血染红装谁人错 五 怀里人柔软的身子,鼻尖熟悉的味道,本是温情的吻慢慢升温,在她微微的抗拒中,男人大手迫不及待地摸上她的脸,近乎颤抖而又暴虐的裹着她与之共舞。 气温在升高,芙蓉只觉脑子一片空白,身子已经被他压在身下,唇顺着她的脸滑向脖颈,大手也随之一路而下,柔软的丰盈被他握在手里,衣衫也随之解开。 感觉到空气中的冷意,迷茫的眼才清醒些,刚一挣扎了下就被男人压的死死的。 呼吸乱作一团,头被固定住,她被迫长承受着和他更紧纠缠。 “不许离开我,不许在走,不许嫁给别人……”男人近乎颤抖的喃喃在她发间,脖颈落下每一个吻,低沉到哀求的声音让她窒息的想哭。 抱着她的手臂犹如铁钳一样圈住她,一点点的收紧,甚至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 “答应我,以后都不许再离开……” 芙蓉伸手抚在他的脸颊,轻轻的笑,眼中的水雾糜烂,看的他又是一声叹。 “你要我怎样才肯答应?”他喘着气,颤抖着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原因,早在很久之前,我已经说过了。” 有些话,他以为这一生都不会说出口,却原来现在,这么迫切的想告诉她。 “你是我的女人,一生唯一人。” 空气中,瞬间变的安静。 只有他压抑的喘息,许久,他低头贴在她耳根,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勇气,道,“老婆,今生冉詹只娶你一人。” 只娶她吗? 芙蓉淡淡的笑,到了这个地步,卑微到了没了尊严,卑微到害了所有爱她的人,她还需要什么唯一。 没有得到回答。 “芙儿,你是我,只能是我的……”男人话语中浓烈的不安和绝望让她心口一窒,不由的伸手轻推他。 察觉到她的反抗,男人温柔的吻变的疯狂,近乎撕咬般的蹂躏着她的唇,狂乱的气息让她窒息的想哭 “芙儿……”声音沙哑颤抖。 察觉到他的慌乱和无措,芙蓉软了身子伸手轻抱回他,羞涩的加深了这个吻。 感觉到她的顺从,男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一层层白衣落下,露出了内里如玉的身子。 抬起泛着情。欲的眼,榻上的人白皙的肌肤泛着红霞,如玉的身子就在身下,喘息中,男人咬着牙问:“那天是你……对不对?” 骗他,骗他醒来怀里抱的竟然是兰香,那一刻,他差点失手杀了兰香。 芙蓉抬眼轻笑,艳若桃李,风情妖娆。 男人眸光一沉,随着铺天盖地吻袭来,男人俯身狠狠的进入。 月色羞涩的遮了光亮,房内暧昧的喘息声久久不息,间或着是男人不断喃喃的哀求声,许久,在男人的粗喘中才荡出一丝女人的轻啼。 晨光未亮,榻上人已经睁开眼,面色一如既往的病态苍白,回头就看到男人俊挺的脸,乌黑的发丝和她的散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紧抿的嘴角还噙着一丝满足的笑。 那双仿似能看透人心的深邃双眼此刻也紧闭着,没了那时刻望着她投过来的温和笑意。 那样的目光,似乎能瞬间将人救赎。 那样的目光,她在他看向兰香时,也见到过。 芙蓉轻轻的笑,心口扯开的口子,空荡荡的,一直难以愈合,此刻,在她看到满场的杀戮时,一切都变的微不足道。 她始终无法接受啊。 冉詹,你说再不分离,曾经,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然而却抵不过命运,你与我终是陌路。 第一次如此真切的看着他,以往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淡去,唯独他嘴角那抹满足的笑意。 许久,她才动了下身子,腰间的大手死死的抱着她的腰,似乎知道她的离去,芙蓉低头满脸苦涩,狠心拉开,起身就要走,身子不由的一软。 浑身的酸痛说明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她疲累的阖眼,许久起身离开,再不回头。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天涯海角永无期 一 微暗的天色中,芙蓉来到后院,那边早就等了一人,见她过来一脸的焦急当即平缓。 “门主,你这样走了怕是少主那边……”如七伸手把她要包裹递给她,脸上有些犹豫:“你在流云山庄的事少主不知道,我跟岚先生都以为那个女人就是你,要不是听兰芷师伯说,我真不敢相信你受了那么多罪,哎~都怪我。” 芙蓉浅浅的勾起嘴角,双眸泛着疲累,“都过去,那些事自然不是你们知道的。” “可是,你走了,若曜府在出事……” “不会。”他要的是她,她走了,他自然也不会为难曜玉书,更何况他若在动手,他们之间怕是更难回头。 晨光大亮,榻上人悍然的眼才缓缓睁开,嘴角噙着的笑在转头看向榻上时顿时就僵住。 一丝不好的念头心起,慌乱的起身,就听外面岚闫来禀。 “主,出事了,芙蓉姑娘她……”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打开,如冉詹单衣凌乱,脸上少有的惊恐。 “你说什么?” “芙蓉姑娘她…… 死了…… ”岚闫低头结结巴巴的说完,就感觉空气瞬间凝固了下。 死了……她死了…… 如冉詹脑子嗡嗡作响,昨夜她还在自己怀里,温情笑意,怎么会死了。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早上辰时少爷还没醒,芙蓉姑娘自己就出了城,属下不放心又不敢拦她,就派人一路跟着,岂料方才护卫只回来一人,说在五里坡遇到一群人,说芙蓉……被人杀了……” 五里坡? 如冉詹脑子一片空白,全身发颤,岚闫还未回神,眼前一个身影已经窜了出去…… 似狂风一般卷出去,提气刚走两步,胸口就是一闷,身子摇摇晃晃,一口猩红吐了出来。 骗他放走兰芷和月竹,自己却死了?怎么可能。 “主!” 岚闫追了出来,扶着他随后身后人牵过两匹马,如冉詹推开他纵身上马,拍马而去。 雷和几个侍卫站在后面,岚闫冷声道:“看着曜府和宫里那位,有事立刻来报。” “是。” 五里坡前,萧风阵阵,光秃秃的山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土路周围血迹斑斑,地上几道深深的马车车轮痕迹,显然是跑的很急。 空气中还荡着肃杀的血腥气味,不远处还有几个侍卫倒在地上,如冉詹到的时候,还未下马,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不会的,她不会死。 如冉詹深邃的眼泛着血红,他攥紧拳头,压下心头的恐惧,冷声叫来后面报信的人,问:“说,她究竟怎么了?” 那个侍卫战战兢兢,“芙蓉姑娘走到这里的时候,后面追来一批人……结果属下与他们交手……换乱中……马车失控……芙蓉姑娘被……刺了一剑……摔下山了……” 不会的,她昨天还在自己怀里,怎么就突然出城了,又怎么会死呢? 不会的…… 他还欠她一个婚礼,他还有好多话没说,他还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娶兰香,还没有得到她原谅。 她,怎么就舍得丢下自己一个人…… 胸口苦涩无比,眼眶湿湿的。 他抚着胸口,步履蹒跚地来到那处打斗的地方,一目看去,荒芜一片,没有那个让他魂萦梦绕的人。 一股永远失去她的绝望自脚底渐渐升起…… 看着那处深密的山涧,如冉詹毫不犹豫的纵身要跳,被岚闫和如七一把拦下。 “主,芙蓉姑娘福大命大定会没事的,你这样跳下去到是伤了怎么办?” “滚开——”如冉詹瞪着血红的眼大力挣扎,半点忘了自己会武功。 他还欠她一个解释,他还没得到她的原谅,她怎么会死。 五里坡地处庐山山脉,山势陡峭,山涧下一眼望去,密林深不见底,除去破碎的马车和几个尸体外,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日思夜盼的人昨夜还在身边,他还没来的及愧疚和补偿,就得知今生怕也不能再见时,终于让他失控。 “啊——”绝望的悲鸣响彻山谷,随着一大口猩红,他也直直的跪倒在地。 “主子。”岚闫着急的扶着他,转头厉声吩咐:“所有人搜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ps:咳咳,如冉詹虐的差不多了吧,亲们消气了不?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涯海角永无期二 如冉詹愣愣的站在荒土上几个时辰,下面人四处搜寻,还有的已经掉了钢锁下去,四处环山的山涧都下满了人,午后的阳光正烈,照在他苍白的身子如同透明,他低垂着头,两眼无神,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气。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他的嘴角发紫,全身的力气也在散去……深黑的绝望慢慢吞噬自己……越是等,越是绝望…… 摔下山,这是第几次了,只他想一次心就多疼一分,在好的运气也不可能每一次都活着,而她只是个若女子,马摔下去都成了肉泥,更何况是个人。 许她再也不会分离,却次次分开……许她一世无忧,却让她四处奔波……许她再也没有伤害,却让她连连摔落山崖。 如冉詹,天下间原来有这么多你无法做到的事…… 阖着眼,手心都在跟着发疼,突然山下刚爬上来的一个侍卫高喊,“主,找到!找到!” 惊喜的声音划破耳鸣,他倏然睁开眼睛,风一样的冲了过去。 “主……找到一件衣裳。”那个护卫手里拿着一件白衣,已经被树枝挂破了不少,可如冉詹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她昨天穿的那件。 脸瞬间凝固,所有的希望一并幻灭…… 眼前一黑,他身子晃了晃,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但凡今日出城路过的车辆,一个个盘查,敢对她动手的人,死也要把人挖出来。” “主……”岚闫犹豫的上前,看着他白的透明的脸有些不忍,建议道:“昨日送兰姑姑出城,今天芙蓉姑娘就出了事,我看不若还是去兰芷那边看看。” 会吗?心底升出一丝希望,她会因为不肯原谅自己而骗他吗? 而在五里坡反方向的青州,一身男装书生打扮模样的芙蓉,正坐在一辆农家的稻车上,赶车两个伙计还惬意的哼着歌。 突地心头一震,一股莫名的心痛划过,芙蓉呆呆的回头朝来的方向看去,脸上划过一丝凄楚。 “怎么了?你不是还念着他吧?”拿鞭甩车的小伙计回头,冲她呵呵的笑。 芙蓉摇摇头,今生再不见了吧。 另一个伙计也回头,关切的说:“你还是休息会吧,你这张脸白的能吓死鬼。” 芙蓉浅浅的回了一笑,“芙蓉又连累师傅了。” 年长的伙计一叹,“你可想好了?你跟他的事怕是另有隐情,看他那日那癫狂的模样,心里怕也真的是放了你,不若……” “不会。”芙蓉打断兰芷的话,“放了又如何,不放又如何,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而对我而言都是错的,师傅,我和他再不可能了。” 兰芷轻叹一声,“都是个犟脾气。” 月竹在旁边哼着小调,乐呵呵道:“让他那么嚣张,该他反醒反醒……” 兰芷一个巴掌拍过去,“你个臭丫头,还闲死的人不够,这次他怕是惹了麻烦了,那可是刘鸾的地盘。” 芙蓉听的心里一紧又是一酸,扭头努力忽略心底涌起的担忧。 到了青州城,兰芷带芙蓉到了一个医馆,医馆里的大夫是个上了年岁的老者,老者一见芙蓉就连连称赞,得知竟是玉门门主时,更是一脸的满意。 “芙蓉,这是玉门的老长老了,你这身子不好先在这里养些日子吧,自己万事小心。” 芙蓉看着两人点点头,心里不舍。 兰芷又嘱咐说:“如冉詹不是普通人,当日得知他杀戮过重我还心生疑惑,不想他原来就是流云山庄的当家,哎~真是心思熟虑,布局够深,你出了事,他迟早会找到我那去,我和月竹先告辞了,你自己保重。” 芙蓉上前紧紧抱了下月竹又抱住兰芷,“师傅,芙儿多谢师傅多次的救命之恩。” “这丫头,又乱扯。”兰芷轻笑着拉开她,“我们走了,你自己可要保重。” ps:出来了,冉詹大追妻,优惠章节。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天涯海角永无期 三 青州城靠近凤储,地属漪澜国,是两国交汇的地方,这里地方偏远,小镇上的人民风淳朴,芙蓉在这里呆了两个月,心里的凄楚也慢慢的散了些。 兰芷走的时候告诉她,官府的人曾到曜府调查,被曜玉书拦了下来。除了那天的喜客外,曜府一家人都还平安,让她不要忌怀。 芙蓉闭上眼睛坐在院内,揪住胸口,哪里依旧会阵阵抽疼,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天他悲伤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许久她才摇摇头,甩开心里的心慌。 她已经没有别的路了,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后悔,不若俩人便又是劫数难逃。 这一次的离开,确实是她事先找如七计划好的,随后她让如冉詹放了兰芷,再让兰芷到时在五里坡接她。 本来只是一出坠马,然后设个假装摔落山崖的场面,可没料到,那天真的会有一批黑衣过来杀她。 身后跟来的两个护卫奋勇挺出,虽然他们武功不弱,但是又怎么抵得上十几个武艺高强的黑衣人? 芙蓉看着心有不忍,见他们挡在自己面前,渐渐抵挡不住,她便知道又是凶多吉少。 对方显然也是杀手,出手利索,动作干净,不多时护卫已经连连重伤,情急中,候在那边的月竹一鞭甩在马头上,马儿受惊的颠簸下,车子大力的撞在旁边的大石上,她也趁机跳下马,被兰芷抱着惊叫一声跳崖。 瑟瑟风中,黑衣的钢刀朝俩人劈头过来,芙蓉身上的白衣也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顺着她跳跃的动作撕裂着落下山崖。 月竹在黑衣下手时就动手下了药粉,干净利索的放了血,随后拉着绳索跟着跳下。 一切转瞬即逝,借着黑衣的杀戮逃脱,而这样,如冉詹才更加相信她是真的死了。 心里苦笑,还好天还没有大亮,山上又是蒙蒙的,崖下目力所及不过五米,三人才躲过这场暗杀,等确定崖上的黑衣和侍卫都走了后,这才又顺着绳索爬了上来。 看着满地的鲜红和尸体,芙蓉从未有过的疲累,连战栗都没有,转身就是一阵干呕。 又一次独身出来,又一次身无分文,却没了早前遨游四洲的心情。 三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兰芷和月竹都换了面容,她依旧是一身布衣男装打扮,不知为何,走的越远,似乎耳边都是如冉詹凄楚无耐的呼唤。 “你这丫头,又在想什么了?”秋沅老人端着刚晒好的药草进来,见她在发呆,不由的摇头:“心病还需心药治,芙蓉,既然放不下为何不退一步,方知不是海阔天空?” 退一步?芙蓉摇头轻笑,她早就没了退路。 她和他隔的不只是身份,地位,还有万万年的岁月年华,还有害他被吸干了精血,灵魂放逐的罪孽命债。 这一步,怎么退? 若非凤青当日被师兄打伤,她又拿了他的桃枝送去,师兄怎么能顺利的吸附凤青的本源借以修复自己的身体。 孰知草木精元最为深厚广蕴,是所有修道者都喜欢抓来补身和增加功力的良药,凤青更是千年桃夭,更是甚者之甚。 自上次醒来后,前尘所有事她都记起来了,当日子楚抱着凤青时的绝望历历在目,犹痛在心,而今能再见他好好活着,已经是命运的恩赐了,而这一世,她却依旧害的他被三国势力周旋,破不得已入了朝中为候,还不够吗? “哎~”秋沅晃着手里的篮子,半天听不到回话,抬眼就见芙蓉早就一脸泪湿,不由又是一叹,“你这又是何苦。” 第二百九十章 天涯海角永无期 四 “姐姐,你又哭了?”秋轲进门就看到她脸上带泪,顿时脸也跟着暗了下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袖小声道:“姐姐别哭,以后秋轲陪着你。” 秋轲是个半大的孩子,也才十一二岁,这药馆里就他和秋沅两人,整天无趣的很,突然来了个漂亮姐姐,他便整日缠着芙蓉。 芙蓉低头摸摸他的头,秋轲眼睛明亮亮的,让她不由的想到达汗,天澜国新的大汗上位,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姐姐,师傅一大早就被叫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好担心啊。” 芙蓉楞了下,她整日都呆在后院也不知道秋沅几时出去的,细想下确实一天没见他了。 “师傅是几时出去的?”她现在跟在秋沅身边,也随着秋轲一并唤他师傅。 