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骑士》 第一章 末日浩劫 2025年，美国，旧金山。 漆黑的夜色笼罩着空荡荡的街道，阴暗的小巷口偶尔传来流浪狗的低吠声。几只野猫窜上废旧汽车的车顶，似乎是要回应那躲在阴暗垃圾堆的流浪狗，它们开始从口中间歇的发出极其凄厉的叫声。 “噢…不，别这样…”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忽而传来类似于情侣的调情声，街角处，现出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他们在空荡沉寂的街道上，肆无忌惮的相拥热吻，女子的嘴唇时而激烈的回应着男子，又时而趁机躲开男子步步紧逼的嘴唇，她左躲右闪，半推半就，从喉咙中发出一种意味莫名的笑声，“拜托，你该不会真的想在这里…” 她的一双碧绿色眼眸带着少许沉醉的看着眼前男子，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男子，真的很令他着迷。 高大且健壮的体格，棱角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微卷的短发以及那充满诱惑意味的碧绿眼眸，这一切，都令她有些欲罢不能。 何况酒精正在她血液中肆虐，她的欲望在燃烧，他便是真的想在这里，那又有什么关系？ “来吧，这样才有趣儿，不是吗？况且，这里也没有人吧？”男子的眼光越过女子的脸庞，放眼望去，这条看起来有些凄凉的街道上，除却几辆靠边停着的老旧汽车，便只有几只野猫而已，哪里有半点人影？ 男子和女子一边拥吻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慢慢地，男子带着女子拐进一个阴暗的巷口，他将女子的身子压在又湿又冷的墙壁上，开始伸手去撩动她的外衣。 女子的外衣也不过只一件简单的黑色吊带衫而已，单薄的衣衫更是让男子欲血沸腾。 巷口中渐渐响起女子特有的呻吟声，男子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们已经沉醉其中，双方在这个月光暗淡的夜晚，都很快的进入了状态。 “汪汪汪！…”忽而的，巷子里传来狗的一阵狂吠之声，这让两人都不自禁的吓了一跳。女子更是吓得尖叫出声，她一下推开男子，用惊恐不定的目光看向那黑漆漆的，仿若没有尽头的巷子深处，“怎么回事？” “不过是几只流浪狗而已。”男子倒是很快从最初的震惊中晃过神来，他又上前一步，揽住女子性感的纤腰，轻吻着她光滑洁白的脖颈，“别太敏感了，别让这几只畜生坏了我们的好事。” “嗯…”狗声只响了几下便停歇，女子似乎又是放宽了心，重新投入到无尽的快乐中去。 “ 汪汪汪！”“汪汪汪！”但过不多久，狂吠之声再度响起，且这次比之前还要响亮的多。与此同时，街头那些原本懒散散趴在车顶的野猫们都一下蹿了起来，它们发出尖锐叫声，似是在向巷子中的流浪狗们挑衅一般。 一时之间，这条原本寂静的街道上充斥了猫与狗的叫声，热闹非常。但这种热闹中，怎么听都充斥着一股阴森森的意味。 “见鬼！”这样一来，男子的兴趣也被这些畜生们冲淡了去，他骂骂咧咧的向巷子深处走去，“这些欠教养的东西，我非把它们一个个都宰了不可！”看他愤怒的神情，竟是似乎要去驱赶这些流浪狗。 “算了吧，我们离开这里就是…”女子却是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背后阴冷冷的，明明贴着的是坚硬的墙壁，却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自己身后。 男子并没有理会女子，身子没入巷子。女子踌躇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该跟去。 “他妈的，小畜生们，滚远一点儿去！”男子走到巷口尽头，见得墙角的垃圾堆上正有几只肮脏不堪的流浪狗用一种近乎凶狠的目光瞪着自己。 他倒是一点不惧怕，反是出言辱骂，虽然他也知道这些狗并不能听懂他的话。他从地上随便拾起一根废旧的木棍，掷向当中的一只狗，这些流浪狗受了惊吓，均是发出咆哮之声。但它们只是远远地对着男子叫着，却并没有任何一只狗扑向这男子。 男子的胆子大了几分，他走上前几步，用脚尖驱赶着这些流浪狗，“快滚！快滚！” 流浪狗们竟也真的听他的话，它们低着头，从嗓子里发出一阵呜咽之声，便旋即纷纷的跑出了巷子。 男子的脸上现出一股得意神色，似乎是取得了极为值得炫耀的胜利一般。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头顶忽而传来一阵极其刺耳的声音，而这刺耳的声音中更是夹杂着某种生物扇动翅膀的声音。男子吓得猛地低下头去，他在黑暗中，分明看见无数的蝙蝠正从他头顶飞过… “见鬼！”男子这下可吓得不轻，比起流浪狗，他似乎更为惧怕这些生活在阴暗潮湿处的生物，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巷口，想带上那美丽的女子快些离开这里。 “快走！快走，这地方太他妈邪门儿！”男子几乎刚到巷口，便一下拉着女子的手，不由分说的往外面走去。 但他一拉之下，女子的身躯竟是直接软软的跌倒在他的身上。他吓了一跳，定睛向怀中的女子看去，只见 她双眼中满是惊恐之色，眼瞳中却已是没了聚焦，只是无神的睁着。而女子原本雪白的脖颈处，此刻却竟是沾满了鲜血。鲜红鲜红的血液，在黑夜中显得更加炫耀夺目。 男子又感到怀中女子的体温渐渐冰冷，他更是不及多想，几乎是用扔的方式推开女子的身躯，连滚带爬的往巷子外面跑去。 “真是无情，前一刻你明明还口中叫着她宝贝儿，现在竟然就这样丢下她？”寂静无人的大街上，忽而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这声音阴沉沉的，充斥着一种莫名的嘲讽意味。 “你，你是谁…”男子四下张望，半个人影也见不到，他实在是不知是谁在跟他说话。 “实际上，我也想知道我是谁。”阴沉的男子声音再度响起，“你很惧怕吗？” “什，什么？” “那些蝙蝠，那些从你头顶飞过的蝙蝠。” “你到底是谁？！你他妈的玩什么花样儿？”男子几乎有些歇斯底里，“有种的出来让我看看你！” “如你所愿。”男子眼前忽而闪过一道黑影，接着，他只觉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着“喀拉”一声脆响，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一个身穿浅色衬衫，花式牛仔裤的年轻男子站在已经死去的男子面前。他几乎是瞬间现身，就好似从黑暗中诞生一般。他用一种几乎野蛮的方式强行扭断了男子的脖子。速度之快，甚至是让男子感到死亡恐惧的时间都没有。 他单手托住他的尸体，继而歪了歪脑袋，他陡然长大口，对准对方的脖子便咬了下去。他嘴唇的两侧长出如同月牙般细长的獠牙，獠牙嵌入男子的脖子肌肤中，他由淡蓝色转为狰狞血色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别样满足的神情。 炽热可口的鲜血流入他的喉咙中，他的神情愈显狰狞，浑不似一个人类… 过了一会儿，男子缓缓松开这具已经毫无价值的尸体，他甚至懒得去处理这两具尸体，便极其悠闲的走了。 他的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中，背影显得有些瘦弱与沉郁。随着他的身子渐渐没入不知名的黑暗中，空荡荡的街道上复又传来了野猫零散的叫声。 但很快的，野猫的叫声似是极有默契的同时消失。漆黑的夜空中，突然飞过数以千计的蝙蝠，它们好似一条黑色的长河，遮蔽了整个天空，也遮蔽住了阳光与月光，所留给这片街道，这个城市，这个世界的，只有黑色，凝重的，浓到化不开的黑色。 （本章完） 第二章 苏醒 “嗯…”周天明自鼻间发出一个无比舒畅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来，淡蓝色的眼眸瞥了眼窗外，随即便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来。 显然，对于那自玻璃窗中照射而来的阳光，他有些发自心底的厌恶。或许是那自窗帘缝隙中射进来的一缕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吧。 “哈啊…”周天明掀开淡白色的床单，坐起身子，舒了个懒腰，“该起床了。”他拍了拍身旁还在睡梦中且双手紧紧挽着自己手臂的女孩儿，女孩儿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随即呢喃道：“让我再睡一会儿嘛！” 她的声音很甜，很腻，特别是在初晨这个让人将醒未醒的时候，更是添了一份别样的味道。 周天明耸了耸肩，淡蓝色的眸子静静的注视女孩儿半晌，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儿。 她有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挺挺的鼻梁，粉嫩的小嘴微微上翘，修长的睫毛在晨辉下轻轻颤动。她的秀发如同黑曜石砌成的瀑布，几缕乱发散落在耳畔，周天明不禁伸出手来，替她捋顺这丝丝乱发。 周天明望着她的脸庞良久，眼中竟是露出一丝莫名的味道，“看什么呢？”忽而的，女孩儿睁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自下而上的，定定的凝视着周天明，“一副色咪咪的样子！”她说着，又将自己姣好的身体往周天明身边挪了挪，随即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不无满足意味的说道：“你可真棒！” 周天明也不无轻浮的一笑，随即手揽住她的纤腰，“哪里真棒？” 女孩儿轻呼一声，随即捶打了一下他的胸口，她含羞似嗔的看了他一眼，晕红双颊，再不说话。 “好了，起来吧！”周天明突然间感到有些无味了，他甚至不知道这女孩儿的姓名。一夜激情那是可以的，但要说清晨与她这般享受莫名的余温，却有些让他感到别扭与不适了。 女孩儿似乎也听出他语气中的一种难以言明的冷淡，但她也并未在意，只如周天明所说，穿好衣物，随即走到卧室的窗前，“哗啦”一下拉开遮蔽住玻璃窗的红色窗帘… “噢！”耀眼的阳光肆无忌惮的射进屋内，周天明不禁不耐的低呼一声，他以手遮住脸，似乎生怕这抹阳光会“灼痛”他，“拜托，请把窗帘拉上！” 女孩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轻轻一笑，“你这人可真有趣儿，早晨起来晒晒太阳不好吗？” “我说了，把窗帘拉上。”周天明淡蓝色的眸子凝视着女孩儿漆黑的眼眸。半晌，女孩儿的眼中出现短暂的失神后，便转过身去，重又拉上了窗帘。 周天明微微一笑，“这便对了。” 到得女孩儿离开屋子以后，周天明方才信步走进洗手间，放开水龙头，用毛巾一次又一次的清洗自己还算俊朗的面庞。 这里是他的家，一栋二层小洋楼。位于金陵市城郊，面积还算过的去，虽谈不上什么奢华，但在普通人中，拥有这样一间屋子，也足以令人艳羡了。 但这并非周天明自己所买的，按照他的话说，这是“祖上遗产。”至于说他的祖上是谁，那可就难说的紧了。 周天明拧干毛巾，长舒了一口气，清凉的水珠沁在脸上，令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立在水池前，静静凝视镜子中的自己。但见镜中的男子观其相貌不过十八九岁，还算英挺的鼻梁，一对英气逼人的剑眉配上深邃的淡蓝色眼眸，确实容易让人第一眼便对他产生好感。 也得幸于这还算过的去的脸庞，是以有很多如同今早的女孩儿，愿意与他一夜风流。尽管他甚至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当然，也不必对此太过大惊小怪，于所谓的青春而言，类似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司空见惯的。 周天明梳洗完毕，随手在衣架上取下一件白色连帽衫，罩在内里的t恤上，迎着清晨的阳光，信步走向屋外。 他是不爱睡懒觉的，但是漫长的白日总是让他感到厌恶与无趣。幸好，今日他不会因为无所事事而在家里待得觉得自己要发霉。 今日，他要去位于金陵市市中心的一所高级中学，天乾高中。去上上课，听听讲座，顺便，去找一个人。 但是，作为一个高中生，不带书包与课本，就连周天明都觉得自己这个高中生着实有些业余。 “上班族，学生，地铁…”周天明挤上几乎人贴着人的地铁，脑中忽 而自然而然的闪过三种不同的名词。他四下看了看，他的身旁，站着一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戴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镜，手提着公文包，当注意到周天明的目光时，不禁回望了他一眼。 haveaniceday！周天明对他抱以极友好的微笑，男子却只是冷漠的偏过头去，看其模样，甚至不愿与周天明多说一句话。 周天明耸了耸肩，他并不在意男子的冷漠。似他们这种人，已经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来。他们每天的事情便是上班，下班，以及在地铁上的来回奔波。所以当周天明对他说“haveaniceday！”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是在想“神经病。”。不要觉得诧异，从他空洞无神的眼睛你便能看出，“haveaniceday”对于他来说是很难的事情。 但他们这种人的收入却并不低，相反，有的甚至比同龄人还要高上许多。只是高额的薪酬也带来了更沉重的负担，而他们，早已不堪重负。 你看，世事便是如此。赚钱少的时候，难以感到快乐。而当你赚的较之以往变得多了的时候，却依旧很难快乐的起来。似一只蠢笨年迈的水牛，被牧童骑在身上鞭策着不断往前走。即便前方什么都没有，但唯以往前走，似乎方才能证明你还活着。尽管蠢笨又年迈，却依旧得往前走。 周天明忽而有趣的发现，这节车厢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眼神与表情，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相似——空洞、呆滞、麻木。 他可惜的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开始后悔那么早的便打发了今早那位美丽的女孩儿，比起这些人来说，那女孩儿的眼神可要有神的多了。 “至少在**的时候是这样…”他不无无趣的在心中补了这么一句。 当周天明下得地铁，匆匆看了眼手表，已然是7点05分。他可不希望自己第一日的开学报到就迟到，是以一下地铁，他便开始飞奔起来… 九月初，金灿灿的阳光洋洋洒洒的倾泻下来，宛如给这个繁忙又热闹的城市铺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盛夏的气息似乎并没有走远，空气中还是有些令人难以捉摸的温热。林荫道两侧的松树高大且挺拔，几只麻雀停在翠绿绿的树叶上，叽叽喳喳的叫唤个不停。 沐浴着初秋的晨辉，周天明伫立天乾高中的正校门前，无数的学生前前后后与他擦肩而过，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进得校园。 “嘿！”他正立在校门前，踌躇未有迈步的时候，恍觉身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转过身去，眼中现出一抹惊讶，但随即极为巧妙地将这抹惊讶掩饰了过去，“嘿！” 他看着眼前笑容甜美的女孩儿，礼貌且绅士的抱以微笑。 “你怎么在这儿？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吗？”女孩儿好奇的打量着他，随即摇了摇头，“不对啊，我从来没见过你啊…” “这话从何说来？我们不久前不是才见过吗？准确的说来，是半个小时前，在我家的**。”周天明调侃了女孩儿一句。 这个站在他身前的女孩儿，正是今早与他在**有过少许温存，随后被他打发走了的女生。却是没有料到，他们竟会在这里重逢。而周天明更没有料到的是，她竟然是一个高中生…上帝作证，直到这女孩儿出门前，他都没有想过对方竟然会是学生。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女孩儿一眼，忽而笑了笑，“其实校服挺适合你！”此刻这女孩儿的衣服也由清晨出门前的黑色超短裙配浅色蕾丝小衬衣换成了黑色的长袖外衫，衣衫敞开之下，周天明一眼正望到了里面的浅色蕾丝小衬衣。 “嗯，让我猜猜，这是超级变变变！”周天明知道或许这女孩儿只是简单地将校服外套罩在身上，然后换了一条整洁清爽的校裤，便完成了从妩媚成熟到清纯甜美的转变。 女孩儿被他连续调侃，不由调皮的朝他吐了吐舌头，继而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周天明，“你来这里到底做什么？” “上学啊。”周天明微微一笑，“如你一样。” 女孩儿不信的打量了他一眼，“少来了，你甚至连书包都没有耶！”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将你的书包贡献给我。” “你想的美呢！” 二人正在校门口闲谈的时候，忽而听到一个清脆的女生叫道：“齐玥！快点儿啦！要迟到了！” 周天明望向前方， 但见校门内不远处有一圆脸女生正对身边的女孩儿挥着手。 “啊！我不跟你聊了！我先去上课了！拜！” 女孩儿拍了一下周天明的肩膀，随即便小跑进了校园。 “原来她叫齐玥…”周天明暗暗呢喃一句，望着齐玥的背影，微微一笑，不急不慢的走进校门。 2012年12月21日，世界末日过后，面对分崩离析的城市与国家，幸存下来的人们在少数几个领头人的带领下只得暂时组成一个联盟。新近组成的联盟大力重建在末日中毁坏的城市，重新恢复社会的生产秩序。而金陵市，正是在这样特殊的背景下，作为新时代的产物而诞生的一座新城市。 这里聚集了各国的人民，有白种人、黑种人、黄种人。金陵市作为末日过后第一座新兴起来的大城，容纳了许许多多在末日中流离失所的人们，这儿，便是他们新的，共同的家园。 尽管距离那场末日浩劫已然过去了一百年，尽管联盟在竭力复兴整个人类社会，但有些问题是真真切切的摆在那里，棘手却难以解决的问题。 末日过后急剧减少的人口，这算作第一个难题。即便联盟再怎么鼓励生育，但一百多年下来，相较于曾经的世界人口，如今的人口只可说是少的可怜。 科技水平的退后与工业的没落。稀少的人口意味着更少的科研人才，更少的廉价劳动力。整个人类社会，相较于末日之前，可说是倒退了百年也不算夸张。 至于教育，医疗方面的压力，更是无法一一言明。庆幸的是，联盟在处理这些接踵而来的问题时，还算应对得当。 天乾高中作为金陵市为数不多的重点高中，自然得到政府各个方面的重视。周天明穿过校门前的广场，广场正中是一美丽的花园。花园的占地面积虽不算大，充其量只是占了整个广场的四分之一，但园中的构造不可说不精美。 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坐在花园喷泉水池下的檀木靠椅上，或悠哉的聊着天，或专心致志的捧着书本，似乎正在预习早日的功课。 秋日舒爽的微风拂过脸颊，送来园中那沁人心脾的花香。周天明耸了耸肩，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花香，闻着似乎是茉莉，又似是海棠。但想来这两种花本是应该毫无联系的，他竟能将它们想到一处，倒也是奇了。 他不禁微微一笑，自一进入这校园开始，他便发现，这里充斥的类似于一种叫做青春活力的东西，令他本能的感到舒服且怡悦。“如果，这个该死的阳光能消失的话，那便更好了。”他心中嘀咕了这么一句，却没想到，如此的画面，若是失了这么明媚柔和的阳光，就好似一副绝世的画缺了一角，难免令人索然无味了。 “你叫周天明？”教务室，一三十岁左右，教职员工打扮的女子正坐在办公桌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周天明。她一双清亮的眼眸透过知性的镜片，着实凝视了周天明好久。 周天明直视她的双眸，面上始终保持着和善可亲的微笑，“是啊，老师，有什么问题吗？”女子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周天明，她移开目光，“噼里啪啦”的在桌前的电脑键盘上输入了一连串字母，随即摇头说道：“这里没有叫周天明的转学生。” “再仔细查一查，老师，好好查一查。”周天明的语气平和非常，却隐约带着一种类似于蛊惑的意味。 “我已经查了三遍…”显然，女子有些不耐烦，她抬起眼帘，看了周天明一眼，随即愣了愣神，刚刚蹙起的眉头却是缓缓的舒展开来，不耐的神情也渐渐转为木讷与呆滞。 周天明的面上笑意依旧不变，他微微弯下身子，淡蓝色双瞳凝视着女子的眼眸，“再查一查吧，怎么会没有呢？” 女子机械的点了点头，正要继续在键盘上输入周天明的姓名，“我想可能是转学手续办得匆忙，电脑还没来得及登记吧。”周天明微微移开女子的双手，笑道：“老师，你便安排一个班级给我先去上课吧。手续的事情，不急的。” “我记得，我好像是被安排在高三（5）班来着的。” 女子的面上现出一抹恍然之色，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颇为歉意的笑道：“你看我这个记性，周天明是吧？是高三（5）班来着的，你先去吧，我马上将你的资料登记在电脑上。” “谢谢老师！”周天明很是满意。 （本章完） 第三章 接近 “今天，首先，要欢迎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周天明同学！” “大家好，我叫周天明。” “周天明同学在高三这个时候转来我们学校，显然对于我们学校的教学水平很是有信心的。那么希望在这关键的一年中，周天明同学与我们大家共同努力！” “谢谢老师，这是一定要的。” 周天明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天乾高中，高三（5）班。一切就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不错，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的令他有些难以抑制的惊喜。他进入这班级的第一刻，目光便瞥见了那个让他既熟悉又心动的脸孔。 他进天乾高中，本就是为了接近她。却没有想到，他们如此凑巧的分在了一个班，这倒是省了他不少的麻烦。 “喂！你今天倒是带书包了嘛！”他坐在课桌前，呆呆出神的时候，一抹倩影闪入自己的眼帘，他晃过神来，定睛望去，随即微有惊讶的笑道：“还真是巧！” 此刻这个站在他桌前，留着一头乌黑亮丽长发的美貌女孩儿，正是齐玥。 “可不是嘛！话说你才注意到我吗？”齐玥的语气中微有些气恼，“你可是坐在这里上了一上午的课了！该不会才知道与我是一个班吧？” “呃…”周天明干笑了一声，神情略微有些尴尬，“怎么会…” 齐玥直视他闪烁不定的淡蓝色眼眸，一副信你的话才有鬼的神情，“算啦！我原谅你了！” “谢谢你的慷慨大度。”周天明极有礼貌的一笑，齐玥却是一言不发，只是伸出一只白皙娇嫩的小手，放在周天明面前来回摇晃。 “做什么？”周天明不知她这是怎么了。 “知道错了，那么接下来不该牵住我的手，对我说：‘小姐，能允许我请你吃一次午餐吗？’”她说话时的神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语气更是严肃非常。周天明不由失笑出声，随即极为绅士的握住她娇嫩的小手，淡蓝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的凝视着齐玥，“小姐，可有空与在下吃个饭？” 齐玥感到他在自己的手捏了捏，不由想起之前在他家与他的一夜风流，顿时晕红双颊，低下了头去，半晌不说话。 周天明见她这副娇羞欲滴的模样，心中一动，四下望了望，此刻已然是下课的时候，教室中的同学都走了差不多，出去吃午饭了。这里如今只剩他们两人，也不知齐玥为何没有去吃午饭，但他此刻也无暇去想这么多，顺势将她小手一拉，齐玥惊呼一声，便跌坐在了他身上。 “啊！快放开！”齐玥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却是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她对于周天明这种“粗鲁”的举动，非但不觉厌恶，反而觉得有些刺激。想着这时候随时都有可能同学进来，她的一刻心脏便“噗通”“噗通”的急速跳动起来。 周天明挨着齐玥这么近，搂着她盈盈不可一握的纤腰，几乎能清晰的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与剧烈跳动的心脏，“小姐，比起吃午饭，我现在更想…”他不无迷人的微微一笑，一只手便开始在齐玥的身子上下游走… 不可否认，年轻女孩儿的身体对于他来说，有着难以言喻的致命吸引力，通常能激发出他潜在的那种莫名的冲动。特别是如同齐玥这种美丽的女孩儿，就更不必说了。感受着齐玥性感，凹凸有致的娇躯，周天明内心中的那种冲动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 但很快的，他便理智的压制下了这种冲动。“怎么了？”齐玥原本已然陶醉于与他的亲热之中，突然感受到那只仿若带有魔力的手停止了令人羞涩又着魔的举动后，只安安分分 的停留在自己腰间，她不由睁开眼来，疑惑的看了眼周天明，“他们都去吃午饭了，没有人会来的…”她将迷人的樱唇贴着周天明的耳朵，轻声且妩媚的说着最能挑动男人欲望的话语。 “呃，有人来了…”当周天明看到教室门口站立的那个女孩儿错愕的表情后，他显得有些尴尬。 那是一个皮肤白皙，身形纤弱，长相清秀的女孩儿。她的五官并没有齐玥那么精致，但却比齐玥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柔和甜美之感。若要比喻的话，齐玥的面庞便好似经过能工巧匠精雕细琢的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而这个女孩儿的脸庞，却是不加任何修饰，浑然天成，朴朴素素，却集少女该有的纯真与甜美于一体，令人本能的对她生出一股亲近之感。 她很容易给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她晶莹清亮的眸子与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眸一触即分，周天明分明从那看似柔弱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厌恶。 “啊！”齐玥原本是背对着教室门口坐在周天明身上的，此刻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惊呼一声，一下窜起身子，转过身去，连连摆手辩解道：“唐蕊，不是，我…”她由于过于惊慌，便是连自己为什么要辩解，要辩解什么都没弄清楚。只是想着这等事情让她看见了，定然是不好的。 可看见了便是看见了，又怎么是她一两句低劣的解释便能否决的？ “我什么都没看见。”叫唐蕊的女孩儿白了齐玥一眼，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那是教室中的第一排。 齐玥呆在原地半晌，忽而走上前去，拉过一只椅子，凑在唐蕊身旁，低着声与她说着什么。说话期间，周天明分明看到唐蕊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飘向自己，他耸了耸肩，其实齐玥与唐蕊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为了不引起人的怀疑，他只能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她叫唐蕊…”周天明想着这女孩儿的名字，想着那张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脸庞，他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竟然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诚然，这个叫做唐蕊的女孩儿，便是他来天乾高中的目的。或许唐蕊并不记得他，但他却是清楚地记得这张面孔的，若非如今对方又如此真实的站在自己眼前，他定然会认为那日是自己看走了眼… 但…如今在他眼前的这个叫做唐蕊的女孩儿，确确实实像极了她…或者说，她们就好似从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是你么…”周天明定定的望着唐蕊的侧脸，目光渐渐开始模糊起来。思绪被拉扯到许多年前的一天，那也是一个晴朗安宁的午后，她便坐在他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那说好了哦！便是你到死，都要记得我的吧？” “如果可以的话，请，无论如何，都记得我。记得我曾经来过你的世界，陪伴过在你身边，记得我与你经历的这一切的一切…” 眼前忽而一阵刺痛，却是窗外刺人的阳光直射入周天明的眼瞳里。 “看什么呢！”齐玥既娇且嗔的询问将他自回忆中拉回了现实，“看两位美女呢！”周天明晃过神来，站起身子，在齐玥疑惑的目光下走到唐蕊桌前，伸出手来，笑道：“你好，我叫周天明。” 唐蕊瞥了他一眼，极为礼貌的应答道：“你好，唐蕊。”她并没有去同周天明握手，便自顾自的翻开书本，开始认真钻研其上的习题来。 周天明极其完美的掩饰了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缓缓缩回手去，望向一旁的齐玥，见她对自己伸了伸舌头，那副表情仿佛在说：“认栽了吧！” 周天明耸了耸肩，举起手来，佯装要拍打齐玥雪白的 脑门，但手在半空中顿了顿，随即颇为无趣的缩回了手，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诚然，唐蕊对他冷淡的态度让他有些失落。不过，这并不要紧，因为，他有的是时间去接近，去了解这个女孩儿。 哦，千万不要误会，他决计不是对这个女孩儿产生了什么别样的感情，只是…如果你在某一既定的地点既定的时间里，突然遇上了一个与自己昔日朋友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你也会不由自主想要去认识对方的。 这纯粹是出于好奇心罢了。 而且相比于唐蕊来，他现在倒是更有些喜爱齐玥，这个美貌且开放的女孩儿… 高中的课程相对来说是枯燥乏味的，而这对于周天明来说其实还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莫过于明明对此毫无兴趣却还是要装作一副甚感兴趣颇为用功的模样。 “叮铃铃…”令人愉悦的铃声回荡在整个天乾高中，宣告着一天的枯燥与乏味就此结束。“感谢上帝。”周天明不无轻松的吁了口气，他已经提着挎包，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他固然享受在校园散发的青春活力中，也固然为找到唐蕊而感到喜悦。但同时这里无时不刻充斥的一种类似于压抑，沉闷与紧张的气氛，却是让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这种特有的感觉，细细想来，恐怕是因为他未能完全置身其中，未能完全投入于学生这个角色的原因。 在教室中的每个人，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他们大多是同一种表情，严肃，专注，并且乏虑。 他们就好似一根根紧绷着的弦，周天明身处其中，有些担心这一秒或是下一秒，这一根根的弦便会因为某种特定的因素而崩断。 而这些是固然可以理解的，高等教育考试已经有些令他们艰于呼吸了。已经令原本该是朝气蓬勃，拼搏奋发的青春变得充斥了死气与颓唐。 但又有谁可以否定，这种在重压下随波逐流或是负隅顽抗的行为，是另一种变向的奋斗与拼搏？ 尽管它看起来与印象中的青春有些出入，但这就是青春本来的样貌，逆流而上，绝不屈服。 “天明，一起去吃晚饭吧？”周天明提着书包，正要离开教室，便见齐玥拉着唐蕊俏生生的站立在自己面前。 周天明对于齐玥这么亲热的叫自己显然有些不习惯，所以他微笑着拒绝了齐玥的邀请，“还是回家吃吧。” 齐玥撇了撇嘴，对于周天明的婉拒，显然有些不开心，“我要是能回家吃，才懒得喊你哩！” “如果你家里没人的话，我不介意暂时为你掌厨。” “你还会做菜吗？好吃吗？”齐玥眼前一亮，有些期待的望着周天明。便是唐蕊也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周天明，显然不相信他这样一个令人厌恶的人会有一手好厨艺。 “当然，各种速冻食品。你要做的便是把它们拆开来，一股脑儿的放在热水里。” “嘁…”齐玥固然毫不掩饰的对周天明表现出她的鄙夷，唐蕊更是默然的偏过头去，她甚至不愿再听他说一句话。 周天明耸了耸肩，在速冻食品俨然一副取代各种美味佳肴成为主食的趋势下，他不明白为何这两个少女会露出此等鄙夷的表情来。 “好啦！不与你胡扯了！我们先走啦！”齐玥感到身边的唐蕊有丝微微的不耐，赶紧对周天明挥了挥手，与唐蕊加快脚步消失在楼道的尽头。 周天明饶有兴趣的打量了眼二人离去的背影，抬头望了眼天色，暮色霭霭，黑暗即将降临，他也该去寻些乐子了… （本章完） 第四章 破晓 无可否认，一天中，最令周天明感觉到愉快的，便是白日掩去它的光辉，黑暗渐渐笼罩整个大地的时候。 人类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物种，在白天，他们装的道貌岸然，俨然一副淑女君子的做派。而一旦黑夜逼近，在黑暗中，他们便将自己的本性表露无遗。 炫目且昏暗的灯光，吵闹且催情的音乐。周天明坐在金陵市最为繁华热闹的酒吧，v—club中，轻抿一口威士忌，眼神戏谑且颇具挑逗意味的看着舞池里肆意摆动着四肢的男男女女。 他淡蓝色的眼眸在灯光的闪烁下，绽放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光芒。 贪婪与欲望在这里交替并存，性欲与毒品是这里永恒不变的话题。周天明看着周遭这些挥金如土的男人，这些挥霍着青春与身体的女人，眼中的戏谑之色更浓了一份。 他安静地坐在吧台前，仿若在静候着什么。 终于，他等到了他想要的。 “一个人喝闷酒？”一个看年纪不过二十岁，打扮妩媚，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坐到了他的身边，随着她轻启朱唇而散发出的淡淡酒气缓缓侵入周天明的鼻间。 周天明侧过头来，对女子极为亲和且极具挑逗意味的一笑。接着他缓缓举起面前的玻璃方杯，对女子微一示意，仰起头，将其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女子不无妩媚的一笑，随即拿过一个方杯，为自己倒了一杯，同样一饮而尽。 “一个人开台子，一个人喝闷酒？”女子的身子几乎是挨着周天明。 周天明看着女子还算美丽的脸庞，微微一笑，“还好有你赏脸，否则我可要闷死了。” 女子凝视着周天明淡蓝色的双瞳，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我这么喝你的酒，你不会介意吧？”由于酒吧中的音乐声极大，女子说话时几乎是贴着周天明的耳朵。 “噢，当然。只要你付一点点儿的报酬就好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呢？” 周天明凝视着她充满诱惑的双眸，目光渐渐向下，最终，定格在她雪白纤细的脖颈上，“这里可能不太方便。” “不方便，才刺激。” “嗯，说的有道理。” 周天明站起身，拉着女子的手，穿过拥挤的人群，进到洗手间。此刻洗手间的水池前，只站着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年轻男子，他就着洗水间的水池，大声且肆无忌惮的发出令人恶心的干呕声。 周天明皱了皱眉，他可不希望在“享受”的时候听着这人粗鄙且低俗的干呕声，是以他走到男子的背后，拍了拍的肩膀。 “走开！我还要继续喝！”男子只是粗鲁的挥开他的手，显然，他已经喝得有些不省人事了，以至于身后站着的是一个陌生人也没发现。 周天明看了看自己被男子挥开的手，随即转过身去，在女子茫然的眼神下微笑说道：“稍等一下。” 这女子极为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的出来，她很有耐心。 “老兄！”周天明一把扭过男子的身子，以至于让身后的女子有些惊骇他这与展现的力量所不对等的身形。 “离开这里，你不记得你见过我。”周天明淡蓝色的双眸凝视着男子充斥醉意与迷惘的眼神，以一种命令的口吻如实说道。 男子也真机械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往洗手间外走去。他甚至没有朝周天明身旁的美貌女子看一眼，这让女子有些失望，莫不是她还没有足够的吸引力？ 但她很快便无暇去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她感到周天明火热的手掌极具挑逗意味的游走在自己周身，她不禁从鼻间发出“嗯”的一声，声音娇媚动人。 随着周天明的爱抚，女子显然也动了情，她揽住周天明的脖子，火热的红唇朝着周天明的嘴唇映了上去。 周天明激烈的回应着女子的热吻，他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吻技很是高超，与他可说棋逢对手。 两人肆无忌惮的在洗手间接着吻，也不顾此刻是否还会再有人进来，男人与女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周天明的手滑过女子的小腹，往她下体探去… 女子轻哼一声，但周天明的手并没如她所想的继续往下，而是反而变得很规矩的停留在她大腿内侧，再不向前一步。 如同俗套电视剧进行到**时突然插播进来一段广告，女子有些不耐起来，她正乐得其中呢！ 周天明的嘴唇离开女子的朱唇，顺着往下，轻吻她的下巴，她雪白的脖颈…对于周天明如此温柔贴心的舔舐，女子原本不耐的心情得到了稍微的缓解，她轻合双眸，享受着对方的嘴唇与舌头带给自己的莫名快感。 “嘶…”女子忽而吸了一口凉气，她感到周天明正在轻咬自己的脖颈，轻微的疼痛冲淡了一些肉体上带来的快感。 那疼痛刚开始只是一点点的，然而它在慢慢地加剧。直到脖颈上传来的剧痛唤醒了她尚存的理智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她惊声尖叫，可喧闹的音乐声淹没了她绝望的叫声，她感到身前的男子正在贪婪的吮吸着自己的鲜血。这种想法令她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即，整个身子如坠冰窖。 她开始有些后悔，若非自己这么轻浮的与陌生男子搭讪，或许便不会遇上这样糟糕的事情。 嗯，知道忏悔总归是 好的。上帝总是毫无保留的，一次有一次，且看似永无止尽的，原谅且救赎着愚蠢又贪婪的人类。 滚烫的鲜血涌进口中，流过自己的喉咙，周天明原本有些狰狞的面上竟然闪过一丝满足的神情。他此刻淡蓝色的眸子满布血色，眼圈周遭的血管突起，他的嘴张大的很大，两侧露出刺人眼目的獠牙，那月牙状的獠牙嵌入女子的脖颈，丝丝殷红的血迹便自那之上渗出。 女子的脖颈被周天明咬合之处的鲜血愈来愈多，愈来愈浓，她此刻便是连喊叫也发不出声来了。她感到全身的力气都如被抽空了一般，她的头无力的仰着，双眼无神的望着洗手间的天花板，刺眼的灯光下，她眼中的聚焦在渐渐涣散。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死了。 但她毕竟没有死。周天明缓缓合上血色双眸，就在他要按捺不住体内那股冲动，一口咬破女子脖颈上的动脉的时候，他一把推开了女子。 女子的身子重重的撞在墙壁上，无力的瘫坐下来，她失神的眼眸呆呆的望着周天明，宛若在看一个怪物。 周天明喘着粗气，他强忍住自己体内那股嗜血的冲动，不去理会瘫坐在一旁的女子，只走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以手盛住从中涌出的清水，随后不断的清洗着自己的脸庞。 如此反复了十数次，冰凉的清水仿若冲淡了那原始的欲望。周天明睁开眼来，望着水池镜中的自己，那可怖的血色已经从自己眼中消去，月牙状的獠牙也掩去了狰狞的面目。镜中的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男子。 他深吸口气，望了眼依旧瘫坐在地，身子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子，他不无抱歉的耸了耸肩，缓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来，凝视着她的失神的眼睛，“你会忘记刚才的一切，你今天只是喝了很多酒，匆匆回家便睡着了。” 女子迷惘的与他对视半晌，周天明又缓缓开口说道：“脖子围上围巾，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脖子上的伤口。” 女子机械的点了点头，周天明微微一笑，“很好。”他扶起女子，看了眼她脖子上的咬伤痕迹以及淡淡的血迹，不由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就这样带她出去颇为不妥当。 “嗯，头发这样会好看些。”他将女子微卷的长发尽数捋到右侧一边，以此遮住她脖子上的伤口，做完这些，周天明极为满意的笑了笑，随即牵着女子的手向洗手间外走去。 “再喝点儿？”坐回吧台，周天明将盛满威士忌的方杯递到女子面前，“你看起来有些紧张。”他凝视着女子的眼眸，如是微笑说道。 女子接过方杯，轻轻抿了口酒，辛辣的酒精刺激着她的寸寸肌肤，她不无莽撞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放下方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天明。 周天明晃了晃手中的方杯，又往杯中加了一小块冰块儿，“这儿的规矩，不问姓名，不问年龄，你知道的。” “可我想认识你。”女子出神的望着周天明，“我是说，你很迷人。嗯，或许这么说不妥当，但你很能吸引女人。” 周天明耸了耸肩，“你也同样很能吸引男人。” “不过…”他颇为无奈的歪了歪脑袋，笑容中有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味道，“通常能吸引男人的女人，都比较危险。” “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是说，如果我们俩的关系可以进一步的话，我是不会去理会别的男人的。你能明白吧？” “不不不…”周天明轻轻握住她白皙纤细的右手，“我是说，女人太过于吸引男人，反而会遇上一些未知的危险。” 女子皱了皱眉，显然不明白他这种“意味深长”的说话方式。 “好吧，不过，我觉得，你总得知道我的名字。” “方倩。”她自报家门，周天明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杯中的威士忌再次一饮而尽。 “嗯…我想我该走了。”忽而的，方倩的目光越过周天明，看向舞池中拥挤的人群，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周天明敬了她最后一杯酒，微笑说道：“睡个好觉！” 方倩却是没有回敬他，只是匆匆地点了点头，便要离开这里。她看起来有些慌张，又有些焦虑，但周天明对此并不感到好奇。 “方倩！等等！”方倩尚没有离开周天明的吧台几步，只见一个头一米七五左右，留着帅气且清爽的直短发的男子正往方倩这里快步走来。 周天明打量了那男子的服饰，整洁简单的褐色西装外套，外套敞着怀，且长度只到其腰间。内里罩着一件淡粉色的纯棉t恤，下身是紧身的深色牛仔裤。一套大方且舒服的装扮，更是将男子帅气的长相，英俊的气质表现的淋漓尽致。 男子快步走到吧台边，一把拉住转身就要离开的方倩。 方倩不耐的回过身来，似乎极为厌恶的甩开男子的手，两人在喧闹的音乐下说着什么，只是那男子一连说好几句，方倩才淡淡的回一句。 周天明若要听到他们的对话，是极为容易的，但他觉得这种事既无聊且变态，所以他只当在自己吧台边的两人不存在，自顾自的喝着威士忌。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男朋友了。” “是谁？” “喏，就是他！” 当方倩理直气壮的伸出食指，指着周天明的时候，周天明清楚地感 到男子向自己投来的惊讶目光。 “不错的衣服。”周天明没急着去理会方倩，也没急着去辩解其实他与这方倩前后一共才认识一个钟头都不到，反是对男子友好的微微一笑，继而赞扬他的衣服。 诚然，这样一件看似普通的外套，其价格，是十分昂贵的。周天明只看一眼便知道，这绝不是普通人为了装阔而能穿得起的衣服。 对于这样的有钱青年，他通常都是极为有礼貌且有风度的。 但男子对于他的恭维显然并不怎么受用，只是与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后，复又看向方倩，眼中满是质疑，“他？据我所知，你不过才与他认识吧？随后你便与他去了洗手间…” “你又派人跟踪我？”方倩显得有些怒不可遏，毕竟，被人当面说出自己与男子去洗手间这种事情，是谁都会恼火的。 “我只是有朋友在这儿凑巧看到罢了。”男子看起来要比方倩淡定且从容的多，他坐在周天明的身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小抿了一口，随即皱眉说道：“这里的威士忌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 “或许是因为兑了许多水。你知道的，越是这样大的酒吧，假酒便会越多。”周天明如此解释道。 “兑些红茶，会好一点儿。”男子放下酒杯，看了眼周天明，“刚才方倩说你是她的男朋友，是这样吗？” 他当着方倩的面来问周天明，一时间，周天明顿时感到一抹求助的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他也不看便知道是谁，一般来说，他是不会惹这种麻烦事的，特别是，有钱人的麻烦事… 当然，这只是一般来说… 除去这男子问话时那高高在上的语气以及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外，也并没什么让周天明感到不舒服的了。 “嗯…你知道，一般来说…”周天明现出一副苦恼的神色，似乎在极力的遣词造句，来解释某些难以解释的事情，“一见钟情总是令人觉得美好又难以理解的，但它是真实存在的，且不幸的就这么发生了…嗯，特别是在这样的场合，你明白吧？” 男子眯着眼，打量周天明半晌，“你是说，方倩对你一见钟情？” “噢，虽然这样说有些自恋，但，我想是这样的。”周天明耸了耸肩，随即看了眼方倩，微笑说道：“是这样的吧？” 方倩起初还担心他不肯帮自己，此刻见他出面为自己解围，心中着实长舒了口气。她感激的看了眼周天明，继而对男子说道：“看吧，我都说了，我有男朋友了。” “ok。”男子虽然从心底感到一种莫名的挫败感，但他并没有失去应有的风度，“既然如此，倒是我有些过分了。” “不过，一见钟情，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的，对吧？”男子意味深长的望了眼周天明，周天明只是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 “李哲！你跑哪去了！没酒了啦！”当三人围坐着吧台，一人也没有离去意思，气氛显得有些紧张与尴尬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透过愈发吵闹的音乐传了过来。 真是奇怪，这么具有穿透力与震撼力的音乐，竟然都无法遮去这个女孩儿的声音。 “天明？”齐玥一身粉色吊带裙站在周天明面前的时候，周天明几乎没有认出来她。 与白日里见到的清纯乖乖学生女的形象完全不同，细致成熟的红妆，性感妩媚的衣着，让周天明见到她的第一眼，眼中便无可抑制的闪过一丝发自本能的欣赏。那是异性对异性特有的一种欣赏。 “嗯…不错的衣服。”周天明毫不掩饰自己对齐玥这一身打扮的赞美。 “好啦！少撇开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齐玥看了眼周天明，随即又望了眼叫李哲的男子，最后目光落在方倩身上，面上闪过一丝狐疑，“你与他们认识吗？” “你与他认识吗？”李哲与方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质问齐玥，毕竟，听齐玥之前叫周天明叫的那么亲热，二人想来他们的关系定然不简单。 李哲自然是对此感到惊讶，而方倩却是感到有些嫉妒，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而齐玥看起来却与他十分熟络的样子。 “他就是我之前与你说的，今天才转来我们班的周天明啊！”齐玥走到周天明身边，拉着他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天明，李哲与方倩是我们隔壁班的，想不到你也认识他们！” “呃…严格上来说，我…”即便是周天明，也对目前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哲看着齐玥对待周天明亲热的态度，不由饶有兴趣的对着方倩微微一笑，随即挨着她的耳畔，低声道：“看起来，你的男朋友很是受欢迎。” 方倩没理会他，只是拿起周天明面前的方杯，将其中的威士忌一口干了。 “既然大家都认识，不妨去我那里玩吧？”李哲看着周天明，又看了眼齐玥，虽是询问的语气，但总给人一种无法回绝的感觉。 “这样好！我们快些过去，那里的酒都没了！你再不过去买单，唐蕊他们可要等的不耐烦了！”齐玥理所应当的替周天明接受了李哲的邀请。 周天明本欲拒绝，但听得“唐蕊”二字，不由本能的将回绝的话缩了回去。 而方倩，她虽然不喜欢李哲，但却对周天明大感兴趣，他既然去了，想着自己便去玩玩儿，也是没什么的。 （本章完） 第五章 冲突 李哲包下的与其说是吧台，倒不如说是一个包厢。包厢在酒吧的二楼，面积虽然不大，但与外面拥挤的人群是完全隔壁开来的，除却具有穿透力与震撼力的音乐通过墙壁跳跃进来以外，这儿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封闭的私人空间。 周天明进入包厢的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唐蕊。 白色圆角中款西装看似随意的披在她娇小的身躯上，非但不显得局促，反是让她婀娜的身段更显出几分大气来，搭配上薄荷绿高腰短裤，时尚的白色高跟鞋配合其修长洁白的**，更是让她的身材愈显苗条与高挑。 如果说今天的齐玥的打扮惊艳到了周天明，那么唐蕊此时给周天明的感觉，却是难以言状了。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便是，小气场，大气质。 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却能很自然的吸引到场中大部分男性的目光，尽管此刻包厢中只有三个男人。 除却李哲与周天明以外，尚有一穿着考究的男子坐在唐蕊身旁。他见到进来的众人，当先向李哲打了个招呼，随即目光落在周天明身上。 周天明与这男子对视了一眼，对方的衣着考究的有些过分，甚至说，有些过于正式。类似于是只有参加那种十分隆重的场合才会有的打扮，价格不菲的西装领带，皮鞋香水…“噢，香水…”周天明即便隔着老远，也闻到了这男人身上那丝极淡的香水味。 男子只望了周天明一眼，对他极为友好的一笑后，便翘起腿来，伸出手，揽住身旁唐蕊的香肩，另一只手举起沙发前，玻璃台上的酒杯，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个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是让周天明的眉头跳了跳，因为，对方竟然如此理所应当的搂着唐蕊。而且，唐蕊对此并没有表示反感。 “天明，这是唐蕊，你见过的。这是陈邵华，唐蕊的男朋友。”齐玥极为热情的拉着周天明的手臂，向他介绍着这里的人。 “呃…”周天明一向是能说会道的，但此时此刻，望着这个装扮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陈邵华，他竟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甚至连他那短的惊人的头发，都似乎散发着一种，类似于正气的东西…”他不无无聊的在心中小声嘀咕了一句。 “邵华，这是周天明。我与唐蕊新的同班同学。”齐玥没有看出周天明的异样，对着陈邵华甜甜一笑。 陈邵华回以微笑，他看了眼齐玥，又看了眼周天明，随即笑着说道：“找了个不错的男朋友！” “不是啦！”齐玥的脸庞有些羞红，她拍了下陈邵华的肩膀，“别开我玩笑！” 陈邵华耸了耸肩，“听蕊蕊说，你们很合得来。” 齐玥恼怒的白了唐蕊一眼，似乎在怪她多嘴一般。 唐蕊却是朝她伸了伸舌头，接着举起台上的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酒还够吗？我刚又叫了四瓶，全是新开的，据说有一瓶，还是10年的呢！”齐玥正与唐蕊，陈邵华谈笑时，李哲忽而凑了过来，挤开齐玥，挨着陈绍华坐下，看了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齐玥身上。 “10年？什么10年？2010年吗？”齐玥愣了下神，对于他的话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难道还是3010年的吗？”李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2010年…嗯…那好像是有很多年份了。一瓶酒…可以保存那么久吗？”唐蕊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算算年头，李哲开的这瓶酒可几乎要有一百年了。 “当然可能！” “当然不可能。” 两种截然不同的答案，来自不同的两个人口中。 李哲好奇的望了眼周天明，“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方才脱口而出“当然不可能”的人，正是周天明。他自觉自己似乎失言了，但对方竟然问了，他也并不好回避这个问题，只解释道：“2012年不是世界末日么？一瓶酒，能在那场浩劫中保存到至今，本来听起来就有些不可思议吧？可若真的是的话，那么这瓶酒必然是十分宝贵的，恐怕是不会轻易用来贩卖的…” 经他这么一说，这里的人均都晃过神来，陈邵华不禁失笑出声，“看来这里的酒保，着实有些吹牛不打草稿！” “不过，这位朋友对于历史还真是记得的很清楚呢！”陈邵华不无欣赏的看了眼周天明。 “只是瞎猫遇上死耗子，恰巧记得那一天罢了。”周天明微微一笑，2012年，对于一些人来说，或许会是个很特别的日子，但，距离那天，毕竟已经过去了一百年。 尽管那天的浩劫被人们以文字与书本记载，但没能切身体会到那场浩劫带来的伤痛与绝望的人们，难免会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淡忘掉这在人类历史中难以磨灭的伤痕，特别是，新一代的年轻人。 人类，总是善于忘记疼痛，这一点来看，这样的物种，真的是很健忘。 “你这只瞎猫还真有意思，连陈绍华同学这样精通历史的人都没能第一时间想起来2010年是在世界末日前，你便想起来了，这可真有些了不起！”方倩忽而挨到周天明身边坐下，以一种不无调侃味道的口 吻如此说道。 “喂喂，你的李哲在那里呢，不是这里！”齐玥对于方倩挨周天明这么近显然有些不高兴，其时唐蕊坐在最里边，陈邵华坐在她旁边，李哲挨着陈绍华，齐玥右手边是李哲，左手是周天明，而方倩，恰巧在周天明的左手边。这样的位置，不可谓不奇妙，但在齐玥看来，她自然希望能单独“拥有”周天明，旁人要来打搅，那自然是老大的不欢迎。 “你是他女朋友吗？”面对齐玥并不怎么友好的态度，方倩针锋相对。 “呃…这儿的酒真心不错。嗯，似乎不是威士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周天明极为识趣的岔开了话题。 方倩瞥了周天明一眼，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方杯，仰头将其中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齐玥也好，李哲也罢，似乎这抹尴尬的氛围，都围绕在一个人的身上。 对于方倩的突然出现，以及对周天明表现的亲昵态度，齐玥固然是不悦，而李哲更是对此从心底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嫉妒。 方倩是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也不应妄想从他手中夺走她，任何人。 “所以，你们的这位新同学，还真是很受欢迎。”陈邵华坐在唐蕊身旁，贴着她的耳畔，低声说道。 “不过是个有些轻佻的花花公子…”唐蕊对于周天明的评价不可谓不中肯，虽然她已经十分小声的说出了这句明显带有批判色彩的话语，但还是让周天明极为轻易的听在了耳中。 他不无自嘲的微微一笑，看来自己给这位有着明显大小姐气质的女孩儿留下的印象并不算特别好。 “不过，若是齐玥喜欢的话，那也并没什么。况且，我看他人还算不错。”陈邵华对于周天明的印象，看起来还不算太糟。 唐蕊颇具撒娇意味的白了他一眼，继而用极缓慢的语速开口说道：“你看谁都觉得不错。” 陈邵华宠溺的捏了捏她小巧可爱的鼻子，“那可不是这么说的！” 二人亲昵的举止被周天明尽数看在眼中，他忽而感到有些乏味，一种，难以言明，莫名的乏味。 当然，周天明绝非是因为看到唐蕊与别人在一起而觉得乏味。只是，此刻沉浸在爱河中的唐蕊，像极了一个人，不仅仅是长相的相似令周天明触动，他更惊讶于唐蕊面上时而绽放出的幸福笑容，于某一年的某一天，他分明清楚地，在她的面上真切且近距离的看见过… 就像发黄的旧照片，某个特殊的画面于这一刻定格。而周天明却清楚地知道，唐蕊并非是她，即便她们的样貌如此的相似。可，她终究不是她。无论现在的唐蕊有多么幸福，那都与他无关，他在乎的那个人，早都化为了一抔黄土，深埋在地底，随之埋葬的，还有他的记忆。 为此，纵然人与画面再如何相像，但他心中最渴望与希翼的东西却是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淡去。唯以如此，他方才感到一股难言的乏味，就像在反复咀嚼一张白纸，除却满嘴难以下咽的纸屑以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周天明不无自嘲的一笑，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忽而感到自己有些愚蠢，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个荒谬的理由而去体验所谓的“高中生”生活。 “天明？”齐玥坐在周天明身边，一双仿若会说话的眼睛带着些许的疑惑，凝视他半晌。 “嗯？”周天明意识到，似乎在自己愣神的期间里，错过了什么。 “嗯什么嗯啊？来玩吧！”齐玥拉着周天明的手臂，语气有些急不可耐。 “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啊！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你都在干嘛呢？”齐玥有些不理解的望了眼周天明，只觉得现在的他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呆头呆脑的，这一点儿，她可不怎么喜欢。 周天明默然半晌，包厢里众人的目光大多在凝视着他，与其说是凝视，倒不如说是等候。他们在等待他，加入这场游戏。 “好吧。”周天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类似于这种游戏，他很习以为常。无非是各人先抽一张扑克，如现在包厢中有六人，一共六张牌，其中两张一张是大鬼，一张是小鬼。而抽到大鬼的人便执骰盅，让抽到小鬼的人猜大小，若是小鬼的人猜对了，抽到大鬼的人便须选择玩真心话，亦或是大冒险，反之亦然。 周天明随意拿起台上的一张牌，待得所有人全部拿毕后，所有人于同一时间翻牌。 “有够背！”齐玥一摊手中的牌，正是大鬼，“另一个人呢？” “呃，不得不承认，我们俩真是一对。”周天明微微晃了晃手中的牌，面上挂着迷人的笑容。 齐玥看见周天明手中的鬼牌，眼睛不禁一亮，她摇晃着手中的骰盅，秀美一扬，“大还是小？” “大。”周天明几乎没有怎么犹豫。 “三个一，真是遗憾！”齐玥揭开骰盅，面上的笑容却并不怎么遗憾。 周天明无谓的耸了耸肩，今天于他来说，确实不怎么太顺。 “所以呢，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齐玥全占上风，气势也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看她的样子，真巴不得 现在一口吃了你们的新同学呢！”陈邵华在旁看的暗暗好笑，附着唐蕊的耳畔，轻声笑语。 唐蕊也是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倒并不是为齐玥叹气，反而对于周天明有些同情起来。经常与齐玥玩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很敢玩的女孩儿…周天明今天只怕是栽在这里了。 “大冒险吧。”周天明并没有怎么过多的考虑，他并没有什么真心话可说。 齐玥的面上更是显出一丝兴奋的神情，她固然希望周天明选择真心话，那样自己便可多打听到他的一些隐私，但，大冒险毕竟也不差。 “想好了可不准改哦！” “悉听尊便。” 齐玥喜悦的拍了下手，随即漆黑水灵的眼珠一转，笑着说道：“你勾搭过有夫之妇吗？” “…” 除却周天明，无论是唐蕊，陈邵华还是方倩与李哲，都本能的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如果你有男朋友的话。”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眸凝视齐玥半晌，忽而微微一笑。 齐玥一下子红了脸色，她微微垂下眼帘，不敢直视周天明那仿若要将她融化了的眼神，二人之前的一夜旖旎风光又在脑海中闪现。 方倩看了看周天明，又看了看齐玥，到得如今，她总算确定这两人的的确确是有些非同寻常的关系。 但她的心口旋即慢跳了半拍，她疑惑的望了眼周天明，就在刚刚的一刹那，她的心底忽而涌起一股极为异样的感觉… 她隐约记得自己与周天明有过什么极为亲密的接触，但…究竟是在哪里或是怎么发生的，她却全然没有头绪。 李哲看着面露异样的方倩，不由皱了皱眉头，今晚的方倩，太有些不寻常。 “哦，好吧。”唐蕊看着原本就有些尴尬的气氛一时之间降到了零点，不由极为头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快点说你要让他干什么啦！别在那儿花痴了！” 齐玥陡然一惊，她回头白了唐蕊一眼，旋即转过头来，颇不怀好意的看向周天明，“去找一个有夫之妇，舌吻十秒！就限这个酒吧内哦！必须是有夫之妇！”她将最后四个字用着重语调说出，面上的神情只能用得以来形容。 “…” 便是乖巧如唐蕊，听得她这个古灵精怪的点子，也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陈邵华与李哲更是极为有趣的看着周天明，在他们看来，此时周天明脸上的表情，定然很精彩。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周天明并没有过于激动的反应，他只是耸了耸肩，似乎齐玥叫他做的，不过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你要办不到的话，便自罚三杯那也是可以的。”方倩是真有觉得齐玥这个点子太过了，不禁出面为周天明解围。 “不行！不行！”齐玥的脑袋摇晃的跟波浪鼓儿似的，“既然是玩游戏，当然要玩得起咯！” “asyouwish.”周天明站起身，信步走出包厢，他的步伐一如他的神情，稳健且自信。 “去看看！”齐玥紧随其后，她的语气说不出的兴奋。 “要去看看吗？”方倩与李哲相继跟着齐玥走了出去，陈邵华不禁瞥了眼唐蕊，她还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自顾自的抿了口杯中酒，显得悠然从容。 唐蕊放下酒杯，摇了摇头，“不去了。” “好戏错过了，可不会再有哦！”陈邵华企图说动唐蕊。 “你想看就去呗。”唐蕊看向陈邵华，“你不觉得，这样有些过分吗？” “你是说，齐玥？” “不，我是指这样的举动。”唐蕊的语速一如既往的，很缓慢，却非常认真，“我们只顾好玩，却不知这样会给那对被选中的情侣造成怎样的困扰。” 陈邵华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但他随即释怀的一笑，“不管怎么说，只是一场游戏吧。你既然觉得不妥，刚才为什么不说出来？” “大概是我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吧。”唐蕊耸了耸肩，其实她即便出言反对，齐玥也还是固执的将这个游戏继续下去的。 “所以，你既不参与，也不反对。置身事外，就像一个局外人？” “哦，又是你那套类似于‘作壁上观’的大道理？你是不是又要说，如今的犯罪率这么高，完全是因为到处都是我这种对于犯罪现象视之不理且漠不关心的人？” 陈邵华感觉到唐蕊的语气中有微微的不快，不禁失笑一声，揽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不是说了吗，今天不提我的大理论，怎的你先开口了？” “谁让我是你这个焦点人物的女朋友呢？对吧，探长大人，金陵之星！” 陈邵华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可不喜欢你这种带有明显嘲讽意味的说话方式。” “我可没有。” “那，作为我这个焦点人物的女朋友，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能邀请你移一下尊驾，出去看一看好戏？” 唐蕊很认真的思考了半晌，终于是点了点头，“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不过，我觉得这未必会是一出好戏。”她起身时，如此补充道。 （本章完） 第六章 本能 这确实算不上一出好戏。 唐蕊与陈邵华走出包厢的时候，恰巧听到方倩的尖叫声。 酒吧昏暗的一隅，李哲正拦身在周天明与一陌生男子之间，他还算厚实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吃力，因为他身前的那个身材魁梧，比他高了一个个头的陌生男子正极力的想要掰开他的身子，从而狠狠地教训教训他身后的周天明，这个在众目睽睽下轻薄他女朋友的家伙！ 方倩与齐玥一直站在李哲身边，正极力的与那男子争论着什么。 “你去叫保安。”唐蕊正要迈步赶上去，陈邵华却是一把拦住了她，“我去看看。” “好。”唐蕊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她相信，只要有陈邵华在，并且只要她及时找来保安，那么这场闹剧便不至于扩大。 “你最好给我让开点儿，你要知道，这东西可不怎么长眼！”陌生男子留着光头，将他圆圆的脑袋光秃秃的露在外面，他穿着黑色的夹克背心，光着两个满是纹身的膀子，周天明从对方棱角分明的臂膀来猜测，这人的身材该是很不错的。 这陌生男子此刻正极为凶横的瞪了眼李哲，右手中两者明晃晃的折叠式砍刀，配合他那极具侵略性的语气在耀武扬威。 “只是一场误会。”李哲尽量压着周天明的身子往后退，他可不想与这男子手中的家伙有什么亲密接触。 “误会？”男子眯着眼，目光戏谑的看了眼李哲，旋即又望了望他身边的齐玥与方倩，眼中的贪婪如同喷薄而出的烟火，“你让这两小妞陪我一晚，我就当这是场误会。” “注意你的言辞。”李哲的声音有些低沉，齐玥他管不着，可方倩是他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该在他面前轻薄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言语。 “算啦，别把事情闹大！”僵持的时候，光头男子身旁走出一个模样还算娇美的年轻女性，她轻轻拉了拉光头男子的臂膀，“这里这么多人，低调点！” “他妈的！” “啪！”的一下，光头男子由于极其恼怒的一挥臂膀，女子身子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脚跟，头便顺势磕在了吧台上，鲜血顿时从她脑门涌出。 也就是在此时，方倩的尖叫类似于附和这突然而来的意外一般自喉间发出。 “他他妈当老子面亲你，你叫我算了？是不是明天他跟你在**，你也叫我算了？”男子显然有些歇斯底里，以至于他对自己的女朋友下此重手。 女子瑟缩着身子，只是匆匆忙忙的胡乱的在身上搜索着什么。 “给。” 她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李哲等人也因为这突然而来的流血事件愣神的时候，周天明已然走到女子面前，手中拿着一张干净的，洁白的纸巾。 女子甚至不敢看他一眼，只是仓皇的接过他的纸巾，企图用这张微薄的的纸巾来擦拭自己额头上的鲜血。 但她这样接受周天明递给的纸巾的举动，却是再度激怒了光头男子。他那简单的只知道暴力的大脑已经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的女人与这个可恶的，可憎的小白脸有了一腿。所以他恼羞成怒之际，几乎没有考虑到后果的，举起右手的砍刀，直往周天明面门劈去。 “呃…”周天明几乎于他挥刀的一瞬间便单手架住了落下来的刀刃，他的手掌被锋利的刀锋砍伤，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侧滴落，他却浑不在意，“你知道，通常我这个人是很随和的。” 他淡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光头男子，脸上的神情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悠闲，这种悠闲此时此刻是无论如何不应出现的，因为他的手掌正被利刃砍伤，因为他正在受伤，正在流血。 “天，天明…”齐玥想要上前拉开周天明，她生怕这光头男子再有什么不利于他的举动，可她双腿发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 光头男子却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眼中有着一丝惶恐，并非因为他伤了人，而是因为，他感到对方的手死死地握住刀刃，自己竟是不能从其手中抽出刀来！ 这种从未有过的情况，使得他本能的背后一凉，只是本能的，就像猫在捉老鼠的时候，老鼠本能的就会逃窜，如果可以，他想现在拔腿就跑。因为周天明此时看着他的眼神，活像一只猫在看着一只半死不活的老鼠。 “对于你的女朋友，我深表遗憾。”周天明忽而耸了耸肩，随即看了眼那楞在原地，手中用来擦拭鲜血的纸巾已经掉落在地也浑然不知的陌生女子，“你看，我是个很随和的人。但，即使是我这样的人，通常也有几类非常厌恶的人。” “类似于打 女人，类似于打的女人是自己的女朋友，类似于…”话语戛然而止，周天明以几乎肉眼难见的速度抢过对方手中的砍刀，继而一拳重重的打在男子的面门上… 男子痛苦的发出一声不似人类应发出的嚎叫，捂着鼻子，半蹲在地，不用看，也知道此事他痛苦不堪。 周天明低头看了眼手背上的鲜血，鲜红，滚烫的鲜血贴着他的皮肤，仿若一朵绚烂盛开的玫瑰。 这朵玫瑰，对于他，有着难以言喻的致命吸引力。 他的目光久久凝视在手上的鲜血，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体内的血液在血管中仿若沸腾了一般，他甚至可以闻到空气中自那女子与光头男子身上传来的淡淡血腥味… 他的淡蓝色眼眸有那么一瞬间充满了血色，眼眶周遭的血管也几乎要破开皮肤，迸裂而出，他感到难以抑制的饥渴。 尖牙在滋长，利爪自指间悄然伸出，周天明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他想撕裂眼前男子的咽喉，品尝那里面流动着的，滚烫的，可口的鲜血。 “怎么回事儿？”陈邵华在适当的时机出现，让周天明仅存的理智竭力压下了体内那股原始的冲动。 “没什么，一场闹剧罢了。”眼中的血色渐渐淡去，幸而酒吧昏暗的环境掩饰了他方才狰狞的一面，他缓缓合上眼眸，深吸一口气，要强行遏制这股冲动，事后总是极其疲倦的。 陈邵华瞥了眼周天明，又望了眼李哲，最后目光落在那满脸错愕的光头大汉身上，“持刀行凶，我恐怕你不得不随警察走一趟了。” “你是谁啊？少他妈多管闲事！”光头男子还算挺横，显然方才周天明对于他的威慑还并不足够。 “警察。”陈邵华亮出自己的证件，那上面，赫然写着，金陵市警察局重案组探长，陈邵华。 “重，重案组…”光头男子咽了口唾沫，他显然料不到会有如此年轻的一位探长在泡酒吧，并且恰巧让他遇见了。 “探长…”周天明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下陈邵华，“难怪仪表堂堂…”他如此想着，并且惊讶于唐蕊这样的高中生竟然会和一位探长坠入爱河，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当唐蕊将保安叫来的时候，陈邵华已经暂时将光头男子拘押，“我得带着他去警局，录口供啊，走个流程，你知道的。” 酒吧门口，陈邵华身后跟着神情颓丧的光头男子，他看了眼唐蕊，将她开怀白色小西装的领口紧了紧，“晚上凉，别生病了。” “你与齐玥一同回家，没问题吧？”他似乎仍然有些不放心，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两个女孩子回家，总是有些风险的。 唐蕊朝他伸了伸舌头，对于他这种婆婆妈妈的叮嘱显然有些不满，“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陈邵华宠溺的摸了摸她黑色的秀发，“那好吧。说起来，你的那位新同学呢？他总是也要跟我去警局录口供的。” 李哲这时与方倩也自酒吧中走出，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显然这一场意外多多少少影响了他们的心情，“似乎齐玥还在洗手间帮他清理伤口，他看样子可不太愿意随你去警局。”李哲走到陈邵华身边，递了一根烟给他，随即自己点上一支，斜眼看了下那光头男子，“我看算了吧，毕竟我们这种高中生随你去警局，影响总归是不好的。” “况且，他是受害人，对吧？这里的人有目共睹。”李哲企图让陈邵华放弃带周天明去警局的想法。 “程序总是要走的。”陈邵华皱了皱眉头，“不过他的伤需要及时处理，这样吧，明天让他来一趟吧。” “好吧。”李哲耸了耸肩，周天明又与唐蕊叮嘱了几句，旋即带着光头男子打车离开了。 “只能这样，他做事情就是这么一板一眼。”李哲颇为无奈的看了眼方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还没从那场闹剧中晃过神来。 方倩摇了摇头，她只感到累得很，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些太过疯狂，以至于她一时还无法接受。 “我送你回去吧。”李哲看了眼方倩，如果让她这样一个人回家，他自然是不放心的，“你呢？我一并送你们吧，正好我今天开车来的。” “不用了，我和齐玥一道儿回去。”唐蕊极为礼貌的拒绝了李哲，旋即看向方倩，“早点儿回去吧，明天还要去上学呢…” 他们三个毕竟都是高中生，唐蕊看如今方倩的精神状态，真有些担心她明天会来不了学校。 “没事儿了，你也早些休息…”方倩尚且有些惊魂未定，一阵略带寒意的秋风吹来，她不禁抱紧了双 臂，酒意褪去，不禁感到有些寒冷。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李哲将外衣脱下，披在方倩身上，也不顾她答应与否，拉着她就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有他送你，也总安全些。”唐蕊从旁相劝，方倩愣了愣，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诚然，现在有个人陪她回家，至少会安全些。 谁都知道，金陵市现在的治安并不算怎么好，特别是在深夜的时候。否则的话，那个光头男子怎能带着刀进酒吧这种公共场合。 李哲与方倩开车走了之后，唐蕊在酒吧外踌躇了半晌，终于还是决定去洗手间看看。毕竟，听陈邵华说，周天明受的是刀伤，也不知严重不严重。 “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洗手间内，周天明将受伤的右手背在身后，他的身子被齐玥逼到墙角，显得有些狼狈，“没事的，并没什么大碍。”周天明似乎不愿将自己受伤的右手展示给齐玥。 “毕竟，你一定也不想看到那种皮开肉绽的情景吧？” 齐玥定定的凝视周天明半晌，她漆黑美丽的眼眸一眨也不眨，“那就更要让我看看了！不行的话，得去医院的！你那是刀伤吧？” “而且流了许多的血，需要包扎…”她一句话未说完，便感到周天明有些冰凉的唇迎上了自己的嘴唇，她想推开周天明，但她的身子被周天明紧紧搂住，只觉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眼神有些恍惚与迷离，两人唇舌交缠，她感到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周天明肆无忌惮的与她热吻着，揽着她纤细的腰的左手悄悄地离开，继而摸向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张整洁的纸巾，将自己的右手紧紧包住。 这一切的举动他都进行的非常小心与隐秘，齐玥沉浸在与他的热吻中，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他正打算推开齐玥的时候，忽而莫名的感到洗手间门口投来一道极为无奈与尴尬的目光，那眼神，就好像，一个人无意间撞上了她最不想撞上的事情，“好吧…” 当周天明推开齐玥，示意她唐蕊站在门口的时候，唐蕊无奈的抱着双肩，看了眼羞红了脸的齐玥，又看了眼周天明，“所以，看来你并没什么大碍。” “生龙活虎。”周天明如是微笑说道。 “不打扰二位。但，也请麻烦不要在外面，你们可以进去，我是说…”唐蕊显然是指他们不要在洗手间大厅的水池前这般肆无忌惮。 “不碍事，我们刚好完事。走吧。”周天明极为自然的牵着齐玥，向外面走去，唐蕊来的正是时候。 “你的手…”出了酒吧，一路默然的齐玥终于还是放心不下他的伤势。 “放心吧，生龙活虎！”周天明将被纸巾包着的右手在齐玥面前晃了晃，脸上的笑容显得轻松写意。 齐玥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包起来的？”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周天明极为神秘的答了一句，继而看了眼唐蕊，“我送二位回去吧？” “不了，我和她一起走。当然，如果你想与她一起回去的话，我会成人之美的。”唐蕊依旧抱着臂膀，语气淡淡，表情不见喜怒。 “呃，事实上，我想今日不太方便。毕竟，明天还是要上课的。”周天明自然不会真的将齐玥带回家。 “你呢？”唐蕊瞥了眼齐玥，她显得很民主，试图征求每个人的意见。 齐玥颇为嗔怒的白了她一眼，对于她这种似乎在拿自己开玩笑的态度，她很是愤怒，“走啦！”她拉着唐蕊便走，人家既然说了不太方便，她难道还会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人家走么？ “明天见！”周天明目送着唐蕊与齐玥打车离开，他隔着车窗，对唐蕊和齐玥挥了挥手，面上的悠闲笑意依旧不变。 的士呼啸而去，留下一团令人作呕的汽车尾气。周天明望着渐渐隐藏在夜幕中的车尾灯，面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闭了闭眼睛，站在街边半晌，试图让徐徐而来的晚风理清他脑中的思绪。 “有些越界了…”周天明如此想着，无论是在洗手间企图猎食方倩，还是与那光头男子起冲突时难以遏制的冲动，都有些越界了。甚至，与齐玥走的这么近，也是越界了。一切，都不该如此。 他忽而除去包住右手的纸巾，手掌的皮肤并没如同他对齐玥说的那般，皮开肉绽。相反，手掌上，一丝受伤的痕迹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如同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样。 手掌的皮肤有些苍白，一如他此时的脸色，淡青色的血管透过苍白的皮肤清晰可见。 （本章完） 第七章 凶杀 不得不承认，齐玥，这个周天明最近才认识的女孩儿，相较于他之前认识的其他女孩儿而言，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她美丽，活泼，开放，热情，更为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在学校中很是受欢迎。 当周天明吃完午餐，与齐玥并肩走回学校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校园中许多男性同胞朝他投来的，颇为嫉妒的目光。 这当然不是因为周天明的帅气连男生都可以吸引，他们之所以如此关注周天明，完全是因为他身旁的齐玥，正挽着他的手臂，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他说着话。 “你们这是在交往吗？” “当然不是！”当唐蕊看着他们亲密的回到教室，问了齐玥这么一句的时候，齐玥显得有些吃惊，她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带着惊讶的望着唐蕊，似乎不明白她怎么会问出这么一句没有营养的问题。 “好吧。”唐蕊抱着双臂，看了眼齐玥，“可是，你们这样，很难不让人误会的吧？” 齐玥摆了摆手，“他是还不错啦！嗯，如果要交往的话，其实也不算一件坏事吧？” 唐蕊微蹙眉，“如果能排除我见到他与你在教室中亲热的话。” “你怎么还记得这种事！”齐玥虽然是个很放得开的女孩儿，但当面被唐蕊翻旧账，总归是有些不乐意的。 “就当我没说。”唐蕊歪了歪脑袋，“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谁？” “周天明。” “是啊。他长的还不错，人也还算有趣儿，虽然现在还没有交往，不过倒是可以尝试一下。”齐玥与唐蕊几乎是无话不谈的，所以她并不掩饰她对于周天明产生的浓厚兴趣。 “最好还是不要。”唐蕊摇了摇头，她的眼神越过数个座位，落在有些靠后一排的周天明的座位的时候，正对上周天明对微带笑意的淡蓝色眼眸，她急忙偏过头，眼中有着一丝淡淡的厌恶，“我不是泼你冷水，只是…他太轻佻了，你懂得吧？” 齐玥点了点头，“知道啊，不过…只是玩一玩儿的话，也不必太当真吧？” “唉…你就不能稍微严肃点吗？” “我现在很严肃啊。” “我是说对于男女关系。” “玩一玩儿，你每谈一个男朋友的时候，总是这句话。前一个分手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可之后你就一个人跑去酒吧喝个烂醉，手机也关机，甚至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我还能闻到你身上的淡淡酒味。” 齐玥的俏脸微微一红，唐蕊殊不知她与前男友的分手那晚正巧遇见了周天明，随后便在烂醉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被周天明带回了家… “好啦好啦！你就是爱翻旧账，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还拿出来说！”齐玥白了唐蕊一眼，神色很是不满。 “从他与你提分手，到今日，总共才过去一个礼拜。”唐蕊依旧抱着双臂，她说话的时候，语速缓慢，每一字的发音都咬的很清楚，这让人无形中觉得与她说话简直是种享受，即便是被她数落，那也是无所谓的了，“我是不反对你快乐至上的爱情观啦，不过周天明这个人，你可真得考虑考虑。” “你干么对他这么反感？”齐玥疑惑的看了眼唐蕊，她知道唐蕊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她现在对这周天明这般反感，倒是极为奇怪。 “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吧！再说，你与他接触的时间还太少，记得吧？他之前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你总要了解人家一下吧？类似于他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不能真的就如表面这般轻佻，除却喝酒泡妞之外，别无所长吧？” “拜托…自然不是每个人的男朋友都如你的那位陈先生一般无所不能，甚至可以看一眼别人的衣着就推断出那人是做什么工作的吧？”齐玥显然认为唐蕊对于她找男友的要求也太多了。 “就今天，你能不提他吗？”唐蕊的语气有些不耐，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倒是让齐玥愣了一下，“怎么了？你们？”她的语气中满怀着关心。 唐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终于是咬了咬嘴唇，开口说道：“下个礼拜是我爸爸的生日。” “嗯，我知道啊，五十大寿！听说请了很多人呢！” “是啊，他本来说要来的…” “现在他临时变卦了？”齐玥歪着脑袋，看了唐蕊半晌，“让我猜猜，因为工作！” 唐蕊听到“工作”这两个字的时候，文静的脸庞上很明显的露出一丝淡淡的厌恶，“不知道。他说的含糊其辞，什么最新有桩凶杀案落到他的手上，他抽不开身，就是这样!” “凶杀案！”齐玥掩着嘴唇，眼中有着难以遮掩的惊讶，“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唐蕊摇了摇头，“他说政府并没打算将这起凶案公开，因为…”唐蕊颇为警惕的打量了下四周，发现周遭的同学们或是埋头学习或是趴在桌上午睡，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谈话，方才压低声音，小声的说道：“据说，那个死者的死相十分的怪异…” “如果是过于毛骨悚然的话题，你大可不必详细说给我听。”齐玥可不愿听唐蕊详细描述那人是怎么死的。 “没有怎么毛骨悚然啦！也就是喉咙被一种不知名的生物撕裂了，流了很多血，就这样咯！”唐蕊耸了耸肩，语气听起来很是轻松写意。 “不知名的生物？”齐玥抿了抿嘴唇，“你确定，不是市里的流浪狗在捣乱？” 唐蕊白了她一眼，“流浪狗只喜欢吃骨头和喝热乎乎的肉汤，它们可不会咬断人的喉咙。” “我看不见得。有句话怎么说，狗急跳墙，狗要是饿急了，也是说不准的吧？” “法医验过尸了啦！那齿痕绝对不是流浪狗！倒是更像…”唐蕊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她垂下头，似乎在很认真的寻找恰当的言辞来描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那种生物，“倒是更像是蝙蝠…” “吸血蝙蝠？”齐玥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吸血蝙蝠也不至于咬断了人的喉咙吧？”唐蕊摇了摇头，“我也没有见到尸体，只是邵华说，死状惨不忍睹。” “你这么说，还真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嗯，倒是这么一回事儿。不过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以后走在路上可要小心点哦！”唐蕊有些半开玩笑的打趣着齐玥。 “我倒是无所谓啦！我有保镖呢！”齐玥悄悄地瞥了眼座位后面的周天明，继而说道：“那你爸爸的生日他是赶不上咯？” “也不一定啊，只要他赶在下个星期的周末前破案就好了！” “你还真是乐观。” “蝙蝠…齿痕…”周天明将唐蕊与齐玥的谈话尽数听在耳中，诚然，他开始是抱着八卦的心态很不礼貌的探听两人的隐私，但想不到却从二人的谈话中听到了令他极为敏感的东西。 放学的时候，周天明极为迅速且隐蔽的离开了教室，他对于下午唐蕊口中提及的那具尸体，很是感兴趣。 “天明呢？”齐玥拉着唐蕊在教室门口找了半晌，终是不见周天明的身影，她不禁有些失望。 “或许先走了吧！”唐蕊抱着双臂，“看来你的保镖有些玩忽职守。” 齐玥撇了撇嘴，“没办法啦，那就走吧！” “唐蕊！齐玥！”两人正要离开的时候，却是恰巧撞见了李哲。 李哲的手臂上挂着校服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花格子衬衫，他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高挺的鼻梁缓慢滑落。 “离远点！离远点儿！”齐玥一边对李哲挥着手一边皱着眉头拉着唐蕊连续往后退，“你这 一身汗臭味是怎么回事儿！” “才打完球而已…”李哲干咳一声，神色略显尴尬，“你们看到方倩没？” “没有啊，怎么了？” “她一整天都没来学校，我有些担心，打她电话也是关机…”李哲看了眼唐蕊，不禁挠了挠脑袋，“她与你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不是一个班，但我想你或许会知道她的消息。” 唐蕊疑惑的看了眼李哲，似乎在确定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是说，她一天都没来学校？” 李哲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 “怎么了？”李哲与齐玥很轻易地发现了唐蕊面上闪过的一丝异于寻常的惊诧。 唐蕊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今天早晨在上学路上还看到她呢，她当时在买早饭，就让我先走了，她如果没有来学校的话，是不是太奇怪了？” 李哲神色一沉，“老师之前打电话问过她家人了，她父母说她也是一大早就出门了…” “有些怪异…” “你们别神经兮兮的啦！”齐玥打断了二人毫无根据的胡猜乱想，“她也许只是想一个人找个地方散散心，你知道的，感情受挫，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的。”说到这里，齐玥颇为调皮的看了眼李哲。 但此时李哲显然并没心情与她开玩笑打趣儿，“太不过寻常了，她不是那种会好端端不来上学的人。况且，连假都没有请…” “如果这么放心不下的话，那就走吧！”齐玥拉着唐蕊就走。 “去哪儿？”唐蕊疑惑的看了眼齐玥，不知她拉着自己要去哪里。 “去找你那位无所谓不能的大侦探！” 其实要周天明来选，他宁肯选择待在教室睡上一天觉，也绝不会在黄昏这等美妙的时刻来到警察局这种糟糕的地方… 但是他毕竟还是来了，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样听起来或许让周天明看起来是个有所图谋的小人，别担心，他只是想来确认一件事，仅此而已。 “先生，请问您找谁？”一进警察局门口，迎面便有一位身着警衣的女子走了过来，她面上带着好看的微笑，定定的看着周天明。 “呃…”或许是因为临近傍晚的关系，此刻警局大厅中并没什么闲人，唯两个保安守在门口，“其实我只是想来这里借个方便，不知厕所在哪儿…”周天明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害羞，有些尴尬，他低着眼睛，不去直视这位漂亮的女警官。 “二楼就有。”年轻的女警官暗暗觉得好笑，来警局借用厕所的人，还真是少有。 “谢谢。”周天明对着她微微一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是没有选择去往二楼的路，而是沿着阶梯往负一层走去。 他曾经随陈邵华来过这里一次，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负一层是停车场，而负二层，便是停尸房。 这些当然不是陈邵华告诉他的，只是他趁着陈邵华与众位警员不注意的时候，曾在这整栋警楼逛了一圈儿。 要避开监视摄像头是件不太简单的事情，但也并没有多么复杂，只要足够的小心与迅捷。 周天明无疑具备着这样的身手。 诸位如果见到此刻的这一幕，即周天明的身子一闪即逝，在你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从你身旁走到离你有一百米开外的地方，请不要惊讶，请不要尖叫，这不是科幻片，也不是拍电影，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诚然，我们要承认，在周天明，这个看似十九岁左右，年轻，轻浮，并且长相还算比较帅气的青年身上，有着一些未知的秘密。 这些秘密，我们不妨暂且将其称作——非自然现象。 周天明穿过停车场，径直来到负二层。他的身子极其迅速的在走廊上移动，以至于走廊上方左右两侧悬挂的监视摄像头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便是连一个影子，它们也没有捕捉到。 或许只有零点零一秒的误差与盲区，但就是这零点零一秒，被周天明巧妙的把握与利用。 他还有更多的方法避开这些监视摄像头，例如，令它们暂时性的瘫痪。但这样势必会引起一些**，而**，正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安静地来，安静地离开，如果一切都能如他所愿的话。 “嗯，指纹认证…面部扫描，该死的现代高科技。”周天明站在停尸房前，看着那需要指纹认证与面部扫描双重身份检验才可通过的新科技人造钛合金大门，懊恼且无奈的嘀咕了一句。 即便是他，在面对现代化科技的时候，也有些手足无措。你总得承认，作为一个高中生，你不可能伪造指纹，并且易容成一个鬼才知道谁有权限进入这个停尸房的警官。 “好吧，既然看不到本人，看一看照片总是可以的吧？”周天明暗自沉吟一声，在他想来，尸体见不到也并不打紧，警方总会为现场留下些照片什么的，他只要找到那些，也是一样的。 打道回府，空手而归的滋味儿固然是极其不好的，但比这更不好的，是在这金陵市的警局里，碰上熟人儿。 周天明从停尸房辗转到警局大厅，正好在门口撞见了齐玥，唐蕊与李哲三人。 “天明？你怎么在这儿？”齐玥好奇的看着周天明，“你该不会又是来录口供的吧？” “呃…事实上，我只是来这里借个洗手间。”周天明的面上极为迅速的展露出他极为擅长的微笑，亲切和善，平易近人的微笑。 “你特地来警察局上厕所？”唐蕊几乎觉得眼前的人有些不可理喻，她偏过头去，甚至不愿再多看周天明一眼，“我真希望我不认识你…” “实际上…我只是在这附近闲逛，经过这里的时候刚好想上厕所…”周天明企图解释，但这件事确实难以自圆其说。 “好啦！不说这种无聊的事情了。”幸好齐玥及时出面为他解了围，周天明看了眼齐玥，又看了眼她身旁的李哲，微微笑道：“你们来这儿做什么？该不会也是…” “不是啦！”齐玥及时打断周天明，“方倩失踪一天了，我们有些担心，便想着来报案的。方倩，你记得的吧？就是那天在酒吧对你大献殷勤的女孩儿。” “…”齐玥显然有些调侃周天明的意味，但她却似乎忽略了李哲的感受。 周天明自然是记得方倩是谁的，实际上，那个女孩儿体内流淌的滚烫的鲜血至今令他魂牵梦萦，那种滋味… 他暂时摒弃脑中的臆想，只故作惊讶的看着齐玥，说道：“怎么会失踪？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还来这里做什么？上帝保佑，希望什么事都没有才好！” “先上楼找邵华吧！”唐蕊中断了周天明与齐玥的对话，“我之前发短信给他，他没回，我们还是直接上去找他好了。” “我敢打赌，他一定是沉迷在那凶案中，也许连手机放哪里都不知道了！” “什么凶案？”李哲奇怪的看了眼齐玥，又看向唐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上楼吧！”唐蕊不愿过多的提及此事，她如果知道齐玥的嘴巴这么没有把门，怎么着也不该将凶案的事情告诉她的。 “天明，一起来吧！”齐玥也不管周天明愿意与否，挽着他的手臂就往电梯处走去。 周天明不知究竟怎么回事儿，但跟去看看总是没有坏处的。 四人乘电梯上得五楼，金陵市警局，重案组的办公场所便是在五楼。这五楼一般除了警务人员以外，极少会有外人来这里的。这里只负责处理凶险异常的刑事案件，便是一般的凶杀案，也不 会经由重案组人员办理，多半是交由分局的刑警。 众人推开磨砂玻璃大门，周天明便见得重案组的办公楼大厅中放置着许许多多的办公桌，办公桌三三两两的围着许多警探。大厅很是嘈杂，似乎这些警探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周天明刻意的听了离他最近的两名警探的谈话，却是说着什么“这绝对不可能！”，“法医的验尸报告是这么说的！”，他一时也弄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索性也就懒得去听了。 “唐小姐！”周天明随着唐蕊穿过拥挤的大厅，便见一名年轻的小伙子穿着警服走了过来，“是来找陈探长的吧？”小伙儿一上来便对着唐蕊友好的一笑，见唐蕊点了点头后，笑着道：“陈探长在休息室呢，我带你们过去！” 周天明跟在年轻的警员身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的背影，他的个子并不算高，甚至有些矮小。相貌也是普通的紧，但他的步伐很快，且非常的稳健，唐蕊等人跟在他的身后，都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方才能勉强跟上他。 “陈探长就在里面！”穿过大厅，小伙儿指着左手第一间的小屋子说道。 周天明抬头望去，但见玻璃制的房门上正挂着门牌，“休息室”三字刻在其上，清晰可见。 这房门的玻璃是磨砂的，透光而不透视，以此使得室内光线柔和而不刺目。 唐蕊扭了房门把手，房门却是不见打开，她又扭了两下，不禁摇了摇头，“锁着的。” “陈探长休息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要不然你们等一等吧。”年轻的小伙儿显得有些抱歉。 唐蕊却是不理会他，只轻轻叩了叩门，“邵华，是我！开门！” 如此催促了三四声，屋门才缓缓开启，一股刺鼻的烟味立时从屋内飘出，唐蕊与齐玥皱了皱眉，齐玥挥着手，试图挥散这些烟尘，“原来躲在休息室里吸烟！” 周天明，齐玥，李哲先后进入屋内，但见屋内只放置着一张沙发，沙发前置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一罐啤酒，一个烟灰缸，烟灰缸里有十来根烟头。 陈邵华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疲倦，但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我说…你是待在这里多久了？”齐玥捏着鼻子，自从进入这休息室，她便闻到一股异味，那是酒气，烟味与男子体味混合所产生的一种特殊味道，“你有洗澡吗？” 虽然这么问有些不礼貌，但即便是唐蕊也有些想知道，陈邵华将自己关在这里多久了。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陈邵华的好奇看了眼唐蕊，他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耐，“我不是说过吗？我工作的时候…” “是方倩失踪了！”齐玥听陈邵华的语气，知道再让他说下去，恐怕非得惹得唐蕊不开心，所以抢在他责备唐蕊前便将自己等人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失踪了？” 李哲点了点头，说道：“她已经一天都没来上课了。她的家长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觉得放心不下，但想着草率报警又不妥，所以想找你，看看你能不能派人帮我们找下。” “不行，现在我们这里抽不开人手。”陈邵华跟干脆的拒绝了李哲，他拿起茶几上的啤酒罐，啜了口啤酒，皱了皱眉头，“她如果失踪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你们便可去各地的派出所报案。” “喂！大侦探，我们这不就是担心她会有什么事情才来找你的吗？万一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齐玥对于陈邵华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有些生气。 陈邵华摇了摇头，“能有什么事情？她只是个高中生…况且不是我不帮你们，我这里真的抽不开人手，你们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这里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那你还躲在这里喝酒抽烟？”齐玥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的体谅陈邵华。 “四个人死了！”陈邵华忽而不耐的大吼一声，他的眼睛因为过度的熬夜而充满了血丝，显得有些狰狞可怖，“我们却连凶手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所以！所以！就这么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么！” 齐玥没料到陈邵华会如此激动，她愣了愣神，继而脸上露出一丝抱歉神色，“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之前听唐蕊说过陈邵华正在处理一件凶杀案，但没料到这件案子前前后后牵扯到四条人命。 “出去吧，我想他需要安静一会儿。”唐蕊看了眼齐玥，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齐玥与李哲相视一眼，二人沉默一阵，缓缓从屋内退了出去。 周天明望着唐蕊投来的清冷目光，略显悠闲的耸了耸肩，继而退出了屋子。 “你把门关上做什么？唐蕊还没出来呢！”齐玥在外面看到周天明后便随手关上了屋门，颇为不解。 “噢，我想他现在一定不会希望真的一个人的，至少不会如他嘴巴上说的那般。”周天明朝着齐玥神秘的一笑，齐玥旋即恍然，不禁轻笑出声，“这就叫，职场失意，情场得意？” “但愿如此。”周天明微微一笑。 “发那么多火，可有点儿不像你。”周天明等人走了后，唐蕊一个人在屋内，静静的坐在陈邵华身边，过得好久，方才轻轻开口。 此刻陈邵华实际上也从之前的烦躁中冷静了下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包万宝路，为自己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从口中吐出一个个烟圈儿，“四条性命，四条年轻的性命，无缘无故的就这么没了。上面怕此事公开引起**，甚至都不敢立案！” “这种情况你以前也遇见过啊，你总能应付过去的。”唐蕊轻轻握住他的手，脸上荡漾出一抹和煦如春风般的微笑，“忘记了？金陵之星！再狡猾，再穷凶极恶的罪犯在你面前，总是束手无策的。” “这次不一样。”陈邵华有些痛苦的摇晃着脑袋，他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毫无头绪，毫无头绪…我甚至不知道凶手是不是人…” “这话什么意思？”唐蕊极为敏锐的捕捉到了问题所在，似乎令陈邵华如此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正在这里！ “没有人类的牙齿可以造成那样的伤口…我的意思是说，或许一个人真的可以变态到用牙齿咬破一个人的喉咙，但如果是这样，那死者喉咙处的伤口一定是乱糟糟的，血肉模糊的。但…死者的伤口却是整齐的，甚至说是完美的…只有四个极其细小的齿痕，就像一件件极其细微的利器穿过了死者的喉咙。” 陈邵华有些语无伦次，唐蕊一时也难以听得明白，但她自认识陈邵华以来，从未见过他的情绪如此失控过。 “不要这么焦躁。”她柔声细语，企图让陈邵华静下来。 “我不是焦躁，我是愤怒！”陈邵华突然定定的看着唐蕊，“四条人命，四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肆无忌惮的剥夺了！可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我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第五具尸体…” “知道法医怎么说的吗？他们竟然愚蠢到推断这是某种生物造成的！生物会留下人的脚印吗？生物会留下人的指纹吗？他们简直愚蠢的令人发指！” 陈邵华将烟头狠狠地按入烟灰缸，“无论他是谁，我一定要抓到他！” “我相信你。”唐蕊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什么事情，我都可以与你分担的。” “我知道。”陈邵华轻叹一口气，他抚摸着唐蕊柔顺的秀发，“我只是不希望你太过担心。” “若是你什么事都不说，总是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并且看起来很多天没有洗澡的话，我才会担心。”唐蕊说到这里，不由极为俏皮的蹙了蹙娥眉，“说真的，你到底多少天没洗澡了？” “…” （本章完） 第八章 冲突 “嗯，所以…在爱情的滋润下，我们金陵市的正义使者再次振作了起来？”当陈邵华与唐蕊共同走出休息室的时候，齐玥不无调侃的对周天明说道。 周天明耸了耸肩，陈邵华走到众人面前只与他们匆匆地打了个招呼，便叫了几个探员去到自己单独的办公室，兴许是说案子的事情。 “邵华说了，让我们先与方倩的父母取得联系，然后若是今晚方倩还没有回家的话，便让她父母报案。”唐蕊朝周天明等人走了过来，她的手插在校服上衣口袋里，这样的动作，令周天明竟然觉得有些帅气。 嗯，充满了中性的帅气。 “嗯，只能这样了。”李哲长舒一口气，“既然这样，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不知怎么的，在这里总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周天明耸了耸肩，“所以在这里亲热才会更刺激吧？”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意味深长的看向唐蕊。 “你脑子里龌龊的思想如果可以换算成智商的话，你定然可以成为福尔摩斯的！”唐蕊恼怒的白了他一眼，她实在有些讨厌这个轻佻的花花公子。 “谢谢夸奖。” 唐蕊再不与她废话，索性直接往电梯处走去。 “哎！等一等！”齐玥也是颇为幽怨的瞪了眼周天明，似乎怪他说错话了。她急急的追着唐蕊，李哲与周天明并不熟识，加上他现在担心方倩，是以也紧随二人而去。 三人走后，周天明不禁微微一笑，他并非闲着无聊去惹怒唐蕊，他只是…想要让自己单独待一会儿，所幸，这个方法的效果还不错。 周天明从长廊折回大厅，脚步极快的走向一张办公桌，“哎！这里不能乱走的！”他离那张办公桌尚有十步之遥，便被一名警员拦住了，“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呃，实际上，唐蕊小姐有一样东西忘在了这里，我回来想帮她找找。” “是什么东西？我帮你找吧。” “那真是非常感谢。不过…你似乎应该还有自己的工作，不如你先去忙你的。”周天明的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淡蓝色的眼眸直视着这名警员的眼眸。 警员尚未失了下神，继而茫然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得去把尸检报告送给陈长官！真是奇怪，他已经看了接近十分一模一样的尸检报告，他却还是执着的让法医继续检查尸体…”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绕过周天明，径直往陈邵华所在的办公室走去。 周天明四下警惕的看了看，大厅中的警员有的虽然看见了他，但开始见他是与唐蕊一起来找陈邵华的，也就没有再来上前询问。 周天明极为随意的走到那张办公桌前，不经意间往桌上一瞥，那张桌上，放着的，正是警方在凶杀案现场拍下的照片。 只这么匆匆地瞄了一眼，周天明便如遭雷击的楞在原地。幸好他极为匆忙的掩饰住了眼中充斥的震惊之色，反是快步转身，朝大厅外走去。 那张照片上，那个女子尸体上，喉咙处的伤痕…他的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似乎想要理清脑袋中的千头万绪，但一时竟是只觉得混沌一片，唯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周天明直到走出警局，也没有从那种难以形容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直到齐玥走到他身边，摇晃着他的臂膀，他方才恍然若有所觉，“噢，没，没什么…” “唐蕊他们呢？”周天明见警局外的街道上只有齐玥一人，唐蕊与李哲却是不知去了哪里。 “他们先去方倩家里啦！你刚才又去哪里了？真是的，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踪影。”齐玥有些不悦的撅了撅小嘴，颇有撒娇的意味。 周天明挠了挠脑袋，一副无辜之状，“人有三急…” “你真该去医院去检查检查…”齐玥小声嘟囔了一句，“他们都去方倩家了，你呢？是回家，还是？” “实际上，我们还是跟去看看吧。”周天明笑着说道：“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天，总是令人担心的吧？” 齐玥点了点头，她下意识地搓着双手，许是因为傍晚的秋风中夹杂了一种彻骨的凉意，令她娇小的身子不禁轻轻颤抖起来，“是，是啊，我也挺担心她的…” “你总是应该加点衣服的。”周天明脱下校服外套，披在她的瑟缩发抖的肩膀上，“超短裙已经不适合这个季节了。当然，不得不承认，你的腿很好看。”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他淡蓝色的眼眸直视着齐玥美丽的脸庞，眼中蕴着浓的化不开的笑意。 齐玥略显害羞的低下眼眸，她总是觉得周天明的眼中有着一种迷人且致命的美丽，似乎谁与他对视一眼，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然，这只是她这个怀春少女一厢情愿的感觉，诸如唐蕊，便定然不会产生她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方倩的家离警局并不算太远，也是处于市中心位置。周天明与齐玥徒步而行，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垂头丧气的耸拉着枝条，片片泛黄的树叶扑落在林荫道两侧，周天明沿着街道而行，脚下踩着枯败的树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所以，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半路中，恰巧遇见了自方倩家里出来的唐蕊，齐玥看着唐蕊脸上挂着浓浓的忧色，便知道方倩显然还是没有回家。 “没有，她的父母已经准备报案了，她到底去了哪里？”唐蕊的双手依旧插在校服口袋里，一阵秋风卷着淡淡的泥土气息呼啸而过，唐蕊不禁将手更往衣袋里伸了几分，“这个天气，可有够凉的。” “嗯，你们也忙了好一阵了，天色不早了，也是该回家了。”周天明倚着一颗梧桐树，如是说道。 齐玥拍了拍脑袋，模样颇为丧气，“唉！忙了这么好一会儿，回家还一大堆作业…要是可以回家立刻泡个澡，看会儿电视或者上会儿网便睡觉该多好，是不是？” 她看了唐蕊与周天明一眼，唐蕊摇了摇头，没有答话。周天明也只是耸了耸肩，微笑道：“实在不行的话，明天再写那些作业吧。呃，我是说，借阅别人的。” “你就不能给点儿积极地，正当点儿的意见吗？”唐蕊瞥了周天明一眼，“我们现在是高三吧？抄作业这种事情，不该在这种时候发生的吧？” “嗯，说的也是。”周天明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倒是并没有像齐玥想的那样他会说些什么来反击唐蕊或是嘲讽她过于严苛死板。 “走吧，我送你回家！”唐蕊看向一旁的齐玥，“之前我打电话给李叔了，他一会儿便开车来接我们了。” “不用麻烦了吧？”齐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家离你家那么远，你要绕好长一段路的吧？” “反正汽油费有人报销。”唐蕊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句。 “那么，我也告辞了。有个愉快的晚上。”周天明很识趣的抽身而退，事实上，他现在很是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在警局里看到的照片，就仿若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细绳，周天明总觉得，自己只要轻轻一拉这根细绳，将会引出无数的，繁杂的绳索，千头万绪，似乎都因那张照片而起。 周天明一时无法从这千头万绪中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他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这震惊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喜悦。 那是一个人旅 行在茫茫沙漠，断水缺粮，几乎就要死亡的时候，看到了另一个的旅行者的喜悦。 那旅行者或许会走上前来，打量着这个眼前的同类，将水与食物递给他，并说：“嘿，兄弟，一起吗？” 没错，或许，那张照片意味的，是周天明找到了同类。 至少，那足以证明，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他一人是如此的特殊。 夜幕来临的时候，周天明依着惯例，来到v—club，点了一杯威士忌，他坐在吧台前，轻啜一口威士忌，目光在舞池中肆意晃动身躯的年轻女子中游离。 忽而的，他站起身来，不禁意的皱了皱眉头。 他在舞池中发现了方倩，她此刻舞动着曼妙身姿，莲藕似的臂膀勾着一年轻男子的脖子，肆意的与他热吻着。 “嗨。”周天明手中把玩着盛着威士忌的方杯，挤入舞池，拍了拍方倩的肩膀，“这么巧。”他看着回头望着自己的方倩，微微一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周天明？”方倩疑惑的看着周天明，她的目光很是仔细的打量着他，生怕自己认错了人。 “实际上，这个问题，该是由你的朋友来问你才比较合适。”周天明耸了耸肩，他目光刻意的扫过方倩身后的男子，男子的个头不高，衣着也很是随意，只穿着一件花白色衬衫，宽松的牛仔裤与其说是穿在身上，不如说是像一条哈巴狗耸拉着耳朵似的挂在腰间。 这男子的长相也着实不怎么讨喜，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关键是配上黝黑的皮肤，让周天明联想到了猩猩，一只并不怎么强壮，甚至有些瘦弱的猩猩。 “噢，我可不知道，你的品位这么独特…”周天明带着歉意的皱了皱眉头，“你总不会一天没出现，是与这位仁兄，呃，待在一起吧？” “嘿，扰人好事是要折寿的，你知道吗？特别是，打扰我与这么一位漂亮的小姐的好事。”皮肤黝黑的男子显然对于周天明突然的到来显得很是不满，他之前正陶醉与方倩的舌吻中，直到现在，他仿若还在回味着方倩那湿滑柔软的香舌… 他走到方倩身边，用力的推了下周天明，显得粗鲁且霸道，“滚一边去吧！” “他是我的朋友！”方倩似乎想向这男子解释什么，但在她的眼睛与男子对视之际，她便不知怎地，原本因为男子粗鲁的举动而有些焦急，有些生气的眼神，在一瞬间，立时化为一片茫然。 周天明自然将这个细节捕捉在眼中，他的眼光不经意瞥了眼方倩，见她雪白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丝绸围巾，周天明心念一动，面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丝毫不以男子之前的粗鲁而有所触动，“这里这么热，干嘛围着个围巾？”他说着，就要伸手去取下方倩的围巾。 “或许你没能听懂我的话？”男子一把抓住周天明的手腕，漆黑的眼眸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我说，滚远点。” 男子的语气很坚定，仿若有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周天明清楚地从他漆黑的瞳孔中，清楚地看到一道极为绚烂的流光自他瞳孔中一闪即逝，宛若为他的眼眸镀上了一层近似月光的银灰月华。所以他识时务的，且异常配合的骤缩了一下眼瞳，旋即露出一丝茫然之色，只木木的站在原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这期间，他甚至没有多看方倩一眼。 “宝贝儿，让我们继续吧！”男子对于周天明的举动显然很满意，他也没再去注意这个冒失的蠢蛋，而是将全副心神都放在方倩身上，她是如此的美丽。 方倩望着周天明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她本能的想要离开这个男子，追上周天明，但她的脚就仿若钉在了地上，一步也是挪不动。 看着男子靠近的嘴唇，她几乎下意识的想要缩头回避，“别这样，放轻松。”男子用极为轻柔的语气，试图安慰方倩。 而方倩看着他殷切的目光，竟也真的不再躲避，两人唇舌将要再度相交之际，男子但觉身后被人拍了拍，他极为不耐的回过头去，“干什…” 那“么”字尚未出口，他便觉自己的小腹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却是之前那个令人讨厌的冒失鬼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木棍，就这么直直的捅入了他的腹中。 “嗯，效果还不赖。”周天明假意搂住男子，此时昏暗的酒吧舞池中，外人看去，不过是一位仁兄喝多了，另一位兄弟及时的扶住他而已。 谁也没注意到那根细小的木棍与殷红的鲜血。 酒精与欲望已经彻底麻痹了这些人的大脑，至高无上的享乐主义，让他们忽略了随时都可能潜伏在身边的危险。 “噢，不要紧张，这只是，一根牙签罢了。”周天明拍了拍男子的后背，他能感受到他因为剧痛而在剧烈的咳嗽，“一根有些大的牙签。”他微微一笑，“或许，我们俩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然后你告诉我，你是谁，还有，你迷魂我的朋友，哦，不，迷魂那位美丽的小姐，是为了什么。” 周天明俯身在他耳边低语，继而‘扶着’他的身子往酒吧后门走去。方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只是很机械的跟着周天明往酒吧后门走去。 酒吧后门外是一条安静偏僻的小巷子，巷子中堆放着成山的垃圾，例如废弃的啤酒瓶，用剩下的避孕套，以及小混混斗殴留下的铁棍，纱布与鲜血。 在狂欢的背后，总要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需要及时处理，这可怜的，黑暗的小巷子，便成为了颓废与**靡的回收站。 方倩一路跟着周天明出了酒吧后门，此刻小巷子外，站着四个小混混，他们染着红紫蓝绿，总之是五颜六色的发色，穿着白色的t恤，那t恤上写着“热血”两个红色的大字，一如鲜血般的红色。 他们对于出来的周天明与皮肤黝黑的男子视而不见，反而是在见到方倩的时候眼前一亮，“小姐，有没有兴趣…” “不好意思，小姐她今日没空。”周天明没等当先的一名染着绿发的小混混走近方倩，便拦住了他，他的脸上露出好看的微笑，“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着想，我劝你们还是趁早离开这里。” “你他妈的谁啊？”绿发小混混瞪了眼周天明，对于周天明的好心提醒，他显然无动于衷。 于是，悲剧发生了。 周天明甚至没想到要阻止，或者说，那男子的速度快到他根本来不及阻止，站在他面前的这名绿发小混混只于半秒钟，不，半秒钟不到的时间，被人用尖牙撕裂了喉咙… “啊！！！！”方倩声嘶力竭的尖叫声骤然而起，也戛然而止。她只来得及从喉咙中发出类似于尖叫的声音，便被周天明捂住嘴巴，随即被他迅速的拖入了一个隐蔽的墙角处。 而随后，小巷子里，间或传来“喀拉”的声响，周天明知道，那是人的脖子被生生扭断发出的声音。 那四个小混混，恐怕是已经死于非命了。 “嗯，我来猜猜，你躲在哪里呢？”昏暗的巷子中，传来皮肤黝黑男子的调侃之声，“下次要对付我，或许你的木棍还得削的更尖些，嗯，当然，或许你会愚蠢的在这木棍上沾些大蒜什么的…” 他踢了一脚一名小混混的尸体，目光锐利的扫过巷子里的每个角落，却是不见周天明与方倩的踪迹，“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要迷魂那位美丽的小姐？嗯？” 他说到这里，几乎是带着戏谑的意味笑了，“迷魂？你一定是电影或是小说 看多了？就像吸血鬼那样？控制人的精神和意志？哦，你看过夜访吸血鬼吗？我爱死那部电影了，虽然已经有些年份了。” 他在自言自语，没有人回答他，但他并不在意，“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但看起来，你与我，有些相似之处？…” 周天明依旧没有回答他，他此刻与方倩缩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墙角，二人的身子紧紧相偎，他甚至可以闻到方倩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但此时他却是无福消受了。 他淡蓝色的眼眸凝视着方倩惊惶不定的眼眸，那眼神仿若在说，“没事，别怕，不要出声。” 方倩也真是心领神会，她抿着嘴唇，几乎连呼吸都不敢呼吸，只将头埋在周天明的胸口，紧紧闭着双眼，心里祈祷着对方千万别找到他们。 “或许，你确实于我有相似之处。真是奇怪，你也是灵能杀手吗？对自己人下手，却并不算狠，真是一大败笔。你没有我强大，出手没有我稳，没有我快，也没有我狠…”男子托着慵懒的步伐在巷子中闲逛，他正在搜查周天明可能躲藏的每一处地方。 他说的极对，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挣脱周天明的舒服并在他眼前杀死那名小混混开始，周天明便知道，这个人，比起他，要强大的多。 他不知道对方所说的“灵能杀手”是什么意思，但有一点是无法否认的，他们身上的特征都类似于他口中之前所说的，“吸血鬼。” 一个古老且神秘的物种，嗜血，长生，隐于黑暗中。似乎一切的特征都符合，周天明一度以为自己就是吸血鬼，但，有些地方却也完全不对。 例如，他并不惧怕阳光，他不会一见到阳光就被焚烧成灰烬，他只是有些厌倦阳光。他无法通过将自己的鲜血喂食给别人从而转化他人，他亦不用没日没夜的觅食，他并不是没有鲜血就活不下去。 一般的食物，足以维持他生存。但…他体内对于鲜血的渴望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好吧，看来，你是不会自觉出来的吧。”男子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其实，巷子就这么大，他很清楚，周天明与那女人根本不可能走远。他若是愿意，总是能将他们揪出来的。 但，他毕竟还是有些忌惮的。若是周天明真的与他一般是灵能杀手，那么即便他不如自己强大，不如自己迅捷，但若是他在暗处下手，自己保不准能够全身而退。 所以，他宁可与周天明多耗上一段时间，他很清楚，只要他不断地对这两只暗处的老鼠施压，他们总会是露出破绽的。 恐惧，往往是令人惊慌失措的根源所在。 而一旦对方开始变得胆怯，害怕，那么，他就有把握，一下扭断他的脖子，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 周天明听着男子忽而轻忽而重的脚步声，呼吸不禁渐渐加快，他能感觉得到，对方正在接近自己，尽管对方自己本身并不知道。 他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方倩不要出声，自己则是微微挪动脚步，让身体尽量的贴着墙壁。 而只这轻轻地挪动一小步，已经让男子黝黑瘦小的脸庞在黑暗中露出了笑容，狰狞且嗜血的笑容。 “你知道，通常情况下，我是不会直接杀死自己的猎物的。”男子缓步走着，嘴上依旧喋喋不休，“因为那样会让接下来的进食变得很无趣…嗯，你无法听见你在吮吸他的鲜血时对方从喉咙中发出的，若有若无的，痛苦的呻吟声，你也无法感受到对方的肌肤在你的嘴唇下慢慢地变冷。” “鲜活的血液，总是美味无比的。就像现在与你在一起的这位小姐一样，她的味道，可真是…好极了…话说回来，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杀了她吗？” “我不知道，或许也永远不会知道了！”忽而的，就在男子一边慢吞吞的散步似的走着的时候，周天明的身子从墙角阴影处突然的闪到男子的背后，他的右手扼住男子的咽喉，左手搭在他的后脑勺，双手只需轻轻的一扭，男子的脖子便会应声而断。 但他犹豫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并不是很想杀了这个男子。或者说，他缺乏一种杀了对方的决心。 而男子也只抓住这么一瞬间的机会，左手扣住他的右手，只这么轻轻的一用力，周天明的身子便被对方单手从背后提起，摔到了地上。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男子一脚踏在周天明的胸口，脚上传来的巨大力量以及之前那重重一摔之下周身感受到的无比的疼痛，都令周天明动弹不得，他只觉得自己被对方这么一摔，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你知道，有时候生死就是这么回事儿。就在一瞬间，噢，我很是感激你的仁慈，但…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你这么高尚的品质。”男子说着，右手已然亮出一根细长的木棍，正是之前周天明捅在他腹中的那根，其上的血渍早已风干，黏着在木根顶端，正对着周天明张牙舞爪。 “作为你的前辈，我要给你这个菜鸟上的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便是，对付我这种类似于吸血鬼的灵能杀手，扭断我的脖子是没有的。你需要…” “啊！！！”周天明忽而大叫一声，声音惨烈至极。 男子手中的木棍捅入他的心脏部位，搅动了几下，“嗯，记住这个位置。就是心脏这个位置，你需要刺穿它，才可以。” “那么…拜拜！” 有那么一瞬间，周天明确实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但他终于还是没有。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个夜晚原该拥有的祥和。当然，酒吧的后街，准确来说也算不上什么祥和。 只是，享乐主义者们的地盘突然涌进一大群全副武装的警察，任是谁，在这个时候，也只想赶快回家睡个安稳的好觉了。 至于酒精和性欲，哦，让它们见鬼去吧！ “…陈警官？”巷子口闪烁着的警灯让周天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看着眼前的陈绍华，一时没怎么反应过来。毕竟，他才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长官，嫌犯跑了！”陈邵华扶住周天明，看着他胸口染满的鲜血，不理会身旁助手的报告，只皱着眉头说道：“将伤者送去医院，封锁城市各个进出口！立刻派人去机场，火车站这些地方，告诉他们，即刻立时停止所有的航班与行程！” 陈邵华简单的吩咐完助手后，与另一名警员合伙扶着周天明，将他送上了警车。 “实际上…” “你还是不要多说话的好。”年轻的男警员开着车，从后视镜看向周天明，“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周天明识时务的闭上嘴巴，他其实是想说，他并没有什么大碍。那男子的木棍插的固然深，但距离心脏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距离。 对方显然不想一下就杀了他，否则的话，他之前的那些说教的话周天明可就听不见了。 只是那个男子显然没有料到，警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更令周天明没有料到的是，陈邵华的枪法竟然烂到这种地步…对方站在那里，宛若一个活靶，他竟然不能一枪毙了他，更是让对方逃入黑暗中。 周天明很清楚，陈邵华与他自己都错过了绝佳杀死那男子的机会，而一旦对方归于黑暗中，再想找到他，那就是极困难的了。 他半靠在警车的座椅上，缓缓闭上眼睛，身体上的剧痛与过多流失的鲜血令他此时只感到说不清楚的疲惫，他只想暂时，暂时歇息那么一小会儿。 （本章完） 第九章 猜疑 周天明被送到医院，陈邵华与手下的警察或是追踪犯人，或是勘察现场。毕竟，在那个巷子里，除却方倩与周天明以外，还有四条人命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周天明特殊的体质决定了他的伤势是绝无大碍的，但尴尬所在，就是他不能直白的告诉医生说：“你走吧，我的伤口自己会复原的。” 所以他只好暂时用精神控制控制那位年轻的，漂亮的女护士为自己处理伤口，并将其包扎起来。 权当做做样子，蒙混蒙混那些对自己一无所知的警察了。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唐蕊，陈邵华，齐玥，三人来到病房。齐玥将一束康乃馨放在他的床头边，颇为担心的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生龙活虎。”周天明微微一笑，望了眼齐玥，示意他不要担心，继而看向陈邵华，“抓到犯人了吗？” “没有。”陈邵华回答的很干脆，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头发有些乱，眼睛里布满血丝，周天明估摸着他该是忙了一夜。 “来找你，是想问几个问题。”陈邵华开门见山，并没过多的废话。 周天明点了点头，“陈长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具体你们怎么会在那里，我已经问过方倩了…”陈邵华说到这里不禁顿了顿，他昨晚询问方倩为何会与周天明出现在那里的时候，方倩的回答很是含糊与混乱，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与周天明出现在酒吧的后街。 周天明自然知道警察从方倩是不会问出什么的，事实上，若不是那个男子确有其事的伤害了周天明以及杀了那四个小混混，方倩都不会记得她认得那个人。 “所以说，你只是去喝点酒，寻找点儿乐子，偶然的碰到了方倩与那个人？”陈邵华听完周天明的述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 “我明白你那种眼神，怀疑与难以置信。”周天明靠在病**，凝视着陈邵华。虽然他知道对方对自己话语中的怀疑是出于一种职业习惯，但他依然很不爽，“陈警官，你看，我是受害人。这点儿你必须先弄清楚。” “邵华也只是觉得你们的相遇太过于巧合了。”唐蕊企图替陈邵华辩解。 “那么或许陈探长不得不相信，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周天明有些不悦的反驳了一句，事实上，他的不悦是有道理的。 你看，他差点儿被一个疯子刺穿心脏，只因为他在不经意与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现了那个疯子的一点儿小秘密。 就如同他身上也藏着的一些小秘密一样。 但这种事，怎么说也不能构成对方要杀害他的动机。可对方就真的这么做了。 或许他与寻常人是有一些不一样，可他毕竟也刚从鬼门关回来，此时此刻，一副好心的配合陈绍华破案，却遭到他的怀疑，无论是谁，也会觉得火冒三丈的。 “好啦好 啦，我们的陈探长也就是随口问一问你嘛，干嘛一副火气很大的样子？来，吃个苹果！”齐玥适时地从黑色塑料袋里取出一颗熟透了的苹果，也不顾周天明的反对，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嗯…苹果不错，谁买的？”周天明咬了一口，但觉入口清脆香甜，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齐玥笑眯眯的道：“你猜猜看？” “这么慧眼识英雄的，不用说，定然是齐大小姐了！” 齐玥朝他吐了吐舌头，“是唐蕊啦。你要讨好我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周天明颇为诧异的望了眼陈邵华身旁的唐蕊，她略显娇弱的身子除却内里衬着一件粉红色衬衫外，只一件黑色西装敞着怀套在身上，黑色与粉红色交相映衬，配上她娇嫩可人的脸庞，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便是周天明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心动。 “齐玥说你不爱吃苹果。”唐蕊回望向周天明，语气冷冰冰的，显然，周天明对于她买的苹果青眼有加，她并不怎么感到开心。 “噢，通常来说，我这个人的嘴是很泼的。”周天明过滤掉唐蕊冷淡的态度，又啃了口苹果，从嘴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陈探长，你要不要来一个？可爱小女友的爱心苹果…” “砰！”唐蕊摔门走了出去，陈邵华向周天明打了个招呼，随即也追了出去。 “你这人，就不能不惹她生气吗？”齐玥坐在周天明床边，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周天明耸了耸肩，“她生气了吗？” “明知故问！”齐玥撇了撇嘴，继而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苹果，“如果啊，哪次你们见面，能笑着寒暄两句，我都谢天谢地了！” 周天明皱了皱眉头，“嗯，这个要求还不算过分。不过…似乎她对我很有敌意，你知道，我这个人都是很随和的…” “好啦，问题出在她哪里，你是想这么说吧？”齐玥白了他一眼，不知从哪里取来一个小刀，开始低下头，细心地削着苹果皮，“不过，你真的没事吧？今早我听到你受伤的消息，可是担心死了！” “索性还没有死。” “胡说八道！”齐玥将削下的一圈圈的苹果皮扔入垃圾桶，将一颗被周天明咬了半边的苹果递他的面前，“给，连着皮吃，也不怕上面有细菌！”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接过苹果，淡蓝色的眸子凝视着齐玥，“突然这么贴心，莫非是想要借钱？” “呸！要借钱也不找你这个穷光蛋呀！” “我虽然不似唐大小姐那么富裕，可以叫管家开车来送你回家，但也不至于到穷光蛋的地步…” “是呀，但也大概只到请我吃炒面，喝可乐的地步了吧？”齐玥看着周天明，面上浮现一抹美丽的微笑，言语中颇具调侃之意。 “实际上…”周天明稍微坐正了身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路边摊是开胃的。” “哪里来的古怪理论？”齐玥歪着脑袋，眼眸里，眼角处，满是说不清的温柔笑意。 “自成一派的理论体系，前无古人，后面估计也不会有来者。”周天明咬了一口被去了皮的苹果，“嗯，真的很甜，你要不要尝一口？” “陈邵华说…他们在方倩的脖子上，发现了两处极其怪异的咬痕…”齐玥恍若没有听到周天明的询问，只是忽而的，她凝视周天明的眼睛里充满了疑虑与担忧，“陈邵华说，那咬痕与之前的四件凶案中受害人的脖子上的伤口是一致的…” 周天明沉默不语，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方倩脖子上的其中一处咬痕，该是他的杰作才是，而另一处，想必就是那男子的了… 至于那男子，多半便是之前四宗命案的始作俑者，但他为什么没有杀了方倩，周天明却是感到不解。也许是对方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自己从中搅合了。 “我们问方倩脖子上的伤口是从哪里来的，她自己都一无所知，你说这事，奇怪吗？” “确实有些奇怪…” 周天明应付着齐玥，其实方倩之所以对自己身上的伤口一无所知，那完全由于他与那男子都对方倩用了迷魂术。 在吸食完她身上的血液后，让她忘记自己对她做的一切，老套路而已。 “那样的咬痕…总让我联想到一种生物…”齐玥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凝视着周天明，一字一句道：“吸血鬼！” 周天明微微一怔，他强自按捺住一颗“砰砰砰”跳动不停的心脏，微笑说道：“胡思乱想！”他颇为宠溺的摸了摸齐玥的秀发，“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吧？还是小说或者电影看多了。嗯，那些东西总是会弄出一堆很玄乎的东西的…什么吸血鬼啊，狼人啊，超人啊，蜘蛛侠啊…” 齐玥摇了摇头，“我是真的觉得…那种齿痕，按你的话说，也只有在电影上才能见到…” “况且陈邵华说，之前的四宗命案，死者都是失血过多而死…” “那么，陈探长怎么看这件事？”周天明意识到眼前的齐玥有些紧张与不安，他完全知道这种紧张与不安来源于何处。 那是一种对于未知事物凭空且又不乏根据的猜想所造成的，他轻轻握住齐玥柔嫩的小手，声音变得温柔起来，“我们的大探长，经过昨晚的事情，总会发现些什么吧？” 齐玥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温暖体温，稍稍定了定神，“问题就是在这里。我总觉得…似乎陈邵华自己也把握不准了…这样说吧，他也有些彷徨，唐蕊说，从未见过他这样。以往无论面对多么大的案子，他总是胸有成竹的，但这一次，他似乎有些畏首畏尾…” 周天明没有说话，如果齐玥所说的是真的，那么恐怕陈邵华也开始将此事往‘是吸血鬼作案’这样听起来荒诞不羁的事实上靠了。 （本章完） 第十章 暗涌 周天明没有说话，如果齐玥所说的是真的，那么恐怕陈邵华也开始将此事往‘是吸血鬼作案’这样听起来荒诞不羁的事实上靠了。 “要我说，我们大可不必这样自己吓自己。”周天明耸了耸肩，“我是说，你是个高三学生，我也是个高三学生，我们的当务之急，是那该死的成人考试，没错吧？” 齐玥点了点头，周天明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凶杀案也好，吸血鬼也罢，那都是与我们不沾边的事情，与其去想这些离我们不沾边的事情，我们倒不如抓紧难得的空闲时间，寻点儿乐子…” 齐玥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眼神，脸色羞红，不禁垂下眼眸，轻声且羞涩的说道：“别闹，这里是医院！” “我只是说我们可以偷偷溜出去，陪我这个穷光蛋吃路边摊，或者还能看场电影，你想到哪里去了？” “偷偷溜出去？可你的伤还没好吧？”齐玥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嘘…”周天明将食指按在齐玥性感的嘴唇上，“只是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不会怎么样吧？我看起来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吗？” “可唐蕊与陈邵华他们都在外面，还有护士…”齐玥说到这里，又看了眼病房内其他的病人，“还有这么多的人…” “那就不是你考虑的事情了！”周天明笑了笑，“你先走，我随后跟上！医院正门见！” “你要怎么…” “在我们的大探长与他可爱的小女朋友进来之前，你最好快点儿。”周天明的意思很简单，若是唐蕊与陈邵华进来，那么齐玥要想与他溜走，恐怕就比较困难了。 “好吧，不过，你要是不舒服，就不要逞强！” “一会儿见！”周天明朝她挥了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方才松了口气，“吸血鬼…”他在心中将这三个字呢喃了三遍，脸上渐渐浮现一抹自嘲之色。 “又生什么闷气呢？”病房走廊，陈邵华轻轻握住唐蕊的手，看着她微有怒色的脸庞，不禁微微一笑，“你跟他还真是不怎么合得来。” 唐蕊白了他一眼，“我既然现在看不到他，拜托你就不要再提他了！” 陈邵华拉着她在走廊边的靠椅上坐下，“就跟我说说呗，他是怎么不识抬举，惹到我的大小姐了？” “那倒也没有，只是…他太轻浮了，你不觉得吗？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唐蕊的脸上现出一种极其为难的神色，似乎要表达自己为何如此讨厌周天明，对她本人来说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陈邵华沉思了一会儿，他尽可能的去理解唐蕊话中的意思，但仍是难以把握其要旨，“嗯，他长的是不错，而且人又比较和善…所谓轻浮，是指他很能吸引女生吗？” “不是啦！”唐蕊叹了口气，“我们就不能不提他吗？” “那也并非不可。只是我记得，你并非是一个不易亲近的人吧？干嘛在他面前把自己弄得像个刺猬，满身都是刺…” “是这样吗？”唐蕊疑惑的看了眼陈邵华，或许陈邵华是有些言过其实，但总体来说，唐蕊在周天明面前，是绝没有过好脸色那便对了。 “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清楚，不过，与同学保持最基本的友好关系，总是没错的吧？”陈邵华捏了捏她娇嫩的小手，“记得我说过的吗？不要贸然得罪某人。” “知道啦！”唐蕊撇了撇小嘴儿，“那你 呢？方倩那里什么也没有问出来，而我们的这位周同学，似乎也并不怎么配合…” 陈邵华摇了摇头，“他多半是真的碰巧在酒吧遇上方倩。但这并不是我疑惑的地方，我所疑惑的地方是，方倩为何会与那个男子在一起。她之前失踪了一天，是因为一直都与那个男子在一起的缘故吗？而周天明，只是凑巧遇见了他们…” “多半是如此。那…是那男子挟持了方倩吗？以方倩的性格，决计不会随谁旷课一天而去疯玩的。” “不知道。若是挟持…犯人挟持人质，竟然还大摇大摆的在酒吧那样的公共场合出现，未免也太过怪异了吧？” “唉…”唐蕊轻轻叹了口气，“可惜我对于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不然也能帮帮你…” “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陈邵华凝视着唐蕊，眼中满是款款深情。 唐蕊感受着他温柔且灼热的目光，心中一热，微微抬起美丽文雅的脸庞，在陈邵华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噢…你们也稍微注意点儿，这里是医院！”齐玥不合时宜的说话让唐蕊吓了一跳，她仿若一只收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赶紧将纤手从陈邵华手中抽出，自己的身子也立时离陈邵华远远地。她端坐在椅子上，微垂着头，白净的脸颊有着一抹因为羞涩而浮现的红晕。 “咳咳…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就是出来去下洗手间而已…”齐玥丢给陈邵华一个“加油”的眼神，旋即便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我也该回警局了。”陈邵华站起身子，看了眼有若惊弓之鸟的唐蕊，不由微微一笑，“我们又不是第一天在一起了，你干嘛这么敏感？” “就是不习惯啦！”唐蕊也站起身子，她深吸了口气，企图平复刚才被齐玥弄得有些波动的心绪，“这就回去了吗？不再多问一问他？”她的目光看向周天明的病房，“总是能问出点儿什么的吧？” “嗯…如他自己说的，他是受害者。他现在惊魂未定，并且有一定的抵触情绪，这样并不能提供给我们一些可靠的情报。”陈邵华揽着唐蕊的肩膀，一边往医院外走去，一边说道：“况且，我们已经从那根歹徒行凶的木棍上采集到了歹徒的指纹，如此一来，只要回去与之前那四宗命案案发现场采集到的指纹校对一下，基本就可以确认歹徒是不是一个人了。” 唐蕊眼前一亮，“有了指纹样本，再要找到歹徒本人，就容易的多了！” “不错。”陈邵华的眼里忽而闪过一道精光，“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那天歹徒虽然跑了，但，我们都看到了他的长相。” “他的相貌我们大概画了下来，配合采集到的指纹，这个凶手的身份，便可很快确定了！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那下个礼拜，我爸爸的生日，你总是能赶得上了吧？”唐蕊看陈邵华现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有些期待的看了他一眼。 “当然！我也很想为伯父贺寿的！”陈邵华宠溺的刮了下唐蕊小巧可爱的鼻尖，“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订婚的事情也可以在那天提吧？” “嗯…”唐蕊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她之前生气陈邵华不能参加父亲的五十岁生日，便是因为当初他们约好在这天陈邵华向他父亲提亲的。他若不能去，那提亲的事情便也算作泡汤了。 只不过，陈邵华无论是年纪还是事业或者是家庭背景，已经完全具备了结婚的条件， 但唐蕊如今不过才是个高三的女孩儿，纵然家庭的条件很好，但要说即刻结婚，总是不现实的。 所以陈邵华才打算先做订婚，待她高三毕业，完成了大学学业后，便与她完婚。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小两口私底下商量的，便是齐玥，唐蕊也没有告诉。 同一时刻，金陵市市区一栋老式的出租公寓楼中，一身着黑色风衣，个头矮小的男子进入公寓，踩着有些老旧的楼梯到了三楼。 他从衣服口袋中取出钥匙，打开破旧的，发着一股霉味的木板门，进得屋去，“我说，我们就不能换个稍微像人住的地方吗？” “还是你独爱这里的湿气与阴冷？”男子进入一丈见方的屋子，除却罩在头上的风衣帽，露出他黝黑且尖细的脸庞来。 如果周天明在这里，定能一眼瞧出，这人正是那个企图用木棍捅入他心脏的瘦小男子。 “你弄得一团糟。”一个冰冷，有些生硬的声音在屋子中响起。 男子听到这个声音，不由打了个寒噤，这个声音空洞洞的，没有一个活人应有的那种生气，他从这声音里面，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虚无。 一切都不存在的虚无。 他瞥了眼靠着墙角站立，披着黑色连帽大衣的男子，皱了皱眉头，“你这是在耍神秘吗？” 大衣的帽子很是宽大，几乎遮住了男子的半个脸庞，从外面看去，男子的脸部完全是藏于一片黑暗之中。他的双手插在宽大的大衣口袋里，他的双腿也隐蔽在大衣的下摆中，此刻他整个人就仿若被裹在这黑色大衣中，若非他突然开口说话，男子第一眼看过去，只会以为是一件黑色大衣挂在墙角。 “你弄得一团糟。”黑衣人空洞洞的声音再次响起，“警察已经在到处搜捕你，你在现场留下了你的指纹，你的脚印，你甚至让警察看到了你的脸。” “所以呢？”皮肤黝黑的男子对此显得有些不屑一顾，他走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冰箱前，从中取出一罐啤酒，啜了一口，“你莫非还怕那些所谓的警察？” “你为我们此行增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只因为你无法控制你的欲望。” “你太认真了。”男子黝黑的脸庞打量了黑衣人一眼，“你应该跟我一样，出去找点儿乐子，整天闷在这么一个又湿又暗的地方，哦…我真怕你会因此而患上抑郁症。” “你已经暴露。”黑衣人低沉着嗓子，“你我都清楚，暴露的杀手，是何下场。” “喂，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男子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走近了黑衣人，一双眼眸里满是嘲弄之色，“就因为那些警察看到了我的脸？别开玩笑了！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嗯？杀了我吗？尽可让他们试一试嘛！” “不，或许不需要他们。”黑衣人的右手忽而从大衣口袋中伸出，男子只觉眼前一道银光闪过，继而胸口一阵刺痛，他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张被埋在黑暗中的脸庞，“你…” “你我都清楚，你不死，那些警察会像苍蝇一样一直追着我们。” “你没能料理掉的那个怪胎，我会替你解决了。” 黑衣人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再不看男子一眼，他的手重又放回大衣口袋里，迈着稳健且有力的步伐离开了屋子。 临走前，他随手将一个正打着火的火机丢入了屋中… （本章完） 第十一章 情愫 周天明走到客厅，打开冰箱，里面除了两打啤酒外，便只有一些速冻食品。周天明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取出一打啤酒，从中拿出两罐，缓步走进齐玥的卧室，“我在想一件事情。”他不无调侃意味的看着齐玥，将一罐啤酒打开，递给齐玥。 “什么事儿？”齐玥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电影不过刚刚开始，她却很快的投入了进去。 “是这样…我在想，你这么好的身材，该不会是靠速冻水饺和啤酒来维持的吧？”周天明坐在齐玥身旁，啜了口啤酒。 “没有啦，这不是父母不在家，我又不会自己弄嘛。”齐玥摇了摇头，指着屏幕上说道：“你知道吗？自从双面人死后，蝙蝠侠整整消失了七年。布鲁斯韦恩，也在家里宅了整整七年。” “噢，那可真是…”周天明耸了耸肩，“我想他总是还会出门的。例如剪头发这种…” “笨蛋啦，人家有专门的理发师啦！亿万富翁哎他可是！” “啊，说得在理。”周天明轻轻揽住齐玥的肩膀，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精致的侧脸，“亿万富翁和穷光蛋，你更喜欢谁？” “我更喜欢英雄。” “像蝙蝠侠那样？” “像蝙蝠侠那样。” 这部电影的情节周天明其实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再次观看，他也并无什么特别的感受。倒是齐玥显得有些激动与过于的投入。 当蝙蝠侠被假冒“贝恩”击溃的时候，齐玥一下握紧周天明的手，周天明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掌心中的汗水。 而当布鲁斯韦恩从地牢中逃脱升天，重归高谭市，成功阻止“贝恩”阴谋的时候，她又兴奋的欢呼出声来，若不是周天明揽着她，她恐怕真的要喜悦的跳将起来。 “呼…”电影完结的时候，齐玥着实长舒了口气，“有何感想？”她定睛瞧着周天明，或许是因为之前的过于紧张与激动，娇嫩的脸庞上甚至渗出一两滴如同珍珠般晶莹透彻的汗珠。 “嗯，感想就是，你可真投入！” “谁问你这个啦！”齐玥白了他一眼，“我是说，电影本身！” “呃…好吧。坏人最终伏法，正义得以伸张，英雄也抱得美人归，老套的美式结尾，不是吗？” “或许吧…”齐玥对于周天明的“感想”似乎很是失望，她撅起可爱的小嘴，拿起啤酒罐， 将其中仅剩不多的啤酒一饮而尽，“可是，要是他没有从那地牢里脱身出来呢？” “他不会的。”周天明摇了摇头。 “我是说如果！” “依旧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是蝙蝠侠。他是高谭市的希望，他永远不会，也不可能失败。” “嘻，你干嘛一副做学问的模样？”齐玥甜甜的一笑，“不过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个人，对吧？也会无助与彷徨，也会懦弱与胆怯。” “而他的特别之处，与常人的不同之处，便在于他能直面并且克服这些。”周天明微微一笑，“或许他并不仅仅想做个英雄，他想做的比英雄更多。” “台词背的蛮熟！”齐玥伸了个懒腰，在周天明面前露出她姣好的身段，她的脸庞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已然是粉红一片，“好啦！电影看完了！” “嗯，看完了。”周天明看了眼窗外朦胧的夜色，“时间也不早了…” “抱歉啦，把你拖这么晚。”齐玥的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要不…你今晚将就在这儿过一夜呗？” 周天明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你是在暗示我…” “你如果想的话，那也无不可…反正，那天晚上，我们确确实实是做过的吧？”齐玥此刻倒是变得极为大胆，她不自禁的将身子挨近了周天明，嘴唇几乎贴着他的嘴唇，吐气如兰，“可也真是奇怪，你看电影的时候，竟然就真的一丝越轨的举动都没有。” “在这方面，我通常都是尊重女方的。”周天明揽住她的腰，以让她身子保持一定的平衡，“事实上，我觉得你有点儿醉了。” “总没有那天晚上醉的厉害吧？”齐玥稍微向后移了一下身子，她此刻是完全坐在周天明的身上，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仿若蕴着万千秋水，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周天明，“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在想家庭作业写了没？”周天明不着边际的与她开着玩笑。 “在想你立刻抱住我，然后把我按在**，我竭力反抗，你却是像发了疯一样…最后，你掏出那东西，却突然发现…” 说到这里，齐玥忽而住口不言，她的面上一副神秘秘的神色，弄得周天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不问我你发现什么？”齐玥歪着脑袋看着周天明，对于他 的不配合显然有些生气。 “我发现什么？”周天明看向她醉态可掬的小脸，不由微微一笑，这样可爱的女孩儿，他实在很久没见到了。 “你发现…我来月经了！”齐玥忽而捧腹大笑起来，笑声中说不尽的欢乐。周天明无奈的耸了耸肩，“得，亏你想得出来。” 齐玥连续摆着手，她笑得似乎有些忘乎所以，连眼泪都自眼角沁出，到得后来，她不自禁的搂住周天明的脖子，将头伏在他的肩膀上，笑声渐歇，她竟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周天明着实吓了一跳，不知她的情绪怎的转变的这样快，但他既不知她为何大哭，便也无从谈什么安慰。所以他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期望这样可以舒缓她剧烈起伏的情绪。 但齐玥的哭声始终没有停歇，渐渐地，她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只剩轻微的抽噎声。 “我，我给你去拿纸巾。” “不，就这样，抱着我，拜托。”齐玥的声音有些沙哑。 周天明无可奈何，二人就这样坐在**，相互拥抱着，仿若两个迷失在北极冰原上的旅人，在食物耗尽的时候，互相依偎以图对方仅存的体温可以带个彼此些许微不足道的温暖。 这样过去了许久，齐玥的抽泣声也渐渐在黑暗中淡了下去。周天明轻轻放下她的身子，为她盖上被子，寂静的夜晚，二人隔的如此之近，他几乎能听到齐玥安稳舒缓的呼吸声。 他凝视着齐玥静静睡去的脸庞，伸手轻轻捋去她额前的几缕乱发，又用手指温柔的拂去她脸上残留的泪滴，便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 周天明本欲就这样离去，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觉不妥，重新折回齐玥的卧室，在书桌前悄悄坐下，随手在书桌上取出一支圆珠笔与一张白纸，写道：“谢谢你的招待，无论是电影还是啤酒，都很开心，晚安。” 如此出了齐玥的家，离开公寓，周天明走在空荡无人的街道，感受着深夜里秋风送来的丝丝凉意，他只觉残留在体内的酒精也被这微凉秋风缓缓送走。 他漫步在空旷的大街，步伐显得沉稳缓慢，空中的月牙儿发出惨白的光芒，月光斜射下来，正洒在他的身上。 “看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周天明仰头望月，喃喃自语了一句，身影衬着月光，渐渐隐于黑暗之中。 （本章完） 第十二章 兄弟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周天明在路上碰见了齐玥。二人相视一笑，都极为默契的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 “字写的不错！”快要进校门的时候，齐玥附在周天明耳畔，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周天明看着她与唐蕊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摇头失笑。 “你与他说什么呢？”进了教室，唐蕊将书包放在桌上，好奇的看了眼齐玥，“一早上都傻笑个不停。” “秘密！你别问啦！”齐玥打开书包，将作业本整齐的堆放在课桌上，“倒是你，怎么样？你的大侦探男朋友案子破了吗？” “应该快了吧。” “应该快了？” “是啊，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凶手的长相被看到了，而且在现场也留下了指纹，要查起来，应该不是那么麻烦了吧？” “希望是这样！这样的话，你爸爸的生日他总算是能赶上了！” 唐蕊点了点头，她坐在课桌前，单手托腮，眼望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时候时间还算早，七点刚过一点儿，教室里也没多少人，齐玥与唐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话题约莫也就是谁谁又和谁谁谁在一起了，谁谁谁和谁谁有分了。学生时代，恋爱总是永恒不变的话题。 “方倩呢？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是说，自从那天晚上的事情过后…”齐玥与唐蕊谈到李哲的时候，便不自禁的想起了方倩。 “不知道。确实有几天没见了，不过，我想应该可以恢复过来的吧？”唐蕊依旧托着腮，语气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她的恢复能力总是很强的，你忘记了吗？” 齐玥想了想，点头赞同道：“这么说倒也是。她与李哲分手的时候，很是潇洒呢！” “是啊，而且没过几天就在酒吧遇见了你的周天明。” “喂喂…”齐玥白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膈应人了？” “咳咳…有人能在背后提起我我固然是很高兴。”周天明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走进教室，他刚好听到了唐蕊在说自己，但看起来内容却并不怎么令人兴奋。 唐蕊摊了摊手，“好吧，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周天明微微一笑，对于唐蕊冷淡的态度也并不怎么在意，只是他觉得齐玥的目光有些有意识的在回避他。 他不明所以，也不便上前相问，只是安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静静的等候着上课。 高中的课程总是有些乏味的，将无数的理论知识集中在课本上然后灌输给学生，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而这个过程，正是导致课程乏味的根源所在。 所谓的学习理论知识，大部分采取的办法便是死记硬背。但另外有几门例如数学，物理，化学类似于这些学科，也不全是死记硬背便可应付过去的。总之无论如何，要学习这么多门科目，决计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周天明或许已经活了足够长久的岁月，但此时回到高中，做回高中生，再来学习这些东西，他也不自觉的感到头大。 他在有关数字这方面的天赋，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既然来到这里，再怎么的不愿，课总是得听下去的。临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课，教这门课的老师是一个有些秃顶的四十岁中年男人。他总是带着一副类似于做学问用的那种眼镜，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衬衫，衬衫领子上的扣子早已不见踪迹，并且领子也扁塌了下去，他走进教室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用那有些呆滞木讷的眼光扫视一下全班，似乎生怕有什么学生逃课没有来上课。 他上课极是认真，且因为他适中的语速与完美的表达能力的结合，便是再怎么难以理解的东西，经过他一说，也觉得原来没有这么复杂。 周天明每次看到这位有些严肃，有些呆板，甚至有些古板的老师，心中总是莫名的生出一股亲近之感。 不要误会，他并非是对秃顶的中年男人感兴趣。他只是清楚的意识到，在这样一个浮躁的年代，像这样敬业的连自己的穿着与打扮都无暇顾及的老师，实在是少之又少了。 所以每次物理课，他总是听得很认真。 尽管他对于物理学知道的要比这位老师多得多，他依然听得很认真。 下课的时候，这位中年教室布置了习题之后，尚且不急着离开，而是很耐心的留在教室中给一些还有疑难的同学解惑。 周天明伸了个懒腰，收拾了下书包，匆匆瞥了眼窗外，天空火红的如同烧着了一般。几片火烧云如同被生生切割开来一般，在空中勾勒出莫名的形状。 走出教室的时候，齐玥与唐蕊早已不知所踪，教室里还剩下 三两个同学围着物理老师，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问题。 但周天明也听不太真切了，耳畔只回荡着无数学生在放学时的说笑声以及那早已消逝在空中的下课铃声。 他深吸了口气，随后又缓缓吐了口气，置身在偌大的校园中，感受着身旁涌动的人潮，他在这里，嗅到了一种名为青春的东西。 周天明在外面要了份快餐，便在拥挤的人流中挤进了地铁。他的家位于金陵市城郊，苑海路18号，从市中心回去，着实要花费好长的一段时间。 地铁内的人极多，多是下班的人或是放学的学生，周天明挤在地铁内，感觉自己就仿若被包成了一个粽子。人肉粽子。 这样拥挤的环境，使他那过于常人的感知力有了出色的发挥空间。他能清楚的听到每个人的呼吸，或是急促，或是平稳。他能清楚的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咚！”“咚！”“咚！”就如同有人在同时击打无数面的小鼓。 除却呼吸声与心跳声，他好像还听见了，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声音。新鲜的，火热的鲜血。他不禁有些蠢蠢欲动，他身前，站着的是一位年轻女士。至少从背影看是这样。 拥挤的环境下，这位女士年轻性感的身体还不断的往周天明身上蹭，这让他更是有些心猿意马。 年轻的身体，新鲜的血液…这对他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 周天明忽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的冲动，他想现在就从身后一口咬住对方的喉咙，撕裂对方的动脉，大口啜饮对方的血液… 他淡蓝色的眼眸开始隐现血色，脸庞上开始迸现出青筋，尖牙在滋长，贪婪在蠢动。 但周天明毕竟还是没有咬下去，他紧紧闭上眼睛，让微微颤抖的身躯渐渐防松，让加速跳动的心脏趋于平缓，他深吸了口气，继而缓缓吐出，脸上隐隐现出的青筋终于还是随着他反复的深呼吸渐渐消失。 他重又睁开眼睛，淡蓝色的眼眸中再无了之前那抹贪婪的血色，只是蕴着一抹淡淡的疲惫。 周天明下了地铁，在自动贩卖机旁买了罐啤酒，啜了口啤酒，他皱了皱眉头，便随手将盛满啤酒的啤酒罐丢在了路边。 他指望酒精能帮助他缓解自己嗜血的欲望，但显然，啤酒并不合适。还是要威士忌这种才行。 （本章完） 第十三章 Hello brother! 周天明回到家，从酒柜中取出一瓶尚未开封的威士忌，为自己倒了半杯，他一饮而尽，继而一下瘫软在沙发上。 他睁着眼，眼神第一次露出呆滞之色，他痴痴地望着天花板，浓烈的究竟在他胃里开始翻腾，但这却并不能缓解哪怕一点儿他的嗜血欲望。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的时间没有吸血，但可以确定的是，自从那次在酒吧他一时按捺不住吸食了方倩后，他体内原本就难耐的嗜血欲，更是愈发难以控制。 这样的情况让他感到痛苦与糟糕，他总不希望自己在某天与齐玥或是别的什么人在一起，例如看电影或是吃饭的时候，突然自己将对方按到，一下咬破了对方的喉咙… 周天明忽而打了个寒噤，他的眼前仿若出现了齐玥那娇俏的身影，只是她的身上，有着零星的斑驳血迹，自己似乎正扑在她的身上，肆无忌惮的，贪婪的吮吸着她体内的血液。 她的神情已经麻木，眼瞳中也没了聚焦，显然已经失去了神识。是自己对她使用了精神控制吗？周天明有些不敢确定… 他猛地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画面一下消散开来，周天明的额头甚至渗出了汗水，他有些惊魂未定。但他终于还是缓缓的将惊惧的心绪平复了下来，他就这么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他如同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那里什么也没有，唯有脚下的一片泥泞让他感到举步维艰。他试图摆脱这片黑暗，摆脱这片泥泞，但他无论怎么挣扎，也没有一丝光映进他的眼眸，而他挣扎的越是疯狂，他就觉得脚下踩着的这片泥泞如同沼泽一般，要将他连同这片黑暗拖进无底的深渊中去。 深渊中，估摸着，也还是只有黑暗吧！ “谁！”周天明正沉浸在自己幻想的黑暗中的时候，忽而感到身后袭来一股阴冷之意，他本能的从沙发上蹿起，眼神锐利的扫视四周，却不见一个人影。 周天明皱了皱眉头，“难道我久未吸血，弄得脑子都有些疑神疑鬼了？”他心中嘀咕了一句，不禁走到餐桌前，为自己又倒了杯威士忌。 但他随即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私自偷喝人酒可是不对的哦，况且…这只杯子还是我喝过的，你不会对口了吧？那可真是…恶心！”周天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他知道，他的话，一定有人能听到。 “劣质的酒，劣质的杯子，一如你的人一样。”一个沉闷，空洞洞的声音忽而在周天明背后响起，周天明警觉的回过身去，但见一人正宛若空气般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身子裹在宽大的黑色衣袍之中，他的脸一半隐藏在黑暗的衣帽之中，周天明一时也瞧不清他的模样。 周天明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这人一眼，沉吟一下，说道：“你知道吗？刚才 我还在为没有晚餐头痛，现在看来…”他将手搭在黑衣人的肩膀，手掌上正要使劲将这不速之客擒拿住。忽觉自己的手臂一阵剧痛，整个手臂的骨头都仿若要断裂一般，却是黑衣人在他手搭在自己肩膀的一瞬间便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周天明的手腕，他的右手抓住周天明的手腕，将其手腕外旋，而左手制住他的肩膀，令他动弹不得。 不过一瞬间，黑衣人轻描淡写的便制住了周天明。 “噢…这招，倒是挺炫…”尽管手腕连同手臂都在剧烈作痛，但周天明依旧苦中作乐，“我猜你肯定是从古代穿越来的。话说回来，这招叫什么？” “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如果一百年前算古代的话，那么我确实是从古代来的。不过并非是穿越，只是与你一样，一直活到了现在。”黑衣人毫无生气的话语中忽而多了一丝戏谑，“只是隔了一百年，你依旧这么的弱小…” “你到底是谁？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又是什么？”周天明分明从对方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很是熟悉的东西，但这种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一时也难以弄清楚。 “我是谁？” “真是…” “好久不见了啊，弟弟。” “弟弟”这个词宛若一辆迎面呼啸而来的列车，直直的冲入了周天明的耳朵里，他的身躯一怔，继而“喀拉”一声，他痛哼一声，身子直直的往前倒去。 原来是黑衣人徒手捏碎了周天明的腕骨，随后在周天明的肩膀上轻轻一拍，周天明在剧痛之下，身子便不由自主的跌倒在地。 对方只徒手便能捏碎他的腕骨，这等力量，在常人看来，委实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尽管你很久没有吸血，并且你是个不太成功的半成品，但你体内残留的基因还是保留了一些类似于吸血鬼的基础功能，例如自我再生…”黑衣人的手重新插回上衣口袋，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周天明，他的脸依旧隐在衣袍之中，但周天明分明的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正含着讥讽的盯着自己，“你到底是谁？！”虽然这个黑衣人称呼自己为“弟弟”，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还在人世。 尽管他确实是有一个哥哥。不过，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敢置信么？还是你以为，在那场末日中，活下来的并且拥有这种独特能力的人，只有你一个？”黑衣人忽而一脚踏在周天明胸口，对方脚上传来的巨大力量撞击的周天明胸口一阵剧痛，他又忍不住痛呼出声来。 “本来，我该让你悄无声息的死去，但…”黑衣人顿了顿，说道：“我突然发现了一件有趣儿的事情。” 周天明咬着牙，因为肉体的剧痛，他额头的汗水就仿若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滑落，“要杀弟 弟的哥哥？你可真是幽默…” “噢！”周天明感到对方的脚上微一用力，自己胸前的两根肋骨应声而断，他的嘴角呕出一口鲜血来，“好吧，我确实是个有个哥哥…不过，他可比你温柔的多。” “一如既往的嘴硬。”黑衣人蹲下身子，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庞正对着周天明，“嘴硬，却手软。你总是这样。” 周天明露出个极为勉强的笑容，“总比嘴软手也软的好。”他皱了皱眉头，身体上的剧痛实在是到了他所能忍耐的极限，肋骨被人生生踩断的那种感觉，唯有亲身经历了方能体会，“即便你真的是我哥哥，为什么要杀我？” “你问到了重点。”黑衣人冷冷应答，“你是组织未能及时处理并且侥幸逃脱苟活到现在的半成品，类似于这样的情况，若是你不被组织的人发现也就罢了，但一旦被发现…” “组织？什么组织？”周天明隐隐的将这个黑衣人与那天晚上在酒吧的肤色黝黑的男子联想到一起，“还有，什么半成品？” “这么多问题，恐怕我很难一下全部回答你。”黑衣人顿了顿，说道：“并且，这之前的理由，与我要杀你，其实都无关紧要。” “那什么是有关紧要的？”周天明感到自己的鲜血在快速的流失，他的四肢开始乏力，意识也有些模糊了。 “最有关紧要的，是你该为她的死负责！”黑衣人一向空洞，毫无生气的语气总算是有了一丝淡淡的波澜。 周天明一怔，他淡蓝色的眼瞳骤缩了一下，或许这个黑衣人口中的“她”并未直言其姓名，但周天明却是隐约猜到他所指的是谁。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哥哥的话。 他的眼中第一次先后出现了类似于遗憾，内疚、愤怒、失望等不一而足的神情，这些复杂的情绪仿若一根根既细且韧的丝线，将他的身躯，他的精神一缕一缕的紧紧缠住。 “无话可说？还是说，在你现在有了新的小女友后，早已将她忘记的一干二净？”黑衣人的语气中自之前的波澜起伏之后，再次出现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周天明摇了摇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喀拉！”一声脆响，黑衣人脚下再一使劲，周天明胸前的第三根肋骨也应声而断，这一次他并没有叫出声来，他已然痛苦的快要虚脱过去，再无半点力气喊叫了。 “不过你不该就这么轻松的死去，我为你准备了一样特别的节目，你猜猜看是什么？” “事实上，我对男人并不是很感兴趣…” “当然，不过女人的话，你总是很多情的。” “你…”周天明这句话始终是没有说完，黑衣人一脚踢中他脑边的太阳穴，他立时晕死了过去。 （本章完） 第十四章 危机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周天明自然是一整天都没有去学校。这让齐玥很是好奇，她几乎是在坐立不安中度过了一整个上午，到得午饭的时候，她迫不及待的取出手机，接连拨通同一个号码十数次，但得到回复始终是“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究竟怎么回事儿？”齐玥坐在食堂餐桌前，凝着秀眉，一双眼睛无视眼前的饭食，只是久久望着手中的手机。 “我说。”唐蕊伸手在她目不转睛的眼前晃了晃，“不就是他没有来上课吗？你至于吗？” “可老师在班上明明问周天明为什么没来上课，显然他没有请假啊！”齐玥有些烦闷的放下手机，她手中拿着汤匙在西红柿蛋汤中搅了搅，继而又放下汤匙，继续拿起手机，拨打号码起来。 唐蕊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用汤匙拌了拌盘中的咖喱饭，说道：“不行的话，放学的时候去他家看看吧。你知道他家在哪儿的吧？” 齐玥点了点头，唐蕊一拍手，说道：“那不就得了。你现在应该收起你的手机，把你面前的咖喱饭吃完。” “嗯…你说他为什么不来上课？而且电话也是关机，而且也没有请假…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齐玥吃了几口咖喱饭，忽而放下汤匙，一双美丽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唐蕊。 “好吧…”唐蕊有些绝望的低呼一声，“拜托，就二十分钟，我们不提他，吃完你的饭，好吗？” “好啦！要是你的那位大侦探男朋友手机关机，你肯定也会着急的吧？”齐玥撅起小嘴，显然对于唐蕊那有些不屑的态度感到不满。 唐蕊歪着脑袋，撩开垂在耳畔的长发，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怎么一样？他又不是你男朋友，何况，他只是单纯的一天没来上课而已吧？准确的说，这才半天。” “话是这么说啦…”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他？”唐蕊打断了齐玥的话，有些不可置信的望了眼齐玥，“你之前还说只是玩一玩儿的话，不必当真？” 齐玥一怔，辩解道：“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开始时候是可以说玩一玩儿啊，但接触了一段时间…总之，你也知道，感觉来了就是这样啊…” 唐蕊绝望的以手掩面，她的脑袋摇晃的活像个在瑟瑟秋风中来回飘荡的残叶，“可你的感觉也未免太快了。我是说，你与之前的那个一共算起来，分了才不到三个星期啊…” “那又怎么样？”齐玥这次可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板起脸来，神情说不出的严肃，“难道我一定要因为他甩了我这件事情而难过一辈子吗？还是从此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以后再也不与任何男人交谈或是来往？” “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总的来说，周天明这个人也还算不错吧？至少不会比他差？” “这可难说得紧…” “你干么总是对他这么有敌意？” 唐蕊摇了摇头，她直视着齐玥满是不解的眼神，用很是认真的语气说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受伤害。” “我是说，周天明那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多么一心一意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怕他与我谈了之后会出轨？” “ 不，我怕他根本只是耍着你，压根没有存着与你谈的心思。” “你又凭什么这样随意的判断？” “他的眼神。”唐蕊顿了顿，说道：“他在看你时的眼神，是一种不在乎，无所谓的眼神。我看的出来，他并不爱，或者说并不怎么喜欢你。他与你走得近也许只是因为你长的漂亮而已，你不能因为你跟他发生了关系就…” “够了！”齐玥忽而站起身来，她的语调一瞬间提高了许多，幸而食堂此时比较喧哗，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 她抿着嘴唇，站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开口说道：“你只是用你个人的眼光去看他。你不能这么说他，也不能就这么随意的否定我和他。” “对不起…我只是…”唐蕊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说的过于直白，这样的话或许她说出来时的本意是未免齐玥受到别人的伤害，但她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伤害齐玥的人，却恰恰变成了她自己。 齐玥没有再说话，她转过身去，径直离开了食堂。 唐蕊呆坐在餐桌前半晌，她感到有些懊恼，她竟然会因为那个周天明与自己最好的闺蜜发生争执，这的的确确让她感到无比的懊恼。 至于这次两位女孩儿争论的重心，周天明本人，此刻却是不知道齐玥为了自己与唐蕊着实起了不小的争执。 实际上，他便是知道也只能无可奈何，此时此刻，他已经自顾不暇。 “这是在哪里？”周天明自黑暗中缓缓苏醒，他感到自己头部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而胸前传来的剧痛更是令他难以移动身子。 他睁开眼睛，不知自己是躺在**还是什么地方，他茫然四顾，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喝掉。”忽而，一样冰冷的，有些硬邦邦的事物落在自己身前，周天明极目看去，却是一袋血浆。 周天明几乎是贪婪的抓起血袋，对着袋口猛力嘶咬下去，鲜红的血液顺着袋子流入自己的咽喉，他转为血色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 他就这么在黑暗中，贪婪且狰狞的，吸食着这并不太新鲜的血液。 一袋喝完，黑暗中又抛来一袋，周天明来者不拒，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进食了。 若是在平时，他或许还可以强忍住自己体内的冲动，但此时他受伤太重，他很清楚，他久未吸食血液的身躯是难以自行恢复这么严重的伤势的。 他太虚弱了，他若不及时补充血液，使得自己的身体机能恢复过来，他便会死。 所以他现在也顾不得袋中装的究竟是人血还是其他动物的血液，他现在根本思考不了这么多，他只想吸血，吸许多许多的血… “呃…”周天明将最后一袋血浆榨干，他动了动身子，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是躺在一张还算柔软的**。 “恢复的挺快。”黑衣人那空洞的声音再次在黑暗的空间中响起，周天明此时的身子已不像之前那么虚弱，断裂的肋骨也在悄无声息的自行愈合，他极力向黑暗中望去，果见那黑衣人正站在墙角处，身子正对着自己。 “这里是你家吗？”周天明从**坐起，伤势的愈合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家？”黑衣人的语气 中蕴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他冷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既然你好的差不多了，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走动走动？”周天明皱了皱眉头，“话说，我们这到底是在哪里？” “一间出租屋。” “一间出租屋？” 周天明四下张望，目力所及，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不断涌来，哪里能分清这里是个出租屋？ “你会看不清东西很正常。”黑衣人似乎发现了周天明的视力出了点问题，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在你昏迷之前，我踢到了你的太阳穴。或许那会导致你一段时间里处于恍惚的状态。” “恍惚的状态？”周天明猛地站起身来，他的身子几乎是在眨眼间来到黑衣人面前，他紧紧抓着他的衣领，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不如我也让你来体验一下这种恍惚的状态？” “我倒希望你可以。”黑衣人伸手抓住周天明的手腕，手上一用力，周天明的整个身子便被他抓起在空中，随即转了个圈，重重的摔在了地下。 “噢！”周天明的身子与坚硬冰冷的地面一触碰，浑身骨骼都仿佛要散架一般。黑衣人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的身子提了起来，“走吧，我们出去走动走动！” 周天明意识模糊的被黑衣人拽着，听见屋门打开的声音，随后自己脚下一空，身子几乎不由自主的要往下跌去。 “小心点。”幸而黑衣人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才让他的身子不至于从这楼梯上滚下去。 “你也不希望惊吓到这里的人吧？”黑衣人拍了拍周天明的背，“你该学会怎么好好地走路。” 周天明此刻哪里有什么力气与他斗嘴？他断裂的肋骨才愈合不久，就被对方重重的摔了一跤，就好像一块刚被胶水粘贴在一起的玩具忽而从桌子上掉落在地，重又摔了个粉碎。 他勉强站稳身形，出了这栋有些破旧的老式楼房，迎面而来的刺眼阳光又让周天明不禁痛呼出声来。 在他这么虚弱的时候，这在常人看来无比温和的阳光便是他心中最大的畏惧。他的皮肤真切感受到一股灼痛感，体内的血液仿若也要被这烈日晒得干枯，他恨不能立时找一个角落躲起来。找一个阴冷，潮湿的角落。 黑衣人搭着周天明的肩膀，以使他摇摇晃晃的身子得以保持相对的平衡。不要误会，他这样做可不是出于照顾周天明的好心，他只是不希望他们俩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太引人注目。 周天明恍惚中认出这里似乎是在市郊，这一代他较为熟悉，想起来离自己的家应该不是很远。 黑衣人带着周天明在街边打了辆车，进入车里，车顶遮蔽了那令人厌恶的阳光，周天明感到好受了许多。 “去哪里？”司机从后视镜瞥了眼黑衣人与周天明，只是觉得这二人说不出的怪异。 他觉得黑衣人怪异自然是因为他的装扮，而觉得周天明怪异，全是因为周天明那苍白的几乎不似活人的脸色。 “天乾高中。”黑衣人说出了这么四个字。 周天明身子一怔，他全然不知这个自称为自己“哥哥”的家伙带着自己去天乾高中，究竟是什么用意。 （本章完） 第十五章 金蝉脱壳 日渐西沉，黄昏悄然逼近。齐玥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衬着夕阳的余晖，缓缓往学校大门走去。 “齐玥！”唐蕊背着书包快步追上了她，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神情也有些凝重，她跑到齐玥面前，不等调理自己的呼吸，就用一种急促的口吻说道：“你总不能一直不与我说话吧？” 原来自从在中午时候她们两起了争执后，一直到现在齐玥都没有与唐蕊说过一句话。 齐玥的眼神越过唐蕊静雅的脸庞，飘向漫无边际的天边。空中几片薄云宛若水中浮萍飘荡在火红的天际，秋风阵阵，送来几分萧瑟意味，齐玥抱着双臂，眼光渐渐随着秋风飘向唐蕊，“我今天都不想跟你说话！” 她的语气怎么听都是在跟唐蕊赌气。 唐蕊有些哭笑不得，齐玥这个小孩子脾气她是最清楚的，她脾气来的时候，恐怕自己再怎么软语相求也是无用的。 “好吧，你不愿与我说话，但是我们俩总得一起去上补习班？还记得吧？我们俩一起报名的。”唐蕊企图寻找最后一丝在今天与齐玥和好的希望。 “事实上，我刚跟老师请了假。我今天有点儿不舒服，要先回家了！” “你不去找周天明了吗？” “与你无关！” 唐蕊望着齐玥离去的背影，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可以赌气到连课都不与自己上的地步，也真是实在让唐蕊有些吃惊。 不过唐蕊一向知道她的脾气，“完完全全一个小孩子嘛，明天就会像个没事人一样了。”她临出校门前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们站在这里做什么？你该不会有什么偷窥癖吧？”天乾高中校门外，周天明被黑衣人带着藏身于一个隐蔽的小巷口，从巷口往外看去，正能看见从学校中陆陆续续出来的学生。 “就算你有这个癖好，你就不能选稍微干净点儿的地方吗？”黑衣人不理会周天明，周天明兀自喋喋不休，他此时的精神状态不像之前那般恍惚，反而显得有些精神奕奕。 这个小巷子中堆满了垃圾，臭气熏天。也正因为如此，一般很少有人会来这里，便是有人经过这里，也只是躲得老远，掩着鼻子皱着眉头匆匆地走过。 周天明看了眼那堆在墙角的垃圾，不由皱了皱眉头，“你要知道，你该庆幸现在是秋天。若是夏天，我们这个时候可要喂蚊子了…” 黑衣人始终不说话，周天明可有些不乐意了，他自从被对方挟持之后，可是半天好日子也没过上。想起之前他还在齐玥的家里与齐玥啜着啤酒，看着电影，那是何等的惬意。转眼间，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踩断了两根肋骨，踢伤了太阳穴，又被挟持来躲在垃圾堆里闻着冲天的臭气，更要命的是，他现在连一个说话解闷的对象都找不到了。 “我说，你说你是我哥哥，那你说说，我的哥哥叫什么？”周天明始终没有放弃与黑衣人搭话的欲望。 黑衣人依旧不答话。 “你不知道吧？因为你根本不是他！” “你觉得我不是他？”黑衣人忽而转过身来，隐藏在斗篷帽子中的脸庞正对着周天明， “你已经愚蠢到连你的亲生哥哥也认不出了么？” “好吧，我的亲生哥哥可不会踩断我的两根肋骨，并且一直扬言说要杀我。” “或许他曾经不会，但现在…” “现在？”周天明踏前一步，淡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凝望着黑衣人，“现在与曾经有什么不同？你如果真的是他，现在就更没什么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更别可笑的说什么要杀我。” “话说来，你真的知道我亲生哥哥的事情吗？”周天明活动了一下脖子，仰起头来，望着火红如同烧着了的天空，“在我十岁那年，他就去了日本，你知道那个地方吗？嗯，现在来说，其实就是许许多多小岛组成的一个国家。” “你不需要和我探讨地理。”黑衣人冷冷的回了一句。 周天明依旧仰着头，眼中露出一丝追忆之色，仿若他儿时的回忆都一一浮现在那火红火红的天际中，“我的哥哥，一走就是十年。十年后，他回来了，带着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周天明说到这里，话语忽而哽住，却是再没有了下文。 “说不下去？还是觉得内疚？”黑衣人过了半晌，用极为缓慢的语速说道：“没错，他带回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一个既漂亮且温柔的女朋友。而你，这个所谓的‘弟弟’，用令人作呕的手段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 “她并不属于任何人，并且，要说明的是，我并没有用任何手段。”周天明忽而垂下头，眼神灼灼的盯着黑衣人，“我即便内疚，也决计不是因为你所说的我抢走了我哥哥的女朋友。” “不。”黑衣人摇了摇头，“你应该为此内疚。因为是你杀死了她！”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周天明的语调忽而提高，神情也有些激动，唯有他的眼眸还算沉静，“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如果你真的如同我一样活了一百年。在这么漫长的岁月里，你就该明白，她的死，不是任何人的责任。” “一句话就可以推掉一切吗？”黑衣人转过身去，他背对着周天明，语气渐渐阴沉了下来，“让我看看，隔了一百年后，是什么让你能如此坦然的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的提起她？是因为，你新的那个小玩物吗？” “什么小玩物？”周天明给他说的完全一头雾水，但他终是没有得到黑衣人的答案。黑衣人的身子已然走出了小巷子，径直往天乾高中的校门口走去。 周天明的心中忽而升起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在校门口拥挤的人群中，巧合且敏锐的捕捉到了齐玥的倩影… 他心头一动，想都不想，快步跟着黑衣人往校门口赶去。 学校外的林荫道上，齐玥正低着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拨打着周天明的手机，但始终是杳无音讯。 她不无丧气的踢了下脚下的石子，“究竟怎么回事儿呢？”她嘟囔了一句，继而撅起小嘴，不无气愤的说道：“若是给我找到他，我非，我非，我非！…” 一连说了三个‘我非’，但究竟非怎么样，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他毕竟不是我男朋友吧？唐蕊也许说的没错，他也只是想玩一玩儿我？ ”齐玥的脑海中忽而闪过这个念头，这个突然窜出的念头不禁让她背脊一阵发凉，似乎她的潜意识里是决难接受这样的事情的。 “小姐。”齐玥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缓步走着，身后忽而传来一个男子低沉且空洞的声音，这个声音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仿若就是一具僵尸在她背后吹了一口凉气一般，她不禁吓的回过头去，但见一个身穿着宽大黑色衣袍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对方的脸部藏在黑色斗篷帽子之下，自己根本看不见他的容貌。 齐玥本能的退后了一步，不知怎么的，这个男人让她从心底里感到恐惧。或许这样说来有些夸张，但她此刻却是只想尽可能的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儿。 “你看起来有些不太舒服。”黑衣人向她逼近了一步，他伸出手抓向齐玥的手腕，齐玥想要转身逃跑，但双腿不知为何一阵软绵无力。 “小姐不太舒服，自然是该早些回家歇着才是！”黑衣人的手就要抓住齐玥手腕的一刹那，当空伸出一只手，抢先黑衣人一步抓住了齐玥的手腕。 “天明！”齐玥看着眼前容貌俊朗的男子，脸上说不出的欣喜。 周天明对她微微一笑，“脸色这么苍白，该是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 齐玥之前因为黑衣人的出现而有些胆怯的心绪，此刻由于周天明的出现，已经完全一扫而空，她甚至短时间内忘记了那黑衣人的存在，只是撅起可爱的小嘴，有些责怪意味的嗔了周天明一眼，“你一天都去哪里了！” “那可真是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周天明拉着齐玥转身就走，也不理会身后的黑衣人。 “你以为你能走掉？”黑衣人空洞的声音再次在两人耳畔响起，周天明脚步微顿，他拍了拍齐玥的小手，示意她不要担心，继而转过身去，笑着说道：“为什么走不掉？这里有这么多人，难不成你能怎么样？” 现在正值放学高峰期，街道两侧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周天明谅这黑衣人本是再高，也不敢这么公然的对自己怎么样。 “事实上，我真的能怎么样。”黑衣人漫不经心的踏前一步，用一种近乎冰冷的语调说道：“我完全可以在这里杀了你们俩，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警察什么也不会查到，而这儿的人，除却茫然无助的在原地发出令人厌恶的尖叫声外，也什么都做不了。” 周天明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对方并非是在说大话，几次交手，周天明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本事，实在是难以用常人的思维来估算。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乖乖的跟我走，要么…死在这里。”黑衣人的话语中不留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他们此时的谈话也尽数被街上各色各样的汽车发出的喇叭声淹没了过去。 “天明…？”齐玥疑惑的看了眼周天明，她感到这个黑衣人说的话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若非周天明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她定会以为自己在大街上碰到了一个疯子。 不畏惧警察，在众目睽睽下威胁自己说要杀了自己的人，不是疯子，还是什么？ （本章完） 第十六章 金蝉脱壳（2） 周天明拉着齐玥的手，久久没有动静。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选择，对方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他强的太多。他没什么把握从黑衣人手中逃脱。 他强自定了定神，脑中念头飞快转动，但思来想去，终究是没有什么脱身的好办法。 他本以为这黑衣人将自己带到大街上来，简直是给了自己绝佳逃跑的机会，哪里知道对方竟然视这满街的人为无物，而对于黑衣人这种近似于可笑的要挟，周天明还真得放在心里好好掂量一番。 “好吧，我随你走。”周天明终是无奈的耸了耸肩，他松开齐玥的手，向黑衣人那边走过去，“不过，你总不必为难一个女高中生吧？” “你或许没听清楚，是你们两，一同随我走。”黑衣人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协商的可能。 周天明皱起了眉头，他淡蓝色的眼眸中充斥着一种近似于愤怒的情绪，“不要太过分了！”他觉得这黑衣人简直有些不可理喻，莫名其妙的找上自己，将自己挟持那也罢了，如今莫名其妙的找上齐玥的麻烦，他却简直不能明白。 “你很在乎她吗？”黑衣人一手扣住周天明的手腕，一边用略带戏谑的口吻说道：“这样才好玩儿。” “天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齐玥隐约看出了场间的气氛有些紧张，她试探性的向前走出一步，岂料这一步还没落实，就听见周天明沉着嗓子说道：“停下！” 齐玥身子一怔，但这一步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怎么回事儿？他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与你说那么多奇怪的话？” 周天明摇了摇头，他一时之间哪里能跟她解释这些？便是他自己，到现在也如同堕入云中，这个自称为自己“哥哥”的黑衣人究竟想做什么，他是全然不知。 如今看来，对方暂时并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他倒像是在拿自己消遣。但如何消遣自己，他又不得而知了。 “一起走吧！”黑衣人不耐的上前一步，右手扣住周天明的手腕，左手如同鬼魅一般的伸出，在齐玥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放开！”齐玥略微出了下神，感到黑衣人冰冷的体温从手掌上传来，她不由本能的想要挣脱对方的手。 齐玥突然的挣扎引来了街上或多或少的人的注目，周天明自是知道不论齐玥如何挣扎，也无法从这黑衣人的手中脱身的。而她这般挣扎，若是引得街上更多的人的主意，唯恐这黑衣人会对她不利。他沉吟一声，伸出手来，轻轻握住齐玥的另一只手，用一种近乎温和的语气会说道：“没事儿的，相信我。” 齐玥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周天明，眼神中满是疑问与惊惧，但既然他说没事儿，她不禁发自心底的感到一丝心安。 两人随黑衣人在街边一角拦了辆出租车，上了车后，黑衣人说了个地名，周天明隐约知道那大概是在金陵市的上西区。 金陵市分为四个区，上西区、中东区、阳关区与朝霞区。中东区处于金陵市的 市中心繁华地带，占地面积也几乎占了全城的百分之五十。是金陵市主要的繁华区。 而上西区与朝霞区位于金陵市的市郊，如周天明与齐玥的家，就都住在朝霞区。朝霞区是这几年城市经济飞速发展下诞生的产物，有钱人对于市中心的大气污染与喧闹的环境避之不及，都争先恐后的搬到郊外。 朝霞区那儿几乎全部是新建起的高级公寓，无数高楼拔地而起，人工花园也一片片的遍布居民住宅区附近，相比于市区的繁华与喧闹，那里的环境可要清幽的多。 而上西区却是更在朝霞区的外面了，属于市郊的市郊，可说是快要出金陵市了。但因为金陵市占地极大，又是在末日灾变后合可说是全部“人类”的力量新建起的类似于过往说的那种概念城市，所以即便上西区只是金陵市的一隅，但其的繁华程度比之现在的其他地方，也是过之犹甚。 周天明听黑衣人说要将自己与齐玥带往上西区，心中不自禁沉了下去，那上西区僻远的很，他们两人被带到那里，再要脱身就更难了。 周天明与齐玥坐在后座，黑衣人坐在前座，看他这样座位的安排，倒似乎也不怕周天明与齐玥会半途逃跑。 他这个看似自信的举动，却是着着实实给了周天明一丝机会。 昏暗的后车间里，周天明轻轻握住齐玥柔嫩的小手，他的目光向车窗外望去，霓虹灯宛若飞驰一般离开周天明的视线，间或发出的耀眼光芒令周天明一时目为之炫。 他的手指看似漫不经心的滑过齐玥的手心，让齐玥感到一阵麻痒。感到周天明类似于有些调情暧昧的动作，齐玥不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但周天明的目光始终望着窗外，他这样怪异的举动更是让齐玥心中奇怪。她暂时让自己忽略掉手掌心的麻痒之感，静下心来，周天明的指尖在自己的手掌心似是有规律的滑动，仿若一根细针，在自己的手心刻着极浅极浅的字迹。 齐玥忽而眼前一亮，凝着的眉头也有些豁然开朗。她似是终于明白周天明的意图了，他在自己的手心写的分明是个“跳”字。幸而她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明白周天明的意图而有太大的变化，她不动声色，抿着薄唇，眼神亦是顺着周天明的目光眺向车窗外。 出租车的车速已经飙升到约莫80码，有些肆虐的秋风自车窗的缝隙中涌入车中，吹扯着周天明额前的刘海。他的眼瞳极易隐蔽的收缩了一下，现在车子刚出市中心，路途变得宽敞通顺起来，但这也是问题所在。 一马平川的大道，无疑不适合逃跑。 所以，他仍旧不动声色，静静的等待着。 前座的黑衣人自从上车后便再没有说一句话，这一点儿周天明并不以为意，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他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抽烟吗？”车子驶上高架的时候，周天明转过头来，望向齐玥，问了句。 齐玥摆了摆手，“不要…”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周天明，“你该不会吸烟吧？” 周天明耸了耸肩，他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包“万宝路”，从中取出一根烟，继而又从裤子口袋中取出火机，为自己点上烟。 有些微凉的秋风如同潮水般从车窗的缝隙中灌入，这导致周天明接连打了三次火，都未能打着。 他有些懊恼，想要合上车窗，但很快便被出租车司机阻止了，“关上窗户的话，就不能抽烟了。” 周天明笑着说道：“老大哥通融下吧，你开车这么辛苦，不如也来一根，解解乏呗。” 出租车司机摇了摇头，语气显得很是坚决，“不能抽烟的，若是被抓着了，得要罚款。” “你就忍耐一下吧，况且我也不想闻到烟味。”齐玥蹙着眉头，她附和着出租车司机劝阻着周天明。 周天明妥协的将烟放回，他用手轻轻拨动了一下齐玥耳畔如同瀑布的秀发，“有人告诉过你吗？你很漂亮。” 齐玥对于他的赞扬倒是显得并不怎么喜悦，相反，她似是有些厌恶周天明这种轻浮的态度，不自禁的竟是将自己的身子往车子里面挪了挪。 周天明自然是意识到齐玥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厌恶神情，但此时此刻，他无暇去猜测或者说是重视齐玥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他只是在穷尽心力，耗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脱身。 “你也觉得这女孩儿不错吧？”周天明的目光看向车子前座的黑衣人。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他。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们俩是兄弟的话，我想审美是差不太多的吧？”周天明依旧自言自语着，“你若是喜欢的话，我不妨将她介绍给你，她叫…” “你差不多可以了！”齐玥忽而冷冷的打断了周天明的话，她将自己的右手从周天明的手中抽开，抱起双臂，似是觉得不断涌入的风实在冷的离开，她又将车窗关上，继而缓缓说道：“别人若是喜欢我，自然会来认识我，你多什么事情？” “有个人介绍，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尴尬与周折。” “什么尴尬与周折？最尴尬的事情就是现在我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不知挟持到什么地方去，并且还是同你一起！” 齐玥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周天明明显的感到车速瞬间慢了下来，显然是司机听到“挟持”这两个字，本能的踩了下刹车。 “两个小孩子吵架，不必当真。”黑衣人终于是开口，他用冰冷，空洞的语气对着司机说道。 司机从开始就没听过他说话，突然听到他这浑不似生人的语气，背后便不自觉的生出了冷汗。但他既不愿多惹事端，便也就对黑衣人勉力点头一笑，继而一脚踩上油门，车子在空荡荡的高架桥上复又飞驰开来。 周天明虽然不知齐玥怎么突然的在这个时候与自己吵起来，但听到她那句‘最尴尬的事情就是现在我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不知挟持到什么地方去。’的时候，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至于后面那句，他则是自动忽略了。 （本章完） 第十七章 金蝉脱壳（3） 上西区与金陵市市区之间隔着一条江，说是江，其实不过一条流域极为宽广的河罢了。但既然流域非常广，且其长度与水量都不是一般河流可以比拟，称之为江也不为过。 上西区与金陵市之间既隔着这么宽阔的一条江，那么互相要来往，水路自是可以，但也未免太过麻烦。是以在2106年的时候，一座横跨这条大江，全长20公里，联通市区与对岸的宏伟大桥便就此建成了。 这是项极其宏伟的工程，人们将这座伟大的大桥命名为普林顿大桥。至于为何要起这么一个洋气十足且又不知所云的名字，乃是因为策划与建造这座大桥的人多半是白种人，“既然城市已经被你们用中文命名，至少，这座桥，该是让我们自己来决定它的名字。”普林顿大桥的主要策划师伊恩在与众多议员商议命名这座大桥之前，如是说道。 周天明对于这些自然是一概不知，他既不知伊恩是谁，也不知这桥叫做普林顿或者是别的什么名字有什么不妥。他只是知道，上得这座宏伟的大桥，他的机会便来了。 普林顿大桥跨江而过，其长度可说是极其惊人的。期间更是有一半的路程完全看不见陆地，唯有桥下波涛汹涌的江水。 而正是滔滔不绝的江水，给了周天明唯一一丝逃脱的希望。 他正坐在齐玥右手边，也就是靠近开着的车门一侧，他漫不经心的伸出左手，拉住齐玥的手臂，用一种近乎是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怎么了？生我气了？” 齐玥想要甩开他的手，但想起之前他自己手心写的字，不禁犹豫了一下，她望了眼周天明，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是。” 周天明哑然失笑，“这是何必？只是一个玩笑。” “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哪样的玩笑？” “类似于你随便把我介绍给别人，好像在推销一件商品。” “呃…你大可放心！”周天明笑着说道：“我的这位‘哥哥’ 想必并不会对你多感兴趣的。” “看吧，这就是你这个人的问题所在！”齐玥忽而偏过头来，直视着周天明满是嬉闹意味的脸庞，“你根本无法分清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你肆意的用你自以为是的玩笑去中伤别人，然后还要别人笑着跟你说没关系。” “看来你并不太受你小女友的喜爱。”黑衣人坐在车子前座，听着齐玥渐渐提高的语调，不由沉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风凉话。 “你究竟是怎么了？”周天明疑惑的望着齐玥，“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 “开玩笑！开玩笑！什么玩笑这么好开？”齐玥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愤怒起来，“是把我送给你的什么哥哥这个玩笑让你觉得很有趣吗？还是你觉得随便把我送给任何一个人都是无所谓？” 周天明皱着眉头，车子里的空气一时之间变得凝重无比。久久地，谁也没有再说话。 齐玥深吸口气，她的目光越过车窗，看向车外，无数隔着相同距离的桥边路灯在眼前一闪而过，灯光映衬的远方，有类似于大型游轮射出的探照灯，刺眼的灯光划过齐玥的眼眸，让她不自觉的眯起眼来。 车子在桥上飞驰，因为桥上的车流量并不算大，所以这一路可说是畅通无阻。司机仿若也有些无法忍受车里压抑的气氛，脚下的油门踩得更紧了。 “一，二，三…”周天明估摸着车子此刻的时速已飙升到一百码，就在车子在桥上飞驰之际，他心中默数三声，左手拉着齐玥的手臂，右手悄无声息的转动车门把手… “别顾着生闷气，我有话对你说。”周天明拉了拉齐玥的手臂，试图让她的身子正对自己。但齐玥只是倔强的扭了扭身子，她一如生气时那样，撅起可爱的小嘴，用一种赌气也似的口吻说道：“今天我都不想与你说话！也不想听你说话！” 周天明有些哭笑不得，但眼下他是决计无法任由齐玥撒娇任性的时候了。他近乎野蛮的同时伸出双手，紧紧地 抱住齐玥的腰，将她一把拉在自己怀中，继而身子往后一靠，他与齐玥便在一瞬间撞开车门，飞了出去。 由于出租车是在高速行驶的状态下，所以周天明带着齐玥跳车而出的一瞬间，司机根本来不及反应，待他反应过来踩刹车的时候，车子至少也行出了五六百米。 黑衣人不待司机将车子停稳，便抢身下车，他沿着桥上大路，看似漫不经心的寻找着周天明与齐玥。 而周天明抱着齐玥跳车而出之时，身子本能的向与车子行驶的相反方向滚落，他将齐玥护在怀中，让自己身子的背部以及侧身在跌落地面时承受了大部分的伤害。 他抱着齐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也幸是这时候大桥上并无其他的车子经过，否则随便来一辆车碾过他们二人的身子，那后果便不可想象了。 周天明从地面一下窜起身子，他不及多想，拉着齐玥就往桥边走去，“跟紧我！”匆忙之中，他头也不回的对齐玥叫道。 齐玥这个时候的头脑已经是一片空白，周天明如何抱着她，如何跳车，她全然如堕入云中。直到现在脚踏实地，身子不由自主的被周天明拉扯着向前奔去，她尚未没有恢复神智来。 “滴！”周天明拉着齐玥在桥上飞奔之际，耳畔传来一阵刺耳声音，眼前刺眼的灯光照耀的他睁不开眼来，却是一辆宝马轿车离周天明不过咫尺。 按理说他该被这飞驰而来的轿车撞得粉身碎骨，但危急中他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他脚下一蹬地，拉着齐玥竟向前飞跃数十米。车顶恰好贴着他的裤脚飞驰而过，周天明依稀能听见那宝马车的车主喊了一句“见鬼！”，其声音，唯能用鬼哭神嚎来形容。 “啊！”惊魂未定，齐玥的清亮的尖叫声仿若划破了这漆黑的夜空。原来是周天明情急间带着齐玥从桥上大路一下飞跃出了桥边护栏，二人的身子此时处在半空中，竟是往桥下坠去。 而桥下，唯有波涛汹涌的江水。 （本章完） 第十八章 告白 夜色下，黑衣人静立桥边，看着周天明与齐玥仿若两颗又沉又重的石子急速落入浑浊的江水之中，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庞竟是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丝微笑。 “越挣扎，才越有趣。”他用低沉的嗓音在瑟瑟秋风中如是说道。空中秋风的呜咽声，脚下江水的滔滔声，一如在附和他的话语。 黑衣人伫立桥边，道路两旁的路灯与桥上不时闪过的车灯混为一体，在这月色暗淡的夜晚，闪耀出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 而他的身子，渐渐隐于这抹光芒之中，或者说，他已经与这抹光芒融为一体，再分不清楚彼此。 冰冷的江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周天明的身子急速沉入黑暗之中，江水仿若形成一面面墙壁将他挤压在中间，令他艰于呼吸。 他奋力划动四肢，好在他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有学习过游泳，江水固然是既深且寒，但对于他这种特殊体质的‘人’来说，使自己不沉入这江水之中，并不算什么难事。 周天明从浑浊的江水中探出头来，长长的深吸一口气，他四下张望，有些焦急的寻找着齐玥的身影。 他们两人跌入江水后，汹涌的江水将他们二人冲散了开来。“齐玥！”周天明的身子漂浮在江上，漫无目的且迷茫的呼喊着齐玥的名字。 但没有人回应他，除却不远处从渔船上传来的探照灯闪过他的眼眸外，再没有别的事物映入他的眼中。 他焦急的东张西望，在凄清的江面寻找着齐玥的身影，“齐玥！”他又大叫了一声，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周天明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他的神情在一瞬间竟是显得有些癫狂。他深吸一口气，复又潜入江中，就好似一条矫捷灵动的鱼儿，在腹中连换了三口气，目光透过浑浊的江水，但此时夜色渐深，江面上本就不怎么光亮，江中更是完全看不清事物。 周天明如此在江中寻找了好久，始终不得见齐玥，他的神色渐渐阴沉下来，宛若一片乌云遮住了他的脸庞。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极为灵敏的听觉让他过滤掉翻腾的江水声，径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呼救声。 他心头一动，快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游了过去。其时齐玥的身子正在江中心努力地挣扎，她的头忽而沉下去，又忽而浮上来，江水没过了她鼻口，眼看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沉入江底，周天明迅速的游到她身边，从背后拖住她挣扎挥舞的臂膀，沉着嗓子说道：“是我！别怕！” 但这个时候齐玥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起来，她的胃里灌了太多的江水，此刻也分不清是什么人从背后拖住了自己，只是本能的想要挣开对方。 这样一来，倒是托着周天明的身子也迅速往江底沉去。好在周天明气力比起寻常的人要大得多，他强行托住齐玥的身子，带着她往岸边游去。 但此时他们处在江中心，这大江宽阔非常，一时之间要游到岸边，那极是困难的。 幸好在此时有一艘小型的类似于巡逻艇的船只经过，艇上人拿着刺眼的手电筒，照耀着在江上飘荡的周天明二人。 周天明见有船只寻着了自己，精神一振，他奋力游到船边，先与船上人合力将齐玥送上小艇，继而自己才被人搭着手扶上了小艇。 “小年轻，什么事这么想不开！”上了小艇，周天明四肢乏力的瘫软在小艇中，一位老人递给周天明一瓶矿泉水，用一种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 周天明睁眼望去，眼前的老人神态和蔼，满头如同漂染过的白发肆意的覆盖在头顶。他的眼角有着极深的皱纹，仿若岁月真的切切实实的用刻刀在他眼角留下了痕迹一般。 但周天明望着那纠结在一起的眼角皱纹，不知怎么的，竟然没来由的产生出一股亲切之感，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从老人手中接过矿泉水， 大口喝了起来。 “要不是我穿上的探照灯恰巧打到你们，就危险咯！”老人俯下身子去，一边查看旁边昏迷不醒的齐玥一边仿若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平时除非一些大型的渡轮，不然很少有船只到这一带来的。这一带的江水可深哩！” 周天明沉默不语，他的目光越过漆黑的夜空，遥望远方灯火通明的普林顿大桥，那橙黄又明亮的灯光在漆黑的夜空下闪耀出的光芒竟是分外刺眼，仿若为普林顿大桥围上了一层亮眼的光圈。 湿漉漉的头发上滑落几滴水珠，贴着周天明的脸颊，让他感到一丝冰凉一丝麻痒的感觉。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还是昏睡的齐玥身上，“他怎么样了？”他的嗓音有些嘶哑，似乎是因为之前在江上呼喊齐玥名字的时候太过大声，以至于让声带十分疲惫。 “没什么大碍，只是喝了一肚子的水，吐出来就没事了。”老人操作着小艇，迎着呼啸的江风，回应着周天明。 到老人把他们二人送到岸边的时候，齐玥也渐渐苏醒了过来。 “谢谢，老人家。”周天明临走的时候，极为恭敬的对老人鞠了个躬，以感谢他今夜的相救。 周天明一只手扶着齐玥，缓步沿着江畔行走。他此时尚且不知道老人是把他们丢在了上西区的岸边还是市区的岸边，只是这周围的景色他都感到很陌生。 说起景色，江畔四周总的来说很是漆黑。只有零星的船灯透过薄薄的灯片勉强驱散掉这一带的黑暗。 周天明的目光穿过黑暗，隐约看见江畔河堤的不远处有类似于住宅公寓的建筑林立，他沉吟了一声，既然这附近有人家，想来该不会是多么偏僻的地方才是。 “你感觉怎么样？”他收回目光，落在身旁的齐玥身上，“双腿还是发软吗？” 齐玥只是摇了摇头，刚才的经历让她至今惊魂未定，如果可以的话，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很抱歉…”周天明隔了好一会儿，突然低声说道。 齐玥瞥了他一眼，嘴唇蠕动了一下，随后张口说道：“你是在为之前与我开玩笑的事情道歉？” “不，为这所有的一切。” “你…”齐玥歪着脑袋，在漆黑的夜色下定定的注视着周天明，“你也不能把一切都揽下来啦。我是说，我是很生气你之前那一副无所谓且自以为是开玩笑的态度，但…”她顿了顿，说道：“之后跳车啦什么的，也不能全怪你，你明白我的意思？” “这确实是我的错。”周天明的语气依旧充满着歉意，甚至还带着一点儿自责。他很清楚，不是因为他，那个黑衣人是决计不会找上齐玥的。 但那黑衣人究竟这么恨他且几乎是有些不可理喻的与他为难，他一时还是难以明白。若他真的是自己的哥哥的话… “是因为她的事情吗？”周天明心中嘀咕了一句，仍旧是没有几分把握，毕竟，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想什么呢？”齐玥见周天明许久不说话，不由有些好笑，“即便我生气，你也不用这么一副样子吧？活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那你原谅我了吗？”周天明收回乱糟糟的思绪，深邃的目光看向齐玥，脸上浮现一丝久违的微笑。 “嗯…”齐玥歪了歪脑袋，“我会考虑看看啦！” 周天明听着她有些任性的语气，不禁是笑出声来。 “笑什么！”齐玥打断了他的笑声，“我可是很认真的！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很生气哦！” “我是真的…”周天明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想来若是说出‘我是真的开玩笑。’，齐玥又得与自己一番争执了。 “我就是生气你那一副什么都能拿来开玩笑的态度！” “这个…可能是习性使然，需要时间适应。” “为什么要我适应呢？你不能改变吗？” “都说了是习性使然…”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在乎我咯？” “这又是说到哪里去了。”周天明耸了耸肩，“根本搭不上边嘛！” 齐玥微微睁开周天明的手臂，再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沿着江畔，一步慢过一步的走着。 二人就这么沉默无言的一前一后走着，江风不时拂过二人的面颊，带来一丝刺骨寒意。 “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周天明终于还是当先开口了，“我与你，并非…” “有些事情，你也需要知道。”齐玥再次不等他说完，便有些任性，甚至说有些蛮横的打断了他，“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吧？”当齐玥一双美丽的好像会说话的眼睛直视着周天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天明在原地足足怔了三秒钟。 他的心脏也仿若停跳了三秒钟。江畔的晚风吹刮的越来越肆无忌惮。 “或许我与你都不该这么武断，关于我们之间。”周天明摊了摊手，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无奈。 “也就是说，你并不喜欢我？” “这不是喜欢的不喜欢的问题…这是…” “这就是喜不喜欢的问题！”齐玥的语调提高了几分，“你知道吗，或许唐蕊说的是对的。也许你就只是想玩一玩儿。” “不是这样的…”周天明企图辩解，但他旋即住了口，既然自己无法与她在一起，又何必再辩解那么多？ “那，就这样吧。”齐玥停下了脚步，她站在江边，抱着双臂，让娇弱的身子更显几分瑟缩，她的眼光飘向江面，“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周天明不置可否。 这样的沉默，远比直截了当的拒绝齐玥来的残酷。齐玥心中期盼他哪怕说一句类似于‘我们还是朋友’这样的蠢话，但她的耳中除了听见‘呼呼’的江风外，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的眼眶有些干涩，这让她微微的仰起头，抽了抽鼻子，从鼻中发出的声音似是有些哽咽。这样脆弱的声音仿若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忽而断开线来，散落一地发出的声响。周天明心中不自禁的紧缩了一下，他低下头去，甚至连齐玥的一片衣角也不敢看见。 而后齐玥缓步离去，周天明跟上几步，“我送你回去。” “不用。”齐玥的语气很是平静，平静的有些不同寻常，“我自己会走路。” “我不确定那个黑衣人…” “周天明！如果你并无心与我在一起，就应该从现在开始，与我保持距离，收起你那泛滥的好心吧。” 周天明抿着嘴唇，看着齐玥渐渐远去的背影，夜色凝重，但无论齐玥走的多么远，她清丽的背影却始终清清楚楚的映在周天明的眼中。 他定定的注视着那瘦弱的肩背，她的肩膀在寒冷的江风吹来的一刹那不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显得就好像一只突然失去家园的小兔子，茫然的走在不知通往哪里的道路上。 道路上想必是乌云密布的，黑暗想来也是如影随形的。其路程料定也是极其蜿蜒曲折的，但她的脚步却没有一丝紊乱。尽管脚下满是泥泞，但她走的很是坚定，她垂着头，瑟缩着肩膀，就这么，一步一步的，消失在夜色中，也消失在周天明的眼眸。 “如果可以…”周天明心中低喃一句，他缓缓闭上眼睛，他微微仰起头，让冷风顺着衣领灌入身子，这样，仿若能让他好受些。 深入骨髓的寒冷总是容易让人冷静下来，适时地闭上眼睛，也能极好的阻止他脸上的神情出卖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之于究竟如果怎样，便可以怎样，周天明终究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完整，即便是在心中。 （本章完） 第十九章 光明骑士 因为周天明，唐蕊与齐玥这一天着实是闹了别扭。唐蕊一个人上完补习班，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在八点。 “时间还早…”她心中想了想，目光有些茫然的扫过繁闹的街道，一时竟是有些踌躇不定，不知是不是该就此回家。 以往下课的时候，齐玥总是会拉着她在这附近逛上一圈儿，一杯热奶茶以及齐玥最爱吃的章鱼丸子，便能让两个人脸上露出最惬意与满足的笑容。 但今天，她注定是要一个人的了。 唐蕊上课的地方靠近金陵市的商业区，补习班是在一幢高达20层的大厦中的其中一层。靠近商业区的好处便是交通方便，且这里的繁荣景象也能为他们吸引更多的学生。 必须理解，高中生总是喜爱浮华的。 唐蕊正有些萧索意味的站在繁茂的街头一角的时候，口袋中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她脸上现出一丝期待之色，从口袋中取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先是露出一丝失望之色，继而又现喜色，“喂。”她接了电话，将手机轻轻放在耳边，用一种有些埋怨又不失调侃的语气说道：“我们的大侦探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让我猜猜，是案子破了吧？” 打来这通电话的人，虽不是唐蕊心中期待的齐玥，但既是陈邵华，她也不至于太失望了。 “嗯…老远就闻到一阵醋味。”陈邵华在电话中的口气显得很是轻松。 “神经病！我就是想吃醋，那也得有醋可以吃才行！” “醋是没有给你买来，不过…我带了你最爱吃的布丁与寿司。” “老掉牙的哄骗女孩儿套路。你又不在我…”唐蕊一句‘你又不在我身边’还没说完，电话便被陈邵华挂断。 她有些生气的收起手机，对于陈邵华这种不礼貌的行为显然有些习以为常。“想来又是有什么突发急事吧！”她心中这么想着，目光从手机移开，自近而远的眺望远处的时候，不由身子怔了怔，脸上现出惊喜与难以置信并存的复杂神情。 街对面，一家咖啡店前，陈邵华正微笑对自己挥手。 他身穿着浅色呢哝大衣，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只手提着食品袋。陈邵华径直穿过大街，走到唐蕊面前，将食品袋递给唐蕊，“你最爱吃的牛奶巧克力布丁和三文鱼寿司。” 唐蕊讷讷的接过食品袋，似乎还没有从突然袭来的惊喜中缓过神来，“你，你怎么…” “你是想说，我怎么从突然从警厅来到这里？” 唐蕊点了点头。 陈邵华笑了笑，他刮了一下唐蕊小巧可爱的鼻子，“我会瞬间移动啊！” 唐蕊有些撒娇意味的撇了撇小嘴儿，并且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啦！” “其实我是专门来 接你下课的。”陈邵华牵起她的小手，与她并肩走在繁闹的街边，“六点半的课，八点下课，在天辉大厦，位于南圩路二十八号，金陵市最繁闹的商业中心，没错吧？” “好呀，你是不是查我户口？”唐蕊口中这么说，脸上却荡漾出甜蜜的笑容来。陈邵华能将她的上课时间与地址记的这么熟，她很是开心。 “哪里！我干嘛要查自己的户口？” “那是什么意思？”唐蕊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说的话一时难以理解。 “喏，就是，结婚之后，你的户籍迁到我家…” 陈邵华下面的话没说完，也不必再说了。他看见唐蕊低下头去，微有羞涩的脸庞在街边炫目的霓虹灯照耀下更显娇艳。 他将唐蕊的身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唐蕊就势依偎在他怀中，“这些日子，你想必对我很是恼火吧？” “哪里有。” 陈邵华笑了笑，“你啊，从来就不会说谎。” “是有一点儿啦…”唐蕊仔细想了想，缓缓说道：“例如突然挂我电话，或者直接不接…然后一个星期也见不到一面，类似于这种…” 陈邵华摇头苦笑，“我真是罪大恶极，万死难以赎其罪了！” “确实是这样。不过…”唐蕊顿了顿，用一种欣喜且满足的口吻说道：“既然你今天亲自负荆请罪，我也就勉强饶了你！” “话说，你是那件案子破了么？”唐蕊忽而抬起头来，定定的注视着陈邵华，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心疼，“你看你，都瘦了一圈儿，黑眼圈也窜出来啦！整个人就好似一片枯黄的树叶，皱巴巴的…” “你还真是…这个叫学以致用吗？”陈邵华说道：“案子可以说是破了，也可以说是没有…” “又打什么哑谜？” “之前四桩凶案以及在v-club后街袭击周天明与方倩的凶手找到了。” “那样岂不是了结了？” “恐怕并非如此，他，死了。” “啊…”唐蕊一声轻呼，她的手轻轻掩住嘴唇，一双清亮的眼眸中满是讶异之色，“怎么会这样？” “他的心脏被人挖了出来，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随那间小屋子被烧成了灰烬。” 唐蕊沉默半晌，终于是轻轻叹一口气，“谁这么残忍？…” “残忍？”陈邵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唐蕊，“他这只是罪有应得吧？你不会是在可怜他？你要知道，当他撕破那四名年轻女士喉咙的时候，心中可没有一点儿觉得自己残忍。” “我知道…但，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一条人命吧？”唐蕊望着陈邵华，“他是罪有应得，但他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而不是像这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 。”陈邵华叹了口气，“老实说，凶手死了，我也不知是开心还是该忧虑。那个杀害凶手的人，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即便有留下，也被一把大火烧光了。而且，我根本想不出杀人动机…” “你怎么能感到开心？”唐蕊惊讶的看着陈邵华，仿若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你是警探！有人死了，你怎么能觉得开心呢？” “我知道！我知道！”陈邵华重复着这三个字，用一种近乎愤怒的语气说道：“但那个混蛋的手上确确实实是有四条人命！如果还要算上那天在后街的四个小混混的话，他的手上可有八条人命！这样的人死了，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唐蕊闭上嘴，渐渐低下头去，她并不想与陈邵华争论，即便她此刻心中觉得陈邵华这样说并不算完全对，但她也不愿再争执下去。 她不想本来难得一次的约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弄得双方不愉快。 她希望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是开开心心的，即便偶尔有难题摆在眼前，两个人也一起并肩分担。而绝不是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唐蕊悄无声息的退让了一步，陈邵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激动，他深吸口气，握紧唐蕊的小手，让彼此的五指紧紧扣住，“对不起…今天来本来是想让你开开心心的。” 唐蕊微笑着摇了摇头，她小巧精致的脸庞衬着微卷的长发，银制的精巧耳坠在灯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此刻陈邵华从侧面望着她微带笑意的侧面，竟然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感。 这种震撼感难以用言语形容，只可大概的想象出来。想象你现在站在海滩前，脚下白色的浪花不断拍打而来，你眼望前方，湛蓝的海面层叠起伏，海浪翻滚之声不绝于耳。你不禁抬头看去，同样是湛蓝的天空如同冻僵了一般，几片薄云紧贴其上，有几只海鸥从低空盘旋而过。 你的两只眼睛仿若被分割了开来，一只眼睛定定的注视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一只眼睛却是寸光不离的盯着寂静的天空。凝静与**，喧哗与沉寂，在这个时候仿若完美的结合。 你身处这种奇妙的情景中，感受着大自然造物之神奇，这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感，便从此而来。 陈邵华一时还无法弄清楚唐蕊给自己的这种震撼感意味着什么。直到许多年后，他一个人在佛罗比亚的一家咖啡店，静静的喝着咖啡，吃着披萨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望见窗外如同被鲜血染红的天空的时候，他才恍然若有所觉。这种震撼感，是一种类似于少年时代的憧憬，更是一种类似于对过去静好的时光的怀念。 他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禁潸然泪满襟，唐蕊对于他来说，确确实实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而这份特别，绝不是单纯的女朋友的身份可以表明的。 （本章完） 第二十章 约会 陈邵华与唐蕊沿着街道缓步而行，逛了几家知名的商场，但均是空手而出。一来唐蕊并没什么特别想要买的东西，二来她也觉得这几家店里的东西实在是有些贵的离谱，无论是首饰还是包包。尽管她的家境很好，要买下来也并不怎么困难。 两人出一家颇为奢华的服装专卖店，陈邵华看向唐蕊，笑着说道：“嗯…跟我逛一次街，不借此狠狠敲我一笔吗？” 唐蕊朝他吐了吐舌头，“我怕把你信用卡刷爆啦！” “使劲刷！”陈邵华从大衣内里的口袋中取出钱包，把信用卡从中取了出来，递给唐蕊。 唐蕊摆了摆手，“不用啦！这些都是你血汗钱，况且我也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 陈邵华失笑说道：“你干么顾忌那么多？挣钱来就是花的！” “我是真的没什么想买的啦！” 陈邵华听唐蕊语气真挚，不由笑着拍了拍她的额头，“也是！我们唐大小姐哪里缺这些衣服了！” 唐蕊撇起嘴，说道：“我可不喜欢你这么说。”她顿了下，继而说道：“怎么听都怎么有一种讽刺意味。” “绝对没有！”陈邵华连忙为自己澄清，“只是一种老套的，调侃方式。” 唐蕊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会调侃别人了？我们的大侦探不应该是不苟言笑，深沉睿智的吗？” “嗯…也许大侦探最近有些累，也需要一定的幽默细胞来调剂下生活。特别是跟自己的女朋友相处的时候。” “你这低劣的幽默细胞该不会是从周天明那里学来的吧？” “谁？”陈邵华有些吃惊的望了眼唐蕊，继而似乎想起来她口中的‘周天明’是谁了，吃惊神色转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真奇怪。” “奇怪什么？”唐蕊被他这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 “奇怪听你提起周天明啊。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是很讨厌他的吧？对于你讨厌的人，你从来是提都不提的。你今天竟然突然提起他来，真是奇哉怪也。” “吊什么酸文！”唐蕊瞪了他一眼，心中被他说得却是不自禁的开始也有些疑惑起来，自己怎么突然提起那个花花公子来了。但这种疑虑很快便消散了去，唐蕊挽着陈邵华的手臂，边走边说道：“凶手死了，那…杀死凶手的凶手还没有抓到的话，这件案子始终是没 有破的吧？” 她本不愿再提起陈邵华工作的事情，但出于对他的关心，她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 陈邵华点了点头，“是啊，死了一个，又来一个。就好像永无止尽一样。” “别瞎说！”唐蕊犹豫了一下，“那…下个礼拜…”她似乎又要提起父亲的生日，但想到若是陈邵华真的工作繁忙的话，自己的确不能太过于要求他什么。 “我会来的。”陈邵华这次却出乎唐蕊的意外，并没给她一个不确定的答案，相反，他的语气很是坚定，他说道：“知道为什么案子还没破我就来这里陪你，与你两个人逍遥自在的走在大街上，而留下其他探员在艰苦奋战吗？” 唐蕊摇了摇头，陈邵华望着她澄澈如清水的眼眸，说道：“因为我希望你知道，我在乎你。” “我是说，我希望你知道，我的生活中不是只有工作。如果不是金陵市的犯罪率日益上涨，我甚至想说，你比我的工作重要得多。”陈邵华顿了顿，揽住唐蕊的肩膀，目光眺向车水马龙的大街，“我这么拼命的工作，不单单只是为了所谓的打击罪犯，维持所谓的正义。我更希望，用自己的双手，为你，为我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 “我不希望以后我们的孩子长大了走在路上还要担心被歹徒劫持。” “什么我们的孩子…”唐蕊垂下头去，脸颊羞红，“越说越扯远啦！” “或许吧！”陈邵华笑了笑，“不过，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我们生活在这座城市，就有理由让它变得更加美好，不是吗？” “嗯。有道理！所以，你就是金陵市的光明骑士咯？守护着这座城市，与恶势力不断做着斗争！” “你也来调侃我！”陈邵华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放弃爸爸的关系，从一个最小的警员干起。到进重案组，到成为重案组的组长，就是不希望人们因为我的家庭背景而对我有所议论。就是希望能将自己身上积极的一面展示给人们看，让人们知道，这个世界上，只要你努力，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唐蕊甜甜的一笑，说道：“你说话的这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可像极了大英雄！” “如果这座城市需要英雄的话，我愿意成为人们口中的英雄。”陈邵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有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狂热与坚定。 “好啦！大英雄，这些年你 已经做得足够好啦！自从你当了重案组探长之后，不是说金陵市的犯罪率已经下降了许多了吗？” “远远没有新闻所说的那样。”陈邵华叹了口气，他的神色间露出沉重的疲惫之色，“黑帮越来越猖獗。走私，毒品交易，军火，皮肉生意都在不知名的地方暗箱操作着。那些个黑帮老大永远穿的是光鲜亮丽，一副大善人的面孔，但他们私底下干的勾当却是令人发指！” “还有无数的难民区出来的贫民，他们流落街头，为了钱财不惜肆意践踏人命。便说这一次的凶杀案，凶手甚至都不为钱财就毫无理由的杀害了八条无辜的性命。人们越来越漠视生命，这种现象一旦产生并且蔓延，是很可怕的…” 唐蕊沉默不语，她毕竟只是个高中学生。对于社**暗面的认知远不如陈邵华来的深刻，况且她自小家境富裕，从来不知贫穷为何物。之于人们为了钱财杀人，这在她看来，简直是有些不可理喻的。 唐蕊又与陈邵华在一起待了好一阵子，但由于夜色渐深，时间越是往后推移，唐蕊便不得不尽早回家去。她毕竟还没有成年，宵禁总是有的。 “真的不要我送你吗？”陈邵华送唐蕊到公交站台，为她紧了紧校服西装的衣领，说道：“晚上风大，不要着凉了。” 唐蕊乖巧的点了点头，微笑说道：“不用送了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你不是还要回警厅吗？” “那叫吴伯来接你也是好的啊。现在可快十一点了，你一个人，我可不放心。”陈邵华摇了摇头，“这样吧，还是我送你吧！” “真的不用啦！”唐蕊摆了摆手，“我坐公交嘛，有什么干系？” “况且，我一个女学生，哪里有什么钱，真有什么不坏好心的人，也不会找上我吧？” 唐蕊虽然家境很好，但她着装不过是最普通的学生装，耳朵上的耳坠算是她身上唯一的首饰，但那也不过是最普通的耳坠罢了。 陈邵华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又想到唐蕊下车后的车站距离她家并不算怎么远，当下也就不再坚持，只笑着说道：“到家打电话给我！” “知道啦！”唐蕊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下轻吻了一下。不远处的街道上闪来刺眼的灯光，巴士独有的引擎轰鸣声自远而近的传来。 唐蕊对陈邵华挥了挥手，登上了巴士。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趋之若鹜 车厢中已经并没有多少人，只有零星的几对情侣以及四五名单身的或男或女坐在车座上。这些人或是戴上耳机，听着音乐，目光专注且茫然的望向窗外，或是甜蜜的与身旁的爱侣亲热，或是垂首闭目，似乎睡了过去。总之车厢中人虽然不多，但神态各异，不一而足。 “嗡~”唐蕊刚上巴士，口袋里的手机便发出震动声响。唐蕊面带甜蜜笑容的取出手机，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的，我才上车而已…” 她本以为这是陈邵华打来的，待见到屏幕上显示的‘呆猪’来电，唐蕊着实长舒了一口气，她接起电话，说道：“谢天谢地，你总算肯主动理我了！” 但电话的人并没有说话。除却汽车的引擎声，唐蕊从电话中只能听到喧闹的音乐声。“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依旧没有人回应她。 “齐玥？”唐蕊提高了语调，但电话那边除了类似于重金属音乐的嘈杂声外，唐蕊依旧没有听到齐玥的声音。 唐蕊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她挂掉电话，公交车刚好开过一站，她便匆匆下了车。 “小姐，去哪里？”唐蕊沿街拦了辆的士，“v-club酒吧。”她淡淡的回了句。 喧哗的音乐声从酒吧大厅中传来，唐蕊将身上的背包交给柜台包管人员，便径直进入酒吧。她的目光越过舞池中无数扭动身躯的男男女女，眼神有些焦急的在寻找着什么。 “喝！”舞池边的包厢中，齐玥的身子有些慵懒的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头，她的眼神显得迷离且惘然，只是木讷的接过男子不断递过来的酒吧，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男人显得有些得意，他对包厢中，对面沙发上的两位同伴使了个眼神，对面两个男子立刻明白了他的眼神。那是在说：“今晚找到猎物了！”的眼神。 这三个男人，除却齐玥靠在肩头的那个男人模样还算斯文之外，其余两个均是身材厚实，长相凶霸。极其为难的来说，这两位与其说是这斯文男人的朋友，不如说是他的保镖。 他们的体重少说得有一百八十磅，满脸横肉，清一色的黑西装，黑墨镜挂在胸前，对玻璃台上摆着的美酒只是视而不见。他们的目光只是低垂着，时而会警惕的打量下四周，就好似两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两个眸子中射出凶猛的光芒。 齐玥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她只感到自己的胃仿若要翻过来一样，肚子里一阵酸呕感觉直往喉中涌来。 但这斯文的男子仍然是毫不吝啬的喂着她酒。 这确实是在喂酒，他几乎是不由分说的拿起酒杯便往齐玥唇中灌去。 他的手开始有些不规矩的在齐玥凹凸有致的身躯上来回游走，脸上也泛出令人恶心的斯文笑容，“你身材可真棒。来，再喝一点儿。” “不…”齐玥无力的摇了摇手，极力的想要推开男子端着酒杯伸在她面前的手臂，但男子却显得有些强硬，“没事儿，再来一杯嘛！” 齐玥近距离的闻着酒杯中散发出的强烈酒气，她几乎当场就要呕吐出来，她不自禁的干呕了一下，摇晃着手臂，“真的不行…” 男子皱了皱眉，齐玥这样不听话可令他有些不开心，“听话，就一杯。”他还在试图用温柔的言语让齐玥就范。 但齐玥真的是不能再喝了，她感到男子那只令人生厌的不规矩的手掌在自己身上四处游离，不由吃了一惊，她猛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就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男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别这样，才刚开始有趣一点，怎么就走了？” “放开！”齐玥或许是借着酒劲，竟是颇为娇蛮的一下甩开男子的手，她用醉醺醺的眼眸看着男子，忽而呆了呆，“不是你，不是你…” “什么不是我？”男子听她语无伦次，觉得她或许是真的喝多了，当下胆子又大了几分，也不去追究她适才话中的意思，只是一下将齐玥揽在怀中，低下头就要去亲吻齐玥那娇艳欲滴的嘴唇。 “啪！”一声脆响，齐玥奋力挣扎下，竟是挣开男子，继而甩手给了他一耳光。 “妈的！”男子显然是愤怒了，那两个彪形大汉也一下站了起来，他们站在男子身后两侧，用一种仿若会吃人的目光瞪着齐玥。 “臭婊子！我告诉你，今天你喝完这里所有的酒，你他妈别想走！”男子斯文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神情。 齐玥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但男子身后的两个大汉立时跟上前一步，他们逼近齐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事实上，你如果现在不让你的两个手下住手，我保证你今天出不了这里。”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忽而在齐玥身后响起。 齐玥猛地回头看去，有些吃惊的叫出声来，“唐蕊？” 进到包厢里的人，正是唐蕊。她神情有些无奈，有些愤怒的望着齐玥，一双清亮的眼眸中满是责怪与担心。 她在公交车接到齐玥的电话，对方却一句话不说。她只听从那电话中传来的喧闹音乐声，便也猜到齐玥大概是在酒吧。 可酒吧这么大，唐蕊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齐玥。而包厢她又不可能擅自闯进，所以她只得去寻这儿的管事，让她帮自己挨个儿包厢找一下。 索性以她的家境，在这酒吧中还认识一些人，而更索性的是，他们找的第一间包厢，齐玥便在里面。 唐蕊伸出手来，将齐玥拉到自己身边，目光越过那两个大汉，直视男子，“人下流也要个限度，是吧，苏少爷。” “哟，还真不知道唐家大小姐也来这里，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姓苏的男子看起来似乎与唐蕊相识，他对两名大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上前一步，伸出手来，便要与唐蕊握手，“许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唐蕊蹙了蹙眉头，她抱着双臂，注视着他，“苏笑，我现在要带她走。” “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朋友，不然也 不会…” 唐蕊不耐的打断了他，“省省吧！你怎么玩是你的事情，但你离我朋友远点！” 苏笑极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说了，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的朋友。” 唐蕊没有再与他废话，她拉着齐玥的手径直出了包厢，“萧明，今天谢谢啦。”她对着一个模样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道了声谢。 这萧明身穿酒吧的制服西装，看起来似乎是这里的管理人员，他对唐蕊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举手之劳。不过，这下你可是得罪人了！” 唐蕊摊了摊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萧明转过话题，说道：“你朋友似乎醉的不轻，带她出去透透空气吧？” 唐蕊点了点头。 “需要我陪同吗？” “不用啦，我已经打电话让吴伯开车来接我们了。” “嗯，那好，路上小心。” 唐蕊扶着齐玥走出酒吧，齐玥这个时候虽然神智还算清楚，但身子却好似飘在空中，仿若一直断了线的风筝被微风一吹，便不知要飞到什么地方去。 下楼梯的时候，她脚下一空，险些跌下去。“小心点儿！”唐蕊及时拉住她，凝着眉头，说道：“究竟怎么回事儿？你干嘛喝这么多酒？还和苏笑那种人在一起？” “你，你说的是对的，你知道吗？他真的只是想玩一玩儿，甚至连这个都不算…”齐玥醉醺醺的说着胡话，一会儿又痴痴地笑起来，弄得唐蕊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从她零碎的话语中，她也听出来了，似乎是周天明拒绝了她。 她扶着齐玥站在街头，但齐玥总是站不稳，她生怕她跌倒，就拉着她一起坐在街道边，夜晚的空气中泛出丝丝凉意，唐蕊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她沉默的听着齐玥在那儿醉言醉语，一直一言不发。 她的目光有些怅惘的望着空旷的大街，时而有一两辆出租车呼啸而过，留下一堆令人闻之皱眉的汽车尾气。 从酒吧街区里偶尔也陆续走出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他们有的也如齐玥一样醉的不省人事，有的更是借着酒劲发起疯来，或是大声嚷嚷，或是说一些污秽难听的言语。 这些人醉的神态虽然各不相同，但均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他们或是在前些日子，或是在今晚，都不约而同的失恋了。 或是得而失之，或是求而不得，总之各人情况不一而足。但放眼望去，每个人都是一身是伤的模样，他们就好似被这个世界遗弃的流民，茫然且无助，颓废且堕落的寄生在肮脏的地表上。 即便是想要愤然离开这肮脏，令人难以忍受的地表，那也是不能够的。只有整日整夜的自怨自艾，用一种理所应当的态度去应对世间一切美好与丑恶的事物。 既如他们现在，正用一种理所应当的态度去面对爱情，或者称之为爱情的东西。他们伤心，愤怒，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对爱情如何的趋之若鹜。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无奈的选择 齐玥此时在街边呕吐了好一阵，仿若要将腹中的酒精尽数排出体外。唐蕊不断在她背后轻轻拍打，以用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让她感觉好受些。 大街上传来不同于出租车的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这种极具震撼力的引擎轰鸣声不由引来街边许多人的注视。 一辆白色敞篷宝马停在路边，刺眼的车灯打过来，正是照向唐蕊与齐玥。 “小姐，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车门缓缓开启，车上走下来一个老人。老人看年纪约莫有五六十岁，但他精神奕奕的脸庞以及并不怎么花白的头发都显出他的精力十分旺盛。 他只身穿着一件单薄的春季毛衣，脸上带着令人极易产生好感的和煦微笑走向唐蕊，“虽然你的爸爸不在家，但是超过十二点不回家，我还是要说一说你的。” 唐蕊无奈的摊了摊手，“吴伯，我也不想的。她喝成这样，你也看到了…” “深夜不归，还酗酒，小姐，你可真是…” “都说了我也不想的…”唐蕊说道，“我们先上车再说吧！” 唐蕊扶着齐玥进了后车座，吴伯踩着油门，极具震撼力的引擎声再度响起，跑车在街上转了个圈儿，卷起一股烟尘，便飞也似的在大街上有些肆无忌惮的奔驰起来。 “话说，吴伯，你一定要开这么招摇的车吗？这是宝马什么系列来着的？” “宝马6系650ixdrive，小姐，你该真的好好了解下车子了。毕竟这是你家的。” 唐蕊撇了撇嘴，“那么多型号，我哪里记得过来。况且记这个有用吗？” “那必然是没用的，但会让人觉得你很有见识。” “看吧，果然很没用。我有没有见识难道是通过认不认识一大堆车子的款式来表现的吗？” 吴伯透过后视镜看着唐蕊有些无奈的脸庞，笑着说道：“家里其他的车子都没油了，就这辆还算有点儿。不过这辆车着实有些年份了，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老爷没有把它出手。” “我爸就是喜欢收集古董。”唐蕊略微扶正齐玥的身子，“你感觉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齐玥只是茫然无神的摇了摇头，“她醉的可厉害，回家得弄些醒酒的汤，那样会好些。” 唐蕊丧气的一下靠在车座软软的靠背上，她捏了捏眉心，“可真够费神的。” “恕我冒昧，小姐，齐玥小姐是失恋了吗？” “我倒希望她是因为失恋才这样…”唐蕊有些无奈的将神智不清的齐玥揽在怀中，自己的闺蜜弄成这样，她总是很心疼的。 唐蕊的家在中东区，是为数不多的在市区中的二层别墅。他们下了车，吴伯将车停进车库，唐蕊便搀扶着齐玥打开房门。 映眼而入的客厅很是宽敞，客厅中的装潢也是独具匠心。唐蕊打开客厅灯，温馨且柔和的灯光倾泻而下，唐蕊不禁感到身上的疲劳感消去了一些。她先让齐玥躺在沙发上，旋即自己去到客厅左边的厨房，从饮水机中为她倒了杯热水。 “喝点吧。”唐蕊的语气就好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齐玥却只是痛苦的摇了摇头，她的酒意仍然没有散去，头脑只觉昏沉沉的，腹中恶心欲呕。 唐蕊轻叹一声，她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吴伯应该在浴缸里放好了热水，你总要洗一洗吧？你总不能满身酒气的睡我**，对吧？” 唐蕊这一次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她点了点头，唐蕊微微一笑，“我这儿有很多内衣给你挑哦！不过，也不知道你的身材能不能穿。” “不能穿的话，那定然是你的太小了！”齐玥盯着唐蕊，痴痴地笑了起来。 唐蕊瞪了她一眼，扶她进入浴室，让她先泡个澡。 她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想着今天着实是够累的。唐蕊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口杯中的热水，温热的水流流入腹中，让她稍微精神了些。 她环顾宽敞且空荡的客厅，看着墙角边那台此刻与自己一般形单影只的白色高档钢琴，心中莫名的泛起孤单感。有时候她不明白，明明一家没有多少人，为什么一定要买这么大的房子呢？ “小姐？”吴伯这个时候推开没有关上的屋门，走了进来。他在鞋柜中换了拖鞋，将车钥匙放在茶几上，“你的车。” 唐蕊绵软无力的摇了摇头，“饶了我吧，你知道我不会开车的。” “我知道。但这无论如何是你的。” “好了啦，你暂且替我管着！” 吴伯微微一笑，他坐在沙发上，靠着唐蕊，用极其温和的语气说道：“小姐，你似乎有些烦心事？” 唐蕊沉默了一下，便点了点头，“是啊，还不是齐玥咯。” 她的父母时常出差在国外，自小便是由吴伯抚养成长。吴伯名义上是她的管家，其实就如同她的长辈与朋友一般，唐蕊自小有了什么烦心事或者难过的事情，没人倾诉的时候，便会跟吴伯说。吴伯也总是很耐心的听她诉说，有时候更会给她一些建议。 “如果是因为齐玥小姐感情上的事情，恐怕小姐你无能为力。”吴伯笑了笑，“我们都知道，感情这种事情乃是私人事情，对吧？” 唐蕊怔了下，继而微微一笑，“说的也是。” “所以，小姐该与齐玥小姐早些休息。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唐蕊呢喃了一句，见吴伯已经起身上了通往二楼的回旋楼梯，不由叫道：“吴伯！” “怎么了，小姐？” “这么晚还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她想着吴伯年纪大了，若不是因为今天实在太晚而且她们两个女孩子在酒吧那样人蛇混杂的地方并不安全，她实在不忍心打扰吴伯休息的。 “小姐，你永远不用道歉，至少对我。”吴伯朝她温和一笑，身影一转，便消失在回旋楼梯上。 第二天清晨，齐玥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她从软软的**坐起，晃了晃因为醉酒过度而还有些头痛的脑袋，睡眼惺忪的打量了下四周，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自己在哪里。 她正疑惑的时候，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碰了碰，齐玥下意识的低头看去，见唐蕊正躺在自己身边，她侧着身子，静美的脸庞正对着 自己。 齐玥见到唐蕊，原本有些惊疑不定的心立时便放松了下来。她仔细打量四周，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并不算大，但布局却是很精妙。 房间的正中位置靠着墙头摆着的便是齐玥与唐蕊现在正躺在其上的温软大床。床对面的墙壁上置着一台液晶壁挂电视，其屏幕目测来看约莫有四十寸。 靠南边摆着一张书桌，书桌上零散的放着一些习题课本。书桌的一侧还置着一个三层书架，书架中整齐的摆放了密密麻麻的书。齐玥目力看去，其中大多是小说。 唐蕊的房间在二楼，与一个颇为宽敞的阳台连在一起。阳台中正趴着一只皮毛洁白的萨摩，它眯着眼，耸拉着耳朵，懒散散的趴在那里，似乎正在享受清晨的太阳。 “小蕊~我可想死你了！”齐玥一见到阳台中的萨摩，便如打了兴奋剂，她从**几乎是跳了下去，纵越进阳台，把萨摩一把抱在了怀里。 萨摩陡然被人抱起，倒也不显得怎么惊慌，相反，它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凝视着齐玥，反是极具讨好意味的用舌头舔着齐玥的脸庞。 如此看来，齐玥与这只萨摩，倒似乎是许久不见的朋友。 “哈哈…不要啦，好痒…”齐玥抱着萨摩就坐在阳台的地上，她此刻就这么光着洁白的双腿，穿着唐蕊给的睡裙，与一只小狗扭打成一团。 “嗯…搞什么…”唐蕊似乎是被齐玥与可爱的小狗发出的动静惊醒，她走下床来，站在阳台拉门外，看着浑不顾忌自己形象的齐玥，脸上微带笑意，“难得你活过来了。” 齐玥怀中抱着小萨摩，看向唐蕊，撇了撇嘴，“下次给我换内衣的时候，能找大一号的吗？” “少来啦！就是我最小一款你穿的都很勉强！”唐蕊白了她一眼，双手一伸，说道：“把小蕊给我！” 齐玥抱着小萨摩缩了缩，“才不！”她宠溺的摸着小萨摩的头，说道：“早跟你说了，小蕊还是喜欢我比较多一点儿！” 她话音刚说完，小狗却是一下挣开齐玥的手臂，扑到了唐蕊怀中。 “没情意的家伙！”齐玥撇了撇小嘴，脸上颇有不满之色。 “小蕊最乖了~”唐蕊笑眯眯的抚摸着小萨摩柔顺的毛发，齐玥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怪人，怎么给自己的宠物起小蕊这个名字？” “不是我啦。是吴伯。他说我不在家的时候，看着它就想到我了。” “嗯…你们俩长的确实蛮像。” “去死啦！” 两个人哄笑了一阵，忽而听见房间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两位小姐，你们已经起来了吗？”吴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唐蕊放下小蕊，让它继续在阳台上晒它的太阳，继而走到房间门口，打开房门，“吴伯。” 吴伯此刻已经是衣衫整齐的站立在门口，他对唐蕊与房间里的齐玥道了声早安，随即说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小姐，下楼用餐吧。” “好，我们马上过去。” 吴伯关上房门，重又下了楼。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life is like this “喂，你这里就没什么可以穿的衣服吗？”齐玥走到房间的衣柜前，打开柜门，很是仔细的看了看里面挂着的各式衣服，不由蹙起眉头，说道：“好多款式已经很久了耶。” 唐蕊随手从衣柜中取出一件黑白波点雪纺衬衫递给齐玥，“将就穿啦！总比你那满身酒气的校服来得好！” 齐玥接过衬衫，唐蕊又摔过来一条冰淇淋绿的铅笔裤，“这样搭配，还不错。”她这么说道。 齐玥点了点头，显然对于唐蕊的眼光也很是赞同。 两人在房间里好生打扮了一阵，唐蕊随意穿了件白色连帽卫衣，齐玥则是穿着唐蕊给她‘精心’挑选的搭配，二人并肩下了楼。 “嗯，好香！”一到客厅，齐玥便闻到一阵扑鼻香味，“吴伯，你是在熬汤吗？” “是刚煲的药膳鸡汤。”吴伯将两碗热汤放在餐桌上，笑着说道：“早晨喝点热汤总是好的。” “对了，齐玥小姐，你的酒醒了吗？” “嗯…差不多了。”齐玥微微一笑，“麻烦你了啊，吴伯。” “哪里的事情。” 唐蕊撇了撇嘴，“也不见你说麻烦了我。” 齐玥假装没听见，坐在餐桌前，小口的喝着热汤，“吴伯，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吴伯笑了笑，唐蕊也喝了口热汤，随即点了点头，表示很赞同齐玥，“吴伯，你不去做厨师真是可惜了！” “小姐，我就是你私人的厨师。” “还要外加私人司机，私人保姆啦等等。”齐玥如此补充道。 唐蕊白了她一眼，“什么保姆，吴伯是我亲人啦！”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嘛！” 她们两一边喝着热汤，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但无论是谁，对于昨晚齐玥为什么喝醉的事情是只字不提。 吴伯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用完早餐，待齐玥与唐蕊全部用完后，便收拾起碗碟，拿去厨房清洗了。 “小姐，既然今天是周末，你与齐玥小姐不妨出去走走。”吴伯在厨房中对客厅中的唐蕊如实说道。 唐蕊想了想，正要答应的时候，却听见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查看了一下短信，原来是陈邵华的。 “嗯…恐怕不行，邵华刚才说要约我去看电影…”唐蕊看了眼齐玥，眼中满是抱歉神色。 “大侦探终于主动约你了！我一定是在做梦！”齐玥却是根本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抱歉之意，反倒是自己露出一丝欣喜甚至兴奋的神情，“快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将他拿下！” 唐蕊苦笑了一声，“你又是说什么胡话？” “这不明摆着嘛！他主动约你了，说明你已经拴住了他的心了呀！至少这证明比起那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案子上了，他还是喜欢你的，对吧？” “邵华他只是工作比较忙而已…这怎么能拿来做比较？” “好啦！你去和你的白马王子约会！我呢，也该回家了，一夜不归，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对吧？” 唐蕊犹豫了一下，继而点头说道：“好，我待会儿让吴伯送你回去！” “我自己可以回去啦！” “让我送你吧，齐玥小姐。老头子我老闷在家里也挺无聊，权当去兜兜风了。”吴伯适当的从厨房中走了出来，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齐玥终于也没再坚持，九点样子的时候，三人出了门。吴伯开车将唐蕊丢在中东区南圩路上，她约好与陈邵华在南圩路的世纪广场碰面。 而后吴伯绕了个道，往朝霞区方向开去。 跑车在空旷的高架桥上飞驰，颇有些横行无阻的味道。耳畔的引擎轰鸣声不绝于耳，齐玥却是恍然未闻。 她托着腮，靠在窗口，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无论是或高或低的房屋，或是郁郁葱葱的绿化带树林，都从她眼前飞驰而过。 “齐玥小姐，是这里吧？”到齐玥家小区前的时候，吴伯停下了车。这儿的高档小区是不允许陌生车辆进入的。 齐玥却仍旧是呆坐在车内，目光空洞洞的望着窗外，对于吴伯的话丝毫没有听进去。 “齐玥小姐？”吴伯又叫了她一声，齐玥这才晃过神来，她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的说道：“嗯，谢谢了啊，吴伯…” 吴伯笑了笑，“客气什么，你是小姐的好朋友，自小我便看着你们俩长大。在我看来，你与小姐都是我最亲的亲人。” 齐玥眼眶有些泛红，她偏过头去，好不让吴伯通过后视镜看到她红红的眼睛，“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无论是你还是唐蕊…” “我们对你好并不能解决一些根本的问题。你需要的是自己要对自己好，齐玥小姐。” “我并没有对自己不好啊。” “那可难说得很。在酒吧喝的烂醉，且和陌生的男人在一起，恐怕不是对自己好的一种表现。” 齐玥的俏脸又红了起来，就好像一颗尚在成熟但还是有些青涩的苹果，“唐蕊都跟你说了？” “那个苏笑怎么说呢，嗯…也算是我朋友啦，正好昨天我想喝酒，他又在那里，他就说他请客…” “重要的不是你与什么人在一起，重要的是你想与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齐玥小姐，苏笑那样的花花公子是你想交往的对象吗？” “当然 不是！”齐玥矢口否认，但随即她怔了一下，‘花花公子’这四个字，令她几乎下意识的想到了周天明。 “反正…我这样的人也只有那些花花公子看得上吧？不，不能说看得上，他们只是想玩一玩儿。” “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吴伯摇了摇头，用一种缓慢的语速说道：“我还记得你之前与那位谈的时候…” “可我和他分了。并且在分手当天的晚上，我就把**给…”她本想说给了别人，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吴伯沉默了一会儿，齐玥继续说道：“事实不是摆在眼前吗？前一个与我谈的时候就只想着做那事情，我不愿意，他便和别人上床。后来我想找别人代替他的时候，却发现别人也只是想玩一玩我。” 她口中说的‘别人’自然指的就是周天明了。 “或许，这些事情真的很让人难受。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些不幸的事情不幸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而自怨自艾。齐玥小姐，无论怎样，生活还在继续。并且，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合适的那个人。” 齐玥眼露迷茫之色，“最合适的那个人？” “是的，齐玥小姐。”吴伯说道：“或许那个人你并没多么喜欢，但他一定是最适合你的。” 齐玥微微一笑，“我如果都不喜欢他，怎么能说他适合我呢？” “这并不冲突。齐玥小姐，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所谓的喜欢或者不喜欢，并没那么明显的界限。尤其是在爱情的世界里。” “而那个在一段关系中先行离开你或者是拒绝你的人，他们只是不适合你，仅此而已。” “吴伯，你好像很有经验嘛！” “放心吧，齐玥小姐，我的这些经验也都是从实践中得来的。”吴伯脸上现出一种类似于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这些经验有用吗？我是说，在以后的实践中？” “有些是有用的，有些却并没有多大用处。生活就总是这样，我们只能从一次次的伤痛与教训中得到一些看起来弥足珍贵的经验。但当下一次的痛苦与灾难来袭的时候，我们发现，之前所得的那些所谓经验，毫无一点用处。” “那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齐玥轻叹了口气。 “权当做自我宽慰吧。”吴伯顿了顿，又补充说道：“那很重要。” 齐玥想了想，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但继而脸上又是一副迷茫神色。似乎对于吴伯的话，她仍然不能够理解。 “吴伯，不上来喝杯茶，歇一歇吗？”齐玥下了车，站在小区门口，吴伯好意拒绝了她，开着宝马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要挟 齐玥走进电梯，这个时间点电梯里的人不可说不多。齐玥着实是被挤成了一个人肉包子。她有些纳闷，为什么挤成这样而电梯的超重警报始终不响起。 到第十八层的时候，齐玥逃窜似的出了电梯。她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屋门，鞋子也来不及换的就一下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的宿醉至今让她感到很是疲惫。 她长伸了个懒腰，之前吴伯说的那些话或多或少的在她脑中回荡交织，但她总共也想不起来几句了。她缓缓闭上眼睛，眼前浮现无穷无尽的黑暗，她想象自己的身子融入这黑暗之中，就好似自己化为一滴淡墨，融入漆黑的砚池中。 是这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确确实实的，真真切切的就好像一滴淡墨。黑漆漆的，有时候甚至浓黑的有些肮脏。谁都幻想希望自己是一张白纸，一尘不染，洁白无瑕。但最终每个人，都无一例外的，成为了一滴淡墨。 而他们所幻化的这滴淡墨却是实实在在的滴在世界的一角，就仿若滴在白纸的一角上。随即墨迹缓慢又不可阻挡的蔓延开来，这么着，一张洁白轻盈的纸，也变得浓黑厚重起来。 到这时候，就很难再去说，究竟是世界污染了他们，还是他们本身去为玷污世界而做了一份卓越且不易的贡献。 然而，显而易见的，齐玥并不是一滴淡墨。尽管她很想将自己想象成这么一滴淡墨，但她终究不是。 齐玥的脑袋昏沉沉的，就要在沙发上再度睡去之际，突然的，背后一股莫名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噤。她不禁从沙发上一下坐了起来，她茫然的环顾四周，似乎觉得空荡荡的客厅中有什么人在暗处偷偷地盯着她。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一阵心悸，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有些神经质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似乎这样能让她心中的紧张得到一定的缓解。 然而这只是饮鸩止渴。内心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虽然前后只过去了五分钟，但齐玥却是感到这足有五个小时那样难熬。 她环视寂静，空无一人的屋子，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是类似于似乎是在你不知道的暗处，有一双冰冷的目光正凝视着自己的一种个感觉。她几乎能感觉到从这目光中射出的刺骨寒意，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缺乏休息而产生了幻觉，不由本能的掏出手机，似乎是想打给什么人。这个时候，无论自己是幻觉也罢，或是确有其事 ，只有与什么人真真切切的交谈一下，才能让齐玥稍觉心安。 但无论是要打给谁的这通电话，终究是没有成功。电话在拨通的那一刹那，一道黑影从客厅的一角闪过，他如同鬼魅，悄无声息的站在齐玥身后，缓缓伸出手来，手侧成刀，对准齐玥雪白粉嫩的脖颈。随着一声极有节奏感的闷响，齐玥的身子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客厅地板上。 “哈喽…？”周天明握着手机，有些无奈的重复着通电话时的问候语，但除却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沉默，电话那头什么也没有。 周天明心中起疑，不知齐玥搞什么鬼，打了电话又不说话。他走在枯叶垂落的林荫道上，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偶尔传来的汽车刺耳的喇叭声让他不由一只手堵住耳朵，“哈喽？齐玥？你在吗？”如此重复问了三句，仍旧是没有回音。周天明不知所以，正要挂掉电话，忽而听得一个空洞，有些嘶哑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哈喽，兄弟。” 这个声音就仿若一场盛大的音乐会上突然出现的破音，让周天明不由眉头一皱，“是你？” “你似乎很失望。” “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有齐玥的手机？齐玥呢？”周天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你最好不要…” “省去你那无力的威胁吧。”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着一种说不尽的讽刺，“她现在在我手里。” “好吧。过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我的哥哥有对于少女有一种别样的情怀。” “那或许是没有的。但你也知道，你的哥哥心情不好起来，总是喜欢找些猎物，撕破他们的喉咙，吸干他们的血。再把他们的尸体撕成碎片，这样，警方就会觉得是一出野兽袭击事件。” “你到底想怎么样。”周天明驻足在一颗梧桐树下，秋气渐深，树上的树叶或多凋零，唯几片枯黄的树叶仿若顽皮的孩子不肯离开妈妈的怀抱一般垂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似乎无论如何也不愿与这相伴自己许多时日的母体做最后的告别。 “你我都知道，我想要怎么样。” “事实上，我真的不知道。”周天明皱着眉头，用一种约莫是愤怒的语气说道：“你这样纠缠着我，为了什么？” “你总不会要搬出那套什么我是组织的半成品，所以要除去这样荒谬且无稽的理由吧？” “很不幸的是，这真的是其中的一个理由。” 周天明耸了耸肩，“那么好吧，你既然这么愿意为你们的组织效忠，你也总得告诉我那是什么组织。还有他们是如何，嗯…让我这样的人活了一百年？以及什么吸血鬼之类的？好让我也死个明白。” “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什么事有关紧要的事情？” “我说过，你得为她的死负责。”黑衣人毫无生气，嘶哑且空洞的嗓音在电话那边响起，虽然隔着老远，这句话却仿若一柄重锤沉沉的砸在周天明的胸口，令他呼吸为之一窒。 “所以说，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周天明有种本能的直觉，这个黑衣人几次三番提到所谓的“她”，与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她”是出奇的一致。他们曾经两次谈及她，都极有默契的没用说她的名字，但他们所说的，显然是同一个人。 而能对她如此重视的人，周天明知道，除却他自己之外，便只有他的那个孪生哥哥。 也只有如此，这个空洞嘶哑的嗓音在提及她的时候，方才显出一丝常人该有的情绪。那是类似于激动又似是愤怒，更多得是缅怀的情绪。 “你希望我死了吗？这样一来你便可将你犯下的罪行随着她尸体永远的埋在地下？” “我早说过了，如果你所指我的罪行是与她的死有关的话，那么这根本是无从提起的。”周天明用一种坚定，毫不有一丝动摇的语气说道：“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吗？我现在在想，如果我杀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你是不是还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周天明怔了怔，他的眼中现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你不能这么做！” “事实上，我可以。而且，我现在正在想，这两个人中，你会救哪一个。”黑衣人的语气中泛出森森杀意，“我差点忘记了，从小时候起，你就不太擅长选择题。特别是，二选一的选择题。” “什么两个？除了齐玥你还抓了谁？”周天明下意识的想到唐蕊，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如果他见到唐蕊的容貌与他心中所念的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话，那么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舍得杀她的。 “我可记不得太清楚了，她好像叫做方倩？” “我真的很奇怪，你总拿一些与我毫不相干的人来威胁我有什么意思？” “是吗？那我先杀一个，好来看看与你到底相不相干。”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步步紧逼 周天明耸肩，说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会先杀哪一个。” 电话那边没有再传来黑衣人的声音，相反的是传来齐玥的尖叫声。周天明心中一震，他几乎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对着手机吼出声来，“快住手！” 这样一来，齐玥的尖叫声固然是停止了，但他也引来了大街上无数行人的注视。他皱了皱眉头，微觉这么多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很是烦闷，索性转过一个街道，寻到了一个人群稀少的街角，说道：“你究竟要怎么样！” “看，弟弟，我总是很了解你的。你永远都是这样，嘴硬，心软。”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周天明没有心情去理会对方的嘲讽，他此刻真切的感受到，对方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任何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而他，就像失去了猎枪的猎人，面对这样一头野兽，却也要畏首畏尾。 “放心吧，我刚刚不过是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划了一刀，远没到要她性命的地步。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你可以与她说说话。” 周天明咬着牙，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出青白之色，“你让她接电话！” “天，天明…”齐玥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周天明的心紧了紧，他尽量平复自己愤怒的心情，用极为缓和的语气说道：“没事儿的，不要怕，我很快就过来。” 齐玥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你别过来，这个人，他很危险的…” 周天明没有料到这个时候齐玥反倒是关心起自己来，他心中忽而泛起一阵莫名的暖意。这股暖意，着实是许多年没有出现过的了。就好像你徒步在冰冷的河川上，河川上的坚冰又冷又硬，冻得你脚既麻且疼。就在你举步维艰的时候，脚下的坚冰忽而渐渐的消融开来，化为一缕一缕一丝一丝温暖且舒适的暖流。 它们非但没有吞噬你的身子，反而是载着你的身子向那未知的远方继续飘去。这些暖流或许会在日后 的路途中被源源不断的坚冰腐化，但无论如何，你总要记得，它确确实实的出现过，在你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并且给了你莫大的感动。 “温馨档到此结束。”周天明还在因为齐玥的话而感动莫名的时候，却已经是黑衣人接过了电话，“下面，是游戏时间。” 周天明深吸口气，他试图用平和的语气与对方对话，但他话语中的愤怒与担忧仍然是表露无遗，“我们不如省却这些无聊的手段与把戏。开门见山吧，我的哥哥，你挟持了她们，无非是想要找到我，对吧？” “嗯，看来我的弟弟总算是开窍了。不过，你还得再动点脑子。” “我最后问一次，你究竟想要什么！” “不要动怒，并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想要什么。”黑衣人毫无一丝生气的话语中忽而多了一丝癫狂的意味，“这两个女人，是叫什么来着的？噢，方倩，齐玥。二选一，你只能选择救他们其中的一个，而另外被你抛弃的那个，我会杀了她。” 周天明的心脏仿若漏跳了半拍，继续听黑衣人说道：“实际上，我能不能见到你这并不重要。我要找到你，简直易如反掌。” “我只是，想要看见你痛苦。” “…” 周天明缓缓闭上眼睛，一时间，他的脑袋中一片空白。他实际上很清楚，对于对方来说，无论他选择哪一个，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两人同时杀掉。绝不是自己选择救谁而对方就能放过谁的，对方根本不在乎她们的生命。正如他所说，这是一场游戏，而这场游戏的目的，便是要周天明痛苦。 要让周天明真切的感受到这两条鲜活生命就此离去全然是因为他的缘故，他要让自责与内疚占据周天明的内心。他要让那种被人戏耍于手掌而无能为力的愤怒吞噬他的身体。 “做出选择吧，我的弟弟，我们的时间可并不多。”黑衣人的声音仿若催命符，逼迫着周天明做出正 确或是错误的决定。 周天明慢慢地睁开眼睛，淡蓝色的瞳孔中沉寂的仿若一汪死水，泛不起一丝涟漪，就在一瞬间，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想玩游戏，对吧？”周天明的脸上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实际上，我想为这场游戏添些筹码。” “你已经没有下注的资格。” “噢，话可不要说的太满。我手上恰恰有一样，是你无法拒绝的筹码。”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周天明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她还有一封遗书留在这个世界上，而这封遗书很不巧的正在我的手中。你觉得这个筹码怎么样？” “烂透了的谎言。” “或许吧！不过你有可能错过很多东西，例如她在信中提到的，关于你的事情，或者说，关于我们俩的事情。” 周天明微微抬起头，一只乌鸦不合时宜的落在低矮的墙头，它发出“呀啊”的低沉叫声，继而扑腾着翅膀，扑向蔚蓝的天际。 空中万里无云，圆圆的，红彤彤的太阳高悬其上，正不遗余力的释放着自己的光与热。天边仿若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圈，一阵微风吹来，将街边花坛上的海棠花吹扯的微微摇曳，它们仿若一个个年迈的舞者，在瑟瑟秋风中肆意舞动着行将朽木的身躯，永不知疲倦。 周天明静静注视着不远处那火红的海棠花，他的心也仿若随着这些摇曳的花朵而摆动不停，他在等待，等待着一些未知的东西。 “我就在她的家里，带上你所谓的信封，即刻过来。”终于，他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要耍任何花样！你很清楚，在我面前，你根本不值一提。何况我手上还有两个人质。” 周天明没有回一句话，他挂掉手机，走到街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上了车后，他告诉司机了齐玥家的地址，随即复又要出手机，飞快的在屏幕上输入了一串手机号码…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步步紧逼（2） 唐蕊九点半的时候在世纪广场与陈邵华碰头。两人先去世纪广场的腾达电影院买了一点半的票，随后沿着世纪广场上的店铺挨个儿逛了个遍。 约莫十点十分的样子，唐蕊似乎是有些逛得累了，便拉着陈邵华在一家咖啡店中坐了下来。陈邵华喝了口美式黑咖啡，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唐蕊，笑着说道：“我说你，什么都不买，还拉着我足足跑了十二家店！” 唐蕊往咖啡中一连加了四块儿放糖，又拿着汤匙搅拌了好一阵，方才说道：“哎呀，本来那件gi的雪纺衫是不错啦，可是你偏偏又说什么穿起来太成熟了！” “可不是，那裙子可只到你大腿这里…”陈邵华笑着摇了摇头，“在学校的话，也不允许穿的吧？” 唐蕊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那倒也是。” “所以说，你没买到合适的，反倒是因为我的不良建议导致的了？” “可不是！”唐蕊佯作嗔怒的瞪了他一眼，由于陈邵华临时约她出来，她早晨出门的时候没怎么打扮。她捋了捋柔顺的发梢，她的发梢有些微卷，从侧面看去，衬着从咖啡店玻璃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构成一个极好看的形状。 陈邵华定睛看了看她的头发，笑了笑，“头发烫的不错！” “别提了！”唐蕊有些懊丧的拨动了几下耳畔的发丝，“早晨起来可麻烦了！” “嗯…吴伯不会替你打理吗？” “拜托！”唐蕊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你该不会也和齐玥一样也认为，吴伯包办我所有的事情吧？” “虽然不能说全部，但也由十分之九了。” “哪里有。有时候我也会弄饭菜给吴伯吃的好吗？除却我不会开车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大事吧？” “可不能这么说，吴伯很不容易的。” “嗯，说的不错。”唐蕊轻轻啜了口咖啡，“我爸妈不在的大部分时间里，可都亏了吴伯。” 陈邵华看着她精致的脸庞，心中一动，正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唐蕊的手机忽而震动了起来。 唐蕊拿起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由蹙了蹙眉头。 “怎么了？”陈邵华关切的问了句。 唐蕊摇了摇头，她挂掉电话，漫不经心的又啜了口咖啡，“没有啦，是个讨厌的人打来的。我不想接！” 陈邵华失笑出声，“小孩子脾气！” 唐蕊嘟起小嘴，“我本来也不是大人。” 话音刚落，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唐蕊不耐的拿起手机，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接。 “一通电话嘛，何至于这样？”陈邵华有些不解的看了眼唐蕊。 “是不至于，我是烦他影响我们约会啦！” “接了吧，也许别人有什么急事。” “那个花花公子，能有什么急事…”唐蕊小声嘀咕了一句，但她还是接了电话，“喂？有事儿说事儿。” “有人绑架了齐玥与方倩，现在歹徒就在齐玥家里。”对方果然依着她的话，直接开门见山，连最基本的问候都少了。 “什么？你说什么？”唐蕊的一双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周天 明，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我没功夫跟你扯淡。”打来这通电话的正是周天明，他的语气从电话中听来有一丝不耐，“让你的那位大侦探带些人手过去。但千万不要报警！不要有警车，不要有穿着警服的警察，你明白吗？” “为什么？” “因为这些既徒劳无功，且还会害死齐玥与方倩。” 唐蕊更是觉得疑惑不解，“你不报警，却让我告诉邵华这件事情？” “因为他是什么重案组探长吧？该死的，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解释这么多！记住我说的，不要有警车，不要有穿制服的警察！”周天明说完这句，直接挂掉了电话。 唐蕊呆了呆，她斟酌了下言辞，将周天明的大致意思转述给了陈邵华。 陈邵华听完，不由皱起了眉头，“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这件事也太蹊跷了。” “怎么？” “歹徒为什么要绑架齐玥与方倩这两个高中女学生？这是第一个蹊跷的地方…第二个地方就是，他如何知道这件事…” 唐蕊一时也难以明白其中关节，只是她担心齐玥与方倩，急着说道：“先不去想这些，如果她们真的被绑架了…万一…” 陈邵华摇了摇头，他轻轻拍了拍齐玥娇嫩的小手，“不要胡思乱想！”他顿了顿，略微思索了一番，说道：“这样，我即刻回警署去调集人手。你先去通知方倩的父母，好问下他们，今天方倩去了哪里，是要去见什么人还是怎么回事。” “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被绑架！” 唐蕊点了点头，两人二话不说，立时走出咖啡店。“邵华。”临分手的时候，唐蕊看着陈邵华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上去，拉着他的手，说道：“周天明说不可以带太多的警察…”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车子开到城郊的时候，周天明在齐玥小区门口下了车。他看了下门口的保安，略微斟酌了下，待要进门的时候，却是在意料中的被保安喝止住了。 “我显然是住在这里的，你肯定记错了。”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盯着这个年逾中旬，留着满脸胡渣的保安，微笑说道。 保安呆呆的凝视他眸子半晌，先是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后一拍自己的脑袋，“你看我这个记性！不要见怪啊！” “没事儿。”周天明应付了一句，再不与他啰嗦，径直穿过小区大门。 他在小区里转了连续几个弯，找到齐玥家所在的公寓，进入电梯，按了十八层的按钮。他深吸口气，眼睛扫过电梯里的人群。其中一位年轻的女士眼神与周天明交会之际，很是礼貌的对他点头微笑了一下。 周天明报之以微笑，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实在不适合表露微笑这种神情。他的笑容就好似一朵在寒风中干枯的花朵，显得苍白且无力。 “我如你所愿的来了。”站在齐玥家门前，周天明拨通了齐玥的电话。 “进来。”电话中只传来这么两个字，便即挂断。 周天明推开房门，才发现房门只是掩着，根本没有关实。他刚走进客厅，背后就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这一拳的力量令他的身子一下跌到在地板上。 “好啊，兄弟。”