秋轲皱皱鼻子,“早上还没开门就被官府的人叫走了,说是急着救人,师傅拿了药箱匆匆忙忙就出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官府?芙蓉蹲下身子,拉着秋轲嘱咐说:“姐姐现在就出去看看,秋轲听话在家呆着,姐姐很快就回来啊。” 秋轲乖巧的点点头,“姐姐要快点回来。” 芙蓉点头,心慌意乱的出了门。 出来才发现路上人很少,唯有的几个路人也是慌慌张张的,她连忙拦住一个,问道:“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蹦到几步开外,用袖口捂着脸,拉开和她的距离,满脸的慌张,“走开,走开,现在那还有人这么胆子大的在街上走,也不怕染病。” “染病?”芙蓉心里咯噔一声,刚要再问,那人就捂着脸跑开了。 芙蓉只得顺着路往衙门的方向走,刚过两条街,就见不远处的衙门门口堵得满满的,还有不少人远远的站着痛哭。 芙蓉眉头一皱,挤了过去。 过去才看到,一排排的木栏横在门外,围成一个圈,里面的大木板上横七竖八的倒了不少人,个个面色蜡黄,皮肤发黑,躺在上面痛苦的哀嚎着,围在外面的官兵侍卫则手拿利剑,个个蒙着手脸。 刚想上前细看就被一把利剑挡住,“站住,里面的人都是染了麻风病的,大人吩咐马上送出城,你若要看就站的远点吧。” 麻风?芙蓉心里暗惊,麻风病就算在现代也是无药可救的。 “不知官爷要把他们送去那里?” “自然送到荒山烧死!” 烧死?这么多人,芙蓉回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不少的人,个个也是哀嚎凄楚,他们应该都是这些人的亲眷。 芙蓉颤抖着说:“我是大夫,能不能让我给他们看看?”这么多要被烧死,芙蓉想到就浑身战栗。 “走开走开,大夫不知道来了多少了,是麻风华佗在世也救不了。”说着利剑一横,把芙蓉挡在了外面。 芙蓉退后两步,刚要在说就见四处燃起了火把,官衙里一位官府模样的人出来,身后还跟着秋沅。 芙蓉大叫:“师傅——”推开侍卫就创了进来。 第295章 第二百九十一 风华路转又一村 一 秋沅见到她也是一脸的惊讶,刚要说话就见侍卫哗啦一下把芙蓉围在中间,利剑齐刷刷的对着她。 秋沅连忙求情:“大人,她是我的小徒,怕是来寻我的。” 这官衙还没说话,芙蓉又大声道:“大人,小人也懂医术,可否让小人去给他们看看?” “芙蓉,却是麻风!”秋沅也是一脸的叹气。 芙蓉心有不忍,天色黑下,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可若有一点生机她都不想看着他们死,更何况他们都是活生生的。 “大人,若他们不是得的麻风病,你就这么把他们烧死了,大人于心何安!” “大胆!”侍卫哗啦又上前几步,利剑顶在了她喉咙。 病发突然,一个镇上几乎一半人都染了病,上面早就派人来问,这官衙正急的不知是好,听芙蓉这么一说,心也有犹豫。 “你个小小学徒,怎就知道他们得的不是麻风?” 芙蓉见有机会,硬着头皮道:“我虽是学徒,却师出多处,大人何不让我给他们看看,确定无误后在烧也不迟。” “好!”官衙一抬手,芙蓉径直就走进来。 见到秋沅,秋沅也是一叹气,芙蓉冲他摇摇头,随后拿熏好布巾蒙住手和头,这才朝病发的人走过去。 走近了,芙蓉眉头皱的更紧,染病的人有老有少,个个脸上身上都是豆大的红疮,好好的一个人如同腐朽的尸体一般,从身体里面开始发烂。 芙蓉拿手轻轻一撮,红疮里面顿时流出腐臭的脓水,芙蓉皱皱眉,又看了下别的,同样的症状,不由回头问问秋沅:“师傅是怎么确定他们得的是麻风病的?” 秋沅心疑,“芙蓉认为不是麻风?” 芙蓉点头,古代的医术不发达的时候,各种的皮肤病都会混搅,这麻风病怕是这里的梦魇,看到类似的就被一并划为麻风。 芙蓉回头对官衙一个躬身,道:“大人,他们确实不是染了麻风,应该是一种中毒或者是过敏?” 这一声下,众人哗然,那边远远站着的人也围了过来,有人哭喊叫:“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哭声叫声闹成一片,侍卫好不容易把人赶在外围,官衙也走了过来。 “你说他们不是染了麻风病,可有依据?” “大人可以查下旧日得此病的病例,麻风病感染的多为20岁以上的成人,且男子多过女子,而这里还有三岁的孩子,另外麻风者皮肤为红色斑疹或暗红色斑块,不会有腐臭的脓水,另外麻风病虽是传染病传播速度却没这么快,不知道发现他们得病到变成现在这样子,一共有多少日子?” 秋沅点点头,不错,以往的麻风病人多是年轻人,这次这么多妇女孩子他也疑惑。 “从发现他们的病,到把他们聚在这里应该有三日。” “那就是了,就算感染者也不可能三日就会如此严重,内里腐烂发臭,明显是中毒。” 官衙眉头也皱了起来:“居然有人这么大胆放毒。” 芙蓉看时机差不多了,连忙道:“既然是毒小人就有办法,还请大人安排他们去医馆,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官衙犹豫了下,秋沅道:“大人既然不是麻风,这毒尽快解了也不会在劳师动众的封城了。” “好,全部把人带去医馆。” 第296章 第二百九十二 风华路转又一村 二 那天后,芙蓉就忙的不可开交,小小的医馆躺满了人,就连门外面都搭起了帐篷,因为这病吹不的风,芙蓉没办法又向官衙申请民居。 要保证他们既能治病又不吹风,当天夜里先送过来的十几个比较严重的,芙蓉先给他们吃了些当日在临城时,自己和兰芷师傅配的解毒丸,果然一天下来,腐烂的症状明显没了。 秋沅摸着山羊胡呵呵的笑:“早就听你师傅说你是个骨骼奇佳,是个难得的奇才,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芙蓉正和秋轲在给病人清毒,听他这么一说,浅浅一笑,能遇到兰芷师傅,确实是她的造化。 “不知那放毒的人查到了没有?”芙蓉起身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随口问道。 岂料秋沅竟是没有回答,回头一看,见他竟是一脸的难色,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师傅是有话要说?” 秋沅叹气一声,示意她出来。 俩人走到后院的药亭里,秋沅才开口,眉间少有的虑色。 “这次中毒怕不是那么简单,昨日听官衙的人说似乎是京城来的可疑人,而这几日镇上来的外人本就不多……” 说到这里,芙蓉明白了,心里苦笑:小镇上就这几个人,她是个生面孔又刚好是这几日进城的,不是明显是在怀疑她。 “师傅是怀疑我?”芙蓉转过身,声音有些发冷。 “芙蓉,这件事是冲你来的,你做过什么我又怎会不知?” 芙蓉低头苦笑,果然瞒不过啊。 是谁要杀她?这么锲而不舍从一而终的,只有如易华。 是谁要害她无处依身,唯有她。 只有她恨不得让自己生不如死,只是这一次没有用毒,直接名正言顺的派人来杀,势必要让她永远消失。 或许是她也没想到自己能解了月诛的毒吧。 “芙蓉,不论你过去惹了什么人,这次你若在这么躲下去怕真是要出事,不若叫回兰芷想个对策?” 芙蓉垂下眼,心里如一潭死水,她瑟瑟的笑,这一次她又害了这么多人,这些人都因她而中毒,差点又因她而被烧死。 天地之大,却无她容身之地…… “师傅放心,她要的是我,等我把药给配好了,我自会想办法。” “哎,你这丫头能有什么法子啊!”秋沅一脸的心疼。 那天后,芙蓉更是沉默,连秋轲来缠她,她也笑的勉强,整个人如同冰雕般没有半点生气。 整日整日的翻开医书,随后就是配药,每一个病人她都细心照顾,小心的嘱咐,他们内里发臭的烂肉,她也小心的清理然后消毒,让开始还怕感染的人都感动不已。 不足半月,病人们都喜欢上这个白皙纤细的少年郎,还有几个妇人每日打趣说介绍姑娘给她,当即让她哭笑不得,抑郁的心也跟着淡了些。 “神医姐姐。”芙蓉端着药进来,两个生病的孩子就坐了起来。 听到这称呼,芙蓉也是一笑,只当是孩子的闹语,哪像没出几日,随着生病的人一个个好转,这神医的称号也传了出去。 官衙的人也亲自送来百两黄金作为打赏,又上报给朝廷御赐了医馆‘华佗在世’的称号。 秋沅乐呵呵的,生意也跟着好了几倍,这下方圆百里都知道青州城内有个年青的神医,能治别人看不好的病。 医馆内,秋轲抱着芙蓉的腰撒娇:“家有神医姐姐,日后吃穿不愁……”说着抬起脸,怔怔的看着她,“姐姐可真漂亮,只是不喜欢笑……” 芙蓉无奈的摸摸他的头,心里生出一丝不舍。 若是可以,她也想就这么长久平淡下去。 第297章 第二百九十三 风华路转又一村 三 盐城西郊的宅院里,亭中人静坐在栏下,呆呆的出神。 天气转凉,岚闫拿了披风过来给他搭上,人也回过神,“查到没有?” “暂时,还没有。” “那么那群杀手呢?”如冉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声音却是份外的冷。 “从那天几个杀手的尸体上收出的令牌来看,应该是,出自宫内的。”岚闫迟疑了一下,如实答道。 “宫里?”如冉詹先还平静的眸子顿时变的阴鸷狠厉,“他现在就是个病秧子居然还有空来管这些事?岚闫,你可有什么瞒我?” 岚闫大惊,连忙跪地,“属下不敢,从那腰牌来看确实是出自漪澜皇宫,刘帝久卧床榻,这下令的怕是如妃娘娘。” “如妃,呵,她如今到是做了名副其实的娘娘。”听到岚闫在提到兰香,如冉詹心里只有厌恶,脸上如霜寒笼罩,“她敢动我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岚闫低头退下。 三日后,满京城传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刘帝的皇妃如易华在内宫和侍卫行苟且之事,被内侍抓了个正着,更甚者从她的宫中还搜出了不少的秘药,皆是当今世上无解的剧毒。 刘帝震撼之余,消了她的贵妃名,赐予朝华殿一尺白绫一杯鹄酒,尸体勒令流云山庄如家人来领,却被告知此女早就被家谱除了名。 最后,刘帝令人一张薄毯把人丢出了宫外。 京城外雨花亭旁的乱坟岗子上,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拿刀划开那条薄毯,翻来覆去的看了下,这才匆匆离去。 西郊宅院房内,一阵阵咳嗽之声不绝入耳,外面端着药进来的雷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担心。 自从那日在五里坡上找到那件芙蓉身上的白衣后,如冉詹就如同变了个人,脸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早就好了些的内息瞬间又乱了,回来躺下一睡就是数日。 好不容易醒了,就是四顾茫然,不吃不喝不说话,整日盯着满屋子的画像看,人憔悴的一下老了十岁,任谁来禀,他都没反应。 这一天好不容易主子人精神好了点,就坐在先前芙蓉姑娘喜欢坐的那个亭子里,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这一开口就是要办了如易华。 “主--”雷进屋,端着手里的药过去,见如冉詹依旧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画像。 “办的如何了?” “死的那个不是兰香小姐。”雷迟疑了下。 不料如冉詹似乎并不意外,眼睛依旧盯着手里的画像,目光温柔缠绵,手指在画中人脸颊上微微划过,说出的话似喃喃似自语,“我怎么就忘了她是在皇宫长大的呢,看来他,刘鸾也忘了。” 放下画像,他平静的喝药然后躺到床上睡下。 夜晚,他醒过来,如常般换衣束发,然后推门出来,吓的候在外面的雷和岚闫都像见了鬼一样,就见他面容发呆,直接就朝前厅走去。 俩人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了过去。 前厅哪里挂着一副大大的画像,画中女子眉眼精致,嘴角噙着一丝颠怪的笑意,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飞扬的灵动,只一眼就夺了来人全部的呼吸。 第298章 第二百九十四 风华路转又一村 四 “芙儿……”如冉詹从花园过来,脚步蹒跚的跨过门廊,进了大厅。 大厅白幔随风飘扬,女子笑语嫣然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芙儿……”如冉詹脚步倏然一顿,整个身子都在风中微微颤抖。 那的确是芙蓉,却是他先前画的画像。 这里是他那天回来让他们布置的灵堂,堂内一口楠木棺材,里面整齐的叠放着她用过的东西,让他目光一凝。 “主子,你……”身后岚闫跟上来,见如冉詹目光呆滞,心有疑惑,从设了这灵堂也有七日了,他从未来看过一眼,怎么今晚就想到来了? 如冉詹痴痴的望着那副画像,表情从未有过的温柔,“我知道错了,芙儿……我把她赶走了,再也不会有别人,你回不来吧……她喜欢的我都收回来,芙儿……你别走……”似癫似笑的话听了让人心酸。 雷和岚闫对视一眼,心里也是一片酸涩,原来主子是要先解决了害芙蓉的人,才来灵堂见她的。 “岚闫,你说我当日在山庄对兰香是不是太过亲密了,所以她才不喜欢……所以她才走……”那天她明明就在自己怀里,为什么还要去五里坡,明明那晚湖边的人就是她,为什么还要走。 岚闫低下头,当初那些事现在想来确实太过凑巧,“或许里面真的有些别的事。” 别的事,如冉詹眸光渐渐清明,下一秒又变的暗淡。 “哎~” 身后一声长叹让几个人都是一愣,回头就见慧济和尚风风火火的进来,身后还跟着大风。 “大师。” 慧济看了看墙上挂的画像又看了看如冉詹,叹了口气:“早说那丫头是你的贵人,却不想却是为你挡了命。” 话一说完,如冉詹浑身都猛烈的战栗,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绝望,眼睛干涩的难受,水雾一下涌了上来。 慧济和尚看他一脸的憔悴也知道话说过了,连忙转口道:“哎,冉詹,命数由天定,你这副样子让她如何能安心走。” 呵呵,安心走……如冉詹低头闷笑,眼角微湿,若她现在回来,他愿意用一切去换。 什么人文道义,什么权势名声,都可以舍弃,只要她回来。 “咳咳……咳咳……”体内的真气四窜,如冉詹只觉胸口一闷,压抑不住的一口红血吐了出来。 “主子。”岚闫连忙扶着如冉詹,就见他已经双眸通红,人也昏昏沉沉,心道不好,连忙转头冲叫慧济和尚。 把人扶到房里,慧济把着脉又仔细检查了下,不由连连叹气,“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留她在你身边。” 刚起身手就被抓住,低头,如冉詹气息微弱的说:“今生若没有遇见她,冉詹活着也不像个人。” 哎……慧济和尚又是一叹,:“我这一路过来又听一趣闻,青州城内出了一名神医,据说可解麻风之毒。” 岚闫知道慧济是不想再谈芙蓉的事,连忙接口:“麻风自古都是最难缠的无药可救的病,这人能治,确实称得上神医。” 慧济点头,就见如冉詹一脸疲累的阖眼,他随口又道:“恩,若非你这里叫的急,我还真打算去会会这个神医。” “不知这神医是何名讳?” 慧济想了下,“似乎叫什么子楚。” “你说什么?”如冉詹猛然坐起来,抓着慧济,两眼通红,“什么子楚?可是钟子楚?” 死灰般的心脏砰砰跳动,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会是她吗?那个花灯的夜里她在木牌上写下他和钟子楚的名字,他虽没问,可却知道是她。 慧济和尚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是钟子楚。” “钟子楚,钟子楚。”如冉詹脸色瞬间泛白,先是像笑又是像哭,岚闫和风雷看着忧心,就见如冉詹瞬间眸光变的深如寒潭。 “这一次,天涯海角你再难离开我。” ps:男主被虐的差不多了,大家解恨了吧,兰香是个不死之蛆。 第299章 第二百九十五 谁人解我相思引 一 芙蓉本来平日不出医馆大门,奈何现在不比以前,总有人上门点名要她来出诊,多是些穷苦的山民,芙蓉不忍,自然这出来露面的时间也就多了。 病人先见神医居然是个这么年轻俊秀的公子,还有些不喜,说话言行间多有挑剔,芙蓉都笑笑而过,最后报上钟子楚这个名字。 后面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她人也和蔼周到,更是得孩子的喜爱,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她也渐渐有了名气,就连秋轲都不乐意的嘟嘴,不许她整日出门在外。 芙蓉看着这些人亲切的笑心里的黯然也淡了不少,只是揪心的痛已经刻骨,每当午夜时,心也会越发慌乱。 