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周天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周天明挣扎着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他扭动了下有些疼痛的身躯，“她们在哪里？” “一如既往的多情，是吧？”黑衣人转过身去，冷冷的说了句，“来吧！” 周天明跟着黑衣人进入一间很是宽敞的卧室模样的房间，周天明曾经来过齐玥的家，但他除却进过齐玥的房间外，于其他另外的几个房间并没进去过。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判断这里是齐玥父母的卧室还是哪里，但总之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绝对不是齐玥的房间。 卧室中靠着衣柜似的高大橱柜左侧置着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床头柜上放着一只陶瓷烟灰缸，烟灰缸里十分干净，看起来有许久没有用过了。 床的左侧有一张真皮沙发，沙发前面的墙壁上放着与客厅同样的壁挂液晶电视。离沙发远远地墙壁一角还置着一台看似很高档的跑步机。 周天明的目光越过这些家具陈设，最终落向坐在沙发上的齐玥，她的双手被什么绑着，负在身后。脸颊右侧兀自有一道血痕，鲜血顺着她瘦削的下巴缓缓滴落。她的神色有些疲惫憔悴，以往那双美丽灵动的眼中也失去了鲜活的光彩，只是无神的低垂着。 周天明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但黑衣人很不适合的伸出一只手，拦在了他的面前，“你要给我的东西呢？” “你先放了她！” “讨价还价，是最没有意思的。” “天明…？”齐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禁抬起眼来，她看见周天明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身前，她张了张小巧的嘴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你知道吗，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周天明先以眼神示意齐玥不要担心，继而偏过头去，看向黑衣人，“你不该伤害她。” “事实上，我还可以再在她俏丽的脸上划上一刀。”黑衣人的身子犹如鬼魅，眨眼间伫立在齐玥身旁，手从宽大的风衣袖子中伸出，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片。 “你尽可以试试。”周天明不及黑衣人动手，抢着说道：“如果你希望那封信被我撕成粉碎的话。” “过了这么久…你始终不能学会一件事啊…”黑衣人的语气中有着一种近乎于哀叹的嘲讽，他的身子只是闪了一下，继而在周天明错愕的眼神中一手扣住了他的咽喉，将他的身子缓缓提离地面，“一只蚂蚁，如何来威胁老虎？” 周天明奋力向黑衣人挥了一拳，黑衣人漫不经心的伸出一只手来，将他的拳头握在掌心，听得“喀拉”一声，周天明的手骨应声而碎。 “啊！”周天明不禁痛呼出声，黑衣人抬起一脚，踹在周天明的小腹。将他的身子径直踢飞了出去，直到重重的撞在粉漆的墙壁上，发出震耳的闷响。 齐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事情，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的速度与力量竟然可以到达如此可怕的地步。 “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身上，究竟有没有带那所谓的遗书。”黑衣人缓缓走到周天明身前，他在周天明上下衣的口袋里找了一遍，除却一只手机，一个钱包之外，什么也没有。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步步紧逼（3） “你骗我？这可不太明智。”黑衣人空洞的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愤怒的意味，他快步走到齐玥面前，一只手掐住她雪白粉嫩的脖子，“现在，我只要一用力，她的脖子就会‘喀拉’一声断掉！”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先放了她…”周天明痛苦的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那么，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否则的话，你将我与她都杀了。不过这样一来，你永远别想要得到她的遗书。也永远别指望能知道她在人生最后的时刻究竟有什么话想对你说！” 黑衣人沉默了一阵，他似乎是在权衡这其中的轻重。当然，对于他来说，无论怎么样，齐玥的性命也好，周天明的性命也罢，都不会及上她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哪怕是一句最简单的话语。 所以他缓缓松开了手，他手中刀光一闪，束缚着齐玥的牛皮绳一下被割断了开来。齐玥得了自由，快步跑向周天明，二人凝视片刻，均是一语不发。 “现在，交出来！”黑衣人的语气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还有一个人呢？方倩，她在哪里？”周天明于之前的交锋既已占了上风，他便得理不让，“除非我知道她们两个都平安，并且她们都安全的离开这里。否则的话，你永远不会见到那封信。” “不错的算盘。”黑衣人应了一句，“可惜你的另外一个情人并不在这里。她在哪里？噢，或许她现在在这个城市的另一边，一个，未知的地方。” “需要补充的是，那个地方布满了炸药。让我看一下，最多还有十分钟，如果你不把你所谓的信封交给我，那么…” “ok！我给你！”周天明几乎毫不犹豫的，他向前一步，目光直视黑衣人，“不过它并不在我身上。它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我告诉你，你得到它，然后你放了方倩！”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傻，兄弟。你陪我一同去。” 周天明耸了耸肩，“兄弟齐上阵，是吧？那也并非不行，但你必须先保证她们两安全！” 黑衣人点了点头，他从风衣口袋中取出一支类似于对讲机的东西，拿在手中，说 道：“去把她放了。” 那类似于对讲机中的东西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对方只说了一个字，“是。” 尽管周天明觉得有些奇怪，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声音在他听来，很有一股和善之意。这听起来或许很可笑，但此刻他确确实实就是这么觉得的。即便对方只是说了一个字。 “现在，走吧。”黑衣人将那对讲机放回口袋，拉着周天明的手就走。 “天明！”齐玥跟上一步，却被周天明瞪了一眼，他的眼神仿佛就是在说，“不要跟来！” 齐玥本能的停住脚步，怔怔的望着黑衣人带着周天明走出了屋子。 “队长！发现目标！”就在黑衣人带着周天明出了公寓的时候，停在小区里隐蔽一角的一辆奥迪汽车里正有三名便衣警察默默地注视着黑衣人与周天明的行踪。 他们都是重案组的成员，是陈邵华手下最为精干的探员。陈邵华一共安排了六组人员，分布在小区各个角落，密切监视任何可疑的人物。 而现在发现周天明与黑衣人的探员，恰巧是六组人员中的一组。 “悄悄跟着他们，千万不要打草惊蛇！”陈邵华的声音从警员戴着的耳麦中响起，“人质情况如何？” “目前似乎只发现歹徒挟持了一名人质。”因为陈邵华提前将周天明，齐玥与方倩三人的相片给六组探员分别看过了，此刻这组探员只发现周天明一人跟着那黑衣人，所以才如此汇报。 “一组与二组原地待命。三组与四组跟紧歹徒，五六组人员上楼去，确认另一个人质的安全！”陈邵华做了简单的安排，各组探员应了声，便分别开始行动。 周天明跟着黑衣人走出小区，他将手看似无所谓的插入裤子口袋中，旋即在口袋中的手机上拨通了一个号码，“你将方倩藏到哪里去了？” “你在担心什么？？”黑衣人瞥了他一眼。 “担心你食言而肥。” “所以你真的是充满了正义感，两个都要救，是这么回事？” “我只是不喜欢私人恩怨撇及到他人。” 黑衣人 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私人恩怨。” “所以，你至少该告诉我你把她藏到哪里了，她是不是也被你的什么同伴在脸上划了一刀。” “你看起来很在意这件事？” 周天明耸了耸肩，“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你却毁了人家的容貌，这无论是谁，都会很在意的吧？”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所以，你也只是看中她长的漂亮而已。她现在被毁容了，你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她，是这样？” 周天明微微一笑，“你真是了解你的弟弟。” “告诉你也无妨，她在中兴南路第一百八十号的一间仓库里。” “是那个化学工厂？”周天明皱了皱眉头，“你把她安置在一个化学工厂的仓库里？” “放心，不出意外的话，炸药是不会随便爆炸的。那是人工控制的，安全且可靠。” 周天明沉默不语，他的目的已经到达。到了二人在街边上了出租车的时候，黑衣人进车的一瞬间，他漫不经心的挂断了口袋中的手机。 而这之前他们俩的对话，无一例外的都被城市另一边的唐蕊听在耳中。她起初不明白周天明怎么突然又打电话来，到得这通电话被周天明挂断后，她的心情只能用心惊胆战这四个字来形容。 她的双手有些颤抖，以往迷人的嘴唇也显得有些苍白，‘化学工厂’，‘炸药’这些词汇一时之间充斥了她的脑袋，她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但她依旧是飞快的拨通了陈邵华的手机，“邵华，方倩在中兴南路第一百八十号的一家化学工厂仓库里，那里面布了炸药…我，我，她…她…”她或许是太过惊慌，我我她她的说了好一阵子，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放心，没事的。她会没事的。”陈邵华在电话中小声的安慰唐蕊，他已经来不及细想唐蕊的信息从哪里得到的，只说道：“你现在在哪里？到方倩家了吗？” “就快了…”唐蕊深吸口气，尽量平复自己慌张的心情，“邵华，你一定要让她们没事…无论是齐玥还是方倩…” “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步步紧逼（4） 陈邵华接到唐蕊的电话，确知了方倩的所在。同时五六组的探员也已经进入齐玥的家里，他们确认了齐玥只是受了轻伤，并无大碍后，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陈邵华。 陈邵华坐在车内，点了点头，说道：“保护好她。”他挂掉了对讲机，对开车的警员说道：“跟上歹徒！” 坐在司机座位的警员说道：“定位系统已经找到了他们，他们正往新安大街移动！似乎要出了城区！” “让一二组动起来，与三四组接应上！另外，通知警厅里的同志，全员出动，将新安大街与城区的道路全部封锁起来！我要让他插翅难逃！” “可…长官，另一名人质尚且…” “没事！我已经知道了她的所在，马上会有警员与专门的爆破组去那里营救！”陈邵华顿了顿，“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将这个混蛋抓起来！” 黑衣人与周天明上了出租车后，司机依着周天明的指示，驰过新安大街，一路往南而去。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出租车停在一处近似于公园的门口，黑衣人付了钱，带着周天明下了车，“你将信封藏在公墓里？” 原来周天明竟然是带着黑衣人离开城区，来到了一处公墓陵园。两人缓步走进宽敞的陵园大门，此刻距离清明尚且很是遥远，所以陵园中的人并不多，或者说根本没什么人。 周天明与黑衣人登上陡峭的石梯，爬上一座小山坡，伫立在一座似乎是已经废弃已久的陵墓前。 墓碑上既没有死者生前的照片，也没有死者的姓名。但墓碑的台前并没有多少灰尘，显得很是干净，台子上，兀自放着一束白灿灿的菊花。 花朵娇嫩的仿若要滴出水来，看起来，这束花大概是几天前有人放在这里的，因为是金秋时节，是菊花的花季，所以并没有凋零的太快。 周天明伸出手来，掸去墓碑上层积累的一点灰尘，说道：“很惊讶吧？她的坟墓还保存着。本来说是要拆了的，一来她已经没什么亲人，二十年一次的护墓费很久没有缴纳了。二来七十年的墓地使用权限已经到期了，所以这里的人就说要拆掉它。” 黑衣沉默不语。 “但幸好，这座坟总归是保存了下来。” “你将它买了下来？”黑衣人看了眼周天明。 周天明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但她确确实实已经走了太久了…她的照片，她的名字，她的生辰与走的那一天，都再也无法清清楚楚的刻在这墓碑上。” “为什么？你不敢面对她？所以找了这么个烂透的借口？” “我只是不希 望引起恐慌。” “什么恐慌？” “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来祭拜一个一百多年前的人，无论怎样，都不合适吧？况且他祭拜的既非是他的祖先，亦非别的什么亲人，而是一个从照片看起来美丽非常的女子。” 黑衣人再度沉默，他似乎也认可了周天明的这个说辞。 周天明的目光眺望开去，远方山峦层叠，山中无数火红的枫叶将层叠的山峰映的一片艳红。它们连成一片，组成一团团极具层次与规律的火红海浪，仿若正呼啸着向周天明拍打而来。旁边的一座墓前，扫墓人正低矮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墓前堆积的灰尘。 他苍老的目光只瞥了眼周天明与黑衣人，便继续低下头，很是谨慎地扫着地。每一座坟前，他都谨而慎之的清扫一遍，仿若恨不能将地上的灰尘连同地表用扫帚一同敛了去方才罢休。 空旷的山中寂静无声，除却一些栖息在梧桐枝上的不知名鸟类发出的鸣叫声外，便只有扫墓人“刷刷”的扫地声。 周天明与黑衣人相继沉默的在这座既无照片，且无名子的空白墓前站立了好一阵，黑衣人方才嘶哑嗓音说道：“信封，在哪里？” 周天明微微一笑，“隔了许久没见她，莫非不想与她说些什么吗？” 黑衣人摇了摇头，“她亏欠的我。”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们俩，共同亏欠的我。” 周天明脸色变了变，“并不能这么说。”他直视着黑衣人那隐藏在风帽下的脸庞，“你根本没有资格这样说。” “信封，在哪里。” “你始终觉得我们对不起你，是吗？是你先离开了她！” “信封，在哪里。” “你根本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她所经历的一切。她的喜怒哀乐！而当痛苦与灾难发生的时候，你也并未能及时在她身边，你只是任由这一切在她身边发生！你现在怎么还能当着她的面说她亏欠的你！”周天明因为过于激动，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衣领，几乎是用吼的说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砰！”一声闷响，黑衣人一拳重重的打在周天明小腹上，这让他周天明痛楚的几乎跪倒在地。他弯着腰，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这样才能让身体上的剧痛得到一定缓解。 “信封，在哪里。”黑衣人自始至终都在重复这句话。 周天明喘息了好一阵子，感到腹部的剧痛稍有缓解，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嘴唇蠕动了一下，正要说出信封的所在。 忽而的，漫山遍野传来警车的呼啸声，一队队武装特警手持不知从何处 抢上山坡来，他们将二人围成一圈，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周天明与黑衣人。 “释放人质，束手投降！”陈邵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身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风衣，在几名探员的簇拥下，穿过武装的特警，近距离的站在黑衣人面前。 “所以，这就是你的算盘？我的弟弟啊，真是愚蠢。”黑衣人此时被警察团团围住，语气中竟然没有一丝慌张，依旧是空洞洞的，“你刚刚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周天明皱着眉头，他看了眼陈邵华，“方倩呢？齐玥呢？你确定她们两安全了吗？” 陈邵华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的警员们已经将她们保护起来了。” “是这样吗？我恐怕不敢苟同。”黑衣人的声音在旁不合时宜的响起，“你有与你的队员们确认下吗？确定他们都救下了她们呢？” “你什么意思！”周天明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妙，他脸色变了变，看向陈邵华，说道：“告诉我，你的手下已经救下了她们！” “你放心。”陈邵华调试了一下一直戴在耳朵中的微型耳麦，说道：“五六组汇报，人质是否安全。” “队长，阮婷已经带齐玥小姐…”突然的，从对讲机中传来“轰”的一声，这种声音近似于某种炸弹爆炸的声音，周天明便是隔着陈邵华有一定距离，也清楚的从他耳麦中听到了那振聋发聩的声音。 在场的除了黑衣人看不到脸色外，其余人尽皆变色。周天明一把抢上前去，双手死死地抓住黑衣人的衣领，吼道：“你做了什么！” “噢，我忘记告诉你了，在你来她家之前，我似乎装了几枚简易的自制炸弹。嗯，看来威力还不错…” 周天明的心脏“咯噔”一下，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几乎要跌坐在地。 陈邵华焦急的让耳麦中的组员回话，但他的催促仿若石沉大海。他与那边的信号，已经断开了。 “你们不要确定另外一边吗？嗯，你确定你的手下救了另外一个？” 陈邵华脸上的神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他转换了一下耳麦的频道，说道：“爆破小组，汇报你们那边的情况！” “队长放心，人质已经安全，我们正在撤离，现场并未发现有安置炸弹的痕…”‘痕迹’两个字没有说完整，又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耳麦中传来。周天明与陈邵华均是脸色惨白。 “忘记告诉你们了，我的伙伴可不像我这么有耐心。他是一个比较狂热的分子，最喜欢的，就是火与光…” 周天明咬着牙，双目瞪着黑衣人，仿若要喷出火来。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步步紧逼（终） 周天明咬着牙，双目瞪着黑衣人，仿若要喷出火来。 黑衣人忽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就走。陈邵华最先反应过来，他飞快的从风衣里衬里掏出一把黝黑的手枪，几乎是没有瞄准的瞬间扣动扳机。 “砰！”漆黑的枪口喷出明晃晃的火焰，子弹飞快且精准的穿过黑衣人的手臂，但连带着也穿过了周天明的手臂。 鲜血溅出，黑衣人的手不自主松开了周天明。但随即的，他的身子仿若化为一道黑影，只一瞬，便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陈邵华单手一招，周遭武装的特警立时四散开来，山坡上无数牵着警犬的警员开始疯狂的搜寻黑衣人的踪迹。 但黑衣人就仿若凭空消失在了秋日有些微凉的空气中。空旷的山野中，警车的鸣笛声与警犬的吠叫声响成一片，在渐渐暗淡的天色下纠织成一个又一个独特的音符。这些音符穿过漫山遍野，跳跃进周天明的耳朵中，令他的耳膜感到一股隐隐的刺痛。 他的脑袋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这抹空白就仿若有什么人用橡皮擦漫不经心的擦去了他脑海中关于记忆这部分的某一个环节。他感到什么人推着自己上了警车，身后传来嘈杂的谈话声，但他一时也没有去理会。 直到警车载着他离开了这片公墓陵园，驰上了高速公路的时候，周天明方才从之前漫长的失神中回过神来。 “不要动，你流了很多的血！”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天明偏头看去，是一个长相殊为讨喜的年轻警员正用自己的制服外套压着自己的右手臂。 右手臂上轻微传来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受了伤。陈邵华之前的一枪打中了黑衣人的手，也伤及了被黑衣人抓住的周天明。 “人质怎么样了？”周天明并不在乎自己受的枪伤，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可以治愈好它。 年轻的警员的脸上现过一丝近似于愤怒与遗憾交 织的神情，这两种情绪最终是化为一抹无法掩饰的悲哀，覆盖在他整个脸庞上。他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一句话。 无言的沉默，却仿若一柄沉重的铁锤，重重的砸在周天明的胸口。他的脸庞上不可抑制的现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无奈，这种无奈，远比任何的悲伤来的更加厉害。 这是类似于每当你有了可以或者试着可以珍惜的东西或人的时候，他们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这么的离你而去。当着你的面，即便你绷紧每一根神经，即便你咬紧牙关，但你总会百密一疏。 就好像一场电影，其中的某一个角色在剧情到了特定的阶段时候就这么突然的，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诚然，周天明所生活的这部电影中，已经有太多太多他珍惜的人就如今天这样突然的离他而去，他甚至连一丝反抗与挣扎的权利也没有，这不禁令他感到不胜凄哀起来。 周天明被警员送到医院，因为他勉强也算作是歹徒的人质，此刻警方的大部分精力除却放在搜捕黑衣人身上，剩下的便都集中在保护周天明上。 尽管周天明并不需要他们的保护。尽管他们将金陵市第一医院围的水泄不通，周天明也很清楚，黑衣人若要找他，那将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他更清楚的是，对方是一种警察无法应付的生物。至少寻常的警察，是对他束手无策的。 金陵市第一医院，顾名思义，是金陵市若干座医院中最早建立，也是最具规模的一座医院。里面汇集了许许多多的高端医疗人才，他们拥有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最尖端的医疗研究团队。他们可以治愈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疑难杂症，他们是死神的克星，他们是大多数文章中所赞颂的白衣天使。 但他们只为少部分的人服务。即，钱或权任有一样的人。 千万不要误会，并非这家医院本意如此，只是这里昂贵的医疗费用，也只有少部分的人付得起罢了。 周天明被送到这里，其根本原因也是在于他现在是警方重点保护的对象。而金陵市第一医院，这儿的保安系统无疑是全市医院中最好的一座。 “你应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我得确定子弹是否还嵌在伤口里面。”诊疗室里，周天明对面坐着一中年男子，身穿着白色大褂，正戴着金框眼镜定定的注视着周天明。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病人来了医院不肯给医生查看伤口的。他将那受伤的手臂仿若收藏珍宝一样的藏在衣袖里，除却从衣袖中间或滴落的鲜血，他再看不出任何其他情况。 周天明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的秃顶一扫而过，旋即淡蓝色的眸子仿若几不可见的缩了缩，“你已经看过我的伤口，并没大碍。我只是被子弹的流片擦伤了。”他凝视着医生满是皱纹的脸庞，如是说道。 中年男子怔了怔，他点了点头，“嗯，并没什么大碍。但我建议你还是住院观察一下，毕竟子弹的威力有可能…” “我说过了，我没事。这只是擦伤。”周天明对他说了这么一句，便不耐的站起身来，走出了诊疗室。 医生对于他这样的态度却并没什么不满，反是在类似于诊疗报告的纸张上写上了‘轻微擦伤’的字样。 “你要去哪里？”周天明一出诊疗室，便有两名看守在门口的警员拦住了他，“很抱歉，陈队长没回来之前，你还不能肆意走动。” “你们不记得见过我。”周天明的眼睛在二人的脸庞上凝视片刻，便迈着步子往医院大厅走去。而这两名警员，也再没阻拦他。 周天明径直穿过医院大厅，医院中有巡逻的警员他或是用迅捷的身形躲开，到了实在不得不碰见的地步，他便用精神控制令他们让道。 他迈着沉稳且迅捷的步伐，就要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忽然见到大门前的花园中有四个警员围着一名女警在说着什么。 （本章完） 第三十章 被抹去的过去与幸福 周天明心中好奇，他的身子悄悄的隐伏在墙角，这几人的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他距离这些人也有些遥远，但他依然清楚地将他们的对话听在了耳中。 “阮婷，你说，你带着齐玥早就离开她家了？” “是啊，不过也没多早啦。是这样，我们那个时候在她家找到她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定。而且她的脸上也受了蛮深的刀伤。当时我与组里的人商量，由我先陪同她去医院处理下伤口，其他的人在现场搜查一下，看能找到什么歹徒留下的蛛丝马迹。” “果真如此？！”四名警员听了叫阮婷警员的话，都不禁显得有些激动。 “是啊，怎么了？”阮婷疑惑的看了众人一眼，“我说你们，该不会要责怪我不遵守陈队长的命令，擅自带着人质离开吧？” “不过我当时想既然你们已经追踪到了绑匪的位置，那么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何况我开着警车，莫非绑匪胆子大到在光天化日下袭击警察不成？” 四名警员都没有说话，又听阮婷继续说道：“而且人家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脸上被划了一道，当然需要及时处理咯！要是留下什么疤痕…” 后面的话周天明没有再听下去，他的一颗心脏随着阮婷的话跳动的越来越快，到后来，他几乎是难以忍耐的瞬间折回医院大厅，快步走到前台，对前台女护士道：“你好，我想问下，齐玥小姐的病房是在几号？” “齐玥？”前台的女护士抬起一张有些圆润的脸庞，疑惑的看了周天明一眼，随即她低下头去，在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个字母后，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没有叫齐玥的病人。” “呃，也有可能是阮婷。”周天明不太确定开病房的时候那阮婷用的是谁的名字，所以他索性都试一试。 “你是谁？是病人的家属吗？”女护士却是极具戒备的看了周天明一眼，她站起身来，正要抬手呼唤大厅中不远处的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但手臂刚抬起的一刹那，她的眼睛便对上了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睛，“不要惊动别人。我没有恶意，我是她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她的病房。” “b206。”女护士呆滞的回答了一句，周天明微微一笑，向她道了声谢，转身便走。 大厅中有几名巡逻的警员似乎认出周天明的背景，正要上前呼唤他，但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背影便消失不见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周天明乘上电梯，到了二楼，寻着b206病房。这是一间单独的高档病房。病房门口的走廊上并没有人，周天明四下看了看，似乎值班的护士此刻也不在。 他心中稍安，轻轻推开病房的房门，迈步而入。 病房并不算很宽敞，但却很整洁。雪白的窗帘此刻不知被谁拉了起 来，使得房间内显得有些昏暗。病**铺着雪白的床单，床单上正躺着齐玥。她侧身子，俏丽的脸庞正对着周天明，但她并没有看到周天明，她闭着美丽的双眼，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是睡了过去。 周天明看见她右侧的脸颊被洁白的纱布包扎了起来，心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迈着缓慢且沉静的步子，走到床边，慢慢蹲下身子，以使自己的脸庞正对着齐玥沉睡的面容。 他伸出手来，轻轻捋去齐玥耳畔有些缭乱的长发，他的手有些颤抖，仿若自己在触碰一件无比珍贵的艺术品。 齐玥的呼吸很是均匀，她诱人的胸脯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着。但周天明此刻凝视着她这般傲人的身躯，心中竟是生不起一丝杂念。 他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齐玥，也不知过了多久。虽然窗帘被人拉了起来，从病房中看不见外面的天色。但周天明的目光仿若透过了雪白的窗帘，清晰的看见，黑漆漆的云层中，月亮正悄无声息的探出头来。月光仿若被用清水涤荡过一般洁白无瑕，它透过厚重的黑云，肆意的挥洒在大地上，为大地铺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银辉。 周天明缓缓闭上眼睛，他想象自己正躺在那层银辉之上，想象自己的身子被那层柔和且舒适的银辉缓缓包裹。这层所谓的银辉，就好像他亲手为自己打造的蚕茧，他以此将他与‘别人’区分开来。只要在茧里，他便永远是安全的。而他在里面，也不必再与‘别人’去接触，这样，‘别人’也不会受他所累。 他需要这么一个茧，一个像银色月辉的茧，将他彻底的，决绝的同外界区分开来。他不必期待破茧成蝶的那一天，因为他知道，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 看似走不到尽头的生命所唯一留给他的，便只有无尽的痛楚与悔恨。他感到厌倦，甚至是厌恶。一如今天，如果没有他，那么她绝对不必承受这样糟糕的事情。 “抱歉…”寂静的病房中，周天明忽而低声说，“为所有的事情…”他说到这里，忽而轻轻摇动了一下齐玥的身子，用温柔的言语呼唤着她，“齐玥。” “嗯…”齐玥从鼻中发出一个类似于应答的声音，她睁开睡意浓的化不开的眸子，有些迷惘的看着眼前的人。 “天，天明？”着实过了好一会儿，齐玥才认出此刻在他眼前的人是谁。她不禁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没事，太好了！”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近乎于宠溺的揉了揉齐玥柔顺的长发，“我当然没事了！” “你被那人带走后，我一直都很担心，还好老天保佑，你没事！”齐玥看起来很是喜悦，俏丽的脸庞绽放出了久违的迷人笑容。 周天明点了点头，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齐玥光滑洁白的脸颊，“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齐 玥的俏脸不禁一红，周天明这样暧昧的动作与语气让她原本就十分喜悦的心更是加快了跳动。 “看着我的眼睛。” 尽管周天明这么说，齐玥的头却是垂的更低了。她的眼眸只是羞涩的凝视着那洁白的床单，双手也来回揪弄着床单，显得很是紧张与不安。 周天明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让她晶莹亮丽的眼眸不得不与自己对视，“你有什么话就说啊…这样是做什么…”齐玥的眼神有些游离，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仿若一只活泼乱跳的小鹿，几乎就要从自己的胸口中一跃而出。 “听我说…”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凝视着齐玥的眼睛，齐玥清楚地看见他那充满莫名魅惑力的淡蓝眼瞳缩了一下，“你会忘记今天的事情，你只知道你的家失了一场大火。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会忘记我，忘记周天明这个人，永远的忘记。他从未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周天明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会很顺利的从高中毕业。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遇见一个你爱的，爱你的人，与他相伴相知，共度一生。你会拥有一个精彩美丽的人生，也许以后还会有一两个孩子…” “痛苦与灾难会离你远去，死亡与鲜血也将消散一空…”周天明久久凝视着齐玥的眼睛，看着她眼神中的惊讶、疑惑、哀伤、不舍等情绪尽数化为一片迷茫后，他方才轻轻拍了拍齐玥的肩膀，“天色不早了，该好好歇息了。” 齐玥就仿若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她重新躺在病**，缓缓合上了眼眸。周天明忽而张开大口，尖利的獠牙从自己嘴唇两侧伸出，他此刻的神情，狰狞非常。 他的獠牙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鲜血顺着破损的肌肤一下流落出来。周天明将流着鲜血的手腕放到齐玥唇边，让少数的鲜血缓缓流入她的口中… 做完这一切，周天明站起身，在齐玥的额头轻轻一吻，随即走到被窗帘前。 他“哗啦”一下拉开窗帘，这才发现窗帘后面的原来是一个并不怎么宽敞的阳台。阳台上放着一张看起来很舒适的躺椅，躺椅旁的茶几上放着几本杂志，看起来这阳台应该是给病人午后休息用的。 周天明站在阳台护栏的边缘，轻轻一跃，他的身子便轻飘飘的从二楼落到了地面。他脚下不停，绕过病房后的花园，径直出了医院。 衬着迷人的夜色，昏黄的路灯与皎洁的月光交互映照，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仿若用完美的复制笔，勾勒出了另一个他。就像希腊剧中的面具一样具有双重含义，光与影。希望和绝望。信赖和孤独。 或许是因为周天明走的太过匆忙，以至于他离开的时候，忽略了齐玥眼角的那滴泪珠。那滴晶莹的泪珠，仿若一颗亮闪闪的钻石，在黑暗中闪耀出一种难以言明的光晕。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兄弟对决 齐玥因为一名可爱女警的无心且善意的举动得以逃过一劫。但我们要知道，那天被黑衣人挟持的人质是有两个的。 或许方倩在周天明心中压根提不上什么有何印象，所谓的分量更是无从提起。但周天明无可否认的是，她之所以遭此横祸，是因为他。 当然，这绝不是说方倩的死全因他而起。这只是…只是一种无可言明的歉疚感。 方倩的葬礼显得很是凄凉，虽然葬礼那天来了许许多多的人，但在周天明看来，正是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才更将那种凄凉衬托的愈发明显。 他并没有现身，作为方倩的同学或是朋友的身份来参加这场葬礼。他只是，躲在阴暗的角落中，静静的注视着葬礼的开始。 他的眼光扫过场间无数的人，在人群中，不经意的瞥见了齐玥与唐蕊。她们的神色间满是浓厚的哀伤，那种浓厚就仿若用一种浓到化不开的墨水铺在了脸庞上一般。齐玥穿着浅白色的鹅绒毛衣外套，与唐蕊深黑色的女式西装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无论是白色也好，黑色也罢，此刻在周天明看来，它们都尽数化为一种颜色。那便是红色。 鲜红鲜红的红，它有些刺痛周天明的眼睛，还有什么比这种刺眼耀目的鲜红更能代表死亡呢？ 他不禁缓缓垂下头去，他竟然有些不敢直视这抹鲜艳的红色。他的双手插在浅色牛仔裤的口袋里，他就这么在黑暗中垂着头，一双淡蓝色的眸子也失了往日的光彩。他抿着嘴唇，双手在裤子口袋中屈握成拳，一种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正在内心中悄然萌发，并且愈发剧烈起来。他的心口好似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谁也不知道从那里会迸发出怎样绚烂且可怕的火焰来。 天气阴霾的有些过分，灰沉沉的天空没有一片云。但周天明想来该是无数的乌云连成了浩浩荡荡的一片，这么着，它们将原本晴朗的天空完全遮蔽起来，用它们独特的阴郁与沉闷组成了全新的天空。 它们就 这样用一种混沌，死气的全新面孔注视着地面的人类，注视着这群永远在痛苦与迷惘中挣扎的人类。 周天明凝视着这样昏沉的天空，忽然他的心中涌出一种强烈的冲动。那是近乎于只身飞向空中，用自己的双手将这片混沌一一撕裂的冲动。可惜的是，他不会飞。尽管在生物学上来说，他的一些习性像极了蝙蝠。但，蝙蝠可以飞，他却不可以。 葬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葬礼主持人在远处用一种沉厚且凝重的语气朗声念着什么。周天明没有听下去，他转过身，除下罩在头上的卫衣帽子，用极其迅速的步伐离开了公墓陵园。 人既然已经死了，再说多少什么慰藉的话，也都是徒劳。上帝不能帮你将他或她从天堂或地狱带回来，上帝也无法抚平你内心的创伤，上帝更无法让你坦然去接受这一切。那么，为什么每一个葬礼上，无一例外的，都要去祈求上帝？如果上帝可以帮你，那么他绝不会让这种难以承受的伤痛发生在你的身上。 唯一能帮助你的，只有你自己。 周天明出了陵园，悄无声息的招了辆出租车，回到齐玥家所在的小区。曾经的家所在的小区。 因为一场爆炸，齐玥的家因为被大火侵蚀。索性的是，这场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爆炸，并没有让公寓中的其他人有所伤亡。 但既然这小区的公寓中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这些天来搬出去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高阶白领或是从事什么尖端行业的富人，他们并不介意抛弃一座房子所带来的财产损失。 周天明并没有上楼，事实上，他也没有办法上去。警方已经封锁了齐玥的屋子，名义上是保护案发现场，以便采集证据。但周天明不知道，在一场大火的肆虐下，那只剩下灰烬与尘埃的屋子里还能留下什么。他们现在甚至都不知道黑衣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齐玥的屋子与方倩所在的化学工厂内安放的炸弹。 周天明站在公寓的楼 下，清幽的小区中并没有多少的人。这小区的居民似乎因为这里突然发生的爆炸而都对这栋公寓心有余悸，但凡走近这里的人，都会不辞辛苦的绕道而行。 要他们从这栋公寓前走过，那是决计不可以的。 “你只是想要看见我痛苦，是吧？”周天明站在原地，开始低声自言自语起来，“你总是这样啊，兄弟间的事情，永远都喜欢牵扯到别人。” “虽然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所谓的同情心与正义感在一百多年行尸走肉的生活中也已经所剩无多。况且无论是方倩也好，齐玥也罢，她们都不过是我漫长且枯燥的人生中所寻找的短暂乐趣罢了，你伤害她们，就想让我痛苦吗？你是怎么可以这么肯定的？我认识她们甚至不到一个月…” “啊，是了。你总是很了解我。兄弟间特有的那种理解，是这样吧？世事就是这么的讽刺，在我失去我们的父母，失去我们共同所爱的人，而只有我一个人苟延残喘的活下来的时候，我是多么希望你这个一走多年的哥哥能出现。但你就如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我甚至认为你也在末日中死去了…” “可看来你并没有。并且你就这么突然的出现，用一种愤怒，怨恨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是吧？你想要报复我，因为她？你以为在我知道你还活着，并且肆无忌惮的破坏了我新生活的时候，我还能让你再那么逍遥自在下去？你想要我无止尽的痛苦下去，对吧？而我，只想终结这一切！” “死了十二名警察，死了方倩。你和我，都必须为这一切负责！” 金陵市，上西区一处偏僻的公园里。黑衣人阴沉沉的身影出现在公园门口，他走进公园，在花坛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 公园中很是清静，除却他之外，再没别的什么人。但他也好像不存在一般，他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他寂静的有些像空气，有些像那种下雨天潮湿且压抑的空气。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兄弟对决（2） “很准时。”忽而的，不知从公园的那一条街道，冒出一个人来。是个闭着眼睛的少年，他留着微卷的中发，发色是与他年龄极其不符合的白色。他上身穿着干爽的浅蓝色衬衫，下身是一条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裤。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俊雅与稚气并存的脸庞上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缓步的走到黑衣人身边，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血腥气，你受伤了？”少年闭着的眼睛对上黑衣人隐藏在风帽下的脸庞，这样的情景着实有些诡异。因为无论是少年或是黑衣人，似乎都无法看见对方。但他们竟然就这么令人难以理解的面对着面。 “一点儿小伤。”黑衣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死气，空洞，他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眸瞥了眼少年手中的手提箱，“你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你说这个？”少年晃了晃手提箱，旋即将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摇了摇头，“只是一小部分的样品。” “那也足够。至少证明，对方有意与你合作。”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吧？毕竟，我们出的价可是很诱人的。”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少年文雅的脸庞上浮现一丝微笑，“所以，你让我帮忙，就是为了去屠杀一些无关紧要的警察？” “两起爆炸案，十二个警察丧生。报纸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是是三个人。” 少年闭着眼睛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恍然的神情，“是了，还有一名可爱的小姑娘。” “虽然我看不见她的样貌，不过那个时候在工厂，嗯…就是你让我看着她的时候，听她的声音，约莫是很可爱的，对吧？” 黑衣人不置可否，“现场没有留下痕迹？”他淡淡的问了句。 少年微微一笑，他用右手的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动作优雅之极，“如果爆炸留下的灰烬算是痕迹的话…” “指纹是伪造的，脚印是虚假的，就连你的身份也都没有记录在警方的档案中，他们要从何追踪你？”少年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一点上尤溪就比你差得多了，他让警方并且和一群不相干的人看见了他的相貌…” “所以我把他清理掉了。” 黑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的就好似在说自己清理了屋子一般。 “妮娜小姐知道的话，又该好好骂我们一顿了。要知道…嗯，能与血族基因完全融合的人并不多，你算一个，那尤溪，好不容易…” “我早说过了，新生的试验品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根本无法控制他自己，他来到这里，唯一做的事情便是吸血，杀人。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个失去了理智与自我控制力的畜生，组织里并不需要这样的杀手，不是吗？” 少年想了想，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说起理智与自我控制能力，你的那位孪生弟弟真的不错。” “他不过是个失败的半成品。” “至少他不会像尤溪一样到处杀人，是吧？” 黑衣人沉着嗓子说道：“你不该起这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想招募他进入组织。” 少年不置可否的一笑，“是这样吧？毕竟，拥有血族基因的灵能杀手已经很少了，碰巧又被你杀了一个。” “我说过了，他不过是个失败的半成品。无论是灵能指数来看，或者说他的身手来看，他都是个废物。他甚至比不上尤溪。” “那只是因为他没有受过训练吧？”少年顿了顿，“既然你不喜欢，那便算了。不过，妮娜小姐总是希望自己能多一个同类的。” “那就再去找别的人吧！为他们注入血族基因！”黑衣人的语气中透出一股不耐，“我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招募伙伴的，记住了。” 少年耸了耸肩，“我们此行的目的也不是来寻私仇的，对吧？”他双眼紧闭的脸庞忽而现出一种莫名神色，“本来我也不该多管你的事情，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并不想让你的弟弟加入我们，那么就该尽快除去他！” “你明白的吧？如果让他们发现他，那么他们恐怕不会像你一样这么计较，反而会大力的去拉拢他。” 黑衣人点了点头，“无须你操心。” 白发少年拍了一下手，说道：“这样的话，你解决了你的弟弟，我们也该着手正事了。周末过去后，下个星期转眼即到，你也该抓紧时间了。” 黑衣人站起身来，缓缓说道：“还是先打开箱子验验货吧！” 白发少年点了点头，他双手将手提箱上的两个扣子打开，箱子里装的，赫然是一袋袋密封的毒粉！ 少年打开其中一袋，用指尖沾了一点儿，放入口中，咂了咂嘴，随后点头说道：“纯度很正。” 黑衣人再不说话，转身隐入了黑暗之中。 夜幕渐渐笼罩整个金陵市上空，昏沉了一天的天空在太阳火热的身躯彻底的消失在地平线之际，终于迎来了熟悉且陌生的黑夜。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无数急着外出，赶着回家的人们交织在一起。他们的存在，共同组成了这个繁闹的夜市。也或者，是这个繁闹的夜市构成了他们。 上完补习班的学生，加完班的上班族正托着疲惫且麻木的身子踏上回家的归途。他们渴望的，不过是回家后的一个热水澡与一顿温馨且美味的晚餐。 在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富人子弟们却是从漫长的白天中苏醒过来。他们走下床，洗漱了牙齿与脸庞，男人们西装革履，打理起时尚的发型，走出家门，开着心爱的跑车，准备开始夜晚的狂欢。 女人们精心化上美美的妆，脸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涂在唇上的唇膏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她们衣着或得体、或暴露。或高贵、或庸俗。但得体也好，暴露也罢，高贵亦或是庸俗，她们无一例外的，都为自己戴上一张美美的面具。然后用一种神奇的魔法笔在这张美丽的面具上勾勒出一个近乎完美的笑容，接着，踩着廉价或昂贵的高跟鞋，走出了家门。 男人的车子开到她们家楼下，她们微笑上车。车里的谈话既无趣且低俗，但他们不亦乐乎。他们将谁与谁上床，谁与谁做过，用了什么体位肆无忌惮的挂在嘴边，甚至不惜用最粗鄙的言语去描述当时的场景。要承认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是出色的艺术家，他们可以将不曾亲眼见过，只存在想象中的场面用言语描绘的活色生香。 这些人所渴望的，不过是一夜的激情与狂欢。他们既不在乎家里的热水澡，也对于家里的饭菜感到无所谓。他们或是喜欢出入于昂贵的饭店亦或是廉价的路边摊，但无论哪一种，总之是对于家里的饭菜不屑一顾的。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兄弟对决（3） v—club酒吧在九点半的时候准时的迎来了第一批活跃的客户。周天明夹在拥挤的人群中国，进入酒吧，他一如既往的，选择在酒吧大厅偏僻的一角开了个吧台，旋即点了一杯廉价的威士忌，自斟自酌起来。 期间有一两个打扮妖娆，穿着暴露的舞女前来搭讪，都被他礼貌的拒绝了。他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或者说有些抑郁。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很难激起所谓的欲望的。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吧台边，喝着威士忌，目光茫然且空洞的注视着酒吧中形形色色的人。音乐声一如既往的喧闹，它仿若拥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一种类似于能最大程度催动人体内欲望的力量。它在这个混乱，混沌的场所中肆无忌惮的用这种力量挑战着人类的底线，那是道德与欲望之间的底线。 而往往的接过是，欲望不费吹灰之力的战胜了道德。美貌且年轻的女子在这样肮脏的场所中用自己鲜活且精美的身体换来死气且丑陋的金钱。而这也并非源于金钱本身就很丑陋，只是在于她们这样的赚钱方式很是丑陋，并且充满死气。那又不同于死亡的死气，而是一种近似于腐烂的死气。 就好像一具光鲜的外壳下，内里已经无可救药的散发出腐烂的死气来。尽管腐烂，却谈不上死亡，因为，毕竟她们还在活着。 有钱的男人们在这里以为他们掌控了一切，他们在这里挥洒金钱，只为对于女人予取予求。动物与人类的区别，在这里，一时是很难区分的。 因为同样是jiao配形式的活动，动物无所注重，无非是身体的本能与传言后代的必须罢了。而人类，则应更为注重情感上的东西。 情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一如周天明现在，他的目光穿过狂欢的人群，仿若看见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岁，打扮妩媚，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坐到了他的身边，随着她轻启朱唇而散发出的淡淡酒气缓缓侵入周天明的鼻间。 “一个人开台子，一个人喝闷酒？”这个女子眼神暧昧的坐在他身旁，身子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 “我这么喝你的酒，你不会介意吧？” “噢，当然。只要你付一点点儿的报酬就好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呢？” “在这儿的话，恐怕不太方便。” “不方便，才刺激。” “嗯，说的有道理。” 熟悉又陌生的对话在周天明的脑海中回荡，他右手习惯性的向旁一拉，似乎要拉住什么人的手。就好似他真的能拉住什么人的手一般。 但什么人也没有。他所想的，不过是他第一次与方倩在酒吧相遇的场景。那天，他饥渴的嗜血欲望让他差点做出令他后悔终生的事情。但他毕竟忍耐住了。而现在想来，自己这又是何苦来的？倘若一开始他便不去招惹她，她也不必现在长埋地下。 无论他怎样开解说那是他该死的混蛋哥哥的错，但不可否认的是，一条鲜活的性命就这么离开了。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这在于，生命不该这样脆弱。而任何人，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利这样肆意的剥夺他人的生命。 周天明有些无味的将方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随即起身，走出了吵闹的酒吧。 站在酒吧街区的街道边，里面依稀有从各家酒吧中传来的重金属音乐声。街道两侧来去匆匆的行人仿若被一条条无形的鞭子抽打一般，走的既快且急。 周天明有些默然的看着这些来回穿梭的行人，他就这么站立在街边，一动不动。仿若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仍然久久未有所动。他似乎在等待什么，但脸上的神情又似乎是无所可待。 他确实是无所可待，他是孑然一身的，在这儿，这座城市，这个世界，都没有他可以再留恋的东西。 或许曾经有过，但那些也都淹没在 漫长的时间洪流中了。 但有些事情他总是要去做的，如果这些事情只有他可以结束的话。所以他在喧闹的黑夜中缓慢的伸出了手，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汽车在空旷的大街上呼啸而过，前车灯闪耀出的光芒显得格外夺目，这微不足道的光芒，仿若要照亮整个漆黑的夜空。 周天明回到家，要进家门的时候，却发现唐蕊正站在他家门前，目光有些焦急的望着远处，似乎是在黑暗中寻找他的身影。 周天明所住的这栋二层小洋房算不得小区中的住宅，而是独立出来的，有些像别墅一样的概念。而况他的家处于城郊，这里的人烟实在少得很，唐蕊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站在这样一个地方，显得有些焦急与不安那是很正常的。 “上帝，我可总算找到你了！”唐蕊终于在那看似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暗中寻到了周天明的身影，她的衣着与今天在葬礼时见到的一样。黑色的女式小西装，内里似乎衬着一件白色雪纺纱t恤，黑色与白色的完美结合，将她原本就很娇小的身形衬的更显苗条。 “我可不是上帝。”周天明走向唐蕊，耸了耸肩，“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去哪里了？邵华可是找了你一整天！”唐蕊有些恼怒的看了眼周天明，“绑匪还没有抓到！你还没有脱离危险，你明白吗？邵华估计绑匪有可能还会对你下杀手，因为你是最近距离看过他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绑匪担心我看到他的面目，所以要杀我灭口么？” “邵华说有这个可能！”唐蕊很是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而且，你的枪伤还没有好吧？虽然医生报告说是擦伤，但怎么着你也得好好歇着吧？你莫非又跑去喝酒不成？”她明显从周天明的身上闻到了一抹淡淡的酒气，期间还夹杂着女人的香水味。那倒并非他去鬼混，只是酒吧那种地方，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一些。 周天明不置可否。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永远也无法相互理解的两人 “天呐…”唐蕊的眼睛盯着周天明，眼神中充斥着不解与无奈，而更多的，是一种愤怒，“你究竟怎么想的？死了十二个警察！方倩也死了！齐玥，齐玥…幸好她没有事…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而你，你莫名其妙的在医院中失踪，避过看守你的警员和护士，就只是为了去寻乐子？我是说，我是说，天呐，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唐蕊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也难怪，一天中发生的事情，令她太难以接受。 “如果你是来数落我的，现在可不是正确的时间。”周天明避开唐蕊的身子，径直走到屋子大门前，“让你的男朋友大侦探放宽心吧，那绑匪的面目我固然没看见，但他会找上我倒是肯定的。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与他的可爱警察们也做不了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蕊有些恼怒的走到他身边，“大家都很在担心你，你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周天明回过头来，不耐的看着唐蕊，“如果我们的大侦探那么想抓住那个该死的绑匪的话，他还得多花些心思才是。而这种心思绝不是从我的身上下手，比起这个，让他保护好齐玥的安全才是最紧要的，不是吗？” 唐蕊怔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周天明用这种几近愤怒的语气说话。以往，无论任何时候，眼前的这个人都总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无论别人如何揶揄他，他总是无所谓的。 而现在，她几乎无法明白他为什么发怒。 但她旋即似乎想明白了，她有些不确定的望着周天明，“方倩的死，你并不能怪他…” “是吗？”周天明说，“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的愚蠢举动，如果不是他自以为已经掌控一切，如果不是…” “你怎么能这么说？”唐蕊似乎也有些生气了，毕竟自己心爱的男朋友费劲心思营救人质，打击罪犯，却被人说成是愚蠢的举动，这是谁都无法忍受的，“他 也只是想最大限度的确保绑匪不会逃之夭夭而已。何况这件事并不是谁的错…” 她漆黑如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方倩的死…他也很抱歉…” 周天明没有再说话，其实他比谁都明白，陈邵华做的已经很完美。他起初并没有调动大批警力，而是自己带着十几名便衣警察潜伏在暗处，甚至连他的哥哥，那个黑衣人都没能察觉。 直到确认齐玥与方倩安全，并且黑衣人带着自己进了陵园的时候，陈邵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黑衣人。并且同时，其他两组的警员也分别汇报已经救下了人质… 只是他们都没料到，黑衣人竟然可以在被重重包围的情况下逃走。他就好似在空气中突然蒸发一样。而他们也没有料到，这么一个看似形单影只的绑匪，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两地同时安放炸弹…甚至连最专业的爆破人员也没能及时检查出炸弹的安装所在。 而或许，这正是周天明愤怒的原因所在。他不能接受黑衣人这种以超乎常人的能力而为所欲为，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 “要我说，现在再纠结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周天明在大门前，看了眼唐蕊，“再多的抱歉也无法令她活过来了，不是吗？” “但活着的人总得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例如将犯人绳之以法！” “哈！”周天明忽而不屑的一笑，笑声在唐蕊听来无疑刺耳至极，“绳之以法？多么美妙的词语，但能做到吗？” “你是什么意思？” “你们根本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 “那又怎么样？我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他必须为方倩的死负责！” 周天明沉默少顷，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他必须为这件事情负责。但…”他顿了顿，目光在唐蕊精美的脸庞上凝视片刻，“那不该是你管的事情。” “方 倩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该管？” “嘿！”周天明踏前一步，他的双手搭在唐蕊的肩膀上，淡蓝色的眼眸如同照相机的镜头一般对着唐蕊如星的双眸，“你只是个女高中生！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努力去应付即将到来的高考，进入一所不错的大学，而决不是与那杀人不眨眼的混蛋玩什么侦探与罪犯的游戏！” “不。”唐蕊的语气很是坚定，她退后一步，让自己的肩膀脱离周天明的双手，“你并没有权利去教导我该怎么做。” 周天明耸了耸肩，“或许吧。但你的大侦探男朋友总不希望你这么快的接触他所从事的工作，对吧？尽管这样可以让你们之间更容易的在一起亲热…” “你知道吗？事实上，邵华他总是很尊重我的决定。并且他很明白，我是个很执拗的人。我一旦做了某种决定，那就不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 周天明的身子怔了怔，他望着唐蕊，脸上现出一种近乎复杂的神色，但这抹复杂的神色就好像一滴水珠落入汪洋大海一般，稍纵即逝，“说的不错，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要怎么做，或怎么选择，都是你的事情。”周天明说完，转身从衣服口袋中取出钥匙，打开了屋子大门。 大门随后“砰”的一声关上，只留下唐蕊一个人有些错愕的站在空旷的前院。她觉得自己或许话说的太过于重了点儿，但周天明那种凡事似乎都无所谓的态度实在令她难以忍受。而何况，他觉得无所谓的事情还是她好朋友的死，这样一来，她便对他更觉厌恶。 “或许，齐玥忘记他，未必不是好事。只要他以后不要再去招惹齐玥…”她心中低喃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这次来本想告诉周天明齐玥失忆的事情，但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似他这样的人，自然是离的越远越好。从这个角度来看，齐玥失忆所忘记他这个人，恐怕是福非祸。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非自然实验 当唐蕊打车离开的时候，周天明回到家里，打开客厅灯的时候，他不禁站在客厅正门处，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呆望着并不算宽敞却也不算狭小的客厅中挤满的人群，“我可不记得我有在家开派对的习惯。”他定了定神，仔细打量这些人，发现他们或站或坐，手中均是端着酒杯，在大声说笑交谈着什么。便是连周天明进来，他们也没有注意到。 周天明的目光落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现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搂着两名衣着暴露的女郎，男子翘着二郎腿，一只手端着酒杯，另外一只手揽住其中一个女郎的纤腰。他侧过头去，肆无忌惮的与其中一个女郎激情吻着。 “好吧，看起来，我的哥哥总是喜欢给我惊喜，是吧？”周天明走到客厅正中，他从一名美貌少妇的手中拿过酒杯，也不顾对方反感的神态，径自将杯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不错的酒。”他对少妇微微一笑，将酒杯重又递给了对方。 “你们进来的时候，可有付费？嗯，虽然我这个人很慷慨，但还没有阔绰到一个人支付…一二三四五…约莫五十个人的酒钱…”周天明的目光一边警惕的扫过客厅中的男男女女，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自言自语。 “不用找了，你的哥哥并不在这儿当中。”忽然的，谈笑声颇为吵闹的人群中，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这个声音并不算大，且还充满了一种类似于孩子声线所特有的那种稚气。但它却清清楚楚的盖过了客厅中所有人的谈话，直接传到了周天明的耳朵中。 周天明机警的转过身去，但见一白发少年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俊雅的面庞正对自己温和一笑。 他的个头并不算高，最多只到周天明的腰部，但他的服装却是很正式。西装领带，穿戴的无可挑剔，简直就像精心为这场‘派对’所准备的。 “我想你就是周天明了。”少年闭着的眼睛对向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眸，伸出一只手来，“初次见面，我叫释叶。” “噢…未成年参加大人的活动，总是不好的。”周天明皱了皱眉头，他并没有与这少年握手。不知为何，这个少年的神情虽然很是和善，但他却本能的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所以他漫不经心的退后一步，装作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少年，“话说回来，你干么闭着眼睛？这样也能叫做‘初次见面’？” “不好意思，我的眼睛从生下来就有些问题。” “有些问题？” “也就是类似于看不见东西。”释叶这么回答道。 周天明沉默了一下，释叶却是说道：“你并不用盘算什么，我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况且，我也不喜欢动用暴力。所以，你大可不必因为我眼睛看不见而感到喜悦。” 周天明的脸上现出无法掩饰的惊讶，他又不自禁的退后一步，满脸狐疑的看着叫释叶的少年，“我现在很好奇，你真的看不见？” “我自然不是因为看见你喜悦的表情所以才猜测的，况且你的脸上在刚才到现在大部分都是皱着眉头的。我只是，感应到了。” “感应到？” “其实比起眼睛，人的心才算是真正的照明之窗。因为，眼睛会欺 骗你，它只能让你看到肤浅的表象。这样一来，人们便总会看见事情的表面，而忽略掉本质。”释叶向前走了一步，他打了个响指，身旁的一名年轻女士恭敬的弯下腰，将酒杯递给了他。 释叶轻轻抿了口酒，说道：“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你觉得他们是在开派对？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周天明四下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谈话，只是喝酒的喝酒，说话的说话，接吻的接吻。仿若一台台上好了发条的极其，只是机械的运作。 “那么，不是派对，是什么？让我猜猜，你偷偷潜进我家，喊来这么多人，想必不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吧？” “你知道吗，你比你的哥哥幽默。” “谢谢。” 释叶从西装的口袋中掏出一袋装着白色粉末的东西，说道：“见过这个吗？纯度最纯的迷幻药，许多年轻人的最爱。” 周天明眯起眼，瞥了眼那袋毒品，“我还不知道你小小年纪便爱上了这个。” “并非我。”释叶打了个响指，之前那递给他酒杯的年轻女士再次弯下腰来，少年的面庞正对着她，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气说道：“吃下去。” 女士有些机械的点了点头，她接过那袋毒粉，就在周天明的眼前，撕开袋子，将一袋白粉尽数倒尽了口中。 “你做什么！”周天明显得有些愤怒，他一把从那女子的手中夺过袋子，但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 他很清楚，一个人一次性吸食这么多的量，那无疑是自杀。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蠢到就真的听了他的话。 “你一定有很多的疑问，我就简单的说明吧。”释叶的脸上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你现在不会感到任何疼痛。”释叶对着女子说了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 随即他伸出手来，指尖在女子的手腕上轻轻一划，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立时出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但女子就仿若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她极其木讷的站在原地。似乎那被割损的手腕已经与自己分离了，再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这已经有些超过他的理解范围。他是见过一些催眠的把戏，但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何这个女子在吃下那一袋的毒品后，竟然毫无反应。 如果说是精神控制，那也不无可能。但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个少年所耍的手段远远比精神控制来的精妙。 “类似于这种的迷幻药，本身就可以使人的大脑处于暂时麻痹的状态。只要我稍微往里面加些调料，那么其所起的功效，可就要比迷幻药来的大多了。”释叶似乎看见了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的脸上显出一抹得意的神色，“虽然这还在试验阶段，不过效果还算不错吧？” 周天明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自我介绍过了吗？我叫释叶。如果你是问我的来历的话，那么可就不便透露了。” “你与我的哥哥，不，与那个混蛋，是一路的，对吧？” 释叶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儿的神情，“你们的兄弟关系似乎不太和 睦。” “嗯，确实有一些。”周天明细细打量着他，仿若要用刻刀将这个少年的相貌刻进脑海中，“你给这里的人都吃了这种迷幻药？”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迷幻药，经过我的反复加工与实验，我给它起了个新的名字。atx-497。” “我最讨厌毫无意义且难记的名字。” “药物的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关键在于药物本身的功效。” “我问你，你给这里的人都吃了这种药？” “不尽然。”释叶耸了耸肩，“我说了，这尚且在试验阶段。我手上的药物是有限的，至少暂时来说是这么回事儿。至于你要问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你的哥哥。” “精神控制，老把戏了，相信你能理解。”释叶补充了一句。 周天明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你是说，我的那个混蛋哥哥用精神控制让这些人来我家里开派对？” “不，不是派对。是实验。”释叶反复提到实验这个词语，在他口中，似乎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都已失去了‘人’的价值与意义，他们就好似一只只小白鼠，任人玩弄。 “只是我这个人有些奇怪，我做实验的时候，并不喜欢那种太过于沉闷与压抑的气氛。但如果我强行把他们抓起来并且关起来的话，他们又难免由于内心中的恐惧制造出那种压抑的气氛。所以我拜托你的哥哥，让这些人乖乖的，自愿的来到一场还算愉快的派对中，并且让他们对我言听计从。这么着，在派对中我如果要点一些余兴节目，也不会吓着他们。你能明白吧？” “开派对的地方多的是，为什么选择我家？” “噢，那恐怕是因为，你的哥哥一直很惦记你。” 周天明点了点头，“那好得很，因为我也在惦记着他。” 释叶挥了挥手，示意之前那名被实验的女士可以离开了，而后他从餐桌上的果盘中拿起一颗葡萄，塞入口中，“我对你们的恩怨并不感兴趣。不过想必你也了解你哥哥这个人，他有时候，做事情…就是有一点儿极端。” “你什么意思？”周天明从他故作为难的神情中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妙，但要说究竟哪里不妙，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你要知道，我这个人，是不太喜欢过于张扬的东西的。过于的高调违反了科研严谨沉稳的原则，往往不能算是成功的作品。例如炸药这种，就是科研中一份最廉价的产品，它们看似威力巨大，但实际上在真正的作品面前，它们什么都不是。只有内敛的精华，才能称之为科研。” 释叶说了这么一通，周天明自然是没听明白他想要表达的观点。事实上，对于所谓的‘科研’他也毫不关心，只是在听到‘炸药’一词的时候，周天明的心脏漏跳了半拍，“你是说，他在我的家里安了炸弹？” 释叶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这是座不错的房子，在这儿做实验也的确很愉快。不过，实验品失去了它应有价值的时候，就该毁去。这一来是为了避免有人从实验品中盗窃科研成果。二来么，也是我个人的原则在作祟。”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一封来自过去的信 “你不能…”周天明一句‘你不能牵扯到这么多无辜的人’还没说完，耳边便传来‘轰隆’震响，整个房屋都仿若在颤抖。他的脑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释叶已经一把拉住自己的手腕，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带着自己出了屋子。 飞奔，开门，一跃而出，这几乎是一气呵成的。 “轰！”就在他们出了屋子的一刹那，周天明身后的二层小洋楼中蓦地响起类似于炸弹爆炸的声音。绚烂的火光冲天而起，屋梁应声而塌。周天明只感到身后传来一股难以承受的冲击力，那是炸弹爆炸的余波波及到了他，使他的身子脱离地面，宛若一支离弦的弓箭，迅速的飞向远方。 他的身子从空中重重的跌落在地，四肢百骸仿若要从身体中脱落一般。他的脑袋一时之间失去了思考与应变的能力，只是身体本能的躺在地上，从口中发出类似于痛苦的呻吟声。 这一冲一撞，让他几乎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台毁坏掉的机器。骨头，脏腑这样的重要零件都零散了一地，现在的这台机器，好似除了一具空空的铁壳，便什么也没有了。 但这并非是他痛苦的根源，他痛苦的根源很难用某一种特定的言语去描述。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便是那座房子中有五十个人，五十个活生生的人丧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中。他们死的莫名其妙，且太过随便，随便的就像某人不经意一脚落下，踩到一堆蚂蚁。这是他痛苦的根源。 他痛苦的甚至有些愤怒。而他愤怒的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他几乎是发狂般的从地面一跃而起，空旷旷的街道上不断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那是火焰烧着房屋的声音。 周天明的身子在黑夜中一闪而逝，不过是眨眼的时间，他便来到了释叶的面前。释叶正站在那烧着的房屋前，眼神淡然且温和的看着这妙不可言的一幕。 他一把抓住释叶西装内的白衬衫衣领，从干渴的嗓子中发出一种近乎于吼叫的声音，“我就该撕烂你的喉咙！” 释叶闭着的双眼静静的‘注视’着周天明，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血红的瞳孔，尖利的獠牙。超强的爆发力，敏锐的观察力…嗯，确实是血族的基因。” 周天明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他说什么，事实上，他现在的状况正如释叶所描述的那般。他的淡蓝色眼瞳变为那种可怖的血红色，嘴唇两侧的獠牙也滋长而出，他眼眶周遭青筋满布，神情狰狞至极。 “吸血鬼这种生物，总是在很多影视或者文学作品上出现过。而人们对这种高贵且又丑恶的生物又有一种近乎于癫狂的狂热。”释叶不无调侃的说道：“但从我的角度来看，吸血鬼这种生物的存在是违反自然定律的。永生，这在科学上根本是无法解释的事情，这是反自然的。” 他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丝毫不理会周天明的张牙舞爪，就好似他真的看不见周天明现在狰狞的面孔一样。 “而当反自然的东西真的确确实实存在的时候，也就是人类文明从巅峰走向衰败的开始。因为…”释叶斟字酌句，似乎在考虑用一种怎样的 言辞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才最为贴切，“类似于你们这种不合常理的存在已经违背了这个时代的体制。寻常的法律已经很难对你们起到所谓的约束作用，你，还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吗？” “我的能耐，就是现在一片片的将你撕碎！” “真是可悲…”释叶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失望之色，“看看你，你现在就好像一只疯狗。你心中那可怜的正义感蒙蔽了你的双眼，它让你陷入愚蠢的愤怒中去，以至于…你甚至都无法感觉到出现在你身后的敌人。” 周天明一怔，释叶的话让他感到身后传来的一股阴冷气息，仿若一柄尖刀刺进他的后心。他本能的想要回头，但已经迟了。 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周天明身后，一拳重重的砸在他后背的脊柱上。 周天明的身子跌倒在地，就像散架的积木，跌倒的既突然又干脆。 “一如既往的迟钝啊，我亲爱的弟弟。”黑衣人一脚踏住周天明的身子，弯着腰，抓着他的衣领，冰冷冷的语气回荡在黑暗的夜色中，“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所谓的吃一堑长一智？”“那大概是要到什么时候你不像个懦夫一样在背后偷袭我的时候。”周天明沉着嗓子，喘着粗气，血红的瞳孔瞪着黑衣人。 “无知，且可悲。”黑衣人摇了摇头，他松开周天明的衣领，踏在他胸口的脚微微抬起，看似漫不经心的在他身上踢了一下，“刚才如果我就在你背后杀了你，你甚至没有反抗的机会。告诉我，如果是那样，你还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跟我说懦夫与偷袭的可笑话语么？” “但你就是不忍心下手，是吧？”周天明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远处房屋上发出的通红火光映衬着他狰狞嗜血的面庞，“你何不就在刚才干脆杀了我？”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他的身子微微转向释叶。释叶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平静的脸上现出一丝温和的微笑，“下面是你们兄弟的时间，我就不打扰了。”他对周天明摆了摆手，像是在做道别，“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吧，你的这一身天赋异禀不该就此浪费了。当然，如果过了今晚你还活着的话。” “你不能走！”周天明看着释叶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身影极快速的闪了一下，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追向释叶。 但他没能追上，黑衣人以比他还要快的速度拦在了他的面前，伸出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胸口，随后接着一拳打在他的面门。 这两拳仿若两颗迅捷且威力极大的子弹贯穿了周天明的身子一般。事实上，周天明感受到的痛苦，远比被子弹打中时来的深。 他接连退了十几步，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起来，“那封信，在哪里！”黑衣人跟上前又一拳将他打倒在地，随后抓着他的衣领将他的身子高高举起，“在哪里！”他的声音中充斥着一种不耐，“说出来，那时候，我允许你死！” 周天明半睁着眼，眼角处鲜血如雨水般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地面，在寂静的夜色中似乎发出极其沉闷的声音。 远方的火光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但有一种难言 的炽热感却是清晰的从大火熊熊燃烧的房屋中传来。他一时难以明白这种深达内心的炽热感究竟是什么东西，也难以去准确的捕捉这种感觉，只是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包括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要被这炽热感点燃一般。 “你想要那封信？”周天明看着黑衣人的脸庞现出一抹戏谑之色，“没有拿到所谓的那封信，你就是舍不得杀我，是吧？” “信，在哪里？”黑衣人的语气变得愈发冰冷，他的耐心就如同那栋正被大火渐渐吞噬的屋子，已经所剩无多。 “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在你突然出现在我家里，喝光了我的酒，并且将我打翻在地还号称是我的哥哥的时候。”周天明的身子被黑衣人高高提在空中，他用半睁着的眼眸俯视着黑衣人那藏在风帽中的脸孔，“那个时候，我竟然感到有些开心。” 黑衣人沉默不语。 “因为，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在这个世界上，我至少还有个亲人。不是吗？尽管这个亲人竟然已经癫狂到要杀死自己的地步。” “我没有亲人！”黑衣人冷冷回了一句，“如果你想用那无味的亲情来求我饶你一命，未免太愚蠢了。” “哈哈哈哈哈…”周天明忽而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仿若一台破败的老式收音机发出的声响，干瘪且无力。但这笑声中，却包含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意味，“你觉得，我活了一百一十年，还不够吗？” “没有亲人，是吧？你怎么能用这么坦然的态度说出这句话的？”周天明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只手抓住黑衣人提着自己衣领的手腕，将他甩了开来。他的身子落在地面，血红的瞳孔中充斥的怒火仿若就要喷薄而出，“如果你只是憎恨我，且是没来由，毫无根源的憎恨我，那也不必将你我的恩怨牵扯到别人！这些人，这些被你和你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朋友杀死的人，他们有什么错？” “他们过于弱小，任人宰割且不敢反抗，这本身就是错。”黑衣人说，“就如同你一样，眼看着我在你面前将那些人一一杀害而你无计可施，这也是错。” “你应该陪着他们一起去下地狱。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得到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周天明说着，从上衣内里的口袋中取出一张白纸，大小与a4纸差不多，“你是说这封信？” 黑衣人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白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但他还是本能的走上前一步，“把它给我。” 周天明耸了耸肩，“你知道吗？本来，我是打算给你的。如果你没有杀死方倩，杀死那十二个警察。并且，在今晚丧生的那五十人并非出自你的手笔的话。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本可以给你的。”他说完，左手从口袋中取出一个打火机，就在黑衣人的面前，点燃了这张纸。 刺眼的火焰仿若一群发了疯的蝗虫，将这张美味可口的纸张侵蚀殆尽。周天明手一扬，烧着的纸张带着那明晃晃的火焰在秋风微起的夜色中上下飞舞。就好似一只萤火虫在夜空中优雅且自由的舞动着并不怎么迷人的身姿。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黑暗交易 “不！”黑衣人的语气中终于显露了类似于愤怒的情绪，他向前迈出一步，右手闪电般的伸出，扣住周天明的咽喉。食指、中指与拇指因为用力过度，已经陷入了周天明脖子的肉里，“你犯了个愚蠢且不可弥补的错误！” “是么？”周天明丝毫不理会咽喉上传来的剧痛，他看着黑衣人，说道：“你就是希望我痛苦，是吧？” “现在，是谁比较痛苦？” “我会将与你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杀掉！在你面前，撕碎他们的身体！” “不，你不会那么做。”周天明艰难的摇了摇头，“你突然出现在这座城市，所做的一切如同疯子般的举动，不过是希望看见我陷入无尽的自责与内疚中。你要让我觉得那些人全是因我而死，但…如果我今晚就此死去，你再去杀那些人，还有何意义？” 黑衣人沉默少顷，他似乎没有想到周天明已经有死志。 “你是我的哥哥也好，或者不是也罢。这都已经无关紧要。还记得我说的吗？我们俩之间若真有什么恩怨，就该我们俩自己来解决。” 黑衣人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伸出左手，除下罩在自己头顶的风帽。帽子除去，那被帽子遮在黑暗中的脸庞也显露在了周天明的眼前。眼前，是一张相貌与自己有些相似，但五官的棱角却比自己更显突出的英俊脸庞。 对方与自己一般淡蓝色的眼瞳在黑暗中似乎散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光芒，二人就这么静静注视了半晌，黑衣人方才嘶哑着嗓子，开口说道：“我给你一次解决的机会。” 周天明的目光扫过他那微卷且泛着紫色的短发，微微一笑，“我可不知道我的哥哥有染发的习惯。” “时间过了这么久，一些习惯总是会改变的。” 周天明的目光下移，落在他遮住额头斜斜的刘海上，“说的是，都这么久时间了。改变的，可不只是发型或习惯，而是一整个人。” 黑衣人再度沉默。 “兄弟俩的寒暄就到此为止吧。”周天明忽然感到一丝无味，这与他那天早晨起来与齐玥在**温存时突然感到的无味是一般的味道，眼前的这个人，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哥哥，但那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他即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至于谁是自己的哥哥或者自己的哥哥即便确确实实存在这样的事情，他都感到无所谓了。 周天明血红的瞳孔中现出一抹狠厉，他张大着嘴，獠牙对准黑衣人的脖子，咬了下去。 两人隔的这么近，即便周天明的咽喉被黑衣人以一种独特的爪法扣住，但他的脖子还是好似会伸长一般以极快的速度逼近黑衣人的脖子。 他用一种最原始，最简单且最粗暴的方法向自己的亲生哥哥表达着内心中的愤怒。然而，他并非是想杀了自己的哥哥，他只是在寻求一种解脱的办法。 黑衣人的手上微微使劲，扣住周天明咽喉的手忽而向上一提，只这么轻轻的一提，竟然连带着将周天明的身子举在了空中。 他的手指依然卡着周天明的脖子，以至于让周天明有些艰于呼吸。 黑衣人的手臂向下微微一沉，随即猛地向上一抬，周天明的身子竟然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大力往更高的空中推去。 他在空中无法做出任何的自救动作来，而黑衣人的身影只于瞬息间出现在漆黑的夜空中。他仿若一只飞在空中的蝙蝠，披在身上的风衣外套的下摆随着空中的微风肆意摆动。 黑衣人自上而下，屈着膝盖，重重的 撞向周天明的胸口。 “喀拉！”一声脆响，坚硬的膝盖与周天明同样坚硬的胸骨相碰撞在一起，周天明清晰的听见了自己胸骨断裂的声音。 他被黑衣人的膝盖撞击在地面，后脑与又冷又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只这一下，他的意识已经在溃散的边缘。 “你知道吗？即便你犯下了那么愚蠢的错误后一心求死，但我，偏偏不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黑衣人理了理自己的风衣，淡蓝色的眼眸中蕴着一种漠然，淡淡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周天明，“我说过，我只想看见你痛苦。你就这么死去了，未免太便宜你了。” “我要摧毁的，不仅仅是你的身体。” “啊！！！”周天明忽而从地面一跃而起，几近癫狂的扑向黑衣人，黑衣人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小腹上，旋即将他的身子高高举起，“现在我就在想，当你的身体已经溃散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喀拉！”黑衣人的膝盖重重的顶在周天明的后背，发出极其沉闷的声响。就好似一柄铁锤砸在一张脆弱的木凳上并且将其击成散架所发出的声音。 周天明哼都没有哼一声，身子像失去了平衡支点的木马跌落在地。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嘴唇似乎蠕动了一下。他走上前去，抓住周天明的脚，托着他昏死过去的身子，就这么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空旷的街道。 漫天的火光在空中勾勒出一种独特的图形，火星在暗淡无月的夜空中跳动着欢快的身姿。活像一个个年岁幼小，活泼可爱的孩童。孩童们总是无法很好的领会一些灾难给人们带来了怎样的创痛，他们甚至反而会觉得这样的事情会很有趣。这些火苗就如同不谙世事的孩子，正在一场沉痛的人祸面前跳着不合时宜的舞蹈。 不知过了多久，当极其耀眼的火光终于照亮了半边天空的时候，大街小巷总算是传来人们的呼喝声。又过了不久，消防车特有的鸣笛声也从清幽的街道上呼啸而来… “你杀了他？”金陵市朝霞区一处偏僻街道旁的小酒吧中，释叶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黑衣人，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问了句。 酒吧中的人并不多，或不如说除却他们两人外，再没了别人。这家与其被称之为酒吧，倒是更有点儿像古代的酒馆。 店铺并不算大，甚至狭小的有些过分。老板也只一个看年纪约莫有五六十岁的老爷子。老爷子满头白发，眼角的皱纹尽数堆叠在一起，仿若被工匠以精巧的手艺有心雕刻在脸上。他站在百态千，递给黑衣人与释叶分别一杯啤酒，而后自己又倒了一杯，便坐到一旁放有收音机的柜台前自顾自的喝着酒。对于二人的谈话，他倒是显得浑然不在乎。 黑衣人此刻那棱角分明，轮廓清晰的英俊脸庞重又被宽大的风帽遮蔽在黑暗中，他端起放在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说道：“你在怀疑我？” 释叶微微一笑，“不用误会。只是例行公事的确认。毕竟，你从未失手过。这一次，想必也不会吧？” 黑衣人说道：“事实上，我并没杀掉他。” “哦？”释叶倒是不显得怎么惊讶，更像是早就猜到会这样的一笑，“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你们毕竟是兄弟。但我还是要说…” 他顿了顿，语气忽而变得十分严肃起来，“他的能力很是珍贵，如果不能收为所用，就该尽快除去。” “你太多心了，他的本事你也看到了。你在担心什么？” “他或许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究竟能做出怎样的 事情来。但如果有一天…”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即便有，我再亲手除去他，那也不迟。” “只希望那个时候，他不是与我们为敌。不过，以你们的关系来看，那很难吧？” 黑衣人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转过话题，说道：“你要等的人来了么？是约好在这里交易？” 释叶轻轻抿了口啤酒，随即皱了皱眉头，似乎这味道并不尽合他意，“放心吧，对方还是很准时的。” 黑衣人放下酒杯，食指在吧台面轻轻叩击，“你知道我最没耐心等人。” 释叶闭着的眼睛微微耸动了一下，“没办法。你不在的话，谁还能保护我呢？”他微微一笑，“对方又是枪又是刀的，我总是得小心点，对吧？” “你会惧怕那些？”黑衣人的话语中有着淡淡的讥讽意味，也不知究竟是在讥讽什么。 “小心点儿总归不错。毕竟，我没有你那种可以自我复原的体质，对吧？” 黑衣人再不说话，只听释叶缓缓的说道：“我听总部的人说，妮娜小姐似乎外出旅游了。” “外出旅游？” “听说好像是去了莫斯科？还是华盛顿？不太清楚，那些以前的地名你也知道，现在都变了样。我也叫不上来。” “莫斯科和华盛顿完全是没有联系的两个地方…”黑衣人摇了摇头，“可知她去做什么？” “不知道。”释叶微微一笑，“总部的人猜不出来。我么，大概能想到一些。我们的妮娜小姐在一个地方总是闷不住的，约莫就是这个原因了。” “她这样擅作主张的私自出走，恐怕不太妥当。”黑衣人说话毫不避讳，他用那空洞的语气说道：“毕竟我们俩不在的情况下，她贸然离开，恐怕会有什么变故。” “你是说组织内部？”释叶不禁释然一笑，“那不必担心。妮娜小姐每次都可以化险为夷的，不是么？” 黑衣人的双手相互合拢，放在桌上，“需要尽快让人找到她的踪迹。另外，你和我，总有一个人要回总部。” 释叶摇头反对，“在这里的事情没有大定前，你我一个都不能离开。”他用一种沉静的口吻说道：“况且，这是妮娜小姐交给我们的任务，你知道吧？”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还不知要多久。” “放心吧，这座城市，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征服。”释叶摊开放在桌上的双手，说道：“我是说，要建设一个美好，伟大的城市或许并不容易。但要腐化一座城市，却是很简单的。” “你也看到了，这座城市的人远比你想象的贪婪。而贪婪，则是加速他们腐化的最好催化剂。” 黑衣人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得尽快。” 释叶又端起酒杯，抿了口啤酒，随即咂了咂嘴，“你就只管放心吧。妮娜小姐的性子或许有点儿跳脱，但，她并不傻，不是吗？” “或许吧，但她总是很容易轻视别人，并且有着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自信。太过容易轻视别人，总是会吃亏的。” “这一点上来说，她与你倒是很像，不是吗？” “不，我从不轻视任何一个人。” 两个人还在交谈的时候，酒店的门被什么人一下推开了。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释叶回头看去，见为首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店来。他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打扮的大汉。三人走进店来，真皮的黑色皮鞋踩在破旧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们的朋友来了。”释叶站起身，对着为首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苏老板，你好。” 不远处，靠在老旧竹制躺椅上的酒店老板，眯着醉醺醺的眼睛，望了进入店中的这几位客人，随即便闭上眼睛，自顾自的喝了口啤酒。 “货在哪里？”释叶坐在姓苏的男子对面，黑衣人与那男子的两名保镖一般的站在他的身后。 “钱在哪里？”中年男子从衣服口袋里取出打火机，优雅的为自己点上一根烟，“一手钱，一手货。是这么说的吧？”男子将吸入肺中的烟草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缓慢且坚定的逼近释叶的脸庞。 释叶浑不在意男子这有些傲慢的举动，他只微微一笑，“我们不是第一次交易了，苏老板怎么今天这么谨慎？”他说着，从右手靠墙壁的一边拿出一个类似于行李箱的黑色箱子，“苏老板当面点一点？” 中年男子回头对身后的一名保镖示意了一下，其中一人立时走上前来，打开黑色箱子，一沓沓的钞票立时映入每个人的眼中。 当然，要除却释叶是闭着眼睛，而酒店的老爷子在躺椅上也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闭目养神，总之他们两人是没有这个眼福了。 鲜红鲜红的钞票，仿若血液一般的红。这种充满诱惑力的红色，对于世界上的大部分生物都是毫无吸引力的，但唯独对一种生物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且那种吸引力，弄不好还是致命的。 就好像猴子爱吃香蕉，猫爱吃鱼，狗爱啃骨头一样，人爱钱，不过是大自然中存在的定理。 且是毫无理由，毫无根据的定理。就像你无法解释猫为什么爱吃鱼一样。 中年男子望着箱子中的钞票，他的眼中分明露出类似于饥渴且贪婪的神情。活像一条饿了许多天的流浪狗突然在一个黑漆漆的巷子口发现了一堆香喷喷的肉骨头。这些肉骨头整齐的堆叠在那里，还散出诱人的香气，它们对他伸出怀抱，仿佛在说：“来吧！” “苏老板，前已经在这里了，我要的货呢？” 中年男子打了个响指，另一名保镖走出了酒店。过不了多久，他双手中分别拎着一同样是黑色的箱子走了进来。说起来真奇怪，人们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的时候，总是对黑se情有独钟。 “你验一下吧。”中年男子吸了口烟，随即靠在不算太舒适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不必了，苏老板我是信得过的。” “你就真的不看一下？”中年男子有些疑惑的看了眼释叶，似乎不相信他真的连货物验都不验。 “不用了，我不想再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况且…” “况且你也不敢骗我们。”黑衣人适时的把释叶想要说的话接了下去，他空洞，毫无生气的声音在这种有些阴暗的场合响起，不禁让中年男子背后冒出了冷汗来。 “ok。与你们的合作真是愉快。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这么多的迷幻药…” “苏老板，合作愉快，不送。”释叶似乎不愿与这中年男子再过多纠缠，他伸出手来，对中年男子挥了挥手，“期待下次与你的合作。” 中年男子与两名随从保镖走后，释叶站起身子，说道：“我们也该走了。” “这种傲慢的人，你也与他合作？”黑衣人站在释叶身后，语气中透出一种淡淡的不满。 “别这么说。苏家在这座城市的势力还是很雄厚的。虽然这得益于他们的皮肉生意与毒品生意，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些生意的利润总是很高的。” “所以你选择了他们？最好的供货源？” 释叶想了想，随即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最主要的 原因在于，这个苏河愚蠢且贪婪。并且是贪婪的厉害，这样的人，比较好控制。” “好控制？” “比如不用担心他会我们起疑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出卖我们。” “起疑？即便起疑，又怎么样？”黑衣人显得有些不屑一顾。 “不要太小看这座城市以及这里的人。有头脑且有能力的人，总是有的。对吧？” 黑衣人说道：“那么就杀了这些人。” “问题在于，有些人，即便是你，也无法除去。还记得太昊的慕容影痕么？”释叶双眼微闭的脸庞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现出一抹饶有趣味的笑意，“那个人，你就杀不了吧？” “未必。”黑衣人淡淡回了句。 释叶也并没有与他继续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是率先拎着那两个黑色手提箱走出了酒店。 他临走的时候，将十张一百元整的钞票放在了吧台上。 周天明自从在那大火的晚上消失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事实上，在意的人也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周一傍晚，临近放学的时候，陈邵华驱车来接唐蕊下课，二人顺便提到了周天明，“检查过了，那天大火，房屋中总共有五十具尸体。房间里有残留的酒精成分，初步推测或许是他们在类似于聚会的时候引起的火灾。”陈邵华一边开车一边将警方检查火灾现场的报告说给唐蕊听。 “那…发现他了吗？”唐蕊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陈邵华摇了摇头，“尸体都在一一检验身份，目前来看，里面并没他。” “那他怎么就失踪了？我是说，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莫名其妙的…” 陈邵华沉默少顷，斟字酌句的说道：“我这么说，你不要生气。他现在可能凶多吉少…” “当然，这只是我毫无根据的推测。因为从现场来看，这场大火烧得远远比我们想的还要厉害，有专家称这是爆炸所导致。” “爆炸…”唐蕊蹙紧了眉头，“那是煤气泄漏咯？” “恐怕比那个还要剧烈。” “那…？”唐蕊隐约的感到一丝不妙，但这种感觉很是微妙，要她详细说哪里不妙，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陈邵华摇了摇头，“如果这真是爆炸，我能想到的，只能是那天那个逃脱掉的绑匪。并且恐怕他已经找到了周天明…” 唐蕊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色，她的纤手掩住小巧的嘴唇，“那不是…” “不能确定，这只是我的猜测。” “都怪我，我找到他的时候，应该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系你的…”唐蕊想起那晚最后一次见到周天明，自己却因为跟他吵了一架一时气急，加上方倩的死导致心情烦闷至极，所以便打车回家洗了个热水澡早早的睡了，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怪你。我知道周天明从医院消失后，已经安排警力去他家了。只是没有赶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看守他的警员对于他是如何从医院逃走的竟然一无所知。” “怪事一桩接一桩，现在他又不知所踪…” “换个角度看，他如果不在火灾现场的话，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那或许能证明他还活着。” 唐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能肯定？” 陈邵华笑了笑，“这个是很好分析的吧？如果绑匪希望他死的话，且他家失火恰巧是绑匪所做的，那么他就应该丧生在那场爆炸中。如果他没有，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逃了出去或者…绑匪绑架了他并且用那场大火作为障眼法，来扰乱警方的视线。这两种可能都是并存的，而我更倾向后者。” “我也希望他安然无恙 …”唐蕊轻轻叹了口气，她虽然有些讨厌周天明，但远远没有到希望他有事的地步。 “齐玥呢？她最近怎么样？”陈邵华转过话题，毕竟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不该是唐蕊这个高中生该操心的。 “还是那样咯。你也知道，她是标准的乐天派嘛。而且她似乎对于之前的事情并不太记得了。甚至连周天明这个人都记不得了。” “这可怪的很。”陈邵华皱了皱眉头，“是被绑架了所以受的刺激太大了吗？所以选择性失忆？” 唐蕊拍了拍自己洁白光滑的额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也不清楚。而且更奇怪的是，她脸上不是被绑匪划了一道吗？” “是啊，怎么了？” “医生替她拆线的时候，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疤，你说，这奇怪不？” 陈邵华沉默少顷，缓缓说道：“确实有点不太寻常。话说回来，不寻常的事情也太多了。之前的四桩命案，死者脖子处那不合逻辑的咬痕…以及接下来的绑架，两起爆炸案…”他自言自语，眼中露出思索的神情。 “喂喂，专心开车！”唐蕊知道他那职业病又犯了起来，赶紧提醒他，“你如果再想下去，接下来又要来一起交通事故了！” 陈邵华的脸上现出一抹抱歉笑意，“职业习惯，见谅见谅。” 唐蕊白了他一眼，又听他笑着说道：“怎么样？是陪我逛一逛，还是回家？” “嗯…”唐蕊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说道：“还是回家吧。” “毕竟…”唐蕊顿了顿，“齐玥的家被大火烧毁了，她现在得住在我家。我得先她回家，免得她与她的好朋友逛完街回去的时候我还没到家。” “好朋友？”陈邵华略带调侃意味的看了眼，“她的好朋友不是你吗？” “是她的男性好朋友啦！”唐蕊嘟起可爱的小嘴，“也不知她是怎么搞的。明明才跟周天明…怎么一下子又找了个。” “…”陈邵华苦笑一声，“所以，如你所说，我们的齐玥小姐真的是乐天派。” “不管啦。再说，这些日子可苦了她了。她能向前看，固然是好的，对吧？况且我先回家洗个热水澡，躺在**，看看电视啦，想着就幸福！” “也好。这几天确实够累的。” “是说我，还是说你呢？” “说我们。” 唐蕊甜甜的一笑，“还说呢！两天内发生了这么多案子，我们的大侦探想必又要忙死了吧？” 陈邵华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这几年中造成的动静最大的一次了。毕竟，死了十二个警察。局里下了死命令，七天内必须找到凶手。” “这不，昨天才下的命令。今天又是一起爆炸案，又是五十条命。”陈邵华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无奈，“罪犯就像秋天的蚂蚱。无论你怎么努力，他们总是前赴后继，像层层叠起的海浪涌来一般。” “但这也是你现在工作的意义所在吧？”唐蕊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有你在的话，这些蚂蚱也好，海浪也好，都不会是问题的。你总是能挺过去的。” “或许吧。” “别这样嘛，怎么了？” “我或许，或许能将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全部抓起来，将他们一个一个绳之以法。但…那些因为他们的罪行而死去的无辜的人，我却不能让他们都活过来。” 唐蕊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那，只好还他们一个公道了。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不是吗？” 陈邵华沉默着点了点头，还那些死去的人一个公道，正是他唯一也必须去做的事情。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阳光照耀的地方 唐蕊回到家的时候，齐玥已经先她一步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老不客气的吃着吴伯做的日本寿司了。 “来尝尝！吴伯的日本料理！”唐蕊刚进家门，齐玥便坐在沙发上，伸长着手臂对她挥舞着。 “吃吃吃！胖不死你！”唐蕊白了她一眼，随即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来，“让开点儿啦，胖死了！”她半开玩笑的推搡着齐玥，齐玥毫不示弱，如同树袋熊一般的赖在她身上，用一种既娇且嗲的声音说道：“小蕊蕊，你现在身材真是越来越丰满了！”说着，双手就往唐蕊挺拔的胸部抓去。 “啊！”唐蕊本能的尖叫一声，身子急急地往后退去。 “齐玥小姐，可不要欺负我家小姐。”这个时候，吴伯端着盛放着寿司的白瓷盘子走出了厨房，他望着在沙发上打闹的两人，微微一笑，“小姐的脸皮总是很薄的。” “是啊！薄的就跟张纸一样！”齐玥满怀深意的笑看着唐蕊，“干么这么紧张？你和你的大侦探应该…” “吃寿司啦！”唐蕊打断她的话，不满的白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你整天脑袋里都想着什么！” 齐玥撇了撇嘴，“当然是想一些**的事情啦！吴伯，你能明白的吧？” “老头可不懂这些，齐玥小姐。”吴伯温和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齐玥小姐，这种事情，还是少想的好。” “她啊，怎么可能不想呢？今天怎么样？和你新认识的那位男性好朋友？”唐蕊从茶几上的盘子中拿起一个寿司，轻轻咬了一口，随即蹙眉说道：“是三文鱼吗？” “是啊，三文鱼寿司！”齐玥也拿起一个，塞入口中，“这不是你最喜爱的吗？” “还好啦。话说，你的新朋友到底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人是蛮帅啦，个子也高，说话也风趣…” “这么说，是很合的来了？” “还行吧。” 唐蕊点了点头，“能合得来就好，是吧，吴伯？” 吴伯赞同的说道：“当然，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就是合得来。” “嗯？你们俩是在暗示我什么吗？”齐玥好笑的看了眼唐蕊，又看了眼吴伯，“我话还没说完呢！可他整整比我大了三岁耶！说什么以前是这里的学生，现在回来看母校的。对了，最近学校是有什么弄老生返校的聚会吗？” “我真是服了…你连这个活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跟人家认识的？” “就在学校的花园里啊，你知道，我总是善于发现美的！” “得，得。那么，这个你也是不准备谈咯？”唐蕊将空盘子递给吴伯，吴伯端着重又走进了厨房。 “你啊，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认识一个一定要谈呢？” “不谈，你认识人家做什么？该不会是真的做朋友吧？可只在一起聊聊天，吃吃饭，也不能叫做朋友吧？” 齐玥耸了耸肩，说道：“那也无不可啊。对吧，现在的社会中，类似于这样的，吃吃饭聊聊天的朋友，到处都是吧？虽然交了之后并无什么益处，但也总没什么坏处。” “那可难说得紧。”唐蕊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仿若心中的千言万语都付诸在了这一声叹息中，“就像你之前认识的那个周…” “周什么？”齐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唐蕊意识到自己似乎失言了，急忙住口，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啦！” “你明明是有什么话要说的吧？” “没 有啦。是我记错了。”唐蕊转过话题，对厨房中的吴伯喊道：“吴伯，寿司还有吗？” “有的，小姐。” “再拿点过来！” 齐玥见她不说，也就不再问。毕竟对于姓周的人她实在没什么印象。二人简单吃了些寿司后，吴伯又弄了一顿好生丰富的晚餐。 齐玥着实是吃了个十足饱。八点半左右又在浴缸中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随后穿着唐蕊的睡衣，在房间中听着轻音乐，写着习题，俨然一副高三毕业生的模样。 之于前几天所经历的绑架，爆炸，死亡，似乎都随着一些人的消失而烟消云散。 齐玥右手百无聊赖的转着手中的圆珠笔，左手托着腮，眼光有些迷惘的望着窗外的夜景。远处街道上的霓虹灯闪闪烁烁，仿若零星的萤火虫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微弱的光芒。这些光芒微微弱弱的射入齐玥的眼眸，在她眼瞳中折射出奇异的图案。 她呆呆的望着暗弱的灯光，街边的零散行人，街道上呼啸而过的车辆，无一例外的都映入她的眸中。就好似这一片小小的世界，此刻都在她的眼皮下。 夜幕笼罩中的世界，远远比人们想象的要来的深沉。她缓缓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正处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中心。 身旁吵人的汽笛声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她浑不在乎。她置身其中，拥挤的人朝与车辆都穿过她的身躯。好似她是一层薄薄的空气。但于她而言，这么多的人与车辆，又何尝不是空气？ 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既不会相碰，亦不会交融。就好像一个人吸进的气与呼出的气一样，本质上有着极大的分别，但从表面看来，他们都只是最普通的气体罢了。 她静静的想着，回想着一些似乎离自己很近而又很远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脑袋中的记忆好似有一块在哪里脱落了，就像一列完整的列车，突然其中一节车厢从中彻底消失了一般。不是简单的与列车脱离，而是完完全全的凭空消失了。 齐玥不禁感到怅然若失，记忆这种东西就像一个巨大的宝库。里面藏着各种各样的金银财宝，而当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的藏宝库中丢失了一件最珍贵的财宝时，总是难免感到失落的。 而齐玥的怅然所在，并非是她意识到自己丢失的记忆是多么宝贵，而是在与她甚至无法确定是不是曾经有过这段记忆。亦或者这只是自己单纯的臆想症而已。 臆想自己曾经有过一段什么的回忆，在不知名的地方不知名的时间里丢失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听都会觉得很荒诞。 就好像与你幻想自己站在马路中间，行人与车辆都穿过你的身体一样荒诞。 “想什么呢？一副呆呆的样子。”唐蕊泡完澡，捧了两杯热牛奶走进房中，将其中一杯牛奶放在齐玥的书桌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问道。 齐玥被唐蕊从臆想中拉回了现实，她打了个激灵，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唐蕊注意到她的异样，不禁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齐玥摇了摇头，有些愁闷的说道：“我觉得…有些事情自己想不起来，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脑袋中空荡荡的，心中也时而会感觉空空的。这么着，就像有人生生的扒开我的脑子，将其中的一部分拿去了。” “你说什么呢。”唐蕊自然明白她在说的是什么，但在齐玥面前，她必须装的不明白。 “哎呀，一时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说，我是不是最近脑子累 坏了还是怎么的？总是想一些莫名其妙或者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唐蕊喝了口热牛奶，“你确实是需要好好休息。而且，既然想不起来自己记不得的是什么事情，那么多半这事情就不存在吧？” “嗯，或许吧。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忘记了而已。比如有的人会突然忘记自己今天把眼镜方哪里了，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但过一会儿他便想起来了。” “那至少他知道自己想不起来的事情是眼镜放哪里了。而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想不起来的是什么事情，甚至不确定是否有那种事情，对吧？” “这么说倒也是…”齐玥苦笑一声，捧起小巧可爱的杯子，喝了口热牛奶，“不管啦。我家被一把火烧了已经够倒霉了，再去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岂不是自添烦恼？” “说的是。说起来，伯父知道你的房子被烧了吗？” “知道啊。这不，他让我暂时住在你这么。本来说是要让我住我姨娘家的，可你也知道，我姨娘那个人啰嗦的紧，而且不大好相处。” “说的是，住在我这儿，我也有个伴儿。” “只要唐大小姐不要嫌弃我白吃白喝就好！” 唐蕊微微一笑，齐玥的家庭条件并不差，只是父母与自己的父母一样，常年在外，很少回来就是。幸好她有个吴伯照顾，而齐玥的父母也曾为她找了些类似于保姆的人，但无一例外的，都被齐玥以各种理由请走了。 按她的话说，既然父母不在身边，那么就该试着一个人生活。保姆什么的，她是不需要的。 两人写完各自的习题，裹在暖暖的被窝中胡乱的谈了会儿天。时针指到十一点半的时候，齐玥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唐蕊拿起手机，与陈邵华道完晚安后，便也关了灯，遂静静睡去。 夜越来越深，屋子外面只有人行道上偶尔闪烁的昏黄路灯还在努力的想要照亮这如同墨水一般浓重的黑夜。然而它们的努力在大势所趋之下也显得十分乏力。街边的墙角下，有几只夜猫蜷缩着身子，在黑夜中发出近似于凄凉的叫声。哪户富人家的看门狗似乎受了什么惊吓，蹲坐在家门前，对着空洞洞的街道大声的吠着。 再远一点的地方，传来跑车引擎独有的轰鸣声。那是飙车一族在深夜中全体出动了。无论是猫叫、狗吠或是汽车轰鸣声，都在暗淡无光的月色下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就好像工厂中被加工的零件，按照一定的程序走过一定的流程。当然，另外还有一些藏在黑暗深处的东西，是人们平时看不到也听不见的。 它们不类似于任何一种事物发出的声音。它们更像两种生物在阴暗的环境中所做的某种交易。鲜血、暴力、性、酒精、毒品，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所谓的‘交易’。无论是女人与男人之间进行着的身体与金钱的交易或者其他的什么，总之一切的一切，都被极为有计划且有手段的隐藏在黑暗中。 但这些都与唐蕊和齐玥无关。她们并不同那些只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她们理应得到温暖柔和的阳光。并且这样的阳光必将会来临。就如同星期五之后便是星期六一样，黑夜过后，便是阳光。这也是毫无疑问的且必然如此的定理。 然而，阳光自然是会来临的，且会照亮整个黑夜。但，也不排除有些时候，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特定的人身上，那温和舒适的阳光会来的迟一些。尽管总是会来，但它来的必然要比别人迟一些。 这或许可用人们口中常常挂着的命运说来解释。 （本章完） 第四十章 流放 周天明的意识长期沉浸在一种莫可名状的黑暗中。他仿若深陷在浓黑的沼泽中，之于沼泽是何种形状，沼泽周边的环境是怎样的，他全然不知道，并且他也看不见。 他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缓慢且极有规律的下沉，然而要沉到什么地方去，他也无从而知。既没有腥臭的泥沼没入口鼻，也没有传说中沼泽中的那些怪虫异兽向他袭来。他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很沉重，沉重的有些凝滞。好像有什么人用胶水将他的四肢百骸粘着在一起，但说来真奇怪，他潜意识中竟然觉得这种凝滞让他得到一种别样的舒适感。 至少，他不用再感受到后背那如同火灼般的疼痛。 他的意识包括他的身体似乎都本能的不想离开这片黑暗。似乎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反而能将他完美的保护起来。无论是保护他的身体或是他那谈不上纯洁，而污秽也无从谈起的心灵。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去详细描述的状况。这么说吧，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沉睡，且可能是永久的这样沉睡下去。但他并不想苏醒，他忽而觉得沉睡在黑暗中是这等的惬意。他的潜意识中，在回避一些他并不愿面对的事情。 然而，有句话怎么说的，从来天不遂人愿。你越是渴望一件事不要这样的时候，它却偏偏这样。当你希望它这样的时候，它却又偏偏不这样。正是因为有这么多的这样与不这样的区别，所以人们在漫无目的且看似毫无尽头的沉浸在永恒的迷惘与痛苦中。 当他终于从凝滞且浓黑的沼泽中站起身来，眼前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现出一丝光明的时候，他不禁痛苦的叫出声来。声音极其的惨烈，好似只有用这种难以形容的惨烈才能表述他被强行拖进现实世界的不满。 他叫了一声，随即便住口不言。因为背后再度传来的火灼般的疼痛几乎让他背过气去。他强忍住疼痛，静下心来，想弄清楚自己究竟置身于何地。 他能觉察出自己是躺在一个并不怎么柔软的地方，耳畔传来类似于货运船独有的那种机械且嘈杂的引擎声。偶尔能听到一些人窸窣的交谈声，但那也显得并不怎么真实。倒不是说其声音本身不真实，只是这声音传到他耳中的时候，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模糊感。 周天明静静躺了一会儿，试着调整自己因为后背的痛楚而导致变得急促的呼吸。他整整深呼吸了十次，最后深吸一口气，企图坐起身子。 “啊！”但他失败了，并且因为企图有所大动作，身体后背传来的剧痛令他不禁再次痛呼出声来。 “你应该学着安分一些。”一个有些嘶哑且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这个人说的话虽然是标准的汉语，但其口音听起来却不像地道的汉人。 倒是更像一些欧美地区的人在用自己的口音与他说着他能听懂的汉语。 而事实上，此刻坐在周天明身旁，半躬着身子，双手放在脚踝两侧，与周天明说话的人，正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黑人。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皮肤上满是厚重且凝滞的汗水，覆在黝黑的皮肤上，竟然仿佛在闪闪发光。他的胡子也或许是许久没有刮了，乱糟糟的如同杂草般布满了他的下巴，他一双还算清亮但又凶性毕露的漆黑眸子正直直的盯着躺在他身边的周天明。 周天明因为是平躺在有些脏乱的甲板上，所以无法看清楚现在的状况。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一艘小型货轮的其中一间的小型船舱中。船舱中约莫有十几号人，其中有男有女，有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不一而足。这些人中既有大人，也有尚未成年的少年。他们共同且唯一的特征，一言以蔽之，便是邋遢。女人或许还算好些，但男人的衣着打扮都显得无比的邋遢，甚至可以用脏乱来形容。 他们有的三五成群的围成一片，有的独自坐在船舱的一角。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充满了警惕，似乎在戒备一只只饿极了的野狼。 “我这是在哪里？”周天明循着与他说话的声音方向歪过头去，正自下往上的看见黑人那茂密且杂乱的胡子。 “一艘货轮上。” “一艘货轮上？我怎么会在这里？”周天明说话的声音中都喘着粗气，他身体所承受的疼痛实在是难以想象的。 黑人低头望了他一眼，正望见他满是痛苦的脸庞，“是福克斯那个老好人在江边发现你的。那个时候船就要开走了，他却坚持把你带上船。” “江边…”周天明的思绪回到自己昏迷前，那似乎是被自己的亲哥哥打断脊柱的时候，记忆从这里断绝开来，接下来的事情，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总之，谢谢。”周天明极为艰难的从口中对年长的黑人说出了这两个字。 “留着去对福克斯那个老好人说吧。不过，我不确定他将你带上来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这话怎么说？” “你看，你的胸骨断了三根。后背脊柱也断了。说句冒犯你的话，你现在残废了，而且废的要比一般人厉害。而这里无医无药，既无法保证你正常的一日三餐，甚至还会因为食物而自相伤害。并且，这样狭小的船舱中，若是染上感冒什么的，那么也小命不保了。你能明白我说的？” 周天明皱了皱眉头，这位黑人老头说的话令他几乎就要开阔的神智又迷惘起来，“我究竟是在哪里？为什么会无医无药？什么一日三餐也无法保证？” “简单的说来，你在一艘偷渡的穿 上。偷渡到克里姆林的船上。” “偷渡？克里姆林？”周天明说，“所以说，我是在江边不省人事，随即被一群偷渡的人救了下来？” “可以这么说。毕竟那么深的夜晚，你很难想象是一位美丽又可爱的姑娘救了你。” 周天明不再说话，他让自己沉静下来，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目前看来，自己是被无良的亲生哥哥打断了胸骨和脊柱后，随手丢在了普林顿大桥下的某个荒凉的江岸。碰巧那里有一艘即将离开的偷渡货轮，上面一位叫做福克斯的好心人救了自己。 思绪到这里基本弄清楚，虽然还有几点没有想明白：一，自己的那个无良哥哥为何不杀了自己。二，克里姆林是什么样的地方，他并不清楚。三，自己作为有点儿像吸血鬼的生物，那种可以自我快速治愈的体质为什么没能令自己身上的几处重伤愈合。四，自己该如何离开这艘货轮。 这四点他一时间都想不出个头绪来，不过比起自己所处的境况来看，最重要的还是第三点。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过去那超强的自我愈合能力使他身体上的伤痛愈合起来。那样，他才最起码有自保的能力。 他没有再说话之后，黑人老头也没再与他多说话。两人这样不知沉默了多久，时针仿若都要凝固的时候，船舱的小门被什么人缓缓推开了。 随即的，船舱内原本三三两两的谈话声似乎都随着舱门的打开都极为默契的停了下来。 “开饭时间到了。”黑人老头这么对周天明说道：“但我不认为你能拿到你应有的那份。” 周天明沉默不语。 船舱外有什么人拎着两个铁桶似的事物，桶内装的是热乎乎的米粥。虽然称作米粥，其实不过是白开水泡米饭罢了。 另外有一人端着一个样式简陋的铁盆，盆中放的是一小块羊角面包。 “每人一碗粥，一块儿面包。”发放饭菜的人用一种对待牲口的口吻居高临下的对船舱中的人说道，由于周天明是躺着的，并且他是缩在船舱的一个角落中，所以他无法透过无数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看到发放饭菜人的嘴脸。 但想来那嘴脸并不会多么的和蔼可亲。 船舱中的人陆续排着队走上前去，井然有序的领过自己应有的那份饭菜。黑人老头也站起身，他拍了拍周天明的肩膀，眼中满是同情之意。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无法亲自去领饭菜，我很抱歉。” 周天明心中苦笑一声，面上却是对他抱以微笑。“想来自己要在这里忍受长期的饥饿时光了。”，他这么想着。 然而，当黑人老头回来的时候，却是端着两碗米粥与两块面包。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隐藏的愤怒 然而，当黑人老头回来的时候，却是端着两碗米粥与两块面包。 “谢谢。”当他将其中一个面包递给周天明的时候，周天明由衷的说道。 “不必。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黑人老头摇了摇头，喝了一口味道极为平淡的米粥，“像你这样的困境，我也遇到过。” “你也被人打断了脊柱？”周天明显得有些惊讶。 “那到不至于。只是，我说的困境泛指处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而又举目无亲的时候。朋友更是无从提起。你像独自行走在荒凉的沙漠中，食物与水早已消耗殆尽，而不幸的是，你又与你的同伴走散了。” “噢，那可真是糟透了。”周天明这样应和道。 “这并不算最糟的。最糟糕的的，是你渴望挣脱这样的困境，但你只感到深深的无力。这种无力感，仿若潮水般向你涌来。这个时候，是需要有人拉你一把的，将你拉出一波凶过一波的潮水。” 周天明微微一笑，“谢谢你拉了我一把。” “谁没有需要帮助的时候。难道谁的一生可以一帆风顺，毫无半点灾难与痛苦，任何事情都可以独立完成，从不需要他人的援手吗？” “那样的人，怕是不存在的。”周天明说，“顺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见一见那位福克斯先生。毕竟，是他的好心，救下了我。” “很快就能见到了。他现在应该是去船长那里付钱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付钱？付什么钱？” “多带了一个人，当然要付钱，不是吗？” 周天明听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福克斯先生更是多了几份好感，“没请教，你的名字是？” “卡夫卡，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周天明勉力的一笑，倒并非是老人奇怪的名字让他不得已露出为难的笑容，而是身后传来的剧痛令他几乎难以支撑，“再次感谢您的好心与慷慨。”他怎么说道。 卡夫卡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如同卡夫卡所说，过不得多久，名叫福克斯的人便回到了船舱中。他穿过船舱中有些拥挤的人群，坐在周天明身边的时候，不无调侃的说道：“胃口不错！” 周天明看着眼前的叫做福克斯的男人，这是个年岁较之卡夫卡还要大一些，约莫有五十来岁的老人。他有着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并不算多，甚至说几乎没有。皮肤仿若被水滋润过，十分的好，似乎特意保养过。他戴着一副老花眼镜，高挺的鼻梁配上深陷的眼窝，活脱脱像一位国外寓言故事里的老人。就如同圣诞老人那样。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腿上穿着黑色的西裤，脚上穿的皮鞋并不是什么名牌儿，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地摊货。 他含着友善笑意的眼睛透过老花眼镜凝视着周天明，半晌，说道：“嗯，虽然你的身体伤的比较重。但，你还活着，不是吗？” “是啊，这已经值得开香槟庆祝一下了。”卡夫卡在旁如是不冷不淡的说道。 “嘿，不要这样消极嘛！活着，总归是好的。”福克斯坐在卡夫卡身边，说，“就像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做偷渡的勾当。但比起被警察抓走，你是宁肯偷渡的，对吧？” 卡夫卡看了他一眼，“你的乐观是上帝赐予你最大的宝藏。” “这样的宝藏又不是我一人独有。每个人都拥有的，对吧？只是大多数人很难去发现并且应用 它。特别是当灾难与苦痛来袭的时候，他们就慌了神，乱了分寸。” “那么你应该感到喜悦，因为你救下的这位年轻人，在灾难与困苦同时到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如同大多数人那样。” “可不是。”福克斯看了眼周天明，说道：“虽然你是被我救了下来，但想必卡夫卡这家伙也与你说了吧？你现在处的环境可不乐观，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的话，你甚至会觉得我救了你是一种错误。而死亡，或许才是一种解脱。” 周天明微微一笑，“我经历过比这更痛苦的事情，相信我。” 卡夫卡与福克斯均是相视一笑，显然，他们觉得周天明这是在说胡话了。像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全身瘫痪，所处的地方又是如此恶劣，这或许称作他往后一生中最大的困境也不为过。要说比这更痛苦的事情，恐怕在他这个只有十八九岁的年龄，是决计不会有的。 然而他们也没有想到，周天明所说的痛苦，更多的是指精神上的。何况，他也不是只有十八九岁。 往后过了三天，货轮看似漫无目的的航行在大江上，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所谓的彼岸。三天来船舱中不能说是相安无事，人们已经开始因为食物分配的问题起了争执。 毕竟，一天只有一顿，而且一顿中只有一碗米粥和一块面包，那显然是不够的。有些仗着自己人数多，体格健壮的白人们开始掠夺其他一些人的食物。有屈服的，有不屈服的。屈服的固然是相安无事，但注定一天都得饿着肚子。往下或许还得饿肚子。 不屈服的情况可就更惨，被暴打一顿不算，往后的食物也没有了着落。在一些白人这样的带头下，一些落单的人也开始选择紧紧抱成一团，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在未来不久的日子中被什么人莫名其妙的从手中夺去了食物。 年轻力壮的男子们选择三三两两的组成所谓的队伍。而那些体弱的女子与少年们却没有这个资格了。他们中大部分人的食物都被这些队伍中的人夺去，稍有不从，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这天，是周天明在船舱中待着的第四天。到了发饭时间的时候，便也是船舱中最容易起争执的时候。 争执的原因似乎是因为有三个白人要抢夺一个年轻女子的食物。而与女子看起来是一起的一位少年对于三个白人这样的行为进行了奋力反抗。 他们之间说的话并不是英语，也非汉语，更像是以前的俄罗斯语。周天明所精通的语言不过三四种，对于俄罗斯语却并不怎么擅长。 他躺在冰冷且潮湿的甲板上迷迷糊糊的听着船舱中传来的争执声。起初声音还算小，到后来似乎是一位白人破口大骂开来，接踵而来的，便是拳脚加身。 周天明极力偏过头去，透过拥挤的人群隐约看见少年瘦弱的身子蜷缩在甲板上，有几只既脏且臭的脚不断地对着他的前胸、后背、头部、腹部凶狠的踢打着。 船舱中的人都不愿意惹上麻烦，他们只是退得远远地，冷漠的注视着一切。那名年轻女子哭喊着什么，似乎是要这些白人住手，但是回应她的只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别看了，快点吃饭吧。你应该庆幸至少今天自己还能吃到一顿饭。到了明天，说不定他们就会来抢夺你的饭食。”卡夫卡低头看向正目不转睛盯着那三个白人的周天明，这么说道。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周天明说话的时候目光仍旧凝视在那三个嚣张且狂妄的 白人身上，“将我的这份给那边的那位女士与少年吧。” “噢。现在可不是你表现慷慨的时候。”卡夫卡拒绝了他，“如果你现在做这种类似于出头鸟的好人好事，那么我敢肯定，这三个白人绝对不会容下你的。” “为什么？他们只是想要有饭吃，不是吗？”周天明说，“他们抢了那对男女的，我把我的那份给他们，这样他们都能吃得饱了。岂非皆大欢喜？” “恐怕并非这样。”卡夫卡摊开双手，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得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非但自己成为不了所谓的‘好人’，同时他也不希望这个世界上有类似于‘好人’的存在。他们恨不得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言行与思想都与自己一般低劣龌龊才好。” 卡夫卡顿了顿，用一种不无嘲讽意味的语气说道：“例如现在，这三个白人抢了那对可怜男女的食物。他们心中正迫切的希望着有人高叫：‘打的好！’尽管他们现在做的是惨无人道且毫无人性可言的事情，但他们仍然希望得到同类的赞同。你能明白？” 周天明艰难的摇了摇头，“他们不该遭受这样的事情。”他说的，自然是那对遭受欺侮的男女。 “或许吧。”卡夫卡耸了耸肩，“但生活是不问该与不该的。不是吗？” 两个人交谈的时候，三个白人对少年的殴打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少年起初蜷缩着的身子还会挣扎一下，到了后来，已然是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知觉。但拳脚仍然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他们的脸上现出一种近似于癫狂的神情，眼神狰狞的如同一头头凶猛的野兽，从中泛出凶狠的绿光。他们大笑着，口中大声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但想来那是既脏且俗的话。 如此又殴打了一会儿，三个白人似乎感到有些无聊了，他们停止了手中与脚下的动作，反是转过身去，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在一旁不停啜泣的女子。 这是个典型的西方女子。之所以说是典型，是因为她脸上有着太过明显的类似于西方人的特征。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微卷的金发、白皙的肌肤以及高挑有型的身材。也正是这些极为明显的特征，将她衬的有一丁点儿的与众不同。当然，我是指，她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她很漂亮。 因为如此，所以这三个粗鲁，鄙俗不堪的白人才会对她起了龌龊的念头。 当其中一个个头高大，体格强壮的白人男子走上前去，强行扒开女子身上的夹克的时候，女子几乎不可抑制的尖叫出声来。 周天明有些难以忍受的想要站起身来，但是后背传来的剧痛令他几乎再一次晕死过去。 “安分些。”卡夫卡这样对他说道。 “他们不能这样。”周天明咬着牙，似乎因为过于疼痛，他连说话都在打颤。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愤怒。 愤怒这个东西，是很难用极其固定的语言去表达的。 三个白人将可怜的女子逼到船舱的一角，他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脱离人类该有表情的范畴。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止，甚至没有一个人出声。他们冷漠的注视着一切，有些人的眼中自然除了冷漠外还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但总之是没有愤怒这样的情绪。 或许有些人的心底正在悄然滋生这样的情绪，但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样的教条式言语，他们都极为专业的将内心的愤怒掩埋在了心底。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逆境 “我们不能就这样干看着，对吧？”周天明看了眼卡夫卡。 卡夫卡没有说话，只是象征性的耸了耸肩。 “福克斯先生呢？” “福克斯在，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甚至连我这样的废人都肯施以援手，对待这位女士和那个少年，定然不至于袖手旁观吧？” “噢，那可难说得紧。”卡夫卡说，“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即，救你那是不需得罪什么人且只需花一点钱就可以做的事情。但现在要救下那两位可怜的人，却需要同时得罪三个人。且是三个比自己强壮的人。” “总得有什么人出来做点什么！”周天明几乎是从嗓子中将这句话吼出来，过于用力的说话以至于他的胸口传来一阵难以想象同感。 他这声可说无心的吼叫，却是同时吸引来了船舱中大部分人的目光。显然，大部分人中也包括那三个白人。 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短袖棉t恤的白人男子推开挡住周天明的人群，走到他的面前，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言语对他说着什么。 周天明直视他略带戏谑的目光，眼中除却炽热的怒火外，只有那冷到骨髓中的鄙夷。他鄙夷这些人，鄙夷这些丑陋的人。 卡夫卡站起身来，与这个白人男子用同样的言语交谈着什么。但无论是卡夫卡还是这个白人男子，他们说的话周天明是一概不通。 如此交谈了好一阵子，那个白人男子举起拳头，在卡夫卡面前比划着，口中恶狠狠的说着什么。卡夫卡只是一味的摆着手，脸上现出有些哀求的神色。那白人男子瞪了眼周天明，随即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粗壮且厚实的背影。 “你与他说什么？”周天明疑惑的看了眼卡夫卡。 “没什么。我告诉他，你只是痛的难以忍受了，不经意叫出声来打扰了他，十分抱歉。” “你还真是好脾气，是吧？” “嘿。你应该感谢我，是我救了你的性命。就在刚才。”卡夫卡不满的看着他，“如果我愿意的话，方才大可不必为你出头。” 周天明沉默了一会儿，不远处女子的啜泣声依旧没有停止，三个白人重新围在她的身前，口中说着不干净的话，手中正要做出不干净的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船舱窄小的舱门被人缓缓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手持枪械类似于保安模样的男人。 他们将黑漆漆的枪口对着船舱中的所有人，用流利的英语说道：“所有人双手抱头！给我他妈的跪在地上！” 船舱中的人大部分都是懂得英语的，即便有少数不懂的，见他们手持枪械，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也都本能的跪在甲板上，双手几乎像被设定好的机器一样，自觉的抱住了头。 真是奇怪，当人们在面对一些毫无缘由并且没有道理可说的威胁的时候，总是会做出这样卑微的举止。 两名保安走到跪在地上的三个白人面前，恶狠狠的用英语骂了三人一句。随即其中一名保安走到那躺倒在地的少年身旁，重重的踢了他一脚，用英语骂道：“妈的，别装死！” 但少年诚然是被打的失去了直觉。所以他无法感受到对方这一脚带给自己的痛楚，也无法听到这保安的喝骂。他只是如同一块硬硬的石头，一动也不动。 那保安又踢了少年一脚，依然没有回应。他蹲下来，翻过少年的身子，用没有拿枪的一只手在少年的鼻间探了一下，确认了他还有呼吸后，便又骂咧了一句，随即与另一名保安走到船舱门口。 临走的时候，他们用英语这般对船舱中的所有人说道：“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中有谁惹事的话，等着吃子弹吧！” 舱门被重重的带上，发出震耳的响声，阳光被矮小的舱门遮蔽，船舱中再度恢复了那看似永无止尽的黑暗。三个白人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他们狠狠地瞪了眼那在少年身旁的女子，似乎在告诉她说：算你运气好！ 女子不理会那三个白人的目光，将已经昏死过去的少年紧紧搂在怀中。她依旧在无声的啜泣着，只是哭声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大了。似乎她也已经明白，即便她哭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出来帮助她，哪怕是为她说上一句话，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何必让自己懦弱与无助的神态表露在这些冷血的家伙面前呢？ “你可算回来了。如果你再不会来，我想他断裂的脊柱会因为他心中的那种可怜的正义感而突然复原。”卡夫卡看着不知从哪里走来的福克斯，这样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福克斯那张没有皱纹，保养十分好的脸庞不禁挂上一丝莫测的笑容，“年轻人嘛！有正义感总是好的。” 卡夫卡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但不用脑子，只会逞一时意气的话，这种正义感宁肯不要。” 周天明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只是略带疑惑的看了眼福克斯，“福克斯？你刚才去哪里了？”他这才想起来，似乎从争执发生开始，福克斯就神秘的失踪了。 福克斯神秘的一笑，“当发现穷凶极恶的歹徒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不是追着他要亲自抓着他，那是不明智的。抓歹徒的工作，还是应该叫警察来处理，不是吗？” 周天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那两个保安…” “嘘…”福克斯示意他噤声，“做好人好事，最好还是不要留名。” “但你怎么出去的？”周天明有些难以理解，毕竟这个船舱只能从外面打开，船舱里面的人若要出去，是不可能的。 “这个么，是个秘密。”福克斯再度微微一笑，“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相信我。” “别见怪，他总是有很多秘密。”卡夫卡在旁说道。 周天明没有再说话，他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身子感受着甲板上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潮湿。船舱中很是闷热，许是因为这是个完全封闭的，不与外界有所通气的地方。在这样潮湿，闷热的地方，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若被什么东西抽离了一般。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他身体中的某一部分，以一种难以抗拒且极其大的力量，将这部分彻底的从他身体中抽离了。 在失去了这身体的某一部分后，周天明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他发现，这部分是他曾经最为痛恨的东西。但若现在不及时属于自己身体且令自己万分厌恶的这一部分，那么他接下来的生活可说是举步维艰。 或者说，接下来的，已经不能算是所谓的生活。 他沉浸在自己的莫名思绪中，忽而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正用着还算标准的汉语说道：“福克斯先生，请你看一看我弟弟，他究竟是怎么了。” 周天明循着声音，偏过头看去，是之前那位身材高挑，面庞美貌的西方女子。他抱着那昏迷过去的少年，站在福克斯的面前。正用一种类似于哀求，但更多的是带着‘请务必’这样的口气对福克斯说道。 她似乎感到周天明的目光，低下头，正对上周天明那双淡蓝色眼瞳。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周天明望着她的眼睛，发现微红的眼中还藏留着少量泪水。说来也奇怪，这少量的泪水没有随着泪腺的分泌而从眼中流下，亦没有就此被女子用手抹去。它们就好像化为了女子眼睛的一部分，亮晶晶的覆在女子的眼中，在漆黑的船舱中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 周天明对她微微一笑。女子只是有些冷漠的撇过头去。 福克斯接过她怀中的少年，将其平放在甲板上，用一种极为专业的动作仔细检查少年身体的每个部位。 “他很是精通医术。”卡夫卡望着周天明有些疑惑的脸庞，笑着解释道。 “很是精通？” “就是说，虽然他并不是位医生，但他对于医术很是钻研过一段时间。”卡夫卡斟酌着词句，“他是个肯钻研的人，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在各个领域都有独特的见解，不过，他主要的才华还是在应用科技这方面。” “应用科技？”周天明更觉迷糊。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卡夫卡顿了顿，说道：“毕竟，我跟他认识总共也没有多长时间。” “多半是外伤。目前看来并没伤及脏腑与骨头，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不一会儿应该就可以自行醒过来。本来是可以给他外敷一些药物来减缓他身体上的疼痛的，但这里并没有药，所以，请你谅解。”福克斯检查完少年，对女子微微一笑，“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他在这里歇息着吧。毕竟，这样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也好及时观察到。” “谢谢，不用了。”女子很是礼貌的对福克斯道了声谢，“但我并不想给人添麻烦。”她抱起少年，缓步走到一个尚还空余的角落，将少年抱在怀中，坐了下来。 “所以，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医生咯？”周天明想起之前女子让福克斯来看一看少年的状况，不由对福克斯这个人愈发的感兴趣。 “算是吧，除了你之外。”福克斯微微一笑，“毕竟，虽然说是偷渡的人。但若是在偷渡中真的有什么人感冒了或者染上了什么病，总是需要一位医生的。这样会方便很多。” “那又能怎么样？有医生没有药，不还是治不了病？” “他的意思是，若是有医生在，就能及时判断出生病的人会不会将身上的疾病传给穿上的其他人。若是病不严重，且不会大范围传染的话，那便不要紧。若是极易传染的病，那么那位病人就该及早的离开这艘船。”卡夫卡用嘶哑的嗓音说道。 周天明微微一惊，他有些恼怒的说道：“你是说，若是被医生诊断出生了传染病的人，会被杀掉吗？” “不，是离开。例如被丢下船之类的。”卡夫卡辩解着说道。 “那有什么区别？”周天明说，“这艘船的人都付了钱吧？负责偷渡的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负责任？”卡夫卡有些戏谑的一笑，“这船舱中的人，都是犯了大罪的。绑架，谋杀，集团性诈骗等等…他们选择逃离法律的制裁，上了这条船，便是暂时性的将自己性命交付给别人了。在平安到达目的地前，这里可没什么人会对你负责任。” 周天明沉默少顷，说道：“那么你们两位呢？你们是犯了什么罪？” “我暂时算这艘船的船医。严格来说，我并没做什么错事。”福克斯笑着解释了一句。卡夫卡则是沉默不语。显然，他似乎并不愿对周天明说他究竟是犯了什么最才不得已的在这里。 “总之，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也没有卡夫卡他说的那么严重。”福克斯试图缓解周天明有些沉重的心情，他摊开双手，说道：“你看，从金陵市渡船到克里姆林，看起来是很遥远。但其实也只一个月的路程便可，如果顺利的话，估计还不到。你也知道，在现在这个年代，走水路要比陆路来的方便多，至少这里没有红绿灯，对吧？” “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再坚持一段时间，” 卡夫卡不禁笑了起来，“他就是这么乐观。”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被岁月淡忘的过去 “越是逆境，越需要乐观。” “越是逆境，越需要乐观…”周天明缓缓闭上眼睛，在心中反复琢磨着福克斯的这句话。不可否认的，他现在的的确确处于逆境中。或许这并不能算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脊柱被打断，导致上本身完全瘫痪，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够他郁闷好一阵子的。更有心理脆弱的人便会想以死亡来结束这即将痛苦且困苦的下半生。 周天明在那天晚上，与自己的哥哥正面摊牌的时候，确确实实是想终结自己漫长的生命的。并且那是他发自本心的意愿。或许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毕竟，一个人想着去死，总是很难让人理解的。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它们看起来难以理解，可在当事人本身来看，虽然难以理解，但非如此不可。 周天明就是这么觉得的。 如果他的亲哥哥真的恨他入骨，且想要让他接下来还不知有多漫长的人生中充满了痛苦，那么他唯有如此选择。唯有他死了，方才能阻止他那有些丧心病狂的亲哥哥去继续伤害那些与他毫不相干但又非全然毫无干系的人。他并非什么品德高尚的人，也没有所谓的正确的价值观，但他是个很执拗的人。如果他执拗的认为他们兄弟间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其他人，那么就决计不能牵扯到其他人。 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执拗的认为任何一件事情该怎么样了。他感到一种类似于失落或者说是任其自然的心情。即，纵然自己那自我愈合的体质消失不见了，纵然自己的后背治不好了，那也没有什么。即，纵然自己真的不幸死在这艘货轮上，或是侥幸的到达那什么克里姆林，那也都没有什么。 这样还算平稳的度过了一天，经过那次类似于保安模样的人来过，对船舱中的人进行了一番形而上的恐吓后，接下来无论是那三个白人或者是其他的人，都安分了许多。 那少年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似乎是饿极了，醒来后着实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饱饭。虽然那不过是一碗热粥与一块面包而已。但他看起来十分满足。 那位年轻的，自称是他姐姐的女子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们两人躲在船舱一角，与周天明所躺着的位置正形成一个微妙的对角线。 无论是姐姐或是醒来后的弟弟，他们此刻看待船舱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充满了深深的戒备与敌意。尤其是那少年。虽然周天明躺在甲板上，清晰地看见或者说能看见那少年的机会不多，但也有那么几次，例如在船舱中的人挤着派对拿饭的时候，他不经意的瞥见少年 那张还算清秀的脸庞。 虽然他极力掩饰，清秀的脸庞尽量不显露出任何一丝会令人警惕的表情，但，周天明还是敏锐的观察到，他那掩饰在平静下的愤怒。一种类似于不屈服，不甘心，更多的是对所遭受的不公待遇而产生的那种近乎于有些炽热的愤怒。 这种愤怒或许寻常人不容易观察出，但周天明可以。他非常清楚这种愤怒所可能带来的后果，即便是从少年看似平静的脸庞上，他也能看出蛛丝马迹来。 例如，时而微微抽搐的眼角，脸上肌肉会在不经意间的紧绷起来。这点儿细枝末节，寻常人是决计看不出来的，但周天明非常清楚地捕捉到了。 他或许能理解少年这种不寻常的愤怒的原因，但他既没有任何办法来平息他心中的愤怒，且对此也毫不关心。所以他只是在旁冷眼旁观，有时候卡夫卡为他端来热粥的时候，他也只是随意喝个一两口。至于面包，他则看似慷慨的分给了卡夫卡。 福克斯时而在船舱里，时而又莫名其妙的消失。按照卡夫卡的话说，船医是可以自由出入的，这点儿并不受什么限制。 当这艘看似普通的货轮在宽阔的江面航行了整整十天，终于从江口驶入更为蔚蓝装阔的大海的时候，已经是第十二天了。 周天明后背与胸口的伤痛时常让他在夜里难以入睡，在经过了漫长枯燥的一天后，在夜晚不能得到适当的歇息，实在是糟糕透了的一件事。 他默默地忍受着断骨间一阵一阵传来的那种痛楚，试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倒不是他喜欢逞强，只是他相信，如果因为他而打扰了船舱中其他人的睡眠，那么恐怕除了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卡夫卡外，其他人都会齐声提议把他丢入海中喂鱼。 周天明在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船舱中睁着空洞且无神的眼睛。他茫然的注视着天花板上的一点儿，仿若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一点儿上。但实际上，泛出些微潮湿气味儿的天花板上根本什么也没有。 在遥远又并不遥远的地方传来海岸拍打船舷声音，一声响过一声。清晰地传入周天明的耳中。黑暗中传来许许多多人的呼吸声，这些人的呼吸节奏在某一特殊的时刻竟然变得出奇的一致。一起一落，一吸一吐，是如此的整齐划一。 周天明过滤掉那海浪拍打声，过滤掉那整齐划一的呼吸声，耳朵将一切尽可能从外界传来的声音全部过滤掉。就像做试验时要滤除水中的杂质一般。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沉入一种近似于‘忘我 ’的状态。这样说或许有点儿悬，简单来说，就好像你曾经在课堂上走神，自己想的是什么事情已然无从想起，但总之老师在课堂说的一些东西你也是半点儿没有听进去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你甚至没有觉得老师在说话，待老师突然点你名字要你回答什么什么问题的时候，你完全如堕云雾之中。这便是所谓的‘忘我’境界了。 这可以是想一本小说的剧情，可以是想一部电影的结局，也可以是，想一个人。 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仿若穿过那漆黑的天花板，穿过暗淡无月的天空，穿过稀薄的大气层，穿过这颗蔚蓝色的星球… 他的思绪飘回到一百年前的某一天，但具体是哪一天已经很难回忆的起来。只是他依稀记得，那天，温度也如现在船舱中的这般闷热。 啊，想起来，那应该是个夏天。 天气闷热的仿若将人置身于一个大大的火炉中。几片薄云贴着仿若冻僵了的蔚蓝天空。空气中没有一丝微风，知了在树头声嘶力竭的鸣叫着，似乎想用这种叫声在它们生命最为繁荣也无可奈何走向下坡的时候让全世界的人们都记住它们。 林荫道旁成行的梧桐树，枝头上绿叶繁茂，但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它们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垂挂在枝头，许是因为一点风没有，它们也无法忍受空气中这种凝重的闷热。 周天明走在林荫道上，树叶构成的阴影将他身与脸庞的一部分尽数笼罩在内。炽热的阳光斜射进他的眼睛，他有些难以忍耐的避开这刺眼的阳光。 “看，戴太阳镜的好处表现出来了吧？”在他的身旁，似是有什么人在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与他说话。 但那人是谁呢？ 周天明偏过头去，他的身旁确确实实是站着一个人的。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她上身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t恤上印着‘哆啦a梦’的图案。下身穿着粉红色的超短裤，纤细匀称的大腿暴露出炽热的阳光下，在阳光的勾勒下，竟有种令人不敢逼视的感觉。 粉红色与白色交替，浓烈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一抹明亮且温馨的身影就这般凭空的出现在那个有些闷热，有些枯燥的夏日里。她就这么想当然的，出现在周天明为自己编织的臆想中。 但这毕竟也并非全是臆想，毕竟，这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事情。虽然年代有些久远，虽然大部分记忆都随着岁月的推移变得模糊起来，但它是存在过的。于这一点儿，周天明深信不疑。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被岁月淡忘的过去（2） 女孩儿脸上戴着一副黑色太阳镜，大大的眼镜仿若将她小巧的脸庞遮起来了一半。她那莫可名状的眸子透过黑色的镜片，定定的注视着周天明，“怎么样？被刺痛了眼睛？” “何至于！”周天明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阳光射入眼睛里而已。哪里说得上刺痛！” “不过是阳光射入眼睛里而已…”女孩儿学着周天明的口吻重复着他的话，“看你，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即便是碰上其他什么事情，也会觉得不过是像阳光射入眼里一样无所谓吧？” “或许。” “或许…”女孩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的回答还总是模棱两可呢！”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的目光凝视在女孩儿白皙小巧的脸庞上，似乎想透过那大大的黑色太阳镜看到她的全部面容。 但女孩儿的相貌就好像被人用一块阴影遮住了，他再如何竭力的想要一窥芳容，也只是徒劳。 “暑假占用你时间，拉你出来陪我散步这种无聊的事情，你不会在意吧？”女孩儿伸出右手，显得有些懒散的将垂在耳畔的卷发尽数撩拨到脖子后面，露出她可爱的耳朵来。 耳朵上戴着一个精致的耳钉，在阳光的映衬下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想必，你是不会在意的。你会觉得在不在意这件事情，无所谓，对不对？” “或者说，你觉得我占不占用你的时间，也都无所谓？” 周天明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双手插在短运动裤宽大的口袋里，散漫的拖着慵懒的步伐，说道：“实际上是如此的。不过，如果你下一次要约我散步的话，可否选在黄昏的时候？”他顿了顿，有些调侃意味的说道：“毕竟，大中午的，会中暑的。” 女孩儿莞尔，“我是故意的。” 周天明苦笑摇头，“这又是何用意？” “因为…”女孩儿的语气变得有些神秘起来，她的身子微微挨近周天明，白皙的手臂几乎贴着周天明的胸口，“出汗的话，可以减肥啊！”就在周天明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她身子的时候，女孩儿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周天明出神的望着女孩儿，她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脸上也漾开一抹极为好看的笑容。可惜的是，周天明看不见她的眼睛，但想来，这样也是好的。 因为那双满含笑意的双眸，会释放出一种对于周天明来说最为致命，也是最为诱惑的东西。 周天明停下了脚步，就这么定睛凝视着女孩儿，凝着她脸上的那抹令人无法抗拒的笑容。“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呢？”他的脑海中忽而浮现出这么一个声音。 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他有些记不起来了，一些原本应该存在的感知正在从他的身体中悄然无声的脱落。但只有那抹笑容，还是如同老旧电影中的经典场面重放一样，清晰且不可磨灭的印在他的脑海中。或者说，印在他的灵魂中。 那之后，周天明与女孩儿谁都没有再说话。他们极有默契的同时选择了沉默。他们就这样，一语不发的，并肩走在人烟稀少的林荫道上。 周天明的双手依旧插在裤子口袋里，他的目光有些游离，总是漫不经心又不由自主的朝身旁的女孩儿飘去。 女孩儿低垂着头，抿着嘴唇，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她长长的眼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颤抖着，她藏在黑色太阳镜下的眼眸仿若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浅雾，周天明竟然不可遏制的感到与她之间有一种微妙的距离。 这是一种很难用具体的文字或是数字去形容的距离。就好像一艘行驶在大西洋的游艇与一架正飞往非洲的客机。你觉得这已经算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样事物，但，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要比这个更加来的遥远。 意识到这样一种情况，周天明不禁感到不胜的哀戚。因为，他和她 ，甚至都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空气中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寂静，那本来还在拼命鸣叫的知了声似乎都已经渐渐淡出二人的耳朵。街上的汽车鸣笛声也仿若渐渐远去，两个仿若被一层无形的屏蔽网笼罩其中，他们漫无目的的沿着看似漫长且永远走不完的林荫道一步一步的走着，屏蔽了外界一切的喧嚣，也屏蔽了彼此之间的交流。 但人总是需要交流的动物。无论是多么自认为能忍受孤独与寂寞的人，在一些特定的时候，特定的地方，也总是非常渴望与人交流的。 周天明或许并不算多么内向的人，但也决不至于外向到愿意与任何人推心置腹。只是现在，就是此时此刻，他走在她的身旁，内心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他渴望与她交流。他渴望去了解她，他渴望接近她。 两个人走过街边一家装潢还算精致的唱片店的时候，店门口摆着的两台扩音音响正播放着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尽管过去了这么久，周天明依然能清晰地说出这首歌的名字。他也清楚地记得，她随着这首歌旋律哼唱的声音。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又像是顺其自然的。总之就是，她走过这家店，听见这首歌的旋律，便自然而然的随着旋律哼了起来。 “喜欢这首歌？”周天明一边与她走进这家唱片店，随意的看着一些新出的或是老旧的歌手专辑，一边问道。 “嗯！”女孩儿的语气中有着些许的兴奋，“不单单是这首歌哦，他们这个乐队我都很喜欢。” 周天明微微一笑，“这我倒是不了解。” “他们的歌，你也听过吧？这样耳熟能详的歌词：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她用一种些许委婉的语气将这句歌词用最平稳的语调说出，但周天明却隐隐感觉到这其中总是蕴着一种莫可名状的伤感。 “我喜欢他们的歌，更喜欢他们歌中表达出的一种精神。”女孩儿翻看着商店架子上那些五月天的专辑，一双好看的眸子透过黑色的太阳镜望着周天明，“怎么说呢，这种精神人们普遍喜欢称之为励志。但我觉得并不单单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是怎么回事儿？” “嗯…”女孩儿斟字酌句，“我恐怕也说不太好。但我觉得，与其说是励志，倒不如说是抗争。” “抗争？” “是啊。这样，人活着，总是会有许多的不如意啦。例如还是学生的时候，一次重要的考试考砸了。例如一段很美好的恋爱突然终止。例如最亲的亲人逝世，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对吧？” 周天明沉默着点了点头。但于他那时的年纪，对于女孩儿所说的这一切也都并未有很好的切身感触。他只是从心底觉得，女孩儿说的，便是对的。 “所以咯，人的这一生，要抗争的东西是很多的。不只是积极的生活，或者说乐观的面对困难这么简单的事情。更在于你要时刻进入备战状态，你要时刻与即将来临的困难与痛楚做斗争。” “这与五月天的歌有什么关系？” 女孩儿说道：“因为他们的歌曲中传达出的就是一种不服输，倔强到有些偏执的精神。他们的第二人生啦，倔强啦，后青春期的诗啦，表达的都是这么一种精神。” 周天明笑了笑，“虽然无法确切的去理解。也觉得他们的歌曲无非表达的只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和对青春流逝的感慨。但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兴趣回去再好好感悟一下。” “但我的一生，是抗争的一生。”女孩儿忽而从口中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周天明微一错愕，女孩儿望着他，微微一笑，笑容犹如盛夏中绽放的绚烂樱花，“这是我听一个人说过的话，但那个人的名字已经不怎么想的起来了。只有这句话，就好像咒语一样烙印在我心中。” 女孩儿 最后走出唱片店的时候，买了一张五月天的最新专辑。周天明想要付钱，她却坚持自己来。老板是个很贴心的年轻女士，中等相貌，中等身材，中等的个子。她微笑着帮女孩儿将专辑用精致的礼品包装了起来，按女孩儿的话说，这是要送给周天明的哥哥的生日礼物。 “所以，我哥哥过生日，你就送这个了？” “不好吗？” “不，不是不好。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毕竟，一般女孩儿的话，应该会费尽心思去想一些新鲜的点子吧？总不至于就这样随意的走过一家唱片店，随后拿到一张专辑，类似于这样的…” “干嘛那么复杂？他很喜欢他们的歌，我给他买他们最新的专辑，想必他会很开心吧？况且，两个人在一起，又不是靠那些花样繁复的点子过日子，对吧？” “话是这么说。但爱情是需要精心保养的，就像娇嫩的花朵，粗心大意是要不得的。” “说的是。”女孩儿赞同似的点了点头，“但我并没有粗心大意呀。他会喜欢这个礼物的。”她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这丝甜蜜的笑容看在周天明眼中，竟显得有些刺眼。 “今天，真的是很麻烦你。”临分别的时候，女孩儿脸上现出一丝抱歉的神情，“嗯，麻烦你陪我走了这么久，流了这么多的汗。” “权当减肥了。”周天明微微笑着说道：“况且你也只是偶尔麻烦我一下，并不用这么客气。” 女孩儿走近了周天明几步，用手摘下戴在脸上一直未除去的黑色太阳镜，“这么说来，以后我可以经常麻烦你咯？” 她的容貌就与周天明印象中的一般。一双晶莹澄澈的眸子仿若一道清泓涤荡过周天明的心间，她的小巧可爱的鼻子微微耸动了一下，似乎是想打喷嚏但又没有打出来，“不要介意，最近有些着凉。”她这么说道。 “我哥哥不在的话，你就更应该自己保重身体了。毕竟，他也不能从旧金山给你送来感冒药。” “我知道嘛。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受凉了而已，许是空调开的太足了。”女孩儿满是无所谓的应了一句，“不过说起来，这儿附近有药店吗？” 周天明耸了耸肩，“你总不至于真的没有感冒药吧？” “嗯…”女孩儿顿了顿，说道：“没办法嘛，一个人住惯了，从来也没生过什么病。感冒更是无从提起。” “父母呢？还没有回来吗？” “没呢！他们嘛，总是天南地北的到处跑。跑业务嘛，是这样的！” 周天明微一沉吟，而后摊了摊双手，有些无奈的笑着说道：“幸好你还会自己烧菜弄饭。” “那是必须的嘛！” 周天明目送着女孩儿清丽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闷热的空气中忽而吹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热风。天边夕阳西沉，火红的光芒渲染了半个天际，有几只麻雀组成整齐的一列，掠过如同被鲜血染红的天空。 “但我的一生，是抗争的一生…”黑暗中，周天明轻声呢喃着这句话。女孩儿那张秀雅美丽的脸庞再度浮现在眼前，好似她一如既往的戴着黑色太阳镜，嘴角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对自己微笑着诉说着什么。 而后，她除下太阳镜，露出整张脸庞来。但周天明发现，这张在自己心中磨灭不去的相貌，竟与另一个人的脸庞轮廓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那是唐蕊的面庞。这是两个何其相似的人！ 周天明猛地闭上眼睛，将无论是她还是唐蕊的脸庞从自己脑海中挥去。似乎在他的潜在内心中，他是拒绝将唐蕊与她当做同一个人的。 虽然相貌相同，但这完全是没有干系的两个人。 他很清楚，自她死了之后，世界上便再没有第二个她了。有些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在船舱中度过的日子 周天明静静的沉浸在那一段并不算得多么清晰的回忆中的时候，黑暗且寂静的船舱中忽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类似于男子被人捂住嘴巴而拼命挣扎发出的闷哼声。 他有些艰难的偏过头去，双眼无神的注视着黑暗的前方，但他什么都看不见。若是在以往，比这种更深的黑暗他都可以敏锐且轻易的观察到周遭的一举一动。但现在，他的眼睛已经不再适应黑暗。或者说，因为一些未知的因素，他的身体机能正在无可救药的退化着。 然而，他的听觉似乎还并没有如同视觉那般退化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听见有什么人打开了船舱的门，咸咸的海风立时自外吹入船舱中。船舱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里面的人根本不可能打开这舱门，这点儿他很清楚。 有轻微的脚步声，并不是来自一个人。三三两两，脚步声轻微且杂乱，一时间很难准确的判断出究竟有几人。但总之绝不会是一个人。 舱门被轻轻的关上，船舱外传来什么人的小声谈话。隔着一扇门加上船舱外那嗖嗖的海风，周天明根本无从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但若是以往，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是什么人在做什么。并且很简单的就能听见他们在舱外的谈话。即便隔着一扇门且有该死的海风干扰。 周天明试图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但干想了一阵，脑袋就好像被榨干了的水果，干瘪且无力，所以这样毫无意义的空想注定不会有任何收获。 周天明放弃了这有些愚蠢的举动。正准备静心入睡的时候，他的耳朵不自觉的微微颤动了一下。 船舱外，“噗通”一声响，传来什么物件落水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震动了周天明的耳膜。那之后，穿舱门再次被缓缓打开，听脚步声似乎是有人从货轮甲板上进了船舱。当穿舱门再次被关上后，便再也没有一点儿动静了。 脚步声、交谈声、开门声、落水声，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渐渐消隐于黑暗中。浓重的黑暗仿若一圈结实且高大的墙壁，将船舱中的所有人禁锢其内。外面的人固然不知道这黑暗的围墙中正发生着怎样丑陋且龌龊的事情，而里面的人对于这些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丑陋事情也是见所不见，闻所不闻。 他们就好像被人用黑布遮住了眼睛，用耳塞堵住了耳朵。道德、尊严，在这儿，都是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周天明迷迷糊糊的从并不怎么香甜的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这个忙碌的时间点，即使是在这样一只偷渡货轮的船舱中，也没有例外。 “怎么了？”周天明躺在潮湿且肮脏的地板上，看着船舱中三三两两站着的人，以及被这些人围着的一名女子。 周天明认出那女子，正是之前那个与自己的弟弟受过三个白人欺侮的西方女子。她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焦急 ，有些慌乱，更有些六神无主。她茫然且有些急不可耐的走到每一个人面前，或用流利的汉语或用流利的英语在询问着什么。 然而大部分人都是冷漠的摆了摆手，似乎在回绝女子的问题。 “她的弟弟不见了。一早醒来，本来还在她身边的，就突然不见了。”卡夫卡背靠着船舱那既湿且脏的墙壁，这样说道。 “怎么会不见了？”周天明疑惑的看了眼卡夫卡，“是自己跑出去了吗？” “显然不会。”卡夫卡说，“你看，我之前也说了，船舱只能从外面打开。便是那小子因为早晨尿急的缘故想要偷跑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周天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他脑海中本能的回想起昨天夜里听到的那不同寻常的声音，“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卡夫卡看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呢？最多也就是在外面的那些保安进来的时候，向他们求助了。不过你也知道，那些人既不是真正的警察，也并非多么地道的人。他们哪里会在乎呢？”卡夫卡顿了顿，用一种不无讥讽的语气说道：“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丢了一个人，仅此而已。” “而且谁都知道，在这样密封的船舱中突然失踪，定然是因为一些不同寻常的原因。”卡夫卡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 周天明没有说话，他只是目光有些敏锐的扫过船舱中的人。船舱中的人大多数是一种表情，也即没有表情。就好像戏剧电影中演员们带的人皮面具，僵硬且毫无生气可言。 说来有些讽刺，这么多的人中，最为生动的表情竟然是因为丢失了自己的弟弟而着急的有些不可开交的女子。 她问遍船舱中的人，甚至那三个曾经欺侮过她的白人。但得到要么是讥讽的笑容要么便是冷漠的回答。 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关心。甚至有的人幸灾乐祸。 周天明的目光凝视在那三个白人身上，久久没有移开。他们三人的神情较之其他人冷漠的神情显然生动了许多。他们不无讥讽，戏谑的看着女子。眼中仿佛在说：这是你自找的！ 周天明又不禁想起昨晚听到的零零散散的脚步声，以及那极不寻常的物体的落水声。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你发现了一些东西，但你不应该说出来。至少是这个时候。”卡夫卡那苍老且嘶哑的声音适时的在耳边响起。 “是吗？”周天明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认为。” “你看，我们不妨将现在的情况看清楚点儿。你现在自身难保，能不能撑过这段时间都是问题，如果你再去多管闲事…” “这不是多管闲事…”周天明自下而上的望着卡夫卡那黝黑的下巴，说道：“这三个人应该得到惩罚。” “为了什么？” 周天明沉默少顷，似乎很 难回答这个问题。为了什么呢？为了这三个人肆意的剥夺一条年轻的生命？还是为了大部分人心中的那所谓的正义感？ “我早说过了吧？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犯了罪无可恕的事情，所以才会选择逃避法律的制裁，选择偷渡。选择将自己的性命毫无保障的交给这一艘货轮，交给这一片汪洋。” “那又如何？” “如果，我是说如果，杀人犯杀了另一个杀人犯，你需要去管么？无论谁死，对于这个所谓的社会来说，都是一种变向的改善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周天明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说道：“无论如何，那也是一条生命吧？就在一天前，他还鲜活的站在那里，对吧？” “所以，你真的是传说中的那种正义青年？”卡夫卡有些调侃意味的说道。 “或许。”周天明沉默了一下，说道：“或许，我并不算人们口中所说的那种好人。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高尚品德与良好的人生观。但…不管是怎么样的人，即便是那种烂透了的杀人犯，他们总有自己的亲人吧？总有自己心中觉得宝贵的人。那是，任何人都不能随便伤害的人吧？” 卡夫卡沉默不语，只是静静聆听。 “如果有谁伤害了他的话，你一定会很痛苦的吧？那是一种，无法确切形容的痛苦。有时候，你会希望，死的那个人，宁肯是自己。那三个白人，那三个混蛋，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夺走了那个女子最珍惜的人的性命。即便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们姐弟俩也始终互相扶持，姐姐照顾弟弟，弟弟保护姐姐…这样的一对姐弟，那三个混蛋怎么能就这样的随便践踏他们的尊严和性命！” “问个问题。”卡夫卡着实沉默了好一阵子，似乎在细心消化周天明的话，他斟字酌句，用极其缓慢的语速说道：“你从没杀过人吗？” 周天明怔了怔，而后脸上露出淡淡的愧疚神色，“杀过。而且，不止一两个…那是，一段很黑暗的时光…” 卡夫卡再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约莫到了中午的样子。送饭的保安模样的人与福克斯先后进入船舱，女子将弟弟失踪的情况说与福克斯听了之后，福克斯请求保安在船上帮忙寻找。许是因为他暂时的船医身份，两人对他倒也算客气，对于他的请求也很是轻易的答应了。 如此又着实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福克斯一直小声安慰着女子，尽管作用并不是很大。保安模样的人打开舱门，告诉福克斯已经在找遍了整个货轮并且一无所获后，重又走了出去。 女子在漆黑的船舱中有些绝望的低声啜泣着，她的声音并不大，也不显得如何哀戚。但在周天明听来，却是无比的荒凉。 是一种荒凉，不类似于凄凉。但要详细来说明二者的区别，周天明也找不到太好的措辞。 （本章完） 第五十章 在船舱中度过的日子（2） “我很抱歉。”福克斯脸上带着淡淡的歉疚意味，但尽管他再三对女子的弟弟的失踪表示歉意，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女子依旧低声啜泣着，她忽而缓缓站起身，目光直视前方，迈着有些疲惫的步伐，往周天明这边走来。 船舱中的人并没有因为女子这样的举动而感到有所诧异。他们的目光甚至都没有落在女子的身上。他们只是低垂着头，坐在地上，抱着双膝，一个个都像冬天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 只有那三个白人略带戏谑的目光扫过周天明，在见到他不过是那个一直躺在地上的废人后，其中一人从鼻间发出一声类似于不屑意味的声响。 所谓嗤之以鼻，用在此处是最好不过的。 “看来你并不怎么讨喜啊。”卡夫卡饶有兴趣的看向周天明，“无论是那三个白人，还是这个向你走来的西方女子，似乎对你都不太友好。” 周天明笑了笑，“只要她别人为是我把他的弟弟怎么样了就好。” “即便她希望那样认为，恐怕也是不行的。”卡夫卡看着周天明的眼神仿佛在说：“一个脊柱被打断的人要怎么去对付一个正直壮年的男子。” 女子径直走到周天明的身边，先是与卡夫卡打了声招呼，随后一双清亮的眸子凝视着周天明满是汗渍的脸庞，用正宗的汉语一字一句说道：“之前，谢谢你。” 周天明有些摸不着头脑，之与她为何要谢自己完全无从追究起。毕竟，他从未帮过她什么。 “谢谢你之前的那句‘总得有什么人出来做点什么！’，想必当时如果可以的话，你是会出来帮我们的。”女子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 周天明一怔，想到自己之前因为看不过他们就这样由那三个白人欺侮，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由于当时他几乎是吼着将这句话说出来的，女子显然清楚地听在了耳中。但为何她现在才向自己道谢，而之前对自己一副冷漠的样子，他一时也无法明白。 “不用，实际上，我也没有帮到你们什么。”周天明顿了顿，“对于你弟弟的事情，我很抱歉。” “没关系的。他不会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或者，死掉。总有人，得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女子说到这里，目光别有深意的飘向那三个白人所在的方向。三人此刻背对着他们，低头玩着类似于猜拳的游戏，对于女子的目光和她与周天明的对话闻而未闻。 “老头子可否插一句嘴？”这个时候，福克斯走到女子身旁，看着女子，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我认为，这件事情，你并不能莽撞的做出决定。至少暂时不可以。” “福克斯先生，你有亲人吗？” “那是当然有的。不过，你也知道，老头子这么大岁数了，一些亲人们都先我一步入土了。” “那是我唯一的亲人。”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依旧很平静，好似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父母是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其他的亲人，什么舅舅姑妈这种，一个也没有。即便有，也躲我们躲的远远地。毕竟，两个未成年的小孩儿，对谁家都是一种极大 的负担，对吧？” 福克斯、卡夫卡与周天明静静的听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谁都不愿打断她。 “但也总是有好心人的。他们愿意收留我们俩做一些童工，包吃包住，即便工钱很少，但总归温饱是保证了的。我和他在无数家的餐馆与酒店中度过了属于我们的所谓的童年。那个时候对于雇佣童工的事情市里查的还不是很严，总之你在厨房帮工，也不会有人过问的。” “但人总是不能一辈子靠打工过活吧？总得，总得去学习一些别的什么生存技能。我们用攒下来的工钱去报一些自学课程，虽然过程很是艰辛，但总算学到一两门手艺。生活也总算糊里糊涂的一天比一天好，如果后来那件事情没有发生的话…”女子说到这里，语气已不如之前那般平静，她漂亮的眼睛中蕴含了少许泪水，但很快被她用手拭去，“抱歉，本来不该说这些话打扰你们的。” “哪里的话。”福克斯微微一笑，“你肯说给我们俩个糟老头子听，我们很是开心。”他又看向周天明，说道：“这位小兄弟也很乐于倾听的。” 周天明微微一笑，“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废人的话。” “真的很感谢你。”女子忽而弯下腰，对周天明躬身说道：“在那个时候，只有你为我们说话。” “万万不敢当。”周天明苦笑一声，说道：“我也只能在旁边说说话了。毕竟，你看，现在我可是什么事都做不成。” “嗯，连饭食都要我拿给你。”卡夫卡如是说道。 “话说回来，你方便的时候怎么办？”福克斯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周天明略显尴尬，他轻咳一声，“每天总会有固定的时间去舱外上厕所的。这时候自然要劳烦卡夫卡老先生了。” 福克斯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他将目光从周天明身上移到女子的身上，“或许有些冒昧，但未请教姓名？” “凯莉。” “卡夫卡与周天明。”福克斯介绍完两人后，说道：“虽然可能有些不妥，但我还是想给凯莉小姐提个建议。”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暂时与他们两人待在一起好了。毕竟，你现在孤身一人，而他们两人么，你也看见了，一个老，一个残。三个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以后的日子中也不会显得太过单调。” “我不知道你除了是医生外，还特别留心照顾到老弱病残这类人。”周天明自认为很幽默的对福克斯说道。 福克斯笑了笑，“是这样的。” 凯莉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福克斯的话。她的眼睛宛若两片被清水涤荡过的玻璃片，一会儿看向卡夫卡，一会儿看向躺在地上的周天明。如此端详了好一会儿，她看似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如果两位不怕我打扰的话。” “何谈得上打扰呢？不过是一个老头子和一个残疾人，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卡夫卡这样应道。 “话说回来…”周天明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福克斯，“我胸前的断骨是你帮接上的吗？” “是的。本来我还想尽可能接上你背后断掉的脊柱，但很遗憾， 那种程度的断裂…”福克斯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说下去，他的脸上现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抱歉神情。 “那并没有什么。”周天明看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只是…你们发现了我，为什么不打救护车来把我载走就好，何至于让我也上船呢？” “偷渡的人，你觉得会允许打电话吗？”卡夫卡说，“也并不是非要你上船不可。只是当时船已经要开了，福克斯情急间只想出这么个办法。毕竟，在那种荒凉的地方，期待你被人发现的几率，恐怕为零。即便被发现了，那个时候你也差不多是个死人了。” “ok。总之，谢谢了。你救了我的命。” “只要你不拜托我照顾你上厕所，这个谢谢我便收下了。”福克斯说。 福克斯走了之后，船舱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其实说起来偷渡的日子是很无聊且无趣的。一群人挤在一个拥挤且肮脏的船舱中，空气闷热且潮湿，期间还有什么蚊虫飞进来咬的人一身胞。大部分人都是在睡了醒，醒了睡的精神状态中度过一天。也有少部分的‘乐观’分子以一些低级趣味来打发一天。 例如说一些低级的情趣笑话，做一些低级的情趣动作。总之，是怎么低级怎么来。 周天明在这里，唯所见到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唯所感觉到的，亦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人性的光辉正在这抹浓厚的黑暗中渐渐淡去它应有的光芒。但也并非全是如此，如福克斯，如卡夫卡，这样的人，无论是在怎样的时代，怎样的环境，都是存在的。 傍晚来临的时候，卡夫卡靠在船舱冰冷的墙壁上似是在打盹。周天明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凯莉闲聊着。 “所以，准确来说，你是加拿大人？” “加拿大？”凯莉疑惑的摇了摇头，“那是哪里？” 周天明想了想，说道：“算是你那个地方过去叫的名字吧。历史上，叫做加拿大。” 凯莉点了点头，有些抱歉意味的说道：“对于历史，我并没有什么涉猎…” “我也没有，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过罢了。不止历史，于什么化学，物理这样的东西，也是一窍不通。上学的时候，老师如果喊我上去做一道题，那么必然是全班同学最开心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你看，我不会做那道题，但老师有命，为了所谓的面子，又不得不装模作样的站在黑板前，装出一副好似会做，且若有所思的样子。而这样一来，思考的时间就充满了不确定性，短到十分钟，长到二十分钟，恐怕老师都会等在那让我静静思考。这么着，一节课也就过去大半啦！” 凯莉听到这里，美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你这人说话可真有趣儿！” “那不是你一个人这么觉得了。”周天明亦微微一笑。 经过与周天明短暂的聊天，凯莉之前阴霾的心情也稍微得到好转。不过周天明看得出，她不过是在强颜欢笑，苦中作乐罢了。“这是个很要强，且与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着同样一种执拗的女子。”周天明看着凯莉清丽的侧脸，心中这样想道。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她的弟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固然是很难过的。但她用一种近乎是在折磨自己的方式将这种难受藏于心底，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来。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将自己最心爱的玩物藏在一个最隐蔽的角落，那儿谁也窥探不到，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这种沉重到难以忍受的悲伤，显然不会是小孩子最心爱的东西。 她这样执拗的将自己的哀伤全部压在心底，周天明隐约可以明白这样做的用意。大约是不想让那些对自己曾经冷眼相看的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虽然听起来这样做是毫无意义且人家也并不会在意你脆弱与否，但你就是不希望他们看到。 这是一种很难确切描述的微妙心态。便是深有同感的周天明，他也无法用一种系统的文字或是理论来解释。他只是发自心底的感受到，凯莉内心的那种悲伤与愤怒交织的复杂情绪，正在慢慢地蚕食她的灵魂。 而周天明很清楚，这样被愤怒与悲伤逐渐蚕食的灵魂，是需要救赎的。 夜晚悄无声息的接近，船舱中的可见度变得愈发低。如同浪潮一般席卷而来的黑暗淹没了船舱中的每个人。 卡夫卡早已陷入沉沉的梦乡。凯莉似乎也靠着自己安稳的睡去。周天明静静闭上眼睛，熟悉的黑暗与孤寂又如同最爱他的情人一般向他拥抱而来。 思绪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细绳拉扯着，越拉越远，轻易就拨动了他最深处的记忆。 “所以，他收到了你的礼物？”周天明坐在一家奶茶店内，一边喝着冰镇奶茶一边与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盛夏依旧没有过去，奶茶店里的空调冷气打的十分足。周天明穿着简单的蓝色短袖格子衬衫，下身穿着一条半截牛仔裤，裤腿只到他的膝盖部分，脚上穿的是一双‘耐克’牌板鞋。 女孩儿这次倒是并没有戴上太阳镜，一张俏丽的脸庞就这样完整的暴露在周天明面前。她穿着一件白色波点雪纺衫，下身穿一件样式精致的冰淇淋绿短裤。 店外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在这个炎热的午后托着疲惫的身子急匆匆的不知要去往何处。刺眼的紫外线透过玻璃窗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形状独特的光柱。 “是啊。”女孩儿双手捧着盛放奶茶的塑料纸杯，脸上现出甜蜜的笑容，“我就说嘛，他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所以说，他是很开心咯？” “那当然！怎么说也是我亲手为他挑的礼物。”女孩儿顿了顿，伸出一只手来，托住光滑洁白的下巴，一双仿若会说话的眼睛定定看着周天明，“你说，他的生日要是在冬天，那该多好？” 周天明的目光有些游离，似乎不敢直视女孩儿这双美丽灵动的眸子，“那有什么不同吗？冬天与夏天。”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自己织一些类似于围巾啦，毛衣啦这样的东西送给他啦。这么一来，便是由我亲自挑选的礼物变成了我亲自动手做的礼物，那意义不是更深了一层？” “毛衣…”周天明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苦笑摇头，“你让我想到了我们的母亲。她在冬天的时候倒是喜欢织毛衣给我们穿。” “就会乱说！”女孩儿有些责怪意味的白了他一眼，“跟你说正经的呢！” “嗯…即便是夏天，你也可以自己去做这些东西吧？毕竟，冬天总是会来的。未雨绸缪嘛！” “那有什么意思，我要他立刻穿上嘛。否则的话，摆久了就像过 期的食物，失去了本来的价值嘛。” “那也可以说像是一坛好酒嘛，摆的越久越香醇。” “我偏偏觉得像是过期的食物…”女孩儿嘟起可爱的嘴唇，“而且夏天离冬天还很久远的吧？要等到那个时候，我可没那个耐心。” 周天明微微一笑，“我以为你是个很有性子的人。” “看吧，连你都这么认为。”女孩儿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几乎每个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 “那么，所以说来，你是个急性子咯？” “那也不能那么极端的定义。总之，对于一些特定的事情和人我是会很有耐心啦。不过其他的，恐怕就没多少耐心了。” “所以，等待我哥哥穿上你亲手织的围巾或是毛衣这件事情，并不算是特定的事情咯？” 女孩儿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很是认真的在思考，未几，她点了点头，说道：“是可以这么说啦！” “奇怪。”周天明凝视着女孩儿俏丽的脸庞，“你甚至可以等待五年直到他从美国回来，却等不了短短两个季节的变迁？” “那不是一码事儿。”女孩儿咬住奶茶杯子的习惯，喝了口奶茶，“毕竟，他去美国，这是不可抗拒的事情嘛。于我来说，这件事情，我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等待总是必须的。” “但织围巾什么的是可以自己来选择嘛。要我去选择主动等待一件事情，那真是比现在被从这里赶出去晒那大太阳还要来的痛苦。” 周天明沉默不语。等待对她来说既然是一件十分痛苦且万分不愿意的事情，但她仍然毫无疑虑，义无反顾的选择等待他的哥哥。当明白了这一点儿的时候，周天明的心中不可抑制的感受到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嗨，暂时不说他了。”女孩儿无心的但又切合时机的转开了话题，“说说你吧。每次拉你出来，我们俩的话题似乎总有你哥哥，弄得好像特意拉你出来诉苦水或是晒幸福一样。” “难道这不是你的意愿吗？”周天明调侃的说道：“哥哥跑了，只有弟弟留下来受苦咯。” “哪里的话。”女孩儿摇了摇头，她咬着吸管，将塑料吸管咬的扁扁的，又吸了口杯中的奶茶，“嗯…怎么说呢，虽然这样可能有些唐突，但没事儿找你出来，也是有想要了解你的原因啦。” “想要了解我？”周天明耸了耸肩，“何必做这么费神的事情？” “你觉得我想理解你是件费神的事情？” “不，我是说，想要理解一个人，是很费神的事情。” “嗯…”女孩儿似乎认可似的点了点头，而后甜甜的一笑，说道：“不过，那是对于别人而言吧？既然我们俩已经这样熟了，你总不会拒绝让我来了解你把？” “你总不会拒绝让我来了解你吧？…”这句话，就仿若一句古老的魔咒，被人以特殊的法术刻进了周天明的脑海中。每当那久远到周天明本人都不知道究竟是否还算清晰的记忆在深夜淹没他的时候，这句话，总是在他耳边反复响起。 “没有任何人会拒绝一个想要了解自己的人。”周天明如是说道：“但大多数的情况是，人们只根据表面和自己的观点来评判一个人。他们完全不懂所谓的‘了解’究竟是怎样的含义。” 女孩儿蹙了蹙眉头，“所以对于你来说，别人了不了解你，你根本不在乎？” “不是不在乎。”周天明耸了耸肩，放下手中的塑料纸杯，说道：“只是有时候，别人不了 解自己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事情。对于你本人而言，只得相对被动的去接受这件事情。而这其中，根本说不上在乎与不在乎。因为你不可能指望每个人都明白你。” “那么，不被我了解也是可以的咯？” “我觉得…了解一个人并不是说想就可以办到的。” “那如果连想都不想的话，又怎么去了解呢？”女孩儿歪着脑袋，凝视着周天明，“任何事情，总要先有一种尝试去做的冲动，才会有所结果嘛。” “但也有些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不认同你这种消极的观点。”女孩儿的语气有些严肃起来，“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我要了解你！” 周天明被她这副认真的神情弄得一阵好笑，“你干么这么一副表情？好似老师在对学生说：‘喂！家庭作业又没教吧！’” “我要是你老师的话，定然要改变一下你那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女孩儿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我说，你现在才十八岁吧？干么一副大老人的模样？好像看透了俗世的样子？” “贫僧法号无明。”周天明贫了一句嘴。 女孩儿也不由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正经点啦！” 周天明说道：“你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可以通过努力改变的。例如上一所好的学校，找一个好的工作，寻觅一个不错的伴侣。但也有很多事情是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的。” “是什么事情？” “例如去改变一个人。” “我又没尝试着改变你。” “你尝试要改变我对待生活的态度。” 女孩儿不解的望着他，“那样不好吗？让你对于生活积极点儿，乐观点儿。至少，不用一副天塌下来也无可所谓的态度。” “你看，你之前说想要了解我，现在却用一种既定的，表象的东西来评判我。”周天明说，“哪里有人真的会对什么都无所谓？只不过是在暂时的，特定的一段时间内，即便你变得对一些事情再怎么在乎，但事情还是会照着既定的轨道发展。过多的在乎，只会令自己徒费精力与心神罢了。” “又比如什么事情？” “比如我现在是个学生，但我并不想做一个学生。可无论我对‘我不想做学生’这件事情表现的多么在乎，也无法改变我是学生的事实。所以我只好一副满不在乎，是学生也罢，不是学生也罢，总之都无所谓的态度。” “哪里有你这样的说法！”女孩儿的脑袋摇晃的像个波浪鼓，“好比你现在是学生，你要参加高考。但想来你是不愿意高考的，可你能对高考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吗？” “必要的时候，那样也无不可。”周天明双手摊在咖啡店的餐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将高考这种事情看做是自己目前生命的头等大事的。” “那你目前生命的头等大事是什么？总不会是坚持树立这样一种什么都无所谓，甚至觉得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无所谓的人生态度吧？对于任何事情都不加关心也绝不会去试着努力做一些事情？做一些令自己，令他人感到愉悦或者充实的事情？” 周天明沉默着，没有回答女孩儿的话。实际上，那个时候，他不知如何回答女孩儿的话。 漫长的沉默就好像一堵无形的墙壁，将周天明与女孩儿完全的隔离了起来。尽管此时此刻，周天明离她是如此的接近，但他却无可救药的感受到那堵无形的墙壁正在将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彻夜长谈 “那你目前生命的头等大事是什么？总不会是坚持树立这样一种什么都无所谓，甚至觉得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无所谓的人生态度吧？对于任何事情都不加关心也绝不会去试着努力做一些事情？做一些令自己，令他人感到愉悦或者充实的事情？”这样的话语在脑海中回荡开来，黑暗中，周天明几乎能真切的感受到女孩儿当时说这句话的一举一动。她的神情，她的语气，此刻都无比清晰的重现在周天明的脑海中。 然而很快的，女孩儿那俏丽的脸庞在黑暗中仿若换了一个轮廓。尽管脸庞与之前还是一模一样，但周天明还是清晰地感觉出了它们的不同之处。 唐蕊的面容不知何时悄然无声的出现在周天明的睡梦中。她的面庞一点点儿贴近周天明，近到周天明几乎能感受到她炽热的呼吸。她嘴唇微张，对他轻声说着些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一时听得不是很真切。 而后，唐蕊竟在周天明的嘴唇下轻轻吻了一下。唇边传来略微冰凉的触感，正是这股冰凉到冷冽的触感让周天明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低呼一声，双眼陡然睁开，眼前，自己依旧处于黑暗的船舱中。 他背后莫名的冒出一股冷汗，额头上也有少许汗珠。 “是个吓人的噩梦？”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忽而在黑暗中响起，周天明循声向身旁看去，依稀看见凯莉的身影。 “抱歉，我把你吵醒了？” “并不能这么算。不过，我本来睡得不是很沉，加上你在旁边一直低声说梦话的话，我也确实很难入睡。” “梦话？”周天明的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什么梦话？” “嗯…”凯莉想了想，“我想来，那大概是一个人的名字？叫什么…洛雪？是这个名字？” 周天明沉默着，并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抱歉，我并非有意偷听…如果你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个名字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凯莉轻声说着。 “不。”周天明摇了摇头，“只是突然听到别人提起她的名字，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是个女孩儿？” “嗯。” “漂亮的女孩儿？” “嗯。” 凯莉微微一笑，压低着声音说道：“想来是你喜欢的人了？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周天明的回答很模糊，也不知说的是不是他喜欢的人，还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如果不是自己心仪的人，怎么会在睡觉的时候喊那么多次她的名字呢？”凯莉有些困惑的摇了摇头，但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多问了，所以也不再说话。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包围了周天明，周天明忽而觉得自己有些无法忍耐这样的沉寂。他感到嗓子有些干渴，他紧紧抿着嘴唇，着实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有些干涩的嗓子说道：“她曾经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凯莉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身子朝周天明这里挪了挪，似乎为了在黑暗中能更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 毕竟，这个时候船舱中大部分人都睡着了。他们俩说话大部分都是用极低的声音，为了避免吵醒其他的人 。 “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还算开心的时光。那段时间，现在想来也总是很怀念。这约莫是我在梦中还叫着她名字的原因吧。”说到这里，他苦苦一笑，于自己究竟是怀念那段所谓的时光，还是单纯的怀念她这个人，便是直到现在，他也无法弄清楚。或不如说，他潜意识中并不想弄清楚。 “她现在在哪里呢？”凯莉过了好久，才低声问道。 “去世了。” “抱歉…或许这样问有些唐突，但…她，是怎么去世的？” 周天明微微摇头，“并非是生了什么了不得的病，也不是什么车祸。是自杀。” 凯莉再次沉默。 “走的很突然，甚至她去世后的第二天我还无法相信她就这么离开了。也没有特地留下遗言什么的，只是在去世后的三天，有邮局的人将一封信寄到了我家。” “是她给你的？” “或许是给我的，或许不是。”周天明顿了顿，说道：“信封上既没有写信人的名字，也没有收信人的名字。但我想来，应该是给我哥哥的吧。” “给你哥哥的？” “她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凯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黑暗中看不见她的笑容，但想来该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所以，是个比较复杂的故事？” “不复杂，但也不简单。”周天明沉默了一会儿，凯莉问道：“那你哥哥，看了那封信吗？或者你，看了那封信吗？” “我原本是准备将信给他的。”周天明说，“如果他没有做出那样无可饶恕的事情来的话。”说罢，周天明瞥了眼身旁的凯莉，说道：“很奇怪，对吧？以前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与我的哥哥，并不怎么合得来。” 凯莉不说话，只是挨着周天明的身子平躺下来，她侧过身子，美丽的脸庞距离周天明的脸不过一张纸的距离。 他们在黑暗中默默对望着，在一片死一样的沉寂中近距离的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似乎唯有这样，在这个又湿又冷的船舱中，才不足以令他们失去对生活的信念。 “其实，在到这里之前，我与我的弟弟也并不怎么合得来。”凯莉忽而轻声开口，她吐气如兰，周天明只觉得一股热乎乎的香气直涌向自己的鼻间。 “很奇怪吧？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弟，怎么会合不来呢？”凯莉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事实就是那样的。他决定的事情我总是反对，而我认为是对的事情他却偏偏觉得是错的。” “这么着，我们几乎是在争吵中度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凯莉说，“但是无论再怎么争吵，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他是我的弟弟，而我是他的姐姐。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彼此的亲人，这一点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 “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彼此的亲人…”周天明将凯莉的这句话小声的重复了一遍，而后苦笑一声，想来扬言要杀了自己并且打断自己脊柱的亲人，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了。 “对于你弟弟的事情，我很抱歉…”周天明顿了顿，他开始思索，是不是要将自己在昨夜听到的动静告诉凯莉。 “真的不必。”凯莉轻声说道：“我说过了，我不会让他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的。总有人得为他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并不认为那是一个明智的主意。”周天明凝视着凯莉的眼睛，说道：“如果你弟弟还在的话，也不希望你为他去犯险的。” “所以，你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隐约猜到一些。这并不能，毕竟，在这船舱中与你的弟弟有过冲突，并且可能会对他不利的人，只有那三个白人男子。” “如果是你的哥哥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呢？”凯莉忽然问道。 “他永远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相信我。” “我是说，如果。”凯莉说，“你是不是会也会向劝我一样劝自己，说：不要那样做？” “恐怕是不会的。”周天明想了好一会儿，内心经过了如同拔河一样的挣扎，方才给出了个自己都不知是不是真切的答案。 “那么你也不应该劝我。”凯莉说完，就缓缓闭上眼睛，再不说一句话。 周天明看着她在黑暗中仿若微微放光的，轻轻颤动着的睫毛，心中微微一动，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竟然感到一种别样的安宁。 他这么凝视着凯莉近在咫尺的精美脸庞，没一会儿，自己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的清晨比预计来的还要早一些。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福克斯早早的将周天明从睡梦中唤醒，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和煦微笑，“你得理解，毕竟，我的看看的你后背的伤势。” “有什么好看的吗？”周天明睡眼惺忪，“我是说，总之你也治不好它，是吧？” “这个确实。我只是怕伤势恶化。”福克斯让周天明趴下来，撩起他破旧且肮脏的t恤，仔细的检查着他的后背。 福克斯试着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脊梁的部位敲了敲，立时传来周天明低声的痛呼。 “能感到痛还是好的。”福克斯微微一笑。 “我并不这么认为。”周天明有些不满的说道：“毕竟，你无法体会我连睡觉的时候也得这样的痛苦的感觉。” “嗯。但是，如果你的后背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痛苦，那么我恐怕你真的得终身残疾了。” “有差吗？莫非我现在还不算终身残疾？” “至少并不彻底。”福克斯说，“或许，现在的医疗技术理论上来说是可以治好你的。至少，可以让你坐起来。” “你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确定？”周天明说道：“况且，我也没那么多钱去给那些所谓的医院。说起来，我似乎还欠你一笔钱。” 福克斯笑着说道：“如果你说的是作为偷渡的一份子应交的那笔费用的话，那么大可不必介意。” “那应该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吧？真想不到你这么慷慨，因为我这么一个废人，你甚至之前都不认识我。” “噢，但人命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对吧？况且，我只是将你看起来有些多余的带上这艘船，其他的，例如治好你的伤之类的，也并没能帮到你什么。”福克斯顿了顿，说道：“我甚至让你背井离乡。”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克里姆林的过去 “嗯，那正是我担心的。”周天明回头望了眼福克斯，半开玩笑的说道：“等我到了那什么克里姆林，当地的警察该不会将我作为黑户拘禁吧？” “那可难说得紧。”福克斯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暂时建议你在克里姆林待一段时间的。” “为什么？” “嗯…”福克斯斟字酌句，“或许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想，你背上与胸前的伤，定然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所造成的吧？”他仔细凝视周天明泛青的背脊，“我是说，这样的伤势，不太像是事故造成的，倒更像是人为的。” “你还真是个出色的医生。”周天明坦然承认，“这确实是人为的。那个人，还真的是在我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对吧？” “是仇家吗？” “不，不能算。”周天明摇头说道：“所以，你建议我在克里姆林待一段时间，是认为我需要躲避仇家？” 福克斯点了点头，脸上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那句话怎么说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况且在我看来，你的伤势也禁不起来回奔波的折腾，如果克里姆林有好的医院的话，不妨先住进去。” “你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周天明活动了一下因为长久趴在冰冷的木质地面而显得有些酸疼的脖子，“我是与你们共同偷渡过去的。虽然这并非出自我本意，但我没有护照且身份证也并没有带在身上。一去医院，便会招惹来警察。警察一来，我偷渡来这里的事情恐怕就要穿帮了。” “那么，你的打算是？” “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不过，现在看来，我真的是举目无亲，孤立无援啊。”周天明的语气中夹杂了一种似是自嘲的笑意，“冒昧的问一下，这儿偷渡去那什么克里姆林的人，以后都准备做什么？” “做什么？”福克斯有些抱歉的摇了摇头，“那恐怕很难一概而论的。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打算，对吧？” “也许吧。话说回来，那个克里姆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噢，这个我略有耳闻。”卡夫卡低沉且嘶哑的声音突然从旁冒出，“听说，那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很不错的地方？”周天明疑惑的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很不错，是什么意思？ “警察的地狱，罪犯的天堂。”福克斯简洁明了的说了这十个字，他将周天明撩起t恤重新放下，拍了拍他的身子，示意他不用再趴在地上，“那儿已经脱离了联盟国的管辖范围。联盟国的法律在那儿不过是一纸空文。对于犯了一些死罪的犯人，能去到那里，绝对是一生中最为庆幸的事情。” “我可从没听过这个地方。”周天明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他活了这么多年，去过的地方可说是数不胜数。但福克斯说的这么一处地方，他却是从来没去过，也从未听过。 卡夫卡瞥了他一眼，说道：“联盟国封杀那儿的消息。让那里好与其他的地域完全隔绝。你根本不可能在电视或者报纸新闻上看到或听到有关克里姆林的事情。真正了解那里的人，都是在 那里真切生活过的人。” 周天明不禁望向福克斯，“所以，你在那里生活过？” “是有过那么一段经历。当时是作为志愿者去的那里。” “志愿者？” “不用这种表情。”福克斯说道：“无论是怎样的地方，疾病与死亡总是如影随行的。克里姆林或许在一定程度上让普通的人避之不及，但那里总是需要医生的。” “所以，你是自愿去那里做医生的？”周天明不禁感慨，“你可真是个好人。” “实际上，做医生只是顺带的。我当时是作为生化系青年志愿者去的。” “生化？”周天明对于福克斯所说的话感到困惑不解，“什么生化？” “生化实验。”福克斯解释道：“在当时的克里姆林，联盟国政府的高层通过情报网络发现有一股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正偷偷的研究某种生化武器。” 周天明与卡夫卡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件事情似乎他们俩都不知晓。 “但联盟国政府发现的时候，已经相对较晚了。似乎是生化武器的研制出现了问题或是失败了，总之有一些不确定的原因，导致一种不知名的致命病毒在克里姆林大肆传播。联盟国为了遏制病毒持续扩散进而影响到其他地方，且也为了当地的人民考虑，便半强制性的组织一批有学识，有见解的科研家前往当地。一来是为了弄清楚这种病毒究竟是什么，二来也是为了进行现场勘察从而找到解决的方法。” “当然，这些科研家中大部分都是在物理、生物、化学这样的领域有杰出贡献的人。”福克斯补充说道。 周天明如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你不止是个优秀的医生，还是个了不起的科研家？” “不，实际上，那个时候我是作为一名学生随我的导师前去的。我的导师，是一位生物学家，他可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如果有机会，希望可以见一见。”周天明说。 福克斯微微一笑，“我的导师，已经在那次志愿行动中去世了。正是沾染上了那种不知名的病毒。” “对此我很抱歉。”周天明的脸上现出一丝歉疚神情。 “大可不必。”福克斯说，“在那次的志愿者行动中，有许多有真才实学的科研家们牺牲了。虽然病毒最终也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但不知怎么的，有一天，那病毒忽然的就像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样。自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发生当地人们因此病毒而丧生的事情。”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病毒？” “嗯…尽管我很想告诉你，可这是政府机密。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毕竟当时我是宣过誓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的。之前说了这么多，已经不妥当了，关于病毒的事情，我却无法透露更多了。” 卡夫卡沉着嗓子说道：“你得理解，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尽管一大把年纪，可总是很有原则。” “有原则，是好的。”周天明微微一笑，“如此说来，这次我们去克里姆林，该不会碰上那什么病毒吧？” “那自然不会的。”福克斯说，“病毒莫名 其妙的消失。那在暗处研发生化武器的神秘势力也被政府以雷霆之势消灭。克里姆林似乎重新得见光明，但殊不知，黑暗也是在那个时候悄然的笼罩了整座城市。” “因为病毒的缘故。联盟国政府或多或少在以后的岁月中刻意疏远或回避有关克里姆林的一切。派去那里的官员也是老大的不情愿，更有甚者听说被分派去那里工作直接选择了辞职…”福克斯顿了顿，说道：“况且，病毒的肆意扩散导致大量人员的伤亡，使得在末日后新建的克里姆林更是难堪重负。劳动力与高科技人才的严重流失，使得克里姆林这座城市无可避免的被贫穷与困苦所笼罩。” “在缺乏必要的，强有力的管理加上贫穷与困苦交织并存的阴霾下，无数的罪犯开始出现在这座城市，起初他们还有所顾忌，但后来，在他们发现当地政府是多么的无能后，他们便愈发猖獗。他们组成一个个犯罪团伙，这些团伙便如由一颗小树苗，逐渐茁壮成长为了一颗参天大树。最终，当这些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一个团伙成长为一个巨大的黑帮，他们的帮众遍布城市的大街小巷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克里姆林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但即便是如此，始终没有人站出来。没有人愿意出来改变这一切。克里姆林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在期盼一位能够带领他们走出深渊的英雄出现。但，直到无数的穷凶极恶的罪犯将这座城市彻底腐化后，他们等待的那位英雄一直都没有出现，也许，永远都不会出现。” 卡夫卡摊开双手，显得有些无奈，“期待别人来拯救自己，本就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福克斯笑了笑，“或许吧。不过，有时候，确实是需要这么一个人。一个能带领大家进行必要的抗争的人。” 周天明耸了耸肩，“政府莫非就这么坐视不管？” “噢，政府或许刚开始是被那莫名的病毒吓到了。但后来，他们即使想管，也力不从心了。因为…”福克斯有些讥讽意味的一笑，“因为现在克里姆林基本经济的增长，竟然都是靠那些从一个个犯罪团伙成长为黑帮的‘集体’来维持的。在城市最萧条的时候，他们通过贩卖毒品，倒卖军火，为自己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的同时，也为这座城市带来了商机。他们从事的一些非法交易，虽然令人不齿，但另一方面，不得不承认，他们为这座城市吸引来了‘客户’且吸引来了‘投资者’，他们在变向的带动城市经济发展。” “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当一个城市的发展竟然要靠少数一些黑帮的老大们来维持！当一个城市已经被少数人掌控，民主与公平再无从提起的时候，这是多么可悲又可笑的一件事情！” “好吧。不过，一座城市，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不是吗？甚至这个世界也是这样。”卡夫卡不无带着一种对于这种不公平的现实的讥讽。 福克斯只淡淡的一笑，“或许是这样。但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人们都希望真正掌控这座城市或者世界的是属于那儿的公民。我是说，他们应当有这样的权利。他们才是在那儿存在的，并且活生生的真正的主人。”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无可避免的麻烦 “这可是一个很崇高的理想。”周天明耸了耸肩，显示出一副管他是谁做主都与我无关的态度，“不过，要实现这样的理想，恐怕是很难的。” “或者说完全不存在实现的可能性？” “不能这么说。”福克斯说，“即使希望再渺茫，即便前途再艰辛，但我们必须具备信念。” “信念？”周天明有些轻蔑的一笑，“那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正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能让你得以走出逆境，得以摆脱黑暗，看见黎明。”福克斯很是认真的说道：“并且，现在的世界，现实的，伸手便可触摸的东西太多了。简直多如牛毛。而恰恰缺少类似于信念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交谈到此终结。无论是周天明或者是卡夫卡，他们俩都没有再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他们极为默契的同时选择了保持沉默。就像一台突然断了电的收音机，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选择沉默，却并不是被福克斯说服了。尽管他们潜意识中认为福克斯说的是正确的，是理应如此的。但他们脸上所表现出来的，仍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福克斯的目光粗略的扫视了下船舱，随着朝阳的冉冉升起，已经有一部分人自谈不上舒适的睡眠中苏醒了过来。温暖的阳光透过紧闭着的舱门的门缝照射进来，尽管只是一点儿微光，却似乎足以照亮整个阴暗与潮湿的船舱。它就好像希腊神话中象征光明与真理的阿波罗，它为这船舱中的人驱散了那似乎深沉且永远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它为这里的人们带来了极其难能可贵的光明。 尽管这只不过是一丝微弱的光。 人们陆续醒来，福克斯对在周天明身旁迷迷糊糊醒来的凯莉道了声早安后，便退出了船舱。他必须时刻保持与船员和船长的联系，例如船舱中的人有没有得了什么传染病，例如船舱中的人有没有恶意滋事的人，这些事情，似乎都由他来汇报。 他所做的工作，似乎也远远超出了所谓的船医的范围。 按照周天明的理解，也许是外面的那些船员也嫌弃这里脏乱、闷热且阴暗的环境，他看的很清楚，那些进来送饭的类似于保安模样的船员，谁都是摆着一副臭脸的。当他们进入船舱的时候，他们几乎统一的，似乎如同电影中同步镜头那般皱起眉头。是那种极为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这样的环境确实难以令人心情愉悦。”福克斯临走的时候，对周天明如是笑着说道。 “睡得还踏实？”凯莉站起身，俯视着周天，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她姣好的身形被周天明一览无遗，周天明的目光像吸铁石被铁器吸引了一般有些不可避免的凝视着她那傲人的胸脯，脸上现出一丝笑意，“还行吧。午夜谈心节目总是有助于缓解失眠的。” 凯莉似乎听出他的话中意，也并不发一言，只是以一个迷人的微笑来回应他。 而后，他们俩极有默契的同时望向卡夫卡，那目光似乎是在说：你休息的怎么样？ “放心吧，老头子耳朵不灵光了，虽然听不见午夜谈心节目在说什么，但也不至于失眠。” 两人同时莞尔。 在船舱中的日子着实是很难熬的，尽管这里的每个人，看起来似乎都是早睡早起，极有规律的健康生活着。但，于醒了之后他们的来说，究竟该做些什么，或不如说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实在是成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大部分的人选择无言的发着呆，他们的目光空洞又呆滞，既无所期盼也无所忧虑。当，这是想当然的，没有期盼，便不会有忧虑，这是一条如同一些学科上的定理的存在。 不过这么说或许也并不妥当，毕竟，他们总是还期盼每日的一餐的。那是他们唯一填饱肚子，也是他们唯一保持自己生命持续下去的机会。而若要深究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他们心中所期盼的，那么恐怕便是这艘该死的货轮什么时候能到达克里姆林。 这几乎是每个人都在关心的问题。无论是周天明或者别人。到了克里姆林后究竟该做什么或者说如何让自己较为妥善的生存下去，周天明目前仍然没有一个头绪。但，比起在这船舱中空耗时日，他倒是希望能尽快离开这里。 在这儿，不知为什么，他总是闻到一种腐烂的味道。不是简单的食物腐烂的味道，那是一种类似于一些人的身体乃至灵魂都腐烂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很奇妙，也无迹可寻，闻到的人便能真切的感受到它的存在。而闻不到的人，即便再怎么费尽心机，也是枉然。 “嗯…上岸后，到了克里姆林，有什么打算？”凯莉打量着周天明，这样问道。 “没有什么打算。”周天明苦笑，“事实上，像我现在的状况，即便有什么打算，也是无用的，对吧？” 凯莉理了理耳畔有些散乱的波浪卷发，“话虽然这么说，但总还是得想想办法的吧？总不能，在街头等死吧？” “那是当然不会的。”周天明说，“你呢？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打算。” “卡夫卡呢？”周天明望了眼缩着身子，坐在墙角的卡夫卡，他此刻看上去就像一个丢了钱包的倒霉蛋，显得无精打采且有些丧气。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如凯莉小姐一样吧。但在那儿或多或少的，有一两个远亲。这次能偷渡去那里，也是他们特意安排的。”卡夫卡说道：“毕竟，像我这种年纪的人，已经无所谓接下来会去哪里，是否会在街头等死了。这些，已经都不是问题。” “那什么才是问题？”周天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或许，任何问题已经都不是问题。对于一个已然不把死亡当做一回事儿的人，再没有什么是可以令他烦忧的了。你看，他甚至可以坦然的，就好像接受自己失恋一样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还有什么东西能再扰乱他的心绪，哪怕让他费一点儿神呢？” 周天明没有说话，凯莉倒是很赞同的点了点头，“如果死亡都不足以令人畏惧，那么这个世界上，便再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东西了。” “如果死亡都不足以令人畏惧，那么这个世界上，便再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东西了。”周天明在内心中重复着这句话，细细琢磨其中的含义。但琢磨了好一会儿，总是觉得这句话的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虽然 一时说不清楚，但他本能的就觉得这句话是不对的。就好像否认一加一会等于三这样，他本能的在否认这句话。 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东西。有一些比之更可怕的东西，正潜伏在人们所看不见，听不到的暗处。当你以为你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时候，它突然窜出，就像一个埋伏在幽林深处的老辣猎人，一击，便可将你致命。 而那时，你会绝望且无助的发现，比之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已经远远超乎了你的想象，而其本身，也是你无法承受的。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但卡夫卡本不是健谈的人，而凯莉似乎也是心事重重，两人的话越说越少。周天明本来还算是一个比较能说会道的人，可在这段并不算如何难熬的日子里他着实经历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并且他内心深处此刻并不多么希望与人交流，所以到了后来，三人几乎是一致的选择了沉默。 有时候，沉默就像你隐藏在肌肤下的血液，它渗透进你每一寸肌肤的每一根血管中。它是你本体的一部分，或者说作为你的一部分存在。它挥之不去且无法排遣，无论你多么的想要摆脱甚至对抗它，但你会发现，它是不可战胜的。 再如何大声的交谈、再如何肆意的发笑、再如何催情的音乐、再如何喧闹的场所，也无法排遣这种沉默。 但人们通常意识不到这一点，他们通过一些近似于浮夸的举动或是言谈试图来打破这种沉默，但结果往往适得其反。有一天，他们会绝望且无可奈何的发现，无论如何排遣，这样的沉默总是存在你身边的。 诚然，你是看不见这种沉默的，但你可以听到它。耳朵，是可以听到沉默的。便是这么简单的一点，也很少有人知道。 或许，这真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原因。因为，人类总是尽可能的去回避一些根本无法回避的问题。尽管他们本身并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根本无法回避。就好像你身体里的血液，你要如何去回避它们？它们在你体内流淌，昼夜不歇，它们与你化为一体，不可分割。 时针指过十二点的时候，船员依往日将今日的饭食发放到每个人的手上。依照惯例，一碗清粥，一块面包。 卡夫卡一如既往的帮周天明拿了一份，但当他回到周天明的所在船舱角落的时候，发现三个白人男子正将周天明团团围住。他们抱着粗壮的臂膀，恶狠狠地瞪着朝这边走来的卡夫卡。那眼神，卡夫卡几乎错认为是三只野狗的眼神。他曾经见过这样凶恶的野狗，那是一只饿极了的野狗，当卡夫卡与它的目光对视的时候，它的眼中泛出一种森森的绿光。 而现在，卡夫卡觉得，这三个白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也泛出一种森森的绿光。这三个白人卡夫卡并不陌生，他们正是之前抢夺凯莉与那个可怜少年的食物的三人。 “你看，一个残疾人，或许并不需要吃这么多的东西。”其中一个面庞粗犷，体格高大的白人走到卡夫卡面前，他居高临下的如同像看一只低等的爬行动物一样看着卡夫卡，“我们应该把有用的食物分配给有用的人，不对吗？”他用的是不太流利的英语，但卡夫卡勉强总是能听懂的。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无可避免的麻烦（2） 卡夫卡耸了耸肩，他的目光透过白人高大的身躯看向周天明，似乎想看见周天明有没有遭受什么偏暴力的待遇。但原本就窄小的角落一时挤了三个人，卡夫卡很难再看到周天明的身影。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他的这一份我们就代为收下了。”这名面容粗犷的白人戏谑的看了眼卡夫卡，伸出一只强壮而有力的手来，“我想你不会有异议的吧？” “如果那么想要食物的话，就把我这份拿走吧。”卡夫卡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凯莉走到他的身旁，她将刚刚领来的食物递给那白人，“女孩儿要控制饮食，不是吗？” 白人走上前一步，强壮的身躯几乎贴着她的胸口，“我可怜的，迷路的小姑娘。失去了可爱的弟弟，很是令人悲痛呢。”白人的英语尽管并不怎么流利，但他在极尽嘲讽之能事方面还是相当有天赋的。 “你一定很想知道他的下落吧？要知道，无缘无故的在船上失踪，多半便是被丢下海喂鲨鱼了。你知道鲨鱼吗？那是一种一口就可以将你娇嫩的身子咬为两半的动物…”白人不停地在凯莉耳畔聒噪，“如果我是你，就会从他失踪的事情中得出一个教训，那便是不要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也不要多管你不该管的闲事。” 白人大汉说到这里，粗鲁的一下打翻了凯莉捧着的碗，清粥与面包散落一地，“我只要他，那个废人的那份食物。” 他直视着凯莉那双蕴着怒气的眼眸，忽而哈哈大笑起来，“我喜欢你现在的神情！你知道吗，这是一种弱者最爱表现出的神情！他们通常什么事都做不了，在自己被欺侮的时候，只能无助且懦弱的露出一种近似于愤怒的表情。而实际上…”白人大汉踏前一步，强健有力的手卡住凯莉雪白的脖子，“你知道吗？当我这样，这样扼着他们脖子的时候，他们那愤怒的神情便会变化了。会渐渐变化为…嗯，恐惧，畏怯。” 他嘴巴上滔滔不绝，手中力道也渐渐加大。凯莉感到呼吸困难，空气几乎很难吸入鼻中，而脖子部位传来的剧痛令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脖子是否会就此被对方掐断。 但她并没有露出白人大汉所说的那种恐惧，畏怯的神情，她仅有的表情，只有一种，那便是愤怒。仿若永远无法熄灭的怒火在她美丽且清亮的眸子中燃烧着，只需要再加一把火，这股怒火便可将一切都吞噬掉。 而这位白人大汉显然不明白这股怒火的可怕，他的两名同伴也只是作壁上观，带着看好戏的心态站在一旁，时而从那粗陋且肮脏的嘴巴中蹦出一两个污秽不堪的词汇。 “咳咳…”卡夫卡站在凯莉的身旁，忽而轻轻的咳嗽起来，他将属于周天明的那份食物递给眼前的白人大汉，“请尽管拿去。犯不着为这点儿事情与她，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对吧？” 白人大汉瞥了眼卡夫卡，又看了眼凯莉。凯莉的神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她俏丽的脸庞因为窒息过度而涨的通红。甚至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但她的眸子就好似被一种特殊的物体固定住了，一眨不眨的瞪视着白人。这样近乎疯狂的瞪视竟然令这个白人感到一丝的不安。“疯婊子！”白人大汉在心中骂了一句，他并没有想真的掐死凯莉，只不过是想吓一吓她。 只是他没有料到，真的会有人在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没有一丝惊惧的神情。他没来由的感到害怕起来，这种害怕毫无根据可循，但就是这么真切的在他心底滋生。 他松开凯莉，面上强作镇定，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以后，这个废人的食物，都交给我们就对了！”他夺过卡夫卡递到眼前的瓷碗，丢下这句话后，和其余两个人看似威风凛凛的离开了。 “你没事吧？”卡夫卡走到周天明身边，仔细的端详了他一下，发现他并未受什么伤，只是神情有些萎顿，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三个人似乎在针对你。”凯莉用纸巾将洒在地上的 清粥勉强擦拭了一些后，又拾起掉在地上的羊角面包，走到周天明身旁，挨着墙角坐下。她也不顾面包上沾的污渍，轻轻咬了一口，“虽然并不能全这么说，不过，或许是因为我，你才会遭此横祸的。” “哪里的话。”周天明倒是极为轻松的一笑，尽管他的神情很是萎靡，但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给人一种轻松与写意的感觉，“他们只不过是三只饿急的疯狗罢了。见到食物就来抢，就这么简单。” “那么为什么他们不去抢别人的呢？”凯莉望了他一眼，“我是说，何至于就单独来抢你的呢？况且食物并非全然不够。” “这种事情是毫无原因可解释的。就像一开始他们抢你与你，与你弟弟一样。是根本无法用具体的观点来解释的。他们只是饿了，看见食物，抢走，仅此而已。” “好吧。”凯莉将被自己咬掉一小块的面包递给周天明，“如果你执意认为并非是因为我所以你才遭此横祸的话，我很是感激。但你我心里都知道，我或多或少都得为这件事情负点责任。所以，如果你不介意这个面包掉在地上的话，我倒是可以与你分享它。” “你如此慷慨，我感激不尽。”周天明大方的接过沾着灰尘与不知名污渍的面包，吃了一块，“不错的味道！” 卡夫卡在旁看了他一眼，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我很欣赏你这种苦中作乐的心态，不过…无论是不是因为你曾经为凯莉小姐所遭受的不公大吼了一句话还是因为你后来莫名其妙的与凯莉小姐成为了朋友且走的很近让那些白人不爽。总之，现在，我们都必须有一个要面对的问题。” 周天明将面包递还给凯莉，说道：“并非我客气，只是我认为，能够受你恩惠已经十分感激了。若再贪得无厌，恐怕是不好的。” 凯莉接过仅剩半个的面包，倒没有再吃下去，而是望向卡夫卡，问道：“是什么问题？” “吃饭的问题。”卡夫卡说，“你也听到了，那个白人说了，以后这小子的食物都由他接收了。也就是说，往下的十天或者半个月，这小子都将处于断粮的状态。” “我们可以将我们的一部分分给他。”凯莉顿了顿，说道：“当然，也可以完全由我一人来做这件事情，毕竟您的年纪大了，总不能让您跟着我们饿肚子。” 卡夫卡摇了摇头，“你的善良与慷慨我们都很感动。但这是不现实的。”他说道：“事情明摆着，一天只有一顿饭。一碗既浅又淡的粥加上一小块面包，这样的供应根本无法满足一个成年人。如果你再分出你的一部分食物给别人，那么，接下来的接过就是恐怕你们俩都要因为饥饿而处于一种相对危险的状态。” “相对危险的状态？”周天明微微一笑，“能说的简明易懂点吗？” “好吧。简单的说来，就是你们即便两个人依靠一碗清粥一块面包支撑下来，不至于饿死。但，过度的饥饿会让你们的身体功能下降，在这个什么都没有保障的海上，极有可能患上某种病症。而一旦患上了，我们都知道其结果是什么。老实说，如果真的有人在海上患病，即便是感冒，我恐怕他也很难活命。” “那是自然，因为他们为了怕感冒传染给其他人，会毫不犹豫的将感冒的人丢入大海嘛！伟大的民主主义！”周天明不无讥讽的说道。 “我所指的，远比感冒来的更严重。”卡夫卡摇了摇头，“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最近船舱中已经有些人开始出现患病的征兆了。” “精神抑郁、虚弱、面色苍白、皮肤瘀点、瘀斑…”卡夫卡一点点的说着，周天明的目光随着他所说的话逐渐扫过船舱中的每个可以看见的人，发现有一些人确实出现他所说的这些症状，“坏血病？”周天明收回目光，看向卡夫卡。 卡夫卡沉默着点了点头。 第三十六章在船舱中度过的日子 “过于缺乏必要的 营养，例如维生素c的稀缺，坏血病在航海旅途上是很常见的。”卡夫卡说道：“福克斯今早来察看你伤势的时候，也已经注意到了这儿的情况。可以说，这是他最担心的情况。” “因为在现在这种情况上，患上了坏血病，便基本可以宣判死刑了。不过，幸好的是，这样的病症并不传染，倒不用把患病的人投入大海里。” 周天明与凯莉相继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周天明才嘶哑着嗓音问道：“到今天，大概有多少人患病了？” “不确定。”卡夫卡的目光游离在船舱中的每个人的身上，“不过，至少有三分之一了。妇女与孩子是最容易患上的。” “没有人试图解决这样的情况吗？”凯莉说，“毕竟，相对来说，这艘货轮上总该有些什么应急措施的。” “是有一些食疗疗法。”卡夫卡耸了耸肩，“不过，在他们看来，并不值得用在我们这些罪大恶极的人身上。尽管只是一片西红柿或者别的水果什么的，他们也不会给予。”他顿了顿，语气中夹着戏谑说道：“偷渡前他们就说的很清楚吧？我们这些偷渡客，上了船，也无法得到基本的安全保障。即便是最简单的食物供给。” “谁？你所指的他们？”周天明望向卡夫卡，“是指负责运送你们的人吗？” 卡夫卡点了点头。 “他们是谁？”周天明想了想，斟酌着词句，“是一个人，还是一伙儿人？” “这有什么区别吗？” “或许没什么区别。只是觉得，如果可以通过福克斯去与他们谈谈的话。毕竟，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穿上出现一些死尸吧？” “福克斯只是这里的船医，除了诊断病症，他再不能有什么其他作用。”卡夫卡用坚定的，毫不迟疑的语气说道。 “总得有什么人来想点儿办法。我是说，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干看着或者坐以待毙？”凯莉蹲下身子，抱紧双臂，说道：“如果知道会死在这里，那么这里的人大部分会选择乖乖的随警察进牢房的。” “那可不一定。”卡夫卡说，“这里有些人犯下的罪行，已经不是简单的蹲牢房那么简单了。” “但无论如何，有了希望再把它打破，是最无法承受的吧？” “什么希望？” “生存下来的希望，自由的希望。” “噢，我真希望这儿的人在渴求这些希望的时候，他们曾经没有夺去别人有关于生存或者是自由的希望。” “可你也不是在这里吗？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无奈的选择在这里？” 凯莉与卡夫卡针锋相对，争执的越来越厉害。 “我们还是不要再做无意义的争执了。”周天明从中协调着说道：“毕竟，我们现在还并没有患上什么坏血病，对吧？至于别的人，恐怕有时候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是啊，你现在还没有患上。但如果你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都无法保证基本进食的话，那就很难保证了。”卡夫卡说，“事情明摆着，那三个白人是在刻意找你麻烦，而你知道，他们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嗯…那么凑巧的是，我这一生中，最不怕的便是穷凶极恶的人。”周天明看似无所谓的一笑，“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呢？”他本来想说总不至于将我丢下大海，但想起凯莉的弟弟失踪前一晚自己听到的那不详的动静，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或许这件事，我们可以找福克斯先生解决？”凯莉试探性的看了眼卡夫卡，又望向周天明。 “别了。”周天明说，“福克斯是船医，又不是我们的保姆。真正我们遇到的问题，还得我们自己去解决，对吧？” 卡夫卡与凯莉都没有回话。周天明微微偏过头去，目光正好望见那三个白人所在的角落。三个人并肩坐成一排，眼神轻蔑的望着自己这边。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无可避免的麻烦（3） 周天明发现他们粗犷的下巴以及头顶的毛发很是茂密，乍一看上去，就好像久居深山，还未完全进化的野人。他们的四肢要比一般人来的粗长，身材也比一般人高大，那或许是他们自认为可以在这儿横行无阻的资本。 如果是在平时的话，他们来找周天明的麻烦，那或许是找错了对象。但是这一次，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很好。如果以往的周天明是一只将利爪与獠牙隐藏起来的老虎的话，那么现在，他便是一只被拔了牙砍了利爪的老虎。一样是老虎，但其本质已经完全不同。 周天明毫无畏惧的，不甘示弱的直视着三个白人投来的戏谑目光。他从他们的眼神中看见了一种似曾相识又极为陌生的东西。 那是曾经他在亚马逊森林中遇见过的一条巨蟒，一条很是粗壮的巨蟒。就如这三个白人的身躯一般的粗壮。 那条巨蟒盘着粗长的身子，口中吐着猩红的蛇信，发出‘嘶嘶’的令人闻之毛骨悚然的声音。周天明与它对峙足足有三天了。他看得出来，这条蟒蛇已经饿坏了。它一双深墨绿色的眼瞳定定的注视着周天明，尽管周天明知道它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仍觉得那眼瞳中蕴着一种自己曾经所未发现过的东西。 而现在，他从这三个白人的眼光中，再度发现了那样的东西。这是一种类似于名为贪婪的东西。就好像商人看见了钱财，学者看见了一篇好的学术论文以及饿狗看见了香喷喷的肉包子。这种贪婪存在于任何时候，但它又并不完全是像上述提到的那种贪婪。其中更夹杂着的是天性或说是本性的存在。蟒蛇在那个时候要捕猎周天明，要用他来解决自己的饥肠辘辘，是它作为动物的天性且是它那贪婪的蛇性在驱使它这样去做。 这样天性的贪婪在对它自己说：吞了他吧！看，这是多么美味可口且你从未品尝过的食物！而现在这三个白人，他们那天性的贪婪也在对他们说：结果了这小子！你不但能夺得他的食物，更可以让那该死的女人知道，究竟谁才是她可以依赖的对象！ 但人毕竟不同于蛇，他们毕竟是有思维，且是可以单独思维的生物。他们并非如同蛇那般生下来天性就贪婪，理论上应该是如此。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些人生下来天性如此，贪婪且麻木，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一件事情。 所以周天明才会发现，他们的眼神给自己一种既熟悉且陌生的东西。作为他曾经见过的那条蟒蛇的眼神来看，这是极为熟悉的。而作为一个人类的眼神来看，这是极其陌生的。 他忽而有些无可奈何 却又不得如此的意识到，有些人，就是这样的。 而后的两天中，周天明自然是没有吃到应有的那份食物。期间凯莉与卡夫卡都企图将自己的食物分一点儿给周天明，但被周天明断然拒绝了。 因为如同卡夫卡之前所预料的那样，船舱中已经有些人患上了坏血病。即便这船舱中的所有人都试图忽略这件正在发生的，极其糟糕的事情。但福克斯一天进出来回十数次，又是听诊又是把脉的动作，还是让大家无可回避的意识到，他们最害怕的病症开始在船舱中肆虐。 亦今为止，两天内已经病倒了有四个人。而周天明相信，这仅仅是个开始。 尽管坏血病不传染，但有时候，特别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个人染上了某种病，那么后面的人多半不可避免的也要染上这种病。 这是无关乎传染的问题，也是无法用确切的医学知识来解释的问题。这约莫是一种所谓的阴影的问题。死亡与疾病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这么着，每个人都担心下个倒霉蛋会是自己，而一旦他这么想了，那么下一个的倒霉蛋，多半便是他没错了。 而通常这样的时候，人性那丑恶的一面便会毫无征兆且毫无疑问的展露出来。现在，船舱中，已经有人开始建议将这生病的四个人从船上丢下去。至少，该让他们离开船舱。 “他们是患了坏血病！这是不传染的！”福克斯极力的提高自己的语调，以图用这声音来压下船舱中起哄的人群。 约莫有七八个人，人种自是多不相同，年龄也多有分别，性别方面男性居多，有两三名女性掺杂其中。他们将福克斯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与他争论着什么。因为你一句我一句，所以具体他们说些什么，周天明一时也完全听不真切。 不过具体情况还是了解的，因为这七八个人几乎每个人都会说一句这样的话：不能让这四个人成为害群之马！如果没有好的解决办法的话，那么就该让他们离开这艘船，至少是这个船舱！ 福克斯极力摆着手，因为这儿的人来自不同的地方，虽然他们都是从金陵市进行的偷渡，不过金陵市是个兼收并蓄的城市，特别是对于人种方面。这点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人种不同，说的语言也多不相同，有些人并不懂英语，便用自己的独有方言企图与福克斯交谈。福克斯自然是不会明白他说什么，而他也只是在徒然增加一些噪音罢了。 “都安静点！”船舱中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舱门被人一把推开，从外面甲板上走进来两个手持枪械的男子 ，黑漆漆的枪口如同电影回放一般再度对准了舱中的所有人。 “又是这两个家伙儿。”周天明看着这并不陌生的两名‘保安’，脸上现出一抹微笑。 “在你们将事情变得复杂之前，不妨听听福克斯医生说些什么！”其中一名保安上前一步，走到福克斯身边，将围住他的七八个人尽皆用枪械驱散开，“注意点你们的礼节，你们这群混蛋！” 福克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而后望向船舱中的人，用标准的英语说道：“这四位只是患了坏血病。一种航海过程中极易染上的疾病。它并没有传染性可言，也就是说，尽管他们生病了，可也不会连累到你们。” “作为同样在一艘船上的伙伴，或者说旅人。我希望大家能稍微帮助一下这四位可怜的患者。他们现在的身体极其缺乏必要的营养，如果诸位能将你们的食物分一点儿给他们，我想他们是可以撑到克里姆林的。”福克斯企图用言语来让这里的人表现出一种高尚的品德，从而帮助四名病人渡过难关。但我们都知道一点儿，语言常常是苍白无力的。 “他们的身体缺乏营养，莫非我们的身体就不缺乏了吗？”人群中走出一个粗犷的白人大汉，周天明隐约认出那是之前找自己麻烦的三个白人中的一个。 “克劳斯，对福克斯先生应当礼貌点！”福克斯身旁的保安半是劝告半是警告的对叫克劳斯的白人说道。 克劳斯歪了歪脖子，意思像是在说‘那好吧。’，而后用并不流利的英语说道：“福克斯先生，你要知道，我们的食物稀少的可怜。便是供给自己都尚且不足，这要我们如何去帮助他们呢？即便我真的想帮助他们，那也是力不从心啊。”他说到这里，还故作模样的叹了口气。 福克斯看出他并非是真的有心要帮助那四名患者，不过是借机在调侃自己。对于这样的人，他本该嗤之以鼻，但良好的教养与一颗向善的心还是让他只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愿意的话，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何况，克劳斯先生您的脸色看起来很好，至少并不像缺乏营养的样子。” 克劳斯佯装惊讶的说道：“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都不知道，这十几天里，我至少消瘦了五十斤！我敢打赌，等我到了克里姆林后，我在那里的可怜的妻子，定然都要认不出她最爱的丈夫来了！”他顿了顿，说道：“当然，如果福克斯先生愿意请求这艘货轮的船长能稍微改善一下我们这些可怜人的伙食的话…或许我们就可以来帮助这四位与我们同样可怜的病人了。”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被发现的秘密 “抱歉，那并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噢！难道您要亲眼看见这四名病人就这么死去吗？难道您忍心这样，而不为他们做一丁点儿事情吗？哪怕是争取一下！” “是啊！至少要争取一下！” “怎么能就这么看着他们死去呢！” “是该改善伙食的！” “至少要有苹果！”人群里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克劳斯的脸上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他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 “安静！”两名‘保安’大喝一句，上了膛的l85a1步枪的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船舱中**的人群。 周天明看着他们有些业余的持枪姿势，真怕他们手中的枪械一不小心走火。 “嘿！我们只是提个建议，犯不着这样吧！”克劳斯高举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的神情，“你看，我们只是一群饿坏了的，希望得到一点点儿帮助的可怜人。” 这两名‘保安’对于克劳斯倒似乎有些客气，他们既没有如同责怪其他人那样责怪他胡乱说话，也没有将枪口对着他。而且在听了克劳斯的话后，两个人显然都有些犹豫的放下了手中的枪。 “福克斯先生，像您这样的好人，相信是不会拒绝救助这四个病人的吧？”克劳斯走上前一步，极为有好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如果是那样，这四名病人与我，包括这里的所有人，都将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福克斯没有说话，他那没有皱纹但依然有些苍老的脸庞上现出一抹沉思的神情。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头发，转身与两名保安走出了船舱。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福克斯走后，聚集一起的人群一哄而散。他们像看完了一场演出散场一般各自回到自己应在的位置。克劳斯也有些得意洋洋的回到自己两个同伴的身边。 “看来，这个什么克劳斯，说服了福克斯。”卡夫卡沉着嗓子，小声的对周天明与凯莉说道。 凯莉摇了摇头，显然不太相信的样子，“福克斯先生会被这样的人渣说服吗？” “若是别的事情，那自然是不会的。但这关乎掉四条人命。”卡夫卡说，“这个克劳斯很清楚福克斯的性格。他知道福克斯断不会坐视这四个人就这么死掉的。他让福克斯向什么船长求情改善伙食，不过是想趁此机会让自己能吃的好一点儿。” “当然，他根本不在乎改善伙食后是否能切实有效的治好那四个病人。”周天明耸了耸肩，用极为无所谓的语气说道：“自始至终，这个人所关心的，不过是他自己。” “这是人的天性，天性。”卡夫卡不断重复着‘天性’这个词。 “要我说，这是人的劣根性，而并非天性。” “所以呢？你这个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热血青年有什么好法子？别忘记了，你自己也两天没有进食了。” “我是没什么好的办法。况且，如果真的能改善伙食的话，也不失为救治那四个病人的一个有效可行的办法？毕竟，坏血病是缺乏什么引起的…？” “维生素c。”凯莉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是基本的常识吧？” “嗯，现在知道了。以后就是基本常识了。”周天明微微一笑， 半带调侃意味的仔细打量着凯莉美丽的脸庞，“刚才那个克劳斯说什么来着？他消瘦了五十斤？简直是鬼话！他哪里有你消瘦的厉害！” “有吗？”凯莉疑惑的望了他一眼。 “有啊。不过，倒是该瘦的地方瘦下去了，不该瘦的半点儿也没有瘦下去。” “胡说八道什么。”凯莉被周天明那满含情趣意味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俏脸有些泛红的避开他的目光。 “可不是胡说，千真万确呢！”周天明依旧不知所谓的开着玩笑。 其实这些天下来，凯莉也好，卡夫卡也好，或者是周天明自己。都无可避免的消瘦了许多。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看，一天内只吃一碗粥与一块面包，还在这种相对压抑且安全感更是无从提起的环境中度过了十五天，是谁都会消瘦的。 但消瘦后的凯莉更是有一种难言的魅力。那原本就极为美丽的脸庞显得更加轮廓分明，盈盈不可一握的纤腰更是极易吸引人的眼球。便是周天明也不得不承认，凯莉是一位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极具成熟风韵的女性。 “无意打扰二位的雅兴。但在你们如此惬意的开着玩笑的时候，应该考虑一下我们，或者说周天明小朋友你目前面临的情况——你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卡夫卡那低沉且有力的嗓音再度不合时宜的响起。 他的话令凯莉脸上难得露出的一丝类似于女孩儿该有的微笑消失一空，她蹙紧了眉头，凝视着周天明，“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周天明依旧面带微笑，他作为风暴中心的当事人，却并不像卡夫卡与凯莉这样显得有多操心，“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何必自寻烦恼呢？” “所以，你真的是非常乐观咯。连我都要为你的这种盲目乐观所折服了。”卡夫卡说，“你确定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吗？因为有些事情是超乎你能力之外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的事情多不胜数。” “会有办法的，这件事情并不属于你所说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的事情的范畴。”周天明的目光瞥向克劳斯所在的方向，“毕竟，饿死并且是死在一间既肮脏且阴暗的船舱中，那并不在我的人生选项中。” “那你打算怎么做？站起来去把那三个人一一撂倒？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卡夫卡看起来对周天明并没有多少信心。 “或许，我有办法。”凯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嘿，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们不要多操心。”周天明断然说道。 “你根本没问过我的办法。”凯莉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可以自己解决这件事情的话，我们让然不会多操心。” “我可以亲自解决这件事情。这所有的事情。”周天明很是认真的看着凯莉，“所以我需要你们相信我。” 凯莉显得有些疑惑，“你要怎么解决？总不能真如卡夫卡说的那样…站起来去把他们三人全部撂倒，你知道那样是行不通的…我是说，你的身体…” “要相信奇迹。”周天明充满神秘的对凯莉眨了眨眼睛。凯莉更是摸不着头脑，她有些求助似的看向卡夫卡，发现卡夫卡也只是表示一无所知的无奈的耸了耸肩。 尽管凯莉企图再三从周天明的口中问出他究 竟有何办法来解决克劳斯等三人抢夺他食物的问题，但周天明总是守口如瓶，于所谓的办法只字不提。这样一来，凯莉自然是无可奈何，便是卡夫卡也觉得他是在故弄玄虚。 时间悄然无声的偷偷从每个人的眼前溜走，但人们却对此视而不见。夜幕渐渐来临，船舱中的人陆续睡去。远方传来船只的汽笛声，海涛拍打船舷声，人的呼噜声。周天明将这些声音从自己的意识中完全过滤去，他睁着淡蓝色的眼瞳，定定的注视着船舱黑暗中的一角。 那个角落，正是克劳斯与他的两个白人同伴所在的地方。 三人似乎都已沉沉的睡去，只是他们并没有如大部分人那样躺在甲板上休息。而是躬着身子，曲着膝盖，坐着靠在船壁休息。他们就如同一条条敏锐且警惕的毒蛇，稍微有风吹草动，他们能立时觉察出来。 周天明在某种方面，还是很乐意亲近类似于蛇这种冷血的动物的。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这些冷血动物，是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的。 蛇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待着，蝙蝠也是如此。而周天明，他虽然不喜欢过于潮湿的地方，但他如蛇或者蝙蝠一样，他也喜欢在黑暗的地方待着。或者说喜欢，不如说是习惯。 他讨厌那种炽热的阳光，当它们照射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的每寸肌肤都在被烈火炙烤。那决计不是一种好受的感觉，对于这点，他深有体会。 周天明在船舱中注视三人良久，他淡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仿若绽放出一抹诡异的蓝色光芒。他缓慢的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件光亮亮的事物来，他轻轻拨动了那事物上的类似于按钮的东西，在黑暗中发出清亮的声音。 火红的光芒衬着周天明有些憔悴，有些苍白的脸庞。原来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个火机。一个普普通通的火机。 他歪着头，注视着那仿若在自己掌心颤动的火苗，看它们肆意变幻出不同的形状，在没有风的黑暗中轻轻摇曳着迷人的身姿。他对着那火苗轻轻吹了口气，火苗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随即变得愈发旺盛起来。好像一个被挑衅激怒的猛兽，在周天明面前歇斯底里的展现出自己的愤怒。 周天明合上火机，将这微弱又明亮的火焰从黑暗中抹去。他凝视着不远处的克劳斯，看似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火机轻轻一掷。 渺小，毫不起眼的火机在空中仿若勾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它“砰”的一下与克劳斯沉睡着的脸庞上的鼻梁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声声音不大的痛呼，伴随着类似于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船舱中响起。克劳斯捂着不断流出鲜血的鼻子，看着了眼落在自己脚下的打火机，随即目光恶毒且充满仇恨的扫视船舱，意图寻找出究竟是谁敢对他做如此事情。 他的两名白人伙伴似乎因为突如其来的动静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们小声的与克劳斯交谈了几句，大概弄清楚了情况后，开始如克劳斯那样警惕的扫视船舱，想要揪出这个在暗中偷袭的卑鄙小人。 这三个人的眼光无一例外的，在黑暗中仿若泛出惨绿的光芒，他们就宛若三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吐着狰狞的蛇信，身上带着一股熏天的腥臭寻找着他们的猎物。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被发现的秘密（2） 而很快地，三个人的目光都极有默契的凝视在一点上。那一点，正是周天明所在的一角。 此刻，周天明正定睛望着克劳斯，脸上挂着一抹极为好看的微笑，他伸出手，竖起一根食指，对克劳斯极具挑衅意味的勾了勾。那意思仿佛在说：小可爱，到这里来！ 无论是克劳斯或者是他的两名伙伴，都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挑衅的。特别是来自一个废人的挑衅。 所以三人几乎如同电脑软件同步那样的站起了身子，迈着沉稳、迅捷且统一的步伐，走向周天明。 他们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发出独有的一种声响，类似于踢踏舞那种用趾尖与脚跟发出的那种极具节奏感的打击声。 “你会后悔惹到我！”克劳斯走到周天明面前，蹲下身子，抓着他的衣领，这样恶狠狠的说道。 他的鼻子还在流着血，鲜红鲜红的血。这样诱惑的鲜红，让周天明感到饥渴难耐，“你这是怎么了？鼻子塌了一块儿吗？”他的声音低沉且充满戏谑。 克劳斯显然被他的话语激怒了，他一把掐住周天明的脖子，从喉咙中发出类似于野兽的低吼，“你认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哈？是吧？你这个废人！” “实际上…”周天明被他强而有力的大手卡住了脖子，说话有些不太顺畅，“实际上，你之前说错了一件事情。不是…不是我会后悔惹到你，而是…”他顿了顿，澈蓝的双瞳中释放出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好像一个在沙漠中饥渴了很久的流浪者，突然发现了绿洲而从眼中流露出的兴奋眼神，“你应该后悔惹到我！” 他这句话说完，无论是克劳斯或者是他身后的两名伙伴都不禁发出了不屑的低笑声。“哦？是吗？那么，我倒想知道我会怎么后悔？是在我扭断你的脖子后，因为不小心捏死了你这个小蚂蚁而感到后悔吗？” “我不太确定…”周天明说，“因为，蚂蚁可不会喜欢鲜血。” “什么？”克劳斯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的英文并不是很流畅，也许对方说的并不是单纯从字面上听起来的意思。也许是隐指什么，但总之他听不明白，他也不在乎。 “你知道吗？在我漫长的人生中，我去过很多的地方。”周天明漫不经心的伸出一只手来，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滑过克劳斯的鼻尖，而后将手指上沾的几滴鲜血舔舐干净，其神情，就像在享受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在一些神秘的，相对来说鲜为人知的地方，有一种另类的生物。他们…嗯…以鲜血为生，他们不会生病，不会衰老并且…不会死亡…” “你是在说吸血鬼？”克劳斯身后的一名白人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电视或者小说看多了吗？还是，已经害怕的在胡言乱语？” “啊，你说到了重点！就是吸血鬼。”周天明丝毫不理会对方的讥讽，“话说回来，你们知道吸血鬼这种生物都是如何猎食的吗？” “其实很简单…”周天明说到这里，忽而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抓住克劳斯卡住自己脖子的手腕，以一种极其蛮横的动作将他的手腕拉到自己的嘴唇边。他那巨大的身子一下便摔倒在地。即便是克劳斯这样的壮汉，在他这一抓，一拉之下，竟然毫无反抗的余力。 他猛地张开嘴巴， 就好像一头正在猎食的猎豹那样张开血盆大口。嘴唇两旁的獠牙嵌进克劳斯的手腕中，他澈蓝的眼瞳被染上了一抹血色，眼眶周边苍白的肌肤掩饰不住那狰狞且凸起的血管。 从抓住克劳斯的手腕，到将他拉倒在地，到吸食他的鲜血，这一切发生的都极为迅速。克劳斯本人固然是从一开始的木讷呆滞渐渐转为极度的惊恐。而他身后的那两个白人也是面面相觑，都不自禁的退后了一步。 他们被周天明这突如其来的狰狞神情所吓住了。 “不准出声！”周天明一边贪婪的吸食着克劳斯从手腕处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一边用血红的眼瞳瞪了三人一眼。这三个人被他一瞪之下，就好像被输入了某种特定命令程序的机器人，都极为呆滞的点了点头。 于是乎，除却克劳斯之外，那两个白人就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看着周天明肆无忌惮的榨取着克劳斯体内的鲜血。 滚烫美味的鲜血流入口中，这种感觉让周天明不禁极为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他有太久没有尝过如此新鲜的血液了。虽然他仍然认为还是漂亮且年轻的女孩子的血液更能吸引他，但现在毕竟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权当聊胜于无吧。何况，他的身体需要新鲜血液的补充。 “嗯…”周天明有些满足的将嘴巴离开克劳斯那已经被尖利的獠牙撕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腕。他打量了眼躺在地上，神情有些木讷，有些惊恐的克劳斯，不禁拍了拍的肩膀，笑着低声说道：“放心吧，像你这么壮的人，是死不了的。” “你只是失血有些多了而已。会觉得有一两个月比较虚弱，不过，之后就好了。”他又看了眼那还在不断流着鲜血的手腕，说道：“毕竟，我还是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免咬破你的动脉的。” “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克劳斯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挣扎着就往后退去。他的眼神中再没了之前那所谓的天性的贪婪，反而是充满了恐惧，对于自己所未知的东西的恐惧。 “别急着问我问题，我还有些问题要先问问你。”周天明的目光一一从克劳斯与另外两名白人脸上扫过，“都过来。” 他的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三个人立时乖乖的蹲下身子，在他面前并肩成一排，仿若幼儿园中犯了错正被老师惩罚的孩童。 尽管这三个壮汉怎么看也没有孩童来的可爱，但周天明还是饶有兴趣的逐一打量三人，片刻后，他斟酌了一下，用一种询问的口吻问道：“我认为，凯莉的弟弟，嗯…就是现在睡在我左手边的这位美丽的女性。她的弟弟，你们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吧？”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老实回答。”周天明逐一凝视三人的眼睛，微微一笑，说道：“最先告诉我的人，有奖励的哦。” “是，是克劳斯的主意！”其中一名挣功似的抢着说道：“都是他的主意！将人丢下海也是他的主意！” 周天明沉默了一会儿，他斜着眼睛，打量着克劳斯，从对方的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所谓的愧疚感。 “只是有一点儿我很不明白。”周天明说，“你们是怎么打开舱门的？毕竟，舱门只可以从外面打开吧？” “是那两名送饭的船员。”之前供出克劳斯的白 人继续说道：“克劳斯付了他们一小笔钱，并且答应事成后等上岸再付他们一点儿。他们只需要在外面打开锁着的舱门，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所以说，你们在这里，还真是为所欲为，是吧？”周天明想了想，说道：“就这么简单的条件，那两个船员就肯帮你们了？他们不怕弄出人命来追究到自己的身上？” “这里是大海。一个人被丢下去就如同一滴雨水落入其中，根本不会被什么人发现。况且即便尸首会漂浮上来，那个时候我们的船也早已不知道开到什么地方去了。” “即便弄出人命，也没有关系？” “在这儿，有力量的人掌控一切。这是谁都默认的事实。可惜那对姐弟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克劳斯觉得有必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那个小子自然是被我们料理掉了，而那个女人，克劳斯准备等到上岸后再好好享用她。” 周天明皱了皱眉头，他很想亲手杀了眼前这些人。但他现在仅有的一点儿，还没有被愤怒所吞噬理智告诉他，这样是不行的。 “听着，通常来说…类似于你们这样的人，我是不惜弄脏自己的手让你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毕竟，能为这个世界的清洁做一点儿贡献，脏一双手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但…”周天明顿了顿，说道：“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显然不是那种企图用自己的双手来美化世界的热血青年。” “但很不幸的是，这件事情目前只被我这么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人知道了。而且，我是大可以坐视不理的，毕竟，这与我毫无干系嘛！我是说，那个可怜的小子与我非亲非故，即便他的姐姐有几分姿色，但还不至于到让我心动的地步。” “所以，你打算放过我们？”克劳斯有些怀抱期望的看向周天明，“就当做这件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以后我们也绝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将我们的食物的大部分给你，你只需要留给我们一点点就可以了。” “那可真是慷慨。”周天明佯作吃惊的说道：“这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不不不，大可不必！”克劳斯极力讨好周天明。 “听起来不错的。不过…之前我也说了，你应该后悔你招惹到我。噢，那显然不是因为你扭断了我的脖子后而感到的那种后悔。” 克劳斯与其他两名白人低着头，沉默着，他们还没弄清楚周天明究竟想怎么样。 “这样吧，毕竟我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你们上岸后，也就是到了克里姆林后，就自己去自首吧。就说…你们是偷渡过来的，至于你们之前犯过什么罪，也如是招了，怎么样？顺便，别忘了告诉我们伟大的警官，你们在偷渡来的过程中还伤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逐一与三人对视了一遍，他的眼瞳在黑暗中仿若绽放出一种莫可名状的光芒。三人无论是谁，但凡看见这种光芒，都无法拒绝周天明提出的任何要求。 “好了，记住我的话，并且如实去做，就可以了。那么，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晚安了。”周天明微微一笑，目送着三人厚重的背影渐渐融入黑暗中。黑暗，他从未觉得黑暗是如此的美妙，美妙的令他心情不禁莫名的愉悦起来。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被发现的秘密（3） 他吹了声口哨，不经意的一偏头，却正看见黑暗中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正定定的注视着自己。 “你不会…都看见了？都听到了？”周天明注视着注视着自己的凯莉，有些不确定且隐含尴尬的问了一句。 “谢谢。”凯莉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并没有去回答周天明的问题，只是轻声的说了这两个字。 周天明耸了耸肩，他或许知道凯莉为何道谢，但他也并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无论是因为何种原因让凯莉向自己道谢，现在都不是他最关心的。 “你…” “你的事情，我不会说的。”凯莉顿了顿，说道：“谁没有一点儿小秘密呢？” “实际上，这个秘密可不能算是小秘密，如果你不幸看见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或者说知道了一些不应该知道的东西，我恐怕…” “怎么？你会杀了我？或者是像你对待他们三人那样蛊惑我让我对你的话言听计从？” “那并不能说是蛊惑。” “不过也没差吧？” 周天明想了想，似乎在寻找恰当的言辞来解释这些不合常理的事情，“我只是试图…通过语言的魅力去劝服他们。嗯…就像以前的一些说客，依靠三寸不烂之舌，兵不血刃…类似于这样的事情…” 周天明的言语有些语无伦次，像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出现。 “干嘛跟我解释这么多？还解释的这么苍白无力，你大可以用你那种类似于蛊惑的东西让我忘记今天看到的东西嘛！” 周天明沉默不语。 “你不会那样做，对不对？”凯莉试探性的挨近周天明，美丽的脸庞几乎贴着周天明的脸颊，“或者说，你不愿意那样做？” “这只是…”周天明的目光有些游离，他不敢去注视凯莉清亮的眼睛，因为隔得这么近，他可以清晰地从她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脸庞，而此时此刻，他是不愿意看见自己的。特别还是从别人的眼中。 “这只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 “确保我的安全？” “如果，我是说如果。”周天明斟字酌句，声音低沉且沙哑，“如果我令你忘记你今晚看到的一切。那么你将忘记你的弟弟是被何人所陷害。那样的话，你始终是在被蒙在鼓里，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你不觉得是不应该的吗？” “那么，你是真的在为我着想？而不是因为你单纯的觉得即使我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即，知道了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生物，也不会在意，而还是会与你走的很亲近？”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这么认为？”周天明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自嘲的神色，“我并没有如你所想的那样这么相信自己的感觉。或不如说，在过去的许多年中，总有一些人会发现我，发现我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人，或者说一种生物。但他们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惊恐的尖叫，迫不及待且惊慌失措的逃避。更有甚者妄图杀死我，杀死我这种怪物。而在那之前，在他们发现我是怎样的一种生物前，我们彼此总是走的很亲近的。” “就像我们俩这样？”凯莉问道。 “要远比我们两亲近的多。”周天明说，“我清楚人们所惧怕的东西。我也清楚人们所憎恶的东西。而无疑，我身上的一些小秘密，正是所有的人既害怕也憎恶的。所以，你不觉得，我应该将这个小秘密永远的隐藏起来，直到它随着我的身子腐烂在地下为止？” “那样的话，会很孤独的吧？” “噢，那可难说得很。 孤独分为很多种，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但我不惧怕，也不憎恶。相反，我反而感激你。”凯莉说，“毕竟，是你帮我弟弟报了仇。” “就因为这个？” “当然。比起这些所谓的人类，相反倒是你一个怪物——至少在他们眼中看来是怪物，是你帮助了我，使得我弟弟的死得以沉冤昭雪。只凭这一点儿，难道还不够我感激你的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光是简答的感激是远远不够的。”凯莉说到这里，在黑暗中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周天明有些冰凉的手，“如果可以让我用具体的形式来感激你的话…” 周天明仿若触电似的缩回了手，他有些歉疚的看了眼凯莉，而后坚定且沉默的摇了摇头。 “我就猜到了。”凯莉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即便他的姐姐有几分姿色，但还不至于到让我心动的地步。”她模仿周天明那满不在乎的语气，将他之前与克劳斯说的话重复说了一遍。 “并非如此…”周天明深吸口气，解释道：“请你理解，我并非刻意说这话，也并非心存什么意图。只是…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如此，有时候说话会不经过大脑，且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具体的针对性。或者说，根本毫无意义性。你很漂亮，并且是我见过的大多数女性中，最漂亮的一位。” “但你仍然不会对我动心，对吧？”凯莉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周天明，笑着轻声说道：“因为你的心中已经有另一个人了。” “动心…那是一个很美好且很诱人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是决计不会发生我这样一个，一个怪物身上的。”周天明苦笑一声，语气中多少充满了些许的无奈，“一百多年来，呃，请理解，我确实活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一百多年来，我已经丢失了所谓的‘动心’的条件。” 凯莉摇头说道：“我看不是这样。还记得你之前在睡梦中呼唤的那个女孩儿吗？洛雪，对吧？我认为，你心中的那个人，正是她。” “可她已经死了。”周天明说，“在一百年前。”他笑了笑，笑容显得苍白且无力，“谁也不可能抱着倾慕于一个死人的念头和一段过去很久，久到都要发霉的记忆继续生活下去，对吧？” “缅怀。”凯莉说道：“缅怀一个人，追忆一段事情。有时候，反倒真的能令人更加勇敢的生活下去。” “如同你缅怀你的弟弟？” “是的。并且在此以后，我会带着对他的缅怀更加勇敢的生活下去。不为了别的，只因为如果若不如此，那么除我之外，这个世界上将再没有人记得他。”凯莉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词句，“现在我的存在，也是他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最好证明。