这日,芙蓉提着药箱急急忙忙往回赶,刚过一条巷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咒骂声接着就是拳打脚踢的声音,芙蓉犹豫了下,就见里面人尖叫一声慌慌张张跑了出来。 芙蓉躲闪不急,就被来人撞在怀里。 入手的肌肤冰凉,还带着颤抖,那人把头埋在她身上,手臂死死的搂着她,“求求公子,救救我,他们要带我去风华馆。” 风华馆?芙蓉一惊,就见后面跑来几个大汉,手拿镰刀木棒,一脸的凶神恶煞,“你欠了大爷这么多钱,就想跑?” 那人连忙躲在芙蓉身后,怯弱的低着头,“求求公子救救我,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拿走了,我真的没钱还了。” “没钱还就拿身抵债。”说着一个大汉上前就要往芙蓉身后拉人,感觉到拉着自己手臂的人越发的紧张,芙蓉叹息一声。 “他欠了你们多少银子?” 大汉四下打量了下芙蓉,犹豫了一下:“不多,五百两。” “嗯,这钱我替他还了,你跟我来秋沅医馆拿钱吧。” 几人先是一愣,随后就有些犹豫,“个破开医馆的有这么多钱吗?别让大爷白走一趟。” 芙蓉见他们只是要钱,心里也是一松,“没钱自然不敢叫你去拿,走吧。”感觉到身后人的怯懦,她伸手拍拍他的手,径直就往回走。 “他娘的,去,跟着他,敢不给钱,拆了他的医馆。”为首的大汉随后指了一个人,让他去拿钱。 芙蓉苦笑,刚走两步,就感觉拉着她的人脚步亦步亦趋,低头一看,那人两条腿都是血迹斑斑,吓的她连忙放下药箱蹲下身子,“别动。” 手刚碰到,就感觉身子的主人疼的怯缩了下,芙蓉扯开他的腿上的布料,哪里已经被打的红肿,一道道的血痕触目惊心。 心里叹气,简单的做了处理又拿布巾给他包了这才起身,就对上了那人明亮的眼。 芙蓉心砰砰直跳,呆呆的看着那张脸,白皙俊秀,眉眼如画,细看下眼底似乎还蕴着一丝哀伤和怯弱。 “谢谢公子。”小小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 “磨叽完了没有,天都黑了!” 芙蓉愣愣回神,转身就走,就听后面人一声哀叫,心里猛的一疼,她又回头把那人手臂放在自己肩上,撑着他往回走。 第300章 第二百九十六 谁人解我相思引 二 把人带回来,她就连忙让秋轲把人扶到屋里,然后自己去拿钱。 钱还是当初救人后官衙给的,除去给了秋沅的,她也还有八百两,本来想以后离开路上好做盘缠,现在也顾不得了。 把人送走,她就呆呆的坐在屋子外面发呆,就听门吱呀一声响,秋轲蹦跳跳的出来,一把扑进她怀里,语气不满的说:“姐姐从哪里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哥哥,姐姐是不要秋轲陪了吗?” 芙蓉听着他的童语顿时失笑,抬眼就对上扶着门刚出来的人。 暗色撒在他身上,病态白的脸泛着柔和的光泽,纤细的身子还带着颤抖,刚清洗过的头发还泛着水珠,顺着他身上偏大的长衫落下来。 那是她临时找的秋沅的衣裳。 芙蓉有些恍惚,记忆中似乎也有这样一个人病弱的身子,苍白的脸,目光温和的冲她笑。 心如同裂了一条口子,丝丝的冷。 就见他不好意思的拉拉身子的衣服,怯懦的开口,“多谢公子今天搭救之恩,日后李青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 芙蓉还未答话,秋轲就笑了,“哥哥,你看你瘦成这副样子,怎么做为我们牛做马?” “秋轲!”芙蓉愣愣的把人拉在身后,刚要上前,就见李青跨出门的腿绊倒石台,身子径直朝地上摔去。 “当心!”芙蓉赶忙过去撑住他,身子也跟着退后一步。 “疼!”李青却把头埋在她身上,冰冷的身子贴着她的,还在微微发抖。 “可是碰到伤口了?”芙蓉轻叹一声,想把人推开点,就感觉李青抖的更厉害了,只得示意秋轲去拿药,自己就着这个动作把人带回房里。 扯开他的衣衫才发现他伤的果然不轻,胸口几道黑印还有不少的鞭打和刀伤,尤其是腿上,一道刀伤深可见骨。 轻轻一动,他就疼的发抖。 芙蓉放轻动作,“别怕,都是些外伤。” 李青点点头,表情依旧是小心翼翼,看着芙蓉小声问道:“听人都说这医馆里有位神医,可是公子?” 芙蓉正小心的拿棉布给他清理伤口,心不在焉的说:“叫我子楚吧。” 听到她这么说,李青腼腆的一笑,“子楚。” “恩,你是哪里人?等伤好了我送你回去。”芙蓉一边给他敷药,一边随口问。 就见先还安静的人顿时就坐了起来,满脸凄楚,看着芙蓉的眼里带着一丝悲伤。 “我没有家人了,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芙蓉叹息一声,“那就安心住着吧。” 等秋沅过来时,芙蓉已经熬了药喂他喝下,人已经混混睡了。 秋沅上前把了下他的脉,先是疑惑又是摇头,半响才跟着芙蓉出了门。 这日后,芙蓉每天早上帮着秋沅看病出诊,秋轲守着铺子和李青,没两日就被李青收拾的服服帖帖,竟是连芙蓉不粘了。 晚上芙蓉送药过去就见俩人正盯着一本医术嘀咕,心里不由好笑,一大一小见她进来顿时就没了声音。 第301章 第二百九十七 谁人解我相思引 三 接连几次,芙蓉也生了好奇,悄悄把秋轲拉过来问,“你跟李青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秋轲鼻子一扭,“这是秘密。” 芙蓉失笑,伸手摸摸他的头,这孩子自从李青来了后他都不黏着自己了,“秋轲可是不喜欢姐姐了?” “才不是,是哥哥说秋轲是男子汉不能老缠着姐姐,这样会被讨厌的。” “瞎说。”芙蓉摇摇头,把秋轲抱在怀里,“那你说你跟李青在商量什么?” 秋轲皱着小脸犹豫了依旧摇头:“哥哥说了不能说。” 芙蓉叹气,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任由他们折腾吧。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冬天,小镇上的冬天更是格外的冷,冷风刚到,芙蓉就病倒了,身子忽热忽冷,更是一睡不醒。 吓得秋轲一直哭,芙蓉睁着迷离的眼,轻笑,“傻孩子,姐姐只是受了风寒过两日就好了。” 秋沅看着她也是一脸的凝重,“你这病来的突然怪的很,可有哪里不舒服?” 芙蓉摇头,“应该是前些日子累着了,休息两日就好,害师傅担心了。” 秋沅叹着气出门,第二天就带着秋轲去隔壁镇上购些过冬的物品,这人刚一走,门外就来了人叫门看病。 芙蓉昏昏沉沉的起不来,身子刚一动差点就滚到地上,就觉身后一双手过来,扶住她,轻声责备:“别动,我去看看。” 门一开, 外面就是一阵哭声和救命声,一个青年汉子抓着李青就哀求:“求求神医,救救我家娘子和孩子吧!!”说着跪地又是几个响头。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们吧,我娘子怀孕七个月,眼下快不行了,求求神医,求求你了……” 李青被他抓的先是一愣随后急忙要把人扶起来,“她今天病了,没办法去,你还是去别家医馆看看吧。” 那人一听,满脸的哀伤,死命的抓着他的衣衫,头磕的砰砰响,“求求神医了,医馆的我已经跑遍了,没人肯去,求神医求求神医救救我们吧!” 李青看着地上苦着哀嚎的人,左右为难,就听身后门内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别急,我这就同你去看看。” 李青一着急就见芙蓉已经面色潮红的裹了外套出来,连忙把人拦住,“你这样子连门都出不去,怎么看病。” 芙蓉微弱的笑笑,伸手就要拿旁边的药箱,李青只得叹气的把人拉在怀里,冲那跪着的汉子说,“走吧。” “哎,哎。”那汉子激动站起来就来帮忙,显然也看出芙蓉脸色不好。 等三人冒着风霜敢过来时,这屋里的人已经乱作一锅粥,芙蓉急忙朝床上一看,妇人脸色发青显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心里一急,连忙把男人都赶了出去。 简单把了一下脉,就吩咐产婆,“赶快给她推宫,保证别让孩子缩回去。” 说着从药箱里翻出几枝就掏出银针,对着她头上的几个穴位砸下去,产妇顿时就清明了几分。 外面人急的满脸大汗,李青也是一脸的焦急,袖口的手更是抓的死紧,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哀叫声,脸色一白一青。 终于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大汉还来不及高兴,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呼声。 李青一把推开门,一眼就看见昏在地上的芙蓉, 吓的他浑身都在战栗,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在怀里,裹上披风,连药箱都没拿就走了。 “神医……”其他人也看到了不由的有些担心,大汉连忙吩咐家丁去准备马车,人刚追出去,还没说话就被李青骤然回头的煞气吓住。 这一愣神的功夫,就眼睁睁的看着俩人走远了,不由的心声愧疚。 李青小心的抱着怀里的人,才发现她浑身滚烫,人早就昏了过去,不由的心急如焚,脚下又快了几分。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心焦,芙蓉微微睁开眼,看着他紧皱的眉,轻声喃喃。 李青低下身子贴在她嘴边,才听清楚她叫的是:“冉詹。” 身子微顿了下,小心的把脸埋在她脖颈,脸颊贴着她的,眸光的温柔似能掐出水来。 “若是他伤害了你,就让我来抚平你所有的悲伤……” 模糊中,身子被人温柔的抱着,外面冷风咧咧,而贴着她的身子似乎能把一切都为她揽下,第一次,芙蓉睡的如此心安。 再睁眼,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床,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她动了下身子,才发现旁边有人趴在被上。 这一动人就醒了,看到芙蓉,两眼一喜然后就是怯怯的低头,语带责怪:“子楚昨天吓到李青了,以后不许这样了。”说完还小心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怕责怪。 芙蓉微微点头,“让你担心了。” “子楚可别生病了,可吓坏我了。”见她没生气自己管的多,李青一脸高兴的趴在床头看着她,“听说风寒的人喝鲑鱼熬的汤最好。” 芙蓉失笑,“这个天气去那找鲑鱼。” 李青看着她满脸的心疼,小声道:“恩,你先睡,我去给你熬药。” 芙蓉点头,看着李青摇摇晃晃的出了门,闭上眼,她才想到,他的腿勉强能走是怎么带她回来的。 一觉到深夜,屋内依旧一片漆黑,没有熬好的药也没有熬药的人,芙蓉不由有些担心。 “李青。” 连着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心里越发着急。 刚要拉开被子下床,头就是一晕,房门也开了。 “怎么了,怎么回事?”李青手里端着一碗药,另一手臂上还挂着一个食盒,见她人歪在床边,吓的脸色都变了。 “没事。”芙蓉摇摇头,吃力的压下胸口猛烈翻腾的苦水。 李青看她脸色不好,小心的伸手在她背上顺气,等她脸色好些了这才扶她躺下,拉好被子给她盖好,这才冲她腼腆一笑:“可是饿坏了?” 芙蓉这才看到他发丝凌乱,靠近她的身子也有一股子的冷气,还没开口,他就起身走到圆桌前,打开先前的食盒,顿时一股菜香扑鼻,芙蓉马上觉得肚子饿的发慌。 第302章 第二百九十八 谁人解我相思引 四 李青小心翼翼的盛了碗汤,手拿勺子喂到她面前,“汤还温的,正好喝。” 芙蓉低头喝下,接着勺子又过来,芙蓉还未张嘴,胃里就是一阵翻腾,当即两口酸水合着那口汤一并吐了出来。 “咳……”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李青脸都变了,把碗一放连忙上前把人扶着,伸手一边给她顺气一边问:“可是不喜欢?” 芙蓉吃力的摇头,脸也咳的通红,无力的靠在床头,连眼睛都睁不开。 李青在旁边急的团团转,拿着勺子喝了一口,眉间竟是不解:“这鲑鱼没问题啊。” 芙蓉躺在床上,听他自顾的喃喃有些想笑,同时心里也暖暖的,这汤她一闻就知道是鲑鱼,里面还放了不少的补身好药,也不知道他去那弄来的。 突然想到他一身的冷气和凌乱的发丝,芙蓉闭了闭眼,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子楚,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看她脸色不好,李青也不敢多话,小心翼翼的靠过来。 芙蓉微微睁眼,就对上他小心的模样,粉色的红唇紧抿着,眸光垂下,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来这里也有一个月了,李青依旧是那副怯弱腼腆的样子,芙蓉摇摇头,或许是之前他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被打怕了。 “别怕,我没事。”自从中了月诛后她就时常有这昏厥的毛病,芙蓉轻声解释。 “怎么会没事?”李青眼睛都红了,蹲下身子抓住她的手,“你都昏了一天了,又什么都不吃……”话还没说完,他的脸瞬间就是一凝,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她,随后,又是一副要哭要笑的表情,抓着她的手也更加的紧,整个身子抖开始在发抖。 芙蓉疑惑的看回去,他已经低下了头,眼底先前的炙热和吃惊一并掩下。 不等芙蓉开口,他腾的站起来,两步就出了门。 芙蓉愣愣的看着门口,半天回不了神,再看看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竟是半点没了胃口。 刚要躺下,就听人又回来了。 回头就见他脸色通红,怯怯懦懦的走到床边,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有话要说?” 听到问话,李青头垂的更低了,半响,才磨磨蹭蹭的伸出手,脸颊红红的递给她一个镯子。 芙蓉一愣,那是个精致的楠木雕花镯,四周打磨的很平整,里面的勾勒着不少的花卉藤枝,很漂亮。 “给我的?”芙蓉疑惑的问他。 李青垂下眼,看着鼻尖,浓厚的睫影微微的发颤,语调轻的如喃呢:“想送你更好的,可是……我没有多余的钱……只有……自己动手,你……可喜欢?” 芙蓉看着那只镯子,摇头轻笑,看着这八成就是他那几天跟秋轲嘀嘀咕咕的原因。 没有听到回答,李青脸煞白,眼眸垂的更低,唾弃般的要收回手,“就知道子楚不会喜欢……” 芙蓉一愣,光裸的手腕放在他面前,李青猛然抬头,就见芙蓉冲他轻轻一笑,“不是送我的么?喏……”手腕晃了晃,示意他给自己带上。 先还如死寂般的眸子顿时亮光闪闪,动作格外小心的拉着她,一点点的把木镯套上。 灯火映在他的脸上,如画的眉眼荡漾出一丝美好的笑意,第一次,芙蓉也露出了舒心的笑。 第303章 第二百九十九 谁人解我相思引 五 三天后,秋沅回来了。 “姐姐……”秋轲裹着厚厚的小棉袄蹦到她面前,手里吃力的拖着一个大箱子。 芙蓉轻笑,“可算回来了?” 秋沅跟着进屋,身后也跟着两个伙计,芙蓉一看也是两个大箱子,不由的吃惊,秋沅这是置办过冬的东西还是办年货呢。 三个大箱子都放在芙蓉这里,一打开,都是女孩子家用的东西,还有几套崭新的被褥和厚毯,芙蓉愣愣的看着,“师傅,你怎么买这么多?” 秋沅瞟她一眼,不悦的说:“知道什么,这里的冬天能冻死人,你屋里的这些都不要了。” 不要了?芙蓉还没回神,李青就满脸通红的过来,拿了厚毯裹住她,抱着就往旁边的软榻过去。 秋轲连忙爬上床一阵忙活,等芙蓉在躺回去时,身下的厚毯和身上暖和的轻被确实让人舒心。 屋子里燃起了火盆,外屋也架起了暖炉,两个时辰不到,原本冷冰冰的屋子顿时暖和起来。 “这下姐姐就不怕冷了。”秋轲脱小小棉袄在屋里转了两圈,随后扑倒芙蓉床上,一眼就瞧见了她手上的镯子,嘴巴一翘:“青哥哥给你了呀。” 芙蓉见他那副眼馋的样子,笑着摸摸他的头,“怎么,小秋轲也想要么?” 秋轲鼻子一哼,“我才不要,我会自己刻一个给姐姐的。” 芙蓉失笑:“好,那姐姐就等着。” “恩。”秋轲郑重的点头,“青哥哥说一定要自己动手做的才会有效。” “哦?什么有效。” 秋轲冲她眯眯一笑,“镯子,圈也,代表一生守护……” 芙蓉脸上的笑慢慢僵硬,一生守护…… 自那天后,秋沅就不许芙蓉在随意出诊,加上芙蓉现在胃口也不好,又时常昏睡,也就答应了。 秋沅那天还特意给她带了一件火红色的狐裘,皮毛蹭亮,芙蓉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心里感激又敢动。 天刚起风,秋沅就让她穿上了,这一穿才发现确实暖和,竟是脱不下来了。 秋沅满意的点头,“丫头就要有个丫头样,整天那副半男不女的。”转身就出了门。 不多会李青就端着一碗药过来,也不说话,就站在床头看着她,芙蓉叹气一声,知道是秋沅吩咐的,只得悻悻的喝了。 秋沅连着几日都不见人影,就连秋轲都偶尔跑过来撒娇下就跑了,芙蓉知道年关将至,看病抓药的人多。 想着起来帮忙就被李青挡在房内,也不说话就那么拦着,芙蓉失笑,也只得转身回屋。 芙蓉躺在床上看着外面那抹单薄的身影,有些恍然,闭眼凝神间就听屋外的人放轻脚步过来,来人大概以为她睡了,轻手轻脚的给她盖好毯子又嘟囔着说什么她太瘦了要养养的出了门。 芙蓉失笑,一转头才发现桌上多了一盘红艳艳的甜果,有樱桃有雪梨还有一串水盈盈的奶葡萄,都是她喜欢吃的却又在这个时节没有的。 芙蓉皱了下眉,她虽救了李青,可也不是真的要他为自己做牛做马,想着改天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 自那天她就留了心,发现李青对她确实很用心,药不冷不烫,瓜果时时都是新鲜水灵的,就连她晚上睡时掀开的半拉被子,清晨时候也会盖的好好的。 这么一来二去数次,芙蓉这天喝完药就把人留住。 看着李青疑惑的眼,芙蓉想着该怎么开口。 “虽说是我救了你,可是若是那天你有更好的出路,也可以离开……” 李青腾的站起来,随后又低下头,声音凄楚,“子楚可是闲李青麻烦了?” “不是,我……” 李青抬头看着芙蓉,满眼的伤心和控诉:“那子楚不要赶我走……” “我没有。”芙蓉乏力的摇头。 就听李青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脸色凄婉,“李青早就决定跟在子楚身边做牛做马,若是子楚不要我了,我也无路可去。” 芙蓉被他这一跪吓的一惊,头顿时就疼了,“你起来吧,我没说要赶你走。” 李青依旧跪在地上,面色凄楚,“以后也不会?” “不会,起来吧。” 李青继续问:“不会反悔?” 芙蓉叹气:“不会。” 听到这句话,先还一脸悲伤的人顿时笑的如同牡丹盛开。 “就知道子楚是个好人。”不等芙蓉反应,人就溜出门了。 芙蓉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屋里,许久才失笑出声。 第三百章 谁人解我相思引 六 这天天色刚黑,秋轲就慌慌张张进来,“姐姐,师傅早上就去了李员外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李青知道她要干嘛,拦住她道,“你别动,我跟他去看看。” 芙蓉穿衣下地,“我跟你一起去,你自己我不放心。” 李青满不赞同的表情因为这一句话而舒展开,脸颊跟着红了红,嘟囔着拿了裘衣给她披上,回头对秋轲说:“你在这里等着,或许师傅一会就回来了。” 秋轲不乐意的点点头。 外面冷风潇潇,俩人坐在空荡荡的马车里,看着芙蓉冻的发白的脸,李青脸色也沉了沉,伸手拉着她冰凉的手捂进怀里,声音都有些不稳:“让你在家等着,偏要跟过来,受冷了吧。” 芙蓉靠在车壁上昏昏沉沉,听到他说话也只轻哼了一声,头一歪就倒在他身上。 李青身子僵了僵,随后放软身子伸手把人朝怀里揽了揽,感觉她舒服的哼了哼,低头在她发间悄悄落下一吻,眸光温柔似水。 马车一停,芙蓉就醒了,见自己倒在他怀里顿时有些不自在,李青自顾的给她裹好裘衣,嘱咐说,“你在车上等着,我去问问。” 一路上昏昏沉沉,确实疲累的很,已经到门口了,芙蓉就点头答应了。 不多时李青回来,上车后脸色不好,“李员外说师傅下午出门就被别人请去了。” 芙蓉一愣,“可有说是那家?” 李青犹豫了下,安抚她说:“说是出城了,我先送你回去,再去问问。” 芙蓉摇头,“那有被人请去不说是哪里的?你可有事瞒我?” 李青咬了咬唇,支吾道:“只说去了城外。” 单是城外你要去哪里找?芙蓉没吭声,李青见她生气了,小心的凑过来,讨好的笑笑,待芙蓉无奈的发话后,才吩咐马车一路出城。 出了城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外面冷风更烈,马车刚一拐进土道,山坡上就跳出一伙人。 几人围着马车,为首的大汉大笑:“这大半夜的,居然还能让哥几个遇到个出城办事的,哈哈……” 芙蓉心道不好,偏远小镇附近早就听说有山匪这下怕是走不了了。 就听外面一声尖叫,显然是赶车的伙计被人从车上拖了下去。 芙蓉双手泛白,刚要起身就被身边人拦住,冰凉的手握在他手心里,顿时就暖了不少。 “别怕。”他冲芙蓉微微一笑,黑暗中,芙蓉觉得满身的战栗都散了。 砰的一声车门被打开,冷风呼呼的跟着灌进来,李青赶紧抱紧芙蓉,却还是被冻得一个哆嗦,感觉到怀里人的不安,李青看过去的眼也冷了几分。 “呦,哥几个今晚上有活了,这里面坐的是个大美人啊,哈哈哈哈……”几人连拉带拽的把俩人拖下车,芙蓉才看清楚,果然是一群土匪,模样彪悍健壮。 为首的人把俩人拖进旁边的马车里,大手就朝芙蓉脸上摸过来。 李青紧紧的护着她,伸手就打开了那双淫爪子。 “他妈的,你敢碰老子。”对方显然被他弄的光火,扬手一个巴掌,打的李青头撞在车板上,还不等芙蓉出声,人就被大汉开门扔了出去。 “李青——”芙蓉刚扭过头男人就扑了过来,嘴在她脸上乱亲,“娘的,真香。” 外面车猛烈的震了下,就听一声咒骂,“他妈的老三你把人丢出来干嘛。”接着门就大开,进来的人一眼就看到男人爬在她身上,跳脚就踹他屁股上。 “他娘的,猴急的你,这么冷小心把你那伙计给冻没了,哈哈……”还没笑两声,人就没了,外面一阵拳打脚踢和咒骂声,趴在芙蓉身上的老三也不得不先下来,还意犹未尽的摸了摸她的脸。 “滚开——”芙蓉一双眼血红,拉着裘衣的手都在发抖。 “嗤嗤……个臭娘们。”随后老三扑过来的身子一歪,芙蓉只觉眼前一花,就感觉有人扑在她怀里,腰被抱的死死的,接着就是老三和外面几个人狠虐的咒骂和拳脚踹过来的声音。 身上人不动不吭,芙蓉心一凉,才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李青,见她看过来,白皙的嘴角还噙着一丝血丝,头发凌乱的落在她脸上,“别……怕。” 外面人打够了,才骂骂咧咧的离开,马车从新跑了起来,那老三的看着俩人抱着的样子也没了兴趣。 “他妈的,上了山有你好受的。” 第三百零一章 谁人解我相思引 七 芙蓉抱着李青,看他满脸的瘀伤和嘴角的血丝有些心疼,刚伸手一碰,他就疼的咧嘴,眼眶里似乎还含着一旺水。 芙蓉叹气一声,“你这书生样子还敢跟他们拼命,不是找打么?” 李青看着她满脸的心疼和不忍,眼里笑意盈盈,低头埋在她肩头,“不怕,本来命就是子楚救的,死了也认了。” 芙蓉不适的移开眼,“什么叫认了,以后不许说这些话吓我。” 黑暗里,埋在她肩头的双眸温润如秋水,鼻尖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脸上从未有过的满足、 刚进山,外面就是一阵的吆喝声,车门一开,老三就冲两人一喊,“他娘的还抱在一块,快滚出来。” 李青起身小心的扶着芙蓉下车,几人随后就进了大堂,大堂早就有几个大汉候在哪里,见他们回来,微微点头。 “二哥,大哥还好吧。我带了两个人回来,明天问他们家要点钱好给大哥买药。” 老二瞅了瞅跟在他们后面的芙蓉和李青,点头,“这天一冷,大哥连地都下不了,还好今天叫了个大夫过来,这会还在看。” 芙蓉一愣,就听李青冷声道,“我家师傅原来就是被你们掳来的。” 老二疑惑的看看李青跟芙蓉,又回头看看老三,“你他妈的下山能干点正事不,这大夫来救大哥的命,你把人家家人给掳来干啥。” 老三也是一脸的惊异,还没说话就被老二一脚踹开,随后笑呵呵的朝芙蓉俩人过来。 “可是秋大夫的徒弟?” 芙蓉点头。 “让你们受惊了,我这就带你们去见秋大夫。” 芙蓉心总算落下来了,再看李青的时候脸色都不一样了,这家伙怕是早就知道师傅在贼窝里,还想骗她回去自己跑来找人、 李青被她看的两眼乱瞄,拉着她的手也格外的小心。 芙蓉叹气一声,俩人就跟着老二就进了内堂的屋子。 屋里燃着几个火盆,刚一进门就听里面一声男人的闷哼声,芙蓉心里着急,甩开李青就快步进去。 秋沅正在给床上人施针,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也是一脸惊讶。 “师傅。”见秋沅好好的,她才松了口气。 秋沅见她一脸的担忧当即明白了,又看了看李青满脸的伤,脸上也有些不郁。 “你--”床上赤luo着胸膛的男子一眼就看到芙蓉,满脸的愕然,推开秋沅,径直朝她走过来。 青绝?芙蓉呆呆的看着男人,还未反应过来,手臂就被他抓的死紧,眼睛在她脸上四处打量,许久才把头埋在她肩上,似哭似笑。 “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芙蓉还未消化过来,就听到这句话,顿时就笑了,伸手拍拍他的头,语气轻柔,自然也忽略了旁边李青一脸的冷凝和紧握的手。 “是啊,还活着。” ps:加快脚步吧,月底基本完结。只看结局的亲就不用跟了,结局是欢欢喜喜把家还。周末愉快! 第三百零二章 绝情人之再离别 一 外面大雪飘飘,年关将至,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总觉的自己似乎胖了不少。 “怎么就胖了呢?”对着铜镜照了下,镜中人除了脸以为,浑身上下都圆润了不少。 “怎么又下来了?”吱呀一声响,青绝进门就看见一身单衣站在铜镜前的人,脸色不悦。 芙蓉回头冲他笑笑,“整日这么躺着我人都躺肿了。” 来人放下手里的汤药,走过来仔细打量,半响才摸摸下巴,“似乎是肿了不少。” “是啊,整天这么关在屋里养着,是个人都得胖两圈。”芙蓉也很无语,只是一场风寒就被秋沅勒令禁止出屋,这一躺半个月下来,人是越来越乏了。 “姐姐,姐姐。”门一响,秋轲浑身裹的圆乎乎的跑进来,一把扑进芙蓉怀里。 芙蓉被他扑的一个趔趄,退了一步稳住身子,无奈的道:“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秋轲拉着她兴奋的小脸通红,“姐姐,昨夜下了好大一场雪,今个到处都是白的,我们出去吧,出去吧!” 下雪了?芙蓉也是一脸期待的看向青绝。 “不许。”青绝看着一大一小,毫不留情的拒绝,然后把药碗端到芙蓉面前,示意她喝药,否则免谈。 芙蓉看着青绝生动的脸,摇头失笑,端起碗一口喝干,苦涩刚开始弥漫,嘴里就被塞进一个蜜饯。 芙蓉一愣,见他别扭的转过头,冲正在旁边憋闷的秋轲挥挥手,“想出去吗?” 秋轲两眼旺旺的点头。 青绝看了眼芙蓉,对秋轲道:“那还不快去给姐姐拿厚裘去。” “哇!就知道青绝哥哥最好了!”秋轲高兴的大叫一声,满脸飞扬的出门了。 芙蓉失笑的看着人一溜烟不见了,回头问青绝,“你就不怕被师傅见了骂人?” 青绝朝她诡异一笑,低声道:“师傅去了邻城,今天你可以逛上一整天。” 芙蓉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也浮出笑意。 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冬景,心里也有了一丝期待。 等芙蓉穿衣收拾好,秋轲已经蹦着回来,手里拿着那件火红的裘衣,看着青绝细心的给她穿好,又掏出一个小巧的暖炉放她手里。 热热的暖暖的,温度刚好,芙蓉心里惊异,脸上也回他一笑。 青绝不自在的扭头,就见秋轲歪着脑袋打量他俩,不乐意道:“怎么姐姐带回来的人都整天围在姐姐身边,都不陪秋轲的?” 芙蓉失笑,青绝轻咳一声,“秋轲不是要习武吗?这个天气刚刚好练。” 秋轲顿时两眼放光,抱着青绝的手,“真的吗?真的吗?青绝哥哥交我吧。” 芙蓉看着秋轲孩子气的抱着青绝哀求,一贯没有表情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无奈,不由的会心一笑。 屋内暖意莹然,笑声不断,三人说笑着出了门,独留远处一抹单薄的影子,满眸的痛楚和落寞。 许久,影子缓缓垂下眼眸,手里捧着的果篮里依旧放着她最喜欢的甜果。 ps:捂脸,为嘛甜蜜的被我毁成这个样子了…… 第三百零三章 绝情人之再离别 二 在西郊城外有一处无华山,山上的腊梅很是出名,本来青绝要备了马车过去的,被芙蓉强制要求走过去。 虽说冬季的就数腊梅最为艳丽,可在她眼里,能这样出来走走,看看难得的雪景才是最喜欢的。 青绝犟不过她,只得依了,一路上搀着她的手走,扶的小心翼翼,看的芙蓉一路上嘴角的笑意不断。 这哪里还是她初见时那个冷漠无心的护卫。 自从上次在贼窝里见了他后,才知道那天自己丢下他跟穆尔塔滚下山崖后,他就一路这么颠簸着找自己。 后来路上遇到那伙山贼,因为他本是杀手出身有些功夫在身,就做了他们的教头,这多半年来他帮着他们改善了生活,才被奉为了大当家。 见过她后,便执意跟她回了医馆,更是不顾秋沅反对硬是每日跑来照顾她,从穿衣吃饭到熬药端汤,事事做的小心翼翼,看的芙蓉都心里不忍。 自己当时救他,只想自己心里好受些,毕竟是哪个人动的手,这么残忍的夺了一个人的生机,她没办法接受。 再见面,俩人似乎都看破生死般,往日总总也都过而不谈。 “兰香她现在似乎过的不太好。”俩人走在冷清的小道上,芙蓉首先开口,话语中依旧带着淡淡的忧伤,若非有她,如冉詹不会让她走的。 青绝微楞了一下,才明白芙蓉说的她是谁,眼眸闪了闪,随口应了声,“恩。” 看他一脸的不自在,芙蓉浅浅一笑,“你当日说的很对,他们身边的位置不是你我能哨想的……” 听到这句话,青绝的心狠狠的纠了下,却也只能垂头不语。 拉着人自顾往前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生什么气,就感觉拉着的手一顿,回头一看,才发现芙蓉已经气喘吁吁,脸上微汗。 心里暗骂自己,嘴上硬邦邦说:“早说过坐车出来,偏偏要自己走,累的还不是你。” 芙蓉喘息着冲他一笑:“想走走。” 看着那个依旧满脸笑意的女人,连青绝自己都不知道,看过去的眸光变的柔和而专注。 “姐姐,那边好多人啊!”东跑跑西看看的秋轲在前面大叫一声,瞬间让他回神。 “别乱跑!” 芙蓉刚说完,秋轲已经兴奋的挤了过去,一转眼就没了人。 那边是两个摆杂艺的滩头,一个大汉和两个姑娘正在表演空中火人,四周围了不少人,热闹的很。 芙蓉走的慢挤不进去,只得吩咐青绝进去找人,秋轲还是个孩子,她多少不放心。 青绝犹豫的看着她,见她一脸坚持才放开她的手,把人领到旁边的墙角边,嘱咐道 “你在这里等我。” 芙蓉点点头,热闹的场面让她也跟着兴奋起来,看着空中倒挂的人灵活的转着身子,也连声叫好。 身后不远处,一簇白衣眸光痴痴的看着她,连她兴奋时嘴角微笑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满足的跟着扯出一丝笑。 然而微笑还没落下,他就看到从旁边的巷子里突然冒出两个男人,而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则站着一个女人,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女人。 第三百零四章 绝情人之再离别 三 看着那两个男人迅速靠近墙边,手里拿着帕子和绳子,他目光瞬间骤冷,微微扬手间,两枚匕首破空而空,径直朝两人飞去。 正小心翼翼靠近的人没料到会有人攻击,只觉脚腕一痛,径直就趴在了地上。 “他妈的。”惊叫声顿时惊动了前面的人,而后面角落里的女子和男人皆是退后一步掩了身形。 芙蓉回头就看到俩人趴在地上骂骂咧咧,昨夜一场雪今天都已冻成了冰,应该是不小心摔了吧,芙蓉轻笑。 还没回头,就感觉身后有人靠近,鼻尖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心里暗叫不好,身子却软了下来。 杂耍正表演到最激烈的场景,空中飞转的人嘴里噗得吐出一长串的火龙,足有十几米,众人看得皆惊,秋轲更是看的兴奋,青绝好笑的拉着他回头,当即表情就凝固了。 “芙蓉!!”尖叫着拉开人群,众人躲闪不急的都被他撞到在地,墙角处两个男人抱着昏迷的女人顿时就隐进了旁边的巷口。 “站住!”青绝跟着人跑进巷子,转眼就见他们上了马车,本就没好的腿一个趔趄,人还没说话就趴在地上。 “该死!”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他咒骂的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大路跑。 而旁边巷口的男人听到惊呼声也是一惊,脚下提气,刚转到芙蓉前面站的地方,就被身后跟过来的女人拦住。 “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詹哥哥?” 