我将连同他的那部分也一起勇敢的生活下去，无论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既不会轻言生死，也不会自暴自弃。” “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周天明喃喃低语。 “《挪威的森林》？”凯莉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也看过那本书？” 周天明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前忽而浮现起当初第一次去到齐玥家，在她家宽敞的阳台上看见的那本《挪威的森林》。银灰色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阳台，照耀在昂贵的大理石地砖上，勾勒出一个个发着微光的光柱。 齐玥的倩影伫立在周天明身前，月光映衬着她俏丽，活泼生动的脸庞。她赤着雪白粉嫩的脚丫，在冰凉的地板上来回快速的踱步，发出低沉且极有节奏感的声音。 “活像一只春天原野里的小白兔。”周天明当时这么想着。 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微笑，他竟开始有些疯狂的想念起齐玥来，想念起那个充满活力的小白兔来。 凯莉不知他为何而笑，但只觉得他的这抹微笑与往日所见的都不同。不再是那种公式化，老套的，礼貌的微笑，“你现在的笑容要比平常好看的多。”凯莉这样说道。 “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凯莉点头，“你以往就好像将笑容作为一种工具，用它来为自己周遭竖立一起一圈结实且高大的围墙，你将自己关在围墙里面，将别人隔绝在围墙外面。这么着，你出不去，别人自然也进不来。这样刻意营造的距离感会让人不知不觉的疏远你。” “疏远我，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并不能这么说。生活有许多种选择，如果你只坚持一种选择，那么就不能说得上是所谓的好事情。” “是吗？所以你是在劝我换一种生活方式？” “不，我只是在与你谈心而已。谈不上劝告或者别的什么。”凯莉说，“你渴望与我说话，我也乐得与你说话，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周天明笑了起来，笑得极为愉悦，“你真的很能猜别人的心思。” “只是乐于观察而已。” “只是乐于观察而已。”周天明学着她的口气，“你的观察简直细致入微！” “谢谢。”凯莉笑了起来，“你看，你不会让我忘记今晚的事情。而我，也不会因为你那些小秘密而恐惧或是憎恶你。这不是很好？” 周天明耸了耸肩，“如果你能忍受我吸食鲜血这一点的话…” “嘿！”凯莉甜甜的一笑，“在我的家乡，那里可是流传着很多关于吸血鬼的传闻。嗯…今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实际上，我也并不能算是吸血鬼…你知道，有些地方是不一样的…” “所以，你会惧怕阳光吗？” “并不能算惧怕…我说了有些地方是不一样的…” “那么，你真的可以永生？还有那种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可以自我复原的能力？你会惧怕十字架嘛？惧怕木制品？或者…”凯莉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对这个世界未知的东西充满了好奇。 周天明无奈的一一解释，至于木制品或者十字架，他自然是不惧怕的。而凯莉问起他断裂的脊柱和胸骨没有自我复原的时候，周天明也是无从解释。他暂时只能归功于因为自己久未吸食鲜血，使自己的身体十分虚弱。虚弱到了已经开始丧失一些所谓的‘基本’功能。而在他吸食了克劳斯的鲜血后，相信这种情况应该会得到好转。 两人这样面对面低声交谈着实进行了好久。到天快亮的时候，凯莉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黑暗渐渐被从舱外照射进来的微弱阳光驱散的时候，周天明这才看清凯莉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有两道极浅的泪痕。 他自然是明白这泪痕是为何而来。毕竟，就在昨晚，她亲耳听见自己弟弟的死讯。她失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且是唯一的亲人，这对于谁来说，都是极为悲痛且不幸的事情。 尽管她足够坚强，且逞强着不让周天明察觉到她的悲伤。但眼泪这种东西，不是说想要掩藏就可以掩藏起来的。 极细且温暖的阳光斜射在她的脸颊上，似乎这么细弱的阳光也有些刺眼，凯莉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子，避开了这抹来之不易的阳光。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New life 往后的几天，克劳斯同那另外两个白人也确实没有再来找过周天明的麻烦。相反，他们倒是有些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胆战心惊的躲着周天明。 卡夫卡对于这种较之先前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情况倒是显得不怎么惊讶。他那淡定的态度甚至让周天明有些怀疑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他也看见了。 凯莉自那晚以后倒是对他显得更加亲近起来。两人在这个相对压抑，沉闷的船舱中谈笑风生的，倒是也并不觉得这样寂寞艰苦的旅途有多么难耐。 周天明自从那晚吸食了一些血液后，明显感到身体较之先前有所好转。他能感到那该死的，断裂的脊柱正在以一种令人痛苦却又欣喜的缓慢速度愈合着。 之所以说痛苦，那是因为断裂的骨头好像分裂的细胞那样，自行重组在一起，这种奇特且难以言明的感觉，着实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可以体会。而值得确定的是，这种感觉定然不是那么好受的。 尽管周天明感到自己的背正在慢慢地复原，也许过不了多少时日便可坐起来或者站起来也说不定，但在那之前，始终有一个问题摆在周天明的面前。即，如果要彻底的恢复，那么毫无疑问的，他需要不停地为自己的身体补充鲜血。 这并非什么特定的古怪要求，只是他的身体机制决定了非如此不可。尽管无奈，但不得不如此。超强的自我再生能力，听起来是多么美妙且诱人的事情。但相对应的，要拥有这种能力，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永生也好，强于常人的爆发力、观察力也罢，或者是那看起来妙不可言的精神控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同时，这一切的一切，也都建立在一个最基本的前提条件下，那便是，一副集这许多能力为一体的身体需要不间断的补充鲜血，补充最基本的营养。 活人的鲜血自然是最佳，但动物的血液也并无不可。周天明若是在以往，自然是可以通过汲取动物的血液来慢慢恢复自己这副残破的身体。但这里，这个阴暗的船舱中，显然是没有什么机会，或者说没有什么可能让他去寻找什么动物来吸食血液的。 这样一来，他如果想复原，就不可避免的需要不断的汲取活人的血液。这样才能保证他体内的一些基本功能不致于过度缺乏鲜血，过度缺乏必要的营养物质而丧失。 有时候，或者不妨说大部分时候，周天明是可以这样选择的。但现在，就在这一个时刻，周天明并不想这么做。 一如往常，是个寂静的夜晚。船舱中所有的人都熟睡的时候，凯莉与周天明仍然是聊得很是欢快。 凯莉在询问周天明的身体有没有可能像吸血鬼那样自行复原的时候，周天明大致的将此需要的条件与原因都说给了她听。听完后，她几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天明，“尽管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人，可从未想过你已经具备了这样高尚的品德。” “拜托，就不要揶揄我了。”周天明苦笑一声，说道：“我只是不想被人发现然后将我当做怪物丢入大海罢了。”他顿了顿，说道：“毕竟，这儿的人并不算多，什么人出了什么事，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吧？” “是吗？那个克劳斯手腕被你咬破了，我看也没怎么样嘛。”凯莉有些不以为然，“这只手腕咬过了，可以换另一只嘛。对不对？” 周天明接连摇头，态度显得坚决非常。 “所以，你就是那种，为了别人宁肯委屈自己的人？”凯莉在黑暗中微微挪动了下身子，活动了下因为长期看一个方向而有些发酸的脖子，“想想看嘛，就如同卡夫卡先生说的那样，这里的人，包括我，可都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的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即便是伤害一两个，也没有所谓的吧？” “如果要那么说，那么我与你们一样。都是无可饶恕的人，既然是同样的人，我就没有这种可以自我安慰的理由去做一些自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了吧？”周天明笑着说道。 “那么，你是犯了怎么样的罪行？” “那可很难具体来说。只是，在我漫长的一生中，总是伤害过那么一两个无辜的生命的。或是出于有心，或是出于无意。但那些人，总归是因我而死。”周天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方倩的身影。 凯莉见周天明忽而沉默不语，想来是他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于是不着边际的转开话题，说道：“嗯…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就准备一直这样躺着？” “这样也并没什么。我是说，现在这样躺着也挺舒服的。至少不像之前那样痛的让我无法入睡。” “但依然无法站起来吧？甚至连坐起来都不可以。” “嗯…这个恐怕需要点儿时间。”周天明耸了耸肩，“反正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是吧？” “我可不那么认为。”凯莉沉默少顷，直视着周天明的眼睛，说道：“如果我请求你呢？” “什么？” “我请求你，吸我的血。”凯莉说道：“这样的话，就不能算你故意强迫我的吧？”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来吧，就当我感激你帮我弟弟报了仇。我是说，那三个人渣，会按照你的话，在到达克里姆林找当地警察自首的吧？” “是这样的，但这不能…” “他们会在牢里度过他们可怜的下半生？” “没错，但是…” “你看，果然我要感谢你的吧。”凯莉看似大方的将皓白的手腕伸到周天明的唇边，“来吧，每天一点儿的话，我总是能撑得过去的。” “你不明白。”周天明皱着眉头，推开她的手，“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第一，你现在本来就营养缺乏。仅靠每天那点儿可怜的食物根本不足以维持你身体的正常需要。你如果再每天流失一定量的鲜血，那后果是不可想象的…”周天明看着她清亮的眸子，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道：“这些天下来，坏血病的患者越来越多。你知道的吧？而福克斯那里所谓的申请改善伙食计划，显然是没有成功。” “就这么一条理由？那可不怎么能站得住脚。”凯莉甜甜的微笑起来，“我的身体可要比你想象的结实的多，你大可不必担心！如果你真的在意的话，每天把你的食物分一点儿给我不就好了嘛！” “凯莉…”周天明再次推开凯莉伸到自己唇边的手腕，“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况且，我也无法冒这个险。” “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吧？如果你执意这样的话，那么不知什么时候你才可以彻底复原。况且，你也不希望自己一直躺在这里吧？”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我们不如换个话题会好点，大半夜聊什么吸血鬼的灵异话题，恐怕不太妥当。” “我是不太明白。”凯莉说，“还是你觉得就算一直这样躺着也并没有什么？” “噢，那可难说得紧。我大可以等到了克里姆林后去寻找一些小兔子，小鸡之类的可爱的小动物，吸食它们的血或许会好的快一点儿。” “好吧。如果你宁愿拒绝我的帮助去选择做一个出色的猎人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凯莉看起来有些生气，似乎是因为周天明这样的拒绝令她感觉他们俩之间仍然是生分的。 “凯莉，我并非是与你客气什么…”周天明斟酌了一下言辞，耸了耸肩，说道：“我是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的血液都要比那些动物的好喝得多，这是当然的。但，我不能这样做，只是不能这样做。” “在你重复说你不能如何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应该给出相应的解释。为什么不能？” “我担心我无法控制我自己。”周天明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沉着嗓子，压低着声音说道：“或许你无法理解。但血液对于我的诱惑力，就像一个吸毒的人看见毒粉一样。那时发自本能的，且极难克制的。你知道，当一个人毒瘾发作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包毒粉，你很难让他不去吸 食吧？” “嗯。如果谁阻止他，我估摸着他会杀了谁。”凯莉点了点头，这次倒是有些赞同周天明的说法。 “所以我也是一样。我就像一个患上了毒瘾的人，血液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毒品。我无法去解决甚至去克制它。唯一的也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让我远离人血。这一点上来说我要比吸血鬼来的自由，我是说，即使不长期食用血液，我也可以生存下来。而不像吸血鬼，一段时间脱离血液，就会死。” 凯莉似乎是像看世界珍宝一样看着周天明，“所以，你是说，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吸血了？” “可以这么说。也许你听起来会觉得可笑，但是我企图戒掉我的血瘾。” “怎么做？” “极力的克制自己接触血液。开始时候会非常难受，但过了一段时间，只要你坚持下来，当你已经习惯了不吸血或者血瘾发作时的那种难受，你就做到了。” “难以置信！” “恐怕这也是为什么我的身体机能在逐步退化的原因。” “那又何必如此？你前面不是说了，你大可以去吸食一些动物的血液嘛。” “我不能。”周天明摇了摇头，淡蓝色的眼瞳中现出一抹落寞的神情，“只有长期的远离血液，才有可能彻底戒掉。如果总是时而的接触，那么一旦出现某种特殊状况，便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某种特殊状况？” “我…”周天明顿了顿，说道：“就在不久前，我曾经有一次，差点儿杀死一个女孩儿。那个时候我饿极了，几乎失去了理智，几乎差一点儿，我就咬断了她脖子的动脉。” “但是你并没有，是吧？” “可我依然伤害了她。并且…那种伤害，是再也无法抹去的。”周天明想起若非自己在酒吧里与方倩的一时兴起，也许她往后也不会遇上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至于枉送了性命。 “细想起来，就在不久前，你还吸了那个白人的血吧？” “那个…”周天明歪了歪头，显得有些无奈，“只能说是个意外。” 凯莉笑了起来，“你不能把那称为意外。” “好吧，那是他咎由自取。” “话说，吸了他的血后，不会勾起你那压抑已久的欲望吗？” “当然不会！他的血可难吃了，我这辈子也不想再吸第二次了。”周天明装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并非有那种非要人吸我血否则就会怎么样的怪癖。”凯莉撇了下嘴巴，似乎在说：随你便。“不过…”她想了一下，又补充说道：“如果真要需要的话，大可不必客气！” “我从来不客气的！”周天明说。 “就要到了吧？克里姆林。”凯莉再次沉默了好久，在黑漆漆的船舱中忽而低声开口，像是在询问周天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啊，就快到了。”周天明呆望着空洞洞的前方，漫不经心的应道。 “去了那里之后，有什么打算？” “并无什么特别的打算。或者说打算这个东西原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在哪里，都一样吧？” “也许吧。但，我希望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新的地方，新的人，新的生活。” “带着你弟弟的那部分？” “带着我弟弟的那部分。” 两个人再没有多余的言语。周天明久久凝视着前方，而前方，除了黑暗之外，一无所有。空洞洞的黑暗，仿若一个巨大的麻袋将人套在其中，视线自然是完全被封死的，呼吸也自然是觉得有些困难的。而更为要命的是，被套住的人不知道会被这种黑暗带往何方， 周天明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心中这样默念一句后，意识开始渐渐的如同吸足了水的海绵，沉沉的陷入了那不知会将自己带往何处的黑暗中。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渗透 就在周天明坐上神秘的，阴暗的偷渡货轮离开金陵市后，金陵市中着实被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暴。噢，当然，这股风暴自然不是因为周天明这样的无名小卒离开而引起的。 这场风暴的来源，追根溯源，还是从周天明的哥哥，在一次绑架案残忍的杀害了十二名特警与一名年轻的女高中生开始的。而后的两天内，又是一起爆炸案发生在朝阳区的住宅区，一幢二层的小洋楼突然爆炸，那小洋楼也即是周天明的家，至少是曾经的家。在这次爆炸案中，有约莫五十人丧生。 警方目前就这前后相距时间并不长的三起爆炸案展开了紧张且严密的调查。但调查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那个绑架案的神秘绑匪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数十名警察面前消失，而后在全城警察都在通缉他的情况下，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朝阳区的那幢小洋楼里，再次制造了一场爆炸，并且造成五十人的伤亡。这样的报告，显然是不能令金陵市的人民满意的。 市民给政府压力，政府给警察局压力，警察局给重案组压力。现在，这层层堆叠的压力仿若都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也就是金陵市警厅重案组组长，陈邵华的身上。 凌晨三点，金陵市警局总部，重案组组长的办公室内，陈邵华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他因为过度熬夜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他右手托着腮，左手有些烦闷的抓着自己杂乱如草的头发，紧紧皱起的眉头仿若凝固了一般贴在他的脸上。 他正在观看的是一卷录像带，是那黑衣人绑架周天明带着他走出齐玥家所在的小区的录像带。小区的摄像头正好将他的身影照射了下来。这可说是陈邵华目前掌握的少有的珍惜资料。毕竟，他们对这个穿着黑色大风衣，用风帽遮住脸庞的神秘绑匪根本是一无所知。 陈邵华反复观看这卷录像带，黑衣人的神情他固然是看不见的。但他的目光是凝视在周天明的身上，他仔细观察周天明的唇形，似乎以此推断出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他反复的快进，快退，这样枯燥无味的动作不知持续了多久。当时针指在三点半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请进。”陈邵华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说道。 办公室的门被缓缓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便衣的中年男子。男子的个子不高，相貌也很普通。他手上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到陈邵华身边，将装着咖啡的水杯放到他的办公桌上，“休息一会儿吧。” “李叔。”陈邵华看了眼中年男子，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叫李叔的中年男子笑了起来，“头儿都没下班，我们这些跟班的哪里敢擅自下班？除非是不想干了。” 陈邵华略带歉意的说道：“抱歉，不过，李叔你年纪上来了，犯不着像我一样…毕竟我还年轻嘛。” “我再老，一天没退休，一天就还是这重案组的人。”李叔摇了摇头，他拍了拍陈邵华的肩膀，“外面的弟兄们都陪着你加班呢。谁都希望尽早将这案子完结了，将那个gou娘养的缉拿归案。” 陈邵华沉默了一下，他将可以旋转的座椅往后推了推，说道：“李叔，你来看。”他让出一点儿位置，好让李叔可以看清自己手指 的电脑屏幕，“你看，这是绑匪当时带着人质去往墓地陵园的录像。他们似乎在交谈什么，但我的唇语学得并不好，无法判断出他们在究竟说什么。” 李叔仔细凝视着那录像带，几经快进与快退后，大约沉默了有十五分钟的样子，方才用有些艰难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 “担心你食言而肥。” “我只是不喜欢私人恩怨撇及到他人。” “所以，你至少该告诉我你把她藏到哪里了，她是不是也被你的什么同伴在脸上划了一刀。” “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你却毁了人家的容貌，这无论是谁，都会很在意的吧？” “我们看不到黑衣人的脸庞，否则我可以知道那个黑衣人说了些什么。” 他将周天明曾经与黑衣人所说的话复述了出来，而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因为语速太快，其中内容或许有偏差，但大体不会错。可惜，我们看不到黑衣人的脸庞，否则我可以知道那个黑衣人说了些什么。” “等等…”陈邵华之前一直认真听着李叔通过观察周天明的唇语来复述他当时的话，此刻他忽而像触电般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李叔，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看不到黑衣人的脸庞，否则我可以知道那个黑衣人说了些什么。”李叔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不不不不！”陈邵华有些焦急的说，“你之前那一句，之前那一句！” “之前那一句？” “是他，他最后说的那句！”陈邵华指着在电脑屏幕上的周天明，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那是…”李叔鼠标单击了下慢退键，仔细观察周天明的唇形后，说道：“‘你真是了解你的弟弟’。他说的是这一句。”李叔看了眼陈邵华，“有什么问题吗？” “你真是了解你弟弟…你真是了解你弟弟…”陈邵华仿若诵念某种咒语一样重复着这句话，“谁的弟弟？谁了解谁的弟弟？”他自言自语着，在办公室内来回的踱着步。李叔一语不发，在旁静静的等候着，他知道，陈邵华一定是抓住了某种极为关键的东西，只是他一时还没理清自己的思路罢了。 “是了！”忽而的，陈邵华一拳重重的击在办公桌上，使得放在桌上的杯中咖啡溅洒了出来，但他毫不在乎，他仿若发现了世界第十九大奇迹那般，兴奋几乎要跳起来，他直视着电脑屏幕，眼中闪烁出莫名的兴奋光芒，“他是他的弟弟！” “谁？”李叔仍然没有反应过来，但不久，他旋即恍然，“你是说…这两人，是兄弟关系？” “完全可以肯定！”陈邵华激动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之前你将周天明的话复述出来，还记得吧？你复述的‘我只是不喜欢私人恩怨撇及到他人。’这句，就是这句，证明他们俩之前早就认识！” 李叔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而他最后又说‘你可真是了解你的弟弟。’，显然那是在说‘你可真了解我。’，尽管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如果我推断的没错，他们俩，应该是兄弟关系。” “可如果真是这样，又会出现一个问题。”李叔皱着眉头，他端起放在办公桌上原本给陈邵华准备的咖啡，喝了一口，说道：“既然是兄弟。为何哥哥要挟持弟弟 ？” “私人恩怨！私人恩怨！”陈邵华反复说着这四个字，他重重的拍了拍办公桌，说道：“他们俩之前应该有过什么嫌隙！使得兄弟反目！必然是这样！” “可如果如此，哥哥报复与绑架的对象都应该是弟弟才对。为何会牵扯进另外两个人质？” 陈邵华沉默了一下，这一点儿他也想不通。他摇了摇头，“这个暂且不管。仅仅从他之后制造的第三起爆炸案，也就是炸掉周天明的家来看，他最终想要对付的，还是周天明。” “已经可以确定这三起爆炸案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这是毫无疑问的！”陈邵华斩钉截铁的说道：“爆破组分析现场所用的炸弹的材料来看，是出于同一种材料。况且，三起爆炸案的时间这么接近，我可不信有什么巧合能让这三起爆炸案的时间前后这么接近。” “但是疑团还是有很多…”陈邵华皱着眉头，他重新坐在软皮座椅上，微微旋转了一下座椅，说道：“既然这个绑匪是周天明的哥哥，而且他想要对付的是周天明…那么，为何他还另外绑了两个人？是为了要挟周天明吗？要挟他做什么？他如果想杀死周天明，大可以在周天明只身去找他的时候下手，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下手？他又为什么带着周天明去那什么墓地陵园？这不是给了周天明逃生的机会？” “还有，最后一起爆炸案。在周天明的家里发现了五十具尸体，但其中没有一具是他的。如果歹徒安装炸弹是为了对付他，那么显然他没有被炸死。可他究竟去了哪里？那屋子里又怎么会集中了五十人？总不会真的是在开什么派对吧？”李叔啜了口咖啡，咂了咂嘴，“这案子可真是疑点重重。” “但我们只要其中的关键所在，一切的疑点都可以迎刃而解。我们只要，找到这件案子最关键的人。” “那个黑衣人？” “不错。” “可我们根本没有他的资料。指纹也好，脚印也好，都无从收集的到。要找他这么一个人，简直大海捞针。” “不需要那些。”陈邵华说，“记得吗？他是周天明的哥哥！我们只要去查一下，周天明在这个城市中有哪些亲戚，例如有什么表格，堂哥或者什么的，就能轻易地将搜查范围缩小。” “不错！”李叔眼前一亮，“我这就去办！” “记得，不要放过任何有关他的资料！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过去的一切！哪怕是他上一个的女朋友也不要放过！掘地三尺，我也一定要将他的那个哥哥给挖出来！” 李叔出了办公室后，陈邵华靠在软皮座椅上，缓缓闭上眼睛，让过于疲劳的眼睛得到短暂的休息后，他就决定重新投入工作中去。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无疑令他的大脑皮层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他隐隐感到自己抓住了所有事情的最关键的一条线，寻着这条线，定然可以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凶手拉出来。 之前那种仿若在无边的黑暗中摸索的感觉一消失，他烦闷的心情也顿时变得澄净了起来。就在他静静休息的时候，衣服口袋里的手机传来熟悉的悦耳的铃声，陈邵华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接了这通电话，“喂，爸。”他尽量用听起来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潜在的危机 “在警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且有力的声音，当然这声音中还夹杂着一种淡淡的苍老感。 “嗯，你怎么还没睡呢？”陈邵华说，“你最近身体不好，得注意点儿休息啊。” “先不说这个。”陈邵华的父亲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与严肃，“工作进展如何？凶手找到了没？” “还没有。不过就快了。” “就快了？那是多久？” “我不确定。”陈邵华顿了顿，说道：“不过我已经找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我相信寻着这条线索，破案只是时间的问题。” “恰恰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陈邵华的父亲沉声说道：“你看了最近的新闻吗？” “偶尔看了一点儿。”陈邵华似乎已经猜到他的父亲打这通电话来的目的，不禁有些无奈的一笑，“您现在这个金陵市的市长可是被大部分新闻与媒体口诛笔伐的主要对象之一。” “你真有心情与我开玩笑！”电话那边传来类似于训斥的声音，“你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怎么了？”陈邵华将左手搭在软皮座椅上，说道：“总不至于让您这个连任十年的市长下台吧？况且，要下台的话，也先是警局局长吧？” “实际上，现在是要你下台！” “这个我知道。”陈邵华耸了耸肩，“陈局已经跟我说了，这些日子，他收到了堆在一起可以堆成山的投诉信。那大部分都是让我下台的投诉信。” “那你为什么还不顺势离开？还赖着这个位置做什么？” “爸，这个重案组组长要我不做那很容易。我也并非是非要赖着这个位置不可。只是这件案子，开始是由我负责的，也该由我来结束。等这件案子结束，我自然会请辞的。” “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电话那边的语气略显缓和，对方用一种缓慢的语速说道：“上面已经采取措施了。他们会派新的地方检察官与新的探员前来本市协助调查。在此期间，除却现在与你共事的那位地方检察官要下台之外，你重案组组长的位置，恐怕得与新来的那位探员换一换了。” “…” 漫长的沉默过后，陈邵华缓缓地从座椅上站起，踱着步走到办公室右侧一处宽大的玻璃窗前，透过玻璃窗，他俯视着夜色下的金陵市。虽是凌晨，但此刻从陈邵华的角度往下看去，整个城市至少有一半的地区处于灯火通明的状态。而另一半，则处于绝对的，安 逸的黑暗中。 大街上看不见行人，不远处能听见高档跑车特有的引擎轰鸣声。那刺眼的灯光仿若穿越了无数的高楼与大厦，刺进陈邵华的眼中，让他的眼珠不可避免的感到一阵刺痛。 他左手插进西装裤子口袋，久久没有说话，他迷惘且甚至有些无助的俯视着金陵市的夜景，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中。 “人事调动的政策早就下来了，我已经帮你压了很久。但现在压不住了，媒体与大众的舆论越来越激烈。” “一共死了六十三个人，爸。”陈邵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嘶哑，“十二个特警，五十三个普通百姓。”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次的舆论压力才会这么大！而你，长达将近一个月，案情竟然毫无进展。甚至连凶手的面貌你都没有查出来，这是谁也无法忍受的！” “那十二名特警，都是我的同事，我的伙伴，我的兄弟！”陈邵华沉着嗓子，说道：“而那个gou娘养的杀了他们！而现在就在我快要抓住他的时候，你让我辞职？把这件案子转给别人？那个什么新来的探员？我根本不在乎这个什么职位！我所要求的，只是能够让我亲手将这个gou娘养的送进监狱！” “到那个时候，我会如你们，如所有人所愿，请辞。” “你怎么不明白？一个月已经是上面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在这极限前，你未能令他们满意。现在他们要撤掉你，这无关乎你在不在乎这个职位的问题，而是关乎他们信不信任你的问题。他们已经觉得你无法来处理这次的事情了，所以他们才决定撤掉你。” “三天！再给我三天！”陈邵华几乎是用吼着在与他的父亲对话，“如果三天后我还没有抓到凶手，那个时候，随便谁来换掉我，我都没有怨言！” “爸，长这么大我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求你。只有这一次，我求你，再帮我争取三天的时间！那个混蛋杀了我的同事，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他还杀了唐蕊的朋友，也在我的眼皮底下！我本来是可以保护好他们的，本来他们是可以不用死的。全因为我的疏忽大意，如果这一次，如果这一次我不亲手解决这件事情，那么我将抱憾终身。”陈邵华的声音有些干涩，“如您曾教导过我的，属于自己的责任，就得扛起来。这件案子，是我的责任，我必须将它扛起来！” “抱歉，这件事情即使是我也无能为力。我的孩子，你从一个小的警察做到重案组的组长，没有动用我一丝一毫的关系，你凭借 自己的能力做到这一步，我为你自豪。”陈邵华抓住手机的手仿若脱臼一般垂落下来，他几乎绝望的就要挂断手机的时候，忽而听到电话那边的父亲说道：“也正因为如此，作为你的父亲，尽管对于这件事情我无能为力，但我可以破例给你提供一个并不算多么了不起，却很有用的建议。” “是什么？”陈邵华重新提起手机，“爸，你有什么办法？只要能够帮我争取三天时间，不！两天，只要两天就够了！” “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那么或许你的女朋友，唐蕊，她的父亲可以帮到你。” “唐伯伯？” “唐家在金陵市可以说是很有影响力的。她的父亲为金陵市的建设提供了资金、资源、人才等各方面的帮助。你也知道吧？如那座全城市民都众所周知的普林顿大桥，其中你的唐伯伯就投资了大部分的资金用于大桥的建设。甚至连主策划师伊恩也是他们公司的人员。至于其他类似铁路的建设或者高架的建设，唐氏集团可说是没少出力。” “这个我知道。可与这次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唐伯伯肯不辞辛劳的办一场类似于慈善晚会这样的活动，那么我相信，应该能为你挽回一些流失的人心，至少能为你赢得一些市民的支持。这样一来的话，或许能为你的下台争取些时间。” “这有用吗？” “我知道你一向不屑于这样的活动。但你不要小看这种活动，它能为一个人带来一定的人气。而像你唐伯伯这样的大人物为你办的慈善晚会，一定能将你曾经那在金陵市人民心中伟大且正义的形象重新塑造起来。” 陈邵华不禁苦笑出声，“爸，你太抬举我了。” “是你太小看你自己了。这一次的事情你固然令人们失望，但之所以人们的反应如此剧烈，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对你怀着极大的期望。毕竟，自从你上任以来，你不遗余力的打击罪犯，毫无畏惧的对抗集团性犯罪，这些，所有人都看在眼中。你让这座城市的犯罪率极速下降，这些，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你可以通过唐蕊让你的唐伯伯帮你这一次。” “爸，我不能因为我是唐蕊的男朋友就做这样的事情。” “我明白你在想什么。”陈邵华的父亲轻叹一声，“但现在不是你在那里装大男子主义的时候。你需要她的帮助。” “当然，选择权还是在你，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到达克里姆林 通话结束后，陈邵华将手机放回上衣口袋。他的身体有如被抽空了空气的气球，干瘪瘪的瘫软在软皮座椅上。他紧紧闭上眼睛，似乎在斟酌之前他的父亲与他所说的话。办公室里那有些刺眼的白炽灯疯狂的释放着它的光与热，不远处，玻璃窗外的夜色静静的沉默着，好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守护着这座伟大的城市。 陈邵华合上的眼皮微微颤抖着，办公室外的大厅中传来什么人的争论声，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高档跑车那特有的，极具金属感的引擎声，又有谁打开了电脑，从电脑音箱里传出舒缓且宜人的音乐。似乎是很旧的音乐，名称自然无从得知，但乍一听上去还不错。 他仰着脖子，在这许多繁复交织的声音中渐渐地睡了过去。 “慈善晚会？”齐玥坐在唐蕊家宽敞且装潢华贵的客厅的餐桌前，险些将刚喝进口中的牛奶喷在桌上，她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坐在餐桌对面的唐蕊，“我没听错吧？你的大侦探男朋友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他不是从来不出席任何只要超过十个人的社交活动吗？” “哪里有那么夸张。”唐蕊咬下一小块牛油面包，咀嚼了好一会儿，而后有些不满的嘟起可爱的小嘴，瞪了齐玥一眼，“他只是不习惯那样的场合罢了。就像你不习惯考试一样！” “那么这次我们的大侦探怎么想起来举办什么慈善晚会？还是拜托你的爸爸？”齐玥说到这里，不禁伸头望向客厅右手边的厨房方向，“吴伯！我的特制三明治好了没有！” “马上好，齐玥小姐。”厨房里传来吴伯略带笑意的声音。 “话说回来了，前面唐伯伯的生日，他也没有来吧？” “那不正是忙着案子吗？”唐蕊端起盛放着牛奶的玻璃杯，喝了口，说道：“你也知道，最近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绑架案，爆炸案…” “唐伯伯没有怪他吗？” “我爸明白事理的啦！”唐蕊白了她一眼，“他又不是你！” 齐玥吐了吐舌头，说道：“要我说，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比自己的女朋友重要啊。你说是不是？如果我的男朋友敢因为什么工作原因而缺席我爸的生日，看我不…” “不怎么样？” “不一个月不理他不罢休！”齐玥强调似的说道：“总之不能像你这么好说话！” 唐蕊摇头苦笑，“也不知道谁那么有福气，能做你的男朋友。” “嗯…这么说倒也是。”齐玥很不害臊的点了点头，“能做我的男朋友，大概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说罢，颇具八卦意味的盯着唐蕊，说道：“那么，你会拜托唐伯伯帮他办这个慈善晚会的？” “还用说吗？” “好人呐！” “行了行了…”唐蕊又撕下一小块面包，塞进嘴里，含糊的说道：“我明白他的性子。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麻烦我的。特别这件事情还牵扯到我爸爸。” “所以，他现在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了？” “是这样。”唐蕊说，“你也知道，那些媒体几乎将矛头都指向他。要我说，又何必这样。破案又不是靠嘴巴说说就能破掉的，对吧？有时候抓不到犯人，或者说需要花一段时间去抓犯人，总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是吧？干嘛说得一副好像邵华很不尽心尽力的样子？他可是一连工作十几个小时没歇过…” “你这作为他女朋友的无力的辩护，还是慢慢说给吴伯去听吧！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 “实际上，我也要生茧了，齐玥小姐。”吴伯适时的从厨房中走出，将一个用食品袋包好的事物递给齐玥，“培根三明治，不加蛋。” “谢谢。”齐玥甜甜的一笑，从吴伯手中接过食品袋。 “齐玥小姐，唐蕊小姐，恕我多啰嗦一句，如果你们再不快动手，恐怕要错过上学的时间了。” 唐蕊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惊呼道：“已经七点了？吴伯，你也不提醒我！” 吴伯微微一笑，“我看两位聊得那么投机，不忍 心打断你们。” “快走快走！”唐蕊提起书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着齐玥就往外走。 “哎！我的三明治！” “路上吃啦！” “唐蕊小姐，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还用说！” 早晨的阳光格外明媚，虽然时季逐渐步入深秋，空气中也多了一抹凉意，但早晨的阳光总是很好的。它释放着温暖的光芒，将空气中的凉意驱散的稀薄起来。金灿灿的阳光衬着齐玥与唐蕊甜美的笑容，道路两旁花坛上的金菊正向人们展示着它们顽强且令人惊叹的生命力。 宝马车在高架桥上飞驰，齐玥坐在车内，戴上与手机连着的耳机，惬意的听着音乐。现在播放的是五月天的《第二人生》。一首相对来说很老旧的歌，可齐玥却是很爱听。 唐蕊收起手机，托腮眯着眼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她刚与陈邵华道过早安，互相闲聊了一会儿，如最近学习怎么样，最近工作怎么样的相互问候。最后在上学路上小心，多注意身体这样的关心叮嘱中结束了通话。 又是新的一天。 对于周天明，这个新的一天具有一定的特殊意义。他所在的那艘货轮，在这天，经过了长达一个月的旅途，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克里姆林，福克斯口中所说的警察的地狱，罪犯的天堂。货轮大约是在五点钟左右到达港口。周天明被卡夫卡与凯莉搀扶着艰难的下游轮的时候，天尚且还没有亮。 黑漆漆的港口，不远处停泊着几艘小艇。大船则一只也不见。“你还好吗？”凯莉极力托着周天明的身子，不让他跌倒在地，“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只是有些晕船。”周天明解释道。 “晕船？”卡夫卡斜睨了他一眼，“那真是糟糕透了。” “是的。不知怎么的，最后一天船只在海上颠簸的特别厉害。”周天明四下望了望，大部分偷渡来的人下了船后都是由专门的人领着去了什么地方。 “那是做什么？”周天明不解的问道。 “重获新生。”卡夫卡说，“新的名字，新的年龄，新的身份证。”他对周天明笑了笑，“这些事情，都有专门的人帮你负责。” “免费的？” “当然不是。” 周天明耸了耸肩，他们三人伫立在港口码头，看着从船上下来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上船的时候一共有十六人，现在到了这里的只有十人。” “六个人死了。”卡夫卡像是清点人数似的说道：“大部分死于坏血病。” 周天明与凯莉都没有说话，卡夫卡实际上少算了一个人，那便是凯莉的弟弟。 “你们看起来需要一个担架，或者…轮椅？”福克斯从船上走了下来，他穿着干净的白色体恤，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短裤，脚上穿的是一双凉拖鞋，克里姆林的气候并不像金陵市一样步入深秋。相反，这里很是炎热。 “旅途还算愉快吗？”福克斯微笑着走到周天明面前，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他一番，“嗯，你的脸色看起来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好多了！” “这些日子养的好嘛！”周天明如此寒暄道。 第四十一章到达克里姆林（2）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福克斯看了眼周天明，说道：“如果你肯听我的专业建议的话，应该去寻家医院，让他们好好看看你的背。” “不，实际上，我决定先找个澡堂，洗把澡。”周天明耸了耸肩，“连我自己都有些无法忍受我身上的这股味儿了。更别说凯莉小姐与卡夫卡先生了。” “别这样说，我并不会介意的。”凯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海风一吹，你身上的那股味儿便也淡了许多。” 一个多月的封闭式旅程让周天明等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周天明的脸上自然是沾满了汗水与灰尘的混合物，衣服裤子也无一幸免。唯一还算比较过去的一双‘耐克’板鞋，也在昏迷的时候不知被什么人夺了去，光着的脚丫满是污垢。再被凯莉与卡夫卡 这么托着在地上滑行一下，脚上立时便被港口地上几粒坚硬的石子割出几道血痕来。 “话说，你们知道是哪个混蛋偷了我的鞋子吗？”周天明尝试着在两人搀扶的情况下站稳身子，但他失败了。他的腰仍然无法直立，这使得他的身子呈现一种无奈的前倾趋势，也使得他的一双脚，只有脚尖能与地面亲密接触，“所以，这个年代，脚踏实地，是一件很难得事情，对吧？”周天明企图通过这两句看似是笑话但实际上不好笑的语句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凯莉与卡夫卡都没有去接他的话。只有福克斯微微一笑，笑容依旧充满了亲近，和善的意味，“也许那个偷了你鞋子的人觉得你暂时用不到它了。至于脚踏实地，那确实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但是你总得去试着做。因为如果不这样，这个世界，将没有你立身之处。” 卡夫卡赞同似的点了点头，“没有人喜欢虚浮且不切实际的家伙。” 周天明朝福克斯感激的一笑，“或许我会听从你专业的建议，去医院看看我的背。不过…那得等我有钱了以后。” “你也知道，这个年代不脚踏实地的人固然没有立身之处，而没钱的人，也是寸步难行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老头子新来到这里，正缺少一个跟班的，会做事的年轻的小伙子。我看你挺符合条件的。” 周天明失笑出声，他有些好笑的看着福克斯，“你哪里看出我是个会做事的小伙子？”他耸了耸肩，“你看，我现在站立都需要靠一位美丽的女士和一位有些年迈的老人扶着。” “好吧。不过我相信这样的情况是暂时的。”福克斯说，“你为我做一些事情，我付你酬劳。这样一来，你就有钱可以去看看你的背了。” “谢谢你的好心。”周天明说，“不过我偷渡来这里，已经让你破费了。这点儿我就很过意不去，既然我到了这里，怎么还能指望依靠你来生活呢？况且，我记得…你是那穿上的船医吧？该随着货轮离开这里的，你大可不必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他顿了顿，说道：“记得你怎么形容这里的吗？‘警察的地狱，罪犯的天堂。’” “不瞒你说，我一登上岸，就闻到了一股类似于罪恶的气味。” “我猜那气味还有点儿咸咸的感觉。”凯莉切合时机的插了一句嘴。 “聪明！并且很漂亮。”周天明与她相视一眼，嘴角勾勒出一个极具魅力的笑容。凯莉微微耸肩，像是在说：谢谢。 “实际上…我只是这艘船名义上的，暂时的船医。之前也说过了吧？我其实也是偷渡来这里的一员。只不过碰巧认识这艘船的船长，他慷慨且人十分好的不让老头子我住在船舱中，作为相应的，我要替他照看船舱里可能生病的人。”福克斯斟酌着语句，“当然，对于没能帮助到那几位患了坏血病的人，我很抱歉。” 凯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么，福克斯先生，你也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所以才选择迫不得已的偷渡来这里？真奇怪，像你这样的好人，莫非也会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不成！” “并非如此。”福克斯微微一笑，“我只是有些难言之隐。有些不得不回到这里的难言之隐。”他说，“几位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不妨暂时结伴而行。毕竟，我是说，曾经我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久的时间，但想来过去在这儿得到的一些老旧经验，还是会有用处的。而且，我在这里还有一套小屋子，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我们可以暂时在那里住下。” “虽然我很想与你这个老好人再相处一段时间。但…”卡夫卡思考了一下，仿若将一些即将说出口的零碎言语在脑袋中重组一下，将它包装好，确保一切无误的时候才说出口，“我在这里有一个朋友。而此次我选择偷渡来这里，也是准备投靠他的。所以恐怕我无法与你结伴而行了。” 福克斯对于他的婉拒并不在意，只是极富亲和力的微微一笑，“虽然很遗憾，但依然希望你在这里生活的愉快！” 卡夫卡沉默着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六十章 到达克里姆林（2） “你们呢？周天明先生，凯莉小姐？” 周天明与凯莉相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先开口。他们两人的眼神在对望的那一瞬间，都流露出一种征求对方意见的意思。 “我…”周天明微微张口，但只说出了一个字，又陷入久久地沉默中。其实他并非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也并非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如果按照常理来说，他自然是下了船后就只身一人在大家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消失在某个不知名的街头。他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在这座全新的城市生存下来，暂时的生存下来。但现在显然不是能按常理来说的时候。 福克斯说的没错，他需要找到一个方法治好他的背。如果他已经决定活下去，那么是肯定不能忍受自己接下来的人生都处于半身瘫痪中的。这是必然的。跟着福克斯，他定然会有大把的机会来汲取动物的血液，从而来慢慢恢复自己的身体。毕竟，他总不能一个人如同爬行动物一样爬在地上去什么农场人家偷一些鸡啊鸭的之类的。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可他现在确实是需要帮助。需要一些有益的，且有用的帮助。“如果你不怕我这个残疾人士打扰你的话…”周天明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左思右想，现在既然没有好的去处，那么不妨先寄居在福克斯那里。而关键的是，福克斯这个人他并不反感。 “凯莉小姐？”福克斯脸上带着询问意思，看了眼凯莉。 凯莉抿着嘴唇，微微低下头，没有给出相应的回应。 “她自然是会跟着我们的。”周天明说。 “不要擅自替我决定。”凯莉瞥了他一眼。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会想这样。单纯的直觉，你知道的。毕竟，你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对吧？不像其他的人，有多余的钱去办什么新的身份证，去改什么新的名字，去进行什么所谓的新的生活。”周天明对她极富别样意味的眨了眨眼睛。 “虽然你的直觉一向不怎么准…” “嗯哼？” “不过这次，算是你瞎猫碰到死耗子。”凯莉说完，偏过头，看了眼福克斯，“如果福克斯先生您不觉得麻烦的话。” “福克斯不会觉得麻烦的。有你这么个美丽的女士陪伴，福克斯先生定然会乐得合不拢嘴。而且还有一点要说明。”周天明顿了顿，说道：“凯莉小姐你这么漂亮，固然不会是死耗子。而我么…也称不上瞎猫，因为我只是断了背，但眼睛还是好使…” 凯莉瞪了他一眼，而后看似漫不经心的轻轻地在他光着的脚上踩了一下。 “如果这么说好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福克斯的脸上漾出极其和蔼可亲的笑容，“不过得稍等一下，我得与我的朋友道声别。” “谁？”周天明疑惑的问了一句。 “福克斯！你忘了这个！”他话音刚落，从港口的货轮上传来一个破锣般的声音，声音既粗且壮，周天明与凯莉不禁循声看去，看见一个内里穿着一件白色西洋衬衫，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小马甲的壮汉正从货轮上走下来。 周天明的目光一会儿在他头上戴着的那顶样式古怪的三角牛仔帽上，一会儿又落在他脚上所穿的那双长筒黑色皮靴上。他看着这个面庞上满是胡须，右眼用黑色的眼罩遮起来的壮汉一摇一晃的向自己这边走来，不由调侃说道：“他这是在扮谁？杰克斯派洛？” “那个极富魅力且臭名昭著的海盗？黑珍珠的主人？”凯莉脸带一丝惊讶的看向周天明。 “你知道他？”周天明比她显得更加 惊讶。 “那当然！他可是我的偶像！” “所以，这就叫流芳百世，对吧？”周天明附在凯莉的耳畔，小声说道。 杰克斯派洛是加勒比海岛这部电影中的主角，那是一百年前的电影，凯莉竟然能知道并且喜欢他，这着实让周天明有些吃惊。至于凯莉是如何知道这个人的，周天明就无从得知了。不过这种事情，就像齐玥爱看蝙蝠侠一样，在这个信息高度发达的年代，要查找过去的某一样东西，如电影，如小说，如音乐，总是很容易的。 当然，这也并非全归功于高度发达的信息技术。而在于过去人所做的一些事情，所做的一些伟大且经典的事情，都会被记录在案。就像为商品贴上应有的标签那样，即便再过上一百年，人们依然会清晰地记得这些事情。类似这些伟大的，极具经典与深刻意义的艺术品，电影也好，书籍与音乐也罢，不是单纯的所谓的末日灾难就可以将之全部抹去的。 只要人类文明还存在，这些东西就将永不腐朽。并且在黑暗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在人们恐惧、迷惘的时候，找不到出路的时候，为他们指引出一条庄康大道。 海盗装扮的壮汉走到福克斯面前，将一样用信封包好的事物递给他，“我知道你这个老好人并不缺钱。但这次你可不能装作是自己把钱丢在这里从而一走了之后就对我说：噢，那个钱啊，我忘记带走了，就留给你和你的弟兄们吧！” 福克斯将信封推还回去，笑着说道：“你和我何必顾忌这么多？这点儿钱，就当你和你的弟兄们一路照顾我这个老头子的辛苦费了。” “别！”壮汉坚持的将信封塞入他手中，“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你如果真的想感激我们，这钱你就必须拿回去！” 壮汉将钱递给福克斯后，转身便走。 “所以，你的朋友看起来还真是慷慨。可惜他的慷慨如果能稍微用在分发伙食这一点上，那么船舱中的那六个人就不用死了。”周天明望着壮汉的背影，不无讥讽意味的对福克斯说道。 福克斯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而尚未走远的壮汉似乎听到了周天明的话，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子，重又像喝醉那样的摇摇晃晃的走到周天明身前，“你说什么？” “杰伊，这位是我的朋友。他有些口无遮拦，你别与他计较。”福克斯拦在杰伊那粗壮的身躯前，似乎生怕他因为听了周天明的讥讽而过于愤怒从而挥动他那醋钵大的拳头砸在周天明脸上。那样一来，周天明可就有的受了。 “你觉得，我应该多分发一些食物，给你们？给你们这些犯人？”杰伊看似粗鲁的推开福克斯，其实只是让他的身子稍微往旁边让了让。他走到周天明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周天明，一开口，浓重的威士忌的酒气便扑面而来，“这些偷渡来的，这些船舱中的人。哪个不是犯了重罪的？杀人？强奸？盗窃？抢jie？贩毒？哪一样是这里的人没做过的？” “所以，看不出来，帮助犯人偷渡的船长先生还有一种伟大的正义感？”周天明依旧谈笑自若，面对这个比自己高将近一个半个头儿的壮汉，没有一丝一毫常人应有的胆怯。 而扶着他的卡夫卡与凯莉也是神情自若。他们与周天明并肩站立，目光同时打量着帮助他们偷渡过来的这位船长先生。 “正义感？你知道吗？在我看来，你这个侥幸的，被福克斯救下的臭小子才有一种伟大的正义感。你刚才是在为那些因为我的吝啬而死了的那些犯人抱不平吗？” “确切说来，我并不具备那种，呃，伟大的，正义感？”周天明佯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淡蓝色的眼瞳透露出一丝淡然，“我只是就你突然表现出的慷慨表示惊讶，仅此而已。” “你知道吗？”杰伊低下头，让自己那粗大的鼻子几乎贴着周天明的鼻子，“比起你这种只会口头上说大话的人，我至少做了一些实事。” “实事？” “你看，我帮助十六个人脱离法律的制裁。我给了他们自由、重获新生的希望。我给了他们新生活的机会，我让他们不必花费整个下半辈子待在牢里。难道你不认为，我帮助他们的已经够多了？” “如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或许不能算帮助。这只能算是交易。他们付钱，你为他们做事。天公地义。” “嗯，你这么说也对。”杰伊出乎意料的，竟然赞同周天明观点似的点点头，“不过，既然是交易，不是帮助，我又有什么义务还要如同妈妈照顾儿子一样去顾忌你们这些犯人吃的好与不好？” “我想在你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一定没有‘顾客是上帝’这样的理念。对吧？”周天明凝视着他有些浑浊的眼眸，说道：“他们付了你钱，上了你的船，你便有责任保证他们每个人都安全抵达。难道你不认为这是对一个生意人来说，最基本的诚信问题？或者说，对你这样经营非法项目的生意人来说，所谓的诚信，还比不上茅坑里的一颗臭石头？” “可惜，臭石头不能卖钱。”杰伊说，“你用你那固定的，且自以为正确的观点来反驳我，这是毫无意义的。我是说，即便我没有诚信，即便我不顾这些人的死活，但每年，还是有大批的顾客送上门来。他们送给我钱，并且还要乞求我，生怕我不肯帮他们。至于上了船的生死问题，开始我已说的明明白白。但他们显得浑然不在乎，话说回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肯改善他们的伙食吗？” “洗耳恭听。” “因为对于你们这样的犯人，你们这样的下贱生物。就应该让你们吃不饱，穿不暖。让你们处在又黑又暗的狭窄空间中，让你们处于生活的缝隙中，连一丝阳光都照不进的缝隙中。那样一来，在你们真切的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你们才能学会最基本的尊重。” “最基本的尊重？”周天明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杰伊的话。 “最基本的，对生命的尊重。在你们因为一己喜好而肆意剥夺他人生命或者伤害他人的时候，你们可有过对他人生命的尊重？哪怕是一丝同情也是没有的。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要与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谈论所谓的诚信问题？你们不配得到我的诚信，更不配得到我的怜悯。知道吗？在我看来，你们这些卑贱的生命，甚至比不上一块儿面包。它至少能保证我一个船员的一顿温饱！” 周天明沉默着，没有说话。 “既然你们将人命视作草芥，又怎么敢奢求别人来珍惜自己的性命？”杰伊直起身子，极具轻蔑意味的瞥了眼周天明，而后转身就走。 “所以，在你与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也丧失了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你现在也不过是个你口中所说的那种对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渣。”周天明的声音缓缓飘到杰伊的耳朵里，语调不高，却字字沉着有力。 “或许，比起你这种无法忍受现实中的诸多不公，而又不会、不能，甚至不敢去做一些事情来改变它的人，我更喜欢你口中所说的，像我这种的人渣。”杰伊丢下这句话，背对着周天，对他看似友好的挥手作别。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到达克里姆林（3） 而后，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四个人沉默着，走出了港口码头。卡夫卡与他们在一个街头作别。福克斯出于方便考虑，拦了辆出租车，向出租车司机用类似这地方的语言报了一个地名，这么着，出租车的排气管冒出一股浓重的黑烟，一溜烟的消失在街道尽头。 天依旧没有亮透，空气中含着一层灰蒙蒙的薄雾。陌生的街道上既没有拥挤的行人，也没有过多的车辆。毕竟，天还没有亮。 周天明由凯莉扶着靠在车座椅上，他偏过头，透过有些灰尘的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消费贷款的巨幅广告版，为引人注意装饰的花花绿绿的加油站，落地玻璃窗餐馆，西方城堡样式的爱巢旅馆，关门大吉后只剩招牌的录像带出租店，有很大停车场的扒金库游戏厅。麦当劳，家庭是商场…游乐场，这些象征着一座城市活力与繁荣的商业建筑一一从周天明的眼前闪过。 那个叫杰伊壮汉的话语如同电视节目中插播的广告那样从脑海中蹦跃而出——“你用你那固定的，且自以为正确的观点来反驳，这是毫无意义的。我是说，即便我没有诚信，即便我不顾这些人的死活，但每年，还是有大批的顾客送上门来。他们送给我钱，并且还要祈求我，生怕我不肯帮他们。至于上了船的生死问题，开始我已说的明明白白。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肯改善他们的伙食吗？” “或许，比起你这种无法忍受现实中的诸多不公，而又不会、不能，甚至不敢去做一些事情来改变它的人，我更喜欢你口中所说的，像我这种的人渣。” 或许杰伊说的不错，他周天明，只是无法忍受这种不公。无法忍受那个杰伊与他那所谓的船员可以睡在舒服的**，吃香的喝辣的。而船舱中的人却连最基本的生命保障都无法得到。偷渡与帮助偷渡，难道不都是违法的事情么？既然同是做了违法的事情，何以待遇这样不同？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没有人能给予的了。而杰伊说的不错，周天明他只是个在潜意识里看不惯这种不公，却又无力或者说无心去改变这种现状的那类人。而那类人所具备的特点， 往往便是只会嚷嚷着嘴巴，在不干任何实事的同时还有摆出一副世界为何如此薄情的凄凉姿态。 这类人，无疑是周天明最为讨厌的。可他今天在不经意间竟然做出了与那类人同样的事情来。如果是那类人，约莫会用一种鄙夷，痛心疾首又大义凛然的语气去直斥杰伊船长的惨无人道与贪得无厌，周天明虽然没有这样做，但几乎差一点儿，他就会这样了。 “何至于如此。”周天明看着窗外仿若镜头快进一般快速闪过的景色，低声苦笑起来。 “不要在意。杰伊本身来说，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我是说，排除他那有些偏执的性格外，他还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他帮助过我不少忙。”福克斯坐在前车座，通过后视镜看着周天明，他的脸上挂着招牌似的亲和微笑。 “偏执？” “他曾经有个妻子与女儿。” “曾经？” “他们死于一场银行抢jie案中。抢匪的枪械走火，而不幸的，他的妻子与孩子就成为了枪口下的冤魂。” “所以，他很讨厌罪犯？”凯莉顿了顿，说，“看起来是帮助犯人偷渡，实际上是希望他们死在条件恶劣的偷渡过程中？” “那倒不是。”福克斯笑着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是做这个行当的。”说到这里，福克斯瞥了眼正在开车的出租车司机，见他的神情仍是专注于前方的道路，而对于自己三人的谈话全然不关心，这才稍微放心下来。毕竟，他们是在用英语交谈，而显然，这个出租车司机并不懂英语，“只不过开始的时候他对待他的‘客人’远远没有这样不礼貌。” 周天明无所谓的耸肩，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样看来，我们还真是不幸。” “是吗？”凯莉不以为然的说道：“他的手下船员收受贿赂，与船舱里的囚犯里应外合，肆意夺去我弟弟的性命，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单单用不礼貌来解释吧？” 福克斯有些吃惊的说道：“这件事我可不知道。我想他也并不知情，是哪两个人？” 凯莉正要说是那两个送 饭的船员，却见周天明摇了摇头，她歪了歪脖子，似乎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道：“算了。反正那两个人此刻也应该与那三个白人在警察局待着呢。” 福克斯沉吟一声，他虽然不明白凯莉在说什么，但听起来似乎让他弟弟失踪的始作俑者已经找到了。 “他的妻子与孩子的离开可以说对他的人生改变很大。”福克斯说，“我说过了，他是个比较偏执的人。那些抢jie银行的抢匪杀害了他的家人，他就认为天下的罪犯都没有一个是好的。凡是该去坐牢而没有去的，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值一提，死了也无所谓的人。” 周天明耸了耸肩，“那他真应该将这些找他偷渡的犯人全部送进警局，而不是还好心的帮助他们穿过大洋，来到大洋彼岸的神秘城市。” “毕竟，他得生存。”福克斯微微一笑，“这是他的工作。” “看起来他并不太喜欢他的工作，是吧？毕竟，违背自己的本心去帮助犯人逃离法律的惩罚，可如果不这么做就没有钱，没有钱就喝不到美味的威士忌，可真够他受的啊。” “也许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能丢掉手底下的船员们。”福克斯说，“毕竟，那些船员如果离了他，也会活的很辛苦。” “嗯。于是乎，就有两位可爱的船员为了自己过得不那么辛苦接受了一些人贿赂，于是乎他们开始草菅人命。” 福克斯通过后视镜凝视周天明的脸庞片刻，忽而笑着说道：“你这样让我联想到一类人。” “哪类人？” “愤青。” 这个词从福克斯口中蹦出，坐在周天明身旁的凯莉也不禁失笑出声来，“福克斯先生真是观察入围，且想象力也极其丰富！” “我自然不是愤青，我只是…” “你只是愤怒。”福克斯打断他，抢着说道：“你只是感到愤怒。为你所见的这些不公，为你所见的这些人，他们为了一点儿利益便草菅人命而感到愤怒。或许，我们都该承认的是，杰伊说你的一点是对的。” 。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意外的诱惑 “总不是那些罪犯比类似于我这种只会嘴上嚷嚷实际上却什么事都做不了的人好得多这点吧？” “当然不是。”福克斯摇着头，说道：“是在于，你这个侥幸的，被我在江边救下的小子，真的有一种伟大的正义感。” “饶了我吧…”周天明有些无奈的从喉咙处发出类似于鸟兽的那种悲鸣声，“在我的一生中，没有罪恶感可说是谢天谢地了。正义感什么的，真的不敢奢望。况且正义感这种东西就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是无法看出来的，对吧？” “是无法看出来的。”福克斯点头说道。 “那么你就不能断言我有这种东西。” “我不是看出来的。我是感觉出来的。”福克斯坐在前车座，伸了个懒腰，他打开车窗，让清晨有些凉爽的风吹进车内，“上点年纪的人，都能感觉出这种东西。相信我。” 周天明不置可否一笑，那笑容仿佛是在说：你认为是什么，那便是什么吧。 第四十二章暂居 车子在类似于市区的地方左拐右拐，转过无数个陌生且凄清的街道，从一座类似于高架桥的大桥开下后，依着福克斯的指示，停在了类似于住宅区的屋子的街道边。 福克斯从裤子口袋中掏出钱包，付清了钱款后，与周天明、凯莉下了车。 “你给他的是当地货币？”下了车，周天明好奇的问了一句。 “是的。之前说过了，我曾经来过这里。而且说实话，这次偷渡过来，也是有计划的。所以一些必要的东西是准备好了的。” 周天明对他伸出一个大拇指。由凯莉与福克斯共同扶着，走在不见人际的荒芜街道上。街道并不算干净，狗拉的粪便，人随手丢弃的吃过的食品袋与堆在一起，靠在街道墙角引来无数蚊蝇的垃圾箱，这些东西组成了这样一个街道。 周天明放眼望去，这儿较之自己起初在车上的城市光景多少有些不同。类似于之前见到的什么爱巢旅馆，麦当劳，游乐场这样的商业建筑在这里少的可怜。低矮的屋子成堆的连成一片，好似一大块的乌云，遮蔽了这整个街道。 “这儿没有什么大路，漆黑的小巷子与肮脏的胡同比比皆是。”福克斯边走边向周天明与凯莉介绍这里的情况，“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这座城市贫富差距陷入极端化的最好的证明。” “那我猜这里证明的一定是贫穷与富有究竟有多大差距。而决不会是富有与贫穷有多大差距。”凯莉搭了一句话。 “实际上，某种意义上，它们都是一样的。”福克斯说，“这里既是克里姆林最臭名昭著的堕落街，也是无数穷人与乞丐聚居的贫民区。这两种并存的地名并不冲突。这么着，你打车的时候，如果要来这里，你可以对司机说：‘去贫民区。’，当然你也可以说：‘去堕落街。’无论是哪一种，司机总会将你带来这里的。” “这两种地名，有什么联系吗？”周天明小心的，避开脚下的一块狗屎，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如你所见，这儿的屋子，或者说是屋子，不如说是一片屋顶加个一尺见方的土地构成的廉价设施。这些廉价的设施里居住的多半是一文不名的穷人。当然，乞丐是无法住在这里面的，他们只能缩在某个不知名的阴暗小巷子里，一旦发现稍微有点儿钱的人经过这里，便一拥而上，说是乞讨，其实都知道，那是在抢jie。” “警察不管么？”凯莉问道。 “警察要如何对付这里，成批成群的‘乞丐’？将他们一个个抓起来？关几天后放出来后他们还是一样继续做之前做的事情。毕竟，一般性质的抢jie，在这儿，是判不了重刑的。” “啊，所以是‘罪犯的天堂，警察的地狱’？”周天明想了想，说道：“那么，贫民区这个名字的来源我们已经明白了。毕竟，这儿大部分都是穷人和乞丐，所以叫做贫民区，对吧？可堕落街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名字？” “如你所见，这儿并没有什么商业设施。”福克斯说，“便是最不起眼的商家也不愿意将宝贵的经费投资在这样的地方。但，毕竟有些‘特殊的商家’以及‘特殊的客户’，他们比较喜欢这样的地方。阴暗，潮湿，而最关键的是，警察很少来这里。” 周天明与凯莉相继皱了皱眉头，不知道福克斯所说的所谓‘特殊的商家’与‘特殊的客户’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知道你们充满了疑惑，但恕我先卖个关子。” “话说一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非我有意如此。只是我觉得， 只有在到了晚上，你们亲身体会了，才能感觉出这里为何名为‘堕落街’，语言往往比起实践来显得苍白且无力，不是吗？” “你是要我在担架或者轮椅上去实践吗？” “当然不是。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治好你的背，或者，看看你的背还有没有的救。” “怎么做？” “我在这里认识几个以前在医院工作的老朋友，他们或许乐意来看看你的状况。毕竟，你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医保卡，是无法去医院的，对吧？”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在福克斯的带领下，他们两人扶着周天明转进一个小胡同。福克斯在胡同靠墙的右手边的一扇屋子大门前驻足，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屋子大门，“我要出去找我的老朋友，让他们来看看你的背。很快就会回来，在此之前，你与凯莉小姐待在这里，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没问题吧？” “正如我意！”周天明在凯莉与福克斯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子。屋子客厅并不宽敞，但却有两个起居室，至于厨房与洗手间，也是都有的。客厅中有简单的餐桌，一个小的软沙发，一台老旧的，沾满了灰尘的电视机。一些简单的家庭设施一应俱全。 电冰箱靠在厨房的右手边，福克斯打开看了一下，抱歉的耸了耸肩，“可惜冰箱里没有食物了，看来我回来的时候得买些新鲜的饭菜。” “不用麻烦，我会去买的。”凯莉将周天明放在沙发上，而后自己也坐在沙发上休息，“毕竟，前来打扰你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我是很乐意有人帮忙买菜。可你们对这里还不熟悉，暂时还是不要乱走的好。”福克斯关上冰箱门，走进靠客厅左手边的洗手间，确认了下热水器还可以用后，说道：“热水是有的，香皂暂时没有，但只冲个凉应该没问题。浴缸也没有，凑合着用吧。” 周天明笑着说道：“能有热水已经不胜感激了。” 福克斯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并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在周天明与凯莉相继表示自己在经过了这么漫长且艰辛且危险的旅途过后只想单纯的洗个热水澡然后在舒适柔软的**睡一觉之外别无他想后，方才出了屋子 “所以，你先洗？”屋子里只剩下周天明与凯莉两个人，在有些长久的沉默过后，周天明开口问道。 “女士优先嘛。”凯莉这样应道。 “我以为你会说我们一起洗。”周天明微微一笑，“一起洗澡，一起睡觉…” “好啊。”凯莉看起来很爽快的答应了，她朝着周天明极具魅惑意味的一笑，那是一种几乎可以令任何身心健康的男士都会为之倾倒的笑容，“我先进去，等你哦。” 周天明看着她摇晃着纤细的腰肢，仿若挑衅自己似的缓慢的走进浴室，不由失笑出声，“你就赌定了因为我的后背所以我无法自由活动？” “没有啦，我是真的在等你啦！”凯莉进了浴室，将浴室门轻轻关上，但并没有上锁，从里面传来她有些调侃意味的声音，“你再不进来我关门了哦！” “事实上，如果你不锁门的话，我真的会进来的。你知道，作为一个类似于吸血鬼这样的生物，即便是在地上爬，我也要比普通人快一些…” 周天明话音刚落，便听到浴室门被上锁的声音。他不禁再次摇头失笑，“胆子可真小！” 他用手撑住自己的身子，让自己的后背略微靠在沙发上，他的头仰靠在沙发上，极为舒适的闭上了眼睛。 四下静静的，除了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的秒针总是发出一种极具规律性的声音外，便唯有浴室里凯莉正在淋浴的声音。 “嗯，一个美丽，年轻的女孩儿，正脱光了衣服，在距离自己不足十米的地方淋浴…”周天明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紧闭的眼眸仿若也浮现出了凯莉那姣好的身段。但他并没有涌现什么类似于性方面的念头，他只是有些出于本能的对于凯莉这样完美的身形表示惊叹。尽管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浴室里的水流声越来越大‘哗啦啦’的声音如同一场暴雨来临时，无数雨滴砸落地面发出的声响。周天明幻想，幻想着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屋子里，一场暴雨正悄无声息的来临。无数无数冰冷且坚硬的雨滴仿若针刺一般打在他的脸庞、他的手臂、他的大腿、他的身体每一个的部位上。有一种真切但又无法确定是否真实的微痛正在席卷他的全身。 他幻想着这种微妙的痛楚侵入自己的肌肤，深入自己的骨髓与血液，进而侵蚀着他的心扉。这样微妙的痛楚与麻 痒并存的感觉在平时是很难用确切的言语去形容究竟类似于什么东西造成的什么样的感觉。但现在，浴室里那仿若永远不会停歇的水流声给了他灵感。 没错，就像水滴，或者说雨滴。冰冷且坚硬的雨滴不断砸落在你的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所带来的感觉，有细细的麻痒感，并且还带着微微的痛楚感。 如同一种状态，一种孤独的状态。这样的孤独感在于某些时候，你非常渴望有人陪伴着你，与你交谈，帮助你缓解内心中的那股莫名孤独。可当真的有人陪伴你，与你交谈的时候，你却突然发现，内心中的那股孤独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却变得越来越深沉。类似于这样的，渴望，但无论如何渴望也无法排解的孤独感所造成的那种梗在心间的麻痒与痛楚，就如同无数冰冷且坚硬的雨滴砸落在你身上的感觉。 现在，周天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种微妙的感觉。他不禁对于自己还有这种感觉感到庆幸，毕竟，还能感受到孤独，并且觉得这种孤独有些难耐。类似于这样，至少还能说明，他并非全然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因为是人，就会无法抗拒的感受到孤独。这样来说，至少，从某些方面来说，他还属于人类。 “哗啦啦”的水流声渐渐淡出周天明的耳畔，周天明觉得自己的身体充满了疲惫，但意识，却是很清晰。 清晰地甚至可以飞快的心算出简单地一元二次方程的求解，尽管他一向对于类似数字的问题并不怎么擅长。 “那个…”水流声基本上完全消失，只剩一两滴水珠落在浴室地面发出的清脆声音传入周天明的耳中的时候，凯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的从浴室中传来。 “该不会是让我帮你递毛巾这样的老电影中的旧情节吧？”周天明依旧闭着眼睛，依旧看似极为舒适的靠在沙发上，“虽然我是很想体验一下这样香艳的情节，不过，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个残疾人。不能自由移动，记得吗？” “我没有换的衣服。”凯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气恼，一些无奈，“偏偏你现在又不能给予我任何帮助，并且还在外面说风凉话似的啰哩啰嗦的。” 周天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事的，反正我现在闭着眼睛，即便你现在走出来，我也什么都看不到。” “能不开玩笑吗？你就不能想点办法？” “比如？” “找一些能遮住我身体的事物！” “比如？” “浴巾！” 周天明不由失笑出声，“我是很想帮你去找这样的东西。可问题是我的后背也想帮你才行。”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不如你就先穿上旧的衣服，总之，一切等福克斯回来后，让他陪你去逛下超市什么的，买些女士内衣…” “这样一来，我的澡不是白洗了。”凯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郁闷，“你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不要尽出馊主意。” “话说回来，浴巾这样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在浴室里找一找呢？我是说，类似于浴巾这样的，可以裹住你上半身的东西总是存在的吧？” “有的确是有。不过有些脏了，这里似乎好久没有人来过。并且看起来也遮不了多少。” “遮住最关键地方就可以了。”周天明说到这里，极力忍住的笑声不自禁的从鼻间发出，“我是说，就算不小心被我看到什么，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你就是想把我怎么样，也没有法子吧？”凯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浴室里再次传来淋浴喷头那特有的‘哗啦啦’的声音，周天明估计，大概是凯莉在清洗有些脏旧，且好久没人用过的浴巾。 这样又过去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凯莉才有些‘恋恋不舍’的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周天明微微睁开眼，偷偷打量着走起路来蹑手蹑脚的凯莉。她确实是什么都没有穿。洁白、如同小羊羔一般娇嫩的身体只用一条单薄的白色浴巾裹住。白如雪，滑如脂的大腿、娇嫩粉白的纤细脖颈以及那莲藕似乎的臂膀都暴露在空气中，透过肌肤上还未完全干透的水渍散发出一种难以言明的诱惑味道。 “嗯…”周天明的目光凝视在她白皙的胸口，饱满的胸脯由于浴巾的挤压现出一条迷人的，仿若象征着欲望的沟壑，“身材不错。”周天明这样称赞道，脸上挂着一丝玩味儿的笑意。 凯莉红着脸颊，看起来有些羞愤与恼怒并存的瞪了他一眼。她将自己换下的衣物尽数丢入客厅的那台有些老旧的滚筒洗衣机中，接上电源后，凯莉按了下洗衣机上的按钮，滚筒洗衣机便立时发出类似于工地上工人打电钻的声音。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意外的诱惑（2） “谢天谢地。”凯莉看似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洗衣机还可以使用。” “这里虽然被福克斯成为贫民区，但就福克斯住的地方来看，还是不错的。”周天明顿了顿，笑着说道：“至少在贫民区中，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凯莉拨弄着自己有些潮湿的，水渍依旧未干的金色秀发，她仰起脖子，双手向后伸去，握住自己繁密的头发，着微微的揉弄起来，“你不用洗个澡吗？”她一边揉cuo自己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坐在沙发上的周天明。 “我倒是想。”周天明说，“如果你不介意…” “我介意。我看你还是等福克斯先生回来吧。”凯莉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我要去找一个房间，躺在柔软的**，舒适的睡上一觉。” “你请便。”周天明坐在沙发上，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微笑着，补充似的说道：“你洗完澡后摆弄头发的模样，很是诱人。” “谢谢。”凯莉朝他极具魅惑力的一笑，她缓缓走到沙发前，并没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去寻找一个房间美美的睡上一觉，反是坐在周天明的身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我很好奇。” “什么？” “你这样的看起来极具吸引力的笑容，是天生的吗？” 周天明愣了一下，他习惯性的微微一笑，“怎么了？为什么这样问？” “你看…”凯莉睁大着眼睛，仿若要将周天明整张脸庞都映入自己的眼瞳，“就是这种笑容。我总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 “总不是我脸上有虱子吧？” “恶心。”凯莉说了一句，而后她极其认真地凝视着周天明，那种认真地程度几乎让周天明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她说，“类似于这样的笑容，我也曾经练习过，对着镜子。” “练习…对着镜子…”周天明沉吟一声，看起来是若有所思的重复着凯莉的话。 “就像这样。”凯莉说着，对周天明露出一个看起来极为简单，却很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微笑，“只是简单的用嘴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罢了。”凯莉这样解释道：“以前我也做的不太好，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后，就能充分的运用自如了。” “所以，你觉得我们俩的笑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一定的共同点，你认为我也是通过练习才表露出来的？这样的笑容？” “可以这么说。”凯莉点点头，“在我小的时候，也就是父母都不在了之后，我与弟弟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里。我看待人的神情几乎都是同一种，充满愤怒、憎恶与不屑的。所以呢，人们看待我的神情多半也是与我一样。” “当然，也有一些大人们自以为能理解你的那种愤怒。那种刻入骨髓的愤怒。他们一开始说，他们可以理解。可到了后来，当他们开始按照他们的观点来要求你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例如，向前看，忘记过去这样的事情。但你是做不到的，你明白的吧？这无关乎什么理由，你就是单纯的做不到。” 周天明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说话，但这个时候，沉默比语言来的更加有力。 “就像类似于父母双亡，而我们两个孤苦伶仃孩童在这个充满险恶与诱惑的世 界中吃足了苦头，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呢？”凯莉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言辞后，方才缓缓开口，“所以，后来那些自认为可以理解你的大人们也开始带着一种审视的，不理解的，怀疑的眼光看待你。就像看一只动物园里生了病的猴子。那样的眼光，相信我，你这一生，都无法再忍受第二次。” “我开始了解到，原来你的愤怒与对别人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某些东西的憎恶，是需要掩藏起来。就掩藏在一个美丽且舒适的微笑后面。因为微笑，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东西，哪怕是再穷凶极恶的歹徒，也不会对一个时常微笑的人有什么厌恶感。”凯莉说，“可惜我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或许并不晚。”周天明脸上的微笑渐渐淡去，脸庞上因为保持笑容而紧绷的肌肉也渐渐松弛开来，“我是说，至少你现在，笑得很漂亮，很迷人。” “我曾经…”周天明摊开双手，说道：“那是很久之前了，我曾经也如你这样，对着镜子，刻意的练习微笑。就像一个新学写字的孩童，一笔一划学起来都艰难无比。我即便是用嘴角拉扯出一个弧度，也需要极长的时间。” “但我并非不能去笑，我只是不想。”周天明说，“因为这样的人生，像我这样的人生，根本是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去用笑容来欢庆的。似乎上一次微笑还是在我过十八岁生日的会后。嗯…那个时候，我的家人，那些我爱的，爱我的人还都在那里，就好端端的坐在那里。美美的拍上一张照片。似乎想要将完美的时刻永远的记录下来并且留待以后来怀念。可惜不久后，我便真的只能通过老旧的，泛黄的照片来怀念他们了。再过了一段时间，连怀念这种东西也觉得索然无味了。” “但即便无法欢庆，可笑容总得存在。因为如果一些事情你无法用笑容来庆贺的话，那么只好用笑容来面对它。” “嗯。然后你为自己戴上了一张极其好看的人皮面具，无时不刻不在微笑，即便遇上最困难的时候，也不忘记露出招牌似的微笑？” “这个可帮我吸引了不少年轻可爱的女孩子。”周天明调侃道。 “她们的眼光可真差。” “真呛。” “喂，我说，天明。” “嗯？” “这样叫你，没问题吧？” “当然。” “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吧。” “我的事情？” “嗯…”凯莉想了想，说道：“就是你怎么会被人打断了脊柱啊，你是怎么拥有这种像吸血鬼一样的身体的。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儿等等，我都想听。” “那可是很长的一段故事，恐怕一天之间是说不完的。” “那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时间很多，不是吗？”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沉思了一会儿，开始从自己如何在金陵市碰到了与洛雪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唐蕊讲起。而后自己如何企图去接近她，却又阴差阳错的与她的好友齐玥走的十分近。而后又如何被自己的亲哥哥找上，自己的亲哥哥又是如何疯狂的因为一些他并不清楚的往事报复自己，从而使自己如何流落到这地步。 期间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并没什 么隐瞒。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时常向别人倾诉的人，而且对于自己身上拥有的秘密也通常都是十分谨慎，从来不向外人吐露一星半点的。但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面对着凯莉，他几乎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恐怕要源于他对凯莉的一种好感，但那自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而更多的像是在遇见一个老朋友时产生的那种好感。 但说到底了，他与凯莉认识也才不过一个月。这恐怕要归咎于凯莉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有着一种即使是周天明这样的人，或者说，唯有周天明这样的人所不能抗拒的亲和力。因为也许周天明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往的些许影子，所以这样的亲和力才显得如此真实，才能如此轻易的将二人的关系拉的如此之近。 他说的很是认真仔细，几乎确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凯莉听得也很投入。时间在这样低沉有力的述说与安静专心的聆听中悄然溜走。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的时针指到数字九的时候，凯莉已经枕在他的肩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周天明偏过头，看着她沉静的，嘴角还微微上翘的脸庞，不由会心一笑。他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将她垂挂在她额前的几缕秀发往旁边拨了拨，有些冰凉的指尖漫不经心的划过她的额头。凯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似乎额头上传来的麻痒感让她在睡梦中也清楚地感受到了。 周天明将自己的手指从凯莉光滑的额头上轻轻移开，他一低眼，自上而下，看见凯莉那极为诱人的双峰。他不自禁的移开目光，并非因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这样极具诱惑力的身体，会引起他那潜在的欲望。当然不是性欲，而是，嗜血欲。 凯莉这鲜活丰满的肉体给他带来当然不仅仅是作为异性之间的那种来自荷尔蒙的吸引力，而更多的是在激发他一种体内压抑已久的原始的本能。那是如同野兽一般，渴望撕咬，渴望血肉入口的本能。 周天明深吸一口气，仿若将屋子内所有潜藏在空气中的灰尘尽数吸入肺中方肯罢休。他紧紧地闭上眼睛，有些无奈，且又极其小心，尽可能不弄出一点动静的，微微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以为较为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这样，他也好做一个小憩。 岂料他这么看似无心的一动，凯莉的诱人的身子就势倒在了他的怀中。饱满的胸脯紧贴着周天明炽热的胸膛。他有些无奈的低头看了眼依旧在沉睡的凯莉，她静美且大气的脸庞被几缕金发遮住，一时之间看的不太真切。 “罢了…”周天明心中哀叹一声，伸出右手，轻轻环住凯莉的肩膀，将她顺着自己身子就要往地面落去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而后他闭上眼睛，似乎正在想一种妥善的办法能令自己在克制对凯莉的某些方面的冲动的同时，得以安好的休息。 秒针依旧‘滴答’‘滴答’的在不知疲倦的重复走着着一个又一个圆圈。并不算宽敞的小屋子陷入了长久的，仿若永恒的沉寂中。 两个人以一种类似于情侣之间特有的睡姿，在这张沙发上，陷入了美好的睡梦中。在经过了这么漫长的旅途，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备受折磨的两个人，现在，终于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的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的一张小沙发上，得到了相对安定的宁静。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慈善晚会 就在周天明与凯莉成功到达克里姆林的当天，陈邵华采取了金陵市市长，也就是他父亲的建议，通过唐蕊，成功得到唐氏集团现任总ceo唐元德的支持。 慈善募捐晚会是在晚六点，位于金陵市市中心最大的体育馆，第七体育馆召开的。 傍晚六点整的时候，陈邵华西装革履，穿着考究的从一辆黑色商务轿车中走了出来。 他穿过体育馆前的圆形广场，昂首阔步，踏上体育馆大门前刚刚翻新的石梯。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体育馆开阔且宏伟的，由压力感应器自动开合的高档大门前，两名身穿黑色西服，保安模样的男子极为礼貌的拦住了陈邵华。 陈邵华从黑色西装的内里口袋中取出一张红色卡片，递给了其中一人。 “陈先生，请。”那名保安仔细检查了卡片，确认其真假无误会，躬身对陈邵华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邵华迈步走进体育馆，宽敞的大厅中，站满了人。男男女女，年轻的，老年的，年龄不同，形貌也各异。但他们的身上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衣着很是考究，且价格不菲。无论男女，言谈举止，都极为得体。 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愉快的交谈着一些仅限于他们之间才听得明白的话题。这样，许多个三四人组成的小团体，将整个宽敞的体育馆大厅分割成了无数块儿。 陈邵华站在原地，双脚如同被灌了铅液，变得凝重无比。他的心脏此刻仿若一匹在旷野上飞奔的骏马，随着那特有的马蹄声‘嘚’‘嘚’‘嘚’的跳动个不停。 “嘿！”正在他有些彷徨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唐蕊穿着一件样式精致的白色连衣裙晚礼服，头发挽起，较之往日的那种邻家女孩儿的甜美形象，更多了一份高贵与典雅。她快步走到陈邵华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还好吧？” “还好。”陈邵华微微一笑，但笑容看上去有些干涩，“不错的裙子，不错的发型。” 唐蕊精美小巧的脸庞微微一红，在体育馆大厅明亮的灯光映照下，更衬的她静心化妆过的脸庞显得娇艳欲滴，“你喜欢么？” “很喜欢。”陈邵华说道，但语气 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唐蕊仔细的凝视陈邵华片刻，似乎从他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肌肉抽搐的脸庞上看出了什么，她不禁笑了，笑容绚烂的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花绽放开来，“所以，金陵市的大侦探，在面对多么穷凶极恶的歹徒时候都没紧张过，现在却惧怕一群前来慈善捐款的富商？” “嗯…至少，从我看来，那些罪犯要比这些人好应付的多了。” “我想你需要一杯鸡尾酒来镇下神。”唐蕊说着，转身走向一张放置着许多酒杯的桌子，陈邵华本想要迈步追上去，但目光一瞥见围在桌子旁的两对正在交谈甚欢的男女，脚下的动作便本能的停止了。 “陈大侦探！要不要来一杯酒呢！”陈邵华的目光还未完全从唐蕊渐渐远去的背影移开的时候，一个清脆且带着调侃的女子声音忽而又传入他的耳中。 陈邵华收回目光，循声看去，齐玥正端着一个精致的白色瓷盘，俏生生的站在陈邵华的面前。她穿着浅蓝色的真丝质连衣裙晚礼服，露出她那几近洁白如玉的后背，“怎么样？没有我家唐蕊的陪伴，有点儿不知所措？” 陈邵华接过她递给自己的一杯鸡尾酒，浅浅地啜了一口，说道：“你这是在扮什么？服务生吗？” “实际上，是因为我无可事事，但又不愿意像唐蕊那样去接待这些有钱人们，所以就找了份闲差事。”齐玥朝陈邵华极其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静心修饰过的睫毛在灯光的映衬下仿若在闪闪发光，“你可要将你可爱的女朋友看紧点儿哦！这里可有不少条件优越的富家子弟…” 陈邵华苦笑一声，“所以呢，齐玥大小姐，你这样的资深人士要不要提醒我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保持笑容。就这么简单。”齐玥嘻嘻一笑，“放轻松！就当是来玩儿的嘛！” 陈邵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可不是来玩儿的…” “看！是谁来了！”齐玥与陈邵华交谈的时候，一个声音不算洪亮，但却十分有力的男子声音在大厅中响起。他似乎戴着微型麦克风，因为他一出声，便盖下了大厅中许许多多嘈杂的交谈声。 人群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他张开双手，做出欢迎的姿势 向陈邵华走去。 这位中年男子穿着做工考究，且价格显然不菲的燕尾服，系着一条紫色领带，一尘不染的皮鞋在灯光的照射下亮闪闪的，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来。 “唐伯伯！”陈邵华不敢有一丝的怠慢，急忙迎了上去，与他极为礼貌的握了个手。 这位相貌普通，乍一看上去毫无出众点的中年男子，竟然就是唐氏集团现任总ceo，唐元德。也即是唐蕊的父亲。 唐元德友好的揽住陈邵华的肩膀，带他往大厅正中走去。他这样亲昵的举动让陈邵华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着实放松了不少。 而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也无一例外的凝聚在陈邵华，这个看起来备受唐氏集团老总爱戴的年轻人身上。 “我想有必要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位看起来有些紧张与无措的年轻人。”唐元德的声音通过别在燕尾服内里的微型麦克风在整个大厅中响起，“他就是连任四年金陵市警厅重案组组长的陈邵华。” 陈邵华这个名字一经唐元德的口中说出，现场着实起了不小的喧哗。这儿的人或许曾经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最近电视媒体，新闻报纸上可从没少见过这个人。连续几场的凶案，将陈邵华，这个原本有些默默无闻，一直在为金陵市治安默默做出贡献的重案组组长，推到了风头浪尖上。 “或许大家这里有人已经知道他是谁。”唐元德那有力沉着的声音缓缓响起，“你知道吗？当我最近从新闻上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在想，他是谁？那个曾经为了保证我们金陵市治安不遗余力打击罪犯，卯着一股冲劲仿若永远也不会退缩的年轻人？”唐元德顿了顿，说道：“就是这个年轻人。在仅仅二十一岁的年纪凭借自己的努力坐上重案组组长的位置，在媒体的质疑声中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年轻人。有人会疑问，他的父亲不是这座城市的市长吗？坐上这样的位置谁能保证没有暗箱操作？” “但我想说的是，无论有怎么样的质疑。在这位年轻人，在我们陈邵华探长在位的四年间，金陵市的治安确确实实是得到了极大的保证。”唐元德说，“至少，我在这四年中，不用再担心我的女儿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被神秘蒙面人绑架。”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得妻若此 大厅中的人不禁因为唐元德的幽默而失笑出声。 “而现在，因为一些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犯下两桩大案，使得媒体与广大民众对陈探长及他手下的警员们产生了质疑。但，我要说的一点是，陈探长正在竭尽全力的缉拿犯人，并且，我相信，他终究会将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抓进大牢。他，会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唐元德极具某种凝聚力的目光逐一扫过场间，用郑重且极其严肃的语气缓缓说道：“我，相信陈邵华！” 随着他话音落地，大厅中开始响起如山呼海啸般的掌声。这些掌声仿若一波波汹涌的浪潮，几乎就要将陈邵华淹没。 陈邵华与唐元德并肩立在大厅中间，感受着这种经久不息的掌声，不经有一种从所未有过的感觉，那是一种类似于无数人将期望寄托在你身上，而你并没把握能否实现他们期望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陈邵华在心情澎湃的同时，隐隐的也透露出一丝忧虑。 “你看，你爸爸一为你的大侦探说话，他立刻就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大厅的二楼阳台上，齐玥微有醉意的脸庞看向唐蕊，说道：“所以，你就别瞎操心啦！” 唐蕊双手搭在阳台精致的栏杆上，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我爸爸不能帮他赢来更多人的支持。我只是怕他承受不住那种压力。” “压力？”齐玥将杯中还剩一半的极为一饮而尽，“什么压力？” “破案的压力啊。”唐蕊说，“我爸爸这次固然是可以帮他重新赢得民众的支持，至少，是暂时的支持。可也如同爸爸说的那样，如果他最终或者说仍然无法在短时间内破案，给媒体与市民一个过得去的答复，那么这重新赢来的人心将再次失去。并且这次失去之后，即便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挽回了。” “也就是说，到那个时候，你的大侦探就非下台不可了？” “而且是在一片骂声中下台。”唐蕊双手合拢，有些无奈的说道：“付出没有回报也就罢了。可还要招惹来一身骂名，就太不公平了。” 齐玥沉默不语。 夜晚的秋风透着丝丝凉意，齐玥与唐蕊穿的虽然少，但或许因为进入腹中的酒精的作用，晚风吹上二楼阳台，吹过二人身畔的时候，谁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唐蕊眯起美丽的眼睛，有些迷离的目光眺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秋风吹乱她耳鬓的几缕秀发，在这个她清秀静美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凌乱的美丽。 “或许，辞职也不无不可。”齐玥弯着腰，手搭在阳台栏杆上，目光俯视着楼下花园中那二十四小时都在喷洒清水的喷泉，“我是说，也并不算一件坏事。” “这可难说得紧。” “何必一定认为他下台是件坏事呢？”齐玥说，“毕竟，他这份工作对于你们之间的感情来说，始终是个阻碍吧？” 唐蕊的侧脸给齐玥展示了一个极为好看的笑容，“只要两个人足够喜欢的话，哪里有什么阻碍呢？” “你这全然是唯心主义！”齐玥摇着头，说道：“或许你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但你不能因此就忽略你们面前的阻碍。” “你看，他的这份工作，既抽不出大量时间来陪你，也无法给你一个相对较为安稳幸福的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做这重案组组长，每办一件案子，每次抓捕犯人的时候，你都提心吊胆的吧？生怕他出事，是不是？” “是这样，但…” “唐蕊，你如果真的是在考虑以后一直与他在一起的话，那么你就必须考虑这个问题。如果这次他抓到了犯人，那么他还会继续干下去。你是不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让你的下半生都生活在这种担惊受怕中？ ” 唐蕊没有给出答案，她陷入了沉思中。 “我并不是要求你怎么样，我只是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提醒你一下。你不能让爱情冲昏了你的头脑。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你渴求的生活是怎样的。可以确定的是，你肯定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一直都生活在与穷凶极恶的歹徒不知疲倦的斗智斗勇的世界中，也不希望自己的下半辈子在为丈夫的生存问题而提心吊胆，是这样吧？” “或许…但你不能否认他这些年来所创下的那些功绩…我是说，也许现在，金陵市正需要他这样的人。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带给大家更为安稳的生活，尽管作为代价，他自己的生活必然不会安慰。但我需要去理解他，去站在他这一边，你明白我说的？” “嗯，作一个大英雄必然是不轻松的。作为一个英雄的女人，那想必也是十分辛苦的。”齐玥耸了耸肩，她的目光从花园中的喷泉移开，落在唐蕊身上，“但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唐蕊极其郑重的对齐玥说出了这两个字。齐玥却是撇了撇嘴，“别，搞得我们俩生分了一样。” “我是真的谢谢。要不是一直有你和吴伯陪着我，我想我的生活一定糟透了。” “可惜吶，我没有吴伯那样的全能管家。” “他不是管家…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亲人嘛！”齐玥对唐蕊甜甜的一笑，而后吐了吐舌头，说道：“你和他，也都是我的亲人。” “看来吴伯又要多一个女儿，而我也要多一个妹妹了。” “去死啦！我明明比你大！” “是吗？” “那是！不光是年龄哦！还有…”齐玥说到这里，不怀好意的盯着唐蕊的胸部，“果然是比你大…” 唐蕊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 “抱歉，打扰一下二位。”她的话没说完，陈邵华从阳台外走了进来，他朝齐玥微微一笑，说道：“不知我能不能向你借唐蕊几分钟。” “ok。”齐玥很干脆的答应了他，“你们俩随意，我得下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富家帅哥可以调戏了！” “她总是这样…”唐蕊望着齐玥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不由笑着说道：“就像…” “像一只活力四射的小白兔。”陈邵华把她的话接了下去。 “活力四射的小白兔？”唐蕊好笑似的看了眼陈邵华，“不错的比喻！” 陈邵华温和一笑，他走到唐蕊身旁，轻轻揽住她光着的臂膀，说道：“这一次，真的谢谢你了。” “留着去谢我爸啦！我又没做什么。” “唐伯伯固然是谢过了，现在，该来谢你拉！” “少来了，也看不出你有什么诚意来感谢我。”唐蕊嘟起可爱的小嘴，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说道：“虽然我是不会在意，但你一般感谢人的时候，总得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吧？” “当然是有的。”陈邵华说完，忽而低下头，极其突然的吻上了唐蕊涂抹着淡粉色唇膏的嘴唇。 唐蕊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她终究是没有拒绝陈邵华。她轻轻搂住他的脖子，被动但却热情的回应着陈邵华的吻。 这样并不如何激烈，但却柔绵非常的接吻足足持续了有五分钟。唐蕊的头埋在陈邵华的胸口，美丽的脸庞羞红的如同一颗熟透了的苹果。 “除了表达我的感谢外，我还要表达我的歉意。”陈邵华右手搂着唐蕊，左手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一个十分精美的小长方形礼品盒。 “是什么？”唐蕊接过礼品盒，有些好奇的看了眼陈邵华。 “打开看看。” 唐蕊依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外观极其漂亮的项链。那淡银色的链身上坠着的一颗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钻石，在黑暗中发出闪闪的光芒。唐蕊睁着眼，看着眼前集华贵，精巧于一身的项链，一时间竟然是有些目瞪口呆的意味。 她并非是因为一眼看出这条项链价格不菲而震惊，但这条项链美轮美奂的外观倒是她陷入震惊的原因之一。而更过的震惊，在于陈邵华送这个礼物送的十分突然，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的大脑还无法即刻反应过来，以至于她无法做出相应的类似于惊喜的表情。 “喜欢吗？”陈邵华看着她的表情，其实就已经知道，她十分喜欢。 唐蕊着实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后，她的脸上才绽放出一抹极为绚丽的笑容，“谢谢！”她搂着陈邵华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不过…”她顿了顿，从最初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你送这个是为了表达你的歉意，你为什么事情道歉？” 陈邵华佯装为难且痛苦的说道：“我出轨了…” 唐蕊微微张开嘴唇，原本那满是欣喜的脸庞仿若在瞬间被冰雕凝固了一般，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眼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着喷薄而出。 “骗你的！”陈邵华见她这信以为真的模样，赶紧见好就收，“实际上，这是为了错过唐伯伯，也就是你爸的生日所特意献上的道歉礼。”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唐蕊娇嫩的脸庞，眼中深情无限，“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本来说好那天求婚的。” “下一次…”唐蕊撇了撇小嘴，深深吸了口气，一句话说了一半。 “下一次什么？” “下一次再敢拿出轨这种事情来开我玩笑，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那这是谋杀亲夫！” “这是替天行道！” 陈邵华‘哈哈’一笑，将她揽在怀中，宠溺的刮了一下她小巧可爱的鼻尖，“我有了你这么可爱的老婆，哪里还会看得上别的女人！那岂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么！” “谁是你老婆…”唐蕊的声音既低且腻。 “那我可不管，我这一生，可就只认你这么一个。”陈邵华说道：“你没有辩护权，也没有申诉权。只能听从我的，乖乖地做我的妻子。” 唐蕊不禁甜甜的一笑，“那么，我们的大侦探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种类似于西方式的幽默？” “不要说得好像我很古板似的。” “好吧。不过你给大部分人的印象大概都能用古板来概括。还记得有人怎么形容你的吗？按着教条，死板死眼。” “哦？有人这么说我？”陈邵华看起来并不怎么因为别人对他的评价而恼怒，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是谁？” “是…”唐蕊本想说是‘周天明’，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名字到口边又硬是憋了回去，“算啦，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看来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还真是了解我。不过，虽然他对我的评价算不上多么可观，也还算中肯了。” “所以说，你真的是那种按着教条，循规蹈矩的人？” “并非如此。”陈邵华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但是有的时候，像教条这样的东西，是很重要的。或许循着教条做事的人会很死板，但如果没有这样的人，那就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句话我喜欢。”唐蕊朝陈邵华甜甜一笑，“比起那些把离经叛道当做是有个性的人，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种。” “所以即便我有时候既古板又无趣，你依旧还是喜欢我？” “瞧你得意的！” “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紧追不舍 就在陈邵华与唐蕊享受难得的二人世界的同时，金陵市市中心的v-club酒吧中，一位年轻的，美丽的，充满活力与激情的女士，正在经受着她生命中从未想过，也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冰冷的，坚硬的獠牙嵌入她雪白粉嫩的脖子，鲜血顺着光滑的肌肤缓缓滴落。她的内心深处有某种自我求生的本能在驱使她呼救，但她身后的，正在贪婪吮吸她血液的男子告诉过她：不可以发出任何声音，只需要单纯的随着音乐摆动身子就好。 这样类似于可笑的话语，现在她却丝毫违抗不得。 黑衣人，也就是周天明的哥哥，尽管他现在穿的不是那件看起来极具古典意味的黑色大风衣，但是我们不妨暂时先这样称呼他。毕竟，周天明从未提起过他哥哥的名字。 黑衣人穿着长袖水洗牛仔衬衫，下身着一件卡其色棉布裤子，脚上穿的是崭新的深褐色timbend户外运动鞋。一身时髦且名贵的打扮，配上他那与周天明有几分相似，但较之要更为充满男性魅力的俊朗脸庞以及那双极具冷酷意味的淡蓝色眼瞳，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在酒吧的狩猎游戏中游刃有余。 他站在自己的‘猎物’身后，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看似极为配合的随着她舞动的身躯在舞池中前后摇摆。人群拥挤的舞池中几乎全部都是些完全沉醉在音乐与酒精双重麻痹下的年轻男女，他们极为享受的闭上眼睛，脑袋跟随着催情的音乐来回晃动。之于自己身边有人正在经受着可怕事情却是毫无所知。 黑衣人这样贪婪不知节律的吸食着女子体内那滚烫的鲜血，据他估计，再过一会儿，这个女子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过去。而后再过一会儿，她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那么她这条年轻的性命便也算走到了终点。尽管清楚地知道，甚至可以精确的计算出再过多少分钟他的‘猎物’就会一命呜呼，但他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只是不在乎。没有一个猎食者会对自己猎物的性命有所在乎。 他正乐在其中的时候，肩膀忽而从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过头去，正看见一个盲眼的白发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少年清秀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极其讨喜的笑意，闭着的眼睛仿若能真切的看见事物一般对着黑衣人那淡蓝色的眼瞳。他便是黑衣人的搭档，曾经与周天明有过一面之缘的释叶。 “虽然你需要进食，但弄出人命总归不好。”释叶漫不经心的走到他身边，扶住那因为过度失血身子就要瘫软在地上的女子。其扶住人的动作十分悠闲与热心，在常人看来，不过是个稚嫩的少年好心扶住一位喝醉了的大姐姐，仅此而已。 “你管的太多了。”黑衣人那特有的低沉且空洞的声音在释叶耳畔响起。尽管现在周围的音乐声如此嘈杂，但释叶依旧将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对于黑衣人这种近乎恶劣的态度，他倒是并不在意，只是微笑着扶着女子走出舞池，对紧随自己身后的黑衣人说道：“本来我是懒得管你的这些事情。不过，你最近都没看新闻，是吧？” “我从不看那东西。”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释叶将神智有些不清楚的年轻女子带到他开的卡座，让她的身子平躺在沙发上，而后转身看向黑衣人，说道：“你现在可是这座城市的警察们的头号公敌。我不认为你这样肆无忌惮的出现在公共场合是个明智的选择。” “那些废物？”黑衣人轻蔑的说道：“他们甚至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一下。我即便在这里抛头露面，他们也不知道我就是那个他们口中所谓的穷凶极恶的歹徒。” “我可不这么认为。”释叶从卡座的玻璃桌上拿起盛满威士忌的方杯，少许啜了一口，说道：“我有跟你说过吗？你的问题就在于过于的自傲，自傲到有些目中无人。你认为这个世界的警察都是无能的，你认为可以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为所欲为，但这是错误的。” “你这是在说教么？” “无意冒犯，我只是好意的提醒。”释叶又拿出一个空杯，满上酒后，递给了黑衣人。他做这一切的时候，眼睛始终是闭着的，动作却流利的浑不似一个盲人。 黑衣人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释叶坐在沙发上，右手食指与中指把玩着自己鬓边有些微卷的白发，“酒气可以适当的冲淡你嘴里的血腥气。还有，你嘴角附近的鲜血，还是尽快擦去的好。” “你的眼睛真看不见？”黑衣人凝视着释叶，“还是在故弄玄虚？” “与我待这么久了，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看不见，你不明白？” “事实上，我有一点儿怀疑。”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眼睛才能看见事物的。相反，一些事物，不通过眼睛，反而看的会更彻底。”释叶又啜了口威士忌，漫不经心的说道。 “类似于这种哲思我不感兴趣。如果你担心我像尤溪那么无能，给警察抓到什么蛛丝马迹，那么你这样的担心完全是毫无必要的。” “恐怕并不是这么回事。”释叶说，“实际上，警察已经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关于你的蛛丝马迹。” “你在开玩笑么？”黑衣人空洞的语调透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傲气，“没有指纹，没有脚印，甚至连我的脸他们都没看见，他们如何能追查到你所说的蛛丝马迹？我又留下了什么所谓的蛛丝马迹来供他们追查？” “噢，恐怕他们并非是直接通过一些现场勘查来捕捉到那些蛛丝马迹的。而在于，他们通过一些间接的方式…” “你什么意思？” “你的弟弟，周天明。不知是哪里的消息，总之他们已经知道了，你和周天明是兄弟。”释叶将手中方杯放下，坐在沙发上，右手食指与中指依旧看起来十分悠闲地把玩着自己鬓边微卷的头发，“话说回来，你弟弟的户口是在这座城市的吗？他们会查出他是个一百年前的人么？顺便…把你也查出来？” 黑衣人沉默不语。释叶继续说道：“他是否跟你一样谨慎？是否将他之前那些记录在案的资料都删除了？警方可能通过那庞大的档案库搜索到他吗？” 黑衣人依旧沉默。 事实上，释叶问的这些问题他都无法保证。 “他甚至用的是自己真实姓名，这可有些愚蠢。”释叶微微耸肩，“或许他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个如此吸引警察关注的哥哥吧？” “谁在负责这件案子？” “说起负责这件案子的警探，那来历可不小。他可是金陵市市长的儿子，天之骄子，极富正义感，并且，很有能力。”释叶笑了笑，“他现在就像一只寻着气味不断前进的猎犬，既然让他嗅到了一些气味，那么，他总能循着这看起来细微的气味找到你的。” “然后那个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他。”黑衣人仿若在说一件极其轻松的事情，就像杀一只蚂蚁那么轻松。 “杀死市长的儿子…”释叶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微微摇头，“这恐怕不妥当。而且，我也不希望现在我们与警方有什么冲突。最好，让他永远也别找到你。” “按你的意思？” “按 我的意思，你保持低调，尽量少路面。可能的话…我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办法潜入警方的档案库，看看究竟有没有关于你弟弟的记录。如果有，我就将它销毁了。”释叶又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不过我估摸着，存在的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之前你还言之凿凿的质问我。” “不是质问。只是好意的提醒。”释叶的脸上漾起睿智的笑容，“想想看嘛！那场末日，在那场末日中死了不计其数的人。他们的资料早都随着他们的尸体埋在黄土中了。你与你的弟弟…应该也是确信在那场末日中丧生的吧？” “除了当时活下来的少数人，成为了后来这座城市的第一批领导者外，其他的人，多半都是以确认死亡来作为最终报告递呈给当时的各地警亭的。” “这就是了。”释叶说道：“况且，那样大的一场浩劫。有许多死尸的身份都无法辨别，在我想来，你的弟弟竟然与你一样拥有血族的灵能体质。那么，这一百年来，他如果不算太愚蠢的话，应该会隐藏自己的身份的。” “可他用了真名。” “那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一个人叫做周天明，我想，他现在记录在警局档案库里的名为‘周天明’的资料，应该与那个一百年前死于末日灾难中的‘周天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虽然同名，但也不过是个意外的巧合罢了。” “所以说，陈警官或许是只嗅觉灵敏的猎犬，但当他发现自己追寻的猎物并不存在的时候，他也就会无可奈何了。” 黑衣人打量了释叶一眼，他用左手拇指轻轻抹去嘴角的尚未完全干透的鲜血，“既然你这么胸有成竹，之前与我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在吓吓我？你一开始就知道警方根本无法通过他来查到我的身上？” “不，不能这么说。”释叶顿了顿，说道：“警方通过你的弟弟查到些什么，例如他是一百年前的那个周天明…而你是他一百前的哥哥…这样的事情是存在一定可能性的，且若是一旦被查到了，就会很麻烦。至少，他们有可能通过这条线查到一些你和我都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还记得之前尤溪那家伙犯下的几起凶案么？虽然警方对外宣称是什么猛兽袭击事件，但是没人会相信的吧？” “不止是警方，已经有一些有心人发表一些言论，将那些凶案与吸血鬼联系在了一起。虽然这些言谈在大部分人听来很是无稽，但你我都知道，对于一些事情，猜测一旦产生了，那么便会犹如阴影笼罩在人们的心头。现在这件事过去了一段时间，也许他们已经淡忘。但如果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同样的类似于猛兽的咬痕，同样的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的尸体…” 释叶说到这里，看似清闲的伸了个懒腰，“所以说我才及时制止你。顺便也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些现状。” “什么样的现状？” “嗯…具体点来说，就是…”释叶沉吟一声，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说道：“这座城市，不比以前我们去过的那些城市…我是说，它要比你想象的难以征服。你不能小觑这座城市，也不能小觑这座城市里的人？” “是吗？比方说那个为了钱肆无忌惮的将无数毒粉以私人性质贩卖给你的苏家老总？” “噢，不管在任何地方，你总要承认，败类是一定不缺的。这座城市，也一样。”释叶说到这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闭着的眼睛好似打量了下睡在沙发上的年轻女士，“就让这位美丽的小姐好好睡着吧。幸好你没有咬破她的动脉，不然可就难办了…”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隐藏起来的目标 “我去着手一下，看能不能侵入警方的情报网。看看他们有没有将你与你的弟弟作为死者销毁了你们一百年前的资料。毕竟，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那个一直追着我不放的警探，叫什么名字？” “陈邵华。”释叶说，“你暂时不要打他的主意。” “你看起来很在意他？” “我在意的是他背后的势力。” “背后的势力？” 释叶微微摇头，他右手食指看起来有些无奈的点了点眉心，“你还真是对这座城市一无所知啊…” “如果我全都知道的话，还需要你干什么？” “说的是…”释叶笑了起来，“复杂的活儿交给我，你总是去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对吧？” “说重点。” “陈邵华，金陵市市长的儿子，二十岁毕业于警校。二十四岁坐上金陵市警厅重案组组长的位置。这期间仅仅花了四年，他从一个小小的探员坐到重案组组长的位置，只花了四年。并且据说此间他并没有动用他父亲的关系。” “这与他背后的势力有什么关系？” “他有一个女朋友。” “说重点。”黑衣人皱了皱眉头，淡蓝色的眼瞳中透出一种难以忍受的不耐。 “这就是重点。他的女朋友是一个叫做唐蕊的女孩子。就读于天乾高中，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但…她的父亲，却是唐氏集团ceo唐元德。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黑衣人沉默着望了他一眼，那眼神显然是在说：不明白。 释叶轻轻摇头，闭着的双眼似乎已经看透了黑衣人那双眼瞳中透露出的不耐，他以解释的口吻说道：“唐氏集团在这座城市占据着某种不可撼摇的地位。金陵市闻名于世的普林顿大桥，唐氏集团便参与了主要的策划，并且资金也大部分由他们提供。至于金陵市现在无数修成的铁路，公路…这些几乎都有唐氏集团从旁相助。” “如果你是在跟我说的是一个只会修路和修桥的公司的话…” “看过位于这座城市中心吗？唐氏大楼。位于金陵市中心位置，可以说是这座城市的枢纽所在。” “为什么这么说？” 释叶并没急着回答周天明的问题，而是迈开脚步，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了酒吧门口。他推开酒吧门，迎面吹来一股冷冽的晚风。酒吧外的长椅上，一如既往的，瘫着几个喝的烂醉的年轻人。 他们醉醺醺的目光在黑衣人与释叶的身上扫了一下，便移了开去。 释叶脚下不停，黑衣人紧随其后，他们俩对于沿途的这些喝的烂 醉的人从不正眼瞧一下。这样直到二人走出这条酒吧街，走到车水马龙的街边时，释叶方才缓缓开口，“清洁能源计划，地下工程…”他用有些钦佩的语气说道：“所有的一切，都依赖于那座唐氏大楼。那座高耸入云的伟大建筑物…” 他不等黑衣人出声，继续说道：“在金陵市，这座城市地下的某个方位，放置着一台核融合反应器。通过这台机器的运转，可以让整座城市不再使用石化燃料，完全免费的享用清洁能源。” “这就是妮娜她要我们来这里的目的。除却你那擅作主张的所谓的‘实验’外，我们来这里的主要任务，不就是这台机器么？” “但是我动用了一切的资源，找遍了整个金陵市，甚至不惜挖地三尺，仍然没有发现这台所谓的机器。”释叶有些遗憾的说道：“现在我推测，恐怕这台关系到整座城市命脉的机器，与唐氏集团有些关系。” “关系整座城市的命脉？”黑衣人沉着嗓子说道：“关于那台机器，你发现了什么？” 释叶却只是微笑摇头，“我也并不确定。但想来，妮娜小姐从不会让我们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吗？她想要得到那台机器，想必是大有用途的。而其用途，恐怕也与这座城市息息相关。” “所以，你还真是了解她的心思。” “不。我只是在猜她的心思。”释叶说道：“如果你想讨得妮娜小姐的欢心的话，还得多花些功夫去猜测她的心思才好。” “当然，我知道你是绝对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 黑衣人沉默少顷，说道：“你又怎么确定妮娜一直想要的这台机器与唐氏集团有关？” “我稍微调查了一下。”释叶驻足街边，看着对面人行道旁闪闪烁烁的红绿灯，说道：“通过组织的情报网络，我发现，唐氏集团这几年都在从事某种能源实验方面的项目…但其进行的十分秘密，便是动用了组织的资源，也只不过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我之前也说过了，陈邵华背后的势力很让我在意。而我在意的对象，便是唐氏集团。我查到的资料显示，唐氏集团每年有相当于全公司百分之五十的利润支出，而这部分支出用在了什么地方，在他们的账目上却是毫无记录。你不觉得这很诡异么？我所能想到的，就是他们进行一些投资与实验，有关我们要找的那台机器的投资与实验。” “那么你有什么高招？如果我们要找的机器确实与唐氏集团有关的话，你打算怎么做？我们甚至不知道那台机器的确切位置。”黑衣人顿了顿，沉着嗓子说道：“我倒是不介意去抓他们公司的一两个高层，用精神控制逼问一下。 ” “暂时不要。”释叶说，“过多的暴露你自己，容易打草惊蛇。‘太昊’的人还盯得很紧，我不希望我们的计划被他们发现。而且我现在已经着手去办了，有关唐氏集团的事情…你要知道，有时候，只靠我们两个人来做事情，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 “需要人手做什么？” “做一些我们不能且不方便去做的事情。” “具体是指？” “目前我也说不好。但你要知道，我与苏家合作，购买大量毒粉，进行我的atx-497实验，可并不是单纯的擅作主张。这是有意义的。”释叶清秀的脸庞对着黑衣人神秘一笑，“而且很快，我敢保证，这种意义将完美的体现出来。” 福克斯回来的时候，大概是傍晚的六点半样子。周天明被福克斯从香甜的睡梦中叫醒，凯莉已经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件白色男士衬衫，用其代替浴巾暂时遮住了自己娇好的身子。 “在船上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能睡。”凯莉笑嘻嘻的坐在沙发上，挨着他的身子，“你睡得沉的就跟一只猪一样。福克斯先生可是叫了你好久！” 周天明用手背揉了揉自己因为刚醒而仍然有些发涩的眼睛，“希望福克斯先生是叫我起来吃晚饭的。我的肚子正咕咕叫呢…”他这样呢喃着。 “事实上，我是希望你起来让我们的医生看一下你的背的。”福克斯带着温和笑意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周天明睁眼望去，在穿着老年衬衫的福克斯身旁，还站着一位大约中年模样的白人男子。男子的相貌如同大部分西方人那样，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周天明，似是在打量动物园里新来的一只鹦鹉。他的衣着很是考究，看上去应该是白领级别的人才穿得起的衣服。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朋友，约翰。”福克斯说罢，而后对约翰说道：“约翰，这也是我的朋友，也将是拜托你看一下他的脊柱的病人，周天明。” “你好。”约翰说了句并不地道的汉语，周天明微微一笑，对他说了句‘nicetomeetyou.’ “约翰在这里可是有名的外科医生，他肯亲自前来查看你的病情，着实让人喜悦。”福克斯说着，走到客厅的餐桌前，将手中拎着的两大袋类似于超市的发放的塑料袋放到了餐桌上。袋子鼓鼓的，似乎装满了东西，周天明不由疑惑的说道：“你买了东西？” “日常的用品。牙刷、牙膏、毛巾、沐浴乳等等…还有一些速冻食品，顺便，凯莉小姐还买了点儿换洗的衣物。”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沉如磐石 静若止水 “我猜是内衣。”周天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凯莉。 凯莉回了他一个白眼，“你就不能暂时闭上你的嘴巴吗？毕竟，约翰医生可能会不太习惯从你嘴巴中时而蹦出的那些话。” “我猜他并不怎么会汉语。”周天明不知好歹的继续说道。 “实际上，我是懂一点点的…”约翰对周天明微微一笑，周天明丝毫不觉尴尬的耸了耸肩。 “看一看他的背吧，他这些日子着实忍受了不小的痛楚。”福克斯从一个塑料袋中取出一些速冻食品，走到有些老旧的冰箱前，打开冰箱门，将罐装啤酒、速食罐头、冷冻鸡腿等等视频一股脑儿的塞了进去。 约翰依福克斯的话，坐在沙发边，凯莉极为礼貌的站起身，给他让了个位置。 周天明被约翰抓住肩膀，身子在对方的操控下不自禁的转了个方向。他的后背没了沙发靠背的支持，便不能再保持坐姿。但约翰极其专业的用左手托住了他就要往前瘫软下去的上半身，他的右手沿着周天明脊椎的位置细细的摸索着，似乎在摸索着一个未知的宝藏。 这样的摸索着实过了好久。他的手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就好像一辆往返于终点站与起点站的公交车。凯莉站在一旁，凝神屏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了他。而福克斯则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似极其悠闲的喝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牛奶。 他试图递一杯给凯莉，但被凯莉摇头拒绝了。 “我见过比这更糟糕的情况。”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约翰方才缓缓开口。他说的是英语，流利且正宗的英语。在场的每个人都将他的话听得清楚楚。 “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周天明回以英语。 “并不尽然。”约翰说道：“我见过比你这脊柱断裂程度更糟糕的情况。但是你的体内已经不存在所谓的脊柱。” “这是什么意思？”凯莉有些焦急的开口询问，她一对娥眉微微蹙了起来，从约翰的语气听来，似乎并不像是周天明所说的‘好消息’。 “他的脊柱不是如同一般人那样断裂成两截。而是断裂成许多截，或者说…是断裂成无数细小的骨片，就像海绵动物体内的那种微小骨片…但又完全不是那种骨片…” “能说的简单点吗，医生。”凯莉打断了约翰，她蹙着眉头，脸上满是不解与担忧神色，“你说的我一概不知，我想这儿除了福克斯先生能听懂你说的之外，再没有别的人可以听懂了。虽然这里包括你和福克斯先生一共只有四个人…” “抱歉。”约翰斟酌了一下，似乎在竭尽自己所能的在脑海中重新组织言语，组织一些通俗易懂的延续，“是这样，与其说是断裂，不如说他的脊柱分裂了。分裂成无数的碎片，这样说可明白？” 这次凯莉自然是听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但她现在反倒更希望自己听不明白了。 “说老实话，从你后背的伤痕来看，应该是受到了某种极其沉重的打击，才会导致这样。是我们常人难以想象的打击…这种打击力几乎将你的脊柱寸寸震碎…我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造成这样的效果。”约翰顿了顿，有些抱歉的看向福克斯，“虽然我很想帮助你，但这样的伤势，即使是我也无能为力…” “哪里的话。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福克斯站起身，他将纸装的牛奶盒放到桌上，走到约翰面前，与他握了个手，“此次麻烦你了。十分感激。” “哪里的话。我根本没帮 上什么忙…”约翰说到这里，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周天明，毕竟，在他的眼中，这个可怜的年轻人的下半辈子，都将在轮椅上度过了。 福克斯先行送走了约翰。毕竟他对于周天明的伤势没有任何办法，考虑到他们偷渡来的特殊关系，为了避免连累他人，福克斯认为还是尽早送走约翰来得好。 不算宽敞的屋子里在福克斯走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周天明趴在沙发上，面对着沙发坐垫，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凯莉呆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复杂的望着周天明，望着他青紫色的后背，想着约翰医生说的话，她的嘴唇微微张了张，但一个字也没有从中蹦出。 房间内除了时钟秒针‘滴滴答答’的声音，再没有半点儿声音。 “如果你不介意…”周天明似乎有些难以忍受这种沉寂，他缓缓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松，“能不能考虑帮我，让我坐起来？这样趴着，怪难受的…” “我很抱歉…”凯莉坐在他的身旁，依言扶起他的身子。周天明重新靠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这样好多了！” “你干嘛一副这样的表情？”周天明见凯莉不说话，不由偏头朝她望去，待见到她那紧蹙的眉头时，他不由笑了起来，“用不着这样！还记得我是什么吗？古怪且神秘的吸血鬼！我只要每天喝一点血液，我的身体就会自动复原的。” “包括将已经粉碎成无数碎片的骨头重组？”凯莉这话刚问出口，便有些后悔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周天明耸了耸肩，“况且你问的问题我也挺好奇的。毕竟，我是说，如果连粉碎成碎片的骨头都能重组的话，那岂不是非常酷的一件事情？” “这并不酷。”凯莉摇着头，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哀戚，这让周天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她得知自己弟弟死去的时候，也从未在他面前这样直白的露出自己难受的一面。 “如果吸血真的能令你快速康复的话，那么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并没有犹豫。”周天明说，“但你也看到了，今天福克斯先生只带回了一些冷冻好的食物，我完全是无血可吸食…” “人血。”凯莉凝视着他淡蓝色的双瞳，一字一句，极其严肃的说道：“吸食人血，那样的话，是效果最好的吧？” “并没有多大区别。人血与动物血不都是血液嘛？”周天明说，“既然来到这座城市，动物的血液总是不会缺乏的。又何必非要去吸食人血呢？” “所以，即使冒着下半辈子瘫痪的危险，你还是要继续发扬你高尚的品德？” “我更喜欢将其称之为自我约束力。”周天明的脸上漾起一如既往的那种极具魅力的微笑。 “自我约束力？”凯莉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在这个年代，这种东西可不存在。” “好吧。事实上，我认为，它还是存在的。而且，是作为一种极其重要的东西存在的。至少对我而言，是这么回事儿。”周天明说到这里，缓缓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而后继续说道：“它是将我与野兽区别开来的唯一东西。” “那是什么意思？” “你看…”周天明睁开眼睛，目光凝聚在凯莉美丽的脸庞上，“如果我不自我约束，只是发了疯的吸血。去捕食人类，去猎杀他们…过着杀人如麻，茹毛饮血的日子。那我与那些原始丛林中生存的野兽有什么区别？我是说，这样一来，我仅存 的一点作为人的价值那也将不存在了。” “为什么你这么渴望作为人？”凯莉说，“一个普通的人类可没有你这样长久的寿命，也没有你那可以自我治愈的身体。” “并不是我多么渴望作为一个人类。我只是，生活在满是人类的世界里，不得已的要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他们的同类，你可明白？”周天明停顿了下，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而且，老实的说，人类有作为人类的好处。” “比如说？” “感觉。”周天明说道：“人类拥有感觉。拥有一种别的生物所不具备的强烈感觉。人们把这种感觉划分为爱情，亲情与友情。而在我看来，它们不妨都可统称为感觉。” “你的思维真奇怪。”凯莉歪了歪脑袋，脸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解的神情看着周天明，“这些东西，你所说的这些东西，爱情，友情与亲情，也许在别的生物里也存在呢？就好像母狮子会保护刚生下来的小狮子…一头公狗会与一只母狗发生关系，繁衍后代…” “但人类在一定程度上要比他们更渴望拥有这些东西。拥有这种感觉。爱情也好，亲情也罢，甚至是友情，他们都比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生物更渴望拥有。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你看，公狗不会因为与母狗分手而多么伤心难过。我是说，也许在狗的世界里，并不存在分手这样的事情。只存在着伴侣间的生离死别…但究竟伴侣死了之后它是否会难过我们也无从得知。可人类不同，你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一个人在分手或者至爱之人离开自己时候所表达出的那种伤心的感觉。在我看来，是因为人类关于这方面的感觉，要比其他生物来的强烈的多。” 凯莉听到这里，不禁脸上浮现一丝嫣然笑意，“你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是吗？” “也许，我是说也许，你并不如同外表看起来的那般轻浮。” “但大部分人都喜欢轻浮的我。” “那是他们不懂你。”凯莉说到这里，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定是大部分人都喜欢这样的你？轻浮的你？老实说，第一眼看你的时候，我还是挺讨厌你的。” “不会吧。”周天明有些不可置信，“那个时候我已经落魄成那样。”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第一次与凯莉见面，自己对她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完美的微笑，而换来的，却是对方一道冷冷的，且厌恶的目光。 “根本原因就是在于，你处在那样落魄的环境里，却仍然能笑得那样无耻。” “我不喜欢无耻这个词…” “或许是有些夸张了，不过…”凯莉想了想，“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现在的这一面。” “现在的这一面？”周天明如同校对字典一样小心翼翼的重复着她的话。 “沉静的一面。” “沉静的一面？”周天明一字一句的重复着她的话，“沉静这个词…” “用的不错吧？”凯莉大大方方的给了自己一个优秀的评价，她说道：“沉如磐石，静若止水。” “该是坚如磐石…” “某种意义上来说，沉和坚是共通的。”凯莉嫣然笑道：“况且，我的汉语学得也不是很好，你凑活着听嘛。” “沉如磐石，静若止水。”周天明喃喃的将这八个字念了一遍，而后脸上露出招牌似的微笑，“我记住了。虽然不算多么中肯的评价，但在我听来，还是很开心的。”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早餐二人组 福克斯送走约翰，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回到了屋里。他脱下已经磨的有些破旧的皮鞋，换上从超市买来的廉价的塑料拖鞋，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与凯莉有说有笑的周天明，不禁笑着说道：“虽然我并不想表示的多么难过，但对于约翰的诊断结果，我还是很抱歉。” “不过，你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停顿了一下，这样补充道。 “我是一个很能接受现实与适应环境的人。”周天明朝福克斯微微一笑，“何况，有凯莉小姐这样漂亮的女士陪伴，我的心情自然是会不错的。” “像你这样油嘴滑舌的人，一定很讨女孩子喜欢。” “那可难说得紧。因为是有那么一两个女孩儿对我非但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周天明口中说着，脑海中不禁想起了唐蕊那张甜美的容颜。 福克斯只当周天明与自己打趣儿，并未在意。他走到冰箱前，从中拿出三罐速食罐头，将其中两罐递给凯莉与周天明，“虽然我是十分讨厌吃这种毫无营养的食物。但请讲究两天吧，毕竟，做饭这种事，我并不怎么在行。” “以后类似于买菜做饭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凯莉打开密封的铁罐，说道：“我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的。” “我或许可以从旁帮你递递菜刀什么的。”周天明说，“你知道，就像主治医生身旁的助手护士一样。只要不是让我站起来干的活儿，勉强都是可以的。” “大可不必在意那样的事情。”福克斯吃了口罐头，而后皱了皱眉头，“味道似乎不错。” “噢，你的表情可不是在说‘味道似乎不错’。”周天明也吃了口罐头，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吃到了发霉的面包。 “对于在超级市场买到的食品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福克斯对周天明说道：“年轻人要学会逆来顺受。刚刚你还在说你很能忍受环境来着？” “说的是。话说…”周天明想了一下，说道：“明天可以拜托凯莉小姐煲个鸡汤么？例如买只活鸡回来什么的…” 凯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喝鸡汤？” “有一点儿。” “那也并非什么难事。”福克斯说，“虽然手头资金并不多，但一只鸡，还是买得起的。” “那就太感谢了。” “福克斯先生，这儿你可有什么能够推荐的工作？”凯莉将吃的还剩下一半的罐头放到餐桌上，就势坐在餐桌边，“一些散工什么的。虽然您并不介意我白吃白住，但我还是想尽自己可能的出一份力。” “如果说工作的话，哪里都会有的。”福克斯温和一笑，“只是我不确定你会喜欢那些工作。” “从我小的时候，我就学会了怎样去面对和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事物。相信我。” “ 那么…由于你们在这儿并没有合法的移民证明，比较正当的工作固然是干不来的。我倒是知道有那么几处不是太过问打工者身份的地方。” “让我猜猜…”周天明接过福克斯的话，佯作高深的说道：“夜总会、地下酒吧…或者，某个私人会所…” 福克斯耸了耸肩，那表情似乎在说：你猜对了。 “无意冒犯，但是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工作，总比这些地方来的好一些。”周天明有些不太赞同的摇了摇头，“女孩子一个人去那样的地方工作，可是不太安全的。特别是…”他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凯莉，“特别是，美丽的女孩子。” “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些大男子主义。”凯莉走到他身旁，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类似于女孩子去‘那种地方’打工就不是好女孩的思想，原来连你都被这种固有的观点腐蚀了。” “我只是…”周天明想要说‘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但话到嘴边，却仿佛被一根鱼刺卡住了喉咙一般，下面的话，本能的缩了回去。 “他只是担心你的安全。”福克斯极其自作主张的将周天明没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他朝周天明点头微笑，“女孩子在那里打工自然是不安全的。而男孩子如果太扭捏，恐怕是很难追到美丽的女孩子的。” 周天明耸了耸肩，对于福克斯的‘暗示’不置可否。 凯莉俏脸一红，她有些好奇的看向周天明，似乎想从他脸上见到一两分类似于尴尬或者心事被拆穿的窘迫表情，但她什么都没看见。 “如果有地方工作的话，总归是好的吧？”凯莉挥去脑海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旖旎念头，说道：“福克斯先生，可有推荐的地方？夜总会也好，酒吧也罢。” “凯莉小姐，我个人还是不建议你去。”福克斯说道：“你得知道，这座城市，比你想象的要乱得多。而那些地方，就更是‘混乱’的代名词。如周先生所说，女孩子一个人在那样的地方打工，是很危险的。” “这点儿我固然知道。但不去工作，就没有钱。而没有钱，在这个世界，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吧？” “并不是只有那种地方才可以赚钱。”周天明插嘴道：“也许你可以自己摆个小摊子，卖一些简单的早餐，类似于以前吃的蒸饭煎饼什么的…” “蒸饭？煎饼？”凯莉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疑惑不解的望着周天明。 “好吧。如果你不能理解的话，大可以理解为它们是类似于你们西方人常吃的汉堡包，类似于那样的食物。” “这个主意不错。”福克斯点头赞同，“毕竟，做个豆腐西施，固然会引来许多人青睐的目光，但总不至于让自己置身险地。”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确实是靠做早点来维持过生活，但…”凯莉蹙起眉头， 说道：“太冒险了。我是说，对于我这么一个偷渡过来，并且在海岸那边受到通缉的犯人来说。如果某天清早，在大街上，一个警察过来买我的早饭，再职业病大发的要检查我的营业执照，那该怎么办？” “卖早点的小贩，也需要营业执照么？”周天明有些感到好笑，“哪个警察会那么无聊？” “如果没有营业执照，那么恐怕是不行的。”福克斯想了想，说道：“我倒不是说警察会来找你的麻烦。而是这儿的黑帮。” “这儿的黑帮？” “你知道，老套的保护费。如果你想在某个地方摆个摊子，那么你就需要付给那地盘的老大一定的保护费。如果你付足够多的钱，营业执照也是可以帮你搞定的。你知道，像卫生许可证这样麻烦的东西…” “你总不能告诉我，这个贫民区也存在所谓的地头蛇？” “事实上是有的。” “好吧。”周天明耸了耸肩，他沉思了一会儿，脸上忽而漾起一抹极为阳光的笑容，“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如果福克斯先生能帮我弄到一辆轮椅的话，我觉得我们俩可以组成一个早餐二人组！” “早餐二人组…”凯莉几近绝望的看着他。 “不要露出这样的眼光嘛。也许是可行的！我可是知道一种不算独特，但绝对美味的早点。相信这座城市的市民会喜欢的。” “那么警察呢？那么所谓的保护费呢？”凯莉说道：“你要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噢。有我在你身边的话，这些问题都将不是问题了。” “自大。且是毫无依仗，盲目的自大。” “自大在一定方面，也是自信的一个表现。” 凯莉朝他摊开双手，那意思仿佛在说：随你怎么说。 “总要试一试嘛。况且，这样我也不用一直觉得自己在白吃白住了。你知道，如果你去什么夜总会上班的话，那地方是肯定不需要我这样的残疾人士的。所以，还是我们得自己干来的靠谱些。” “ok。”凯莉犹豫了好一会儿，在周天明那充满期待笑意的目光中，终于是妥协了，“不过你有什么好点子？毕竟，即便你是想卖早餐，看起来最简单的活儿，也是需要一定的计划的。” “我当然有计划。”周天明显得信心十足。 福克斯沉吟一声，坐在餐桌前，望着在沙发上交谈的热火朝天的两人，不由提醒道：“你们想要自食其力是好的。但我还是要再强调一遍，要小心黑帮的人。还有警察…” “放心吧。福克斯先生，我很机警的。”周天明朝他眨了眨眼睛，“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停顿了一下，偏头望向身旁的凯莉，“我望风，你办事。完美搭档。” 福克斯与凯莉相继莞尔。 （本章完） 第七十章 零零碎碎的回忆 往后的两天内，应周天明的要求，凯莉上街替周天明买回了一只活鸡，活生生的，又肥又大的母鸡。趁着福克斯不在的时候，将鸡血全部抽干到碗里，周天明一连足足喝了五碗。 “就跟嗓子都渴的冒烟的时候喝了一大碗清水那样舒服。”周天明望着凯莉，微微一笑。 “你可不是喝了一碗，你是喝了五碗。”凯莉歪着头，定定的看着他，“你嘴边还有些…血。” “希望我没有吓着你。”周天明从沙发前的茶几上取出一张面纸，将唇边的血渍搽干净，“毕竟，进食的时候被人这样观摩，我也是第一次。可能会有些不自然。” “我得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你的脸是挺狰狞的。” “有那么一瞬间？”周天明略带调笑意味的看着她。 “血红色的眼睛，尖牙、还有你面部突起的血管…”凯莉耸了耸肩，“如果要我说的话，还是平时的你来的帅一些。至少平时你面部的血管不会突然的凸起。”她顿了顿，说道：“眼睛也不会变颜色。” “那只是过度充血。”周天明试着做些解释，他想了想，仿若在考虑用什么样的言语最为妥当，“你知道，当一个人过于兴奋的时候，他面部的一些细节会发生变化的。” “是吗？例如什么样的事情？” “噢，那可难说得很。例如做ai的时候。” 凯莉微微蹙眉，有些难以理解的看着他，“所以你吸血时候的感觉像是在做ai？” “显然不是…”周天明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ok。”凯莉像极力做出无所谓的模样耸了耸肩。而后两个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谁都没有再开口。就像电视剧中的演员，极有默契的按着导演的需要，按着原定的剧本，在用心演一出默剧。 凯莉走回厨房，将买来的鸡洗净，去了内脏后，准备用新从超市买来的不锈钢锅炖一锅美味的鸡汤。 周天明靠在沙发上，望着厨房中凯莉的背影。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紊乱，就像一台被设定错了程序的机器，给人一种毫无章法且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而章法这种东西，对于一个人来说，在某种意义上，是极其重要的。它几乎可以说规定着也束缚着一个人的一生。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似乎都要按照一定的章法来。 而现在凯莉似乎有些脱离了这章法。简单来说，即，她现在忙碌的模样，在周天明看来，完全不该是一个普通女孩儿炖一锅鸡汤时所应有的表现。或者说，炖一锅鸡汤，显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艰难与繁忙。 周天明知道她为什么会显得这样手足无措。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有些无奈的伸了个懒腰。但因为脊柱断裂，上本身失去知觉的缘故，他这个懒腰伸的有些勉强。就像在厨房中忙忙碌碌的凯莉一样，他们俩此时此刻所做的动作，似乎都有些不协调。好像他们身体的某个部位的某个零件出了差错。而于周天明来说，这自然是生理上的差错。于凯莉来说，更多的，恐怕是心理上的。 尽管周天明想回避这个问题，但现在，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吓到了她。 那张狰狞的，完全脱离人类范畴的面孔，吓到了她。 他有些意兴阑珊的闭上眼睛，黑暗将他包拢，意识慢慢地陷入了名为记忆的海洋中去。 “你不能奢求每个人都喜欢你，对吧？甚至…有些人还会发自本能但又毫无理由的厌恶你，惧怕你。你说是不是？”依旧是盛夏，街道两旁那嫩绿繁茂的树叶成片成片的映入周天明的眼中。身旁的叫做洛雪的女孩儿，那个与唐蕊 同样相貌，或者说唐蕊与她有着同样相貌的女孩儿，正睁着一双晶莹澄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周天明。 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丝绸t恤，上描绘着极具艺术感的印花。下身是有些大众的牛仔短裤，周天明只要稍微一低头，便可看见她那对男人来说极具诱惑力的白皙纤瘦的大腿。 所以他的目光总是一直游离在街边的景色上，之于洛雪，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喂，喂，我在跟你说话呢！”洛雪对于周天明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有些不满，她拉了拉周天明的胳膊，说道：“是聋了还是怎么的？该不会是因为一大早被我吵醒所以现在精神状态还处于恍惚的状态吧？” “那倒不至于。”周天明说到这儿，故意打了个哈欠，他的目光终于有些聚焦的瞥了眼洛雪，在看到她那短的不能再短的牛仔裤时，又不自禁的移开了目光，“不过，亏你也知道是大清早…”他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手表，现在不过才早上七点。 “我昨晚明明跟你说好的呀。既然知道早起，你就该早点儿睡。” “我的生物钟…有时候是不由我做主的，你知道的。” “那是因为你并不想去做主你的生物钟。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想着即便晚睡一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吧！是这样的心态？” “你真可以去做心理学家。”周天明的目光凝聚在清晨街边的一家包子铺，微微一笑。蒸着包子的面点锅里飘起香喷喷的热气，在夏日阳光的映衬下，竟然透出一股飘渺的意味来。就像古代中那种所谓的仙境所特有的飘渺意味。 “我之前问你话呢！”洛雪不理会周天明口是心非的‘赞扬’，脚下轻轻的踢开街道上一颗细小的石子，说道：“你不能奢求每个人都喜欢你，对吧？甚至…有些人还会发自本能但又毫无理由的厌恶你，惧怕你。”她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以一种独特的，意味难明的口吻。 “你这么漂亮，谁会厌恶你？惧怕你恐怕更是无从提起。” “我跟你说正经的。” “好吧。”周天明沉默少顷，低垂着目光，看着自己那双并不算全新，甚至有些破旧的‘阿迪达斯’板鞋，缓缓说道：“我也说不大清楚，但要求每个人都喜欢你，那恐怕是不大可能的。我是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很难要求其他人都喜欢自己。总有些人，会没来由的讨厌你，甚至还会给你添堵。” “那…如果厌恶你的，惧怕你的是最亲的亲人呢？” “呃…冒昧一下，厌恶或许我还能理解。但惧怕一词从何提起？” “就像看见了一个扫把星。人们对于扫把星，不是既厌恶且憎恶的吗？”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天明那平淡的语气中终于透出了一丝关心的意味，只是这丝关心，他也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它的尺度，尽可能让它听起来就像朋友间的关心那样。 “没什么啦。你先回答我，如果是你最亲的亲人讨厌且惧怕你呢？” “这样的事情…”周天明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在我看来，如果是最亲的亲人，无论怎么样…我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他也不该也不会惧怕或者讨厌自己把？” “那如果有一天，他厌恶你了呢？甚至想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谁？” “你的哥哥。” “…” 周天明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少见的，莫可名状的笑容，“虽然我与我的哥哥关系并不怎么和睦。但…要到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程度，恐怕还是不可能的。” “真好。” “什么？” “我是说，像你们这样的兄弟，真好。即便平时看起来都不太待见对方，但你们彼此心中都知道，在最危难最困难的时刻，你们便会相互扶持。你们知道，无论是你们中的哪一个，总有一个人会在另一个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或许是这样。”周天明觉得洛雪似乎话中有话，但他一时也捉摸不透。他微微偏头，看上去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身旁的洛雪，雪白粉嫩的脖颈，莲藕似的臂膀，白皙纤细的大腿，尽皆映入她的眼帘。 她的双手有些无助似的垂在身体两侧，脚步显得有些乏软。但她依旧面带着微笑，甜美温和的微笑，乌黑的秀发，静心打扮过的发型将她略带稚气的小巧可爱的脸庞衬托的更多了一份成熟感。 “你今天看起来似乎有心事？”周天明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是有一点儿烦心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洛雪倒也不隐瞒，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她目光落在周天明略显担心的脸庞上，微笑说道：“所以才决定一大早把你叫出来散散心。” “真是荣幸之至。” “如果你真的觉得很困的话，现在回去也不要紧。” “不，我是说真的很荣幸。”周天明很是认真的说道：“在你有烦心事的时候，能想到我，我很开心。并且…”周天明顿了顿，不无调侃意味的说道：“我也想改一改我的生物钟了。” “那对于你重新掌控你自己的生物钟，我是功不可没咯！” “居功至伟！” “那可有什么奖励？” “嗯…”周天明想了想，目光极具复杂意味的看着她，“你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呢，肚子正咕咕叫呢！” “正好我知道这儿有一家很不错的包子铺，怎么样？” “你是在邀请一个女孩子陪你吃包子吗？”洛雪好笑的看了眼周天明，“你与其他女孩子出去的时候，该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那可不是。”周天明说，“可不是每个女孩儿都有这个荣幸的。” “什么样的荣幸？与你吃包子？” “与我吃包子。” 洛雪的容貌从自己意识中渐渐淡出，周天明的意识再次被拉回到现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老旧的软皮沙发上。 他眯着睡意还未完全消退的眼睛，周围的环境再熟悉不过。他在福克斯提供的小屋里，自己不知怎么的，竟然迷迷糊糊的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原本在厨房中炖鸡汤的凯莉不知去了哪里。厨房的炉灶上似乎仍在炖着鸡汤，从不锈钢锅那里发出的类似于热水沸腾的声音得以让周天明确认这点。客厅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尝试直起腰来，但并没有成功。周天明不禁有些失落，他本以为在自己补充了那么多的鲜血后，自己的身体总该有些反应才是。但并没有。似乎他身体内的某处出现了一些问题，就像电脑死机了那般，无论自己操纵鼠标与键盘，它也不会有一点反应。 唯一的办法是找到那个重启键。但这个重启键在那里，周天明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 寂静的屋子外传来什么人的交谈声。周天明仔细听取，听出是福克斯与凯莉的声音。 “虽然有些破旧，不过，总算可以凑合着用。我想他不会介意的。”福克斯那始终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周天明的耳中。 钥匙插进锁槽的声音响起，屋门被缓缓打开，“你醒了！”凯莉当先进入屋子，她向周天明打了个招呼。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错误 “你们真的给我弄回了一张轮椅？”周天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凯莉手中提着的那辆看起来有些破旧，就连扶手附近的金属漆都掉了色的小型轮椅，“噢，这个椅子对我来说是不是小了点儿？” “将就着用吧！”凯莉将轮椅放在地上，瞪了他一眼，“福克斯先生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弄来的！” “实际上，也没有多费事。你不用感激我的。”福克斯关上房门，走到餐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个瓷碗，而后提起靠着墙壁的水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少许的喝了一口，“这样至少能方便你行动。即便我和凯莉小姐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自由活动了。况且，这也方便你与凯莉小姐实施你们的卖早点大计，一举多得，不是吗？” “这倒是。”周天明极为坦然的由凯莉扶着，坐上轮椅，他推着轮椅的车轮，前后来回移动了一下，“嗯，还不错。” 凯莉走回厨房，掀开锅盖，看了眼还在炖着的鸡汤，有些欣慰的说道：“今晚可以喝到美美的鸡汤了！” 当晚，如凯莉所说，周天明与福克斯都喝到了极其鲜美可口的鸡汤。而不仅仅是鸡汤，凯莉着实为她们与自己准备了一份极其丰美的菜肴。红烧鲫鱼、清炒莴笋、麻婆豆腐，三样最普通不过的菜肴，让他们两人对于凯莉的厨艺不禁有了新的认识。 “你知道吗？或许我们不该去卖早点，只要你找个稍微有点儿生意的饭店，你一定就是那里的特级大厨！”周天明这样笑着，带着调侃意味的看着凯莉。 “我是有这个打算。”凯莉捧起碗，喝了口鸡汤，“不过，如果我去做大厨的话，你岂不是会无所事事了？”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懒得很，如果可以白吃白住，其实我打心底里也觉得并没有什么…”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是吧？”凯莉白了他一眼，“如果你能有一分钟的正经，我想我们的谈话会变得愉快很多。” “你应该适应，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说话就是这样。”福克斯荚起一块看起来模样鲜美的鲫鱼肉，塞入口中，说道：“我曾经有个朋友的儿子，约莫也是十七八岁，说话的语气与你几乎一模一样。” “我可没有十七八岁…”周天明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有些好奇的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福克斯，诧异的说道：“所以，不但是凯莉这么拿手中国菜，你看起来也很喜欢中国菜？” “当然。我很喜欢中国菜。”福克斯的脸上浮现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他眼角些微露出的皱纹让他看上去更加和善可亲，他推了推架在自己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用一种感慨莫名的语气说道：“中国菜是很合我胃口的。比起那些什么汉堡包，薯条这样的食物来说…” “还有速食罐头。”周天明调侃了一句。 “你不能把速食罐头和我做的菜来比较。”凯莉摇了摇头，有些严肃的看着他，“就好像你不能拿桑塔纳来比较兰博基尼一样。” “都是车嘛！” 凯莉放下筷子，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ok，ok。”周天明竖起双手，表示投降，“就当我没有说过。” “看来你最近总是惹凯莉小姐不开心啊？”福克斯将碗中 的鸡汤喝完，看了眼周天明。 “更年期嘛，你应该适应，处于更年期的女士都是这样的。”周天明朝福克斯眨了眨眼睛，模仿者他之前说自己的话，连那副老气横秋的语气也学得十分的像。 福克斯摇头微笑，凯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双妙目中仿若有炽热的火焰喷薄而出。 一锅鸡汤，三个人只喝了不到三分之一。凯莉与福克斯的饭量看起来都不大，而本应在他们想来最能吃的周天明，似乎他的饭量还要不及福克斯与凯莉。 这点儿让福克斯着实十分惊讶。他再三好意的劝诫周天明要多吃点儿，特别是在他这个还处于发育的年龄。周天明唯唯诺诺，毕竟，他总不能告诉福克斯，他作为一个资深的类似于吸血鬼那样的生物，在某种程度上，对于人类的食物是并不怎么需要的。这样的事情，他觉得福克斯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凯莉收拾吃好的碗筷，将它们放进厨房的水池，极其认真地清洗着。福克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用笔不断地在一张纸上比划着什么。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两三天，凯莉有次好奇的问过福克斯，问他每天晚上在房间里写写画画的做些什么，福克斯只是微笑答道：做一些学术研究。 之于是什么样的学术研究，周天明自然是不知道，他也不感兴趣。他与凯莉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但这座城市，克里姆林的电视节目并不怎么合凯莉与周天明的胃口。或不如说他们根本不懂这里的语言，所以电视上究竟在放些什么，他们也不明白。 “语言是硬伤。”九点半样子，周天明关掉电视机，这样感慨道。 凯莉伸了个懒腰，长时间坐在沙发上让她感到自己的四肢都有些僵硬，她好奇的看了眼福克斯所在的房间，房门紧闭着，从房门的间隙中透出微弱的灯光，“你说福克斯先生是做什么呢？学术研究…这样的东西，是关于什么的？” “也许是研究如何重组断裂成碎片的脊柱，这样的研究。”周天明开玩笑似的说道：“你知道，他算是个医生嘛！” 凯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十分钟。只要十分钟，认真的与我说话，好吗？” “好吧。”周天明耸了耸肩，“如果像卡夫卡所说的那样，福克斯精通很多领域，类似于应用科技这方面…我也一窍不通。他很有可能在做任何一方面的学术研究。你知道，像一些物理学家、数学家这样的，总喜欢做一些纸面上的东西。他们称之为学术研究…” “可真奇怪。”凯莉蹙起眉头，目光仿若透过那紧闭的房门，看见了福克斯那专注的背影。 “什么奇怪？” “福克斯先生啊。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他是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学者，而又像他自己说的，他并没有犯什么罪。那么他为什么要偷渡来这里呢？我是说，何必来这里与我们一样吃这些苦呢？”她停顿了一下，说道：“而且看起来他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嗯，他曾经在这里，这座城市待过一段时间。”周天明说，“他是这么说的。而至于他为何回到这里，窝在贫民区的房间里，我也无从得知其中的原因。不过他好像说过，似乎是因为一些不方便透露的原因吧。” “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不是吗？”周天明对凯莉微微一笑，“我们俩也不知道我们彼此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或者什么样的罪行逃来这里。” 凯莉抿起嘴唇，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要告诉周天明。 “别误会。我并没有像知道的意思。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大可不必告诉我。”周天明说，“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什么样的罪，我们现在是在一起的，不是吗？” “是强奸。”凯莉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 这样的答案倒是让周天明吃了一惊，他企图缓解尴尬气氛似的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和你的弟弟同时强奸…？” “是我弟弟。”凯莉很是严肃的看了眼周天明，“是他强暴了一个女孩儿。就在金陵市的一个小酒吧里。他在那里打工，那天他似乎因为照顾客人喝醉了，他强暴了一个与他一起在那里上班的女孩儿。”凯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而后看着周天明，说道：“如你所说，一个女孩子在那样的场所工作，总是很不安全的。” “所以，并不是你犯了什么罪…” “我只是陪他一起。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独自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也不能让他接下来的二十年或者三十年都在牢里度过。他毕竟，只有十八岁。” “可我没有想到，这趟并不算多么明智的旅程，竟然会葬送了他的性命。或许，一开始我就将他送进牢里，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至少，他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了自己的人生。也许，这就叫天网恢恢吧。”凯莉不无自嘲的一笑。 “那并不是你的错。”周天明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有些羡慕他。羡慕他有你这样的姐姐。” “不要安慰我。”凯莉的嗓音有些干涩，说话的语气在周天明听来有着一种莫名的艰难意味，“像我这样的姐姐，是不称职的。我既没有给他一个安定富足的生活，也没能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到他，我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了人世。” “我并不是安慰你。你照顾了他，而且你确确实实的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生活，虽然并不富足。或者不如说你们俩共同打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安定生活。这是很不简单的事情，我是说，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要在这样一个世界生存下来，谁都知道，这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尽的艰难。” “我很敬佩你，甚至包括你的弟弟。他只是…在不恰当的地点不恰当的时间里犯了一个错误…” “一个可以说毁了他一生的错误？”凯莉语气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沉静美丽的脸庞上之前露出的一丝沉重的悲痛几乎瞬间消散，清澈的眼眸中甚至重新蕴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也许…是有一些错误，尽管你只是不小心犯下的，但那确确实实能够毁了你一生。”周天明沉吟一声，“即便你是再怎么的无意，再怎么的不小心。但这样的错误，是无论如何也犯不得的。” “你犯过这样的错误吗？” “呃…”周天明怔了一下，而后坦然的耸了耸肩，“我虽然没有强暴过女孩儿，但…我所做的事情，远远比这个来的可怕的多。” 凯莉沉默不语。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早餐计划 “所以你看，我现在半身瘫痪了。我想这就是惩罚。但这在某种程度上也不能算作惩罚…因为在我的一生中，比这个来的更沉重的惩罚到处都是。” “例如？” “例如我要一生沉浸在责难与内疚中。例如我这一生只能注视着自己爱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而我自己，还托着一副烂透了的，发着腐臭气味的空壳漫无目的的活着。你永远不知道这样毫无意义的生命何时得以终结。你甚至害怕，如果永远没有终结的时候，那该怎么办？可你又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结果自己，因为在你的手亲自插入自己胸膛，要掏出自己心脏的那一刻，你竟开始不可救药的畏惧起死亡来。” “这么着，想死，可又怕死。好像陷入一个无尽的深渊中。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在深渊中挣扎，但你挣扎的越厉害，就陷得越深。最后，你自然而然的机会放弃挣扎了。” “生命有开始，就定有终结。”凯莉沉吟一声，用一种寓言似的口吻说道：“而有开始，就会有希望。” “这是我从一本书看来的。”她望着周天明，笑了起来，“送给你。与君共勉咯！” “谢谢。”周天明几乎是要将凯莉说的话用刻刀刻进心里一般，“有开始，就会有希望。”他在心中默念着这样的句子，仿若又想起了在很久之前的那个夏天，一个与凯莉同样美丽的女孩儿对他说的那句话，“但我的一生，是抗争的一生。” “但我的一生，是抗争的一生。”周天明闭上眼睛，小声呢喃着，“可即便是像我这样的人，都在抗争着。你却一早放弃了…” “什么？”凯莉有些没听清楚他的小声嘀咕，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谁一早放弃了？” “没什么。一个，过去的朋友。” “让我猜猜，是个女孩子？” 周天明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是那个，叫洛雪的女孩儿？” “不如我们换个话题。” “抱歉…”凯莉似乎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不经意间触动了周天明内心中最不愿提及的事情，脸上露出一丝歉疚之意，“不要介意，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没什么。好奇心害死猫嘛！”周天明说，“我的事情并不像一些人一样，有着什么一段所谓的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过，你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说给你听。不过，今天可没什么心情。” “那就等你有心情吧！”凯莉脸上露出一抹可人的笑容，“我这个人，总是很有耐心的。” “嗯…”周天明沉吟着点了点头，说道：“话说回来，今天我的确是吓到你了吧？” “你知道，就是我喝下那些血的时候…” “如果要说实话的话，当时是有一点儿。”凯莉抬起右手，将垂在右耳边的微卷金发尽数撩向颈后，而后用发卡将它们束在一起，“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开始就说过了，我这个人，很能适应环境的。” 周天明侧头，望着她近乎完美的侧面，透出一种欣赏的眼神，“抱歉，你本不用经受这些。你知道，不用看着一个怪人在你面前大为享受的享用鲜血。不用与一个怪人朝夕相处，担惊受怕的，毕竟你不知道哪一天他的血瘾发作起来对自己造成什么样可怕的伤害…这一切，你都不用经受的。” “事实上，我不担心你所说的。”凯莉转过头来，碧绿色的眼眸凝视着周天明，她的眸子在屋子亮白的灯光映照下，煜煜生辉，“我只是还没有适应罢了。而你所说的什么血瘾发作，伤害到我，我根本不担心。”凯莉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周天明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周天明感受着凯莉温润的手心，深吸了口气，他逃避似的移开与凯莉相视的目光，佯装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那种毫无缘由且不可撼动的信任？” “我信任你。”凯莉说，“但并非毫无缘由。”她顿了顿，说道：“我相信在我们素不相识，即便自己半身瘫痪，遭受着常人所难以承受的苦难，却仍然无法坐视我与我的弟弟任人欺负的那个你。而这可不能说是毫无缘由的。” “我也只不过说了一句‘总得有什么人出来做点什么’，类似于这样的废话，对当时你们的情况可没有丝毫帮助。” “在我听来，那可不是废话。那是…我听过的，最令我感动的一 句话。” “有些夸张了。” “并非这样。”凯莉望着周天明有些躲避的眼睛，说道：“如果你经历过我的生活，经历过那种在最需要人帮助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的窘迫困境的话，或许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对你在船舱中的那一句话如此的在意了。” “嗯…一句话换来一个美丽的女孩儿可以天天烧好吃的菜，煲好喝的鸡汤，这个买卖倒是很划算。” “说的我要以身相许似的。” “你不要吗？” “你要吗？” “呃…”周天明微耸肩膀，“我还太年轻了，结婚这个事情，暂时还没有打算。”他微笑着，将这个问题搪塞了过去。 对于他委婉的拒绝，凯莉依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失落。她就像真的是在与周天明开玩笑一样，对于周天明搬出所谓‘自己太年轻’的滑稽理由，也只一笑了之。 “话说回来，卖早餐的事情，你有认真思考吗？”凯莉歪着脑袋，看着周天明，“你所谓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当然有在思考。”周天明对她神秘一笑，“卖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们总得准备点什么…” “那是当然！”周天明掰着自己手指，一根一根数数似的说道：“面粉、清水、蒸笼、还有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类似于小推车那样的东西…” “小推车？” “就是一般街边卖早餐都会用的那种推车。你知道，这样方便我们出摊和收摊。”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 “呃…没有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吗？”周天明说，“我的绝顶计划配上你那堪称一绝的手艺，养活我们自己是绝对没问题的！” “希望你这是自信，而不是自大…”凯莉摇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往后的一个星期中，周天明确实开始很有自信的实行他们的‘早餐’大计。他从福克斯那儿借来了一些克里姆林币，也即是这里的货币。具体要换算成英镑或者人民币是多少钱，周天明也不是很清楚。但总之他与凯莉细心地将这些钱的数目记下来，打算在不久的以后就还给福克斯。 用这笔钱周天明如愿以偿的买到了一辆类似专门早餐用的推车。而后凯莉从超级市场打量买进面粉。至于清水，家里就有，那倒没有什么。 “将水和面粉匀在一起，然后这样揉cuo…”周天明坐在轮椅上，在厨房的水池边，教学似的揉弄着手中的面粉团，“你看，就像这样，将它们揉成团…”他举着手中的样本，对身旁的凯莉微微一笑。 “你该不会…是想卖馒头？”凯莉试探性的，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语气向周天明问道。 “我要做的可比馒头来的复杂的多。” 凯莉松了口气。 “我要做的，是包子！” “…” 凯莉咽了口口水，差点没有让周天明的话呛着，“做包子？…这就是你自信满满的计划？” “别一副这样的表情嘛！”周天明和着面粉，一本正经的说道：“想想看嘛，早晨起来有热乎乎的包子吃，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这就是幸福的事情？”凯莉眼中蕴着莫名笑意，“你对于‘幸福’的定义似乎过于简单。” “因为幸福本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周天明耸了耸肩，他沾着清水与面粉的双手微微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痒的鼻尖，说道：“不知道谁说过，幸福本来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虽然我并不这么认同，也不知道所谓的‘幸福’应该怎样去定义，但你知道，这种类似于有些官方的看起来很美好的话，拿出来说一说是没有关系的。” “我还以为你真的发自心底觉得幸福很简单呢。”凯莉走到他身边，抓起一小搓面粉，掺和了水之后，学着他的动作开始揉cuo起来，“做包子，我倒是没有试过。不过想来，该是就那么回事儿吧？” “嗯，就那么回事儿。”周天明说。 制作包子的过程总的来说还算顺利，但由于材料有限，所以三天内，周天明与凯莉也不过做了六十几个包子。加上里面的馅料，肉馅的、豆沙馅等等…看似卖包子一件轻松的事情，着实也花了二人不少的时间与精力。 第四天清早，凯莉与周天明像两台设定好的脑中，于清晨五点的时候，同时起床。因为屋子里有两间卧室，所以周天明与福克斯住 在一间。福克斯对于周天明一早起来喊自己将他扶上轮椅的这种举动表示有些无奈，“你就不能让凯莉小姐进来扶你一下吗？”福克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已经穿戴整齐的周天明扶上轮椅。 “嗯，我这不是怕不方便嘛。”周天明笑着解释道。 “噢，我都忘记了。你们俩是善男信女。”福克斯打趣儿了一句，目送着周天明与凯莉出门，“路上小心！”他对二人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而后又回到**，继续完成自己被周天明中途打断的睡眠。 “幸好福克斯先生在这儿住的是一楼，不然的话，我要怎么带着你下楼？”凯莉出了门，一边推着盛放包子蒸笼的推车，一边不无庆幸的感慨道。 周天明没有说话，只是一笑置之。他推着车轮，随着凯莉缓缓前行。清晨街道的空气中透出一种凉飕飕的意味。虽然在克里姆林来说这儿是夏天，但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的凯莉还是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街边排列着一辆辆废弃不用的老旧汽车，几只流浪猫在车顶上窜来窜去，时不时‘喵啊，喵啊’的对着周天明与凯莉欢叫着，那声音仿若是它们作为这儿的常年主人，在欢迎他们这两个新来的可怜人。 沿着狭窄的街道继续前行，逐渐靠近有小饭馆与小店铺这样的地方。几家规模小的甚至不可称其为小饭馆的门面前，横七竖八的睡着几个男子。他们大多数是衣着破旧，头发脏乱，且皮肤上总是沾着一些不知名的漆黑尘埃。就像被黑色油漆染过了肤色一样。 周天明的目光落在这些人的身上，发现他们蜷缩成一团，就地而睡，就睡在这为数不多的几家餐馆的门前。在这些人中，他有些诧异的发现了几个小孩子的身影。这些小孩子依偎在大人的怀里，衣衫多是破烂不整，便是连一双完整的鞋子也没有一双。大多数赤着脚，少数的人穿着一只鞋或是两只颜色款式完全不同的鞋。让人想到那该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就在这里吧。”走到靠近饭馆的巷口附近，凯莉忽而停下脚步，她的目光不经意的飘向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身上，“就在这儿吧。再往前也没什么好地方了。” 周天明没有说话。他默默地将蒸笼放在简易的火炉上，为火炉点上火，过不一会儿，推车的蒸笼上，开始冒出热腾腾的白气来。 “香喷喷的包子！”周天明对凯莉笑着说道。 凯莉吹了口飘到自己面前热气，说道：“确实香喷喷的，我肚子都饿了。” “毕竟你早晨没有吃东西嘛！”周天明打开蒸笼，扑面的热气几乎让他有些睁不开眼，“怎么样？豆沙馅，还是肉馅，还是菜馅儿！” 凯莉有些被逗乐似的笑了起来，“你不吃自己即将卖的东西！这是有亏成本的事情！” “哪里的话！”周天明不由分说的递给凯莉一个热乎乎的大包子，由于刚出炉，有些烫手，凯莉几乎拿掉了，“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再说每天吃两个，也不算亏什么成本。” “一看你就是从没做过这种自力更生的生意，对吧？” “嗯，我这不正在学习。” “所以咯，你是不知道这行的辛苦的。我们辛辛苦苦做好的包子，还没卖出去一个，怎么就先进入自己的嘴巴里了呢？这是不应该的。”凯莉说着，就要包子放回蒸笼里。 “凯莉。”周天明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我是说认真的。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而且…恕我冒昧，依我观看，你的身材应该还有进一步发育的可能…当然，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况且，你每天吃两个，我以后每天就多做两个呗。多简单的事情！”周天明将她的手推了回去，“再说，你要是病倒了，我一个人可不能出门来卖包子。” 凯莉犹豫了一下，终于妥协似的点了点头。她轻轻咬了口包子，皮薄馅嫩，口中肉香满溢，周天明分明从她眼中看见了一抹类似于惊叹的眼神。 “怎么样？还不错吧？” “嗯…我自己都有些被我自己的手艺折服了！”凯莉这样感慨道。 “不是王婆卖瓜，自吹自擂吧？” “什么话！你自己尝一个！” “不怕我有亏成本？” “是你先说身体最要紧的。” 周天明耸肩一笑，他从蒸笼中取出一个看上去白白胖胖的包子，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之后，不无赞赏的说道：“非常棒！”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争吵 “你看，我们又能卖包子，还能用它来补充自己生活的最基本需要，一举两得嘛！”周天明不由为自己的英明想法感到得意起来，“比你去什么夜总会工作可靠谱的多了！” “是这样吗？那我该是不是好好…”凯莉的话说到一半，忽而听到一个有些嘶哑，有些低迷，带着几分萧瑟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这卖的是什么？” 两人循声看去，眼前站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且杂乱，皮肤黝黑的老人。老人眼角与额头的皱纹仿若堆叠在一起，其上的深刻纹路清晰可见。 周天明与凯莉相望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抹像清水一样平淡的疑惑。这老人说的语言，他们俩都没有听懂。 “english?”周天明对老人微微一笑，示意他是否可以说英语。 “这里面，卖的是什么？”老人犹豫了一下，指着推车上冒着热气的蒸笼，嘶哑的嗓音中蹦出几个不太流利的单词，但周天明还是勉强听懂了。 他不禁有些诧异，类似于这样一个像是流浪汉的老人，竟然也可以说几句英语。“看来英语的普及真是难以想象的，即便是在末日后。”他心中这样颇具嘲讽意味的废话了一句，而后带着和善笑意看向老人，“在东方，人们将之称为包子。”周天明说话的时候，一顿一顿，似乎是将一句话里的单词完全间隔开来，以此让老人完全听明白他的话。 “包子？”老人看起来仍然有些疑惑不解，但他的饥饿感显然大于他的疑惑，“来两个。”他看了眼一旁凯莉手中抓着的名为‘包子’的事物，从怀中掏出一张有些皱巴巴的钞票，递给了周天明。 周天明笑着接过钞票，为老人找了零钱。凯莉从蒸笼中取出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装入之前准备好的塑料袋中，“谢谢光临！”她对老人展颜一笑，笑容大方热情。 老人接过塑料袋，沉默着对凯莉点了点头，继而转身，拖着缓慢的步伐，渐渐的走到他们对面的小饭店前，和着有些脏乱的衣服坐了下来。 “怎么样？第一笔生意？”周天明的脸上挂着一抹调侃意味，“感觉还不错吧？” “嗯。”凯莉看起来并没有他这么开心，她的目光一直凝聚在远去的老人 身上。 “怎么了？”周天明顺着她的眼光望去，那个买了两个包子的老人正坐在对面的小饭店前，将新买的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分别发给了自己身旁刚刚睡醒的两个小孩子。 小孩子坐在街边，接过看起来十分可口美味的包子，张大嘴巴，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由于有些过于的迫不及待，两个小孩子在咬了一口皮薄馅多的包子后，几乎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他们被热乎乎的，新出炉的包子烫到了嘴巴。 老人有些宠溺意味的望着两个被包子烫到了嘴巴的小孩儿，他的眼角挤出一丝慈祥的笑意。那抹慈祥的笑意，周天明也曾经清清楚楚的见过，那是有一年他随家人过年回爷爷家的时候，当爷爷望着自己与哥哥嬉戏玩耍的时候，脸上露出的，也是这种笑容。 “天伦之乐，这大概就是？”周天明微微耸肩，依旧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语气。 凯莉没有说话，从她美丽的面庞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她只是沉默着，目光凝聚在那个老人与两个孩童身上，久久方才移开。 这天，他们俩的生意出奇的好。尽管是第一次出来摆摊，但其收到的效果远远超乎了周天明与凯莉的想象。似乎在老人将那两个包子给了两个孩童后，包子的味道得到了孩子极大的肯定。这么一来，他们身旁的一些类似于流浪汉模样的人也都争先恐后的来买周天明的包子。 当然，并不是每个流浪汉都有钱的。总会有些人前来央求凯莉与周天明施舍一点儿。通常这个时候，凯莉都不会怎么拒绝他们，只是将一两个包子替他们包装好，然后微笑着递给他们。他们卖的包子价格并不昂贵，甚至低廉的有些过分。而这一带的贫民区，并没有什么人会特别的前来卖早餐。毕竟，谁都知道，从这些流浪汉身上是榨取不到什么油水的。这么一来，周天明与凯莉卖的口味独特的包子，就成了这一带大部分流浪汉们与穷苦人士的唯一选择。 临近早上九点半的时候，周天明与凯莉不得不收摊了。倒不是他们觉得有多么辛苦，而是今早准备的包子几乎全部售罄。他们已经卖无可卖，除了收摊走人外，别无选择。 “所以，你们今天的收获还是不错的？”吃晚饭的时候，福克 斯听着凯莉述说了今天第一天的战绩，不由微笑着说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那可也不能这么说。”周天明尝了口凯莉烹饪的意大利肉酱面，说道：“毕竟，还是有一部分的包子是免费送出去的。” “送出去的？”福克斯喝了口蔬菜汤，疑惑的看了眼周天明，“是送给附近的流浪给么？” “那句话怎么说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我喜欢你的幽默。”周天明微微一笑，“但实际上，是送给了街边的那些可怜的流浪汉们。” “噢。”福克斯恍然，他吃着与周天明一样的意大利肉酱面，细嚼慢咽之后，方才缓缓说道：“这样也不错。能多帮助一些人的时候，便多帮助一些人。” “是这样的。”凯莉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话说，为什么今天想起来弄意大利面？”周天明说，“我还以为你只有中国菜很拿手。” “那可不是。在厨艺方面，我无所不精。”凯莉颇为自豪的说道：“味道还算不错？” “何止不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意大利面。”周天明笑着说道。 他停顿了一下，端起放在自己身旁的水杯，喝了口水，说道：“不过，关于将包子免费赠送的问题，我还是有些想说的。”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用怎样的话语来说才最为妥当，“那些流浪汉…那些奢求食物的人，一旦你免费给了他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后就会有第三次、次四次、第五次…我固然是想做好事，但我们也不能不计成本的去帮助他们，不是吗？” “是这样。”凯莉点了点头，“但福克斯先生说的不错，能帮助一些人的时候，还是多帮助一点的好。” “我不认为现在的我们有多少本事去帮助别人。或者说有多大的能力去救济这一带的流浪汉与乞丐们。你知道，要解决一整个贫民区的乞丐的温饱，可不在我们事先的计划内。”周天明淡淡的说道。 “你干嘛变得这么刻薄？”凯莉将筷子搁在盛着意大利面条的瓷盘上，有些不解的望了眼周天明，“我不过是今天免费给了他们一些包子而已，何至于说得好像他们就会盯着我们一样？”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萤火 “你干嘛变得这么刻薄？”凯莉将筷子搁在盛着意大利面条的瓷盘上，有些不解的望了眼周天明，“我不过是今天免费给了他们一些包子而已，何至于说得好像他们就会盯着我们一样？”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我不赞同你的观点。”凯莉说，“你看，即便是我们能卖包子，也是依靠福克斯先生的帮助。如果人与人之间完全不闻不问，那么我们俩也许早就冻死或者饿死街头了。” “你实际上是想说我？”周天明微微一笑，“如果没有福克斯，我恐怕现在与那些乞丐们一样睡在街头，甚至我无法像他们一样直立行走，只能在地上爬行。当然，坐轮椅什么的，自然是谈不上了。” “我认为这样的谈话是毫无意义的。”凯莉摇了摇头，语气中透出一些不悦，“毕竟，你现在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 “如果你是那种只能够得到别人帮助，而不能甚至哪怕不愿出一点力帮助别人的人，那么你太让我失望了。”凯莉说罢，站起身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被她“砰”的一声不轻不重的关了起来。 餐桌上，福克斯与周天明相视一眼，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亲和的笑意，“看来凯莉小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更年期嘛，你知道的。”周天明靠着轮椅，伸了个懒腰，用无所谓的口气说道。 “何必故意惹她生气呢？实际上，帮不帮助那些乞丐，或者说这样的帮助会不会让你们亏本，你都是不在意的吧？”福克斯取出放在餐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凯莉小姐有这份善心，毕竟是好事。” “问题就在这里。”周天明说道：“所谓的‘善心’，这样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听来很是刺耳。” “所以你只是看不惯那种别人做好事帮助别人，而自己又没有能力帮助别人的人？” “或许是这样。” “我们都知道你并不是那样的人。” “那可难说得紧。毕竟，福克斯先生，你对我知之甚少。” “说的是。不过，我之前也 说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内心深处富有某种伟大的正义感的人。” “伟大的正义感。”周天明摇头失笑，“在我听来，就好像猫会和老鼠做朋友一样荒唐。” “也许，收起你那看似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你会更容易的发现和面对你内心中的这种正义感。也许，你的那种正义感，只是被什么东西给蒙蔽了，只是因为什么东西让你无法直面它。以至于在你看到这座城市有那么多受苦受难的人的时候，你会本能的难以接受这一现状。可在凯莉小姐做出一些实际行动去帮助这些人的时候，你又会觉得浑身不舒坦。这种矛盾存在的原因，也许只是因为你无法直视你心中的那种正义感。” “你只是把它当做垃圾一样埋藏在自己心中的垃圾场里，可你知道，无论你怎么装的若无其事与漠不关心。这种正义感你都无法将它消除。” “好吧，你不去做心理学家，真是可惜了。”周天明沉默少顷，调笑似的看了眼福克斯。 “事实上，我在心理学方面也有一些研究。” “全能选手，是吧？” 福克斯淡然一笑，他欠起身子，收拾起餐桌上吃剩的碗筷，“有一天，如果有一天，当你能直面你心中那种正义感的时候，你将会成为一个远远超乎你自己所想象的人。” “那么，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 这天晚上，凯莉再没有与周天明说一句话。 周天明与福克斯背对着背，他躺在**，身后的福克斯想必已然睡去。他的目光透过房间里的天窗向天空望去，略微残缺的一轮苍白的月亮浮现在眼前，它的周遭点缀着几颗繁星，但星星也好，月亮也好，此刻在周天明的眼中，都显得有些黯淡。 在他的记忆中，许许多多的事物都是很黯淡的。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黯淡的呢？他无从想起。甚至连那火红的，光芒刺眼的太阳，在他看来，也是很黯淡的。 他忽而有些开始怀念起来，怀念曾经在夏夜中见到的萤火虫。那是夏夜的一条小溪边，具体是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 ，身旁有什么样的人，他已经全然记不起来了。他只记得耳畔传来小溪汩汩的流水声，溪边的水草很是茂密，夜色很深，深的人几乎连脚下都不易看清。 小溪的河面上方，交织着多达数百只的萤火虫。它们周身散发出的萤火好似正在燃烧中的火影一样辉印着水面。 有什么人在耳畔低声嬉笑，但声音已经无从分辨，就连那个人，也有些想不起来。 只有萤火虫。无数的萤火虫，在夏日的夜幕中拖曳着鲜明璀璨的流光。这些流光仿若汇聚成一条滚滚而来的河流，汇入周天明的眼中，在他的眼瞳中汇聚出一抹不可思议的图案。 他赤着脚，裤脚卷到膝盖，呆呆的站在河边，目光有些痴迷的望着这无数的萤火虫。那是他见过的，最为绚烂夺目的光芒。与这抹光芒想比，世间的一切，似乎确确实实变得黯淡起来。 周天明合上眼帘，许久的沉静在记忆的暗影中。耳畔隐隐传来不甚真实，有些飘渺的风声。周天明忽而睁开眼来，他的眼前，仿若出现了一只萤火虫。一只微不足道，浅淡的身子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萤火虫。 周天明久久凝视着这只萤火虫，好长的一段时间，他与萤火虫谁都一动未动。屋外被夏夜微风吹得莎莎作响的梧桐树叶声，蝉鸣声、鸟的浅吟低语，都清清楚楚的传入耳中。 萤火虫一摇一晃的在空中飞舞开来，它的身子看上去有些沉重，飞舞的动作也全然没有那种轻盈之感。它在空中不知疲倦，却又看似极其疲惫的曳着一圈圈的光环，似乎要挽回失去的时光。 这一圈圈的光环仿若一圈圈的枷锁，将他的心牢牢禁锢。将他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紧紧地圈禁起来。 萤火虫消失后，那光的轨迹仍旧清晰的印在周天明的脑海中。那微弱的，浅浅的光芒，仿若一个迷失了方向的灵魂，在厚重的漆黑夜幕下往来彷徨。 周天明几次伸出手，仿若要触摸到近在咫尺的那抹光芒。但那抹光芒极为礼貌且恭谨的与他指尖保持着一段看似近在咫尺，实际上却遥不可及的距离。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冷战中的凶案 这样周天明与凯莉的贩卖包子生涯足足过了有半个月。期间总的来说是相安无事的。盈利固然是有一点儿，但并不算多。毕竟凯莉还有分出一部分的包子帮助那些无家可归，又饱受极饿的乞丐与流浪汉们。尽管周天明没有再对凯莉的这一举动说什么，但凯莉在这半个月里几乎都再没有与周天明说什么话。除了日常的一些必要的问候外，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 按照福克斯的说法，凯莉小姐还在气头上。 星期天的早晨，周天明与凯莉一如既往的出摊。 今天的生意经较之前几天有些萧条，或者说今天根本没什么生意上门。从五点一直到八点半，都没有什么人。 周天明本想趁此机会与凯莉搭搭话，可惜的是无论周天明如何企图引凯莉说话，凯莉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间或从鼻子里蹦出一个“嗯”，“哦”之类的字眼。这着实让周天明有些无奈。 “你该不会准备一辈子都不与我说话吧？”周天明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凯莉，“虽然你生我的气，但是我已经道歉过了。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总是不说话，容易憋出病来的。” 凯莉回之以极其冷淡的一瞥。 周天明无奈的耸了耸肩，他现在真的有些摸不清这位美女的心思，不过是饭桌上的一次不算争吵的争吵，竟让她足足半个月不与自己说一句话。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走吧，今天应该不会有生意了。”又过了半个小时，周天明看了看对面街道上三三两两蜷缩着身子还在打盹的流浪汉，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些人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来买包子。 他与凯莉收摊的时候，从小饭店对面的街角处，走来两个穿着黑色敞怀背心，有着类似于朋克的发型，头发染成褐色的白人青年男子。 周天明朝他们望了一眼，便隐约猜到了什么，他用调笑似的口吻也不知是对凯莉说，还是自言自语，“不会真的有人来收包子铺的保护费吧…” “美女，新来的？”其中一名个子有些矮小的青年男子口中说着英语，走到包子铺前，他的目光忽略掉周天明，只凝视在凯莉那张美丽的脸庞上。 “交个朋友呗！”矮个青年伸出自己看起来粗壮有力的手臂，就往凯莉娇嫩白皙的小手摸去。 凯莉漫不经心的避开了他这有些轻薄的动作，她低垂着头，尽量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怒火，她并不想惹麻烦。 “别害羞。你知道，这一带的人都认识我们的。你可以叫我乔伊，至于他…”叫做乔伊的矮个青年看了眼自己身旁的比自己要出一个个头儿的青年，笑着说道：“他叫杰瑞。我们在这儿有很多朋友，宝贝儿，跟我们做朋友不会吃亏的。”不得不承认，他的英语说得很是正宗。 “嗯…虽然不想打扰两位。乔伊与杰瑞，是吧？两位，这位美女比较怕生，你们得理解。”周天明在凯莉只是垂头不说话的时候，适当的出面，替凯莉缓解了这令人比较尴尬且愤怒的局面。 “谁在跟你说话？坐着轮椅的小可怜？”杰瑞的脾气似乎较之于个头矮小的乔伊来显得有些暴躁，他狠狠地瞪了眼周天明，用同样正宗的英语说道：“你想必是新来这里吧？啊？不太了解这里的规矩啊？” “我很乐意请你为我讲解一下。”周天明不理会他那盛气凌人的态度，只是微笑着。 “这片地方是乌塞尔老大的，你想要在这里做生意？那么就得表现出一点尊敬来。” “什么样的尊敬？” “直观的，可以看得见得尊敬。”杰瑞抱着双臂，俯视着周天明，他认为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接下来就要看周天明表现出的尊敬了。 “实际上，你知道，类似于我们这样的小摊子，维持生存已经很艰难了。”周天明故作为难的耸肩说道：“我们可没有多余的来孝敬诸位。” “噢，你最好是在跟我开玩笑。”杰瑞将手轻轻搭在周天明的肩膀上，“因为如果老大知道有人在这里，在他的地盘上，破坏他的规矩。那么后果…会很严重的。” “我看起来像是在看玩笑嘛？”周天明好笑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杂技团表演的猴子，“我是不知道你们老大生气会有什么后果，但你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气通常也不太好，最讨厌别人随便碰我…” “噢，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杰瑞与乔伊相继发笑，他们似乎觉得眼前这个残疾人简直有些愚蠢。 “实际上，是你们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而接下来，你们要听清楚我的话。”周天明凝视着杰瑞与乔伊的眼睛，说道：“你们已经来过这里，收过了保护费。你们会将你们自己的钱交给你们那什么老大，然后，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也永远别让我见到你们。” 两个人呆呆的听着他的话，眼眸中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周天明微微一笑，对于自己这还仅存的一点能力显然还算 满意，“现在，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等等…”周天明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由得追问了一句，“今天没有生意，是因为你们俩的缘故吗？” 两个人仿若木偶似的，被细线拉扯着点了点头。 “嗯…那我想，或许你们应该补偿我们今天的损失…” 当周天明拿着这两个黑帮混混身上的钱包回去的时候，他很是兴奋地吹了个口哨，“这可比我们四天赚的还要多。想不到现在黑社会也这么有前途。” “所以呢？你用你那种莫名其妙的能力夺走别人的钱，还很开心？”凯莉将推车放在一楼的楼梯道的拐角后，走到家门前，取出钥匙，打开了屋门的同时冷冷的回了他一句。 “别这样说嘛。”周天明推着轮椅进入屋子，屋子中不见福克斯的身影，空气中飘着一种莫名的香味，“毕竟，这些人的钱，也算是不义之财吧？” “所以你拿的心安理得？”凯莉从冰箱中取出一小盒牛奶，就着微微打开的盒口小心翼翼的喝着。 “你又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充满正义感了？”周天明好奇的望了她一眼，“还是…”他眯起眼睛，颇有深意的说道：“你是在故意挑我刺，但实际上你对我的举动也表示赞同？” “…” 凯莉不动声色的喝着牛奶，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有些漫无目的的不断调换着频道。 “看来我猜对了…”周天明毫不避讳的推动轮椅到电视机前，将整个电视机屏幕挡住。凯莉歪着脑袋，有些无奈的看着他，“ok。我承认，今天你应付那两个恶棍的方式确实挺令我开心的。但这不代表…” “不代表你不生我的气了？”周天明抢着将她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凯莉耸了耸肩，似乎在说：就是那样。 “好吧，我承认…”周天明说，“那天我是有一点儿的偏激。如果你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话…” “等你真的意识到你的错误后，我们再谈一谈也不迟。”凯莉说道。 “我现在就真切的意识到我的错误了。” “是吗？那么你倒说说看，哪里错了？”凯莉那清亮的眸子给周天明一种不可逼视的感觉。仿若从那双眸子中，他感到了一种威慑力。 威慑力这样的词或许在他这么一个拥有血族灵能体质的人听来比较滑稽。毕竟，没有任何一个普通的人类可以威慑像他这样的存在。但现在，周天明却莫名其妙的，从凯莉那双很是美丽的眼眸中感觉到了这样一种东西。 “呃…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么恐怕我不该阻止你帮助别人。嗯，这算是一个错误，是吧？” 凯莉摇了摇头，她摇晃着脑袋的频率让周天明从中读出了一些意味难明的东西。例如：无奈、失望。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生气的原因是在于，当你与我讨论那些人，那些你口中的乞丐与流浪汉的时候，我从你口中听出了一种不屑。就像在谈论一群地底的老鼠那样的感觉。” “我并没有…”周天明企图辩解，他或许确确实实是没有那样的意思，但他意识到，也许是自己那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语气，让凯莉误会了。 “ok。也许你真的没有那样的意思。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口气和态度？我是说，如果你总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那么别人潜意识里就会认为你是一个对什么都不在乎，任何人对你来说都是可有可无存在的那种人。” “我说过了，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一百年的时间，也足够你改变的吗？”凯莉直视着周天明的眼睛，“难道就因为你比别人多活了一百年，或者说你拥有别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你就可以这样轻视别人，否定别人的生存价值？你之前，口中说的那些来乞求食物的乞丐也好，流浪汉也罢，我，和我死去的弟弟，都做过与他们同样的事情。” “我们也曾经流落街头，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我们三四天没有吃东西。我们只是饿坏了，迫不得已的，我们才会像乞丐一样向别人乞求食物。但那只是暂时的，我们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候，就会靠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我们绝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变本加厉，得寸进尺的再要求别人再给予什么。” “我并没有那样说…”周天明意识到凯莉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也许是自己无意间说了什么让她觉得很难接受的话。但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起来。 “那些流浪汉…那些奢求食物的人，一旦你免费给了他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后就会有第三次、次四次、第五次…”凯莉试着模仿周天明当时的口吻，那种有些讥笑，有些轻蔑的口吻。她看着周天明，说道：“这是你的原话吧？” 周天明沉默不语。 他隐约觉得自己在完全不知情且无心的情况下犯了一个重要的错误。这个错 误深深的刺痛了凯莉的心，也让凯莉因此对自己产生了误解。他斟酌着言语，试图辩解。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似乎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而他内心中还有一个令人不悦的声音在叫嚣着：‘干嘛去跟这个女人解释这么多？我是说，你与她不过认识多久？嗯？一个月？两个月？得了吧，她是你的什么人？在你这漫长的人生中，难道你还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吗？她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与你何干？’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仿若潮水一般要将自己的身体淹没。他感到自己的身躯有些凝滞，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狭窄的屋子里，更是给他一种难以喘息的压抑与沉闷。 “我出去透点空气。”周天明推着轮椅，推开门，而后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凯莉仿若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沙发上，她双手掩盖着自己的脸庞，好像刚才与周天明说的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她无声地躺在老旧的沙发上，屋子里寂静的有些吓人。除却墙壁上时钟的秒针发出的‘滴答’声响外，其他的声音，好像归入虚无之中去了。 第五十章妮娜.凯尔 周天明走在有些清冷的街道。噢，不能说是走，准确来说是他推着轮椅让自己移动在有些清冷的街道。 时近中午，太阳嚣张的有些过分。火辣辣的阳光照在周天明那略显苍白的肌肤上，给他带来难以言喻的刺痛感。他讨厌这种有些霸道的阳光，但相比起屋子里那种压抑的气氛，他宁肯出来承受阳光的‘洗礼’。 空气中混杂着垃圾堆里散发的臭气、流浪汉们身上的体臭、以及猫粪、狗粪等这样一系列难闻的味道。这让周天明不禁有些怀念起金陵市的空气来了，那里的空气，总是夹杂着一种青草的芬芳，间或还会有那种好闻的泥土气息。而这里，这个看起来铜墙铁壁的金属大森林里，只有一种浓浓的腐烂气息。 这样的气息周天明并不陌生。在很多地方他都感受过。昏暗的巷口、喧闹的酒吧、虚伪的医疗结构…这些地方，无一不充斥着这种气息。 街道旁的墙壁上有着什么人用喷漆绘制的涂鸦。涂鸦的图案自然是完全看不懂，颜色也是五颜六色，各不相同。这种极具颓废气息的文化用在这样一个满是腐烂气息的贫民窟里，实在是相得益彰。 周天明在这儿着实逛了好久。一条街走到尽头，便转去另一条街。对这儿的地形他不算太熟悉，但幸好一些路边都有类似于指路的标牌，所以要迷路那倒不至于。 这儿虽然是贫民区，但其实占地面积还是很大的。至少有克里姆林的三分之一。并且这里的小商店，小商铺零零总总。卖着廉价汽水、香烟、零食的杂货店。挂着‘性保健’字样木牌的昏暗的小商店，以及一些大部分穷人选择的廉价小饭馆。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周天明不禁有些好奇起来，在这样的地方，商业设施既然还可以有所生还的余地，这实在是很令人费解的一件事情。 不过，如果细想起来，便也不觉得那么费解了。毕竟，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消费。即便是再穷的穷人，他也有必须为之消费的东西。 转过第三个街头的时候，周天明发现在一个小巷子的入口处，围着许许多多的人。他推着轮椅挤入人群，看见了被人群围着指指点点，处于议论中心的三具死尸。 其实在还没有亲眼见到这三具尸体的时候，他就隐约的猜到了什么。毕竟，他那特殊的体质让他对于血腥气味特别的敏感。 周天明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三具死尸，这三具尸体中的其中两具都是穿着差不多同一色的服装。黑色的，敞怀的背心或是夹克。这种服装，与之前向周天明收保护费的杰瑞和乔伊那两人所穿的衣服十分相似。三个人的死因也很好分辨，其中两人是被人一枪在头上开了个窟窿。鲜血在他们的身下凝固成一种特有的形状，脑浆溅蹦的四处都是，人群中有几个年轻女子看到了这样的画面，急忙捂着嘴巴，匆匆地跑离了人群。而另外一人，却是心脏部位挨了一枪，鲜血染红了半个胸口，从他还睁着的惊惧眼瞳来看，应该是当场毙命的。 周天明逐一打量这三具尸体的脸孔，他的目光在瞥到其中一具尸体的面庞上的时候，眼角本能的抽搐了一下。 他的瞳孔凝聚在那具尸体的脸孔上，急剧的扩大，又迅速的收缩，仿若受到了某种别样的刺激。他推着轮椅向前移动了一下，几乎是来到了那具尸体的身旁。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凝视着那具尸体的脸，仿若要将这张脸刻入自己的脑海中。 人群中开始有人对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表示不满。毕竟，他这样随意破坏现场，会对即将到来的警察的工作造成很大的麻烦。 但周天明完全不理会这些人，他只是低着头，看着那张在临死前一刻还带着对死亡的恐惧的脸庞，低沉着嗓音，用只有自己听得见声音呢喃道：“卡夫卡…”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感激，以复仇的形式 不知谁报的警，警察没过五分钟就来到了现场。 经过确认，三人的身份中两人是当地人，有过案底，两人曾经因为走私毒品而各被叛过三年和五年的刑期。 而另外一人警方却是在这儿没有查出他的身份。经过警方动用大部分的资源调查，发现此人并非是当地人。叫做保罗.卡夫卡。东欧人，在金陵市犯有故意杀人罪，一直在逃。两个月前偷渡到克里姆林。 此次枪杀警方怀疑是黑帮内斗，目前尚未透露出更多的消息。 周天明坐在沙发上，随手摔掉这样的无用的报纸，上面的新闻报道对他来说根本一无是处。毕竟，他不懂得这里的语言，对这上面所描述的情况一无所知。当然，不得不承认，记者的效率还是挺快的，案发后的第三天，就已经拿到了警方的第一手资料。 自从周天明发现卡夫卡的尸体曝露街头后，他回到家，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凯莉与福克斯。两人对于卡夫卡的死都感到错愕与惋惜。 “他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走错了路。”福克斯这样说道。 而后的两天，周天明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包子自然是暂时没有心情去卖了，但他话也不与别人多说一句。凯莉虽然想关切的问几句，但想到他们之前才因为一些事情有过争执，所以觉得暂时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福克斯企图与周天明说些什么，但周天明也恍然未闻。 其实周天明也并没如凯莉和福克斯觉得那样是因为对于卡夫卡的死太过悲伤而导致情绪低落。当然，亲眼见到卡夫卡的尸体，他是有些失落。 但他更多的恐怕还是感到一种愤怒。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毕竟，就像福克斯说的，卡夫卡是一个不错的人。至少在周天明最困难的，在船舱中的那段日子里，卡夫卡照顾过自己。 或许是一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如替自己领一份饭食，如替自己向那个白人大汉说好话，甚至是在自己无聊的时候与自己闲扯，这些事情，周天明都是很感激他的。 而他现在就这么死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他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黑帮内斗？警察给出的这样死因是无法让周天明接受的，他需要更确切一点的原因。无论如何，他总不能让卡夫卡死的不明不白，就当是作为自己对他的报答，那个杀害他的凶手，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噢，我可不认为你这是个好的决定。”福克斯在听了周天明的关于要为卡夫卡讨一个公道的想法后，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警方会处理的。” “也许。”周天明坐在沙发上，啜了口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罐装啤酒，“但警察的进度太慢了些。我想，你知道，帮他们一把。” “你知道凶手是谁？” 福克斯好奇的望了他一眼。 “并不知道。”周天明耸了耸肩，“但…”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起那样式有些独特的敞怀夹克和背心，“我认识他们的衣服。” “死者的衣服。” “死者的衣服？”福克斯走到餐桌前，拿起散乱在桌上的报纸，仔细的看了眼报纸上拍摄的并不怎么真实的尸体，从黑白分明的页面上隐约能看见死者是穿的什么衣服，他不禁摇了摇头，“几乎每个人都认得他们的衣服。” “我是说，除了福克斯之外的这两个人的衣服，这座城市的每个人，几乎都认识。” “哦？”周天明颇感惊讶，“难不成这座城市很流行这类服装？” “差不多。”福克斯将报纸重新整理好，放在餐桌一角，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恶名昭彰的黑帮老大，乌塞尔，他手下的人，都是穿这样的衣服。类似于敞怀的夹克、背心，这样的衣服…” “所以，这还真是与黑帮有关？虽然内斗一词我并不太赞同。”周天明看似无所谓的微微一笑，“看来警察也并不全是吃干饭的。” “恕我冒昧，这恐怕就是黑帮内斗。”福克斯说道：“警方在现场找到了一些细微的hai洛因粉末…想来是双方在从事毒品交易…” 周天明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认为这件事情你恐怕无能为力。”福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黑帮也好，乌塞尔也好，你都无能为力。” “并非这样。” “乌塞尔的势力是你难以想象的。他是这座城市的暗夜帝王。曾经有人调侃地说，这座城市在黄昏来临的时候，就是乌塞尔的统治时间了。” “暗夜帝王…”周天明的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你知道？我也并没打算去招惹他，我只是，想要揪出那个杀害卡夫卡的凶手而已。仅此而已。”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要怎么去做？” “那两个另外的死者…”周天明说，“如你所说，他们穿着乌塞尔手下所特有的衣服。暂且可以说他们是乌塞尔的手下？他的小弟死了，总有人知道是为什么。我是说，只要我再去找他的小弟们问一问，便知道了。” “他们不会告诉你的。”福克斯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看，警察明显知道那两名死者是乌塞尔的人。但他们根本没有要寻找乌塞尔和他手下问话的意思，也就说，即使是警察，也不愿与这个人有多少交集。” “嗯，看来这座城市的警察都被吓破了胆了。”周天明双手悠闲地抱着头，靠在沙发上，对福克斯微微一笑，“但幸好，我不是这里的警察。” 福克斯摇了摇头，“但愿凯莉小姐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才好。” “放心，她是不 会在意的。即便知道…” 话说到这里，屋门忽而被打开。凯莉穿着简单的白色体恤与蓝色牛仔裤，从屋外走了进来。她对坐在沙发上的福克斯点了点头，表示问候。而后清冷的眸子瞥了眼一旁的周天明，径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去哪儿了？”周天明问了一句。 “卖包子。”福克斯说，“在你罢工后，总得有人来将这个伟大的计划继续下去，不是吗？” 周天明没有说话，只是极为淡然的微微耸肩。 时针指到十一点的时候，周天明出了门。福克斯望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轻叹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周天明本是想与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的凯莉打声招呼，但事到临头，想了想，决定还是作罢。 依然是中午。火辣辣的中午。街上人少的出奇。以往那些总是聚居在某个拐角或者巷口的流浪汉们此刻也不见了踪迹。夜猫们似乎也都躲在什么地方避暑去了。 周天明推着轮椅，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但说是闲逛，其实也并非全然如此。他在找一些人，一些乌塞尔的手下。 这一带的贫民区，类似于那样穿着敞怀背心或者夹克的人并不多，但也不算少。之前来找自己收保护费的杰瑞与乔伊，便算是他们中的一员。周天明现在有些后悔，自己那时不应该对他们说‘永远别再让我见到你们’这样的话，因为他现在，特别渴望能见到他们的身影。在忍受火辣太阳的炙烤，百无聊赖且于心不死的在这一带逛了足足有两个钟头后，周天明着实有些后悔起来。 汗水凝结在他的额头、脸庞与脖子上。他感到自己就像一个刚从澡堂中走出来的人。**的身体湿漉漉的。当然，这种感觉是不同刚洗完澡的那种放松感。相对来说，这种湿漉漉的感觉，要显得更加凝滞与难以忍受一些。 街道的树头上传来不绝于耳的蝉鸣声，空气中好似弥漫着一层层薄薄的烟雾，好似整个空气都为之扭曲了一般。 周天明在一无所获之后，有些无奈的推着轮椅进了一家类似于小酒吧的建筑。说是酒吧，其实不过是像给过路客人提供一些餐饮的那样的小饭馆。周天明推开有些生锈的店门，店不大，而且环境很是昏暗，空气中还弥漫着类似于酒精与体臭混合的气味。 周天明不禁皱了皱眉。他确确实实到过很多既脏且乱的地方。但现在他感到自己来到的这座城市，要远比自己曾经去过的任何一处地方来的脏乱。 这并非是指这里的环境有多么糟糕。尽管这里的环境确实很糟糕。但周天明所感受到的这种前所未有的脏乱感并非全然来自于环境，恐怕更要来自于这里的人。 小店的吧台前，坐着两个男子，正喝着廉价的啤酒，声音不大的讨论着什么。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追查下落 小店的吧台前，坐着两个男子，正喝着廉价的啤酒，声音不大的讨论着什么。 “早说了，老大不允许私下购买毒品，那两个家伙儿不听，这次可是栽了吧！”其中一个个头儿相对矮小的男子喝了口啤酒，语气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周天明坐在轮椅上，在小店门口处，望着那矮小男子的背影，微微一笑。那正是前些日子前来收他保护费的乔伊。 “得了吧！怎么说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现在就这么死了，总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乔伊身旁的杰瑞吸了口不知是什么品牌的烟，将烟圈缓慢的从口中吐出，“老大这次下手这么狠，也不怕凉了兄弟的心。” “嘿！”乔伊不满的看了眼杰瑞，“那两个家伙破坏了老大的规矩。你知道的，破坏老大规矩，就是这样的下场！谁也不例外！” 杰瑞没有再说话。 “好吧。我承认，老大这次让人清理门户是有点儿过于果断。不过不是也将那个该死的老头料理了吗？我是说，如果没有那个老头儿卖毒品给那两个兄弟，他们也不至于死吧？”乔伊用自己的强盗逻辑自认为很正确的说道。 杰瑞竟然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周天明沉吟一声，缓慢的推着轮椅，来到吧台前，有意无意的考到了他们的身旁。 “先生，需要些什么？”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从吧台后传来，周天明循声看去，一个看年龄约莫有四十岁，有着夸张爆炸头发型的中年男子正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自己。他说的话是本地语言，周天明自然是听不懂他在具体说什么，但隐约也能猜到，大概是在询问自己需要什么。 他的皮肤黝黑，体格不算健壮，也不算瘦弱。个头儿不高，穿着花格子衬衫，目光有些游离，似乎总是不经意的想向身后瞧去。 周天明不易察觉的顺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隐约望见一个光着白花花大腿的女子似乎正睡在吧台后的一张躺椅上。 他险些哑然失笑，原来这家店的老板喜欢在白天干这事情。而他的造访，显然是不凑巧的打扰了他们两位。只是他不明白，这个老板怎么能如此坦然的在杰瑞和乔伊的眼皮底下做这事情？虽然有吧台后面是有一层看起来比较单薄的帘子挡着… “一杯黑啤，加冰，谢谢。”周天明尝试着用英语说道。而看老板的神情，显然是明白英语的。 “嘿！顺便帮我再来一杯啤酒！”杰瑞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周天明，兀自对着老板喊道。 “得！这下你可是欠了十杯酒钱了！”老板一边帮周天明准备黑啤一边不耐的说道。 “嗨！今儿不是带了个小妞让你爽了？还算我酒钱？” “一码归一码！”中年老板将一杯黑啤放到周天明面前，周天明掏出这儿的一百元整钞给了他，而后用英语说道：“不用找了。”他微微一笑，心中想道：“就当我打扰你好事的赔偿吧！” 周天明的慷慨显然赢得了老板的好感，他感激的看了眼周天明，而后又用周天明听不懂的话对乔伊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为乔伊又加了一杯酒后，他就重又躲到了吧台的 帘子后面，继续享受他美好的时光去了。 “嗨！”周天明啜了口入口有些苦涩的黑啤，拍了拍乔伊的肩膀，对他露出一个看起来无比友善的笑容。 “你谁啊？”乔伊偏过头，望向周天明，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耐。似乎对于陌生人的搭讪，他很是不爽。 “噢，你不会这么的没有记性吧。”周天明看起来有些无奈，“不久前，你还让我对你们的老大表现一点儿敬意呢。” “是你？”杰瑞听到了周天明的声音，望了他一眼，他的记性似乎要比乔伊来的好些，“你，你…”杰瑞看着周天明，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如此这般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憋着一股气似的说道：“你的钱，我们已经交给老大了…” “不，是你们的钱。”周天明极具调侃的说道：“而且，这次我来找你们，也并非是为了钱的事情。只是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们。”他把手轻轻搭在乔伊的肩头，笑着说道：“你之前说的…嗯，你们老大清理门户，是怎么回事？是与最近发生的那三条命案有关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乔伊警惕的望了他一眼，身子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去，脱离开周天明的肩膀，但他失败了。周天明手上的力量十分大，无根手指几乎要嵌入他的肉里，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恐怕是来找麻烦的。 “你最好不要，不要多管闲事。”杰瑞走上前来，推了一下周天明，周天明与他坐的轮椅便微微向后退了一下，“你是警察吗？要知道，便是警察也管不了那么多。” “是这样的。”周天明垂着头，昏暗的环境下令他的面庞看起来有些不真实，“我的一位朋友死了。你知道，就是你们之前说的，那个贩卖毒品给你们兄弟的老头儿，嗯，是你们老大在进行所谓的清理门户的时候顺手料理掉的吗？” “我需要知道那个清理门户的人是谁。” “哈哈…”杰瑞从喉咙中发出有些干涩且无力的笑容，“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觉得我们会告诉你吗？还有，即便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你敢…” “啊！” 杰瑞的话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他从喉咙中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叫声。乔伊不明所以的望了他一眼，只见周天明不知什么时候将手中抓着的酒杯掷向了他的头部。头骨与玻璃剧烈的撞击声夹杂着杰瑞的痛呼声，一时打破了这个小店原有的，午后的那种宁静。 玻璃碎了一地，几片玻璃渣嵌入杰瑞头部的皮肉中，鲜血几乎染红了他右半边的额头与脸颊。 “我的耐心有限。”周天明推着轮椅，笑嘻嘻的望了眼杰瑞，“而且，我也讨厌别人随便碰我。”周天明显然是在说杰瑞之前极不礼貌的推搡了他一下。 杰瑞的左手捂着自己受伤的额头，右手飞快的从腰间掏出一样黑漆漆的事物来。原来是一把手枪，“小子，你刚才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杰瑞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周天明，表情显得狰狞且疯狂。 “m1911…”周天明仔细打量着他手中的那把手枪，说道：“美军使用长达七十多年的制式手枪，想不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的黑帮也开 始用这玩意儿了？带着它在街上行走，够累的吧？嗯？毕竟，它的重量可是不轻…” “虽然累，但是带着它，毕竟安全。特别是在必要的时候，能用它对付你这种残疾人士。” “噢，你刚才可被我这个残疾人士砸破了脑袋。” “所以现在，我会用我手中的东西，打穿你的脑袋！” “杰瑞，你不会想这样做的…”乔伊走到杰瑞身边，他似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竟然开始劝说起杰瑞来，“那命案，警察还在调查中。如果你现在又闹出一件命案来，那可就麻烦了。” “那又怎么样？那些警察敢把我们怎么样吗？”杰瑞的语气中满是不屑。看起来警察这个作为罪犯的天敌，能给予他们恐惧感与威慑力的职业，在这儿，已经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这样的功能。 “你的小伙伴说的不错，你不会这样做的。”周天明极为坦然的面对着杰瑞的枪口，似乎压根不惧怕从中会突然喷薄而出的火药。 “实际上，我会的。”杰瑞拉动手枪上面的滑块，发出极其清脆的声响，“如果你以为我是在威胁你…” “我说过了，你不会的。”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凝视着杰瑞那有些疯狂的眼睛的时候，微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 杰瑞仿若着迷似的盯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竟然慢吞吞的放下了手中的枪。 “这才像话。”周天明微微一笑，“现在，你们谁来告诉我，关于‘清理门户’的事情？” 乔伊与杰瑞面面相觑，乔伊有些不明白，怎么前一刻还恨不得立刻打爆周天明脑袋的杰瑞，在现在变得这般听话起来。 但他也没有功夫去多想，在望了眼周天明的眼睛后，他本能的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听使唤起来。 “是雷克斯…是他按照老大的命令去做的。” “你们老大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老大严禁手下的人私自购买或者贩卖毒品。那两个人破坏了老大的规矩。他们一连十几天从那个老头儿处购买毒品。他们有严重的毒瘾。这老大是知道的。老大派人警告了他们两次，但他们始终不听，这才招来了杀身祸。” “你们老大为什么要特意禁止手下人私自贩卖和购买毒品？” “这点我也不很清楚。但想来是为了利益最大化吧。” “利益最大化？” “如果有人利用帮里的货源私自贩卖毒品，并且以更为低廉的价格卖给别人，那么老大的客户就势必会减少。而如果有人购买毒品，用来自己吸食的话，也是老大不容许的。因为老大不需要那种吸食了毒品像娘们儿似的兄弟。” “那个雷克斯…他一般会在哪里？你知道他的活动范围吗？” “一般在晚上十点的时候，他会去新城区的一家夜总会。他是那里的老客户，几乎每天都会去找点儿乐子。” “那个夜总会的名字？” “heaven。” “最后一个问题，他长什么样？” “络腮胡，右眼处有一道刀疤，很容易认出来。” “谢谢。”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名为ATX-497的实验 周天明出了小店，事情比他想的要顺利。不过本来就应该如此顺利。毕竟，在拥有了精神控制这项能力后，他可以轻易的从别人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即便是他想知道路边任何一位漂亮美女今天是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也将不会是任何问题。可惜的是，他还没有无趣到这种地步。 从这儿去新城区着实有一段距离。幸好的是时间还在，周天明也着急赶过去。他打了辆车，在司机的帮助下上了车，轮椅则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司机是本地人，对于英语并不懂多少，周天明费了好半天劲，东拼西凑的用一些简单的单词表达自己想去的地点后，司机才勉强听懂。 对于这一带的地形他不是很熟。但依稀记得福克斯在港口打车将自己与凯莉送来这里的时候的确是花了不短的时间。他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看着街道上一闪而过的行人。此刻在周天明看去，生活在这座都市大森林里的人们，他们的身影看上去都有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 而周天明在漫长的生命中渐渐懂得，这种感觉，该是一种疲惫与孤独交织的感觉。他不禁想起了谁的一句话，“人与人之间，是永远无法真正的相互理解的。所以人生下来，就是孤独的。并且这种孤独无从回避，无从排遣。就好像你的影子，将会想伴你一生。” 他想，一百多年的人生，他已经尝够了这种孤独的滋味。然而他现在，仍然在无可奈何的品尝着。 司机将他摔在新城区一条陌生的街道上。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让周天明这样一个残疾人士有些避之不及的感觉。马路纵横开阔，类似于金陵市那样的极为宽敞的十字路口比比皆是。十字路口的四面八方，车水马龙，汽车那不耐的鸣笛声时而传入周天明的耳畔。 许许多多街道的一侧，有许许多多的零食店、服装店、理发店、体育用品专卖店。总之这些店铺所卖的东西自然是不一而足，但它们较之贫民区的那些不能称之为店铺的店铺比起来，倒是显得华贵了不少。 无论是零食店、服装店或者是理发店，亦或是什么体育用品专卖店，门面的装点都是有模有样，从外面看上去，里面的装潢以及商品的陈设摆放也算是别出心裁。 这些相对小型规模的店铺后面，林立着许许多多的大型商场。街上时有衣着华贵，提着公文包，类似于白领模样的人来来往往。 不用说，这儿应该是克里姆林的市中心了。毫无疑问的，看看这片繁华的景象，就能猜到。 周天明的目光眺向街对面的一家门面装潢的煜煜生辉的类似于商业大楼模样建筑物看去，在街边霓虹灯的映照下，清晰地看见了‘heaven夜总会’的字样。他微微一笑，看来那个司机还算是地道，直接把他送到了离这夜总会最近的地方。 周天明看了眼天色，现在不过才是下午。离晚上的十点还有一段漫长的时间。他推着轮椅，进了一家看起来是咖啡馆模样的店铺，要一杯摩卡咖啡，在服务员的搀扶下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听着店内音响放着的不知名的轻音乐，显得极为悠然自得。 他决定在这儿打发掉一整个下午无趣的时光。 在唐元德为陈邵华举办了一场算得上成功的慈善晚会后，诚如陈邵华父亲说的那样，这位他重新赢来了不少民众与投资者的支持。 似乎比起即将从外地来此新上任的重案组探长，人们更愿意相信他们熟悉的陈探长能够成功的解决此次案件。 陈邵华也着实卯足了劲，就像释叶预言的那样，他会寻着找到的一点儿蛛丝马迹逐渐将黑衣人从黑暗中揪出来。 然而，那个前提得是他确确实实抓到了某些蛛丝马迹才行。 “没有哥哥？”陈邵华坐在重案组组长的办公室里，有些难以置信的 看了眼递呈上来的关于周天明的档案，“父母于幼年双亡，所留下的不过是一套位于金陵市朝阳区的房产。没有亲戚，没有姐姐，没有妹妹，也没有哥哥…”他喃喃的念着档案上关于周天明的资料，手中的圆珠笔笔帽不断地敲击着办公桌面，“怎么会这样…” “都查过了。当地警署记录的关于他的档案就这些。”年轻的警探站在办公桌前，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面容清秀，个头儿也挺高。他看了眼陈邵华，有些无奈的说道：“他根本没有什么哥哥。至少从资料上来看是这样的。” “一定有什么问题。”陈邵华皱着眉头，他用笔帽敲了敲眼前的这份档案，“一定哪里出了问题。再去查！要么是他睁着眼说胡话，要么就是这档案有问题！总有一个地方出了问题！” “头儿，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再要查，恕我直言…实在不知道要查什么了。”年轻的警探斟酌了一下，说道：“全城的通缉告示也早就发了出去。但至今都没有消息，如果他还在这座城市的话，总该有什么人会在什么地点看见他吧？” “嗯，说的是。”陈邵华认真的点了点头，他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但我有种直觉，他还在这座城市。就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头儿，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你说的对，总该有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将悬赏的金额往上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好！我马上去办！” 年轻的警探很是利索的出了办公室。陈邵华欠身站了起来，他走到巨大的玻璃窗前，双手插进西裤口袋，目光有些彷徨的望着远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这件案子从一开始他就感觉自己像被人蒙上了双眼，堵住了耳朵，行走在荆棘满布的丛林中。脚下的道路坎坎坷坷，便是迈出一步也显得十分艰难。而眼前也是什么都望不见，他唯有依仗着自己的直觉逐步前行，但有时候，直觉是毫不可靠的。这点，作为一个警探的他来说，他很是清楚。 而这也是他现在有些彷徨的原因，依赖悬赏告示是毫不可靠的，这点他很明白。但现在看起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主要在于对方在犯下了这么多的罪行后，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过。一般的罪犯总会因为侥幸心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在一两次作案成功后持续作案，但这个黑衣人，看起来要远远比一般罪犯来的聪明得多。 他清楚全城的警察都在盯着他。所以他选择隐于暗处。 陈邵华微微皱眉，如果在唐元德帮助他之后，这件案子还是始终没有进展，那么他恐怕迫不得已，只能选择辞职。这并非是他放弃，而是在于也许是时候让更有能力的人来接手这件事情。尽管他并不认为别的人能比他更好处理的这件案子，但有时候，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是要试一试的。 “怎么样？被悬赏两百万后，有何感想？”金陵市一家地处偏僻的小酒吧内，释叶闭着的眼睛望了眼对面的黑衣人，说道：“即使是你也很头痛吧？那身帅气的风衣看来暂时是不能穿的了。” 黑衣人放下手中报纸，他上身穿着简单的红色格子衬衫，下身着一件样式前卫的牛仔裤。头发梳成在西方电影中常见的飞机头发型，淡蓝色的眼瞳瞥了眼桌上的报纸，低沉着嗓子说道：“警察有些穷追不舍的味道。” “放心，这样不知所谓的提高悬赏金额，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快黔驴技穷了。”释叶很是无所谓的喝了口啤酒。 这家酒吧由于地处偏僻，几乎可说是位于金陵市郊区附近，所以说来这里的客人并不很多。老板是个足球迷，正在吧台后面聚精会神的看着比赛，于这两个店里仅有的客人的谈话，完全毫不关心。 “按照你的意思，我已经低调了足够长一段时间。我还要保持这样的状态多久？”黑衣人 那特有的空洞洞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耐。 “就快了。”释叶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笑着说道：“相信我，不会太久了。” “你呢？这段时间你又在做什么？” “保持与苏家的毒品交易，另外，试着将atx-497的药物实验完善。” “你用了大量试验品？”黑衣人看着他，“目前为止，有多少人了？” “算上那场在爆炸中丧生的五十人，约莫有两百人左右吧。”释叶微微耸肩，“一个新产品的诞生，总是需要很多的牺牲的。” “这么多人，你不怕警方发现？” “警方是不会发现的。”释叶说道：“我所找的大多数都是那些流落在街头的流浪汉，或者乞丐。他们无亲无故，且没有人在意他们。即使有一天他们突然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尸体怎么处理？” “不会有什么尸体。”释叶说，“只有成功品与失败品。” “成功品与失败品？” “成功品自然会留下。失败品么…放了他们也就好了。”释叶说到这里，清秀的脸庞上浮现一丝莫名笑意，“这种药物只会切断人的大脑与身体之间的联系。可以麻痹他们的大脑皮层…” “说我能听得懂的话。”黑衣人极为不礼貌的打断了释叶。 “简单来说，就是这种药物如果成功了，可以让他们的大脑供我使唤。换句话说，他们的身体还是属于他们的，但大脑的意识，是归我控制的。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我告诉他们不会感到疼痛，他们就不会惧怕任何可能带来疼痛的伤害。你明白吗？” “这就是你一直在做的实验？”黑衣人沉默半晌，缓缓问道：“妮娜知道这件事情？” “妮娜小姐暂时还不知道。”释叶说道：“毕竟，这个实验还在研发阶段。而你知道，妮娜小姐对于组织里尚在研发阶段的东西都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但已经有成功品了？” “与其说是成功品，不如说是现阶段的试验品。”释叶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细细的回忆着其中的甘苦之后，说道：“你得知道，要彻底让一个人的意识听命于你，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当然，你们的精神控制属于另类的。可即便是你们的精神控制，也没有办法长时间的控制一个人，对吧？也没有办法长时间的，成批量的控制一群人，对吧？你们受着某种我不知道的条件的约束，是这样？” 黑衣人沉默少顷，缓缓说道：“所以，你打算将我们的这种能力应用起来。成批量的控制一群只听命于你的人？” “不，不是只听命于我。而是听命于妮娜小姐，我们是为妮娜小姐服务的，记得吗？” 黑衣人摇了摇头，似乎对于释叶这套官方的话有些不相信，“你需要将你现在的研究上报给妮娜。” “当然。只要妮娜小姐从旅游度假中回来。你知道，纵然我现在想告诉她，可也找不到她的人。” 黑衣人默然，似乎对于释叶的这个理由勉强接受了。 “所谓的失败品，是怎么回事？”黑衣人过了好久，问道：“你将那些失败品全部放走了？不会出问题？” “所谓的失败品…”释叶斟酌着，带着莫名笑意的重复着他的话，“所谓的失败品，不过是药物将他们的大脑意识完全抹去。也即是将他们基本的一些作为生物的本能意识都抹去了，例如他们无法通过大脑接受我传达的命令这样的…” “所以，失败品是指变成了白痴的那类人？” “白痴…”释叶微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这样理解的话，那也是可以的。” 黑衣人没再说话，他站起身，将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丢在吧台上，而后走出了酒吧。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讨一个公道 “怎么样？你的大侦探男朋友有没有抓到凶手？”天乾高中，下课的时候，齐玥挽着唐蕊的手臂，俨然一对情侣模样的走过宽敞的操场。 “没有呢。他都快为这事儿愁得不行了。”唐蕊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那不是好事儿嘛？”齐玥出乎唐蕊意料的说道：“他如果抓不到凶手，就得辞职。辞职之后，就有时间陪你了嘛！” “可那样的代价是让凶手逍遥法外！”唐蕊有些恼怒的看了齐玥一眼，“你忘记了是那个人害死了方倩吗？就连你也差点儿…” “好啦！我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嘛！”齐玥有些不悦的松开唐蕊的手臂，看上去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儿，“干嘛这么大火气？” “我只是…不喜欢你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齐玥，死了很多人，有我们的朋友，有邵华的同事…如果他不能抓到那个凶手，我想他会承受不了的。” “承受不了什么？” “自责与内疚，这样的情绪，会像枷锁一样一直束缚着他，折磨着他…” “好吧，我为此道歉。”齐玥嘟起可爱的小嘴，说道：“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个混蛋凶手，是逃不了多久的！” 唐蕊摇头失笑，她望了眼齐玥那笔直乌黑的秀发，说道：“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这不是自信。”齐玥说，“而是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这是一种，嗯…公道使然。” “公道？” “例如如果不好好学习，就考不上好的学校。例如如果不去主动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例如有时候犯了错，就必须为犯下的错承担起责任，即便再怎么逃避，错误本身所造成的后果还是会落到你的头上来。例如如果欠了人命，就得偿还…”齐玥顿了顿，歪着脑袋，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进食堂，说道：“这就是公道。” “一种类似于定理的公道？” “嗯。一种类似于定理的公道。”齐玥点了点头，“你看，正因为你的大侦探男朋友与大部分的人们都坚信这样的公道，所以他们才在锲而不舍的抓捕那个该死的混蛋。我想…只要人们一天还相信着这种定理似的公道，那么任何罪犯都不可能逍遥法外的。” “你真适合去考法律专业！” “不，实际上…我的梦想只是当个老师。”齐玥朝唐蕊极具阳光意味的一笑，她捂着自己几乎憋下去的肚子，闻着食堂里扑鼻的饭香，催促着唐蕊道：“快些！快些！我肚子饿的都打滚啦！” 唐蕊还在回味她之前所说的话，突然被她推了一下，本来应有的思绪全然被打乱。她摇了摇头，心中却想齐玥说的话该是不错的。世间万物， 都逃不过公道二字。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周天明正要为他的一个朋友，讨回公道。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周天明极为悠闲地推着小轮椅，来到了夜总会的门前。门前已经有许许多多穿着很是考究的男男女女携伴走了进去。 “先生，很抱歉，残疾人士不允许进入的。”两名身穿黑色西装，耳带微型耳麦的保安很适时的拦住了他。 “实际上，我是要进去找个人。我想你是不会拦我的。”周天明一如既往的使用了精神控制。 两名保安稍微怔了一下，而后微微让开身子，给周天明让了一条路。 “谢谢。”周天明看似极为绅士的对二人一笑，忽而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叫住其中一个保安，说道：“呃，我一个人要上楼梯恐怕有些困难，不如你帮我一下吧。” 这么着，在周围这些看起来极有身份的男男女女惊诧的目光下，那保安毕恭毕敬的扶着周天明的身子踏上了夜总会门前大概足足有二十层的阶梯。 另一名保安在周天明的‘吩咐’下顺道将他的轮椅也带了上来。 “十分感谢。”周天明重新坐回轮椅，慢悠悠的推着轮椅，往夜总会里处走去。 穿过装饰很是奢华的走廊，周天明随着人流来到了大厅。大厅中的灯光很是昏暗，黑漆漆的让人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类似于舞台所用的那种激光表演灯以及光彩闪光灯在大厅中闪耀着它们特有的光芒。 周天明眯起眼睛，炫目的光芒令他几乎睁不开眼来。他的慢慢地推着轮椅，既不理会从自己身边快速走过的人群，也不理会时而向自己抛来媚眼的舞女。只是目光有些游离的在大厅中的每个沙发与吧台前寻找着，寻找着那种令他熟悉的衣裳，令他熟悉的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雷克斯应该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右眼有一道刀疤的男子。 九点半是这家夜总会的刚开始营业的时间。尽管从外面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了一些客人，但似乎大厅中的人还是很少。周天明望见有些人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走进了电梯，到了这座商业大楼二楼或者更高的楼层。至于更高的楼层之上有着什么，周天明就不得而知了。 但想来该是一些专门为有钱的人，有身份的人提供的单独包间。这在很多的酒吧与夜总会里都能轻易地见到。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大厅一般只留给那些并不算太穷，但也不算太有钱的人。大厅中的人很快注意到他，注意到这么一个另类的存在。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穿着寒酸的短袖白衬衫的年轻男子。尽管这儿的大部分女士都承认他的长相还算不错，一双淡蓝色的眼瞳也极具魅力，但他实在太寒酸了。寒酸的令人看见不禁忍不 住皱起眉头。 周天明对这些毫不在乎。他还不至于到要理会这些素不相识的人的目光的时候。他推着轮椅来到服务台前，向穿着标准的工作制服，黑色小西装与白色衬衫混搭的前台小姐用流利的英语问道：“请问雷克斯先生来了吗？” 前台小姐好奇的望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英语。但在看到他不同于本地人的眼瞳与相貌后，旋即释然，她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同样以英语回应道：“您好，先生，我们这儿是不透露客人信息的。” 尽管周天明看上去很是寒酸，但这名年轻美丽的小姐丝毫没有露出一丝令他不悦的神情。他望着小姐那笑意盈盈的眼眸，犹豫了一下之后，朝她点头笑了笑，而后推着轮椅缓缓离开了。 他不是没想过通过精神控制让对方尽快的将雷克斯的信息透露给自己。但不知道为何，在望见对方那眸子的一刹那，他想到了某个人。某个似曾相识的，也曾用这般晶莹澄澈且微带笑意的眼眸看着自己。而之所以说似曾相识，是因为恐怕她现在已经不曾记得他了。在被周天明强迫忘记关于他的一切之后。 这样周天明在大厅中闲逛了着实好一会儿。这里的最低消费他也无法承受，所以他自然也就无法边悠闲自在的喝着威士忌边等着自己想要等的人。 这样百无聊赖的看着周遭逐渐进入节奏的狂欢人群，看着大厅舞池正中身材惹火，眼神勾人的舞女，看着激光表演灯随着后台人员的操控变幻出不同的色彩与形状。他置身这样一个热闹的场所，却有些大煞风景的闻到了一丝孤独的气息。 雷克斯进来的时候，大概是十点半的样子，他搂着一个美丽的金发女郎，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了进来。周天明一眼就认出了他，络腮胡，右眼一道长及嘴的刀疤，走起路来一副底层小混混的模样，但身上的花纹衬衫却是价格不菲，这样特点的人，全夜总会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 雷克斯并非单独前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三个类似于小弟模样的人。这些人的衣着较之雷克斯就有些太过单调了，清一色的敞怀黑色背心。他们露出的肩膀或是脖子上有着形状独特，但样式不一而足的纹身。透过昏暗的灯光，周天明也分不清究竟纹的是什么。 雷克斯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厅，他身后的其中一名小弟去了前台，而他则搂着那名美丽的金发女郎看似极其随意的坐在了大厅中一个空着的吧台前的沙发上。 他翘起二郎腿，极为悠闲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来。金发女郎很是识时务的为他点上火，雷克斯坦然受之。 周天明在远处静静的观察着这个人，这个夺去了卡夫卡生命的人。将他的一举一动仿若要刻印进眼中。 （本章完） 第八十章 讨一个公道（2） 他沉吟一声，双手以极其缓慢的节奏推动着轮椅，慢慢地，一点点的，靠近着雷克斯。 当他距离雷克斯坐着的沙发还有二十步左右的距离的时候，雷克斯的两名手下很是机警的拦住了他。他们用极其凶狠的眼神瞪了周天明一眼，仿佛用眼神在告诉周天明：滚远点！ 周天明却是没有理会他们，他兀自推着轮椅，像一个年迈的老人那样，缓缓地移动着。 两名穿着黑色敞怀背心，有着古怪纹身的男子迎了上来。他们伸手便往周天明身上推去，似乎要将他这个碍眼的残疾人请离这儿。 “喀拉！”伴随着大厅中那听上去极其怡人的轻音乐，传来两声清脆的类似于骨头被什么折断的声音。但这抹清脆的声音被大厅中的音乐声掩盖了下去，就像潜伏在水面下的暗礁，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极为不同寻常的声音。当然，除了当事人自己。 两名男子的腕骨几乎同时被周天明折断。他看了眼因为手腕上突然传来的剧痛而蹲下身子的两个人，继续缓慢的推动轮椅。他的眼瞳，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离自己不远处，坐在沙发上享受着美女与美酒的雷克斯。即使在他扭断这两个人腕骨的时候，他的视线也从未有过分毫改变。 “hello。”周天明来到雷克斯的面前，看着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语气平和，语调不大，但足够让雷克斯听得见。 “你是谁？”雷克斯瞥了眼周天明，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明白，自己的那帮蠢货手下怎么让这么个残疾人接近自己的。 周天明听不懂他说的本地话，他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用英语对他说道：“你知道，语言不通一直都是世界难题。不过，我想，我们俩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沟通的必要性。”他说着，拿起放在吧台上的烟灰缸，像是把玩古董似的将它握在掌心。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儿？谁来告诉我？”雷克斯根本听不懂周天明所说的一长段的复杂英语，他有些不耐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目光向外望去，似乎正在寻找自己的两名手下。 而他看见了他们。他们此刻，正不知什么原因，看上去有些痛苦不堪的蹲在地上。有一名服务生走近他们，想要询问状况，也被他们呵斥开了。 “你们他妈搞什么名堂？”雷克斯丢下金发女郎，穿过周天明，走到那两人面前，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显然，对于突然被周天明打扰，他很是愤怒。 他的两名手下只是支支吾吾，其中一个看起来体格略显健壮的男子说道：“老大，那个，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家伙儿…”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耳畔便传来极其低沉的闷响。类似于两个坚硬的物体相碰，其中一个坚硬的物体被砸碎了的那种声响。如果更要确切的来说，就像人的骨头被什么东西敲碎了的声音。 “铛！”玻璃制的，样式精美小巧的烟灰缸沾着少许血迹的落在了大厅的彩色压印地坪上。 两名作为雷克斯手下的男子，呆呆的，仰视着他们的老大。雷克斯的身体微微一晃，便往地上跌去。 他的后脑勺上满是鲜血，鲜红鲜红的血液，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炫耀且夺目。 周天明揉cuo了下双手，他右手把玩的那只烟灰缸如今已经不在他手上。他饶有兴趣的望了眼沙发上，因目睹自己将烟灰缸砸在雷克斯后脑而吓得有些目瞪口呆的金发女郎，而 后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挂着的一串珍珠项链，笑着说道：“不错的项链。” 金发女郎眼带惊恐的望着他，仿若在看一个怪物。周天明微微歪头，他有些疑惑不解，她不害怕雷克斯那样的黑帮分子，反而害怕自己这么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这实在是有趣的很。 周天明再不理会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他又慢慢地摇着轮椅，车轮在彩色地坪上仿若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散发着莫名光芒的车辙印。 “看来你需要去一下医院。哦，不是，是你们都需要去一下医院。”周天明望着躺在地上的雷克斯，微微一笑。他的车轮压着对方的小腹，这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挤压着雷克斯的胃，令他原本就头晕目眩的脑袋更是感到一阵恶心。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周天明仍旧对他说着英语，“但实际上你很快就会明白的。”他微微低头，望着雷克斯那蕴满愤怒与痛楚的眼睛，说道：“看起来你不太懂英语，这样的话可有些麻烦…”他看似为难的皱了皱眉头，如果雷克斯不懂英语，那么他用精神控制让他去自首的计划可有些行不通了。 他正为难的时候，忽而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还得找那两位可爱的家伙来帮忙这件事情…”他心中这般想着，正在这个时候，一名类似于这里的男服务生似乎注意到了这儿的情况，他快步走上来，不断的通过微型耳麦与什么人说着什么。 “这儿是怎么回事？”男服务生看着脑袋上满是血迹，躺在地上的雷克斯，又看了眼周天明，用比较的英语问道。他似乎认出来周天明并非是本地人，所以即便用本地话，对方也未必听得懂。 “你能…”周天明看了眼男服务员，淡蓝色的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吗？你们这里的警局电话？然后顺便告诉警察先生…嗯…这里的这个人，这个人…”周天明指了指自己轮椅下的雷克斯，“你告诉警察，这个人，正是他们最近一直在调查的发生在贫民区克罗街三条命案的罪魁祸首。他们只要对这个人稍加询问与调查，想必真相就会水落石出的。” 男服务员呆呆的望着他，极其木讷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把那个雷克斯，杀害卡夫卡的凶手交给了警察？”周天明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半左右。他将这件事情说给福克斯听后，福克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幼稚园的孩童。 “警察与罪犯之间亘古不变的羁绊嘛。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他们来处理比较好。”周天明脱掉上衣，露出肌肉轮廓还算分明的上身来。 福克斯摇了摇头，他望着周天明胸口处的一片青紫，神情有些复杂，“比起你脊柱的伤势，你胸口的胸骨愈合的倒是挺快。” “那当然，毕竟，胸骨没有像脊柱那样碎成一片片的嘛。”周天明坐在房间的书桌前，随意望了眼放在桌上的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说道：“话说，你每天都躲在房间里弄些什么？这么多的纸，这么多的字，总不会是什么论文吧？” 福克斯沉默不语，他望了眼周天明，过半晌，说道：“我不认为警察会按照你的意思来处理这件事情。恕我冒昧，你今晚做的事情毫无意义，且有些愚蠢。你只是将一个毫无相干的人送到警方手上，你指望警方会拿他怎么样？” “他可不能说毫不相干。他杀了卡夫卡，他的手上有三条人命，也许更 多。” “这是没错。可是警方并不知道。” “他们总会知道的，不是吗？”周天明说，“现场掉落的弹头有他的指纹。他是赖不掉的。” “我想，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根据指纹找到他。我提前将他送给他们，不好吗？” 福克斯微微摇头，“老实说，我不认为你这样做会有什么用。” “什么意思？” “你认为警方毫无头绪，还是说你认为他们至今为止不知道这件案子与谁有牵扯？”福克斯说道：“毕竟，案发已经这么多天了。便是再无能的警察，也能根据最简单的，如你所说的，指纹检索来找到特定的某个人。但你看，这么多天，警方始终没有动静，事情是明摆着的，周天明先生。” “嗯…我大概也猜出了如你所说的，警方会畏惧什么黑帮的势力所以选择沉默。虽然这样的事情在我听来实在很是滑稽…但我已经做好了第二手打算。” “什么第二手打算？”福克斯好奇的望了他一眼，“总不会是再拿一个烟灰缸砸破他的脑袋？他可只有一个脑袋…” “我看起来是那么粗鲁的人吗？”周天明皱了皱眉头，脸上充满了不满，“我一向是个和平主义者…” “那么，什么是你的第二手打算？” “噢，这可是个秘密。”周天明总不能将自己用精神控制控制那服务生，让他向警察揭发雷克斯罪行的事情告诉福克斯。毕竟，这是不符合常人逻辑的事情。而在周天明的丰富经验中，不符合常人逻辑的事情，还是不要说的为好。 “你和凯莉小姐依旧在冷战么？”福克斯转移过话题，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口茶，说道：“你们有多少天没说过话了？” “不能说没说过话。”周天明耸肩，“毕竟，还是会有些简单的…呃，问候。” “就这样打算一直僵着？”福克斯放下水杯，笑了起来，“作为一个男性，我觉得你应该有点儿绅士风度。” “一般来说人家都觉得我很有绅士风度的。” “那么你或许应该去道歉。”福克斯说，“毕竟，凯莉小姐生你的气已经很久了。如果你诚心道歉的话…” “福克斯，你不明白她的脾气。”周天明摇了摇头，“你看，如果她不想与我说话，即便我跪着求她，那也是没用的。所以我们何不再等上一段时间，等她气头彻底过了的时候。” “我害怕到时候你的确是等过了她的气头，但也错过了道歉的最好时机。”福克斯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光滑的，几乎没有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笑意，“当然，这种事情，还是要你们年轻人自己来解决。” “我会很妥善的解决的。”周天明看了眼福克斯，试探性的小声说道：“在此之前，你不打算帮我向凯莉说说好话？” “噢。我倒是想！”福克斯说，“可是我甚至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闹僵。” 周天明默然。 在周天明暂时自认为处理掉卡夫卡的事件后，他按照往常一样开始与凯莉早起的出去卖包子。由于他懒惰的这几天几乎是由凯莉一人在支持这个可怜的包子铺，所以他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如和擀面，和面粉这样的粗活他几乎是不由分说的全包了。凯莉对此也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冷眼看着他做着这些原本就该是他做的事情。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克里姆林的暗夜帝王 在暂时没有黑帮来收保护费的情况下，包子依旧卖的很火热。凯莉这些天似乎已经与这一带的人们混的很是熟悉。前来买她包子的人时而用本地方言与她寒暄几句，她也似乎能听得明白。 “我还看不出来…你竟然都懂这里的语言了。”刚送走一位体态有些臃肿，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模样的人，周天明见凯莉之前微笑与对方说了句什么，不由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凯莉瞥了他一眼，一边为客人从蒸笼中取包子一边淡淡的说道：“如果你经常来这里，而不是天天宅在家里的话，你也可以与别人说上几句的。” “我可没有天天宅家里…”周天明企图为自己辩解，但想到雷克斯的事情或许凯莉并不乐意听，话到一半便就缩了回去。 “不管你在做什么，总之你现在得好好地为我们的生计考虑下。” “最近收入如何？” “还行，没有亏。”凯莉说，“加上之前赚的，福克斯先生借我们的钱就要还清楚了。” 周天明说，“看，我这个计划还是不错的吧？” 凯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要是没有你这种独特的包包子的手艺，恐怕也不会卖的这么好。毕竟，你知道，我只是动动嘴皮子，大部分事情，还是你来做的。” “倒是很谦虚啊？”凯莉那冷冰冰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笑意，“你说这些话是在讨我开心？” “可是肺腑之言。”周天明说，“况且…你生了那么久的气，我让你开心一下，就当小小的补偿了。” “你不会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当然不是。不过，你已经开始与我说话了。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好的转变吗？” 凯莉沉默少顷，缓缓说道：“我现在与你说话，是因为我们俩要在一起共事。” “怎么样都好，这总是一件好事情。”周天明略带几分愉悦的笑了起来，卡夫卡的事情解决了，他和凯莉又可以重新过上平静祥和的卖包子生活。尽管凯莉现在还是生他的气，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有些僵硬，但往下的时间还很长，周天明并不怎么着急。 早晨九点半收工，周天明企图邀请凯莉在街上逛一逛，但凯莉拒绝了他。凯莉将卖包子的蒸笼与推车放回家里后，便出门买一些必要的食物去了。毕竟，冰箱里已经空无一物。 周天明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手中遥控不停的变换着频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看什么节目。 沙发前的台机上有不知是凯莉还是福克斯买来的新报纸，封面新闻固然是全新的，但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周天明一个也看不懂。 他无聊的翻了翻报纸，在确认并没有自己能够看得懂的新闻后，将它们堆叠整齐了，重又放在台机上。 他靠在沙发上，电视机随意的调到一个频道，音量适中，电视上面的类似于记者模样的人似乎正在用极快的语速报道着什么，周天明闭上眼睛，不去看电视画面，靠在沙发上，试图将自己的思绪从现实拉回自己的世界里。 思绪这个东西，是个很奇妙，很难以用具体语言去形容的东西。人们因为有了思绪，所以有了一系列的情感、喜、怒、哀、乐。这样不一而足的情感无一不在人的思绪控制下进一步的控制着人的本身。而也因为有了这样的思绪，才会有回忆这样东西的存在。不如说，思绪是大脑工作的产物。一种必不可少的产物。 周天明试着将自己的思绪集中在某点上，集中在某个特定的瞬间。然而不知为什么，当他试图这样做的时候，眼前浮现的，竟然是黑衣人，自己的亲哥哥的影子。 他闭着眼的脸庞上不禁浮现一丝苦笑。他的亲哥哥，此刻仿若就站在他的面前，站在他意识的最深处，用那种冰冷，轻蔑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他那空洞洞的话语仿若在耳边响起，但说的是什么，周天明无从 知道。 “信封，在哪里。”周天明呢喃自语，他微微一笑，暗暗想道：“他如果现在要对我说话，最想说的，该还是这句话。” 诚然，他的亲哥哥是很想知道周天明口中的那封所谓的洛雪遗书是藏在哪里的。可惜的是，周天明在他面前将信封一把火烧了。就像当时火葬场焚烧洛雪尸体时一样，毫不犹豫，干净利落。 这或许也是他暴怒之下打断自己脊柱的原因。不过他没有杀死自己，这一点，周天明到现在还是想不通。 他闭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屋子里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福克斯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类似于老年睡衣的格子棉布衬衫，脚下托着一双塑料凉拖鞋，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乱糟糟的，看起来是刚睡醒的模样。 福克斯望了眼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似乎是在养神的周天明，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他随意的瞥了眼似乎正在播放新闻节目的电视，目光便好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吸在了电视机的屏幕上。 “你不会是睡得才醒吧？”周天明睁开眼来，将自己的思绪就此中断，他瞥了眼福克斯，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屏幕，不由好奇的顺着他目光看去。电视机屏幕上一名衣着得体的年轻女记者正拿着话筒站在摄像机前，她的身后人群拥挤，类似于警车、警察这样的事物逐一从她身后闪过。乍一看上去，似乎是有什么人拥簇着什么人在记者身后缓慢且有效的移动着，而记者为了采取第一现场的新闻，便也不得不跟着这些人移动。 “怎么回事？”周天明看了眼有些晃动的电视机画面，“是什么大新闻么？” “你没有听她的报道吧？” “谁的报道？”周天明有些摸不着头脑。 福克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恍然，“我忘记了，你不懂这里的语言。” “嗯…你可以帮我翻译下？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些电视上的…警察？民众？他们兴师动众的干什么呢？” “这不是与你有关吗？” “与我有关？” “卡夫卡的案子。还记得两天前你把那个雷克斯送进了警局吗？” “哦…”周天明恍然大悟。 福克斯看了眼电视，说道：“如电视上的记者所说，一名在heaven夜总会工作的服务生向警方举报雷克斯与之前的枪杀案有所关联。警方对这个雷克斯以及他的两名手下进行了一番审问与调查后，查明那日的枪杀案雷克斯确实有所牵连。 周天明微微耸肩，脸上露出一丝微乎其微的笑意。 “警方根据手头掌握的证据对雷克斯进行了公诉。现在你看到的画面是一审结束的情形。” “结果如何？”周天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福克斯微微摇头，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歉意，“尽管我不想让你失望，但目前来看，一审的结果，法官认为警方证据不足，尚无法定案。” “证据不足？”周天明对于这个结果显然是不满意的，他望了眼电视屏幕上还在持续报道的记者，说道：“也就是即便有人指证他，也无法判他有罪了？” “如果你说的指证是指那位在夜总会工作的服务生的话，那么他的言词根本不能算是指证。因为当时他并不在案发现场。如果弄不好，雷克斯反过来还可以告他恶意污蔑。” “指纹呢？” “指纹是目前最为有力的证据。但不知什么原因，就在今日，开庭的当天，警方采集来的指纹证据全部不见了。似乎是因为档案库发生了一场火灾…” “…” 周天明沉默少顷，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所以，你说的还真不错。这些黑帮是很难搞定的，是吧？” “恕我直言，恐怕是这样的。”福克斯说，“我是说，事情很明显，警方采集的指纹只有内部人员才可以接触到。在开庭当日档案库突然失火，这样的事情，恐怕是很难让人相 信是巧合的。” 周天明沉着嗓子，说道：“你是说，警方内部有内鬼？” “哪里谈得上内鬼？”福克斯说，“乌塞尔的人遍布警局，警局里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都被他收买了。我说过了，这座城市，基本是他的天下。” “那个雷克斯并不是乌塞尔…” “好吧。如果你要对付某个人的时候，最好将他们的身份背景都弄清楚。”福克斯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周天明，说道：“雷克斯是最早跟随乌塞尔的，可以说是乌塞尔的专职杀手与保镖。你看见他右眼的刀疤了吗？这一刀，便是他为乌塞尔挡下的。他们俩，可说是过命的交情，你觉乌塞尔不会不惜一切的保住他？” “这样的人，会在heaven夜总会的大厅喝着相对廉价的威士忌？”周天明打趣儿道：“我以为他应该开着什么名牌跑车，出入某个夜总会的贵宾室那才像样。”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么有件事你也需要知道一下。heaven夜总会中有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是乌塞尔所个人持有的。乌塞尔实际上就是这家夜总会的老板。按你所说的贵宾室…heaven夜总会一楼是大厅，是普遍大众消费的地方。而自此已上，从二楼开始，每一层都至少有上百间你所说的单独的贵宾室。heaven夜总会是一幢十二层的商业楼，楼层越高，贵宾室的档次与服务便也越高。你知道，无论是小姐质量或是酒水的质量或者是其他的娱乐项目，保龄球场、大型的泳池、哪怕是停机坪也是有的。不过那在十二楼的顶层，可不是一般有钱人能进得去的。” “所以？”周天明的语气中透出一丝难以忍受的不耐，“我对这种有钱人的奢侈消费场所的构成并不感兴趣。” “雷克斯，作为乌塞尔的兄弟，想去heaven夜总会的第几层都不是问题。也许你只是凑巧那天看见他在大厅…你知道，有些人享受惯了奢华，偶尔也需要亲近一下民众。” “亲近民众…”周天明重复着这四个字，微微一笑，“有趣。” “话说回来…”他眼带疑惑的看向福克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是指对于heaven夜总会还是乌塞尔？” “都有。” “因为在我作为志愿者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也就是病毒突然莫名其妙消失的时候，也正是乌塞尔发迹的时候。而也是那个时候，heaven夜总会的建设在政府的帮助下被提上了日程的。”福克斯双手并拢，放在膝盖上，仿若回忆往事似的说道：“那个时候，政府是想通过这么一个代表着奢华与享受的建筑物吸引更多的资金。好用来重新建设一个全新的商业中心。如你所见，以heaven夜总会为中心的克里姆林新城区，便成为了现在这座城市最大的商业中心。也是这座城市的经济命脉所在。” 周天明略显吃惊，“看不出来，这么一个夜总会，背后竟然还有政府的影子？” “当然。之前说过了，因为那次病毒，整座城市死了很多人。而这也意味着，大量劳动力的缺失。城市的经济处于瘫痪状态。就是这样的状态下，乌塞尔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从本地的大量的向外地走私毒粉。并且他还不知从哪里带来了一大批的廉价劳动力，为城市带来新鲜血液的同时，也将走私卖给其他地区毒品所赚来的钱用于一部分投资在城市建设上。如你看见的，heaven夜总会就算是其中一项他的投资产品。” 周天明皱着眉头，他隐隐感到福克斯的话中有什么问题。例如乌塞尔是如何从别的地方引来一大批的人充作城市重新建设的劳动力的。例如乌塞尔是如何拥有大批的毒品充作货源卖往别的地区…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楚的。周天明隐隐感到，或者说他隐隐的猜想，在那个乌塞尔的背后，该有个庞大的势力在支撑着他。否则，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那么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不遂人意 “如果你是在疑惑我怎么对于乌塞尔的发家史了解的那么详细的话，我建议你看看当地的报刊与杂志。