女人媚眼生花,眼底泛着阴毒,看着男人满身的萧索和憔悴,脸上满是嘲笑。 如冉詹从未有过的急躁,瞄她一眼,转身就走,几个轻步已在两条路外。 身后冷风阵阵,长鞭轻甩,挡住了他的路。 如冉詹目光瞬间冷凝,“兰香,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今天她若有个什么,你也别想活。” 兰香哈哈大笑,笑的癫狂,“我也别想活?哈哈哈哈……你把我赶出山庄,我就已经没了活路……你可知道,没有山庄的庇护,我在刘鸾面前连个奴隶都不是……好不容易又得了他的信任做了皇妃……你就这么狠心把我赶尽杀绝……哈哈哈哈……詹哥哥,我为了你忍辱偷生十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闭嘴!”如冉詹站在房上,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眸光越发深沉,“你为了什么会甘愿忍辱偷生十年,这个不用我说了吧,你在山庄做的那些事,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兰香心里咯噔一下,怯缩了下,随后两眼又是泛上一阵狠意,“不错,是我把她赶走的,詹哥哥是要为她报仇了?” 如冉詹微微闭眼,声音都在发抖,“真的是你……” 女人冷笑,手中长鞭径直朝他脸上抽了过来,却在离他五寸的距离又被反震回来,手心被震的发麻,她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胸口的闷痛。 如冉詹轻蔑的瞅她一眼,提气就朝马车追去,刚走两步,身后的虎鞭又飞啸而来,这一次他微微侧身,径直伸手朝鞭子的方向抓去。 动作干净利索,女人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在鞭抽出去的同时又放出一条甄蛇,硬生生的对上他的手腕。 不等对方反应,又是一把香粉而下,如冉詹顿时身子一软,以手撑地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女人悠悠一笑:“詹哥哥,从小你练玄冥神功,我就在你旁边陪着,对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的了?” 如冉詹低着头,乌黑的发丝垂下挡了他的表情,“我到不知兰香也是用药高手。” 兰香轻笑着走近,“詹哥哥,你不知道的还多呢?” “哦?”如冉詹抬起头,一双黑若寒潭的眸子看着她,让兰香微微一愣。 “詹哥哥可真漂亮,怎么就不喜欢我呢?”她痴痴的伸出手放在如冉詹的脸上,目光留恋而怀念。 如冉詹目光动了动,“我自然知道。” 兰香轻笑,“不,你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不然你也不会只想着那个女人!!”说着兰香哈哈大笑,似癫似狂,“你爱她吗?我就让你看着她怎么被男人糟蹋,怎么被人玩弄,怎么生不如死!!” 如冉詹袖口的手一紧,“你说什么?” 女人诡异一笑,“哦,詹哥哥还不知道,本来以为你喜欢她张的漂亮,所以在山庄里我就毁了她的容,让她在水牢里亲自看着你抱着别的女人离开,让她一脸丑陋的看着你和我的大婚,詹哥哥,你还记得大婚时那个丑女人吧,真是精彩啊,哈哈……” 看到如冉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笑的更欢畅,“詹哥哥不知道她有多恨你吧,她离开山庄是她自己跳崖的,没想到那么命大居然没死,就连中了我的月诛居然还能活着,詹哥哥,可惜她活着也不会原谅你了。” 如冉詹浑身都在颤抖,“你说她中了月诛?”日日诛心之毒,最是折磨相爱人的致命毒药。 如冉詹阖眼,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浓烈的绝望和悲哀之中,所猜所想的都成了事实,却没想到她还中了月诛,他究竟让她有多绝望,才悲哀的要另嫁他人。 “嗤嗤……詹哥哥可是痛心了?”兰香看着他一脸的悲伤,眸中满是怨毒,抬手一鞭就朝他面门扑来。 意料中的鞭子没有落下,鞭子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在手里,岚闫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兰香后退两步,刚要逃,就被风雷两人合力拿住,再回头,如冉詹好好的站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看着那边马车离开的方向,轻声道:“你们都听到了,这些她做过的就让她自己尝尝吧,别让人死了!” “不——”兰香惊恐的看着白衣拂袖而去,浓烈的绝望让她尖锐出声,“詹哥哥——” 第三百零五章 绝情人之再离别 四 车外冷风瑟瑟,马车赶的很急,芙蓉躺在车厢里摇摇晃晃,模糊中听到一人对外面赶车的喊,“他妈的赶车走稳点,你想晃死老子不成。” 话还没落,就听外面人也是一声咒骂,“你他妈的闭嘴,后面好像有人追上来了。” 车内的人吓的一惊,急急忙忙的出去,就听马车忽的一顿,停了下来,芙蓉也跟着马车的力道撞在门板上,人迷迷糊糊的睁了眼。 大开的车门外,一眼就看到青绝满脸血污和那两个男人在打,说是打,基本是在挨打,自从青绝被挑断了手脚筋后,他的武功就废了,就是现在走路都是勉强。 两个男人一高一矮,手里的刀厮打的也飞了出去,青绝死命的抱着矮个子,另一个 一个用力的踹在他腰上。 芙蓉似乎都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不要……傻子……芙蓉虚弱的伸了伸手,先前撞在车板上的那一下,让她只觉肚子猛烈的一阵绞痛,人就晕了过去。 “他娘的,这小子跑过来就是送死。”高个子的又是一脚踹在他头上,脚还没收回身后就是一阵冷风,瞪大了眼倒在地上。 旁边骂骂咧咧的矮个子感觉到不对,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冷若骨髓的眼睛,来人轻蔑的朝他伸出手,瞬间,白皙的手指收回,血流如注。 青绝瞪大了眼,“你——” 一阵风过,进了车厢,如冉詹瞬间血液就被凝固,“芙儿……” 芙蓉歪着身子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如冉詹慌乱的把人抱在怀里,伸手一阵阵把内力传过去,脸贴着她的额头,浑身都在发抖。 晚上飘起了细细的雪花,躺在床上的人猛然惊醒,对上了一双担忧的脸,芙蓉怔了下,才发现是多日不见的李青。 “姐姐,你醒了,呜呜……”旁边秋轲一脸的哭腔,看她脸色不好也不敢扑过来。 “你这丫头,真要吓死人。”秋沅老人也是一脸的肃色,见她醒了,转头就走。 芙蓉虚弱的笑笑,“师傅。”随后猛然想到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当即惊慌的问:“青绝呢?他呢?” 看到芙蓉一脸担忧的脸,李青的眸子闪过一丝落寞。 “别怕,没死,到是你……”秋沅把人又按回床上,又是一声叹。 听到没事芙蓉才松了口气,随后想到现在腊月天气,他身子又不好,于是对秋沅道:“师傅,他现在身子不好又受了伤,他那屋子是住不得了,在外屋搭个榻让他住过来吧,我也好有个照应。” 话一落,屋里里瞬间就静了一下,芙蓉心焦青绝的伤也顾不得这些,见都不做声,掀开被子就要下地,被李青拦住。 “你别动,我……去给他搭个榻。” 芙蓉愣愣的看着李青,旁边秋沅又是一声叹,转身就出了门。 芙蓉担忧的看过去,师傅怕是生气了吧。 “别怕,你好生躺着,这次受了凉怕又要病一场。”李青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后把温在炉子上的药倒出来,试了下温度才递给她。 芙蓉刚接过来的手就是一顿,随后一饮而尽。 “你躺着,我去收拾。” 芙蓉愣愣的点头,连秋轲给她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第三百零六章 绝情人之再离别 五 屋外雪花盈盈飘落,李青袖口里的手拽的死紧,走到后院深处,他才闷声一拳打在刚硬的石花岩上,顿时坚硬的岩石就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哎……”身后人一声长叹,“丫头只是心善,你若这点都容不下怕是半点再难入她心了。” 抬起的手血肉模糊,李青的声音异常的低沉,“她喜欢怎样的,我便做怎样的,不会让她不开心。” 在得知了她发生的种种后,才发现自己连靠近她的勇气都没了。 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对她好,眼睁睁的看着她对别人笑,而自己却连虚伪的站在旁边的勇气都没有。 白雪轻轻落在他的发上,乌黑的发丝泛着白霜,说不出的萧索和心伤。 秋沅摇摇头,又是一声叹,“真是孽缘,既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她肚里孩子的事怕也瞒不了多久了。” 听到孩子,李青的脸瞬间变的柔和,双眸泛着如水的温情,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璨笑。 还好今天她没事,不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看来有些事该有个了断了。 风过,雪花徐徐落下,秋沅对着离开的人轻叹,“师妹,真不知你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青绝确实伤的很重,不过好在是皮外伤,人在床上躺了两天就能下地了,每次芙蓉问到那天的事后,他就两眼乱瞟,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了。 芙蓉看他身上的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心里发苦,一边给他搽药一边眼睛酸胀。 “没了武功还这么逞能,真的不要命了,以后可别这样了。”她欠的太多了,他的,还有曜玉书的,她还不起。 青绝听着她嘴里的埋怨,眼底闪烁着无尽的光芒,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笑意直达心底,缓缓的应道:“好……” 芙蓉愣愣的看着他这张脸,眼中的复杂终是化作一抹微笑,随着笑容而来的是一滴滴的眼泪,“青绝,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看着她突然哭了,青绝手忙脚乱的拿了袖管给她擦泪,岂料越擦越多。 “别哭了……”我疼。 水雾中,芙蓉回他一个温软的笑,“曾经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后来才知道……今生的缘起缘灭……前世种种……许多事都是命中注定好的,任你在不愿……亦是改不了这结局。” 青绝的眼闪过一丝莫名,又有些疑惑,他愣愣的问:“你还在想他?” 芙蓉摇头,眼泪流更凶了,只是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他那样的人本就该凌驾与九州之上,是我……过去太执着……早就……忘了……” “那你……” 芙蓉冲他一笑,如万花齐开,可在他眼里却是格外的苦涩。 “你可愿陪着我……” 君凛先是楞了下,随后就皱了皱眉头,心底浮现一丝不安。 芙蓉见他不答,说话越发的慌乱,“你别怕……不是要一直陪着……一年…… 或者几个月……就好……”说着连她都说不下去了,低声哭了起来。 “我本来就是要陪着你的。”从你说了一起死却独自跳崖的那刻起,他就走遍九州找她,要陪着她,代替她爱的那个人。 因为她爱的太苦,苦到他都跟着心碎。 “是吗?”芙蓉盈盈抬头,脸上的笑意有些飘忽更让他不安,“不用太久……等我走了……你就去找兰香,你们好好的……在一起。” 青绝顿时心中苦涩无比,艰难地开口:“我和她……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芙蓉愣愣的点头,再不多问。 夜黑的发沉,芙蓉坐在床头看着外面漂浮的雪,手无意识的摸着小腹,脸上从未有过的平和。 “等明天吧,让娘亲在多留一天。” 第三百零七章 绝情人之再离别 六 如冉詹刚地牢就听到里面一阵阵男人粗喘的声音,间或着偶尔传来一成女人微弱的轻吟声。 “主子。”几个趴在女人身上正忙活的护卫,见如冉詹进来,连忙站起来,提起裤子。 如冉詹眉都未动,双眸更是深邃异常,朝地上被折磨的女人走去。 兰香气息微弱的躺在地上,赤luo的身子上青紫一片,显然刚经过一场暴虐的情事。 空气里荡着淫秽的气味,随着护卫离开的动作,下体还滴滴答答的流出不少红白的液体。 “不……不要了……求求你们……”女人整个意识已经陷入模糊,只是本能的害怕,本能的抗拒。 两天一夜的折磨,二十几个侍卫轮流施暴,身上的烫伤和青紫让她疼到极限,更何况还被喂了软筋散。 如冉詹低下身子,平淡的眸光闪过一丝杀意,看着这个昔日里自己一心想要照顾的女人,第一次如此的厌恶。 “主子,已经喂了麻厩。” “嗯。”如冉詹起身坐在大椅上,看着躺在地上喘息的女人,手微微一挥。 护卫示意,上前把兰香拉起来,呈大字型绑在后墙上的铁架上,女人垂着头,发丝顺着脸颊落下,似乎是护卫的动作太大,她的神智也开始清醒。 “詹……哥哥。”她吃力的抬了下头,看向前面静坐如斯的男人,他还是这么漂亮,这么清冷,这么无情。 “兰香,你曾说过要让我亲眼看她被男人糟蹋被男人玩弄是吗?”如冉詹漆黑如玉的眸子闪着隐忍的杀气,“往日你所做的所想的,今晚在这里,我便一一让你如愿。” 好狠啊……兰香低低的发笑,到了现在,她还是不相信他会如此绝情。 “詹……真……的要……杀我……”呆着的身躯微微发抖,让人不由的起了几分怜惜。 “不错。”如冉詹冰冷的抬起手,那边立刻就有护卫拿着灌满了辣椒的皮鞭过来,不由分说就抽了过来。 白玉的身子立刻就皮开肉绽,一条条血红色的鞭痕中纵横交错,鲜红的血顺着鞭子落下,在地上汇成一幅画。 开始女人还疼的哼两声,被灌足了内力的皮鞭抽两下后,人连喊痛的声音都喊不出了。 身子微微的发抖,她却吃力的看着那边坐着欣赏的男人,终于在又一鞭落下时,她大笑出声,“如冉詹,你果然是个魔鬼……诅咒你……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得到那个女人……哈哈……” “是吗?”如冉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她这辈子是我的,下辈子也只能是我的,不过兰香,你这辈子就要没了。” 没了吗?兰香清楚的看着他嘴角邪魅的笑意,只觉身上一疼,从刚才鞭打的伤口里陆陆续续的冒出许多血红色的肉球,浑身也开始奇痒难忍,瞪着的眼顿时变成了惊恐。 “啊——” 如冉詹轻蔑的笑,手却越抓越紧,亲眼看着血红色的肉球长满她的全身,又慢慢的分裂,里面长出无数不断蠕动的血红色小虫,疯狂的撕咬着女人身上的皮肉。 “冉哥哥……我……错了……”痛到极致的女人瞪大着双眼,满身都开始剧烈的发胀破裂,然后爬出诡异的虫体,撕咬。 “我知道……错了……” 错了吗?如冉詹疲累的闭眼,对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叫不为所动,她就是这样利用他先前对她的不忍和不舍,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了那么多的罪。 这些,岂是一个错了就能弥补的。 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子。 “主。”岚闫看着有些不忍,“她已经昏过去了。” 如冉詹点点头,“拖出去吧。”转身就出了地牢,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她,想要看她冲自己再扬眉一笑。 第三百零八章 绝情人之再离别 七 回去路上,如冉詹一路风驰,马车徐徐跑到城东时,他又勒令车头调回,待到清华斋拿了一篮子甜果,这才赶忙快马加鞭的回药馆。 人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就见秋沅就站在门外,一脸的复杂。 如冉詹不由的心底一沉。 秋沅见到如冉詹先是一愣,随后开口询问道:“你是?” 