乌塞尔的发家史在这儿，并不是一件多么隐秘的事情。” 周天明摇了摇头，而后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福克斯，“类似于贩卖人口、走私毒品，也可以作为发家史被刊登在报刊与杂志上？” “一般情况下自然是不能的。但他做成功了，并且为这座城市的经济建设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况且他现在权利熏天，政府也要让他三分颜色，这样一来，也就没什么稀奇了。” “他还真是不怕高调。” “有些人就是这样。”福克斯说，“有些人，就是希望人们记住他。无论是通过何种方式，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可以称之为恶行的事情**裸的告知人们，而他仅仅为的，只是要人们记住他。” “嗯，他做到了。”周天明沉吟一声，舒展了一下长期保持一个姿势的手臂，说道：“你看，连我这样不精通当地言语的残疾人，都对他的风光事迹了解的清清楚楚了。我想，我还会对我的儿子津津乐道的提起他的事情。” 福克斯脸上漾起一丝笑容，他欠起身子，走到餐桌前，提起靠墙角的水瓶，为自己倒了杯水，少许抿了一口后说道：“我对你说这么多可不是要你以后将这些事情说给你的儿子听。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即便你将那个福克斯交给警方无数次，你也没有办法把他怎么样。前提是，只要乌塞尔想要他平安无事，那么他就会平安无事。” 周天明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所以，看来问题的根源，并不在这位可怜的刀疤男身上，是吗？” “这儿的人，包括那些受贿贪污的警察们，都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但他们都束手无策。” “在我看来，他们不是束手无策。他们只是可怜的成为了乌塞尔的奴隶，或者说，成为了权利与金钱的奴隶。” “噢。那么恐怕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这两样东西的奴隶。” “所以，你也是的？像你这样的老好人？” “这很难说，周天明先生。我是说，即便是像我这样的老好人，也得想着法子生存下去，也得有钱来买牛奶与鸡蛋，不是吗？” 周天明默然一笑。诚然，这个世界，无论是好人或是坏人，都得想着法子生存下来才是。 但如果因为自己要生存而剥夺别人 生存的权利，这样的事情，是无法让人容忍的。 第五十四章救赎 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一审结束后，由于警方手中掌握的证据不足，雷克斯在被拘禁一个星期后被宣布无罪释放。 而后过了两天，在以heaven夜总会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事故。一名男服务员在陪客人喝酒的过程中饮用过量，导致酒精中毒。经医院抢救无效后宣布死亡。 这则令人惋惜的事故虽然没有登上报纸的头版头条，但周天明还是在与福克斯不经意的谈话中从福克斯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 “据说…”福克斯坐在，用完凯莉烹煮的三文鱼，用纸巾擦了擦嘴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据说，那名男服务员就是之前向警方告发雷克斯的人。酒精中毒，可真是不幸吶。” 周天明将筷子搁置在碗上，一言不发的推着轮椅离开了餐桌。 “他怎么了？”凯莉有些关切的向福克斯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失落吧。”福克斯耸了耸肩，而后微笑说道：“鱼煮的不错。” 凯莉茫然应对他的赞扬，目光有些不确定的望了眼周天明的背影。在他的身影渐渐没入房间的阴影后，凯莉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还在生他的气？”福克斯为自己盛了碗热汤，轻轻喝了口，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谈不上什么生气不生气吧。”凯莉用筷子动作极其优雅的挑了块鲜美可口的鱼肉，缓缓地塞入嘴中，“只是大家在一些问题的看法上有些不同而已。你知道，就像历史上美国对待黑人问题的看法始终不同那样。” “噢，我想你们的问题远远没有到达那种地步。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一定的沟通是可以解决的，不是吗？” “沟通这种事情…”凯莉有些不确定似的摇了摇头，“只有两个基于一定程度相互了解的人才能谈得上沟通。你认为我与他，互相了解吗？”凯莉望了眼福克斯，福克斯微微耸肩，那意思显然是在说‘我不确定’。 “我也不确定。”凯莉那清亮的眸子中闪过某种类似于黯然或说是失望的神色，“他这个人，恐怕从某种方面来说，谁都不可能了解他。” “这个话或许有些草率了。” “或许吧。但至少目前我是这么觉得的。” 周天明回到房内，凯莉与福克斯的话他听得清清 楚楚，但他此刻已经无法就了解不了解这个问题进行思考。 他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的在书桌前，低垂着头，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上。他的面容被房间内灯光所没有照射到得阴影遮住了，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他就那么坐在那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想来已经坐了很久很久。周天明微微闭上眼睛，眼前所能见得，唯有一片朦朦胧胧的黑暗。思绪有些凝固，脑袋中空荡荡的，好像一个容量满了的硬盘，任何信息也再难装载进去。而它本身，还在不间断的清除一些有用或者无用的信息。 这样，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吸足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似乎是瘫软在轮椅上。一个影影绰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个男子是因为你而死的。如果你不让他去揭发雷克斯的话，如过你不自作聪明的话。就像上次方倩的事情一样，你认为你能做一些事情去帮助一些人，但你一件事情都没有办成。你的存在，只是令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枉死… 这样的声音起初还很飘渺，而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沉，每一字都仿若一柄铁锤，重重的砸在周天明的心头。 所以他的心随之颤动不止。噗通、噗通、噗通。心脏这样极有节奏且深沉有力的跳动着，仿若一个充满充满蓬勃生机的生命体。但他的面色却呈现出与这股蓬勃极不相符的容色，一抹极深的苍白色。他面色苍白，眼眶周遭青筋凸起，显得极为狰狞可怖。他的嘴唇边有两颗尖牙顺着下唇伸展开来，惨白色尖牙衬着他苍白的脸色，俨然失去了一个人应有的容貌。 “嘿！”屋子里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凯莉站在门口，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周天明，脚下微一犹豫，还是没有完全走入房中，“你还好吗？” 周天明睁开眼来，血红血红的眼瞳，仿若有人将数不尽的鲜血全数灌入这双瞳中一般。他深吸了口气，眼中的血色渐渐淡去，尖牙也缓缓收缩，“不，并不好。”他用并不平静的语气，这样回答道。 “我大概听福克斯说了…你知道，关于卡夫卡的事情，关于那个男服务员的事情…” 周天明没有说话。 凯莉等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周天明说些什么，但周天明一直都没有说话。她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而后抬起头来，目光仿若要透过他那看起来有些萧瑟的背影看到他此刻的神情，但她并没能做到。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神秘的幽灵 她抿了抿嘴唇，而后微微张开嘴唇，说道：“如果，如果你想找个人说说话的话…你知道的，我一般都在房间里的。” “还记得你说的话吗？”凯莉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周天明忽而缓缓开口，语气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那份从容与平静。 “什么？”凯莉回过头来，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周天明那萧瑟的背影，“什么样的话？” “他这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恐怕都不可能了解他。”周天明平静的将凯莉的话重复了出来。 凯莉身子一怔，脸上现出一抹歉意。 “你说的没错。事实上，并不是单单是我这样的人，而是几乎每个人，所有人，永远都不可能的做到真正的相互了解。”周天明说道：“就像我无法了解那个男服务员因为我而枉死时的那种恐惧与不甘，就像你无法了解我现在有多么想撕碎那个混蛋的脖子。所以…”周天明停顿了一下，用一种不无讥讽的语气说道：“为什么还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去进行一番注定无法相互了解的谈话？” “好吧。我承认我之前与福克斯的话的确是有些过了。”凯莉低垂下头，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周天明，“可你知道你为什么无法被了解吗？因为你拒绝别人了解你。你，你就像个自娱自乐的孩子，将自己关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屋子被从里面上了锁，而钥匙早已不知被你摔到了哪里去。别人进不来，你也出不去。你躲在屋子里，自认为很愉快的玩耍着，你拒绝每个人，拒绝所有人加入你的游戏，加入你的生活。” “即便我知道我进不去你的屋子，即便我很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样一件事情。但至少我想尝试下，我想也许我能在外面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找到另一把钥匙，但现在看来，即使是这种尝试，你也是拒绝的。” “知道我为什么因为之前流浪汉的事情那么生你的气吗？绝不仅仅是因为我与我的弟弟也曾做过与他们一样的事情而受到你的轻视。或者说绝不仅仅因为你那令人不悦的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态度。而更在于你用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将你与别人清晰地，不留一点余力的划分开来。无论是流浪汉、乞丐、穷人、普通人、有钱人、你将自己与他们就这样切割开来，就像用一把利刃切断了你与所有人的交集。就好像你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而我生气的原因就在于这里。因为我发现，你也在试图用同样的方法将我与你完全切割开来。” “难道我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吗？难道我与你口中所说的人还有什么交集？我与他们唯一的关系恐怕就在于，我是猎人，而他们，都是我的猎物。”周天明的声音有些嘶哑，嘶哑中还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荒凉感。 那种仿若自己置身一个无人的旷野，周 遭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旷野上的杂草也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只余自己一个的荒凉感。 “如果你总认为自己是不属于这儿，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那么你就真的不属于了。”凯莉丢下最后一句话，离开了房间。 而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福克斯进入房间，周天明依旧坐在书桌前，低垂着头，目光既没有凝聚在书桌上满是福克斯笔记的纸张，也没有凝聚在自己的膝盖或是身体的其他部位。他的瞳孔中的聚焦有些涣散，脑袋中也一片混乱。 福克斯进了房间，也并没有说什么，他简单的洗了个澡，从书桌前拿了本不知名的书看了一会儿，便上床歇息去了。 周天明一整夜都坐在书桌前，到了后半夜，他有些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梦见了幽灵。 他也无法确切的知道‘幽灵’这个词用的十分准确，但至少那应该不是类似于活着的实体，是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对于这一点，周天明深信不疑。 他被什么动静突然惊醒，看见那个少女的身影。时值深夜，房里却亮的出奇。这缘于屋外那银白的月光从窗口泻入，周天明记得，福克斯在睡前应该是拉合起窗前的窗帘的。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少女的身上，仿若为她的身子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银辉。少女的年龄约莫十六岁或者是十七岁，这无从推断，但想来就在这个数字左右之间。她的身材娇小玲珑，姿态优雅的站在周天明的面前，全然不给他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她的秀发笔直泻下，披在肩上，前发斜斜地垂在额头。身着一条连衣裙，宝蓝色的连衣裙，裙摆散开。个头不高，也不算矮。脚上没有穿袜子，也没有穿鞋。领口扣得整整齐齐的，圆圆的领口衬托出她雪白粉嫩的脖颈。 她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周天明面前，白皙可人的小手托着腮，歪着脑袋，似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天明。 周天明睁着眼，近乎痴呆的望着她。她那双淡蓝色的，与周天明一般颜色的眼瞳，在这寂静的房子里散发出一抹令周天明无法逼视的光芒。 她的唇角微微上翘，脸上漾起微乎其微的笑意。但由于月光阴影的关系，周天明无法确切的读取出她这微妙表情的含义。 周天明屏着呼吸，两个人，他与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少女，就这么在寂静的屋子中，默然相视。他想要移动下身子，例如用手指掐一下自己，以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在梦中，但他意识到自己的身子仿若被什么东西束缚住，就像中了西方魔法中的定身术，让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他很确信这个少女是‘幽灵’。因为她过于完美。完美的不单单是容貌本身，而是整个形体都比现实物完美的多。 俨然从某个人的梦境中走出的少女，或许这就是他的梦境。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少女。没有见到过的东西，要如何梦见，特别还是这样一个美的近乎不同于常人的少女，这一点儿周天明一时难以想的明白。 然而有一点他是可以感受到的。就是少女这种几近纯碎的，没有一点儿瑕疵的美唤起了他心中的某种情感，某种类似于悲哀的情感。这样的情感在他一百年的生命中并不少见，但像今日这次的这种令他无法抑制的悲哀情感，还是头一遭。就好像将他曾经经历过的所有苦难，一次性的集中在一起，而后像水库放水那样，打开某个闸门，这么着，这些无数曾经被周天明压抑在心底的情感，汇聚成一条无法抗拒的洪流，几乎就要将他自己淹没。 这种近乎自然的情感是决计不会发生在普通场所的。 他凝视着少女，大气不敢出。而少女也只是托着腮，歪着头，姿势几乎不动的，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屋子里的情况大致如此。窗外，有微风悄然吹过，夏夜的微风给人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感。屋外远处几颗梧桐树在月光的投影下打在屋子冰冷坚硬的墙壁上，树影绰绰，在漆黑的深夜俨然给人一种莫可名状的诡异感。 周天明感觉自己与这个少女一同坠入了又黑又黏的沼泽中。散发着腥臭气味的泥沼淹没了他的口鼻，仿若成片片的记忆残片组成在一块儿不问缘由的侵入周天明的鼻腔中。泥沼深处什么也看不见，但周天明近乎本能的感觉到，少女看到了自己，或者自己所在的位置。他感到时间在泥沼深处已经失去了规律，在那儿，时间只纯碎的按照你心的需要而延长或者积淀。 不一会儿，少女忽而悄无声息的，蹑手蹑脚的朝闭着的房门走去。门没开，然而她的身子仿若虚无一般穿过了门，就这么，消失在周天明的眼前。 周天明仍然是睁着眼，望着少女离去的方向。他想，也许少女不一会儿还没回来。不料等了许久，少女仍然没有回来。周天明抬起头，看了书桌上放着的脑中一眼，3:30。他有些怅然若失的坐在轮椅上，看似可笑的伸出手来，仿若要触摸少女之前所站立的地方，仿若要从她之前站立的地方触摸到什么。但什么也没有。 他闭上眼睛，渐渐感觉到，自己被那个谜一般的少女吸引住了，异常强烈的吸引住了。他感到有某些不同于以往任何感觉的什么在自己心中萌生、张根、茁壮成长。这样真真切切的感觉，他以往从来没有过。 肋骨后面的心脏依旧在极其有规律的跳动着。噗通、噗通、噗通。一声响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来的深沉有力。 闹钟的数字跳到四点的时候，周天明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第一声枪响 第二天周天明起的很迟。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凯莉固然是去卖包子了，而福克斯却也是不知所踪。 周天明从**起身，刷牙，洗脸。昨晚的梦境仍旧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少女那完美的容颜仿若重现在眼前。他置身空荡荡的屋子中，一时竟然有些分不清究竟哪里是真实哪里是梦境。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那独特的熟悉的秒针声音将他从短暂的失神中拉了回来。尽管有些不愿意承认，但他还是知道，这里，现在他所处的这个环境，才是现实。 然而，梦境与现实有时候并没有那么明显的区分。昨晚的梦境对于他来说并非是毫无意义的。但究竟具有何种意义，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周天明罩上有些老旧的黑色棉t恤，简单的梳理后，便出了门。雷克斯的事情并不会就此结束，这一点，周天明的心中很清楚。 他要再去找雷克斯，如果不能够通过正当的渠道将他绳之以法，那么他只好通过非正当的渠道了。 他本打算直接去新城区的heaven夜总会，那儿既然是属于乌塞尔的地盘，那么想来要找到雷克斯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找下凯莉。虽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与她说，但还是想与她说几句话。 现在是早晨九点左右，脏乱的街道上有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行人。大多数都是上班族，穿着像模像样的西装，梳着像模像样的头发，提着像模像样的公文包，像模像样的赶往各自混饭吃的地方。 时而有一两辆款式老旧，发动机发出令人无法忍耐噪音的汽车从街上开过。这儿毕竟是贫民区，除了少量的的士外，要找个像样子的汽车，是比较困难的事情。甚至连公交车都很少来这里。 以往随处可见的野猫此刻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街上太多人，吓到了它们。道路旁的类似于小吃店的店铺有人在大声吆喝着什么，似乎是在宣传自己的产品。 街角处有一些自认为服装前卫的小混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儿，偷偷地吸食着大麻或是言语粗鄙的交谈着什么。他们望见周天明，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的时候，眼中都露出一丝戏谑与鄙夷。 那眼神，似乎他们能从别人不幸的身体缺陷上找到一丝卑微的优越感。“至少，我不像他，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他们这样想着，脸上不自禁的现出一抹自豪的神情来。 周天明对于这些眼神视若无睹，连续转过三个街角，又横穿过两条马路，周天明方才到了他与凯莉经常待在这儿卖早餐的地方。 街对面的零零散散的小型店铺前依然有少许的流浪汉或是乞丐打地铺似的聚在那里。店中时而有员工或是老板出来呵斥他们，似乎因为他们的聚集使得店里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但无论是流浪汉还是乞丐，对于老板的呵斥充耳不闻。哪怕老板举起扫帚作势要殴打他们，他们也无动于衷。 周天明的目光朝街对面看去， 朝凯莉应该在的地方看去。但他没有第一眼就看到凯莉和放着蒸笼的推车。他看见了六个身穿黑色敞怀背心的男子，他们站成一个圆，将凯莉围在了中间。也正是他们这些人，挡住了周天明的视线。 周天明皱着眉头，推动着轮椅，几乎可以说是不顾一切的穿过马路。幸好这个时候街上没有车子驶过，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他会被一辆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汽车拦腰撞飞。 “美丽的小姐，你最好告诉我他在哪儿。不然的话，我的这些手下可是不大好说话的。”六人中为首一个留着络腮胡，右眼有一道刀疤的男子颇带威胁意味的对凯莉这样说道。他正是之前被周天明用烟灰缸砸破了脑袋，而后又因为谋杀罪被送进警局的雷克斯。他此刻光溜溜的脑袋上正包着纱布，看起来他受的伤并不轻。 他说的是本地话，但他身边的一名个头相对矮小的男子却可以将他的话翻译给凯莉听。凯莉认得这个个头儿矮小的男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叫乔伊，是之前与另一个人前来收自己保护费而被周天明打发走的小混混。 “你还是说吧。我们老大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乔伊用英语将雷克斯的话复述给凯莉，而后略带好意的用英语劝说道：“你得知道，他惹到了我们的老大，可没好果子吃的。而你，也得尽快与他撇尽关系。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告诉老大，他住在哪里。” 凯莉看了眼乔伊，又看了眼雷克斯，她的眼中毫无畏惧或是别的什么情绪，显得很是沉着镇定，“我说过了，我并不知道。” 类似于‘idon''tknow’这样得简单英文，雷克斯还是听得明白的。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之色，他微微测过身子，目光飘向别处，而后蓦地从腰间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枪口冷漠的‘注视’着凯莉，雷克斯神情狰狞的大声说着什么。 乔伊在旁静静听着，待他全部说完，方才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老大说：我最后再问一次。他究竟住在哪里。如果你回答的不是他的住址的话，那么我就会一枪崩了你。你看，这儿虽然有许多的流浪汉与行人，但他们对于我一枪崩了你这件事情显然是不会有多大触动的，最多也就是大声尖叫着跑开。” 凯莉冷冷的望着雷克斯，清亮的眸子中一眨也不眨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知道。” 雷克斯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丝似乎看到什么有趣事情的笑容。“funny！”他说着这么个简单的单词，左手拉动了手枪的滑块。 眼看他的右手就要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凯莉紧紧闭上了眼睛。但想象中的那种子弹贯穿头骨的疼痛感没有传来，也没听见子弹从枪口射出的那种极具震撼力的声音。她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响，一声类似于骨头被人折断的清脆声响。 “啊！”雷克斯痛呼一声，手枪掉落在地，右手腕骨应声而碎。“大光头，上次教训你教训的还不够，是吧？”周天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一只手 在他就要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以极快的速度从他的背后向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常人难以企及的指力捏碎了他的腕骨。 他出现的过于无声无息，以至于其他五个人都没有察觉到。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老大已经被人捏碎了腕骨。 雷克斯左手按着自己右手手腕，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眼周天明，口中大声叫骂着什么。 街对面的流浪汉与乞丐们听见他的喝骂，尽皆变色，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为凄厉的诅咒一般，全部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卷着自己的铺盖离开了。 这些无论店里老板如何驱赶也不挪动一步的流浪汉与乞丐们，竟然因为雷克斯的一句话宛若一阵风的跑开了。 “他说什么？”周天明望了眼与其他四人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乔伊，好奇的问道。 “老大说，他会阉了你！而那个婊子，他要让一百个人轮jian她。”乔伊以恶狠狠地口气翻译着雷克斯的话。 不止是周天明，凯莉也清清楚楚的将乔伊的话听在耳中。她的表情有些苍白，她或许不怕死，但她怕被这些人渣玷污。那将生不如死。 “不用担心，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周天明隔着围着自己的人群，对凯莉说道。 “是吗？老兄，或许你没搞清楚状况。”乔伊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来，其余四人也尽皆掏出枪，枪口尽皆指着周天明。 乔伊有些戏谑的看了眼周天明，“老兄，你能快过子弹吗？” “实际上…”周天明微微耸肩，略显无奈的看了眼乔伊，“如果你们想要用这种东西来威胁我的话，恐怕还得再花点心思。”他说着，眼眶周遭的血管渐渐凸起，嘴唇两边忽而露出尖细的獠牙。渐渐变得血红的双瞳环顾了下将自己包围的五人，朝他们低沉且狰狞的嘶吼了一声。那是类似于一种纯碎从喉咙中发出的，近乎野兽般的嘶吼。 乔伊与其他四个人显然是被周天明的这副神情吓到了，眼看周天明似乎就要从轮椅上站起身子扑向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人当先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凯莉身子一怔，继而又连续传来七八声枪响。她不禁双捂住耳朵，大声地尖叫起来。尖叫声中，充斥了悲伤感。近乎绝望的悲伤感。她紧紧闭上眼睛，感到身子有些脱力，她蹲了下来，合着的眼眶中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着。 枪响声持续了十二下，整整十二下，凯莉尽管此时处于一种近乎崩溃的状态，但这些枪响声她却是极为清晰地记在了心中。十二下枪响后，空气与时间仿若都凝固了一般。所有的声音似乎都随着最后一下枪响声而消失了。凯莉只能艰难的听到自己的抽泣声，其他的声音，她一概都听不见，也不愿意听见。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从第一下的枪响开始，凯莉的心中某些地方就好似被这一枪打碎了一般。而后从那个碎裂缺口处宣泄而出的情感近乎将她自己全部埋没。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绑架 “嘿…”一个温暖且有力的大手渐渐搭上了凯莉略微有些颤抖的肩膀，但凯莉近乎于保护自己的本能，用力的甩开了那只手。 “嘿！你还好吗？”但那只手再度搭上了她的肩膀，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的传入她的耳畔。这是她在除却那可怕的枪声与自己绝望的抽泣声后，听到的第三个声音。而这个声音，就像一缕温和的阳光，偷偷地潜进她的心中，悄无声息的修补着她心中的缺口。 她睁开眼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还是清晰非常的看见了眼前人的脸庞。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嘴唇微微张口，但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呃…可能吓到你了。你知道，我这样并不算太帅…”周天明坐在轮椅上，在凯莉的面前，露出一抹招牌似的微笑。 他黑色的t恤沾满了鲜血，鲜红的有些刺痛人眼球的血液在他的身上仿若勾勒出一抹极其诡异的图案。 他的胸膛、小腹、四肢上都满是弹孔，极其细小的，血肉模糊的弹孔，令凯莉几乎就要呕吐出来。 “抱歉，这些嵌入到身体里面的子弹，还得…”周天明说着，他的血肉就好像活了过来，以一种极大的排斥力将那些嵌入他身体里的子弹尽数挤压出了体外。听得源源不断的‘叮叮’声响，十二颗弹头尽数掉落在地。 而周天明身上的枪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愈合着，血肉在蠕动，破损的皮肤和血管以极快的速度自行修补起来。凯莉眨了眨眼睛，几乎觉得自己置身梦中。 “这是有些难以接受，如果你无法承受的话，我可以用精神控制…” “不…”凯莉艰难的摇了摇头，而后身子微微前倾，双手轻轻环住周天明的腰，将自己的头埋入他的胸膛，“你没事，太好了。”她这样呢喃的说着，身子在周天明的怀中轻轻地颤抖着，她浑不顾及周天明身上的血污，就这么有些任性，有些肆无忌惮的扑在周天明怀中。 周天明深吸口气，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凯莉那金色的秀发，一句话也没说。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感受到怀中的凯莉的身子已经没有之前颤抖的那般厉害，他有些恋恋不舍的轻轻推开了凯莉。凯莉的身子很柔软，是那种极能勾引起男人欲望的柔软。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沐浴乳配合那诱人的女子体香侵入周天明的鼻中。这样一个佳人在周天命的怀中，周天明感到自己的心跳不自禁的加快起来。 他意识到这种心跳是不同寻常的，而在现在这种场合，这种不同寻常的心跳是不应该出现的，所以他微微推开了凯莉。 他为为凯莉细心地拭去眼眶周围还残留的泪水，微微笑道：“等我一下。” 凯莉疑惑的望着他转过身去，看着他推着轮椅，来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雷克斯先生…”周天明望着蹲在地上的雷克斯，他的神情有些呆滞，看着周天明的眼睛透着一丝惊恐。毕竟，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如何在挨了十二枪之后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一连打晕了五人。如若非他亲眼所见，要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件事情，他一定会大笑着讥讽那个人是个蠢蛋。而更令他惊恐的是，这个人，挨了十二发子弹，竟然还能悠然自得来到自己面前与自己谈话，这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 周天明用极其缓慢的语速说道：“不要怕，我又不是杀了他们。我只是敲晕了他们。”周天明指着躺在地上的五个人，有些懊恼的说道：“我应该留一个懂英语的人的。现在这样，我要怎么与你沟通？嗯？” 雷克斯战战兢兢地望着他，口中兀自说着什么，但他一句也听不明白。 “这可真是烦恼。”周天明回头望了眼凯莉，说道：“你懂这里的语言吗？” “我只懂一些简单的。”凯莉这样回答道。 “好吧。”周天明微微耸肩，“那这个人怎么办？再交给警察？那似乎不 是什么好主意。” 凯莉没有说话，她的眼神仿若在告诉周天明，‘你惹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 周天明正犹豫不决的时候，雷克斯裤子口袋中的手机忽而震动开来。雷克斯如看见救星一般取出手机，接通了不知从哪里打来的电话。此时他也顾不得周天明会不会阻止自己接这通电话了。而令他感到庆幸的是，周天明毕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周天明只是饶有兴趣的望着他，听着他与电话那边的人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谈论着什么。雷克斯打电话的时间里，凯莉似乎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完全调整好，她走到周天明的身边，疑惑的问道：“他在说什么？” “我哪里知道。”周天明笑着看了她一眼，“没事了？不哭鼻子了？” 凯莉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我很抱歉。对此，你知道…”周天明顿了顿，说道：“要不然…你先回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在我面前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然后又不知什么原因你一点事都没有…在看见了这样的事情后，你指望我还可以极为坦然的推着推车回家去，然后洗个澡睡一觉吗？” “我知道那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接受…不过想必对你来说这并不难。毕竟，我的那种类似于吸血鬼的体质，你是知道的。” “噢，我可不知道你被子弹正面打中也可以安然无恙。你甚至还可以自动将那些弹头排出体内…这，这超乎了我的承受范围。”凯莉看起来又有些失控。 周天明急忙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凯莉，你需要冷静下来…” “我现在无法冷静！还有，这些人为什么要找你？他们是做什么的？这一切，都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夫卡的事情，你知道，这个人，就是杀死卡夫卡的凶手。我想将他送进大牢，但看起来他有个极其具有力量的靠山，这让警察对他束手无策。他被无罪释放后，自然会带人来报复我…简单说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凯莉的右手搭在额头上，有些无奈的撩起自己额前的头发，“天呐，这一切实在是…”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周天明握住她的手，试图通过自己温暖的手心使她镇定下来，“相信我。” 凯莉竟也真的听了他的话后渐渐镇定了下来，她望着周天明，不确定的说道：“那这个人呢？该怎么办？再交给警察？” 周天明没有回答。这个时候，雷克斯忽而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了周天明，眼中的意思好像是让他接电话。 周天明疑惑的与凯莉对望一眼。他接过雷克斯手中的手机，将其放在耳边，“哈喽？” “周天明先生。”从手机中传来标准且正宗的英语。从对方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周天明可以确定对方是个男子。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你得明白，现在这样科技发达的社会，要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并不是什么难的事情。特别还是在你大摇大摆的出入我的夜总会之后。” “你的夜总会…”周天明沉吟一声，而后有些试探性的说道：“乌塞尔？” “正是我，周天明先生。” “有趣。”周天明微微一笑，“听说你在这座城市很有权力，我很好奇，真的是这样的吗？” “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乌塞尔在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用几近命令式的口吻对周天明说道：“我要你现在，立刻远离我的兄弟。并且在一个小时内来到heaven夜总会的大厅，我会在那里等你。” “我干嘛要听你的吩咐？我是说，自投罗网似的去找你？” “因为，这儿有你想见到的人。”乌塞尔的声音没再响起，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且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周天明先生…” “福克斯？”周天明心中一颤。 “你看，与你朝夕相处的福克斯先生在喝咖啡的时候被我的人请到了这里。如果一个小时内你不赶过来的话，那么我保证，他将再没有机会去品位一杯美味的咖啡了！”乌塞尔的声音充斥着咄咄逼人意味的威胁味道，“你知道，我言出必行！” 周天明放下手机，对方挂断了手机。他几近于愤怒的将雷克斯的手机掷向街心，手机落在地面，摔了个粉碎。 “怎么了？”凯莉不明白周天明为何突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周天明深吸口气，他的目光凝视雷克斯半晌，对方之前还是惊恐的眼神现在多了一丝有恃无恐，他想大概乌塞尔之前在电话中已经将绑架了福克斯的事情告诉了雷克斯。他转过目光，瞥了眼凯莉，沉吟半晌，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凯莉好奇的问道。 周天明没有回答她，他只是低眼看了下雷克斯。而雷克斯此刻已经从地上欠身站了起来，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神情显得愈发傲慢与得意起来。他望着周天明与凯莉，叽里呱啦的说着一堆他们听不懂的话，但他说的神采飞扬，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彩绝伦的演讲。 周天明皱了皱眉头，他伸出手来，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腕，雷克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双手的五指微一用劲，雷克斯的腕骨应声而碎。 凯莉听着雷克斯的惨嚎声，不禁偏过头去，那清晰地骨头碎裂声令她的心脏仿若为之一颤。 周天明不理会雷克斯的痛苦呻吟，在他的身上大致搜了一下，搜出两把黑色制式m1911手枪，他将其中的一把枪的弹夹卸下，而后将另一把递给了凯莉，“可会用这玩意儿？” 凯莉的手有些颤巍巍的接过手枪，“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我不会用…” “很简单，你只需要拉一下上面的滑块，然后对着什么东西，扣动扳机就可以。”周天明说的轻描淡写，“我需要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看住这个家伙。他的手腕被我扭断了，对你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你只要时刻拿枪指着他，相信是不会有问题的。” “你要去哪里？” “福克斯被人绑架了。我得去救他出来。” “什么？…”凯莉那小巧的脑袋一时间难以装下这么多的信息，她摆着手，黑漆漆的手枪在面前晃来晃去，她显得有些茫然与不知所措，“你不能将我与这个人丢下来…我是说，我可以与你一起去…” “不行。”周天明很是坚决的摇了摇头，“你去的话，会有危险的。” “那么你呢？就不会有危险了？” “我是不死的，记得么？”周天明望着凯莉苍白的脸庞，语气稍有缓和，“但你不一样…一发子弹也许就会要了你的性命。那些人是黑帮分子，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他轻轻握住凯莉没有抓着枪的左手，将它放在自己两只手掌的中间，用一种几近温和的语气安慰道：“我和福克斯很快就回来。在此期间，你看着这个人，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和福克斯一回来，就去找你，好么？” “ok。”凯莉沉默半晌，终于是点了点头，“但我为什么一定要看着这个人？”她有些厌恶的看了眼半蹲在地上因为手腕上的痛楚还在低声呻吟的福克斯，“我是说，我干嘛一定要与他待在一起？” “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周天明说，“我不确定这里还有没有他们的人。我走了之后，就没有人可以保护你。只有你自己可以保护你自己，你手中有这么个人质，我想会好很多。” 周天明再次确认了雷克斯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对凯莉构成威胁的事物后，又叮嘱了凯莉几句，如他们大约什么时候会回来，大约在哪里见面。这样的事情交代完后，他匆匆地在街边拦了辆的士，的士托着黑乎乎的尾气飞快的绝尘而去。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崩裂的火花 凯莉望了眼离去的车影，转眼看着蹲在地上的雷克斯，她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显得无奈且担忧。 “heaven夜总会。麻烦快点儿。”周天明用英语报出自己要去的地名后，的士司机微微点了点头。周天明长舒口气，面上的神情固然是平静的很，但心中很是焦躁不安。以往做什么事情他都是信心十足，毕竟，仗着这副不死的身躯，他确实是有恃无恐。但现在他却没了那种信心，其一在于他现在这副残疾的身体不能让他像往常那样行动犹如鬼魅。这样一来，他将无法在那些人不知不觉的时候救出福克斯。其二便是他们现在手中握有人质。如果只是周天明一个人，他自然是可以肆无忌惮。但现在对方手中握有福克斯这个人质，这在一定程度上令他很是被动。 他的胳膊搭在车窗上，目光微带焦躁的望着车窗外的景色。街道边繁茂青翠的梧桐树叶映入眼帘，芬芳亮眼的绿色，竟是有些微微刺痛他的眼眸。 从贫民区进入新城区后，道路变得宽敞起来，但车流量也随之大了起来。街上不绝于耳的汽车鸣笛声传入耳畔，车子在一个个红灯面前停下。周天明不耐的注视着这一个个红灯，凝视着上面跳动的数字，他发现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在意这些从自己眼前流失的一分一秒。 时间总是会流失的。并且人们对于时间的流失总是会感到惊恐。但人们对于这些，将时间倾注于具体的数字从而更为形象的让人体会到它流失之快的事物的时候，又会变得无动于衷起来。 周天明不禁有些难以理解，自己曾经怎么能对这些从自己眼前流失的一分一秒如此不在意？或许是漫长的岁月以及疲乏的人生让他已经无暇顾及于这如同沧海一粟般的分分秒秒了。然而现在，他却分秒必争。 乌塞尔给了他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一个小时内他没有赶到的话，他能想象得出等待福克斯的会是怎么样的命运。他或许不了解乌塞尔，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但他能感觉得到，对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并非是说他多么的重视承诺，而是在于，他根本不介意随便的夺走一两条人命。 周天明到heaven夜总会门口的时候，离乌塞尔规定的一个小时只剩下约莫两三分钟的样子。路上堵得出奇，但索性他还是赶上了。 两名保安模样的男子走了上来，他们一人扶起周天明，一人提着他的轮椅，缓步踏上了阶梯。对于这种不用自己吩咐就送上门的服务，周天明并不意外，想必是乌塞尔安排得好。 上了阶梯，进入heaven夜总会大厅的走廊后，扶着周天明的保安有些粗鲁的将他丢在轮椅上，而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天明微微耸肩，对于对方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恐吓浑不在意。 由于是白天，所以夜总会中并没有什么人。大厅中的许多吧台前零零散散的坐着一些人，男男女女，统一的穿着黑色敞怀背心或是夹克，类似于制服的服装。这儿除了这些人，几乎没有一个客人。酒吧与服务生或者是美丽的前台小姐，此刻也都不知所踪。 “很准时啊，周天明先生。”大厅正中的一个吧台前，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背心的男子。光头、鼻梁很高、颧骨也很高、黝黑的皮肤仿若被人以某种深黑色的颜料从头到脚粉刷过一般，脖子 上戴着一条粗粗的金项链。对方翘着二郎腿，口中叼着不知什么品牌的雪茄烟，目光有些戏谑的打量着自己。 “他们告诉我你的身体有些残疾，但没想到你真的是坐着轮椅过来的。”黑人男子的话引起了大厅中不少人的一阵哄笑。 周天明推着轮椅，无视周围聚拢而来的无数充满警惕与敌意的目光，他来到黑人男子面前，饶有兴趣的望着他，“你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乌塞尔。” “是我。我的朋友。”乌塞尔吸了口雪茄烟，对着周天明极为傲慢的吐出一堆难闻的烟雾后，缓缓地说道：“你来的够准时。我想知道，我的雷克斯兄弟现在可是安全的？为何我打他的电话打不通了？”对方的英语很标准，声音中充满着磁性，周天明一瞬间觉得他的声音特别适合去做广播员。 “福克斯在哪里？”周天明没有回答乌塞尔的问题，反而是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雷克斯在哪？” “他很安全。” “好吧。”乌塞尔笑了起来，充斥着某种野兽意味的眸子中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他也很安全。” “听着。”乌塞尔伸出宽大的手掌，一把抓住周天明的衣领，厚厚的嘴唇几乎贴着周天明的耳朵，“如果你要跟我玩什么花样，那么恐怕你是找错人了。” “是吗？”周天明不动声色，“我以为你很在乎你的兄弟呢。” “是，我是很在乎他。”乌塞尔沉着嗓子，说道：“而且现在，我数到三，你告诉我雷克斯在哪里。不然的话，我保证在我数到第三声的时候，福克斯的脑袋会‘砰’的一下爆裂开来。” “现在…”乌塞尔说着，开始数起数来，“一，二…” “ok。”周天明妥协了，他沉思了一下，说道：“在贫民区杜克街第一百三十号的巷子里。很容易找到。” 乌塞尔用眼神示意了下旁边站着的一名高个儿男子，“去让在那儿附近的兄弟去确认下。” 高个儿男子点了点头，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如果你敢跟我玩什么花样…” “福克斯在哪里。”周天明打断了乌塞尔的话。 乌塞尔松开周天明的衣领，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周天明，“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在你得罪了我和我的兄弟之后，你和你的朋友还能安然无恙？” “你本可以利用手中的筹码，也就是雷克斯与我周旋一番。可就在刚才，你轻易地交出了你的筹码。真是可惜。” 周天明环视四周，意识到原先那些坐在吧台前的乌塞尔的手下们开始站起身，缓缓地向自己这边靠了过来。 他耸了耸肩，“让我猜猜，福克斯并不在这儿，是吧？” “聪明的孩子。”乌塞尔合拢双手，放在吧台上，身子前倾，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天明，“为什么你这么在乎福克斯？是什么人让你去接近他吗？” “你在说什么？”周天明皱着眉头，不明所以的望了眼乌塞尔。 乌塞尔笑着说道：“不用装傻。我虽然不知道福克斯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但看得出来，你们的人很是在意他。” 周天明眉头皱的更深了，对方说的所谓‘你们的人’他自然是无从理解，而听乌塞 尔的语气，似乎他对于福克斯曾经来过这里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 “实际上…”周天明有些无奈的用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拧了下自己的眉心，显得很是不耐的说道：“我不是很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很清楚一件事情，如果你现在不立刻将福克斯交给我的话，你会有很大的麻烦。” “哦？”乌塞尔显得有恃无恐，“我倒要看看会是怎样的麻烦。” “所以，看来是不能和平解决了？” “从你动我的兄弟雷克斯开始，就没有所谓的什么和平解决了。” 周天明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望着乌塞尔的淡蓝色双瞳开始渐渐转为血红色，眼眶周遭的血管突起，尖细的獠牙自两唇边伸出。 “希望我这样没有吓着你。”周天明望着乌塞尔略显错愕的神情，从喉咙发出一种类似于嘶吼的声音。 乌塞尔的身子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而周天明几乎是于瞬间就要抓住他脖子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响，一颗闪烁着诡异蓝色火花的子弹正中他的胸口。 周天明的身子一怔，而后接连四五声枪响，乌塞尔周遭的人手中所持的黑色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中绽放出与寻常火药不同寻常的蓝色光芒。 四五颗子弹嵌入周天明的前胸与后背，他近乎凄厉的惨叫一声，身子因为难以承受的痛楚而剧烈的颤抖着从轮椅上跌了下来。 “停手！”乌塞尔适时的止住了还要开枪的手下们，他蹲下身子，将那还未抽完的雪茄重又放回嘴里，很是享受的吸了口，而后得意的看着在自己面前，躺在地上不断挣扎呻吟的周天明，说道：“把他打死了，我就问不出我想要知道的了。” 他周围的五名刚才开枪的手下显得淡定既从容。完全没有因为之前周天明露出的异常神态而显得有什么吃惊或者是恐惧。他们只是极为冷漠的收起枪，在乌塞尔的挥手示意下，自行恭谨的站到了乌塞尔的身后。 其他的零散的人重又坐回各自的吧台，对于之前见到的那诡异的一幕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之与周天明那野兽模样的脸孔以及那从枪口绽放出的绚烂的蓝色火花，他们都没有任何好奇或者疑问。好像他们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于早就知道的事情，并且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人们通常是不会有太大的触动的。 周天明痛苦的在地上来回翻滚，嵌入他肌肤，他血管内的子弹仿若一团团炽烈的火焰，在灼烧着他的内脏，灼烧着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甚至在灼烧他全身的血液。 这种难以言喻的灼烧感，就好像将他脱光了丢在强烈的阳光下，任其被曝晒一般。而他现在真切的感受到，这种灼烧感，恐怕要比阳光的曝晒来的更强烈。 “你知道，类似于你这样的怪胎，或许你们不像传说中的那些吸血鬼一样，一被阳光曝晒就会自焚身亡。但…高强度的紫外线还是你们无法承受的，这点，想必你也清楚。”乌塞尔蹲在离周天明还有五步远的地方，他确定这五步是周天明在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的五步，所以才敢大胆的以一种极为悠闲的态度与他说着话。 周天明根本无暇回应乌塞尔的话，他只是痛苦的呻吟着，原本就狰狞的脸孔因为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痛楚而近乎扭曲。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妮娜.凯尔 “看看你…”乌塞尔‘啧啧’的咂着嘴，摇着头，“血瞳、尖牙、哪里有半分人类的模样？而妮娜那个女人竟然还将你们这种下等且原始的生物比为世界上最高贵的物种，实在是可笑。要我说，你们就是一只只猴子，一只只低等，卑劣的猴子。” “我会撕碎你的喉咙！我发誓！”周天明几乎是嘶吼着从喉咙中发出这几个字来。 乌塞尔的面色变了变，似乎即便是周天明这副模样，对他的威慑力依旧很大，他咽了口唾沫，有些惊疑不定的望了眼周天明，确定他此时此刻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后，重又说道：“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了，那么你将在我的允许下得到一个解脱。否则的话，你就等着品尝比这还要痛苦十倍的折磨吧！” “现在，告诉我，谁派你来接近福克斯的。是不是妮娜那个女人！这次福克斯有什么企图？是不是与三十五年前的病毒一事有关？” 周天明没有回答他。他的身体四周都站满了鲜血，五处枪伤让他体内的鲜血在源源不断的流失，而那种近乎无法忍受的灼烧感让他身体内的每一根神经痛的似乎都在发抖。他蜷缩着发颤的身子，十个手指上长出的利爪因为剧烈的痛楚而深深地嵌入大厅的彩色压印地坪。 “不说，是吧？”乌塞尔欠起身子，“看来妮娜还真是培养了一群忠实的走狗呢…”他俯视着周天明，说道：“你知道吗？最近那个疯婊子缠的我可是够烦的。不过现在好了，尽管你不告诉我妮娜为什么那么想要找到福克斯，但我至少可以确定，福克斯那个人对她很重要。既然如此，我手中现在握有最重的筹码，又何必还怕她呢？你说是不是？” 乌塞尔望了眼周天明因为痛楚而几近扭曲的面孔，转过身去，对身后一名个头儿高大的男子做了个手势，“结果了他！” 那人点了点头，走到周天明面前，右脚踏在他的胸口，让他蜷缩的身子不至于来回晃动而让他失了准头。他务求一枪必中。 黑洞洞的枪口自上而下的‘凝视’着周天明的心脏，他正要扣动扳机的时候，乌塞尔忽而又抢到男子的身旁，俯视着周天明，说道：“最后问你一次，妮娜那么想要福克斯，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么想知道的话，何不直接问我呢？”就在周天明依旧没有回答乌塞尔的问题，高个儿男子就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夜总会空荡荡的大厅忽而传来一个极具女人味儿的女子声音。女子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包括神智因为剧烈的痛楚而有些模糊的周天明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淡淡的调侃意味，但正是这抹独特的调侃意味，令乌塞尔几近变色。 他警惕的环顾四周，似乎想在自己的手下中寻到那个女人的身影。但他的手下们也是面面相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脸上充满了不解与警惕。因为他们很清楚，这儿应该是潜藏着一个人，一个他们没有察觉的人。 “去查一下！”乌塞尔示意高个儿男子先退后，他的脚步也缓缓地往后退去。高个 儿男子对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分散在各个吧台的人迅速的动了起来。他们手中持枪，分成三三两两的小组仔细的搜查着大厅中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他们的搜查与持枪的动作看起来十分训练有素，绝不是普通的黑道混混所能具备的素质。 “是妮娜小姐么？”乌塞尔的手下在仔细搜查的时候，他躲在高个儿男子的身后，试探性的露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勉力提高自己的语调，充满警惕意味的对着空气询问道。 “我不太喜欢小姐这个称呼…”之前那带着一抹淡淡调侃的女声再度在空荡的大厅响起，乌塞尔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因为这一次，他觉得这个声音几乎就是贴着自己的耳朵响起的。他一个寒战刚打完，身前的高个儿男子忽而闷哼一声，他宽阔的背影在乌塞尔的眼前摇晃了一下，便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你知道，我还是喜欢你称呼我为‘那个疯婊子。’”几乎是在高个儿男子倒地的同时，女子那听起来极具魅惑力但在乌塞尔听来极为刺耳的声音再度传来。 乌塞尔吓得几欲跌坐在地上，幸而他的身后两名手下及时的扶住了他颤颤巍巍的身子。而另外三人呈三角之势将他护在中间。 “你还真是培养了一批好手下呢。乌塞尔。”夜总会的大门忽而一股不知名的大力冲了开来，由于这股冲击力过于强大，随着夜总会大门被打开之际，一股强有力的劲风随之肆虐而来。 劲风仿若有了自己的主见一样，强行灌进每个人的口鼻。乌塞尔被这股劲风撕扯的几乎睁不开眼来，他嘴里原本叼着的雪茄被这股劲风一吹，立刻挣脱了他的嘴唇，像是在对他挑衅似的飘向了空中。而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保镖们也是一边极为艰难的用另一只没有持枪的手臂护住自己的脸颊，一边慢慢护着乌塞尔往后退去。 这股劲风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但已经将大厅中的所有人弄得极为狼狈。 从大厅外，大步走来一名女子。她外面穿着一件极为宽大的皮质黑色风衣，风衣的下摆随着尚未完全逝去的劲风肆意摆动着，发出了猎猎声响。风衣的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皮质束腰紧身衣，下身则是一件黑色紧身皮裤，脚穿黑色长筒皮靴。清一色的黑色，俨然给人以某种视觉上的震撼力。那贴着自己身子的紧身衣，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来。女子一走进大厅，围着乌塞尔的三名保镖以及其他十余名手下便几乎是同一时刻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砰、砰、砰、砰、砰…连续的，不绝于耳的枪响伴随着枪口喷出的蓝色火焰，在这一刻，听觉与视觉完美的相结合，仿若在排演一出空前绝伦的大戏。 女子几乎在第一声枪响的一瞬间便纵越到空中，她跳的很高，头顶几乎贴着夜总会一楼的房顶。她的身子在空中稍稍旋转开来，好似一名杰出的芭蕾舞舞者在舞会上舞动着自己最为曼妙的身姿。而她每一下看似不经意的，匪夷所思的旋转，都极为精妙的避开了每一发射向自己的子弹。 然而她披着的那件皮质风衣看起来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了。她 的身体在空中旋转，宽大的下摆就仿若形成了一道黑色旋风，子弹时而穿过这道黑色旋风，在她风衣的下摆上留下细微的弹孔。 一轮看似极具杀伤力的齐射，其实一颗子弹也没有打在女子的身上。当最后一人弹夹中的最后一颗子弹打偏之后，女子的身子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了下来。 她手中拿着那根乌塞尔抽的还剩一半的雪茄，极为厌恶的皱了皱好看的眉头，“cohibasigloiv，这种品牌的烟…你还是这么没有品位啊…”她将雪茄放在指尖，看似漫不经心的轻轻一弹，半截雪茄便犹如离弦的箭矢一般飞向了乌塞尔。 乌塞尔正前方的一名保镖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接住这支雪茄，但岂料抓了个空。在空中疾驰的半截雪茄正中他的额头，一道血箭自他额头上的一个血孔处飙射而出，就好像破了个小洞的自来水管，从中不断有自来水喷出一般。 这名保镖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如同之前的那高个儿男子一般，而些微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哼都没有哼一声。那半截雪茄，已经消失不见，似乎已经嵌入了他的脑袋里… 女子极为悠闲地揉cuo了下双手，姿态优雅，优雅的仿若出尘不染的仙子。并不是她揉cuo双手的姿势很优雅，而是从一开始，她在空中舞动那曼妙身姿、轻飘飘的落在地面、漫不经心的接住雪茄、漫不经心的将雪茄从指尖弹出、而后极为悠闲地揉cuo双手，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显得极为优雅。 甚至可以说过于优雅，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与窘迫，一切的动作，是优雅的那么浑然天成。甚至让人看不出一丝刻意的地方。 “紫外线与硝酸银子弹…”女子半蹲下身子，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一颗弹壳，几乎是贴着自己那双好看的淡蓝色眼瞳似的放在眼前，歪了歪脑袋，不无兴趣盎然的说道：“为了对付我，你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呢。” “吸血鬼怕银制品…老旧的用来哄小孩子的话，也被你应用起来了，不是吗？”女子站起身子，低眼的一瞬间看见了自己被无数子弹打的千疮百孔的风衣下摆，有些不悦的蹙起了眉头，“你可得赔我一件新的…” 自始至终，一直都仿佛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乌塞尔与他的手下们已经被女子那近乎超越常人的能力吓得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自然是与女子说话的。而现在，唯一在这儿，还能勉强保持自己思考能力的，竟然是从一开始就被这些紫外线子弹与硝酸银子弹贯穿了身子的周天明。 但他既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且这女子从一开始，目光就没看过周天明一眼，所以这唯一一个还能勉强思考的人，也没有与这女子说些什么。事实上，在这样的环境中，除了这个有些自娱自乐意味的女子，任何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妮，妮娜小姐…”过了好半晌，当女子不再开口，而只是用一双极具魅惑力的淡蓝色双瞳注视着躲在人群后的乌塞尔的时候，乌塞尔终于是有些按捺不住，声音有些发颤的叫着女子的名字。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妮娜.凯尔（2） “不是说了么，我不喜欢‘小姐’这个称呼，我还是喜欢你称呼我为‘疯婊子’。”妮娜的右手微微抬起，这一看似极为寻常的举动，立时引起了大厅中所有人的警惕。更有几人吓得立刻蹲下了身子，似乎生怕再有什么类似于雪茄这样的事物贯穿自己的脑袋。 “不要紧张…”叫妮娜的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用极为优雅且从容的动作理了理自己那柔顺的深褐色微卷发。她的头发并不长，发长及肩，微卷，极其有层次的微卷。额前的几缕刘海似乎有些紊乱，所以她伸手看似极为随意但仍然十分优雅的理了一下。 “乌塞尔，你可着实躲了我好久…”妮娜继续揉cuo着双手，看起来有些像在冬天中取暖的意味，“才短短的三十五年…怎么我回来的时候，你都快成为这座城市的王了？”妮娜好奇的看了眼依旧躲在人群后的乌塞尔，往前走了一步。 “我，我手中有福克斯！如果你仍然希望找到他的话！”乌塞尔壮着胆子说道。 “得了吧。你知道我这次来这里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福克斯…话说回来，他是谁？那个福克斯，我认识么？” “你，你不认识福克斯？…”乌塞尔几乎觉得妮娜在与自己开玩笑，他不可置信的问道：“那，那么你安排这个血族接近福克斯做什么？我的人调查到，他甚至与福克斯住在一起。” “噢，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可爱的，帅气的同胞。”妮娜说着，望了眼躺在地上轻微喘息着的周天明，看起来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发出呻吟了，只能通过不断的轻微喘息来缓解自己身体所承受的痛苦。 周天明半睁着眼，清楚地看见妮娜望向自己的目光。四目相对，周天明微微有些惊讶，或者说他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这绝不是因为妮娜那美丽绝伦的容颜令他震惊的几乎连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一下，尽管妮娜的美丽确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吸引周天明。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瞳，就一如自己的眼睛，一如自己前些天在梦中见到的那个神秘的少女…而周天明几乎本能的感觉到，那天梦中见到的少女，就是眼前这个人。虽然年龄已经完全不同，但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妮娜稍稍移开目光，对于这个自己从未认识的血族，她倒是有些吃惊与欣喜。但这些情绪都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她瞥了眼乌塞尔，缓缓地说道：“你很清楚我为什么回来。而你，似乎是真的称王称久了，以至于让你忘记了，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王？” “你或许忘记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乌塞尔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不会也忘记了，背叛我信任的人，会是怎样的下场？”妮娜看起来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她相互柔弱的双手忽而停了下来，“如果真的忘记了，那可难办。” “你，你不会想杀我的…”乌塞尔咬着牙，额前的汗水仿若流水一般‘刷刷’的落下，“即便你不知道福克斯是谁，但我想你一定会对这个人感兴趣的…” “那可难说得紧。你知道，我这个人…对于陌生男子通常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三十五年前！那些被派来调查病毒肆虐的博士们！福克斯就是其中一个！”乌塞尔大声的，几乎是孤注一掷的说道：“我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回来这里！但我的人调查到，他似乎是在逃避什么！逃避追杀他的人，也许就是你们的人，或许你应该去查一查！” 妮娜沉默着，似乎想听听乌塞尔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从金陵市偷渡过来！而在他偷渡来的前些日子，那些参与三十五年前研究病毒疫苗的博士们相继死了！他偷渡来这里，也许正是与那些博士的死有关。也许他意识到有什么人正在因为三十五年前的事情而追杀他们，也许是因为他们偶然间发现了关于病毒的事情…你不会希望有任何人知道关于那病毒的事情吧？” “接着说。”妮娜对着自己雪白的手掌轻轻吹了口气，“也许你说着说着，就会给我一个不在今天，不在现在立刻杀死你的理由。” “他与这个血族偷渡来这儿。我调查到的！我起初以为是你安排的。” “我并不认识他。我想我已经说过了。再给你三秒钟，说出一个我不能立刻杀你的理由。”妮娜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充满调侃意味，似乎杀人，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值得调侃的事情。 “我的人，我的每个心腹都知道关于三十五年前你在这座城市做的研究。现在我的其中三名心腹正与那个福克斯在一起。不论他此次来这儿是做什么的，只要我的心腹将你三十五年前做的研究与那病毒的事情告诉他，相信那个福克斯会发现什么的。” “也许在他们还没开口前，他们就已经死了呢？” “事实上，如果只要有超过两个小时没有与他们取得联系，他们就会立刻将三十五年前的事情泄漏出去。你知道，政府有我的人，要让真相大白于整座城市，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不会希望这座城市或者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当年或者说你至今还在计划的事情吧？你不会希望这座城市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有类似于你们这样的怪胎的存在吧？” “而且，也许那个福克斯真的查到了什么。你知道，调查病毒的那些博士们相继死亡，我想这不是一个巧合。那应该是你组织里的人下的手吧？这瞒不了我。” “ok。”妮娜看起来妥协似的耸了耸肩，“虽然过去了三十五年，但你那看起来还算发达的大脑救了你一命。不错，那些博士确实是我派人杀掉的。至于这个福克斯…”妮娜说到这儿，蹙起了眉头，“他真的是当年的博士？释叶给我的名单上可没有他…” “他是当时一名博士的助手。虽然是助手，但毕竟还是参与了当年的调查。想必你最为得意的左膀右臂没有将当年参与此事的人全部调查清楚啊？或者说…他是在故意隐瞒你，故意放这个福克斯一条生路？” 妮娜歪了歪脑袋，她的右手忽而伸出，五指成爪，正对着乌塞尔身前的保镖，她的右爪微微向后一拉。那名保镖的身子忽而浮在空中，仿若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急速的向妮娜飘去。 保镖的身子在飘近妮娜的一刹那，妮娜右爪微缩，而后左手成爪，五指仿若鬼魅般重重的击在那保镖的胸口。她的左爪与右爪交替出击，男子的身子在此过程中几乎是一直悬浮在空中。这样反复循环，足足连击七下，妮娜出爪如电，每一下都发出惊天震响。就好像小型炸弹爆炸的那种震响。 第七爪击在男子的胸口上时，男子的声音仿若激射 而出的炮弹一般，砸向人群中。有几名来不及躲闪的乌塞尔手下被男子的身体撞中，立时发出近段骨折的声响。 最终，男子的身体落在靠墙一角的吧台上，玻璃制的吧台应声而碎，而那男子的身体，或者说是尸体上，满是玻璃渣与鲜血构成的混合物。 大厅中的所有人望着这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有心智不坚定的人已经当场晕了过去。那躺在变成一堆碎玻璃的吧台上的男子，胸口深深地凹陷了进去，凹陷处鬼魅般的现出五根手指的爪印。 尸体的表情近乎于一种扭曲程度，可见他死前究竟是经受了怎样大的痛楚。 “这个龙爪手的批亢式，还不错吧？”妮娜活动了下双手五指，定睛看着再无法躲在人身后的乌塞尔，“下一次，我再听见从你嘴中冒出不该说的话，他就是你的下场。” 乌塞尔几乎木讷的点了点头，他曾经跟随过妮娜一段时间，他从不知道，一向以近战闻名的龙爪手，竟然可以让妮娜在这么远的距离用出。 之前，那名死在她龙爪手之下的保镖，至少与她隔着有四十步的距离。除了能想到是妮娜用出龙爪手的一瞬间动用了灵能外，他想不到别的解释。 大厅中一片寂静。静的每个人几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包括乌塞尔在内的所有人，都双腿微微发颤，他们眼带莫名惊恐的注视着妮娜。此刻在他们眼前站着的美貌女子，竟然让这些个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们感到胆战心惊。 以往，他们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但此刻跟妮娜比起来，他们就好像一只只关在羊圈里的可爱小绵羊。而妮娜，无疑就是窥伺在羊圈外的饿狼。一只毛色鲜艳漂亮的饿狼。 “你知道，我或许可以暂时的留你一条命。”妮娜继续双手摩擦起来，“但你总得为我做一些什么事情。一些我曾经早就让你做的事情。” “我会去做的…但是我需要时间…”乌塞尔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三十五年的时间，还不够？”妮娜歪着脑袋，有些戏谑的看着他，“还是你沉浸在独自掌控这座城市的快感中而忘记了我最初交待你的事情？” “请相信我对你的忠诚。”乌塞尔说着，忽而双膝着地，在众目睽睽下向妮娜跪了下来。 “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妮娜无动于衷，“或者说，你的忠诚对我来说根本毫无意义。我只是好奇一件事情，对于我交待的事情，你究竟办得怎么样了。” “那并不轻松。即使是三十五年，妮娜小姐。”乌塞尔压着嗓子，恭谨的说道：“您自己应该比我们都清楚。如果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就胡乱的投放病毒，无疑是再一次造成全城的恐慌罢了。我想这样的结果，妮娜小姐您也是不会接受的。” “我给你的那些资源…可不是让你用来进行大量的走私贸易与军火交易的。”妮娜缓步走到乌塞尔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真的认为我对于你这三十五年来做的事情毫无所知么？嗯…让我看看，你利用我给你的资金从一些边远地区以低廉的价格买来大批量的毒品，而后再以两倍甚至三倍的价格卖往别的地方。一千元买来的两克海洛yin分成二十二小包，一包一百元的价格卖出去…你倒是挺有商业头脑啊，啊？”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零零碎碎的回忆 乌塞尔低着头，不敢与妮娜那美丽的，充满莫名魅惑力的淡蓝色眼瞳相接触。 “还有我留给你的那些武器…也不是拿来让你与军火商做交易的吧？”妮娜的右手缓慢的，轻柔的搭在乌塞尔**的肩背上，“你用我给你的钱，我给你的人，倒是为自己弄了个看起来无比坚固的城市堡垒，是吧？” 乌塞尔依旧沉默着，事实上他现在根本无法，也不敢开口。因为只要一开口，必然是因为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而发出的惨叫声。而他知道，只要自己发出一声痛呼，那么等待自己的恐怕是更可怕的噩梦。 妮娜右手的五根手指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嵌入乌塞尔肩背的肌肉中，而后透过他表层的肌肉，侵入到他的骨头里。 五个细小的血孔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乌塞尔的肩膀上，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不停往下流落。那种仿若被五根钢钉打入骨头中的痛楚几乎令乌塞尔晕厥过去。 他的额头密布汗水，嘴唇已经被自己的牙齿咬破，他低垂着眼帘，身子轻轻颤抖着。 乌塞尔身后的手下没有一个想着要去救自己的老大。他们只是作壁上观。他们已经被妮娜吓得肝胆俱裂了。 “不要怕，你的血那么难喝，我还不至于没有品位到这种地步。”妮娜从乌塞尔的肩背上移开自己的右手，看着自己五指上沾染的少许鲜血，竟然是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我给你三天。三天内，把你手下，所谓的所有知道关于当年病毒事情的人全部清理了。而后将你手头的权利，关于这座城市的权利，全部移交给我。这样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免你一死。” 妮娜有些不耐的甩了甩自己的右手，似乎想将上面沾染的鲜血尽数从自己的手上甩脱，“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是受不得别人威胁的。你指望用一些小手段就可以威胁到我，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并且你还应该知道一件事。从你违背我的意愿私自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你就该知道的一件事情。”妮娜说到这里，那极具女人味儿的声音忽而冷了下来，“那就是，当我因为你的愚蠢找到你的时候，你将无所遁形！”她沾染着鲜血的右手忽而伸出，以雷霆之势扼住乌塞尔的咽喉，硬生生的将他健壮的身子提了起来，“你的手中所谓的筹码，对于我来说，根本一文不值！” “是这样吗…”乌塞尔由于咽喉被妮娜扼住，说话都有些艰难，“别人不清楚，我很清楚…妮娜小姐…你是多么的渴望同类，你对于同类的渴望，超乎世界上的所有事情…而那病毒，正是你能否拥有更多同类的关键，不是吗？你不会拿这件事情来冒险的，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在你眼中，恐怕连蝼蚁都比不上…” “你不会拿我这样连蝼蚁都比不上的生命去赌你倾注了几乎所有心血的计划的…你很清楚，如果这座城市的市民与政府知道了当年的病毒究竟是怎样一种东西之后，会对你的计划造成多大的干扰…也许在他们知道了你是怎样的一种生物后，就会如我一样，制造大量能够对付你的武器…紫外线武器，硝酸银武器…谁说的准呢？我知道，对于你的计划，哪怕是一分一毫的差池，你也不会允许出现的…” “实际上，现在，你对我来说，就是那一分一毫的差池。”妮娜松开了乌塞尔的咽喉，如果再扼下去，他恐怕会活生生的被自己扼断了脖子，“既然你知道我这么在乎同类的话，我想你是不会介意我将这个小帅哥带走的吧？”妮娜的目光瞥了眼还躺在地上，似乎因为所承受的痛楚超过了身体极限而晕厥过去的周天明。 “你…咳咳…请便…”乌塞尔从不间断的咳嗽声中挤出这么几个字来。 妮娜耸了耸肩，她转过身去，抓住周天明的后领，就像托着旅行包一样托着周天明的身子缓慢的朝大厅外走去。 “顺便说一句…”当乌塞尔见到妮娜的身影消失在过道拐角，正欲松一口气的时候，妮娜忽而从拐角处露出半个头来，她对着乌塞尔露出一个对男性来说极具杀伤力的好看笑容，“你的项链不错！” 当妮娜的脑袋彻底消失在拐角处，并且乌塞尔的一个手下战战兢兢的去到门口检查过，确认她已经完全离开后，乌塞尔的身子一下瘫软在地上。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顾不及处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裤裆处逐渐有不明**流出。而不只是他，大厅中的大部男子，都被妮娜妮娜吓得尿了裤子。他们闻着大厅中一种若有若无的尿骚wei，不禁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颇为尴尬。 周天明的意识陷入沉沉的沼泽中去。沉沉的，堆满记忆碎片的沼泽。 身体上的痛楚已然感觉不到，那种比死还要难以承受的灼烧感也渐行渐远。之前在大厅中的所有的一切，都仿若已经是上辈子所经历的。都好像已经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剥离开来，就宛若现在自己所处的泥沼中的无数记忆碎片一般，也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记忆碎片黑暗的泥沼中发出微弱的荧光，就像曾经在那个夏夜河边见过的萤火虫发出的那种荧光。 周天明在黑漆漆的泥沼中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一小片散发微光的碎片，好像触碰到了某个脑海深处的片段… 盛夏渐渐过去，空气中慢慢地充斥着一抹初秋的气息。林荫道旁的法国梧桐树枝头上的知了还在低声鸣叫，它们仅剩的生命如同秋风中的残叶一般迅速的凋零着。 周天明走在林荫道上，脚下踩过地面零碎的石子。他的目光低垂着，看着自己正在不断向前迈进的双脚。 他的身前，洛雪穿着简单地白色体恤加牛仔短裤，托着凉拖的白嫩小脚缓慢且坚定的向前不断移动着。他们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昂首而行，一个垂目相随。时近黄昏，阳光不像正午时分那般火辣，阳光斜照在二人身上，将二人的影子拖拉的长长的。与街道上的树影想重合，影影绰绰的，勾勒出一种奇妙的图形。 这样一前一后，毫无一言一语交谈的类似于散步的行走，已经足足进行了有两个小时。从南京市的鼓楼走到山西路，又从山西路走到夫子庙，路途自然可以称得上遥远，但洛雪显然没有厌倦的意思，而周天明，也只是由着她而已。 他们走的这条沿着公园的林荫道并不算长，没过一会儿便走到了尽头。 洛雪停下脚步，周天明也极有默契的在与她相距还有三步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可累了？”洛雪回过头来，晶莹澄澈的眸子望了眼周天明，说出了两个小时以来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可累了？”周天明并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微笑着反问她。 洛雪摇了摇头，尽管她的额头与白皙的脸庞上都沁出了许多汗水，这许多汗水透过阳光的折射，散发出一种刺眼的光芒。 “那继续走吧。”周天明微微耸肩，他看了眼设在他们所立的这个路口的红绿灯，说道：“下面要去哪里？新街口还是哪儿？只要不过长江大桥，随便你挑！” “如果我要去长江大桥呢？”洛雪歪着脑袋，脸上微带笑意的看着周天明，“你会陪我去？” “我…”周天明犹豫了一下，他满是汗水的脸上现出一丝狐疑的神情，“你该不会是说，从这儿走到长江大桥？” “如果是呢？” “嗯…”周天明沉吟一声，“那么，我 们恐怕得先去买一点儿水，以免走到半路脱水。”他说完，朝洛雪淡淡一笑，似乎真的就要陪她从这儿走到长江大桥似的。 洛雪望着他，忽而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就仿若炎炎夏日中的一丝凉风，周天明感受到的所有炎热、疲惫、都在这一笑之间尽数化去。 “虽然听起来你是在随便糊弄我，但我还是很开心。”洛雪笑着，这样说道。 她的语气婉转动人，像专门学声乐的人极为努力的从嗓子中发出的那种动人的，极具某种莫名感染力的声音。但周天明知道，她并没有多么努力的去发音，她只是，天性如此。 “我可没有糊弄你。”周天明感到自己似乎被冤枉了，“如果你真的要去长江大桥，就在现在的话，我也并没有意见的。” “你认真的？” “我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认真的吗？” 洛雪仔细凝视着他的脸庞，而周天明却有些回避似的躲开她的目光。洛雪为此浅浅一笑，“看，心虚了吧！” 周天明的的确确感到心虚，但却并不是因为洛雪认为的那个原因。 “哪里，我只是不太擅长与人对视而已。你知道，怎么着都觉得很尴尬。” “只是不太擅长与人对视而已…”洛雪仿若广播员一样重复着之前播报的消息，“那样可是不行的。”她摇了摇头，“如果你这么羞涩的话，那么你以后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该怎么办？” “不擅长与人对视，不能说是羞涩吧？”周天明说，“况且这与我以后喜欢的女孩子有什么关系吧？” “因为，大部分女孩子…”洛雪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句话可能有些不太妥当，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大部分，至少从我来说，我是很喜欢或者说比较享受与自己喜欢的人那种四目相对的感觉的。你知道，从他的眼睛中，你能看出许多东西。许多平时看不见的东西，都可以从眼睛中看见。” “希望以后我的女朋友不会喜欢类似于对视这样的东西…”周天明小声嘀咕了一句。 洛雪微微耸肩，仿佛在说‘但愿如此’，“不过，你应该学着克服这种不习惯。毕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果你多看一个人的眼睛，哪怕是一个细微的眼神，你也能读出他很多的心理活动。” “说的跟fbi似的！”周天明摇头失笑。 “可不要觉得不可能。要了解一个人…就要先从与他对视开始。” “所以这也是你尝试了解我的一种办法？”周天明望了眼洛雪，“所以我说，了解一个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有时候，了解一个人，也是需要另一个人做出一些努力的。”洛雪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天明，“不只是我单纯的想要了解你吧？我想，你或许也想了解我，是这样？” “我可没有细密的心思去了解一个人…” “可你陪着我走了两个小时，一言不发，我们俩人，就这么沉默着走了两个小时的路。不觉得不可思议？” “是有些难以想象…” “即使是现在，我继续叫你陪着我走下去，即使是真的走到长江大桥，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亦或是一直走到天亮，你也会答应我的吧？” 周天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幸好现在还没有开学。” “为什么会这样呢？”洛雪说，“你对别人，也是这样迁就？” “嗯，我这个人一向好说话。但…还不至于好说话到这样的地步。” “所以说，你是只单独的，对我一个人迁就咯？” “算是吧。” （本章完） 第九十章 零零碎碎的回忆（2） 洛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为浅淡的笑容，浅淡甚至让周天明有些怀疑这个笑容究竟有没有出现在她的脸上。但她的嘴角分明横向的拉扯出一个弧度，一个一如既往的令人心神陶醉的弧度。她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过身去，在街对面的红灯结束之后，缓慢的踏上了斑马线。 周天明紧随其后，心里斟酌着之前双方的谈话。想着洛雪说的类似于自己想要了解她，类似于迁就这样的东西。 他并不是一个迁就人的人。但似乎在洛雪的面前，这个陈述句变得有些不牢靠起来。或许应该改成一个疑问句。 他与洛雪穿过马路，心中忽而升起一种异样的悲哀感来。那是不同于任何程度与形式的悲哀，也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公众场合的悲哀感。它源自于心底某些原始的东西，但那种原始的东西，周天明一时也并不能弄清楚它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直到三十年后，在洛雪逝世的整整第三十个年头，周天明游荡在美国的阿拉斯加城区的时候，看见一对白人夫妇牵着自己幼小的孩子在公园的旷地上放着风筝。公园里的人并不多，那时约莫也是像现在这般临近黄昏，时值深秋，半轮残阳摇摇欲坠的悬在天边，半个天空都仿若被镀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金黄光芒。 有几只白鸽掠过天空，就好像画家在某幅画上寥寥的添了几笔又用橡皮擦抹去似的，它们出现的极快，消失的也极为迅速。 周天明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那对白人夫妇，看着那个被他们两人牵着的孩童。他忽而明白了曾经感受到的那种所谓的悲哀感究竟是从何而来。那恐怕来自于心底的，少年时代对于某些事物的憧憬。或者是说，对于某个人的憧憬。而这样的憧憬在周天明之后的生活中，显然已经渐行渐远，甚至这种憧憬究竟有没有确切的存在过他的心里，他都有些不确定。 而直到他看见这对白人夫妇，带着自己的孩子在旷地上欢乐的放着风筝的时候，他才确信，这种憧憬，是确确实实存在过的。 因为这一家三口所表达出的，或者说流露出的这种简单的幸福，让他不自禁的想到了洛雪。 是的，洛雪是唤起他心底在少年时代对于那种纯真的美，纯真的幸福所憧憬的人。而当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周天明的心中便无可抑制的不胜哀戚起来。因为给他这样憧憬的女孩儿，是他哥哥的女朋友。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属于他的女孩儿，而在这个女孩儿身上所感受到的那种憧憬，也将永远无法将它变为现实。 当他终于明白当时那种莫名的悲伤感究竟为何而来的时候，他已然是孑然一身，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以一个陌生的身份过着陌生的生活。而洛雪于他来说，究竟具有何种意义，已经很难再去定论了。 两人走到秦淮河南岸的乌衣巷，巷中人潮拥挤，狭小的道路两侧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店铺，店中卖的东西也是各所不一。洛雪的脚步越来越快，她的身子仿若透明般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周天明有些狼狈的跟在后面，生怕慢一步，便会在这人海中丢失了她的身影。 而他很清楚，像这样深不见底的人海，只要丢失了她的身影，再要找到，那将是再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绷紧了每一根神经，所以他睁大自己的眼睛，所以他的目光越过这滚滚人海中形形色色的人，只凝聚在那一个熟悉且陌生的背影上。耳边的人群谈笑声，店铺中传来的买卖吆喝声，他全都屏蔽过去。这么拥挤，这么喧闹的人群中，他只要看到她的身影，他只要听到她的声音。 周天明跟着洛雪以一种难以言明的速度穿过乌衣巷，来到朱雀桥上。桥边商铺上挂坠着的花灯闪闪烁烁，桥下悠悠流淌的河水上有几只鸭船缓慢的飘荡着。船中人的身影自然是看不真切，但那闪闪烁烁，影影绰绰的花灯还是些微的映出船中人的影子。男男女女的影子被映在河水上，随着缱绻碧波轻轻浮动，就宛若一段极有规律的音波用极为细微的线条表现出来一般浮动着。 洛雪驻足在桥头，手搭在石桥边，注视着桥下飘荡着的鸭船。她的眼眸中在桥边花灯映衬下闪烁出一种莫名的光芒。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她的秀发微微遮住她的脸庞，只留给周天明一个看起来极其朦胧，极其不真切的美丽侧脸。 周天明走到她的身旁，与她并肩而立。她的目光注视着桥下的船，他的目光却注视着她的侧脸。 两个人以一种看起来极为诡异的默契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周天明是不知道 该说些什么，而洛雪，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黄昏渐渐演变为黑夜，这其中的过程看起来极为缓慢，但如果要亲身体验它的演变，就会知道，其实这并不是多么慢的一个过程。相反，黄昏转变到黑夜，甚至令周天明有些措手不及。 当最后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消失的时候，浓重的，仿若黑墨一般黑的夜晚笼罩了整个大地。 桥边的花灯那闪闪烁烁的光芒在此时此刻显得更为绚烂。桥下的河面上泛着各色的花灯光芒，碧波浮动，流光溢彩。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洛雪忽而喃喃的念着什么，但两句念完，她的眉头便好看的皱了起来，似乎下面两句短暂性的忘记了。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周天明适时的将这首《乌衣巷》的下两句补完。洛雪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她望了眼周天明，脸上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幸好你记得。谢谢。” 周天明失笑摇头，“这首诗随便问一个人，他都会记得的吧？何至于为这种事情跟我道谢？” “你不明白。”洛雪的身子靠着桥边的栏杆，说道：“如果有时候因为某些原因想不起来一件事情，那我可会纠结很久的。” “强迫症，是吧？”周天明说，“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强迫观念患者反复思考一些想法，比如怀疑、回忆、穷思竭虑…类似于这样的事情…” “或许吧。”洛雪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有强迫症？”周天明不可置信的望了她一眼，“怎么看不都像啊。” “是吗？怎么说？” “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具体的原因，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像。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你总是给人一种…呃，很从容的感觉。” “很从容的感觉？”洛雪微笑着，重复着周天明的话。 “与其说是从容，倒不如说是一种气定闲雅。嗯，就是这样的感觉。你身上的这种气质，是我从未见过的。你知道，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浮躁的年代。而且…这种气质还是出现在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儿身上，那就更为难得了。” “你这是在恭维我吗？”洛雪依旧微笑着，她的小巧的嘴唇横向的拉扯出一个极具欣喜意味的笑容。 “我这样恭维，你会开心吗？”周天明说了一句玩笑话。 “如果是恭维，我可不会开心的。”洛雪虽然这样说着，但她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消退的意思。 “我说的是真的。”周天明微微耸肩，“就好像拉着我一语不发的散两个小时的步，并且脸上没有丝毫的疲惫与难耐，光是这份从容的气度，就让我很钦佩了。” “你这是在说我体力好？还是对于我莫名其妙的拉着你走了两个小时的冤枉路在适当的对我抱怨？” “都不是。而你知道吗？实际上…”周天明停顿了一下，他定睛注视着洛雪那看起来几乎完美的侧脸轮廓，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说道：“我喜欢与你散步。” 洛雪的身子微微一怔，她那始终保持的微笑出现了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紊乱，就好像一个啤酒瓶盖坠入汪洋大海所激起的一缕水波那般，很快的便消失不见。 “我是说，哪怕是两个小时彼此都不说话，哪怕是顶着大大的太阳…但正是这种莫名的安静，只属于彼此间的安静吸引着我，并且这也是我喜欢与你散步的原因。”周天明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真的这么想？”洛雪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微微偏过头来，看着周天明，问道。 “真的这么想。” “看着我的眼睛说。” 周天明深吸口气，极为艰难的将自己眼瞳的聚焦倾注于洛雪那清亮的眸子上，用一种低沉但却有力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真的那么想。与你散步，是我这个暑假最有意义的事情。” 洛雪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带着莫名意味的定定注视着周天明。耳畔有轻柔的河风拂过，吹乱她鬓边的几缕秀发。 两人这样四目相对良久，洛雪的眸子中仿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周天明想要移开目光，但却怎么也办不到。 他的身体忽而产生出一种冲动。一种发自本心的，最为纯粹，最为自然的冲动。这种冲动在驱使着他张开双臂，将洛雪拥入怀中。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双手缓缓地前倾，他抿着嘴唇，凝视着洛雪的眼瞳，似乎想从她的眼睛中捕捉 到某种与自己相同的冲动。 但并没有。她的眼神清澈的仿若被清水涤荡过一般。她就像从天堂落入凡尘的精灵一般，那种独特的，浑不似人间应有的空灵气质令周天明竟然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否是真实的。 他强力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有些艰难的移开自己的目光，“可，可想吃些什么？”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过于低级与白痴。 “鸭血粉丝，可好？” “好。” 洛雪在街边随便的找了家鸭血粉丝汤点，点了份小碗鸭血粉丝汤，“不要鸭肠，谢谢。”她这样微笑着，极有礼貌的对小店老板说道。 小店不大，只有四五个座位。洛雪与周天明来的时候，店中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唯独靠近墙角的一处座位还空着。周天明与洛雪便有些庆幸的坐了下来。 小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个头儿不高，衣着很是朴素，但他的衣服很是干净。或许是因为他很爱干净，所以这个看起来很小的店铺也是极为的整洁干净，完全不像一般的其他路边摊那样给人一种脏乱的感觉。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这家店的生意才比较火爆。周天明与洛雪到后不久，店门口便排起了老长的队。 “这家店是老字号了。鸭血粉丝汤做的很不错的。”洛雪用筷子挑起一串粉丝，对着吹了几口热气后，缓缓地将它们塞入口中。 “以前来过这儿？”周天明微觉诧异，“我以为你只是随便挑了家。” “哪里。以前与你哥哥经常来这儿的。” “噢…”周天明的脸上现出恍然神情，而后看起来极为勉强的笑了笑，“我还不知道我的哥哥喜欢吃鸭血粉丝…” “倒不是他。是我喜欢吃。”洛雪的脸上漾起一丝甜蜜笑容，“他比较我迁就我罢了。” “迁就…”周天明呢喃着这个词，忽而觉得这个词听起来有着些许的苦涩。 “你呢？喜欢吃这个？” “嗯。还行吧。”周天明吃了口粉丝，粉丝的口感很是不错。 “喂。”两人沉默着，将一碗粉丝吃的快要见底的时候，洛雪支颐坐在周天明的对面，眼神满带笑意的看着周天明，“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拉你出来散步？” “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周天明说，“我是说，你以前不也经常没事找我出来散步吗？我看看，这个暑假…次数可是蛮多的呢！” “今天可不一样。”洛雪微微嘟起嘴唇，看样子对于周天明那满是无所谓的，好像知道不知道原因都无关紧要的语气有所不满。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我洗耳恭听。” “今天，是我生日。” “啊…噢…”周天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呆呆的张着嘴，从喉咙中发出这两个单调的字眼来。 “生日快乐。”周天明在短暂的错愕后，对洛雪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洛雪回之以微笑，她依旧支着颐，目光凝聚在周天明微带尴尬的脸庞上，“其实是本来一早就告诉你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临到了见你的时候，心中就像什么东西被堵着似的，这么着，今天是我生日这样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今天心情不好？” “可以。”洛雪微微歪着脑袋，“你看出来了？” “一早就看出来了。只要不是瞎子的话…总能从你的脸上看出些许痕迹的。”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让我猜猜，那应该与我的哥哥有关？” “算是能这么说吧。” “你过生日，他没有给你什么惊喜吗？” “如果凌晨十二点的一条短信算是惊喜的话。” “噢，在美国，那个时候应该是…” “不知道，总之他那边不会是凌晨十二点。” 周天明微微耸肩，“你得理解他，毕竟，隔着一条大洋呢。他也许为你准备了什么惊喜，但或许要迟几天才会到。例如从大洋那头飞到这头，总是需要时间的。” “嗯，说的是。”洛雪微微张开嘴唇，“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心情低落与明不明白这些事情是没有关系的吧？你知道，这是我无法控制的。即便你明白这样的事情：‘他在美国，无法与你共同度过你是十八岁的生日。’但是你潜意识里还是会希望他在你身边的吧？并且当发现他不在的时候，会无可避免的感到失落。”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抽离的现实世界 “心情这种东西，是比较难控制…”周天明点了点头，“可有与他说过？你的心情…” “这样的事情，说了也没有用的吧？”洛雪说，“只是徒增他的烦恼而已，不是吗？” “也许，有时候沟通一下，会好一些？总比一个人承受来的好。” “我这可不是一个人承受，这不，我不是在与你说着吗？” 周天明失笑出声，“我可不能代替我的哥让你开心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 周天明微微耸肩，“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吧？我不是他，虽然我是他的弟弟，可也无法代替他陪在你身边，不是吗？或者说…你现在心里希望陪在你身边的，并不是我。” “所以，我也无法让你开心起来啊，因为，人不对。”周天明尽量用一种不着边际的开玩笑口吻说着这些其实是发自肺腑的话。 洛雪低垂着眼帘，仿若经过一秒的思考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可事实上，今天让我心情得以好转的，就是你啊。”她抿着嘴唇，又缓缓开口，“或者说，让我开心起来的，就是你。” “荣幸之至。”周天明发自真心的微笑说道。 “嗳，天明，我们去看灯会吧。” “灯会？” “就是那种有很多人，嗯…然后有很多很多漂亮灯，类似于庙会的东西。” 周天明微微一笑，“你这形容的可有些吃力的。” “因为从来没有去过啊。” “从来没有？” “嗯，十八年来头一遭呢！怎么样，去吧？” 周天明欠起身子，朝她伸出一只手来，“那么，今天，在洛雪小姐十八岁大寿之际，就由区区在下带你欣赏一下南京夫子庙的灯会。” 洛雪展颜欢笑，坦然的伸出自己的右手来，“那么就麻烦周天明先生了！” 周天明握住洛雪白皙柔嫩的小手，在付了两碗鸭血粉丝汤的钱后走出了小店。漆黑的夜空中繁星璀璨，缺了一半的月牙儿高悬空中，发出惨白惨白的光芒。 惨白惨白的光芒，仿若直接刺进周天明的眼眸中一般，令他不禁本能的痛呼出声来。 “嘘，小声点儿…”耳畔传来一个熟悉但又陌生的女子声音，女子的声音中夹着一缕调侃意味，“你知道，拔出子弹的时候确实有点儿痛。不过你一个男人，不会连这点痛都忍不了吧？” “啊…”周天明从喉咙中发出极为痛楚的呻吟声，就好像有人拿一把小刀在他体内捣鼓来捣鼓去的那种疼痛。他勉力睁开眼，有一道惨白的类似于灯光的光芒直接打在自己的脸庞与眼睛上，令他久久处于黑暗中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这抹突如其来的光亮。 “终于是醒了啊？”周天明勉力睁开眼，惨淡的灯光映衬下，一张略显苍白的女子脸庞好像天外来物般自远而近地侵入他的眼球。 细长的黑色眉毛宛若悬坠在眼框上方，长长的睫毛点缀着那双极具某种深邃的淡蓝色眼瞳。微微高挺的鼻梁令她原本清秀小巧的脸庞更多了几分少见的类似于西方贵族的那种高贵气质。 她微显单薄的嘴唇微微上翘，正用一种极难以用言语去详细形容的笑容望着周天明。 周天明望着这个似乎集古代美与现代美于一身的西方女子，涩着嗓子问道：“你是谁？我在哪里…？” “小孩子一觉醒来的时候总是有很多问题，是吧？”女子说着，右手放在周天明**的胸膛上，五指极为缓慢的嵌入他的肌肉。 那种肌肉活生生被撕裂开来的痛感让周天明再度痛呼出声来。 “放轻松…”女子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仿若在周天明身体内搅拌似的，她用一种特有的轻柔嗓音说道：“不是说了吗？取出子弹的时候确实会很痛，不过取出来，就没事了。”她话音刚落，右手猛地抽出周天明的胸口，沾着少许血肉的右手食指与中指上正捏着一颗细小的银色弹头，“看，就是这个让你感到痛不欲生。”女子炫耀战利品似的将这颗沾着周天明鲜血的弹头在周天明眼前晃了晃，“这是最后一颗了，现在觉得好点儿了？” 周天明喘着粗气，他没有回答女子的问题。事实上他现在除了身体上剧烈的痛楚外，其他的任何感觉放入都丧失了。 女子欠起身子，转过身去，将取出的弹头放入一个类似于脸盆样的塑料盆里，而后她就着盆里的清水清洗了下双手，“流了不少血，或许你需要一些猎物来补充下你体内流失的血液。” 周天明深吸口气，他的神智渐渐从混沌中恢复过来，虽然身体上的疼痛还是依旧那般清晰，但体内的那种几乎令自己痛不欲生的灼烧感已经消散一空。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另一个吸血鬼 他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似乎是处在一间类似于起居室模样的房间里，自己现在正躺在一张大**，白色的床单上勾勒着莫名的图案，周天明定睛看去，才发现原来是朵朵鲜红的玫瑰花图案。 他再四下看了看，房间算得上宽敞，装潢也很是华贵。类似于沙发、电视机等一系列常规性家具，这儿都一应俱全。他的目光不禁有些疑惑的凝视在绣在床单上的玫瑰花图案，有些尴尬的艰难问道：“这儿是某个情侣宾馆吗？” “嗯，环境不错吧？周末还半价呢。”女子微笑着从类似于吧台样式的桌上拿起了一个方杯，轻轻啜了口其中装着的威士忌。 周天明企图从**坐起来，但后背处完全使不上力气。 “噢，你的背…可能出了某些问题。”女子看起来好心的提醒道。 周天明这才想起来，他的脊柱早就被自己的哥哥打断了。他又想起了之前在heaven夜总会大厅中发生的事情，他不禁瞥了眼正在以一种极其悠闲姿态喝着威士忌的神秘美貌女子，目光在她淡蓝色的双瞳上凝视片刻，“你叫…妮娜…？” 他在失去意识前，分明听见乌塞尔提到过一个叫做妮娜的女人。 “事实上，我的全名是妮娜.凯尔。” “妮娜.凯尔…”周天明呢喃重复着女子的姓名，略带疑惑的望了眼妮娜，“是你救了我？” 妮娜微微耸肩，“如果你把这些事情理解为救的话。” “谢谢。” “噢，那大可不必。”妮娜极为浅淡的一笑，“毕竟，大家都是同类嘛。” “同类？” “嗯，同类。你和我。”妮娜缓缓地放下手中酒杯，身子忽而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来到床边。她俯下身子，精美的脸庞几乎贴着周天明的脸颊。 彼此隔得如此近，周天明清晰地看见了她那双从淡蓝色变为血红色的眼瞳，清晰地看见了她眼眶周遭，白皙的皮肤下渐渐凸起的血管。 妮娜仿若要证明什么似的对周天明露出两颗细长的尖牙，用一种似是低吼但又充满莫名魅惑力的声音对周天明说道：“怎么样？我这个样子，没有吓着你吧？” 周天明呆呆的凝视着她那张挂着邪魅笑容的脸庞，他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他感到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想从中发出一个音符也已经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噢，你这个表情，就好像看见鬼了一样。”妮娜对于周天明的反应似乎有些失望，他的身子更矮了些，饱满的胸口几乎贴着周天明**的胸膛，她以一种特有的诱惑口吻说道：“说说看嘛，我现在这样，感觉如何？” “身材不错…”过了好久，周天明才从嗓子中憋出这几个字眼来。 妮娜欠起身子，尖牙缓缓收起，瞳孔中的血色也渐渐褪去。她低垂着目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天明，“你的身材也不赖。” 周天明不明所以。 “你知道，虽然并不算多么强壮，但还算匀称。” 周天明微微一笑，“隔着一层衣服你也能看出来？真是不简单。” “噢，谁说隔着一层衣服了？” “我这不是穿着…”周天明抬起自己的胳膊，似乎想要妮娜看到他的短袖，但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胳膊上，发现自己还算健壮的胳膊正光光的在自己眼前晃悠着。 他脸色微微一变，脸上本就很是勉强挤出的微笑瞬间不见。他微微抬起脖子，望了下自己的身子，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的躺在**。最为正宗的一丝不挂。 周天明尴尬的看着自己**着的下体，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的目光四处游离，半晌没有说一句话。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别害羞嘛。”妮娜倒是显得很坦然，她耸了耸肩，“我都不在乎，你还害羞什么？” “我说，这儿总会有什么被子之类的吧？” “有是有的。但我觉得太麻烦了。这样也不错，光光的，就像刚出生一样，不是很好？” “可我现在可说不上刚出生…”周天明无奈的说，“拜托，能帮忙找些什么东西遮一下吗？毕竟，孤男寡女的，这样不太好吧？” “嗯，你放心 好了，我虽然喜欢帅哥，但还没有到用强的地步。”妮娜朝他眨了眨眼睛，俏皮的神情几乎可以令天下所有男子为之癫狂。 周天明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好像再多看一眼，自己就要不由自主的对着这个陌生的女‘吸血鬼’动心。 “怎么样？帅哥，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是不是也该向我自我介绍一下？”妮娜走回吧台似的桌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极为优雅的翘起二郎腿，身子前倾，一双眼瞳饶有兴趣的凝视着周天明。 “周天明。”周天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了对方。类似于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把戏在这个女子面前并不会对么管用。至少，他是这么感觉的。 “周天明…”妮娜仿若要将这三个字用嘴唇刻进心中一般重复着他的名字，她沉吟一声，抬起眼帘，望向周天明，“你，可曾有过什么兄弟或者是亲戚？嗯？” “哥哥？”周天明的心漏跳了半拍，黑衣人的面貌仿若浮现在眼前。但他旋即将他的容貌从自己的脑海中删去，以坚定的神情摇了摇头，“没有。我孤身一人。” “啊，单身汉，是吧？”妮娜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多问一句，你是怎么变成，嗯…”妮娜停顿了一下，说道：“变成类似于吸血鬼这样的生物的？” “初拥啊。”周天明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当一个吸血鬼想要转化另外一个人类变成吸血鬼的过程，称之为初拥，是吧？” “嗯…”妮娜看起来很是受教的点了点头，而后她右手忽而五指成爪，蓦地凌空抓向周天明。 周天明但觉自己仿若被一股大力吸起，躺在**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飘向妮娜。妮娜的右手成爪，扼住周天明，将他的身子高高提起，她仰视着他，却是以一种居高临下似的口吻说道：“我们初次相识，或许，你还不明白我这个人的脾气…” “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油嘴滑舌的人。也不太喜欢别人随便用一些不可能存在的事情作为原因来敷衍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妮娜说到这里，右手微微发劲，五根手指几乎嵌入周天明的肌肤里去。 “我们初次相识，或许，你也还不明白我这个人的脾气…”周天明被她牢牢地扼住喉咙，说起话来十分费力，但他还是以一种艰难的方式从喉咙中憋出一段话来，“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威胁。不喜欢被人问一些连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更不喜欢…”他涨红了脸，看起来呼吸已经变得极为困难，但他还是憋着一口气说道：“更不喜欢赤身**的被一个女人这样提在空中！” 他俯视着妮娜的眼瞳，以一种不卑不亢的口吻如是说道。 “有趣！”妮娜这样举着他的身子与他对视半晌后，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右手，周天明的身子立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上。 妮娜看着地上蜷缩着身子，喘着粗气的周天明，说道：“你说不喜欢别人问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嗯，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倒是希望我知道。”周天明重重的咳嗽两声后，确认气息终于可以顺利进出自己的咽喉后，瞥了妮娜一眼，“一百年，我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来寻找是什么样的原因使我变成这么一个怪胎。可惜，一无所获。”他说到这儿，看起来极为遗憾的耸了耸肩。 “你把自己称为怪胎？”妮娜那带着少许调侃意味的语气中多了一份不悦，“你清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 “当然。”周天明说，“一个嗜血的怪物嘛。” 妮娜沉默着蹙起了眉头，她从桌子上拿起酒杯，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天明，“看来你对于自己本身的认知少的有些可怜。” “那不知作为同类的你能否告知一些？” “我们是血族。”妮娜颇为自傲的说，“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高贵的血族。” “吸血鬼嘛，直接说就成了。” “或许你能稍稍改变一下你那令人厌恶的态度，安静的听我说完。” 周天明微微耸肩，示意她继续。 “我们或许确实是拥有类似于吸血鬼的能力，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我，都并非纯粹的吸血鬼。”妮娜缓缓地说 道：“例如你和我，都可以在大白天的在大街上闲逛，而不必担心在阳光的照射下会自焚。例如你和我即使有一段时间不吸食鲜血，也并没有什么大碍，至少，我们并不是完全依靠鲜血为生，明白吗？帅哥？” “那是什么原因使我们这样的？使我们看起来似乎还要比传统的吸血鬼自由得多。” “原因么…”妮娜朝周天明神秘一笑，“恐怕我是知道一些的。不过，这个原因，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为什么？” “噢，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担心你接受不了。” “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很强的。” 妮娜缓缓地伸起右手，漫不经心的理了下额前的头发，“让我看看…你说你花了一百年来寻找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原因？这么说来，你活了一百年…也就是从2012年开始，你的身体有了变化？” “是这样。”周天明微微点头。 “世界末日之后？你知道，就是那个即使过了一百年还被人们牢记在史册的末日浩劫。” “是的。” “你能活下来，还真是奇迹。”妮娜感慨了一句后，精美的脸庞上流露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我想，你会拥有这样的体质，恐怕与我有些关系。”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看起来像开玩笑嘛？”妮娜轻轻地笑出声来，“放轻松，天明小帅哥，我也只是猜测。不过，这个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我从来没见过你。”周天明说，“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不，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血族，要怎么样将我转化？” “有时候，即使两个人从没见过，但冥冥之中的缘分已经定下了。”妮娜歪着脑袋，玩味儿的看着周天明，她的淡蓝色眼瞳中仿若有什么东西在旋转着，透着房间内柔和的灯光，旋转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图形，“你是不是，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无可自拔的对我有一种亲切感？” “一定要这样自恋吗？” “从你的回答来看，我就认为是有的？”妮娜蹲下身子，蹲在周天明的身旁，俨然一副观看博物馆中的陈设品的神情，“不要觉得害羞。这与你本身也许并没有关系。这只是因为是我的血液转化了你，所以你会本能的从心底对我生出一股亲切感。就像刚出生的孩子依赖母亲那样。” “你不会想说我是你的儿子？”周天明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与他有着同样的体质，他一定以为对方是个疯子。 “那倒谈不上。”妮娜说，“你知道，我们这样的生物，是不存在什么亲缘关系的。我转化了你，也只是无意识的。毕竟，你只是侥幸的在百万人中成功转化了而已。 “所以说，你还曾经试图转化成百万的人？” “噢，那可不能这么说。”妮娜拍了拍周天明的脸庞，以一种颇为宠溺的动作，“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相信我。” 她扶着周天明的身子，让他重新躺回**，“子弹我已经帮你取了出来，至于子弹造成的伤口，想来以你的体质，很快就能自动愈合的。” “话说回来…”妮娜微微偏头，像看某种不知名的动物那般看着周天明，“你的脊柱，是被什么人打断了吗？” “这个说起来可是个很长的故事了。”周天明说，“你大概不会想知道的，相信我。” “好吧。我对别人的故事通常也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妮娜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很是好奇，为什么你的脊柱没有自行愈合，你知道，你长的还不错，但坐上轮椅，就陷得寒碜多了。” “碎裂成碎片的脊柱，还能自行愈合？”周天明反问了妮娜一句。 “噢，我可没想到你伤的那么重…”妮娜看起来并不是多么抱歉但极力想装出一副抱歉模样的耸了耸肩，“不过…要什么样的人，可以把你这个血族伤成这样？” “我说过了，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ok。”妮娜耸了耸肩，“我现在要出去找些乐子。你要不要一起？” “噢，你的那个眼神显然就是在拒绝我了。”妮娜不待周天明回答，转过身去，缓步离开了屋子。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梦中的少女 周天明目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着实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与这个女人相处的时候，他本能的感到一丝不自在。一丝源于心底深处的不自在。而更令他感到烦闷的是，这丝不自在恐怕更多的要源于妮娜所说的，周天明在见到妮娜的第一眼，便本能的对她产生出一种近乎盲目的亲切感。这样的事情以往从未出现过，至少，周天明并不是一个会随便对陌生女子产生什么亲切感或者好感的人。但面对妮娜的时候，这种在周天明看来几乎不会发生的事情，竟然就这样发生了。并且还有些不受控制的趋势。 而这其实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听起来比较荒唐的原因，便是周天明潜意识的觉得妮娜像极了前些天晚上的时候梦见的那个拥有与妮娜一样眼瞳颜色的神秘少女。自己在heaven夜总会大厅中见到妮娜的第一眼便有这样的感觉。虽然听起来很是荒谬，毕竟，妮娜的年龄与那个少女极为不符，而且梦中人出现在现实中，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概率低得很。 周天明挥去脑海中一直萦绕不散的妮娜那对于男性来说极具吸引力的精美脸庞，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似乎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些别的事情上，一些别的更为重要的事情上。 他尝试理清自己的思绪：一、自己因为挨了五发乌塞尔特制的硝酸银子弹与紫外线子弹而在heaven夜总会的大厅中晕死了过去。二、在这之前，乌塞尔绑架了福克斯，而自己为了营救福克斯不得已与凯莉分散开来。凯莉，现在应该与雷克斯在某个与自己约定好的地方。三、自己被这个妮娜.凯尔救了之后究竟过去了多久，现在无从得知。而福克斯与凯莉现在是否安全自己也一概不知。 当想到第三点的时候，周天明的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来，他四处找着类似于电话这样的可以通讯的东西，好让他至少可以先联系到凯莉。然而这个屋子中的基本设施虽然说是一应俱全，但恰恰就是没有一部可以通话的东西。 他的目光从空调、电冰箱、电视机、烤面包机、饮水机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扫过后，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起来，“一个宾馆怎么会没有电话？”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而后又仔细的寻找了一番，在周天明的目 光所能看到的范围内，他甚至连每一个墙角都不放过似的再次寻找了一遍，而结果令他不禁感到失望起来。这儿果然是没有电话的。 他伸展开四肢，在**躺出一个大字型。他仰望着悬挂在天花板的样式精美的吊灯，神情有些落寞。对于认识了妮娜这样的一个与自己拥有同样体质的同类并没有令他感到多么的开心，相反，他的心底开始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他隐隐感到，似乎随着这个妮娜的出现，一些自己一直在追寻，但始终未有任何结果的事情将会慢慢地浮出水面来。 他并没有多么确切的证据能证明这一点。只是本能的感觉如此。自己是如何被她转化，她所说的成百万人的转化又是何意思，自己的哥哥为何与自己一般度过了这么长久的岁月，他口中曾经提及的‘阻止’又究竟是指什么…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可以从这个女人，妮娜.凯尔的身上找到答案。 周天明的脑袋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问、担忧、所有的事情交织在一起令他尚且还处于十分疲惫的身子更是感到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他缓缓合上眼睛，意识像沉入大海的石子，黑暗仿若海浪席卷而来，他的耳畔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他睡得很沉，在他沉睡着的意识深处，慢慢地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来。他想确切的把握她出现的那一瞬间，但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他的床边了。 和那天晚上一样，这个穿着宝蓝色连衣裙的少女就像‘幽灵’般突然出现在周天明的面前。但现在月亮没有出来，也就没有如同那晚一般明亮的月光。房间里比之前暗的多，好像有什么人把房间中的灯关掉了。 少女的双手搁置在洁白的床单上，她斜着身子，淡蓝色的眼瞳凝视着周天明，但又似乎并非是全然在注视周天明。由于房间暗的出奇，周天明凝眸细看也不能完全分辨清她的脸庞与见到的妮娜有何区别。但身体和脸的轮廓却因此不可思议的呈现的格外清晰，甚至呈现出一种纵深感来。周天明几乎可以肯定，现在这个少女，就是妮娜。或者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少女时代的妮娜。 少女看上去似乎在沉默的思考着什么，或者在仅仅注视又长又深的黑暗亦未可知。周天明静静的 注视着他，屏声敛气，以免从鼻口中发出的一点儿声响扰乱现场的这种静谧的气氛。他移动不也干不动，想要瞥一眼时钟确认下时间，但房间里根本没有什么时钟。那个原本就挂在墙头的，样式精巧的时钟，就这么突然不见了。 突然地，周天明的心脏不由分说的剧烈跳动起来，跳声干涩非常，仿若有人一下一下的敲门声。声音在静谧的房间中回荡开来，周天明的脸上现出一丝惊色。 少女在夜幕中黑色剪影微微摇颤。她扬起脸，歪着脑袋，在黑暗中侧耳倾听。周天明心脏跳动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她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凝视着周天明脸庞的淡蓝色双瞳中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周天明清楚地意识到，她凝视着自己的眼瞳中并没有自己，或不如说，他并不在她的世界中。他与这个少女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壁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意识到这点后，周天明剧烈跳动的心脏缓缓平复了下来。他的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稳。少女不再侧耳倾听，但视线仍旧凝视着周天明的脸庞。似乎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庞所在的地方，有着什么令少女感到特别有趣的东西。 逗留了好一会儿，少女撤身离去。周天明看见她的身后仿若有一双无形的黑色羽翼，托着她的身子缓缓从窗外飞离。她并没有打开窗户，而是直接的穿过了窗户。周天明的双眼凝注在少女身后那极不易察觉的黑色羽翼上，那样的羽翼，他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并不能想的起来。 他静静的躺在**，目送着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他缓缓地合起眼睛，似乎在静静的感受着少女在房中留下的余韵中。他仿若倾听到了少女的心跳声，一如少女在某个自己看不见的世界里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那般。那是一种极其沉静的心跳声。静静的感受着这种别样的心跳声，周天明忽而意识到，少女至少从某些方面与周天明有着一定的共同点。他们都在思恋已然从这个世界失去的那个人。 周天明再次沉沉的睡去，这一次睡得极为踏实。神秘少女自然是再没有出现，而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其他的梦境。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妮娜摇着自己的身子叫醒的。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胁迫 “醒醒了，天明小帅哥。” “你不知道打扰人的美梦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情吗？”周天明不耐的遮住直射在自己眼睛上的灯光，以一种抱怨的口吻说道。 “对于给你带来晚餐的人用这种语气说话，也是很不礼貌的。”妮娜掰开他的手，逼迫周天明不得不睁开眼睛来，“看看嘛，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看一眼，你就会瞬间睡意全消了！” 周天明睁开眼来，好奇的向着她说话的方向望去，“如果是你为我带来了可以穿的上衣与裤子的话…”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便打住了。因为他看见在妮娜的身旁，站着一个目光呆滞，神情木讷的年轻女子。 女子的相貌还算甜美，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身材很是火辣，上身穿着一件露脐的黑色小背心，饱满的胸脯在单薄布料的遮挡下呼之欲出。下身着一件几乎短至大腿根处的白色超短裤。光着白皙的小脚，并没有穿鞋，也许是之前穿了，进屋后脱了下来也说不定。但周天明无暇去顾及她究竟为何没有穿鞋，也无暇欣赏她惹火的装扮与身材，他的目光有些愤怒有些惊讶的凝视在女子雪白粉嫩的脖颈上。 女子的脖颈动脉处，有两个细微可见的齿痕，其上还沾有淡淡的血迹。 “嗯？你看起来不太满意啊。”妮娜极为敏锐的捕捉到了周天明眼中的愤怒情绪，“你知道，挑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毕竟，把这个可爱的女孩儿带来这儿，可费了我好大一会儿功夫。为此，至少耽误了我三十分钟的猎食时间。”她的语气中丝毫没有费了多少功夫意味。 “我不用人血…”周天明移开自己的目光，尽量不让女孩儿脖颈处那抹淡淡的血腥气勾起自己的欲望。 “你一定是在跟我客气。”妮娜歪起脑袋，像是在看外星生物一眼看着周天明，“你可曾听过不吸血的吸血鬼？” “我并不是不吸血，我只是，不吸人血。”周天明斟酌着语句，这样解释道。 “有趣。”妮娜极具轻蔑意味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掌，那“啪”“啪”的声响好像附和着在嘲讽周天明，“看不出来，你还是一只特别有爱心的吸血鬼，嗯？” “吸血鬼的品位也会有所不同。就像有的人爱吃青菜，有的人爱吃萝卜那样。” “那么，你的品位是什么？不吸食人血？你吸食什么？动物的血液嘛？” 周天明点了点头。 妮娜的嘴唇微微上翘，“老吃素食是没有营养的。偶尔也要沾些荤腥的。” “谢谢，但我吃素吃惯了。” “你这是在拒绝我？” “可以算是婉拒吧。” 妮娜沉默不语，她望着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瞳眨了眨，而后她走到吧台似的桌子前，坐了下来，“你知道，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拒绝我的，尤其是正常的男性。” “我现在脱得光光，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那可难说得很。有些事情，很难从外表来看的，对吧？有些人，就是中看不中用。” “你很有经验？” “稍稍有一点儿而已。”妮娜的手肘拄在桌上，支着颐， 漫不经心的对站在窗前的年轻女子说道：“去请求你面前的这位帅哥吸你的血。” 女子就好像牵线木偶一般定定的注视着周天，以一种僵硬的口吻说道：“请吸食我的鲜血。” 周天明望了眼女子，一眼看出她是被妮娜用精神控制给控制住了。他淡蓝色的眼瞳凝视着女子呆滞的眼睛，微微收缩了一下，“你没有必要听她的。你现在应该尽快离开这儿。” 但女子对于他的话无动于衷，只是重复说道：“请吸食我的鲜血。” 周天明微感错愕，不明白自己的精神控制为何会失效。 妮娜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支颐坐在桌前，她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装着威士忌的酒瓶，为自己倒了杯酒，浅浅的抿了口，“带点儿感情嘛！不然我们的帅哥怎么会动心？顺便，我建议你应该挨着他的身子，将你那极其诱人的脖子凑到他嘴边才好。” 女子依言，右手微微撩开垂在耳畔的秀发，露出半边光滑洁白的脖颈。她坐在床前，前倾着身子，缓缓地挨近周天明。 周天明仿若躲避瘟疫一般在**极为缓慢的挪动身子避开女子，但女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令他再逃避不得。她望着他的眼睛，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请好好享用我…”说着，她将她的稍沾一丝血气的脖颈凑到了周天明的嘴边。 周天明感受着她肌肤的温度，嘴唇处传来的温暖感觉几乎令他癫狂。透过温暖的肌肤，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女子那隐隐的跳动的动脉，以及那在血管中不断流动的血液。可口、极具诱惑力的血液。而现在只要他一张口，这些可口的血液他便可轻松享用的到。 “只要一口就好，只要一口…”他心中这样想着，“你需要人血，动物的血液无法治愈好你的背。动物的血液没有办法像人血那样给予你身体庞大的力量，也许只有吸食人血，才有可能令你的身体得意复原。” “只要一口…她被精神控制了，这是别人强迫你的，并不能怪你。” “干嘛这么委屈自己？” “即便你现在拒绝了，那个女人肯定还有别的法子来逼迫你吸食人血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类似于这样的声音在周天明的脑海中回荡不歇，他从喉咙中发出一声难以忍耐的嘶吼声。 妮娜坐在桌前，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着某种诡计得逞的成就感。 但那种熟悉的吮吸血液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妮娜等候了良久，也没有听到这种声音。她偏过头，看见周天明依旧躺在**，他的眼瞳中满布血色，但从那血色双瞳中依稀还能看见一丝理智。妮娜的目光向床下望去，那个被自己精神控制的年轻女子此刻躺倒在地，似乎已经晕厥了过去。 “你打晕了她？”妮娜几乎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周天明喘着粗气，嘶哑着嗓音说道：“我不喜欢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逼我…” “是这样？”妮娜站起身子，她提起躺倒在地上的年轻女子，对着她光滑的脖颈张开嘴，尖利的牙齿自唇边伸出，周天明还没来得急阻止，妮娜已经可以说是野蛮的用利齿撕咬破了女子脖颈处的动脉… 大量的鲜血自女子的脖颈处涌出，大部分都被妮娜极为贪婪的吮吸干净，还有少数的鲜血顺着女子的脖子滴落在房间的地板上。 妮娜‘饱餐’一顿后，像丢纸巾一般将女子的身子随意的丢在地上，她的右手伸出拇指，微微擦拭去嘴角残留的鲜血，血红的双瞳注视着周天明那双仿若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明天，我会再为你带来一个人。如果你依旧拒绝吸他的血，啧…”妮娜说到这儿，歪了歪脑袋，“地上的这个，就是那个人的榜样。” 周天明沉默着，他的身子轻轻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愤怒。 妮娜走到床边，挑衅似的直视周天明蕴着怒火的眼眸，血红色的双瞳、凸起的血管、自唇边伸出的尖牙，三种极具某种特殊意味的特征此刻与她原本精美、大气、典雅的脸庞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她仿若一个自地狱中走出的阿修罗女，将邪魅与美艳完美的糅杂在一起，“现在再让我看看，究竟是不是任何人都无法逼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周天明深吸口气，似乎要将自己满腔的愤怒尽数通过吸气全部吸入腹中一般，“你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与我一个残疾人较劲吧？”他沉着嗓子，尽量用沉稳的语调说道：“我是说，如果只是单纯的不爽我，没必要牵涉进外人吧？” “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妮娜说道：“我只是，想要你好好享用晚餐而已。” “各人的口味有所不同，我们大可不必因为这种事情起什么争执。” “我承认，这么多年来我是看过很多口味独特的人。他们喜欢吃一些…常人无法接受的东西，例如武功…蚂蚱…”妮娜说到这儿，不禁皱了皱眉头，似乎她自己都有些无法接受口中提到的这些东西，“不过，不吸人血的吸血鬼，老实说，这还是我八百年来第一次见到的。” “等等…你活了八百年…？” “啊，那倒是没有。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妮娜的右手食指轻轻地点在眉心，“不过…四五百年总是有的。嗯。” “四五百年…”周天明的目光极具复杂意味的望着她，“也就是说，早在我没出生的时候，你已经活了几百年了？” “所以你才无法用精神控制让这个女子在被我控制了的情况下听命于你。”妮娜坐在床的边缘，似笑非笑的望着周天明，“你明白吗？我活得比你久远得多，所以我也比你强大得多。” “因为我比你强大，所以你无法抗拒我。你就乖乖地听我的话，明天好好享用我给你带来的猎物，岂不好？” 周天明微微一笑，“我是很乐意这样，但是你知道，我这个人有些大男子主义…不是太喜欢什么事情都对人言听计从的，尤其是…女人。” “嘿，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情，如果我用精神控制控制你，会怎么样呢？”妮娜淡蓝色的双瞳凝视着周天明，待见到周天明那仓皇逃避的目光后，她的嘴角微微上翘，颇具某种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意味，“但暂时我还不想那么做。毕竟，我比较喜欢看人自觉地就范。特别是…像你这样自以为是，居然以为可以凭借自己所谓的意志违抗我的人。”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任何事情都有选择 “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 “噢，要不是知道你拥有血族体质，我才懒得救你。”妮娜从**欠起身子，抓住躺在地上的女尸脚踝，托着她的身子往屋外走去。 “你要怎么处理她的尸体？” “那是我的问题。”旋转屋门的把手，房门被缓缓推开。 “你该不会就这样大摇大摆，托着这具尸体走出宾馆？” “那样也不错。” “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你觉得我会在乎别人知道我杀了一个人？”妮娜的语气忽而冷淡了下来，“还是你觉得我比较害怕所谓的警察叔叔？” “我只是觉得你比较想保持低调。”周天明说道。 “那倒是。”妮娜歪了歪脑袋，“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周天明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妮娜忽而打了个响指，她极为得意的笑出声来，“不如找个倒霉蛋做替罪羊吧。你看如何？” “这个…”周天明沉吟一声，“警方会发现她脖子上的伤口的…” “人吃人嘛。很常见的事情，不是吗？” “人吃人…可不算是常见的事情吧？” “不是吗？我一直以为在这个世界里，人吃人是再为正常不过的事情。”妮娜像托着行李箱似的托着女子的尸体消失在了门口。房门被轻轻掩上，传来闷闷的声响。 妮娜出去后不久，房门又被缓缓打开。进来的是一名类似于在这家宾馆工作的男服务员。小小的个头儿，黝黑的皮肤，眼窝深陷，颧骨微高，长相有些普通。或者说的不礼貌点儿，长相有些丑陋。 “把地上的血迹清扫干净后，你就可以向警方自首了。”妮娜那极富女性特点的声音懒洋洋的从房子门口传来。 周天明偏头望去，妮娜正包着双臂，靠在门槛旁。女子的尸身被她随意的丢弃在墙角，就好像无用的垃圾集中堆放在一块儿等待着清理一样。 “你不会真的要找这个人做替罪羊？”周天明看着眼前男子恭谨的按妮娜的话开始用就着清水的毛巾擦拭着地板上少许的血迹，便知道这个年轻人被妮娜给精神控制了。 “有什么关系？找谁不是找？快点儿结束这些烂事，我还有正经事呢。”妮娜的语气就好像在与周天明讨论今天的衣服谁洗一般。 “他只不过是个孩子。”周天明说，“也许只有十八岁，或者十七岁也说不定。我不认为他是个很好的人选。” “没办法，出了屋子，凑巧碰见他。这也算是缘分吧？宾馆的过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就他一个。哎…”妮娜竟然轻叹一口气，“你知道，十八岁该是个不错的年纪。他应该在某个高中，上着课，准备着高考。也许还会碰上一两个喜欢的女孩儿，不过…看他这副尊容，想来即便有喜欢的女孩儿，也不会喜欢他的，你说呢？” “你怎么能随便用精神控制去毁掉一个人的一生？甚至这个人你之前根本不认识，也与你没有任何过节。”周天明似乎再也按捺不住潜藏在心底的愤怒，“对于你来说，根本不用找什么替罪羊吧？你即便是把这尸体留在这儿，而后离开这个宾馆，又能怎么样？警方根本不会查到什么的！” “这不是你说的么，我得保持低调。