如冉詹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人皮面具,还不待说话,秋沅已经了然。 “秋师傅。” 秋沅看着他手里拎着的果篮,一声叹息,伸手递给他一封信。 望着那封封勒好的信,如然詹后退一步,随后推开秋沅慌慌张张进了屋。 屋内,火盆燃烧,依旧是春意盈盈,然而,他却浑身冰冷。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东西也都摆放的很整齐,床上的被褥安静的叠在角落里,半点没有人动过的影子。 篮子啪得掉在地上,红艳的甜果滚了一地。 如冉站呆愣的看着空挡的床,两眼瞬间无神。 “今天走的,连我都没说,就带着青绝那小子走了,秋柯那孩子哭的跟什么似得,哎~”秋沅跟着进来,也是满脸的不舍。 “跟,青绝走的?”如冉詹喃喃道。 秋沅又是一声叹,“缘分如此,你也莫在强求了……” 强求?如冉詹低声笑,手放在胸口,哪里火烧火燎的疼。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强求,只是这里疼的他不得不要她,要她呆在自己身边,要她满心的看着自己,这里才会放下,才会安宁。 谁告诉他,该怎么做。 知道她没死的时候,自己也跟着活过来了,整个世界都跟着她的笑而笑,她的伤而伤,在得知自己伤她多深后,才化作李青一路跟她回来。 憨憨傻傻的书生,怯懦无力的秀才,曾经她说过:她以为自己只是个病弱无力的书生,所以才甘愿守护。 她喜欢简单的自己,那他就做个简单的人,那几日医馆相处的日子是他这些日子最快乐的,才发现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微笑,所有的忧伤都一并淡去。 兰香喜欢执手在握的权势,他就把人赶出山庄,又设计让刘鸾赐了她一壶鹄酒,让她成了丧假之犬。 兰香喜欢媚可动人的姿色,他就让她吃下麻厩,从内到外养出的血虫,靠吞吃她的血肉为生,让她生不即生,死不即死。 她让自己心爱的人服下月诛,日日痛若心绞,月满诛心。 他就让她每日都尝尝被血虫撕咬和吞噬的滋味,直到血干骨亡。 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暴怒和疯狂。 他自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人,却被她这样践踏,“如易华,你可知我有多悔恨?” 你喜欢的一切,我都会一一讨回,并一一附送上他的憎恨。 为他心爱的女人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而现在,他爱的人,却还是走了…… 如冉詹呵呵的笑,续儿转为大笑,许久,看着秋沅担忧的眼神,他脸上的癫狂才止了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秋师傅,冉詹今日在你面前宣誓,他日我若在有半点对她不起,就让我世世为奴,永不超生。” 秋沅惊讶的看着他,“你这又是何必。” “只求他日,我带她回来,请秋师傅为我俩主持婚礼,我和她皆无父无母,到时还请您和兰芷师伯一道为我正名。” 秋沅一声长叹,“起来吧,若你真的寻的回她,我便应了。” “谢秋师傅。”如冉詹对秋沅行了一拜,转身就离开。 这一次,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不会有别人。 ps:想死,一天上不了网,好不容易晚上网络好了,网站后台又上不了,郁闷,上两章。 第三百零九章 君心不改再相逢 一 翌日,青州城中心最热闹的地方围满了人,众人皆是指着躺在地上人议论纷纷。 “这个就是先前祸乱后宫被赐死的皇妃啊……” “还光着身子,真够下贱的……” “不是说她死了吗……” “你看她下面还在流水,铁定又是勾引哪个男人被下了毒,真是下贱……” 众人议论的人正是一大早就发现浑身赤luo着被丢在街头中心的兰香。 她此刻垂着头,呼吸微弱,满体都是血红色的血泡,细看下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让人看了就不觉浑身战栗。 光裸的下体红白一片,滴滴拉拉的还泛着血红,整个人趴在那里都散发着肮脏的淫秽气息。 她就这样侧着身子躺在地上,交叠的大腿上还夹着一张字画,上面清楚画着她原先的模样,下面还分别备注了她的名字和身份,这让一群围观的人迅速就明白了她的来历,脸上更是唾弃不已。 “真不知道刘帝喜欢她什么……还立她为妃……” “呸……这么下贱的女人……” “让开让开。”后面赶来的官差推开人群,见到这幅情景,也是一脸的唾弃,领头的挥了挥手,不得不赶快叫人抬走。 “一大早就这么晦气,也不知道是染了什么毒……”官差议论着就走了,人群也跟着徐徐散开。 午时大雪又下,离青州城不远的小道上,马车缓慢的走着。 车上女子不安的睡着,青绝小心的把人抱起来,才发现她额头滚烫,连忙惊慌的朝外面的车夫大喊,“还有多久到临镇?她病了。” “大爷,这雪越下越大,路不好走啊,照这个样子看怕天黑能到就不错了。” 青绝看着怀里人滚烫到发红的脸,心里暗自咒骂自己,怎么就忘了她的身子不好,硬是答应带她出来了。 看着不算厚实的被子,青绝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拉住那件狐裘紧紧把芙蓉裹住,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走,而且走的这么急,可是从她上次说过俩个人一起死的时候,他就认定这辈子跟着她,不需要她眼里看的到自己,只需要这样陪着,就好。 他默默地坐在旁边,小心的动了下身子,让怀里的她躺的更舒服些,这才低头细细地看着芙蓉的睡颜,曾经他以为他的眼里只看的到兰香,那个他从小就立誓保护的女人,如今连那个女人的样貌都想不起来了。 “芙蓉,这是你说的夙缘吗?”脸上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他瞧瞧伸出手捋顺芙蓉的乱发,手却停在半空,手指触摸到她的眼角,晶莹的泪水落在他手指上,热的似要把他烫伤。 睡梦中的芙蓉越发的不安,眉宇微微蹙着,手也乱挣扎伸了出来。 青绝瞬时一片慌乱,拉住她拿露在外面的手朝锦被中挪去。睡梦中的芙蓉感到了身边有人,反手就握住了那只发抖的手。 青绝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动作一滞,马车此刻猛的一个颠簸,让怀里人腾的弹起老高,青绝吓的连忙伸手,抱着她一起撞在车板上。 顾不上管自己,就听芙蓉猛烈的咳嗽起来。 青绝一脸的不知所措和心疼,把人揽在怀里,小心的给她顺着气,转过脸对外面道:“马车在走慢点。” 外面赶车的伙计还没回话,马车猛的又是一顿,这次还好青绝先把手撑住了前面车板,才没让两人扑到地上。 “大爷,这雪下的太大了,路都给封了,咱们这样过去要迷路啊。” 青绝皱皱眉,安抚的把芙蓉先放回软垫上,小心的给她盖好,这才起身出来。 果然,外面白雪皑皑,别说路了,就连旁边的山谷都全被一片雪色覆盖,道上先前的几场雪已经结了成冰,眼下马车走在上面一路打滑,走一步退两步。 “大爷,这天气没法走了,这场雪怕是又要下一晚,到时候迷了路这荒野的地方可都有狼啊。” 青绝皱了皱眉,看了看荒凉的山坡, “就师傅带个路吧,晚上找个地方先避下这大雪。”说着掏出一小块碎银子给他。 “好好!”那伙计笑呵呵的接了,“前面不远处有处破庙,这是最近的了。” 不得已,青绝点了点头。 等马车吃力的赶到那所破庙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风刮的雪花漫天飞,已经看不清事物了。 庙门太小,赶车的伙计只得把马卸下拉着进庙堂,把车厢留在外面。 青绝小心的把芙蓉裹好,又拿了旁边路上用的包裹就准备下车,转头就发现芙蓉醒了。 芙蓉人刚醒,面色潮红,看着青绝还有些回不了神,“我们……这是到哪了……” 青绝见她醒了,脸上一喜,忘了规矩的低头把头贴在她脸上,发现还是滚烫的很,心里又是一紧,“还没到,眼下先避下雪,明天再走。” 芙蓉愣愣的点了点头,乏力的闭上眼。 三人刚打开破庙的大门,就发现里面有火光,青绝暗喜,难道里面有人。 还不等他出声,就听一声响彻天际的虎啸声从里面传来,接着就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虎呼啸而来,见到他们,立刻又是一声警告的低声嚎叫。 青绝三人吓的当即都楞住了,后面的车夫手里还牵着马,见到这么大一只老虎当即就吓的动都不敢动。 芙蓉也被这声叫声惊的醒了,回头一看顿时也怔了。 青绝暗道不妙,这山中的大虫怎么跑到庙堂里了,就想着后退出去,岂料身子刚一动,那大虎又是一声长嚎警告。 三人头上的汗就下来了,正僵持着,内堂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雪儿……” 随后走出来一个身披紫裘的男子,温和俊雅,俊美如斯,让几人又是一惊。 “我说它怎么跑出来了,原来是来人了?”男子看着青绝怀里抱着的女人,目光异常的留恋,随后他不动声色的移开眼,低头一下下抚着大虎的脑袋。 ps:兰香得到报应了,出来一只小老虎…… 第三百一十章 君心不改再相逢 二 先还威风凶狠的大虎顿时乖顺的低着头任由男子抚摸,还不时用身子蹭蹭他的手臂,炯炯有神的大眼也微微眯了起来。 看着这只大虎没了威胁,青绝才松了口气,客气的说:“不知道这庙里还有人在,我们只是借住一宿,明天就走。” 男人低着头,手无意识的摸着下面的白虎,轻声道:“无妨,我也是大雪封路,在这里暂避一晚的。”随后伸手一招,大虎就乖乖的跟着他进了内堂。 看着那只大虎走了,青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抱着芙蓉跟那个车伙计一起进了庙堂,厚重的木门一关,顿时觉得冷风少了许多。 内堂几尊破旧的佛像前,早就燃了一个火堆,男人坐在火堆前安静的添了把树枝,那只雪白的大虎就趴在他旁边,惬意的打着盹,见他们过来了,眼皮都没抬。 “这位……夫人是生病了吗?”看到青绝仔细拿厚毯垫在地上,才扶着芙蓉坐下,男人温润的眼底泛起黯然的波光。 青绝点头,“想是这一路又着了凉。”说着抱着芙蓉,又把厚裘一股脑的都铺在上面,这才小心的扶着芙蓉躺下。 “她似乎烧的不轻,可否让我给她瞧瞧。” 青绝此刻正六神无主,芙蓉刚才硬是提着神,眼下人刚躺下就昏了过去。 “先生可是懂医术?”他犹疑的问。 “我看着夫人病的不轻,眼下又没别的法子,不若就让这位公子给看看,别给耽搁了。”旁边的车伙计抱着大袄坐在火堆前说。 青绝还在犹豫,就听芙蓉嘴里喃喃说着什么,不由低下身子细听,随后就是一怔,目光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芙蓉手裹着的肚子。 她…… 男人似乎也听到了,站起身走过来,手里拿了一个水壶,跟着他过来的就是那只雪色大虎,“不敢自称先生,医术倒是略懂些。” 男人走过来手放在芙蓉的手腕上,眉头接着就紧紧地蹙在一起,又以手贴了贴芙蓉的额头,温度滚烫的吓人。 伸手也不顾青绝的反抗,径直把人抱在怀里,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自己嘴里,接着喝了口水化开,低头对着芙蓉喂了下去。 “你——”青绝震惊的看着俩人相交的样子,刚要发怒,旁边先还懒洋洋趴在地上的白虎瞬间就站了起来,冲他低低的嚎叫。 “别……大爷……”这一下吓的车伙计也不轻,连忙拉住青绝,“这位爷也是为了救人,她都烧成那样了。” 男人自顾自的喝水喂下,芙蓉因为发烧嘴巴已经脱皮干裂,此刻隐隐中感觉到一丝凉若幽泉的润泽,不由自主的抢着吸食。 男人眸底闪过一丝惊愕,动作一滞,随后拉下身上的狐裘紧紧裹住芙蓉,嘴上温柔而轻缓的回应她,小心的触碰和忐忑让芙蓉不满,她慌乱的伸手要抓住那股清凉。 伸出的手被男人小心的收在自己的手掌中,一点点地收紧,似是用尽所有力气一般,抓的紧紧的,不敢在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似是要抓住一辈子,一辈子再不松开。 许久,她疲累的睡去,他低头埋在她胸口,满脸的惶恐和内疚。 “你……是少主?”青绝愣愣的看着男人满脸的悲伤,先还喜悦的心瞬间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如冉詹抬起头,眸光紫光闪过,青绝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那一瞬间,他确定自己看到如冉詹眼底的杀意。 许久,如冉詹低头抱着怀里人,目光留恋而悲伤,握着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不要告诉她。” 第三百一十一章 君心不改再相逢 三 浑浑噩噩中,芙蓉感觉人又回到了车上,一路跌跌撞撞后,就被人抱到榻上,身下铺着厚而柔软的毯子,只觉浑身的冷意都散了,人也睡的越发沉了。 夜半,她微微侧身,暖和的把手伸出被外,立刻就感觉有一只手拉着她又塞了回去,嘴唇不由的轻轻蠕动了两下,述说不满。 如冉詹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目光更是柔和一片,一点点地伸出手,停在芙蓉的脸旁,颤动向前又退后,却始终没有碰触她的脸。 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人,芙蓉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如冉詹迅速地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想抽身逃离,就听她喃喃的叫:“水……水……” 如冉詹停下脚步,转身就摸到旁边火炉上温着的水壶,又手忙脚乱的拿了杯子倒水,确定温度适宜后,这才端着手杯过来。 人刚走近就被芙蓉胡乱挥打的手给拍了个正着,眼看整个水杯的水便要洒在芙蓉身上,如冉詹眼明手快的拉着她的腰一个轻转,水整个倒在他身上,芙蓉也跟着翻转变成了趴在他身上。 心爱的人就在怀里,鼻尖闻着熟悉的味道,如冉詹只觉一直慌乱无措的心第一次平静下来,变的平和而安宁,手指无意识的顺着她的发,一股失而复得的情绪如热浪般拍打着心尖,让整颗心都在剧烈地颤抖和疼痛。 “水……”没喝到水的芙蓉继续轻唤。 如冉詹这才猛然醒神,想推开她起身倒水又舍不得,正犹疑间,就听到芙蓉喃喃的叫着青绝的名字,顿时满心的欢喜瞬间变成了不安和酸涩。 抬起身子抱着她,低头狠狠的吻上她的嘴,温润而轻柔的抚过她嘴里的每一个角落,任由她贪婪的吸允自己嘴里的甘甜,一并化作最深的拥吻。 暮色刚亮,芙蓉就睁开了眼,刚一动,头疼的似要炸开了一般,转眼一看四周,干净陌生的屋子,刚要喊人,才发现嗓子早就干涸沙哑。 是不是她的错觉,睡梦中一直感觉身边有人小心的护着她,满身的悲伤和忧伤,让她睡梦中都不自觉的流泪。 突然目光凝固在手腕上,精致的雕花木镯。 这是先前李青送她的那只,她很确定走的时候她摘了下来的,为何……它会在。 芙蓉愣愣的看着房门,眸底悲伤和复杂一并涌上,良久,她才阖上眼眸,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已经有了起伏的小腹上。 原来终是逃不过啊…… 在她发现自己病的越来越久,又时不时犯困时,她就怀疑了,只是依旧不敢相信。 直到那天她被那两个男人掳走,回来后腹痛如绞,李青端过来一碗药,不知是因为他的慌乱还是紧张,那碗药里平日多放的蜜枣没有,所以她一口就喝出了里面的灸甘草,这是只有安胎药里才会用到的。 那夜她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想哭也想笑,说不出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只是她知道,不论哪一个,她都没办法留在哪里了。 知道自己怀孕一切才开始明了,整日跟在身边的李青,每日送来的新鲜瓜果,亲手刻制的木镯,一切都说明了什么。 呵呵…… 芙蓉垂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摸着手上的那个木镯,每一条纹路每一个花式,她似乎都能看出他的用心,只是用心又有何用,她和他再不可能。 门吱呀一声开了,芙蓉瞬间就僵住了身子,脸一点点的转过去,看到了青绝担忧的脸。 两人都是一怔,青绝见她满脸泪湿,当即慌了神,急急忙忙跑过来,小心的问:“怎么了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 芙蓉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他的身后,哪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和难过。 第三百一十二章 君心不改再相逢 四 自那天后,俩人就住下了,芙蓉没有问这里是哪里,或者他们又是怎么过来的。 她不说,青绝自然也不说,那个人更是不会说。 或者说,芙蓉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他。 每日她都昏昏沉沉的睡着,起身青绝就备好了吃的用的,饭菜不油不腻,有些虽然不是她爱吃的,却是对孩子极好的。 饭后更是固定一碗汤药,一盘甜果,任山上风雪再大,盘里的甜果都是新鲜水灵,清透的冒着清香,让芙蓉多日不振的胃口也跟着大好。 这些,青绝不说,芙蓉也知道是谁做的,心里酸涩难咽却又不得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 看着手上盈盈光泽的木镯,芙蓉微微走神,俩人之前相知相许的那些东西在误会和不得已中都被一一舍弃,眼下想来维持俩人之间的事物,也就只有肚子里的孩子了。 就连现在这个镯子也是他借着李青的名送的,或许他也如自己一样不知如何面对。 看着四壁布置精致的书柜和软榻,就连木椅上都细心的放了软毯,屋子里的每个细节和点滴都透出他的痕迹,然而,她每天却看不到他的人。 许多次午夜梦中徘徊,被兰香恶毒的退下山崖,遍体承受着月诛之痛时,似乎身边都会有一双大手安抚的握着她的,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清楚的感觉到他浑身颤抖的揽着她入眠,却无法睁开眼,直到次日清晨,榻上独她一人,那气息那双手都如梦境般消散。 芙蓉低头一声苦笑,屋子很暖和半点感觉不到外面的风霜,地上铺满了软软的羊绒毯,芙蓉可以裸着脚来回走,肌肤触在软毯上才感觉到毯子都是温热的,这才知道满屋都铺了暖玉。 青绝显然也知道,见芙蓉光着脚更方便到是不许她穿鞋了。 因为躺了几日的关系,芙蓉先前纤瘦的身子迅速圆了起来,加上现在胃口又好,半月不到,人就胖了一圈,脸色也变的红润起来。 青绝呵呵的笑,经常拿些街井上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过来,芙蓉看着心喜,时常也会在想,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日难得天气好,芙蓉就想出去走走,青绝拦她不住,只得悻悻的出去找了厚重的大裘回来,千万个小心的嘱咐了几遍,这才拉着她出门。 芙蓉轻笑着听青绝开始埋怨,眼刚一看到外面,顿时就惊呆了。 外面四处都是白色,一眼看去皆是一体的白,就连远处的山峰都显得雾蒙蒙的。 正午的阳光照在雪上,泛着琉璃的光,微风拂过,芙蓉不觉一阵心情舒畅。 “真美啊。”嘴角不由的漾出一抹真心的笑。 “这里是无涯山的另一个山脉,这峰叫青云峰,芙蓉,你可喜欢?”青绝也是满脸笑容。 原来也是无涯山啊,芙蓉点头,很喜欢。 刚一转头就看到离他们木屋不远处,并排的载了几颗梨树,光光的树干立在哪里显得有些突兀,芙蓉却只觉双眸一酸。 “不若明年院前种满梨花,到时满院清幽,我和青舞她们可在梨树林里闲晃,也可采花入粥。” “到时,我可陪着芙儿一起在梨树林里闲晃,从日出晃到日落,爱晃多久就晃多久……” 这些话原本她以为都忘了,却原来只是压在心底不敢触碰而已,不自觉的走过去,伸手摸在光秃的树干上,似乎每一个枝叶能述说着男人对她的许诺。 “怎么了,怎么了又?” 芙蓉愣愣的转过头,见青绝满脸心疼的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才发现她早已满脸泪湿。 “我……”刚要说话就感觉脚上有东西在蹭自己,低头一看,就是一惊,不由本能的后退两步。 是那只足有五米长的白虎。 青绝连忙扶住她,轻声安慰,“别怕,这只白虎机灵的很,是哪个……养的。” 养的?芙蓉愣愣的回头看过去,就见白虎低着头,目光委屈的看着自己。 芙蓉不觉一笑,白虎先还低落的神情顿时就喜悦开来,一摇尾巴大头又蹭了过来,这次芙蓉没躲,任由它撒娇似得在自己腰上蹭来蹭去。 没蹭两下,白虎就低低的闷叫两声,似乎很委屈,芙蓉还没回神,就见白虎用大脑袋往自己垂在下面的手心里拱。 青绝一愣,不确定的说,“是要你摸下它?”他看过白虎总是这副样子对如冉詹撒娇,应该是吧。 芙蓉失笑的看着白虎又是两声闷叫,不觉笑的更加开怀,手试探性的放在它脑袋上抚了两下,白虎顿时更讨好的拱下她的手心。 软软的白毛扶在手心上痒痒的,芙蓉轻笑着又摸了两下。 白虎惬意的闭着眼,随后一个翻身在雪上滚了两圈,接着又滚着露出雪白的肚皮,四肢粗粗的爪子孩子似的收起,对着芙蓉又是一声低鸣。 芙蓉诧异的看着白虎又看看青绝,伸手摸了摸它的白肚皮,白虎嘴里立刻就咕噜咕噜的冒出酣然的声音。 芙蓉轻轻的笑,眼底最后一丝忧愁也散去。 青云峰上白雪皑皑,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唯有木屋前白衣女子咯咯的轻笑声,遥远而甜美,似乎与记忆里的那抹调皮的笑意重合。 许久,站在远处更高峰上的那蹙白衣,目光痴迷而留恋的看着房前与白虎闹做一团的人,嘴角也慢慢扬起一抹舒心的笑。 良久,如冉詹缓缓的扬起手,阳光照在他白皙而修长的掌心,点点光晕落下,却没办法握住,没办法紧紧的拽在手心里。 只能这样看着,这样守着,看她因为门前的梨树而落泪,心就如同一起裂开,这才差了雪儿跑去闹她。 只因怕再看到她绝情的否决一切,绝情的又一次转身而去…… ps: 那一年,我念过所有的梵歌,不为参悟,只为寻到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年,我转动所有的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第三百一十三章 繁华若梦终一场 一 那天后芙蓉时常都能见到这只白虎,只要芙蓉出了屋子,那只白虎就跑到她面前撒娇打滚,偶尔还夹着不满的低吼,求芙蓉喂它吃甜果。 芙蓉呵呵的笑,多是自己吃一个雪梨就喂它一个,这下俩个都胃口都大好,让青绝看着都开始头疼。 这日她更睡下,就听到远处白虎低低的闷吼,芙蓉心里一动,起身走到外屋,门一开,就见白虎带着一身冷气拱在她怀里。 芙蓉轻笑的摸摸它的头,“雪儿这么晚还跑出来,不怕主人生气吗?” 白虎低声又是一吼,转身就走了出去,芙蓉看的一愣,却见它又回过头朝她低沉的叫了一声,似乎示意她跟上。 芙蓉失笑,随手抓了架子上的狐裘就跟了出去。 外面夜风很冷,芙蓉看着白虎绕过这边的两个木屋直接拐到了山林后面,不觉有些怯步。 白虎见她不走了,不满的回头又是一声吼。 芙蓉摇摇头,失笑的跟了过去。 又扰过一片光秃的树干,就见白虎停下了脚步,芙蓉疑惑的看看四周,什么都没有,不由的低头摸摸白虎。 突然一阵委婉的笛声响起,顿时就让她僵住了动作。 笛声婉转低沉,曲调悠长哀伤,吹笛的人似乎满心的忧伤都敷在笛音中,让听的人都是满心的心酸和凄楚。 芙蓉脚步顿了一下,呆呆的顺着笛音过去,就见月光下,光裸的大石上坐着一个人,白衣乌发,绝世的脸上满是哀伤,白玉的手指敷在嘴巴的玉笛上。 有人曾说,前世爱的太深的人今世会在遇见,她一直以为是个谎言,如今,他就坐在哪里,白衣徐徐,发丝轻敛,悲凄的脸上如同那时,桃夭站在房外,静看少女和师兄的欢歌交谈。 仿佛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机,芙蓉木木的看着那抹人影,静听着他手下荡出的那抹悲伤曲。 随着音符的跳跃,芙蓉似乎看到那个温润俊美的桃夭痴痴的望着远走的少女,一点点把心伤和痛楚揽在怀里,看着她笑他就是笑的,看着她好,他就好的。 直到,被她亲自送去给别人,日日被抽取精气,再无法维持元神而魂魄飞散。 一滴泪,从干涸的眸中滑落。 她极缓慢地闭上眼眸,愣愣的,仿如木偶般一步步地朝那人走去。 是谁说,前五百年回眸只为了这一世的相遇。 若她还有下世,她愿意用千年去换一次。 凤青……声音哑在喉间,碎做一片,身子似再难承受重负般歪着倒下。 “你……怎么了?”好听的声音就在耳边,满满的筹措和彷徨。 芙蓉身子一震,抬起眼,对上了男人黑玉般的眼眸,内里的担忧和温柔似能将人融化,而样貌却不是她熟悉的。 她究竟都做了什么,要他这么悲伤委屈的靠近自己。 “我……痛。”心痛的不能自已,芙蓉傻傻的说。 男人更是慌乱一片,“怎么了怎么了?是哪里痛?”上下检查了下,不管不顾的伸手扶着她的腰渡内力过去。 身子被他抱在怀里,鼻尖闻着熟悉的香,不是梦,不是每个清晨醒来独留她一人的梦。 “不疼。”看着他纠紧的眉,她喃喃的伸出手抚在他的额心上,目光少有的留恋。 如冉詹因为她的动作身子猛的一僵,墨玉般的眸子夹杂着丝丝的脆弱。 “我……”张了张嘴,如冉詹落寞的低下头,许久,他才轻笑着抱起芙蓉往回走,语气说不出的陌生,“这山林里晚上会有豺狼,夫人夜里还是不要四处走动的好。” 一句话止住了芙蓉所有想说的话,她疲累的闭上眼,任由自己贪婪的贴在男人身上,听他胡乱的否决。 把她刚送进屋,男人就逃似的离开了。 看着黑夜里一闪即逝的身影,芙蓉疲累的关上房门,转身瘫倒在门上。 第三百一十四章 繁华若梦终一场 二 “这么冷又跑出去了。”青绝刚进去就看到没人,摇着头转身走到屋子后面,果然哪里放着张软榻,芙蓉跟着白虎一并躺在哪里打盹。 看着她酣然的样子不由的好笑,伸手拉了拉她身上的厚毯,一动下,芙蓉竟醒了。 刚睁开的眼还有些迷惘,看着青绝叫了一声他们都熟悉的名字,“冉詹?” 青绝动作一泄,只觉胸口闷的发疼,连忙低头掩了脸上的情绪,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说了多少次,不许睡在外面。” 听到责备声,芙蓉才缓过神来,目光有些失落,尴尬的一笑,“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青绝皱了皱眉,这几日,她似乎变的特别的累,胃口也没前些日子好了,抱着她快速回屋,白虎则快速的朝屋子旁边跑去。 看着俩人进了屋,房前站的人才收回眼,低头摸着白虎,目光却没有焦距,“雪儿,你说她是怎么了?” 白虎沉沉的低吼一声,许久都再没有声音、 第二天,芙蓉醒了,吃过饭后,眼盯着那篮子水果,目光呆滞。 “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青绝见她这么安静,心里更是一片慌乱。 许久,芙蓉才收回眼,垂下目光,这两天的水果变多了,除去她平日喜欢吃的那些,又多了几样西域和番邦才盛产的瓜果,颜色鲜艳欲滴,看了就让人不由有食欲、 芙蓉靠在软榻上,拉了条软毯盖着肚子,她现在身子越来越不方便了,这几天更是连动都不想动,她知道时间不多了。 轻叹一声,叫他:“青绝,你可帮我去兰芷师傅那里拿一样东西?” 青绝楞了下,问道:“什么东西一定要找兰芷婆婆?” 芙蓉目光顺着他看向门外,目光瞬间变的凄楚和哀伤。 “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深吸了口气,收回目光,扯出一丝笑,“你看我现在这样子,怕是没办法顺利生产,我怕到时孩子会出事,你帮我叫上兰芷师傅回来,再问她要两味药,一个七心草,一个决明兰。” 七心草,决明兰?青绝眉头微微皱了下,心里却是越发的不安。 “兰芷师傅跟月竹回了临城。”说着芙蓉伸手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指环递给他,“你拿着指环找她,告诉她这些话,她自会跟你来的。” 青绝拿着那枚指环,还有些犹豫。 芙蓉脸上闪过一丝苦色,轻声喃道:“这里既是无涯山,你赶去临城,最少也要半月时间,一来一回怕要一月有余,到时我这生产期将至,你或许还来得及救我一命。” 青绝猛的抬起头,她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来的及救她一命。 芙蓉看出他的惊讶,叹了口气,轻声说:“我当初被兰芷师傅救上来时就说过体内寒淤过重,难有子,即便有了孩子也不易生产。”说着,芙蓉眸光闪过一丝忧伤,手也下意识摸着隆起的肚子。 “青绝,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这次不想在失去,求求你,帮帮我,有兰芷师傅和那两味药,我应该能挺过去。” 青绝浑身都在颤抖,手臂被芙蓉抓的生疼,他低低的点头,“可是你……” “我没事,你快去快回。” 青绝欲言又止,看着芙蓉满脸的期待之色,眸里闪过一丝心痛,“好,你要等我。” 芙蓉含着泪轻笑着点头,看着青绝穿了外套出门,许久才轻叹一声。 夜色刚下,芙蓉就穿了秋衣走出屋子,不远处有灯火闪动,芙蓉愣愣的看着那簇灯火越来越小,越走越远,心痛的无以复加,身子歪靠在房板上,脸上再难维持平静,低声啼哭。 “怎么又跑出来了?”刚要进屋的青绝一眼就看到芙蓉靠在门上痛哭,顿时就吓的赶紧把人扶起来。 芙蓉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混乱,满脸的泪,任由他匆忙的抱进屋放在床上。 她没问青绝为什么没走。 因为芙蓉知道走的不会是他,而是哪个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 繁华若梦终一场 三 也只有那个人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四处奔走,只因她的一句话。 而这些在她那天在房前见到那几颗梨树时,就已经明白。 可惜……还是晚了。 如冉詹走后,芙蓉一连昏睡了几日,而肚子里的宝宝也一直乖乖的没有闹她。 一眨眼已是半月,那人应该已经到了临城也见到了兰芷师傅,怕是得知真相后此刻正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芙蓉苍白一笑,她似乎都能看到那个人俊美无双的笑颜瞬间变的苍白无色,她起身把怀里的一个瓷瓶朝窗外的山林丢去,转身上榻,嘴上带着一抹酸涩的笑意再度欲睡。 这日她突然睁开眼,刚起身就看到了每日依旧放在圆桌上的果篮,甜果依旧是新鲜欲滴,可她却半点没了想吃的胃口。 自从那个人下山后,青绝每天都要消失些时候,芙蓉知道他必要代替如冉詹去拿这些药材和甜果。 芙蓉浅笑着披上裘衣,摸着滚圆滚圆的肚子,轻声喃喃:“宝宝要乖哦,看爹爹和叔叔多疼你” 一出门,冷风呼的吹过来,散了她一头的发,芙蓉顿时觉得有些怔愣,平日习惯了出门就有白虎偎过来,身后又常跟着青绝,今天转目看去,青云峰上一人都无,不觉突然有些寂寞。 看着挨着自己屋子的旁边一间木屋,芙蓉下意识的走过去,犹豫的推了下门,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一股熟悉的淡香飘来,芙蓉两眼酸涩通红,她慢慢的推开门,入眼处,就是她的一幅画像,大大的如真人般高低,女子飘逸潇洒的站在哪里,嘴角噙着一抹自在的笑。 眼眸灵动的看着进来的人,那股子癫怪的机灵劲儿让芙蓉都不自觉掩面失笑,随着笑意下来的是更多的眼泪。 “傻子。”这么整天对着她的画像,是折磨别人还是折磨他自己。 屋子简单而干净,一如他的人,书案上整整齐齐摆放了几本医书,书的页脚都有些翻起,显然是常有人来看,芙蓉疑惑的拿来翻了下,竟然都是讲怎样养育宝宝的。 愣愣的看着旁边标注的小楷字体,芙蓉低着头,酸涩的眼角再也压抑不住,热泪一滴滴滚下,“宝宝,爹爹这么疼你,以后你要听爹爹的话。” 她坐在大椅上,手指缓慢的摸着书案上他用的东西,突然手指一顿,层叠的医书下面露出了一个方盒子。 打开一看,芙蓉顿时就愣了,厚厚的一叠白绢,每一张上都有一个女子,如她上次看到的书画一般,女子站着的,坐着的,睡着的,生气的,更多的是悲伤的…… 每展开一张绸娟,芙蓉的心就跟着一次震撼,每个女子的背后又都同有一个悲伤的影子,男子的身形黯然而萧索,如同他一开始就真的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每一张图的背后有都有一句忏悔和悲伤的话,瞬间绞碎了芙蓉刚刚强硬起来的心。 “老婆……我错了……” “老婆……你别走……” “老婆……今天看到你笑了……却不是对我……” “老婆……怎么办,看着你受伤,我整个骨头都在痛,真希望由我来承担这一切……” “老婆……要永远在一起……” “钟子楚,如冉詹……” “傻子!疯子!如冉詹……你个疯子……”看着手里的一个个画像,芙蓉泣不成声,“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第三百一十六章 繁华若梦终一场 四 锦布下面是一支水光盈盈的簪子,天山水玉泛起的光泽如同那人脉脉深情看过来的眼神,芙蓉傻傻的拿着那支簪子,似乎又看到那日清晨男人手捧木盒朝她腼腆的笑。 心如火烧刀割一般,苦辣交加,白玉簪的旁边放着那只黄灿灿的戒指,红艳的玛瑙石闪着柔和的光。 所有的的事一起翻涌而来,所有的过往,船头的初识,细心的呵护,分开的悲苦,再见的喜悦,养伤的甜蜜,携手的婚约,被迫的离别,再见不相识的苦楚,拥抱他人的心酸,所有的种种种种都一起拂过,芙蓉愣愣的看着木盒里的东西,热泪盈眶。 所有她丢弃的,他都一并一一的捡了回来。 想起那日雨中他悲凉而绝望的话:“再不会有别人了……”芙蓉哗得一口黑水吐出来,人吃力的扶着桌子,差点摔下去。 腹痛如绞,眼前一阵阵模糊,时间要到了吗?可是,真的再见他一面啊…… 不行了吗? 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模糊中,似乎看到内屋的侧角摆放了好多婴儿用的东西,芙蓉苦涩一笑,扶着墙板快速往外走。 “别急宝宝,妈妈很快就……回去”喘着气,芙蓉浑身冷汗的出了门,那料脚下一个不稳,身子眼看歪着就要朝地上栽下去,她下意识的朝后伸手扯住把手,人歪的坐在了地上。 肚子猛烈一痛,芙蓉眼前就是一黑,咬着牙在自己腿上捏了一把才没有昏过去,却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木屋,芙蓉第一次祈祷,让她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不然,怕那个男人也活不下来了。 剧烈的痛一阵阵冲击着小腹,她吃力的侧着身子一点点的试图爬回去,冷风吹过,浑身的冷汗更是通体冰凉,头一阵阵的发黑,她只是本能的爬,本能要回去。 哪里她准备好了一切,孩子才能安全出生。 似乎所有的痛苦一并积聚过来,芙蓉整个人如同被水捞上来一般,当她终于爬到屋里时,所有的力气都只够她勉强维持清醒。 “宝……宝……”芙蓉握着小腹,感觉腿上一阵阵的黏稠落下,满心的慌乱,嘴里不住的喃喃,“宝宝……别走……”谁来救救她…… 冉詹…… 门咣当一声打开,青绝手提果篮,见到芙蓉满身是血的躺在地板上,吓的脸上顿时变了色,丢开篮子,小心的抱起她,见芙蓉只是歪着头,不由的一脸的慌乱,“芙……蓉……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不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吗?”所以他才跑下山去找产婆安排一切,怎么回来她就这样了。 伸手一把把她抱到床上,六神无主的看了看,转身就往外跑。 “别……别走。” 青绝回过头,就见芙蓉惨白的脸朝他浮出一点笑,吃力的指了指衣柜那边,“柜子里……的东西拿给我……热水……” 青绝连忙过去一翻,柜子里一个大篮里什么都有,孩子衣服,两包药,还有几把消过毒的剪刀,他慌慌张张拿着篮子递过去,说话都有些发抖,“我……该怎么做。” 芙蓉意识已经模糊,两眼越垂越低,“药……给我 ……喝。” “哦,哦。”青绝手忙脚乱的冲了一包,然后小心的喂了芙蓉喝下。 刚喝下,芙蓉先还弥乱的神智一下被拉了回来,“啊——”的痛叫出声,指着自己的肚子,“裤子……青绝……帮我……” 青绝放下碗,两手发抖的拉开芙蓉的绸裤,裤子已经染满了血。 一阵阵的腹痛难忍,一声声撕裂的叫喊,让站在外面的青绝也是满脸慌乱和痛苦。 终于在一声震天般的女人痛鸣声中,青绝在也无法忍受的冲进房里,脸上当即没了血色。 他看到了什么,一把剪刀直直的插在女人腹部,哪里血流如注,被抛开了一条大口子,而她却还能朝着自己微笑。 手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他都做了什么,他怎么就偏偏听了她的话离开,让她一个人面对生死。 指着她颤抖的说不出话,就见她目光转而旁边,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躺在哪里,瘦小的身子还在发着抖。 芙蓉却连摸他的力气都没了。 “别……别怕……等我……我去找大夫。”青绝语无伦次的转身要走,就听后面隐隐的一声叹气。 回过身,芙蓉满脸汗湿的看着他,眼神飘忽而留恋,缓慢的扬起一抹浅浅的笑,“答应……我……别……告诉他……把我……埋在……后面山……林里。”这样,我也能陪着他们。 声音越来越弱,浑身的痛感似乎都在消散,只余心口处那一丝丝揪紧的痛意还在。 还好他不在……还好自己骗他去了临城……不然让他看着自己死……那个人真的会发疯的…… 傻子……七心草和决命兰和在一起是天下至毒,瞬间夺人性命与鹤顶红一般无二,他千里迢迢跑去问兰芷要这两味药,兰芷听了自然会明白她大限将至。 从她上次中了月诛害死了第一个孩子后,她就全部想起来了,前世种种,凤青今生只能是她的劫,而不会是她的缘,既然是结必然会有一个结果。 结果就是她将以命换命,以己之命换他今生,今生过,他将妖身重铸五魂归位,再入仙班。而她,魂飞魄散,和他永世再不会相见。 孩子的到来却意外的为她挡住了这个劫,替她送了性命,而她又怎能原谅自己。 她若不死,他的劫难就不会终止,既然知道今生再无可能,只有放他走。 与曜玉书成亲,让他死心也让自己死心,一路逃离,却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 而这一次怀孕,她没办法再眼睁睁的看着孩子送死,所以她又一次逃了,想永远的逃出他的视线,就这样找个地方平静的消失。 他却还是追来了,这一次这么隐晦的接近自己,不惜扮作孤苦的书生, 原来他竟爱自己已经这般深了,如同当年桃林中那个痴情的少年,被人抽尽精气亦无半点不舍。 木屋里的那一张张画卷,一句句忏悔和懊恼的话,都让她痛彻心扉。 却也只能放开手,她没有来世,就连今生都没有了,又来如何爱他。 眼前白雾拂过,所有往事如序幕般一遍遍闪过,她似乎看到他依旧是哪个羸弱病弱的少主,回头对她款款一笑,那年桃花树下妖娆酣睡的少年,微微睁开眼,深邃的紫眸里是他们的第一次初见。 真想再见你一面啊……虚空中,芙蓉缓缓的扬起手,随后重重的落下。 “不——”意识消散前,她似乎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心里一分欣喜一分懊恼,欣喜的心痛,自己还能再听到他的声音,懊恼叹气,她又要让他伤心了…… --正文完-- ps:亲现在应该明白了,芙蓉之所以后面还要逃,是因为她和孩子只能活一个,没办法看着孩子死又不想如冉詹看着她死,所以…… 喜欢悲剧的就不用在看后面了,悲伤结局先停下,明天出番外。 第321章 永世之约 一 晨曦初明。 芙蓉睁开眼睛,如冉詹就站在她面前,细细的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呆滞的迷茫,面色依旧是带着凄楚的紧张。 芙蓉轻叹的坐起身,身子刚一动,如冉詹就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抱住她,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儿颤抖:“芙儿,我总以为是在做梦!” 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嘴角噙着一丝笑,本以为今生与他在无缘,却不想,千万年前他在自己身上就种下了她的一滴泪,以她的泪水滋养出来的桃夭,五魂七魄与她相连,生命与她共享。 凤青,你究竟有多傻。 那日如冉詹一脸慌乱的冲进来,所有的心焦和愤怒在看到满床的鲜血后,都化作了一声撕吼,抱着她源源不断的输送内力。 随着芙蓉越变越冷的身子,如冉詹散乱的发丝飞扬,体内的正阳之气四处疯狂的乱窜,眼看就要爆体而出,眉心处突然紫光大盛,前世的种种皆在心间。 在看回怀里人,所有的喜怒哀愁皆化作一声哀鸣。 “我从未怪过你,为何……要这么做……” 以命换命,芙蓉魂归,他才五魂归位,所有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般散去,前世纠结的总总,今世她却依旧追着自己的脚步而来。 “我以为你又醒不过来了……”抱着她,男人浑身在发抖。 芙蓉浅笑着抱回他,既然缘来缘去都逃不开,这次她又怎会再丢下他一人。 只是似乎事情变的有些复杂,腰间的大手是怎么回事,还有这越发往下移动的手指是怎么回事,随着男人手指的温度,芙蓉脸顿时就红了,伸手一推,“大清早的又要发病。” 岂料先还一脸凄楚抱着她浑身颤抖的人,立刻又变的可怜兮兮,一双紫眸定定的看着她,里面似乎还泛着水光,芙蓉拍拍额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现在……” 后面的话被男人堵在嘴里,炙热的气息似要把她一同燃烧,就听男人边吻边委屈的喃喃:“前世你就负了我,现在你又要抛下我……” 又来这招,自从那天他取出养在他心头的那滴水晶还给芙蓉后,俩人生命相连,他千年的妖力和修为与之她共享,俩人说是两个人,实则是真真正正的共存,同享一条命。 而那天后,他便每日都缠着她,她若稍有反抗,他便这样委屈和凄楚的看着她,指控:“前世你就负了我,现在你还要抛弃我……”本就愧疚多的芙蓉听到这话就软了,当即便任由他予取予求,连她见宝宝的时间都没有了。 “放……放开……”峦帐里,女人微弱的抵抗随后就被压下,接着就是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喃吟。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露出一张粉雕细琢的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瞅瞅里面暧昧声音的来处,嘴巴一撇,立刻就关了门出去。 两步跑到对面的竹屋后面,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打造木具,小娃娃上前一把抱着他的腿,哭诉道:“青绝叔叔,爹爹把我自己丢在山庄里,他却在这里逍遥的霸着娘亲……呜呜……” 男人听到哭声,回身俯下身子抱起小娃娃,一把就捏了下他假哭的脸,“说吧,轩儿这次又是闯了什么祸要跑回来找你娘亲。” 如昕轩吐吐舌头,乖巧的抱住男人的脖子,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没有什么……只是不小心……烧了如清…叔叔的药堂。”现在他正被如青姑姑满山的追杀,不得已先跑来这里避下风头。 虽说这里有恐怖的冉詹爹爹,可是有他甜美可爱的娘亲,她会保护自己的。 咳咳……虽然现在娘亲似乎抽不出时间保护他,可他是见过的,只要娘亲一皱眉,那个冷冰冰的爹爹立刻就变的如沐春风般温暖。 恩,小昕轩决定找娘亲最靠山,另外最关键的一件事,他要问清楚,如青姑姑说娘亲要生小宝宝了,以后更不会疼他了。 那可不行,他得多和漂亮娘亲打好关系。 小昕轩的小脸愤愤然,一阵红一阵白,看的青绝想笑,“你这鬼机灵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小昕轩立刻撒娇的抱住青绝,“青绝叔叔最疼我了,你就收留小昕轩吧,可不许告诉别人……” 青绝轻笑,看着那边刚气喘吁吁上来的一群人,眉头一挑,“怕是没办法给你保密了 “啊……”看着如青一脸愤怒的站在身后,小昕轩很没出息的缩了缩身子,刚要逃跑就被如青拎在手里。 “青,青姑姑饶命!”小昕轩皱巴着小脸哀求,希望能拖延到漂亮娘亲出来。 如青眼睛一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古怪的笑笑,“好啊,一会看你爹爹出来,发现你自己跑到这里,看他怎么修理你。” 小昕轩咬着嘴唇权衡了下,还是爹爹的威严占了上风,嘟着嘴不敢出声,如青笑笑的朝青绝挥挥手,拉着小昕轩下山。 小昕轩不甘心的看着那边依旧紧闭的门,再看看站在如青不远处的岚闫和达汗,顿时就明白了。 一定是他们俩个告的密,他上山时候就见他们下山,肯定是他们告诉如青姑姑的。 小昕轩愤愤然的握紧拳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岚闫和达汗许多年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惹到了这个小魔头。 达汗看了眼那边紧闭的门,了然的一叹,“看来今天又白来了。” 自从两年前他来这里见过一次芙蓉姐姐之后,岚闫撒腿就跑了,丢下大汗的位置给他,可怜他才十二岁,岚闫就如此放心的把他丢在狼窝里跟那些部族的权臣斗勇斗智,难得溜出来一次跑来找芙蓉诉苦,却每次都被那个阴冷的男人挡在外面。 不过还好,当他看到五岁的小昕轩就被他无情的爹爹丢到流云山庄后,他的受伤心灵也跟着安抚了。 “哎~可是今天又见不到姐姐了。”如今十五岁的达汗在芙蓉这里,依旧是一幅孩子摸样。 岚闫和青绝对视一眼,皆是笑着摇头。 第322章 永世之约 二 青绝低头继续做他的木工,岚闫拿了个消好的木头模式,了然的一笑,“她才怀孕三个月你就开始准备了?” 青绝点点头,看着地上一些已经成形的小孩玩具和孩子的木床,目光柔软一片。 “还是早准备的好。”想到之前那次经历,他如今还是浑身战栗。 岚闫看他满脸心痛的表情,叹了口气,“你这般守着她又能守多久?” 青绝做活的手一顿,垂下的眼眸里有些黯然,许久,他缓缓扬起一笑,“只要她不赶我,便一直守着。” 每日这样看着她笑,就已经是奢侈的了。 她还活着就已经是对他的恩赐了。 那样满身是血,悲伤绝望的望着他,说着料理后事的话,那样的芙蓉,他不想再见一次了。 “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脑子坏掉了……”她可是少主的女人啊。 青绝仰头冲他一笑,笑的意味深长,“傻子怕不是我一个吧!” 岚闫一愣,随后憨笑的摸摸脑袋,自古情之一字本就没办法用常理来解释。 “岚木头!”身后一声暴怒,让岚闫刚扬起的嘴角又落下,天知道他只是陪小达汗过来看芙蓉的。 僵硬的转过身,月竹一身红衣,手中的皮鞭在手上敲的啪啪直响。 “娘子……” 话还没说完,皮鞭如同灵蛇般甩了过来,吓的男人四处乱窜,心里哀嚎,果然我是傻子,为了整天被你抽,放弃了大好的王位。 “闭嘴,说了不许再跟着如冉詹那个负心汉!!” 满山都是男人逃命和女人追赶的声音,达汗摇摇头,果然还是他宫里的女人可爱些,:“二哥,您自求多福吧。”说着一溜烟的不见了。 青绝轻笑着看着越吵越远的两人,低头细心整理手上的东西,看着白衣飘拂,款款而笑的女子渐渐成形,他的目光也变的迷离。 “子楚,这一世,你可要幸福……” 房内如冉詹披着一件单衣站在窗边,纤白的手指微微推开一点窗子。外面的事情他都看的一清二楚,他的女人他的子楚就应该只看着他,眼里也只看的到他。 就连如昕轩也不行,在他想起一切后更是如此,半点看不得她对着别人笑,看着她宠溺爱怜的抱着别人。 以前听人说过,爱着的人心的一半是她的,而他,满满的整颗心都是她,就连自己也融不下。 窗外是一片蓊郁的草地,后面就是树林,风从窗棂里吹来,带着清爽的绿色林香和瓜果的气味,让他满满的露出一丝笑。 身后帐内人伸手撩开帘帐, 揉着发软的腰,轻声问道:“我怎么好像有听到昕轩的声音……” 如冉詹眸光柔若秋水,他关了窗子走回来,握住那只撩着帘帐的手,俯身低下,“芙儿听错了,这里只有冉詹没有昕轩……” “如—冉詹——” 回答她的是男人更热情的拥吻和烫在心尖的温柔。 低低的喃吟声再度响起,帐内柔情满溢。 许久声音才渐渐落下,芙蓉巅红的小脸带着疲累,眉眼间却是无限深情。 “怎么就看不够呢……”手指摩挲着顺着她的轮廓而下,细腻的皮肤,嘴角的笑意,这些都是他的。 似就这样看了千年万年般,目光缠绵流连。 她不知道的是,草木本就无心,千年前他用她的那滴水晶泪凝成他的心,那个时候,他就注定了要和她一同生一同死。 “这次……你再难离开我了……” 微风轻轻吹开窗棂,扬起帘帐,帐中人目光温柔婵娟,似千万年前在携手相扣的掌心里,许下永生共死的誓约。 全文完。 ps:亲爱的,文文这里就全部完结了,谢谢亲们一路的支持。 下周开新文,爹爹的鬼新娘,不会太长,欢迎亲们来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