虽然我也认为现在的警察叔叔们有些消极怠工，但万一有那么一两个精明的警察，莫名其妙的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从而追查到我的身上，那可就麻烦啦。” “你不必这样…警察就算查到什么，他们也无法把你怎么样的。” “你这么肯定？”妮娜缓步走回床边，精美的脸庞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还真是一个十分好的人呢。你知道，现在像你这么好的人真的是很难找到了。” 周天明不理会她话语中淡淡讥讽，只微微耸肩，用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说道：“我只是也觉得十八岁确实是个不错的年纪罢了。你我都有过十八岁，对吧？” “啊，是的。”妮娜摆出一副追忆的模样，“让我看看，我的十八岁…那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文艺复兴倒是很鼎盛的。嗯，那个时候英国还是在伊丽莎白一世的统治下，对了，你知道文艺复兴吗？” “听说过。但我的历史学得并不是很好，自然比不上你这种亲身经历过那段时间的人了。” “我是不是老了？嗯？”妮娜忽而转过话题，“在你看来，我应该是个老妖怪了？” “如果你不逼迫我吸食人血，不胡乱杀人，不乱找无辜的人为你做替罪羔羊的话，那么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漂亮，且极具吸引力的女孩儿。” “哈…”妮娜极具戏谑意味的一笑，她的嘴角象征性的微微上翘，“可惜你说的这些我全部都做了。看起来我还真是令你失望了。” “顺便说一句，女孩儿这个词，不太适合我。”妮娜为难的蹙起了眉头，“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疯婊子，嗯，就像乌塞尔在你面前形容我的那样。” “…”周天明忽然发现，寻常的言语是无法与眼前这个女人沟通的，而如果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事情，那也决不是任何人可以 阻止的。 “你知道吗，我或许确实可以不要这位长的不太怎么样的小伙子为我顶罪。”妮娜瞥了眼擦拭干净地板上的血迹，木讷的站在自己身后的男服务生，缓缓地说道：“只要你恳求我的话，我是可以不用他顶罪的。” “就这么简单？”周天明有些不可置信，“只要我恳求你，你就放过他？” “嗯，至少不用为我顶罪。”妮娜意味莫名的说道。 周天明不禁失笑出声，“所以，你还真的是那种必须要所有人都臣服于你的人？” “我是这种人吗？” “你很享受这一切，不是吗？”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享受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中的那种感觉。你喜欢掌控每个人，你甚至很喜欢掌控每个人的思想。如果有人的意见与你不同，那么，你不是杀了他们，就是要同化他们。” “那你应该庆幸，在你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任性的时候，我没有亲手掏出你的心脏。”妮娜浅浅一笑。 “事实上，我也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不杀我？不杀我这个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极其看不惯的人。” “你可不能算作是‘人’。”妮娜说，“而且，我之所以这么有耐心的，没有掏出你心脏的唯一原因，就是你不是‘人’。换句话说，我们是同类，。我认为类似于我们这样在某种程度上拥有某些共同点的生物，应该懂得团结互助才是。显然自相残杀这种事情，暂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妮娜望了眼沉默不语的周天明，调笑似的问道：“现在，你到底要不要恳求我？恳求我不让这个可怜的小伙子成为代罪羔羊？” “我恳求你。”周天明缓缓地开口，语调低沉，但却掷地有声，他直视妮娜淡蓝色的魅惑双瞳，说道：“我恳求你，放过他。” “好吧。”妮娜爽朗的答应了周天明，“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她下面的话没说完，身子仿若化为一阵旋风，瞬间移动到了男服务生的身后。她双手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像扭转汽水瓶盖一样将男服务生的头一百八十度的旋转了一下。 “喀拉”一声脆响，好像从特别的扩音器中发出一般传入周天明的耳畔。周天明呆呆的望着眼前小伙子一声不吭的瘫软在地，他的表情还像生前那般呆滞木讷，由于妮娜的出手太快，即便是在他的脖子被妮娜扭断之际也未感到有一丝一毫的痛楚。 他的脑袋呈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乍然望去，配上他呆滞木讷的神情以及那依旧睁着的双眼，俨然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周天明望着小伙子睁着的，空洞洞的眼睛，淡蓝色的眼瞳极不易察觉的收缩了一下。他缓缓合上眼睛，紧紧抿着嘴唇，双手屈握成拳，并不长的指甲却如刻骨一般陷入自己掌心的肉里去。 房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妮娜站在小伙子的尸体前，以一种莫名的眼光望着周天明。她的双手缓慢的交互揉cuo起来，意态悠闲，举动娴雅。 过了一会儿，周天明重又睁开眼来，淡蓝色的眼瞳与妮娜对视了一眼。周天明的眼瞳中，酝酿着某种难以言明的东西，而妮娜清楚地知道，那大约是类似于愤怒这样的东西。 “厌恶我？甚至，憎恶我？让我猜猜，如果不是你的背出了些问题，现在你该会从**跳起来，扑向，亲手挖出我的心脏？” 妮娜迈着缓慢的，优雅的步伐，走到床的边缘，坐了下来，“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尽可以试试。”她的话语中竟然含着一抹鼓励的意味。似乎她根本不怕，或者说不在乎周天明会对她不利。 周天明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是想将手伸入她的胸膛，亲手掏出她的心脏。但他很快就强行压下了自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倒不是他对妮娜心存怜惜，而是他清楚地知道，即便现在彼此的隔的这么近，周天明也无法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掏出妮娜的心脏。这在于他清楚地知道，妮娜比他强大的多。并非是单纯的从身体的角度而言，还在于他隐隐的感到，妮娜拥有某种自己所不具备的能力。或者说，是他从未能想象得到的能力。 这种能力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就像早先妮娜隔空抓取他的身体所展现的能力那样，那决计不是单纯的血族体质所能办到的事情。不要说他现在脊柱断裂，行动极为不方便，就是他身子完好无恙，也决计动不了妮娜分毫，这一点儿，他十分清楚。 “怎么了？不动手？”妮娜轻轻地握住他的一只手，以一种他无法挣开的力度握住他的手，嘴角横向拉扯出一个极其漂亮的弧度，“是不愿意？还是…不敢？” “你想要同类？”周天明沉着嗓子问道。 “是啊，我需要同类。需要与我一样。” “那么，我永远不可能是你的同类。”周天明直视着妮娜的眼瞳，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的口吻说道：“如果你是很渴望同类的话，那么我，就绝不会成为你的同类。” “你这是，在向我发泄你的愤怒？”妮娜歪着脑袋，对于周天明的话，她倒是并不觉得怎么恼怒，反是脸上带着 淡淡的笑意。 “不是。我只是在告诉你这么一个事实。并且让你做好面对这一事实的准备。” “嗯。你知道，我这个人，总是喜欢去改变一些既定的事实。”妮娜微微一笑，“你与我一样，这是毋庸置疑的。无论你怎么否认也没有用，你看，见到鲜血你会兴奋，你会渴望它。就像猎人渴望猎物，女孩子渴望漂亮的裙子那样，这是无法抗拒且是发自本能的。”妮娜俯下身子，俨然如同艺术品般美丽的脸庞几乎贴着周天明的脸颊，“也许，你只是还不清楚自己的对于鲜血有多么渴望。也许，你只是还没能完全的将自己与这些人类区分开来。” “也许，我只是不想这样。不想像你这样。”周天明凝视着她的眼瞳，说道：“你知道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类似于你杀人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做法，我是不太赞同的。” “当你作为人类的时候，当你还没有变成这样的时候，你会为杀死一只母鸡而内疚么？你会为吃了荤腥而感到惭愧么？”妮娜的身子再前倾了些，她有些冰凉的嘴唇贴着周天明的耳畔，“也许，你只是还没能适应新的自己。也许，你只是潜意识中还将自己当做人类的一份子。” “真是可悲。作为一个血族，你却想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可你应该知道，他们并不会接受你。想知道吗？当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后，会怎么对付你？他们会将你绑起来，用木桩刺穿你的心脏。我希望…”妮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我希望，那个时候你不会因为自己今天的幼稚而感到后悔。” 周天明没有再说话。 妮娜欠起身子，“有一点，我想你应该要清楚。”她走到餐桌前，理了理自己披在身上的宽大的黑色皮质风衣的衣领，说道：“我们，血族，生来就是要猎杀人类的。只有人类的鲜血才能给予我们强大的力量，让我们的身体永不衰老。” “如果你企图通过吸食动物或者其他什么的鲜血来维持自己的身体机能的话，恐怕效果并不会多么理想。为什么你的背这么久还没有愈合，难道真的是因为你的脊柱断裂成无数碎片而无法愈合吗？或许你应该好好想一想。”妮娜停顿了一下，而后微微耸肩，说道：“当然，如果你已经决定往后的永生岁月中都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是没有异议的。” “并且如果确实是这样，那么你也的确不会是我的同类。因为…”妮娜朝周天明微微一笑，“我不需要半死不活的同类。” 妮娜说完这句话后，打开房门，身子消失在了门口。 周天明看着轻轻掩着的房门，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胸口感到难以言喻的气闷，这种气闷，就好像有什么人将一块大石头压在你心口那般。这是一种无法用具体言语去解释为何会产生的气闷，就好像有时候你走在街上，会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时，身处何地。这样奇异的感觉来的毫无缘由，且这种感觉来去都快得很。而周天明现在感觉到的胸口的气闷，就有些类似于这样的情况。 胸口的气闷突然发生在妮娜说到那句‘真是可悲。作为一个血族，你却想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可你应该知道，他们并不会接受你。’的时候，而后又突然在妮娜离开房间后消失。周天明呈大字型躺在**，目光空洞洞的仰望房间经过精心装潢过的天花板，他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不知名的力量抽空了，哪怕要挪动一下手指，眨一下眼皮，都是极为辛苦的事情。 他无暇去理会还留在房间内的两具一男一女的尸体。也无暇去顾忌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突然闯进来会怎么样。事实上，他仅剩不多的脑容量已经不允许他去思考这么多的事情。他只是单纯的在脑海中复制粘贴一样想着妮娜说的话，想着她那略带戏谑与调侃的话语。一字一句，就好像一根根细针，微不可见但又实实在在的扎在自己的胸口。每一针都恰到好处的戳到他心中的痛处，每一针都极为巧妙地将他心中的所有阴暗面完美的暴露出来。 人们是不会接受他这么一个怪胎，这是事实。他不禁想到凯莉在第一次看见自己吸血时露出的那种惊恐神情。那种发自内心的惊恐，宛若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周天明的心间。正是由于那种最为真实的发自内心，才让周天明记忆犹新。 而他也的的确确的渴望鲜血，渴望人类的鲜血。他又不禁想起早先在金陵市的v-club酒吧中，自己是如何用精神控制迷惑方倩而后大快朵颐似的享用她体内炽热的鲜血的。 最后，他真的很害怕在往后还不知何时是尽头的岁月中自己一直处于半身瘫痪的状态。这是一种难言的恐惧，就好像他真的以为自己往后都要靠轮椅度日，这令他感到难以言明的恐惧。 如果唯其有吸食人血才能恢复自己的背，那么看起来他已经是没有任何选择的。况且明天妮娜还会带来一个人，一个供他吸血的人。如果他拒绝了妮娜，那么恐怕另外一个无辜的生命又要因为自己而白白丧生。似乎，看起来，吸食人血，已经是一件不容他再有所考虑，有所选择的事情了。 但，事情总是有选择的。任何事情，都是有选择的。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选择的必要性 “我做不出选择来，你可明白？”洛雪穿着简单地白色体恤加牛仔短裤，坐在一艘鸭子小船内，目光低垂着，望着碧波起伏的秦淮河水。街边无数街灯散发的绚丽光芒宛若零星的碎片一般散落在河面，透过流光溢彩的河水折射进洛雪如星的眼眸。在周天明看来，此刻她的眼眸中有一种繁复的光圈在她的眼眸中悄然酝酿旋转着。 “或许，你现在只是比较烦闷，冷静一段时间就好了。”周天明坐在小船内，洛雪的对面，轻轻摇动着船桨，“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天明，我…”下面的话仿若被什么东西堵塞在喉咙中一般，洛雪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知道，我的哥哥，是个事业心比较重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因为事业而放弃你们俩之间的感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周天明说，“我看得出，他确确实实是想要跟你在一起的。我是说，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在一起。” “我明白。你说的我都明白，天明，我只是…”洛雪微微蹙起眉头，眼眸中的光圈忽而多了一抹黯淡色彩，“我只是，没有把握能等他那么久。” “之前说的是在美国读完四年本科就回来，可就在前些天，喏，也就三天起那边，他又突然跟我说要在本地考研。四年又三年，七年的时间…我，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的过来。” “他现在寒暑假也极少回来，也许他连他的父母和你这个弟弟都极少见一面，更何况我。” “他总是自信满满的样子，对于我们之间。可我知道这七年时间决不是那么好熬的，甚至能不能熬过去都要两说。他有事业心我可以理解，但他不能在完全忽略我感受的前提下近乎自私的去实现他的事业心，你可明白？我是说，在他决定考研前，他甚至都没与我商量下。” 周天明沉默半晌，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无法给你什么可行的建议。”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毕竟，从我是他的弟弟的身份来看，我应该劝你坚持下去。但从我作为你的朋友的角度来看，我是不忍看你承受这么多，这么多令人难受的事情。” “如果单纯从朋友角度来看，你会劝我与他分开吗？” “不，不是这样。只是会让你多加考虑吧。毕竟，你和他，我的哥哥，这一段感情是很珍贵的。而一段珍贵的感情或许总是要经历时间与距离的考验的，谁知道呢？也许事实就是这么让人无奈。但同时你也要有一定的觉悟，因为也许在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与距离考验后，有可能这段感情还是会无疾而终…”周天明说到这儿，不禁微微一笑，“所以，无论是分开还是坚持，都是需要一定的觉悟的。” “分开固然是舍不得，但坚持下去，却不知道能不能终能修成正果。”周天明说，“你看，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样的事情更令人左右为难的吗？” 洛雪缓缓地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从碧波琉璃的河面上收了回来，转而凝视向周天明，“所以呢，如果是你的话，你会给我哪一种选择？” “我，并不能代表你。”周天明说道：“况且如果我想我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处于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的。你知道，如果我找女朋友，定然是会找本地的。而我自己，想必也不会离开这座城市的。” “这座我自小生长在这儿的城市。”周天明补充似的说道。 “所以说，如果是我们俩在一起的话，该会轻松很多的吧？”洛雪忽而半开玩笑似的对周天明浅笑说道。 “嗯…我们俩现在确实是在一起，在一艘小鸭船上，并且气氛从目前来看还是相对比较轻松的。”周天明不着边际的回应着洛雪。 洛雪对此也只一笑了之，她明白周天明为何要这样将自己的一句话拆分开来用一种近乎繁琐的方式复述。 “嗳，天明。”在过了好久的沉默过后，洛雪忽而开口。 “什么？” “这件事情，就没有选择了吗？” “选择？你想要什么样的选择？” “二选一呀。分开或是坚持，不是你说的吗？” 周天明苦笑出声，“你又何必这么急着做选择呢？” “倒并不是多么着急。说的好像我多希望与他分开一样的，其实我是很喜欢他的。并且这个时候也希望你可以对我说：‘喂，这还用做选择嘛？显然是继续 坚持下去！’这样一来，我也就可以多点信心了。” “所以，其实你心中早就有选择了，又干嘛还来问我呢？” “女孩子的通病吧，即使有时候心中认定了某个人某件事情，但还是要去假装自己不知所措的模样征求别人的意见。并且在征求的时候，心中极力渴望别人能给出与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样的答案。”洛雪晶莹澄澈的眸子泛着浅浅笑意的凝视着周天明，“对于女孩子，你应该多花些心思了解一下才是。” “我不是不了解女孩子，我只是不了解…”最后一个字就仿若某种魔咒一般，仿若一旦说出就会触发某种灾难似的被周天明收了回去。 “况且…”周天明抬起眼帘，看了眼洛雪，“选择这种东西…有时候即便人做了某种选择，对于事情本身也并不能起到多大的帮助。” “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即便我选择了坚持，也许还是会有与他分开的可能性？” 周天明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层意思。这是客观存在的东西，不过换个角度想，即便你选择现在与他分开，也未必真的能分开。你知道，要分开两个还相爱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所以…”洛雪的手肘拄在自己的膝盖上，托着腮，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天明，“你是说，无论我现在做什么选择，都是徒劳的？” “至少对于这件事，即你和他现在处于异地恋本身来说，并没有多大帮助。说句冒犯的话，如果最后真的会分开，那么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而如果最后真的在一起厮守一生，想必也不会是全因今晚做的这一个选择而决定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的吧？” “明白是明白，但你说的我可有些不高兴了。”洛雪嘟起小嘴，“给你说的似乎比找你倾诉之前还要烦闷了。弄得好像我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一种无力感这么着油然而起…” “何至于…”周天明失笑摇头，他微微划动船桨，河面传来好听的水流声，“毕竟，我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嘛！况且，从我这样的人来看，现在做的选择自然是徒劳的。但对于你来说，却未必是如此，说不定是极有意义的也未可知。你知道，不同的人看待同一件事情，会产生出不同的观点，这是由他们的价值观与人生观决定的。” “那么说来，你从来不会做选择咯？”洛雪说道：“类似于这样二选一的事情。” “从不。”周天明微微一笑，“因为我认为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那样的，人们即便自以为是的做着这样或者那样的选择，但大部分时候对于事情本身结果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的。” “那如果按你这么说，那些经历中考、高考、考研的学生们，岂非根本不用去花心思选一些学校选一些专业什么的，因为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学校上的嘛！”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样的。” “你竟然真的这么认为？”洛雪依旧托着腮，睁着一双满含不可思议意味的眼眸定定注视着周天明，“喂喂，你不会真的认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用花心思去做选择，一切事情都顺其自然的吧？” “为什么不呢？”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你是清华大学的也好，或者是一所不知名的三本院校也罢，大家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你是人，我也是人，你会死，我也会死。想想，如果一个历经艰辛，付出无数时间与汗水考上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在某天走在路上的时候不幸被呼啸而过的车辆撞死了，而那个在不知名的三本院校混日子的学生却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一生。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曾经做的对于学校的选择，有什么区别吗？” “这太悲观了。”洛雪摇了摇头，“你的人生观，是这么悲观的吗？” “如果你把这个称为悲观，那也未尝不可。而我更多的是把它称为现实。所谓现实，就是确切发生的，且往后还会百分百发生的事情。” “那么，你想听听我的人生观么？”洛雪沉默半晌，微微偏过头去，如水似的目光飘向对岸不知名的风景。 “洗耳恭听。” “我认为，人的一生，做出的形形色色的选择，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洛雪缓缓开口，用一种沉静的语调说道：“这种意义并不在于选择的本身，也不在于有关选择的事情的本身，而在于你做过 选择。” “而在于你做过选择？”周天明笑了起来，“一定要用这么抽象的言语来形容吗？” “或许很难理解，嗯…就像你之前说的，清华大学的高材生与一所不知名小院校学生的例子。至少，那个高材生为自己上清华大学这样的选择努力过，他做出了他的选择，并且为此努力奋斗。我想，或许这就是人做选择的其意义所在。” “就是那种所谓的不论结果，只要经历过就好？” “可以这么说。”洛雪收回飘到灯火通明的对岸的目光，似水一般温婉的目光重新凝注在周天明的身上，“并且，我也希望你能明白这种意义。毕竟，你的一生，总会有要做选择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希望你不是被动的等着事情船到桥头，而是能够主动一些。毕竟，船桨在你手上嘛！” 周天明象征性的晃了晃浸在水中的船桨，“说的是！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 洛雪浅浅一笑，“你不是在敷衍我把？” “当然不是。如果以后…嗯，我是说如果，真有什么重大事情等着我做选择的时候，我一定主动出击！” “那样就好。” “不过，如果是看起来完全没有选择余地的事情呢？我是说，类似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的事情，那可不能怪我了。” “事情总会有选择的。所有的事情，都有选择。”洛雪凝视着周天明的眼瞳，以一种极具某种神奇魔力的语调说道。 “事情总会有选择的。所有的事情，都有选择…”周天明的耳畔仿若又响起了洛雪的声音，这种熟悉的近在咫尺的声音，就好像他又回到了那个夏夜的夜晚，回到了那艘飘荡在秦淮河上的鸭船内。洛雪坐在她的对面，手肘拄着膝盖，托着腮，身子微微前倾，对自己说着上述的话语。 周天明猛然惊醒，额前不知为何的冒出涔涔冷汗，他看上去极其疲惫的闭上眼睛，而后又睁开，再闭上，又睁开。如此反复十数次，他的意识方才渐渐清晰起来。他并没有在什么秦淮河的鸭船上，他还在宾馆的房间里。地上还躺着两具死尸，妮娜依旧没有回来。 他微微偏过头，透过半密封的窗户望了眼屋外的天色。是夜晚。漆黑黑的夜晚，仿若墨水一般凝重的夜色透过窗口向他席卷而来。 窗口处影影绰绰的，仿若浮现出洛雪的身影来。她正坐在窗台上，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没有穿鞋，也没有穿袜子，赤着白皙小巧的双脚。她的手肘拄着膝盖，托着腮，身子微微前倾，蕴着温馨笑意的月牙儿般的眼眸在黑暗中煜煜生辉。她仿若陶瓷娃娃般精致的脸庞与周天明隔着一种看近实远的距离，她的樱唇微微张开，似乎正用某种寻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对周天明说着什么。 但即便是周天明本身也听不太真切，他侧着身子，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洛雪的嘴唇上，似乎想要通过她的唇形读出些什么。但什么也没有。周天明既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也无法通过她好看的唇形读出她说的话。 这么着，洛雪的身子在黑暗中变得忽明忽暗起来，她的身子四周好像被什么镀上了一层光圈，极其刺眼的光圈。刺的周天明眼眸一阵剧痛，他经不住的闭上眼睛，而后又立刻睁开，但洛雪的身影已经如他所料般的消失不见。 周天明不禁有些怅然若失。就在刚才，随着洛雪身影的浮现，他似乎抓到了内心深处某种从未被自己在意的东西。但很快地，这东西在周天明还没弄清楚它究竟是什么之前，随着洛雪的消失，也消散一空了。 他抿起嘴唇，目光还是近乎呆滞的凝视着窗口，仿若希望下一刻，洛雪就会折回。但并没有，洛雪没有再出现，空荡荡的窗口除却能看见黑漆漆的夜空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周天明看似极为艰难的移动了脑袋，他的目光透过黑漆漆的屋子望向还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心中沉吟一声，无论自己方才从出现的洛雪幻象中感受到的是什么，在当下，那决计不会是最为要紧的。 现在最为要紧的，是如何摆脱妮娜.凯尔这个女人。惟其如此，才能不让更多无辜的人牺牲。现在，是到了周天明做选择的时候了。 他挣扎着身子，到了床边缘的时候，忽而翻滚了一下身子，他的身子旋即不轻不重的从**跌落到地面，在干净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夜雨中的危机 周天明用双手缓慢的，以一种爬行的姿势挪动着自己的身子。他极为艰难的将自己身子挪到死去的男服务员的旁边，对方依旧睁着的木讷眼睛在黑暗中静静的注视着他。被一具死尸定定的注视着，并且还是在漆黑的夜间，这种情况，足以令任何人感到毛骨悚然。但周天明并没有特别的感受到什么，事实上，他习惯了黑暗，也见证了足够多的死亡。对于他来说，死亡与黑暗，并不是多么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如同没事人一般在男子的上身衣服与裤子口袋中搜索着什么。过不一会儿，他从男子的裤子口袋中摸索出了一只手机来。一只价格不菲的触屏手机。对于一个宾馆服务员为何会有这样价格昂贵的手机，周天明一时也没法去细细琢磨。他的手指飞快的滑动着手机屏幕，双眼凝视着在黑漆漆的屋子中发出刺眼亮光的手机屏幕，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终于，在连续滑动了四下屏幕后，他在手机屏幕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一块名为‘map’的软件。 他轻轻点击这款软件，一张迷你的，横竖线纵横的地图便出现在了手机的屏幕上。周天明点击地图上的定位按钮，旋即地图上的某处出现了一个红点。周天明仔细查看那个红点所在的位置，“新城区，波旁街108号，水晶酒店…”他小声呢喃了一句，关闭这款地图软件，开始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按出一串号码来… 漫长的通话等待时间，从手机听筒中不断传来‘嘟’、‘嘟’的通讯声令周天明第一次感到何为度秒如年。 “快啊，接电话…接电话…”周天明躺在地板上，躺在男服务生尸体的旁边，目光有些焦急的凝视着天花板。他的左手手指不停地敲击着地板，似乎唯有这样的小动作方能缓解他内心中的焦躁。 在等待了约莫两三分钟后，在周天明几乎就要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哈喽？…”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带着惺忪睡意的声音。 “凯莉，是我。”周天明无暇与凯莉寒暄，开门见山的说道：“你现在在哪儿？” “天明？”凯莉带着惺忪睡意的声音忽而开朗了起来，“你去了哪儿？你整整消失了一天一夜，你…” “我现在来不及解释这些。你现在在哪儿？那个雷克斯与你在一起吗？” “我在家啊。我将那个人打晕了锁在了你与福克斯的房间里，毕竟，你久久不回来，我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处理这个人。怎么了？” “好…你现在打车来新城区的波旁街108号，找到一个叫做水晶酒店的地方，来306号房间…”周天明瞥了眼房门上的门牌标识，沉吟了一声，“马上就赶来，越快越好！” “新城区，波旁街108号的水晶酒店，306号房间，是吧？”凯莉将周天明告诉她的信息确认一遍后，说道：“我马上过来。” 周天明犹豫了一下，在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提醒似的说道：“要小心些。如果你在酒店附近或是酒店里面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材高挑，面貌美丽的女人，你立刻掉头就走！记住，千万不要接近她，最好不要让她看见你。” “对了…”周天明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你随身可以带些尖锐的银制品或者木制品…顺便…带一套衣服来，要有上衣和裤子…鞋子最好也要…” 凯莉将周天明说的话一一记了下来，她没有在电话中问为什么，因为她从周天明急不可耐且带着焦躁的声音中意识到现在周天明要她做的事情十分迫切，几乎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所以，她也非常聪明且直接的省却了那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周天明挂掉通话后，用手机确认了下时间，现在是夜里的两点零五分。他躺在地板上，将手机紧握在手心，其他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既不考虑离开这具就在自己身旁的尸体，也不考虑重新回到**。他只是有些出神的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想着之前在窗口看见的洛雪身影。 那是十分清晰地，清晰地近乎真实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这就是她。他曾经做过无数的的假设，无数的幻想，如在某个并不特定的时刻，洛雪会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或许并不说些什么，只需一个微笑，就能明白彼此想要说的千言万语。但这样类似于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剧情，周天明知道，并且是极为清楚地知道，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即便是在遇见唐蕊，遇见那个与洛雪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儿的时候，他对这点也非常的清楚。因为他知道，他并非活在童话中，单恋着公主的王子最终不会获得公主的青睐，而死去的公主，也永远无法重新活过来。 惟其如此，现实才这样的令人绝望。 他沉浸在半醒半睡之间，身体上极度的需要睡眠，而意识却在无声的抗拒着。犹如大海中的一片轻舟，在漫无边际的海面沉沉浮浮，看不见尽头也没有终点。 凯莉到得时候，约莫是两点五十。房间的灯被凯莉打开了，浓重的黑暗瞬间散去，凯莉穿着简单地t恤与牛仔短裤，拎着按周天明吩咐装着衣服的袋子自外面走进房中。 而后，迈入房中不过三步，她的脚步便不可遏制 的止住了。她的脸上带着惊恐与错愕并存的神情望着房间内的两具尸体与**躺在地板上的周天明，一双清亮的眸子中仿若有什么在酝酿着。 “你杀了他们？”过了良久，凯莉方才迈出第四步。她走到周天明身旁，用有些沙哑的嗓音问道。 周天明看着她因为睡眠不足而通红的眼眶，微微摇了摇头，“不是我。”他沉吟少许，说道：“如果不麻烦的话，你扶着我的身子，我们立刻离开这儿。” 凯莉将装着衣物的袋子抛到周天明面前，偏过头去，尽量不去看他的身体，“你能先把衣服穿上嘛？”周天明苦笑一声，“我也不想这样，相信我。”他真的想告诉凯莉那个有些让人抓狂的女人，妮娜.凯尔，不知道她将自己的衣服扔到了哪里去，自己在屋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周天明以较快的速度穿戴好衣物，一件简单的短袖衬衫加牛仔裤，鞋子是最为普通的运动鞋，所幸的是大小正合适，周天明穿着还觉合身。凯莉将周天明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以有些吃力的方式将周天明负在身后，“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她带着周天明走出房间的时候，这般说道。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周天明感受着凯莉柔嫩的，微微颤抖的身躯，经不住打趣儿似的说道：“看来我还是太重了一些？” “我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与你开玩笑。”凯莉穿过酒店的过道，进了电梯，由于是深夜，所以这儿的电梯并没有其他人使用，“你消失了一天一夜，然后在深夜打个电话让我过来，就只是为了让我把你背离这里。而我进来的一瞬间，还看到了两具新鲜的尸体。这样的事情…” “是很难接受。”电梯在慢慢下降，周天明的嘴唇贴着凯莉白皙的耳垂，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令凯莉不禁感到一阵麻痒，“但除你之外，在这儿，我没有别的可以寻求帮助的人了。” 凯莉没有再说话。 他们两人走过酒店的前台的时候，着实引来了前台值夜班的小姐好一阵的关注。由于周天明急着离开这儿，也不顾前台小姐的呼唤，径直让凯莉充耳不闻的走出了酒店。 “当他们发现房间里的尸体的时候，会把我们俩列为嫌犯的吧？”凯莉负着周天明走在有些凄清的大街上，街对面有零星的路灯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光芒。 “是的。本来应该用精神控制让那位美丽的小姐忘记见过我们俩。但是…我实在是很赶时间，还是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究竟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在躲避什么？而且…”凯莉扶着周天明走了约莫有二十分钟，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什么计程车，所以在漫长的徒步过后，她有些无奈的在街边一个空荡的长椅上放下了周天明，扶着他让他暂时坐在长椅上。唯有她的手臂撑着周天明的背，才能令周天明勉强保持坐姿。她偏过头，好奇的望了眼周天明，“你让我带什么木制品、银制品的，又是为了什么？” “对付一只吸血鬼。一只，十分危险的吸血鬼。” “什么？”凯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天明微微一笑，“我说的可不是我自己。而是另外一只，与我一样，不对，是比我要强壮的多，并且也不近人情的多的吸血鬼。你看到的房间里的两具尸体，就是她的杰作。” 凯莉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这，这太疯狂了。” “是很疯狂。”周天明沉吟一声，转过话题，他并不想过多的提及妮娜，“福克斯这期间可有与你联系？“ “没有。他的手机也无法拨通，你和他，就好像约定好似的，从人间蒸发了。” “相信我，我和他都不想这样的。” “你之前说，福克斯被人绑架了，他还好吗？” “我不确定…”周天明摇了摇头，他现在的脑子十分的混乱，所能想的只是如何极尽可能的拜托妮娜.凯尔，而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暂时都还没有认真的重新思考过。 凯莉坐在他的身旁，久久没有开口。 街边昏黄的路灯斜斜的照射下来，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水泥铺成的马路上。空旷旷的大街仿若象征着某种不知名的隧道，沿着地平线无限的延伸下去，之于究竟会延伸到何方，周天明并不清楚。 街道旁有零散的象征性的为绿化城市与净化空气而特意人工栽种的梧桐树。茂密的树叶在灯光的照射下在地面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剪影。 空气闷热的有些不正常，其中夹杂着淡淡的雨气，周天明嗅了嗅鼻子，说道：“我敢打赌，如果还没有计程车从这儿经过的时候，我们俩都将享受一场酣畅淋漓的淋浴澡。” 周天明的话音刚落，仿若要印证他的预言般，天际便传来隆隆雷声。而后大雨没有任何预兆的，哗啦啦的从天空中落下。 豆大的，冰冷的雨珠打在周天明的脸庞上，竟带来少许的疼痛感。有微风盘旋着吹来，风不大，配合冰冷的雨水，俨然给人以一种舒适的凉爽感。 凯莉的眼眸前满布雨水，她的秀发与衣裳尽数被雨水打湿。她眯着眼睛，看着周天明，有些责备意味的说道：“你还真是乌鸦嘴。” 但嘈杂的雨声很快将她的声音淹没了 下去，周天明一时没能听得很是真切。 雷声时近时远的传来，好似故意给人以一种婉转的距离。天际有闪电划过，电光映照在凯莉美丽的脸庞上，仿若为她的脸庞镀上了一层独特的颜色，“这可如何是好…”凯莉有些焦虑的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她走到街边，极目眺望，似乎想竭尽全力的寻找有可能开过这条街的计程车。 周天明没了凯莉的扶持，身子几乎就要软倒在长椅上。幸而他及时伸出自己双手，搁在身子两侧，勉力支撑住自己的上半身。他望着雨幕中凯莉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竟然无可救药的想起了很久前，同样是某个漆黑的夜晚，在江畔边，没有雨，但江畔的风要比现在还来得猛烈些。他目送着齐玥的背影，目送着那个令人心疼的女孩儿一步一步的隐于夜色中。他没有追上去，他只是看着，看着她的背影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而现在，凯莉的纤细清秀的背影，竟然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契合度与齐玥的背影契合在了一起。 “喂喂，不要呆坐着！总得想点办法吧？”凯莉在久久的等待无果后，转过身来，看向周天明，“可真是够烦人的！”她抱怨似的重新坐回长椅，坐到周天明身边，用一种责备的眼光看着他，“半夜被你叫醒，大老远的跑过来便看见两具死尸。又听说了什么另一只凶残的吸血鬼这样的事情…还遇见了暴雨，还打不到车…”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这次他的声音并没有被雨声掩去，而是清晰地传入周天明的耳畔。 “顺便得加上还不小心看见了我**着身子。”周天明微微一笑，对于凯莉的抱怨，他并没有丝毫的介意。相反，他忽而觉得，现在这个时候的凯莉十分可爱。要比以往任何时候来的可爱的多。 凯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而后伸手放在额头，将额前湿漉漉的如同海藻似的秀发撩向后面，“我也真是，竟然没想着带伞。” “别自责，毕竟你出门的时候，还是皓月当空，天朗气清呢。” “你看起倒是乐在其中的样子？”凯莉好奇的看了周天明一眼，“淋雨也能令你这么开心？” “可不是。”周天明竟然真的点了点头，“你不知道，这几天胸中闷得很。现在这场雨一下，瞬间感觉心胸都要开阔了许多。似乎所有的不快与烦恼都被这场雨洗刷干净了。” “你可真够浪漫和唯心的。”凯莉不无钦佩的说道：“淋雨都能淋的好像很有艺术感似的。” “浪漫的男人，不是女人的最爱吗？” “是吗？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不切实际且不修篇幅的人吗？你知道，我在这儿淋雨除了让我觉得我会大病一场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如果一定要说还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糟透了。”凯莉像给书本做笔记似的补充说道。 “别这样嘛，怎么说，两个人淋雨也比一个人好得多。对不对？”周天明隔着如帘幕般的雨水望着凯莉，“毕竟，我是说，你看，能与一位美女淋雨，该是我很有荣幸的事情才对。” “好吧。你是荣幸了，那我呢？”凯莉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再打不到车…” “车子嘛，总会是有的。事实上，现在正有一辆车子迅速的接近我们。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计程车，但想来不太会令人失望的。”周天明说着，黑漆漆的街道尽头处传来汽车独有的引擎声，闪亮的车灯打在周天明与凯莉的脸庞上，让两人不自禁的眯起眼来。 “这是…”周天明望着因为凯莉招手示意而停在街边的华贵跑车，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竟然真不是计程车…还真令人失望…” 车门被缓缓推开，从车中走出一个身穿黑色皮质风衣的女子。她黑色的长靴踩过地上深深地积水，精美的脸庞上漾起一丝若有如无的笑容，她缓步走到周天明与凯莉面前，用一种经典的调侃性口吻说道：“要搭车吗，小帅哥。” 周天明望着眼前的女子，望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色装束，俨然从黑暗中诞生的女子，他感到自己的咽喉有些干涩。他的心脏莫名的急速跳动起来，有个小锤子在他的脑袋里“磕磕”地叩击某个抽屉，叩击得异常执着。 他艰难的伸出一只手，试图将凯莉的身子遮在自己身后。但他这样有些迟缓或者说有些笨拙的举动，被穿着风衣的女子完美的捕捉到了。 “啧啧，我还不知道你有个相好呢。”女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坐在周天明身旁，目光错愕望着自己的凯莉，“嗯…长的确实不错，不知道跟我比怎么样。你说呢？” “妮娜…”周天明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这两个字眼。这个站在他面前，集古典美与现代美于一身，且身上总是散发一种邪魅气质的黑衣女子，正是妮娜.凯尔。 “让我猜猜，是什么让你这种上本身直都直不起来的人冒着大雨也要离开那个温馨的房间呢？”妮娜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周天明，雨水顺着她柔顺的秀发缓缓滑落，但她浑不在意，“一定是这位美丽的姑娘吧？我知道，美丽的姑娘，对于类似于你们这样子的男人，总是有着莫名致命的吸引力的。” “这种吸引力，可真是致命的。”妮娜意味深长的重复着自己的话。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夜雨中的危机（2） 周天明不去理会妮娜，只是望向凯莉，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说道：“立刻离开这里，立刻。” 凯莉不明所以，她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欠起身子，脚下还未迈出一步，便觉得被一只纤细但却十分有力的手扼住了喉咙。 “我让你走了吗？”妮娜将凯莉的身子缓缓提起，语气忽而变得冰冷起来，且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放开她！”周天明朝妮娜毫不犹豫的嘶吼出声，他双脚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几乎是从长椅上一跃而起，以飞快的速度扑向妮娜。 “噗通！”黑暗中，三个人影跌落在满是积水的地上。污泥与雨水的混合物沾了他们一身。 “快走！”周天明不顾一切的将自己身子的全部重量压在妮娜的身上，他双手牢牢地将妮娜的双手按在地面，对身后的凯莉嘶吼道。 “你还真是…奋不顾身呢。”妮娜被周天明压在地上，却并没有挣扎的意思，他们彼此的脸庞仿若隔着一层光幕，雨水肆无忌惮的打在她的脸庞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她定定的注视着周天明，忽而笑了起来，“你这样压着我，不怕那位美丽的姑娘吃醋吗？” “你不能碰她！半根头发都不行！”周天明神情狰狞，早已变为血红的双瞳死死地盯着妮娜，“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还真是低呢。就一个女人么？”妮娜的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讥讽，“为一个女人，对我动手动脚，你还是第一个…” “让她离开！” “看你说的，我现在被你制住，难道还能怎么样嘛？”他们俩这么有一句没一句说话的时候，凯莉已经尽自己可能的往远处跑开了。现在，从周天明这个方向看去，透过漆黑浓重的雨幕，已经不能看见凯莉的身影了。 他稍稍松了口气，忽而听到身下的妮娜低声轻笑说道：“你知道吗？下一次，如果你想用这种野蛮的方式制住敌人的时候，你的脑袋不要离对方那么近，因为…” 周天明微微一怔，但见妮娜的脑门忽而迎面而来，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一声闷响，妮娜雪白的额头不偏不倚的撞中了周天明的鼻梁骨。 周天明的身子无可避免的向后跌倒在泥水之中。妮娜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污泥，但这些污泥就仿若寄生在她的皮肤与衣服上一般，无论自己怎么用力，也无法将它们清楚干净。 “你鼻梁骨断了。嗯，占了我这么久的便宜，就当是对你一点儿小小的惩罚吧。”妮娜俯下身子，望着周天明，露出一抹看起来像大人安慰孩子那样的笑容。 “话说回来…你不会真的认为她走得掉吧？”妮娜微微转身，“跑了这么一会儿，大概也有几百米了。不过，你知道，对于我来说，几百米，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她说着，脚下刚有所动作，忽而觉得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事物抓住了。妮娜低下头，转过身来，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周天明，“放手。” 周天明咬着牙，双手死死的抓住她右脚脚踝，对于妮娜警告似的话语闻所未闻。 “我最后说一遍，放手。” 依旧没有回应。 “ok。”妮娜微微耸肩，她左脚看似漫不经心的抬起，而后猛地落下，长筒靴靴底像一柄黑色的铁锤砸在周天明右胳膊的关节处。 “啊！！！”周天明几乎不可抑制的惨叫出声来，胳膊关节被瞬间踏碎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用言语根本不足以道出万一。 但他依旧没有放手，即便是右胳膊关节被妮娜给踩碎了，他的右手依旧没有松开妮娜的脚踝。 “还是个硬汉啊，哈？”妮娜左脚再次抬起，这次是砸在周天明左胳膊的关节处。这一次，周天明没有痛呼出声。因为那种剧痛令他在还没有来及叫出声的瞬间便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鲜红刺眼的血液自他唇边流出，他的神情近乎扭曲起来。他的双手颤抖着，但却依旧牢牢地握住妮娜的脚踝。 “不要逼我！”妮娜显得有些恼怒了，她蹲下身子，看着周天明沾满水渍的脸庞，这些由雨水与汗水结合的水渍仿若一粒粒鲜明透露的珍珠凝固在他的脸颊上。妮娜直视他的眼瞳，“借用你的一句话，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不会真的仗着与我有同样的血族体质所以认为我不会真的杀你吧？” 周天明沉默着。他的舌头被自 己咬断了，根本说不出话来。但妮娜很却是很清楚的从他的眼瞳中得到了答复。那双坚定地，没有一丝动摇，甚至还蕴着无尽愤怒的淡蓝色眼瞳让妮娜知道，无论自己把他怎么样，他都不会允许自己伤害那个女子的。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妮娜耐着性子，循循善诱，“用你那不太灵光的脑袋想想嘛，何必为了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得罪我呢？甚至冒着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的风险。她固然是有几分姿色的，但你知道，对于我们来说，想要什么是得不到的呢？用你永生的寿命去换取一个凡人几十年的光阴，值得吗？”妮娜说到这儿，朝着周天明充满诱惑意味的笑了起来，“况且，我难道比那个人类女子长的差了吗？” 她有些冰凉的，沾着少许雨水的嘴唇贴着周天明的耳垂，在他的耳畔以一种极为暧昧的态度轻声低语，“相信我，我可要比那个人类优秀得多。” 周天明只是有些厌恶的偏过头去，让自己的耳朵远离这个女人的嘴唇。 “你会后悔这么反抗我的。”妮娜似乎终于耗尽了所有的耐性，她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成爪，正对着周天明的头顶，“也许你觉得你的身体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创伤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复原。但，如果我将你的头打了个稀巴烂，只剩脑浆和鲜血，连骨头都不剩一根的时候，你要怎么复原呢？你知道吗，事实上，对于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豆大的雨水砸在他的眼帘，恍恍惚惚的黑暗中，他仿若看见了洛雪的身影，她正站在某个神秘的发着光的门前，对自己微笑着挥着手。 天际一道闪电划过，滚滚雷声随之而来。闪电的光芒映照在妮娜的脸上，将她冰冷且高贵的脸庞展露的淋漓尽致。她望着周天明，周天明望着黑暗，两人这样沉寂许久，妮娜微一蹙眉，右爪猛地往周天明头顶抓去。 “砰！”一声震响，一声要远远盖过周遭雨声与雷声的震响，在周天明的耳畔响起。周天明在这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分明清楚地感受到周围的地面震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睁开眼来，妮娜正在自己的眼前。她半蹲在地上，身子微微倾斜，她的右手深深地嵌入地表，至于嵌的究竟有多深，他无从得知。 妮娜斜眼看了他一下，一句话没有说。 周天明错愕在原地，雨点密密麻麻的打在地面，他分明看见，以妮娜嵌入地表的右手为圆心，周遭的一大块地面都龟裂开来，而后，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了下去。 妮娜站起身子，像提书包一样抓住周天明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她提着周天明的身子缓步走到华贵的跑车前，像丢垃圾一般将周天明丢进了后车座。 她打开前车门，坐在驾驶座，右脚狠狠的，仿若要发泄自己心中所有愤懑般踩了下油门，右手随之熟练地推动变速杆，极具震撼力的引擎声轰隆隆的响起，跑车在漆黑无人的街道上化为一道旋风，只一瞬间，便消失在了街的尽头。 由于身体承受了巨大的痛楚，周天明在车上的时候终于失去了原本就恍恍惚惚的意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天亮了。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屋内，软绵绵的床与被单令周天明感到自己置身在一个舒适的摇篮中。他眯着刚睡醒的眼睛，用手遮住脸庞，以挡住从玻璃窗斜射进来的阳光。 两只断掉的胳膊已经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触感，手臂也可以活动自如。舌尖略微还有有些疼痛，但显然被自己咬断的舌头也复原了过来。 他感到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这种舒适感不仅仅来源于原本破损的身体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修复，更在于他的身子感到一种莫可名状的轻盈感。如果说原来他的身体像是装满了各种废物文件的回收站，那么现在，这个回收站不知被什么人给清空了。一种类似于解脱的感觉包围了他的全身。 周天明的脑子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滑稽的念头，他忽然想坐起来，甚至是想站起来，恨不得蹦一蹦，跳一跳，来感受这种重获新生的莫名快感。 于是，他真的坐了起来。毫无任何阻碍的，就像寻常人起床一般，他掀开盖住自己身子的被单，就这么看似极为轻易地坐了起来。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却令周天明感到无可抑制的喜悦。若非因为他现在光着身子，他真恨 不得从**一蹦而起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是不是感觉自己重获新生了？嗯？”就在周天明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在耳畔响起，这个声音将他心中所有的喜悦尽数扫去，他凝住脸庞，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妮娜正裹着一件白色浴袍，未干的齐肩的微卷头发还冒着些许热气，她的肩膀靠在粉刷的雪白的墙壁上，身子微微倾斜，双手捧着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咖啡，正饶有兴趣的远远打量着周天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天明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我昏迷了多久？这又是在哪里？” “为什么你每次醒来，都有这么多的问题？”妮娜浅浅的抿了口咖啡，“你就不会说，你现在的样子真诱人或者是，你穿浴袍的样子真漂亮这样的话吗？真是没趣儿。” 周天明微微耸肩，“你穿浴袍的样子真漂亮。如果浴袍的领口还可以再低一点儿就好了。” “如果你想看的话，其实我也并没什么问题的。”妮娜说着，竟然伸手要解自己束在浴袍腰间的腰带。 “别…我就随便说说。”周天明适时地制止了她。 妮娜微微一笑，“还真是害羞的小伙子。有什么关系？你的身体我都看了个遍，偶尔给你看看我的，也没什么。” “下一次…能在脱完我的衣服后给我找衣服换上么？” “嗯，你又没准备可以换的衣物。我一个女孩儿，哪里去找你这种大男人穿的衣服呢？”妮娜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我这么细心地照顾你，怎么还不满意吗？” “动不动就扭断人脖子的女人，可不能称为女孩儿。”周天明微微摇头，过滤掉妮娜眼中的楚楚可怜，说道：“就给我穿上我原有的衣服就好了吧…？况且，上一次是因为要取出子弹所以要脱掉我的衣服，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喜欢看你早晨起来的窘迫样子罢了。”妮娜迈着懒散的步伐，走到周天明对面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她将咖啡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淡淡的说道：“不过你今天早晨起来看起来非但不窘迫，倒是欣喜的很。” “我究竟是在哪里？昏迷了有多久？还有…为什么我的背…” “别急别急…”妮娜说道：“让我一个一个来回答你的问题。” “一、你现在在一家廉价宾馆的房间里，具体地点应该是位于heaven夜总会的对面。论起档次来，自然比不上你一开始住的水晶酒店了，不过看起来你并不太喜欢那里，所以私自跑了出来。这次，我给你换了一个档次低点的，比较大众化的地方，怎么样，感觉还不错？” “是不错…”周天明环顾四周，房间的面积与水晶酒店的套房自然是无法相比。而房间内的陈设也相对单调了许多，“那么我的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呢？”他看了眼妮娜，继续问道。 “二、你昏迷了没多久，最多十二个小时。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至于三…”妮娜说到这儿，微微耸了耸肩，“你倒是该感谢我。” “我猜猜，不会是你用了什么神秘的魔术治好了我的脊柱？”周天明佯装出钦佩的神色来，“原来你还具有这种能力，你知道，就是把碎成片的东西重新组合…活像一个小女孩儿在玩拼图。” “你现在肯说我是女孩儿了？”妮娜歪着脑袋，意趣盎然的说道。 “嗯，只是象征性的调侃，不要当真。”周天明说，“话说回来，我真的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治好我的脊柱的，总不会真的是将那些骨头一片片的重新拼组在一起吧？” “事实上，你也没有必要说的这么夸张。你只是喝了我的血，仅此而已。”妮娜捧起放在茶几上的咖啡杯，轻轻地啜了一口其中的咖啡，“你看，你既不肯喝人血，动物的血液也无法令你的身体机能处于最佳状态，我只好另寻办法了。我的血液，对于你受伤的身子就是最好的补药，因为，是我转化了你的。换句话说，你我之间，有着一种莫名的纽带，你的血液可以治疗我，而我的，也可以治疗你。这就是作为同类的美妙之处，你明白？”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蹙着眉头说道：“不过，昨夜你的身体状态可真不好…胳膊关节粉碎性骨折，舌头也被自己咬断了…真是糟透了。即便喝了我的血，要完全愈合还花了十二个小时。” “这可得还要感谢你才是。”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可以屏蔽的人性 “说话别这么呛嘛。我可没有叫你咬断自己的舌头。”妮娜放下咖啡杯，身子缓缓地靠在沙发上，“如果要等你自己愈合这些伤势，可能太麻烦太慢了些。所以，嗯，我就帮了你一把。话说回来，你现在说话会不适应吗？毕竟，断掉的舌头再长出来，可能会有些令人感到不适的…” “如果你现在想感谢我的话，大可以说出来了。” 周天明沉吟一声，他坐在**，隔着房间内寂静的空气，遥遥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妮娜，似乎要将她的一举一动，她的一颦一笑都用眼睛刻进自己心中一般。 “我真的很不明白。”周天明缓缓开口，“不久前，就是十二个小时前，你还要杀了我。” “可我并没有，不是吗？”妮娜蕴着浅淡笑意的眼瞳凝向周天明略微带着疑惑的脸庞，“你的脑袋还完好的保存在你的脖子上。你还像没事人一样在这儿对我盘问似的问东问西。” “而这个就是我不明白的所在。你为什么既没有杀我，而且还替我医好了身上的伤？这…听起来你就像一个电影故事或者小说中突然出现的救星一样。如果在我没有见过你杀人就像喝水那样简单之前，我或许真的会认为你简直是一个美貌且善良的女孩儿。” “噢，你一定喜欢这种女孩儿，对吧？”妮娜微微一笑，“美貌且善良的，是那个叫洛雪的女孩儿？还是昨天晚上你拼死也要保护的那个西方美女？叫什么来着的，凯莉？嗯？还是两者都有？你还真是够风流的…” 周天明身子一怔，他的眼瞳中流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情绪，“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凯莉？这个世界要查一个人是很简单的，特别还是与你有关系的人。”妮娜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相互揉cuo起来，“我不只知道她的名字，还知道她住在哪里，还知道原来你和她都是与乌塞尔口中一直提起的那个福克斯住在一起的。” “她是偷渡来的，并且应该是在船上认识的你与福克斯，对吗？”妮娜继续缓缓地说道：“她原来是住在金陵市的，没有父母，有一个弟弟。她的弟弟在金陵市有过案底，强奸罪。被判十五年。但他并没有被抓，想来这应该就是这位凯莉小姐偷渡的原因了。不过…她的弟弟似乎在偷渡的穿上突然不知所踪了。而就在凯莉小姐偷渡到了克里姆林的当天，有五个人找到本地的警局，向警察提出了自首。原因是他们在偷渡过程中杀了一个人。”妮娜的脸上漾起一抹别致的微笑，“其中有三个人是偷渡客，另外两个是偷渡船上的水手。” 周天明静静的听着她的话，脸上的震惊神情越来越掩饰不住。他决计没有想到，妮娜对于凯莉的了解竟然有这么多。而在这儿之前，她们不过是象征性的见过一面而已，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别一副这种神情嘛。”妮娜微微一笑，“要我说，调查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洛雪…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周天明的嗓音有些干涩，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噢，我是从你昏迷时候的口中听到的。”妮娜仿佛炫耀似的说道：“她的资料要找到可就有些麻烦了，毕竟，她活在一百年前，对吧？” “嗯…叫洛雪的人很多，在一百年前的中国各地比比皆是。但对比上你的资料，在南京的，且年龄约莫在十八岁左右叫洛雪的女孩儿，那范围可就小多了。”妮娜一边说着，白皙的双手一边以一种独特的意味缓慢的相互摩擦着，“洛雪，普普通通的十八岁女高中生，家境算得上富裕。嗯…相貌倒也是甜美得很，与你的哥哥有过一段恋情。不过看起来并不怎么幸福美满啊。” “够了。”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他不想从任 何人的口中听到任何有关于洛雪的事情。 “2012年十月十号，割腕自杀，原因倒是不得而知。不过你知道么，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她的家庭，她的父亲…” “我说，够了！”周天明猛地睁开眼睛，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凯莉的脸庞，“我不知道你对一百年前的事情还这么感兴趣。是你活的太久了已经到了乏味的地步，所以只能用这种无趣的方式打发自己看似用不完的时间？” “别说的这么刻薄。我只是，对你的事情好奇而已。”妮娜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你过去认识的，在乎的人。你现在认识的，在乎的人，我都很感兴趣。话说回来，我记得我问过你，你是不是有个哥哥，你好像告诉我说没有…” “我有吗？即便有，现在也是个埋在地底变成黄土的‘哥哥’。” “是这样吗？”妮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天明，“你这么确定你的哥哥死了？” 周天明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意味莫名的看着妮娜，“你什么意思？” 妮娜微微耸肩，“只是想确定下而已。对了，你与你的哥哥关系似乎不怎么好啊，从一百年前开始，是吧？” “我们可以就此终止有关什么‘一百年前的故事’的讨论吗？”周天明不耐的说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发好心的没有杀我，并且还治好我的身体，你有什么图谋？” “什么叫图谋…”妮娜微微欠起身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缓步走到床前，在周天明的身边坐了下来，“不要紧张嘛。我不杀你，还救了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样的原因？” “你知道，在我昨天晚上，准备一爪将你的脑袋打的稀巴烂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 周天明沉默着，妮娜那戏谑的语气让他忽而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因为我发现，你还只是个半成品。” “什么？” “就是说，你还算不上真正的血族。你只是，一个未完成品。”妮娜的声音渐渐轻柔了下来，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轻柔了下来，“身体上已经完成了转化，可心智上，还是个活脱脱的人类，是这样吧？” “你知道，像我这种，真正的血族，是会以一种类似于生物链那样的东西将自己与人类完全区分开来的。就好像你作为人类的时候本能的会将自己与猫猫狗狗区分开来，你明白？” 周天明依旧沉默着。 “但是看起来你并没有将自己与人类完全的区分开来啊。甚至说，你的脑中，还认为自己是一个人类？”妮娜伸出手来，微微扭过周天明的脖子，让他的目光不得不凝视在自己的脸庞，“名为人性这样的东西还在你的意识中残存着。而这种东西，是一种拖累，是拖累你完全转化的累赘。” 妮娜说到这儿，极为惬意的浅浅一笑，“当我发现了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就忽然想通了。你知道，如果作为一只新生的，并且是完整的血族这样违抗我，我定然是不会饶他性命的。不过你…既然是你意识中的人性在作祟，那就是情有可原了。” “毕竟，我也经历过这么一段时间么…” “就因为我的意识中还残存着人性，所以你不但饶了我的性命，还喂食给我你的鲜血，帮助医治我的脊柱？” “你脊柱的愈合只能说是一种意外。”妮娜说，“我并没有刻意的要去医治你的脊柱。只能说，看起来我的血液对你身体的帮助要远远超乎你我的想象。” “而也如你所说，正因为我发现你潜意识中还残存着人性，所以我饶了你一命。” “为什么？”周天明凝望着妮娜那 双充斥着魅惑力的眼瞳，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在我刚刚被转化，作为一只新生的血族的时候，也曾经残存着类似的人性…”妮娜看起来追忆似的说道：“你知道，就是每当我因为体内的那种饥渴而撕裂一个人的脖子的时候，那种源源不绝的罪恶感与愧疚感，就仿若潮水般，将你淹没…” “那是难以忍受的事情，特别是作为血族来说。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喜悦、愤怒、悲伤、愧疚感与罪恶感也是如此。同样是杀一个人，但你感觉到的这种罪恶感与愧疚感，将会比普通人大上一百倍。而这是作为一个还存着人性的你来说难以承受的事情。但是你知道你根本不能停止去杀人，因为你需要他们的鲜血，因为这种近乎于狩猎似的杀戮，源自于你身体的本能。就好像人会去杀其他的动物那样，作为血族的你会去杀人，这是一种自然定律。”妮娜说到这儿，微不可见的蹙起了好看的眉毛，似乎短暂的回忆令她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你是怎么克服这种罪恶感与愧疚感的？” “噢，我没有克服它们。”妮娜纤细的眉毛缓缓舒展开来，她朝周天明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我只是任由它们将我吞噬，你知道，就像无数的海水把你淹没。而后你感到呼吸困难，无数的腥咸海水涌入你的口鼻，你的意识渐渐涣散，身子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我任由那些罪恶感与愧疚感将我杀死。将从某种意义上还作为一个人类的我杀死。于是乎，当海水退潮，我从海底重新登上陆地的时候，我重获新生了。” “…”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 “我只是，屏蔽了自己的人性。就像在脑袋里装了个防火墙，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全部屏蔽起来。很简单的事情。” “人性，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周天明微微摇头，“虽然我也一度认为这种东西是个累赘，但是有时候，还是保存着它比较好。你知道，如果完全屏蔽了…” “如果完全屏蔽了，怎么样？” “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失去了唯一可以证明自己还是人类的东西。那样一来…” “那样一来，将会轻松得多。”妮娜打断了周天明的话，“相信我，要远比你现在轻松得多。” “好吧。”周天明微微耸肩，颇为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过暂时来说，我还想保存着这个有些累赘的东西。” “噢，那可由不得你。”妮娜精美的脸庞上漾起一丝神秘笑容，“你知道什么叫对症下药吗？以前我不知道你的症状，那么自然拿你是无可奈何的。我是说，即便我以要杀了你来威胁你，你也无动于衷。不过现在…既然我知道了你的症状…” “也就意味着我有办法来对你这个看起来还处于青春期有些叛逆的小孩子了。” “你要用怎样的办法来对付我这个还处于青春期有些叛逆的小孩子呢？”周天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看，即便你以要杀我来威胁我也拿我无可奈何，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让我顺着你的意思了。” “有时候，用死亡去威胁一个人，是很愚蠢的事情。”妮娜说，“真可惜我之前那么愚蠢。” 妮娜朝周天明俏皮似的眨了眨眼睛，“我现在，有个更好的主意。” 周天明没有说话，这种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被动的沉默，令他觉得自己无论怎么样，在妮娜面前，都是处于下风的。对方的手上就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线，那细线的一段在她的指尖，另一端，却缠在自己的身上，她只要稍稍一动指头，自己就不得不按照她的意愿动起来。就好像一个牵线木偶，尽管再不情愿，可是无可奈何。 （本章完） 第一百章 掩盖下的真相 “首先，我觉得你希望看看这个。”妮娜从床沿站起身，走到屋门边的衣架前，衣架上挂着她标志的黑色皮质风衣。她从风衣的口袋中掏出一样白色的事物来，周天明定睛望去，是一堆折叠在一起的纸张。 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但由于隔着一定的距离，且字迹被妮娜的手掌挡住，周天明看的并不能多么真切。 妮娜拿着纸张重新坐回周天明身边，她将折叠起来的一堆纸张尽数递给周天明，“看看吧，你会感兴趣的。” 这些堆叠在一起的纸张很厚，看起来足足应该有十几张纸堆在一起。周天明不明所以的将其中一张纸舒展开来，而后将其他的纸放在**。纸很新，纸张展开的瞬间有一种好闻的油墨气味扑鼻而来。第一眼望见纸上字迹的时候，他的眼瞳就禁不住的骤缩了一下，“这，这是福克斯的笔迹…” 他认识福克斯的笔迹，清秀娟丽却不失张力，这样的笔迹，周天明一眼就认了出来。并不单单来源于笔迹的本身，还在于他对于纸张的熟悉，他清楚地记得，在福克斯的书桌前，他曾经见过类似于这样的纸张。不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 “你怎么会…”周天明抬眼看向妮娜，淡蓝色的眼瞳中充满了疑问。 “先看看他写的是什么嘛。”妮娜象征性的拍了拍放在**的堆叠在一起的满是福克斯字迹的纸张，“你的老朋友从金陵市到克里姆林这段期间做的所有调研，都在这里面了。” 妮娜欠起身子，“你慢慢看，我去再为自己倒一杯咖啡。话说回来，你需要吗？” “噢，看起来是不需要了。”妮娜见周天明并没有理会自己，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纸上的内容，不由微微耸肩。 她走到沙发的茶几前，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走到厨房的水池前，将喝的还剩一半但是已经冷透了的咖啡倒进水池，而后打开水龙头，让清水将水池中的残留咖啡尽数冲进下水道。 而后她又在厨房中用电热壶烧起水来，待得水烧熟，将热水倒进咖啡杯中，而后将已经被磨成粉的咖啡豆倒进热水中。她漫不经心的用小汤匙搅拌起杯中的热水与咖啡粉来，不一会儿，熟悉的咖啡香气便通过咖啡杯传入了她白皙小巧的鼻间。 妮娜仿若确认咖啡的香气是否正宗似的将咖啡杯凑到鼻尖闻了闻，而后她微微蹙起眉头，看其神情，想必是这个咖啡的味道并不能让她满意。 但她也没有选择重泡，而是捧着咖啡杯走到相对其他宾馆显得有些狭窄的客厅，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 她轻轻啜了口咖啡，没有加糖，也没有加牛奶，但她看起来喝的很是享受。 这期间，周天明的眼神一直凝视在这些纸 张上。看完一张，又是一张。这样一直到最后一张纸的最后一个字读完，妮娜与周天明都是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漫长的沉默就好像永远也不知何时会有尽头的黑夜，将两个人，甚至将整座屋子都包裹在其中。 有时候，你觉得沉默就像漫无边际的星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星空。暗淡无光的星空。闪闪烁烁的繁星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月亮也似乎躲在了黑压压的云层后面。总之，就是丝毫不见光芒便对了。不见零星光芒的星空，对你伸出双手，似乎想要将你拥抱在怀，将你紧紧地包裹起来。你没有拒绝它，而事实上，你也不希望拒绝它。有时候，你只是习惯了沉默，你只是，习惯了被沉默包裹。 这些纸张上所记载的，是类似于一种日记样的东西。但之所以说是类似于，是因为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并非全是日记。还掺杂着一种记录调查结果那样东西的存在。 说的简洁点，就是这十几张纸，记载了福克斯从金陵市开始到来到克里姆林后一直都没有停止过的调查。有关三十年前克里姆林病毒肆虐一事的调查。 纸张中提出了对于当年病毒肆虐原因的各种猜想，记载了福克斯自己与当年的几位博士历经诸多艰辛调查后所得到几种假设。 周天明看着这些，双手隐隐有些颤抖，目光渐渐低垂，他陷入了极其长久的沉默中。 “不想说点什么？例如观后感那样的例行公事的东西？”终于还是妮娜先开口，“我以为你会有很多话想说呢。” “恰恰相反，我现在无话可说。”周天明沉吟一声，“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东西？我记得这些纸，福克斯都是将它们放在书桌前的…” “先别急嘛，难道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妮娜不急不快的说道：“我记得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吧？病毒本身并非是多么可怕的东西，或者说，这种人人闻之变色的病毒，其实只是血液而已。是什么人身上的血液，但究竟人体的血液可以成为病毒，这点我也想不明白。这或许就是当年我们如何对病毒本身进行研究，也没有任何结果的原因所在。因为，我们所研究的病毒，其实不过是某人身上的血液罢了。” 妮娜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尽管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但这个福克斯和当年那些从金陵市前来参加病毒调研的科学家们，竟然能发现所谓的病毒不过是血液，仅凭这一点儿，我就该对他们表示一点儿敬意。” 周天明望了眼妮娜，“三十年前，所谓的神秘病毒在克里姆林肆虐，与你有关？” “何止是与我有关…”妮娜意味深长的说道：“还记得福克斯的纸张中记载的吗？” “将血液作为病毒传播，这 种事情，听起来很是荒谬，况且血液如何能作为病毒取人性命，这也着实是一大难点。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种荒谬且看起来毫无头绪的事情，是确确实实发生在克里姆林的。而血液不同于无形无质的病毒，要让它大范围的在人群中扩散并且进入人体，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如果我与几位博士猜测的没错的话，当年的病毒扩散事情，应该是一批有组织，有计划的人共同完成的。但这些人究竟是哪些人，如今也无从推断。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利用了医院献血这一渠道。他们将这种对于普通人具有致命性的血液通过某种渠道捐给医院，再通过医院使得血液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周天明复述似的说出了其中一张纸上所记载的福克斯的话，“是什么样的组织？是你计划的吗？这一切…”当提到‘组织’这个词的时候，他的脑袋中又有一柄铁锤在敲击着某个抽屉，他不由同时的想到了他的哥哥曾经口中所提的‘组织’，似乎有一条线将什么东西牵在了一起，事情的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但周天明只是找不到这根线的线头。 “这个福克斯的确很聪明。”妮娜并没有直接回答周天明的问题，而是赞赏似的说道：“他竟然能想到我通过捐血这一渠道将我的血液大范围的扩散出去。你知道，当时，我确确实实贡献出了我体内许多的血液，我将它们捐给克里姆林的每一座医院里，即使是小诊所也不放过…” “真的是你…”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为了有更多的同类。”妮娜淡淡的说道：“但你知道，光是通过医院是不行的。因为即便我的血液在医院检测看来与常人无异，但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如果给什么人察觉出了问题，那可就不好了。这么着，我让人将我血液以某种特殊的手段融进克里姆林的地下水管里，这样一来，几乎全城市的饮用水中，都会搀和上我的血液。” “这怎么可能？一座城市的饮用水…那是由城市卫生行政部门管理的，即便你提前将你的血液融入地下水中，但在自来水公司过滤的时候，也会将你的血液成分过滤干净的。” “你看，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妮娜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你难道认为这么庞大的，这么复杂的事情，是由我一个人完成的么？卫生行政部门…你知道，类似于这些政府部门，你只要花点小钱，买通其中的某个人，某个掌握关键环节的那个人，那么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至于你所说的过滤…你知道，生水中总是有些杂质是无法过滤掉的，如果将我血液的成分完美的融入那些杂质中，那么你说的问题也就不复存在了。” 周天明沉默着，一如之前那般，被动的沉默着。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福克斯的笔记 “觉得难以理解？其实我说的是有些含糊，不过如果我给你引见一个人，由他来跟你解释的话，你大概就会觉得还算能理解了。”妮娜放下咖啡杯，嘴角横向的拉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不过不用纠结这些细节也是无所谓的。毕竟，在当时，我成功了。只是可惜的是似乎我的血液对于人体来说确实具有某种致命性，你看，那么多体内拥有我血液的人都死了。竟然没有一个转化成功的。” “你…”周天明的嗓子有些干涩，“你想把全城的人都转化为吸血鬼？” “right。”妮娜微微耸肩，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本来是那么打算的。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我失败了。人的身体对于我的血液有着一种剧烈的排斥作用，他们中多半是还没有开始转化就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死了，有的则是在转化的中途无法忍受身体改变的过程而活活痛死的。” “你知道，一个成功转化的血族对我说过，在转化的时候，你的身体中的某些部位或是结构会进行改变，或者说是重组。例如你全身的每一寸骨头会骨折一百次，每一次在骨折后断骨都会自行接上，而后继续骨折…这样的痛楚，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妮娜说到这儿，饶有兴趣的望了眼周天明，“你有过这种经历吗？” “就因为你需要更多的同类，所以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周天明几乎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不可理喻，“据我从书本上得来的知识，一只吸血鬼如果要将人类转化，大可以不用这么麻烦…你只需要…” “噢，只需要吸干他的血然后再给他喂食我的鲜血，就可以了是么？这种名为‘初拥’的过程，在我来说可是没用的。我试过，而且试过不下一百次，但你知道，那些被我吸干了鲜血的人，没有一个醒来的。”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并不能算是吸血鬼，至少不是传统的吸血鬼。这点我老早就说过了。你必须明白，我会变成这样，并不是有一只比我还古老的吸血鬼咬了我所以我转化了。我，只是因为一些神秘的原因，才会变成这样。而你，不也正是因为一些神秘的原因，才会变成这样的吗？” 周天明沉着嗓子说道：“我想我现在知道我为何会变成这样了…我的体内莫非也有你的鲜血不成？” “那可说不准。”妮娜蹙起眉头，“我从未见过你，所以我也不确定。” “莫非还有其他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存在？是其他人转化了我？” “那大概是不会的。”妮娜沉默半晌，说道：“亦今为止，算上我与你，我只见过四个像我们这样的血族。” “另外两个，是谁？”周天明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之前在金陵市v-club酒吧见到的那只用精神控制控制住方倩的吸血鬼，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恍惚中，他似乎觉得这自己的哥哥与那个瘦小的吸血鬼都与妮娜有些关系。 “ 你以后会见到的。”妮娜说道。 “也许别的地方，还有你不知道的吸血鬼存在？我是说，像我们这样拥有特殊体质的人。” “相信我，我花了五百年的时间寻找着同类，几乎走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没有。” 周天明微微耸肩，“好吧，现在我或许可以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缠着我了。如果我是第四个仅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你的同类，那么你确实有理由一直缠着我。毕竟，任何生物都是需要同类的，对吧？” “像血液的病毒应该是与西方古老传说中的吸血鬼有关。也许这么说有些荒唐并且违背了科学本身的严谨性，但我是这么觉得的。从染上病毒的那些患者的资料来看，他们所唯一拥有的共同特点便是对于鲜血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冲动。甚至在当时有几起感染病毒患者袭击自己家人，吸食他们鲜血的事例…尽管政府冒着极大的压力将这几起事故压了下来，但如今看来，或许我们是时候应该从是否真实吸血鬼作祟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了。” 妮娜念出福克斯纸张上记载的一段，而后以一种近乎淡漠的口吻继续念道：“我曾经亲身近距离在医院观察过那些患者。他们面部的血管均是呈现一种近乎狰狞模样的凸起状态，他们会不断地嘶磨牙齿，他们的眼睛充血眼中，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符合人类转变为某种生物的特征。但是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且毫无根据，至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恐怕现在还是不能得出确切的结论来。但无论如何，明天我将会把我的想法告诉博士他们。” “博士们接连死去，虽然并不是很确切，但我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在阻止我们继续调查下去。但这也恰恰证明我们所做的努力是有意义的，这证明我们确确实实是查到了什么，令那隐藏在暗处的黑手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来阻止我们。我必须离开这里，离开金陵市，如果再待在这儿，我很有可能落得与博士们一样的下场。我得回到克里姆林去，回到当初那件事情的发生地，在那儿，或许我会得到我想要已久的答案。” “就在今天，我似乎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尽管我还没有去克里姆林，我即将登船前，在偏僻的江畔茂密水草丛边解手的时候，发现水草丛中躺着一个受了重伤的男子。”妮娜说到这儿，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调侃笑意，“我猜，这应该就是你们初次邂逅了，是吧？”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睛，妮娜所说的每个纸张上的段落他都清楚地记在脑海中。特殊的体质让他的记忆力也远比常人来的好的多，他清楚地记得往下福克斯所写的每一个字。 “或者说，他应该算是一只吸血鬼。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尚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睁着血红的双瞳，眼眶周遭的血管呈现不规则的凸起，他唇边的尖牙衬着惨白的月光在黑暗中仿若发出刺眼的光芒。他的神情狰狞的无法用言语去描述万一。我当时吓坏了，但在短暂的惊骇过后 ，我意识到，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他的血色双瞳只是无神的望着漆黑的夜空，眼眸中的聚焦已经涣散的几乎看不见。而后过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他的眼睛慢慢合上，凸起的血管渐渐隐在苍白的皮肤下面，尖牙也如同有了意识般悄悄地隐进了他的嘴唇中。他就这么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在我面前昏迷了过去。” “我把他救了起来。但与其说是我救了他，实际上我只是想要从他身上了解到一些事情。这样做也许很冒险，但我不得不如此。我给他做了简单的检查，他胸前的骨头几乎全部凹陷下去，有的断骨嵌入他的心脏与肺部，老实说，我不认为他还能活下来。但我犹豫再三，还是在他胸前做了简单的包扎，当时杰伊看着我的目光简直像在看一个神经病。我明白，他认为这个人活不成了。然而实际上，我却近乎下意识的觉得他会活下来。他背后的伤要比他胸前来的厉害得多，但是由于无法拍片子，我也不能具体的检查出什么来。只能大概判断，他的脊柱断了。” “我将他安排在偷渡客住着的船舱中，拜托我新认识的朋友，卡夫卡照顾他。仿若要确定自己的猜想那般等待着，等待着他醒过来的那天。而没过多久，我的猜想得到了验证，他醒了过来。杰伊听到这个消息认为是个奇迹，而我知道，这并非奇迹。我是说，奇迹或许可以以任何一种形式展现在人的面前，但是没有任何一种奇迹是在不经过人为的努力后产生的。我是说，他的心肺都被断骨给刺穿了，而我只是用简单地纱布象征性的为他包扎了胸部的伤口，这点事情，可算不上能够促成奇迹诞生的努力。” “但毕竟他还是醒过来了。并且除却暂时不能坐起来之外，在受了那种近乎必然致命的伤势后，他竟然以一种莫名的速度恢复到了与普通人一般的体质，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而这样一来，从他之前面部露出的特征以及这种完全脱离常人范畴的自我治愈能力来看，更是让我确定，他或许，就是那古老传说中的吸血鬼，一种神秘且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极度危险的生物。这样的生物，为什么会存在？他真的是吸血鬼吗？我们之前的猜想，那种被称为‘病毒’的血液，是否是从他的身上传播出去的？三十年前的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么？一切看起来都似乎是未知的，但我知道，只要不动声色的接近他，我总能发现什么的。” 妮娜的声音在此戛然而止，空气中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妮娜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抿了口咖啡，以让长久说话导致有些干涩的喉咙得到一定的滋润，“看起来，这位福克斯先生一早就知道你的小秘密呢。你与他在这儿住了将近一个月，莫非都没有察觉出来？还是说，你自认为你掩饰的很好？” 周天明深吸口气，并没有回答妮娜的问题。他也是在读了在这些纸张上的记录后才发现原来福克斯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而如今来看，或许，他邀请自己住到他那里，都是开始计划好的。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福克斯的笔记（2） “接下来的，你看了么？”妮娜捧着咖啡杯，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周天明，用背诵课文似的语气继续说道：“这是在偷渡船上度过的第十日。一切都还算平稳。期间我借用杰伊的电脑搜阅了大量有关吸血鬼的资料，但所得的仍然是很少。毕竟，网上的那些资料，大部分都作为常识有保留的提前储存在我的脑海中了。我想要得到的一些具有特殊价值的信息，基本没有。十日来，虽然说大部分时间还算平稳，但毕竟还是出了一些事情的。我听船员说，船舱中发生了偷渡客之间争夺食物的事情。似乎是三个白人抢夺一对姐弟的食物。这样的事情，在偷渡的时候并不少见，而作为我来说，尽管希望能帮到那对可怜的姐弟，但我所能做的少之又少。” “他在这些日子里显得倒是比较安静，或不如说是安静的有些安逸。他对于自己身处何地，自身处于何种状态似乎看起来浑不在意。从卡夫卡的口中得知似乎是他在那对姐弟受人欺侮的时候最先看不下去从而要大声喝止那三个白人的。这让我或多或少有些惊讶，一个吸血鬼（虽然现在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确定他是吸血鬼），竟然会看不惯人世间的这种不公。这样的发现，让我对他不禁又多了几份兴趣。” “船上有一个偷渡来的孩子失踪了。是那个叫凯莉女子的弟弟，就是之前受到那三个白人欺侮的孩子。我试图劝说杰伊查一查这件事情，但他果断拒绝了。按他的话说，大可不必为一个偷渡犯浪费时间，并且，在这个茫茫大海，一个人突然从船上失踪了，多半只有一种可能。我去船舱里看了一下，凯莉看起来很是难受，尽管她并没有表现的多么难受，但我依然清楚地从她的眼眸中看见了那深沉的却又不易让人察觉的背上。对于她的弟弟，我固然表示遗憾，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在这样谁都朝不保夕的环境中，谁都不可能有什么办法去很好的帮助或者说救助另一个人。” “凯莉与他似乎成为了朋友。这让我再次感到吃惊。这些天我一直观察着他，但他既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去偷偷地吸食船舱中人的血液，也没有因为太久没有吸血而变得饥渴难耐。他很正常，正常的有些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他大半时间都是躺在船舱中，闲暇时或与凯莉和卡夫卡乱侃几句。但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让人感到异样的动作。这让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他真的是吸血鬼吗？” “以克劳斯为首的三个白人找上了他的麻烦。这在我是预料之中的，毕竟，他与凯莉走的太过亲近。而凯莉，一直是那三个白人的目标。船员告诉了我这件事情，但我并没有决定向他伸出援手，我想看一看，看一看他究竟是不是吸血鬼。如果他是的话，那么想来这次那三个白人在他身上是讨不到好处的。” “我的想法得到了认证。在他被三个白人强迫断粮后的第四天，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三个白人看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敬畏起来，一种不符合常理的敬畏。我想，在第三天的夜晚，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后来，我仔细观察过那三个白人的脖子、手腕等这些容易被汲取血液的部位。终于，我在克劳斯的手腕上瞥见了两个极其细微的齿痕，就像被某种猛兽撕咬过的痕迹。我想，到现在，终于可以确认，他确实是吸血鬼无疑了。” 妮娜说到这儿，像是宣告故事结束似的拍了拍手，“你看，我们的福克斯先生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就查出了你的真实身份，并且还很好的瞒过了你，你猜猜，他这样对你感兴趣，究竟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怀疑我与三十年前的事情有牵连。”周天明沉着嗓子，“但我们都知道，那是你的杰作。” “噢，可惜他不知道。”妮娜抱歉似的耸了耸肩，“很抱歉让你为我背上黑锅了。” “我只是不明白。”周天明说，“既然这些纸上，记载的都是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为什么福克斯就这么随意的将它放在房间里的书桌上？我与凯莉，任何一个人如果 看见了这些东西…特别是我，他是不希望我看到这些的吧？” “这个…或许你得去问福克斯先生本人才是，也许他只是粗心大意不小心将这些放在书桌上了。你知道，就像我回到家，有时候会随手把大衣外套摔在沙发上一样…” “你还有家？”周天明说到‘家’这个字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调。 “噢，我只是打个比方。与其说是家，其实你知道，只是稍微比这里大点的房子罢了。”妮娜丝毫不在意周天明言语中的讥讽。 “关于他将这么重要的文件乱放的事情，看来我还真得问问福克斯本人。对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你想从我口中知道他的下落？”妮娜抿了口咖啡，“我本来是可以告诉你的，只是我觉得你现在并不太想看到他。” 周天明微微皱着眉头，望着妮娜那意味莫名的笑容，不由心中一紧，好似有一只大手突然紧握了一下他的心脏。 “不要告我你…” “我怎么样？”妮娜歪了歪脑袋，脸上的笑容愈发绚烂，“你知道，总有人觉得自己手中有些什么底牌。并且他们自认为手中的底牌可以完美的对付我。可真是愚蠢。”妮娜说到这儿，似乎可惜他们的愚蠢似的摇了摇头，“乌塞尔认为自己将福克斯先生藏的很隐秘，并且保护的很周到。他自以为自己手中掌握的一些情报可以用来牵制我，让我不敢对他轻举妄动，这实在是…” “实在是愚蠢透了。”妮娜说，“你知道，对于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我只需要做一点小小的应对措施就可以了。例如…找到他那张自认为很有用的底牌，将他抹杀掉，就像删除掉一些不必要的程序那样…” “你！”周天明的身子几乎瞬间从**闪到凯莉身前，脊柱的恢复令他的身体重又恢复了往日的迅捷，他扼着妮娜的喉咙，将她按倒在沙发上，咖啡泼了一地，咖啡杯也掉落在地上，碎裂开来。 “我说过，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周天明睁着狰狞的血红双瞳，盯着妮娜，从喉咙中发出一种近乎于嘶吼的声音。 “噢，我可不知道他也是你的底线之一。话说回来，你的底线究竟是什么？”妮娜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周天明的手腕，而后右腿的膝盖微微顶了下周天明的小腹。周天明的身子立刻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妮娜抓住周天明手腕的右手将他悬在半空的身子轻轻地向后一抛，他的身子便立刻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妮娜从沙发上站起身子，以比常人要快将近十倍的速度闪到周天明身边，她俯下身子，反扼住周天明的咽喉，语气略带调侃的说道：“想把我推倒，你恐怕还得多花些心思才是。” 周天明瞪着她，双眼就好似两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名为愤怒的岩浆在其中悄然孕育着，“你不会杀了他的，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你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要我愤怒罢了。” “让你愤怒，我能有什么好处？”妮娜的嘴唇微微上翘，“我当然知道他在哪里。事实上，我还清楚地知道他长什么样，以及他的住处，或者说，是你们的住处，这些，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以为这些原本放在他书桌上的纸是怎么得来的？得了吧，就在昨晚，你与你的相好在街边长椅上淋雨暧昧的时候，我刚好从你们住的地方回来。” “你说什么…” “你看，我确确实实的从你们的屋子里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看起来，乌塞尔那个蠢材也没有猜错，这个福克斯还真的是为了三十年前的事情回到了这儿。并且，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查的足够彻底，并且知道了足够多的东西。足够多对我未来计划构成威胁的东西，他必须死，我这可不是在与你玩什么‘要么吸他血，要么他死’的游戏，你明白么？” “你没有必要这样做！你没有必要！你只要用精神控制让他忘记自己所知道的，就可以了！”周天明歇斯底里的对妮娜咆哮着。 “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这么麻烦。我比较喜欢干净利索点，毕竟，人死了，他知道或者不知道什么事情，也就没有区别了。”妮娜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天明，她扼住周天明的咽喉手微微发力，使得周天明有一种周围空气开始稀薄起来的感觉，“话说回来，你干嘛这么激动？啊，对了，该是你那意识中还残存的人性在作祟，对吧？” “怎么样？这种滋味不好受吧？这种愤怒的滋味。你知道，你所感受到的愤怒可要比常人所感受到的来的激烈的多，相当于是将普通人的愤怒放大一百倍的那种感觉，是不是感觉这种愤怒快要将你自己吞噬了？” “是不是在此时此刻，你希望自己意识中的这种令你痛苦不堪的人性消失一空，那样一来，你就会变得轻松的多了。既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的死感到愤怒，也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来得罪我。” “他可不是不相干的人！”周天明咬着牙，颤抖着身子，沉着嗓子说道：“他帮助过我！” “你是说像包粽子一样为你假惺惺的包扎好胸前的伤口，让其看起来像是他为你接上胸前的断骨似的？这可不能说是什么帮助。” “那又怎么样？至少他还为我包扎起来，尽管他知道自己对于我的伤势无能为力，但他仍然希望通过自己的些微努力能够使得情况有所好转！他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某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你明白吗？这，就是所谓的人性，就是那种你痛恨着的，并且永远无法体会，也将再不会拥有的东西！我真替你感到可悲！因为你这所谓的可笑的永生的寿命，注定享受与你寿命一般长久的孤独。你不会有朋友、爱人、亲人、这一切的一切，你都将无法拥有。你知道吗？或许我与你是同类，但我还能感受到这些亲情、友情、爱情，我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并且我至少还在渴求着这些。而你，却像一个失去了所有感知的废人，周遭世界的一切你都漠不关心。你唯一想做的并且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只有杀戮和死亡。” “是吗？”妮娜的声音忽而冷了下来，她扼住周天明咽喉的手又紧了紧，“那么我觉得接下来，你可能会变成与我一样的人。当你亲手扭断那个叫凯莉的女孩儿的脖子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如你替我感到可悲一样也为自己感到可悲起来！” “我不像你！我宁愿死，也不会伤害我所在乎的人！” “多么令人感动！”妮娜戏谑的说道：“不过，你知道，有时候，往往事情只是脱离了你的控制。” “例如，屏蔽了人性的你，哪里还会分清谁是自己在乎的人呢？我是说，你甚至都不会为自己感到可悲，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所有的情感，都像你呼出的二氧化碳那般被排除体外！” “我永远不会那么做！” “噢，事实上，你会的。如果我让你去做的话。”妮娜那双淡蓝色的眼瞳仿若具有某种魔力一般凝视着周天明的眼瞳，“你知道吗？早在昨晚我没杀你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如果你不愿意舍弃自己的人性，或许，我可以帮你一把。” “本来我也可以一个个将你那些所谓在乎的人，什么洛雪，什么凯莉，什么齐玥，什么唐蕊，这些人在你面前一个个杀光，这种眼看着自己在乎的女孩儿因为自己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死去，那种庞大到几乎可以将你整个人吞噬的内疚感以及悲哀感会在瞬间毁了你。那个时候，为了避免你的大脑因为负荷不起这么多沉重的负面情绪而崩溃，想必你身体的本能会自觉的选择屏蔽掉自己的人性。但是你知道，那样也太费功夫了，而我这个人，恰恰是不喜欢费事的人。所以不如让我们直接一点儿，让我们省却这么多令人心痛的步骤，直接了当一点儿。” “你怎么会知道齐玥和唐蕊…”周天明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对眼前这个女人感到彻骨的胆寒。这个女人，似乎对于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正是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忐忑不安。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被强迫屏蔽掉的人性 “你以为自己的事情从没有人知道吗？”妮娜蹙了蹙眉头，摆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得了吧，现在可是二十二世纪了！要查一个人的过去和现在可是很容易的事情。如果我愿意，我甚至可以将你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面都具体的查出来。不过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是太八卦，对于你与这些女孩儿们的**韵事并不是太感兴趣。” “你说的不错。” “嗯哼？” “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确实对你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好感。”周天明缓缓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你很美丽，且气质出众，就像一朵娇艳的红玫瑰，虽然带刺，但却有着无可救药的吸引力。” “现在夸奖我可不会有糖吃的哦。”妮娜的眼瞳中蕴着笑意，蕴着一种有些淡漠的笑意。 “我是说，或许开始，我被你吸引了。但在后来的相处中，你却愈发的令我感到厌恶。而现在，这种厌恶，几乎已经深刻到骨子里去了。” “那可真是遗憾。不过，你知道，一见钟情这样的事情，总是不能长久的。”妮娜调侃似的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细水长流的那种。毕竟，你知道，往后，我们会有很多的时间。而你对我的厌恶，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消失的。” “刻到骨子里的东西，会消失吗？” “谁知道呢…”妮娜轻声低语一句，而后她凝视着周天明双眸的淡蓝色眼瞳几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她淡蓝如同汪洋的眼瞳中，似乎有什么光芒在闪闪烁烁，“现在，我要你，屏蔽掉你的人性。丢掉它，就像丢掉废弃的垃圾一样。” 几乎在妮娜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周天明垂在身侧的双手忽而曲握成拳，他的指甲深陷进掌心，有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掌流落。他的眼瞳着迷似的凝视着妮娜，眼瞳中原本清楚分明的什么东西渐渐黯淡了下去，那东西原本就不易被人察觉，但当它消失的时候，却是会与它之前存在时形成一种明显的反差。而这种反差，任何人，只要看一眼，都能分辨的出来。 妮娜望着周天明眸子中那渐渐黯淡下去的东西，嘴角着实扬起了一丝好看的微笑。 就在周天明被妮娜强行以精神控制抹去了深层意识中的某些名为‘人性’的东西的时候，凯莉正流落在克里姆林贫民区的街头。她的身子有些毫无主见的徘徊在街头，原本因为昨夜那场暴雨而变得湿漉漉的衣裳因为长时间接受阳光的曝晒而已经干涸。有些凌乱的头发无精打采的垂在额前与耳畔， 她的步伐有些紊乱，就像一个喝醉了的人用一种几乎毫无章法的脚步徘徊着。 街边并列坐落着小酒店、便利超市、打着广告公司牌子的门面房。温暖的有些炽热的阳光斜斜地照射在凯莉的脸颊上，让她不自禁的眯起眼睛来。 她已经近乎无助且漫无目的的在街边徘徊了五六个小时，昨晚经历的事情至今还有少许的片段在眼前浮现。一想到那个雨夜中兀自伫立的黑衣女子，凯莉就不由自主的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似乎，那个样貌美丽的女子，正用一种蕴着魅惑力的眼瞳在自己身后定定的注视着自己。 尽管只是与那个女子第一次见面，可她便本能的感觉出，那个女子很危险。这不是什么空谈，这是她自小在城市边缘挣扎求生存而得来的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能力。即，她有着一眼便能看出哪些人是可以相信，哪些人是要远远避开的。而那个黑衣女子，无疑是要远远避开的。 她很担心周天明，不知道他怎么样。他想回到福克斯的屋子里打个电话给周天明，但屋子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她回到屋子前的时候，消防队正拼命地灭着滔天大火。 凯莉远远地避开消防队，也无暇顾及屋子里还有什么贵重的物品或者那个雷克斯还被自己缩在福克斯的房间内。这一切她都来不及思考。她只知道，如果被人知道自己曾经住在这间屋子，那样一来，难免要被火警带回去询问起火的原因或者是做些简单的调查什么的。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么她偷渡来的身份很可能随之被泄漏出来。 她当时所唯一想到的，就是千万不能被这些消防队员看见，她需要远离那栋房子，越远越好。 可离开屋子之后该去哪里，凯莉完全不知道，事实上，几天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那沉沉的脑袋已经无法再思考更多的事情了。 她神情有些恍惚的走在陌生且熟悉的街头，街边的行人并不多，偶尔有一两个卷缩在墙角的流浪汉或者是乞丐对她投来奇异的目光。似乎他们都很好奇，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怎的这副狼狈模样。 凯莉自然是不会理会这零星的目光。她艰难的迈着步子，肚子已经饿得憋了下去，嗓子里也仿佛要冒出火来。她需要吃些食物，喝些水，在什么地方暂时休息一下，她想。 于是她就近的进了一家规模不大，但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饭店。身上还有仅存的一些钱，她要了一份咖喱饭和一杯冰水。 老板是个年迈的白人男子，留着花白的头发 与花白的胡须。他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接过了凯莉的钱后，很是和蔼的对她一笑，“请随便坐。”凯莉说的是英语，老板说的也是英语，彼此之间倒是不存在语言的障碍。 说是随便坐，实际上小饭馆里的桌椅也并不是很多，也只四五张。但是索性这个时候不是吃饭的时间，所以饭馆中并没有什么人。凯莉选在靠墙的一张方桌前坐了下来，她靠在并不算多么舒适的餐椅上，合上眼睛，揉了揉自己因为过度疲惫而有些胀痛的眉心。 昨晚的事情再度浮现在眼前。她被那个黑色风衣的女子呃住喉咙，她的身子被对方缓缓的提起，喉咙处传来的剧痛令她觉得自己的咽喉都会被对方捏碎。她害怕极了，可偏偏发不出声来，她想要闭上眼睛，可眼睛却是偏偏不由自主的凝聚在女子的淡蓝色双瞳上。 对方那冰冷且漠然的目光令她再次打了个寒颤。自己的身子不再是自己的，她感到很深的海水在向她涌来，将她的身子淹没，她呼吸困难，她的身体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呼吸。但她知道她不能。因为一但她在这么深，这么冰冷的海水中呼吸，那就意味着她屈服了。腥咸的海水会从她的鼻子，她嘴巴涌进她的肺中，那样一来，她就完了。 所以即便再如何的难以忍耐，她也屏住呼吸，她知道，自己只是不能放弃。她在等待什么人将她救出这又深又冷的海水中。 当周天明奋不顾身的扑向女子，自己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凯莉是近乎有些疯狂的跑开了。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到什么地方，但她就像一个刚从海底爬上岸的人那般，近乎盲目的要逃离身后一浪接一浪打来的海水，只是随着意识本能的往陆地靠拢。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要跑去的地方究竟是不是所谓的‘陆地’。 而正是这种看起来有些仓皇，但又无法控制的逃跑令她心底感到一丝深深地愧疚。她就这样丢下周天明，一个人离开了。她不禁有些懊恼的抱住头，让自己的脸颊近乎贴着餐桌，她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使原本秀丽的脸庞显得隐约带上某种痛楚神情。 凯莉忽然有种冲动，想要重新折返回去寻找周天明。但她知道那非但毫无用处，并且有可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中。她知道，在关于那个女子的这件事情上，她并不能帮到周天明什么。 但正是这种清清楚楚的认知才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周天明置身于险地而无动于衷。 但似乎目前除此之外，她也别无他法。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振作起来的凯莉 “小姐，您的饭和水。”凯莉正沉浸在那种深深地无力感中而有些难以自拔的时候，年迈的饭店老板为她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咖喱饭与一杯冰水。他将饭和水放在桌子上，并未急着离开，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起凯莉来。 凯莉看起来有些慌张的用手背抹去眼眶周遭的莫名**，她并未急着享用面前的饭食，而是用泛红的眼瞳看着年迈的老板，用有些沙哑的语调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不，并没有。”老板摇了摇头，他抬起右手，撩了撩自己花白的头发，“只是，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女儿。” “您的女儿？”凯莉好奇的望了老板一眼，尽管现在她并没什么心情与人闲谈，但这个老板脸上的那抹和蔼微笑让她本能的对这个人生出一种好感来。 “或许这么说有些冒昧，不过，她生前的时候，确实和您一般的年纪。” “一般的漂亮。”老板补充似的微笑说道。 “她…”凯莉的嘴唇微微张开，而后又闭了起来。 “是车祸。”老板看起来对于自己女儿的死倒是极为坦然，语气中既没有什么悲伤语气，也没有什么觉得难以提及的模样，“是去医院看望她妈妈的时候。计程车与一辆奥迪r8撞在了一起。计程车司机几乎当场死亡，而她也因为脑部受到剧烈的撞击，颅骨骨折，颅内大出血…” “我很抱歉…”凯莉眼神一黯，如是说道。 “不，没什么。我是说，是我自己要说的，你根本不用道歉。”老板倒是看似极为洒然的一笑，“我与你说这个，只是想告诉你，只要人还活着，就是好的。不管有多么难受或者痛苦的事情，但是只要我们还活着，总是能挺过去的。” 凯莉怔了怔，她的眼眶忽而再次泛红了起来，“谢谢。”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这次并非是因为想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而纯粹是因为这个老板的好心与和善感动了她。 “没什么。快吃饭吧，凉了可就不好。你知道，虽然我的店比较小，但是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凯莉望了眼老板有些瘦削的背影，从这个角度看去，玻璃窗外斜射进来的金灿灿的阳光正好笼罩着他看起来略显瑟缩的身影，阳光将他的影子刻在地上，将其托得长长地，他的影子，几乎要比他的人看上去大了一圈。 凯莉不由自主的眯起眼来，她的嘴唇几乎不由自主的张开，从喉咙中发出无法控制的声响，“老伯，您女儿的母亲，也就是您的妻子，她…” “我们的女儿出了车祸后的两个月，她便也去了。肝癌晚期，没有办法的事情。”老板脚步微微停顿，而后似笑非笑的说道：“这样也好。我是说，与其让医院用尽各种非人的手段来帮她续住那痛苦的生命，或许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她最后的那段时间里，由于过度的依赖药物与那始终不间断的化疗，她的神 智已经完全不清楚了。直到那个时候，我从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或许，是应该放手让她离开的时候了。” 凯莉没有再说话。老板也相继保持着沉默。他走到饭店的柜台前，年迈的身子缓缓地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望向大街，目光中隐隐有什么晶莹澄澈的东西在闪闪发亮，但凯莉一时看得不是很真切。 她有些后悔问关于这位可怜的老头的妻子的事情。但她在那么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了出来。没有任何缘由的，甚至是自己都不知道问这样的问题具有何种意义，她只是单纯的，像小学生向老师提问问题那样问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望着这位年迈的老头儿的背影，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东西。一种自己这二十年来从未感受过的，或者说从未想过的东西。这种东西具体为何物说不清也道不明，但俨然给她以一种震撼感。 这种震撼感冲击着她的心灵，让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正在自己的心间滋长。它轻轻地叩击着凯莉的心房，让凯莉的心脏有规律的收缩，伸张，这样强而有力的感觉，是凯莉从未体会过的。 之前的懊恼、内疚、恐惧与担忧仿佛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屋外的阳光仿若印证着这种从未有过的心境一般，有些肆无忌惮的照射进屋内。凯莉靠着墙角，看着地面因为阳光照射而产生的影影绰绰的阴影，那种全身浸泡在海水中的感觉陡然消失不见。她似乎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某个救生圈，而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救生圈将帮助自己准确且行而有效的登上陆地。 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说的不错，只要人活着，不管是多么痛苦或者难以承受的事情，都是可以挺进去的。而当我们确确实实的挺过去的时候，我想，经历的那个过程，从某种意义上，就被称之为成熟。 凯莉将一盘咖喱饭吃的一粒米也不剩。老板没有吹嘘，他的手艺确实很好，好的有些惊人。凯莉喝了口冰水，冰凉的清水涌入喉间，给她已经饱足的火热的胃带来了一丝清凉感。这股清凉感也令她有些疲惫的神态为之一振。她用双手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将垂在耳畔的长发尽数拢到脑后，而后用发卡将它们束在一起。这样一来，她的整个人看上去确实是要比一开始清爽多了。 她并没急着就此离开，而是手肘拄着桌面，托着下巴，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空洞洞的前方。她并非是在发呆，而是在脑中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尽可能的串联起来： 所有事情的导火索似乎都是从周天明发现卡夫卡横死街头开始的。周天明发现杀死卡夫卡的人是一个黑帮分子，而那个黑帮分子看起来有着很强的靠山，所以即便是周天明将他交给了警察，法院也无法定他的罪。 而那个黑帮分子，也就是叫雷克斯的人被释放出来后，想要报复周天明，他们便通过自 己不知道的途径找到了与周天明有关的人，也就是凯莉本人。就在他们询问周天明下落的时候，周天明恰巧赶了过来，他很轻松地制服了雷克斯。但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打来的一通电话，令事情有了小小的变化。 福克斯被绑架了。周天明为了救出福克斯，只身去了heaven夜总会，而似乎事情的转折，也是从这儿开始的。 之后周天明与福克斯同时失去了联系。周天明消失了一天一夜，在深夜，也就是昨晚打电话给自己，让自己去水晶酒店接他。从他的口气来看，他应该是很急着要离开那里的。而之所以会打电话给自己，事情明摆着，他因为身体残疾的缘故，无法在没有轮椅的情况下独自离开那里。 也就是在自己帮助他离开酒店的时候，他们在街边碰上了那个女人… 凯莉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直到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周天明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一天一夜了。想必该是与那个女人有关的。 她沉吟一声，从餐桌前欠起身子，临走的时候，向老板道了声谢。 “不用客气。”老板微笑着这般说道。 凯莉走出饭店，舒适温暖的阳光正懒洋洋的倾泻在身上。凯莉伸了个懒腰，似乎要让这么柔和的阳光尽最大的限度覆盖自己全身。 她决定先去警局将福克斯与周天明失踪的事情向警察报案，尽管她知道这或许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这也是她现在能想到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位于克里姆林新城区中心的heaven夜总会，在夜间十一点的时候，迎来了新一天狂欢的开始。 大厅中自然已经是爆棚。而陆陆续续的看起来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专门人员的接待下乘上电梯到得二楼、三楼、四楼…这些不同的楼层就仿若一个无形的评判系统，它将人们之间的等级以固定的数字完美的展示了出来。 大厅中的舞台灯光闪闪烁烁，女士们打扮的美美的，男士们则打扮的文质彬彬，总之，这里的人，不像一些小酒吧或者是别的声色场所里的人那样随意和低俗，他们看上去，都是极其具有涵养与素质的一类人。至少，从外表看上去，是这样的。 周天明坐在一个吧台前的沙发上，穿着黑色的连帽休闲卫衣，下身穿一条深色牛仔裤。他淡蓝色的眼瞳漠然的注视着大厅舞池中形形色色晃动的身影，他右手搂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他是刚认识她的，她好像叫做伊丽丝，他没有听的太清楚，而事实上，他也并不在乎。 女子是标准的西方女子固有的那种脸孔。高鼻梁，嘴唇有些宽，但并不厚。眼睛也是大大的，眉毛既不过于纤细也不过与浓粗，她的睫毛细长，在大厅闪光灯的映衬下，仿若在轻轻颤抖。身材高挑，皮肤白皙。 很不错的一个女子，至少，从长相上来看，是这样的。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小小的测试 女子瞥了眼周天明，神情间略微有些不满。毕竟，从他搭讪自己开始，从头到尾两个人一共就说了十几句话。而之后周天明就像突然哑巴了似的一句话也不说了，只是以一种近乎淡漠的目光看着舞池方向，她不明白，这儿的灯光如此昏暗，而他们所在的吧台离舞池又那么远，这个男人究竟在看什么？莫非从这儿看上去一片黑漆漆的舞池比自己要有吸引力的多？ 有了这个念头，她就不由有些不满起来，“这里可不是什么看风景的好地方。”女子娇腻的声音在周天明耳畔响起。周天明仿若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仍旧继续望着舞池方向。 “别看了，我们来喝酒吧。”女子微微蹙起眉头，她说的是标准的英。 她捧起吧台上的两个酒杯，将其中一个递到周天明的面前晃了晃，“你在听我说话吗？” 周天明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女子的存在，他偏过头来，淡蓝色的眼瞳凝视着女子的碧绿色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不要叫出声。” 他推开女子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右手将女子的身体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他歪过头，望着女子侧耳畔雪白的脖颈，猛地张开大口，咬了下去。 炽热的鲜血顺着喉咙流入腹中，周天明极其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女子睁着空洞的眼睛，呆呆的愣在原地。尽管脖颈处宛若被什么东西被撕裂开来一般的疼痛，但她确实没有大叫出声。而大厅中的其他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幕，即便有偶尔瞥一眼周天明吧台这里的人，也只认为是周天明与在这位美女亲热罢了。毕竟，从外人的角度看去，周天明现在就好像搂着女子在亲吻她的脖子一样。 “啊哦，我可不知道你背着我还在与别的女人亲热。”周天明正‘乐在其中’的时候，一个带着调侃笑意的女子声音在周天明飘飘渺渺的响起。妮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周天明身后，她穿着那身经典的黑色皮质风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紧身皮裤，脚下穿的是一双黑色长筒靴。正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注视着在沙发上搂抱在一起的男女。 周天明微微睁开眼，血红血红的双眼，他并没有回答女子的话。事实上，他现在也抽不开嘴来回话。 “嗯，差不多了，可以停下了。”妮娜坐在长沙发上的一侧，拿起吧台上的一个新的没用过的酒杯，提起酒瓶，为自己倒了杯酒，轻轻啜了口，而后微微蹙起眉头，“怎么又是威士忌？你知道，我不太喜欢威士忌的，威士忌总是让我觉得…欲罢不能…” 周天明依旧没有回应她。 “嘿，我说了，可以停下了。”妮娜轻轻拉了拉周天明的胳膊，周天明颇为不耐的将尖牙抽离女子的血管，用一种不满的眼神看着妮娜，“你知不知道随便打断人用餐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噢，我只是担心会把她吸干。毕竟，才一天而已，你已经连续吸干八个人了。” “那又怎么样？我很饿。” “本来是没有什么的，我是说，即便你一天吸干八十个人，那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还记得吗？我们要保持低调，我可不希望带你到一处地方就留下几具尸体。” “有趣。”周天明极具讥讽的一笑，“还记得之前吗？你想尽办法要我吸食人血，现在我如你所愿大快朵颐的时候，你却又不愿意了。” “看看你，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妮娜丝毫不在乎周天明话语中的讥讽，她只是从风衣一侧掏出一条黑色丝巾，而后走到神情有些呆滞的女子身前，极其温柔的为她围上了丝巾，“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了。记住，丝巾，无论如何，都不能脱下来。” 女子木讷的望了她一眼，而后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子，走得远了。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不就是坏了你的兴致嘛。”妮娜回过头来，朝周天明妩媚一笑，“走了个漂亮的，换了个更漂亮的来陪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我对吸血鬼的血液可不感兴趣。” “你的脑袋中难道只有鲜血吗？”妮娜意味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毕竟，这个世界上，除却鲜血让你着迷，应该还有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例如？” “例如…女人。” 周天明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玩味儿，“我以为对于男女这方面的事情不会太感兴趣。” “事实上，我可是很精通这方面的事情的。” “是吗？” “不相信？” “有一点儿。” “那可以来验证一下。” 妮娜说着，身子离周天明越来越近，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身子几乎已经挨在周天明的身上。 周天明也并没有拒绝她。事实上，从现在的他，现在屏蔽了人性的他来看，妮娜的身上，有着一种对于他来说十分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他伸手搂住妮娜纤细的肩膀，但质地极好的皮质风衣令他无法真切的感受到妮娜那掩盖在衣服下的火热滑腻的肌肤。 妮娜的双手捧着周天明的脸庞，涂抹着淡粉色唇膏的嘴唇在昏暗灯光的照应下煜煜生辉。这种仿若象征着堕落与诱惑的嘴唇，轻轻地，一点一点儿的朝周天明逼去。 她的樱唇微张，隔得这么近，周天明几乎能感觉到从她口中喷吐出的热气。她淡蓝色的眼瞳定定的注视着周天明，以一种含情脉脉的姿态注视着周天明。 周天明注视着她魅惑的眼瞳，感受着她口鼻间的热气，他忽而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一种名为欲望的东西在熊熊燃烧。他几乎就要不可遏制的吻上妮娜的嘴唇的时候，妮娜以一种极其轻盈的动作避了开去。 “嗯…我想了想，我们还是先办正事比较好。”妮娜望着周天明，浅浅一笑。 “ 你在耍我？”周天明的神情冷了下来。 “哪里，我只是做个小小的测试。” “小小的测试？” “嗯哼。” “什么样的测试？” “关于我能不能迷倒你的测试。看来效果还不错。” 周天明忽而微微一笑，“这可不能算是什么测试。” “怎么说？” “你认为你能迷倒很多男人？但并非如此。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对任何一个男人投怀送抱，那个男人都会没有理由拒绝的。我是说，你所说的迷倒，不过只是在于你能吸引男人渴望与你上床，仅此而已。而我也是如此，除了想与你上床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这就对了。”妮娜欠起身子，虽然潜意识中觉得周天明说的话很是刺耳，但她还是尽量按捺住自己的脾气，“毕竟，没有了人性的你，恐怕也就只能去体会纯粹肉体上的快感了。至于其他的类似于感情这样的事情，你恐怕很难明白的。” “说得好像你明白似的。” “噢，我明白，我只是，不在乎罢了。” 周天明看着妮娜，说道：“你之前说先办正事，有什么正事要办？” “乌塞尔啊，宝贝儿。”妮娜好笑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给了乌塞尔三天的时间来处理一些他的手下，今天，是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并且，同时，我得从他的手中夺回一些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你觉得他会听你的？真的会如你所说的那样，将他手上的对于这座城市的掌控权交给你？”周天明像看个白痴一样看着妮娜，“你我都知道，那个光头黑人，心思就跟他的肤色一样黑。并且，现在，他得到政府的支持，不是吗？” “说的是。不过，你知道，在我面前，他耍不出手段。” “啊，你还真是勇者无惧。”周天明微微耸肩，“你大老远把我带到这儿，就是因为你要去找那个什么乌塞尔解决一些个人恩怨？” “这可不是什么个人恩怨。”妮娜俯下身子，将自己精美的脸庞几乎贴上周天明的脸颊，“他不仅仅背叛了我，还背叛了我的组织。你明白？” “什么样的组织？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就在这儿的？又是你的什么神秘情报网？” “噢，这个么，等我扭下乌塞尔的脑袋后再慢慢跟你说。现在，我要去找些刺激了，你要跟来？” “嗯，去看看也无所谓。不过如果你指望我会帮你的话…” “得了吧，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不给我添麻烦就行了。”妮娜微微摇了摇头，“指望你帮助我，倒不如指望乌塞尔会自己甘愿把他的脑袋送给我。” 周天明微微耸肩，没有再搭话。他将酒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而后站起身子，跟着妮娜往大厅的电梯方向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名为太昊的组织 “两位，请出示你们的贵宾卡。”大厅电梯的门口，俨然立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的黑人保镖。其中一个黑人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就要往电梯里走去的妮娜与周天明。 妮娜望着这个黑人又宽又厚的嘴唇，不禁蹙起了眉头，“我可没有什么贵宾卡。”对方说的是克里姆林的地方话，而妮娜回应的也是此地的语言，所以周天明在后面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大致是个什么情况他也能猜出一二，他朝另外一个身子犹如小山一般的黑人男子投以友好的微笑，对方只以一个近乎冷漠的目光回应他。周天明微微耸肩，似乎对于对方的不友好显得并不怎么在意。 “非常抱歉，没有贵宾卡的话，是不能进入二楼以上的地方的。上面的楼层都是为贵宾们提供的。”这个嘴唇又宽又厚的黑人的言语间很是客气，但同时也正是因为这种客气，让人明白，要想求他通融一下，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眉头晚上来到夜总会的人很多。而想偷偷地上二楼去看一看上面究竟与大厅有何不同的人也有很多。 如果人人都求着他们通融一下的话，那么将会是没完没了的。 “如果我一定要上去呢？”妮娜歪着脑袋，极为俏皮的朝眼前的黑人眨了眨眼睛，“不要这么板着脸嘛，你看，就我们两个人，你就稍微…” “小姐，请您明白，这是我们的工作。如果要上二楼或者去更高的楼层，必须要有相应的贵宾卡，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可你们这样，我会很为难的。”妮娜佯装出一副很是苦恼的模样，“我现在要上去找个人，如果你们不让我上去找他的话，那么恐怕会产生很可怕的后果。” “小姐，我很想帮助你，但是我无能为力。很抱歉。” “好吧。不过，你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妮娜摇摆着腰肢，缓步走到站得笔直的黑人男子面前，她的右手搭上男子的肩膀，用一种极具挑逗的口吻说道：“不知道你下班之后，可有空…” 男子双眼不敢望向妮娜那双仿若会勾魂的眼眸，他的眼睛如同他的健壮身躯一样笔直的凝视前方，“小姐，请您…” 他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妮娜搭在他肩膀上的右手忽而一下扼住他的喉咙，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妮娜右手陡然使劲，他的脖子几乎是在瞬间被妮娜手上的巨力给捏断了。 “嘿！”另一名黑人保镖正要从腰间掏出什么东西指着妮娜的时候，听得“喀拉”一声响，却是站在他面前的周天明以极快的速度用双手将他的脑袋旋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两具尸体迅速的，几乎是悄无声息的躺倒在大厅中。大厅中喧闹的重金属音乐声中，传来第一声女子的尖叫声。而后，接二连三的尖叫声宛若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大厅中的音乐声给盖了过去。大厅各个角落分布的保安与保镖开始迅速的朝着妮娜与周天明这个方向走来。最先的几个人正通过无线电耳麦与什么人交谈着什么。 “快走了，帅哥！”妮娜一把拉住周天明，将拦在他们脚下的两具尸体随意的踢开，而后快步的进入了电梯。 电梯门轻轻掩合上的一瞬间，大厅中各处的保镖刚刚赶到电梯门口。 “这儿不会只有一个电梯的，对吧？”周天明在电梯里望了眼妮娜，看着她按了下电梯第二十层的按钮，微笑说道。 “当然。不过，你也看到了，这是vip专用电梯。所以，如果那些保安想要赶上我们的话，要么去别处乘别的电梯，要不然…”妮娜说到这儿，脸上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他们只好等下一班了。” “你根本没必要杀了那个保镖的吧？”周天明沉吟一声，“你看，引起这么大**，岂不容易打草惊蛇？你不怕乌塞尔跑了？” “说的是…”妮娜说，“不过…他能跑去哪里呢？特别…是在十二楼的屋顶的时候。” “你知道的可真清楚。” “自然。”妮娜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他，“倒是你，不是说不会帮我的吗？怎么又帮我把另一个保镖杀了？” “哦，我可不是帮你。只是…之前，那个人对我的态度不太友好。”周天明微微耸肩，若无其事的说道。 “所以你把他杀了？” “嗯，就是这样。” 妮娜望着周天明的目光中透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采来，“不得不说，屏蔽了人性的你，要比我想的有趣得多。远远地有趣的多。” “怎么？你觉得后悔了？”周天明的双手插在口袋中，身子呈一种弯曲的姿态靠在电梯一角。以一种特有的讥讽语气说道：“别忘记了，在这之前，你是多么渴望我屏蔽人性，从而变成你的同类。” “现在，你算是我的同类嘛？” “你觉得呢？” 妮娜的嘴唇微微上翘，“我很好奇，你曾经，屏蔽过自己的人性吗？” “怎么说呢，你知道，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段比较，糟糕的时光，嗯。”周天明皱了皱眉头，“你干嘛这么问？” “因为…”妮娜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一只吸血鬼。我是说，对于鲜血的渴望，是我见过的，最强烈的，甚至是有些疯狂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似乎不存在所谓的节制力，只要一吸上人血，那么定然是要把你的礼物彻底吸干…嗯，难道老师从来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节制’吗？” “得了吧，你这是在教训我？撇开你见过的吸血鬼除却我之外一共只见过两个人不说，你也没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是说，你杀的人并不比我少，不是吗？所以何不让我们都坦率一点儿，省却关于‘吸干人’的问题的讨论，那样你和我都会相处的更愉快些，不是吗？” “well…”妮娜耸了耸肩，“但是有一点，下一次，你再与我这种口气说话…”妮娜说着，右脚忽而高高抬起，‘砰’的一下正踢中周天明的下巴。她出腿的速度极快，便是以周天明吸血鬼的体质也没能躲的过去。下巴骨碎裂的声音清楚地，有些刺耳的传入周天明的耳中。 周天明痛呼一声，他捂着下巴，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妮娜。 妮娜精美的脸庞上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记住了，下一次，与我说话的口气，要注意些。” 周天明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经碎裂的下巴，漫不经心的往电梯的地面吐了口血水，“如果你不总是这么暴力的话，你会更迷人的。” “哦，是吗？反正你也只是想与我上床而已吧？”妮娜不紧不慢的说道：“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还是不要那么迷人的好，对吧？” “言之有理。”周天明竟然赞同似的点了点头，“反正，从一个吸血鬼的角度来说，你也不可能指望有什么男人对你产生什么感情然后相守一生，是吧？所以你丑也好，美也罢，从做ai的角度来看，其实关了灯都一样。” “真是刻薄的男人。” 电梯停在第二十层，期间由于做了些小小的手脚，所以在到第十二楼的路上半途中都没有人要搭电梯。他们两人这么顺利无阻的到了第十二层，电梯门刚刚打开，周天明与妮娜便发现，已经有一队保镖模样的人手持着大大小小的枪械在电梯门口等着了。 “噢，我忘记了，电梯里有监控摄像头。”妮娜无视对着自己的这些黑漆漆的枪口，偏头对周天明看似很是抱歉的说道。 “你可真是业余…”周天明依旧在活动着下巴，碎裂的骨头正在以一种几乎能够明确感受到的速度愈合着，他需要不断的活动下巴以使得愈合速度达到最快。 “双手举起来，两位。”众多保镖中，走出一名年轻的白人男子来。他个头儿不高，身材偏瘦，穿着与这儿的保镖一样的黑色西装，留着标准的小平头发型，圆圆的脑袋在过道的灯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虽然个子不高，且显得有些瘦弱，但他的脸庞还是算得上比较英俊的那一型。总的来说，这个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坏。 妮娜与周天明都是以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他，对于他的话却是充耳未闻。 “两位，请把手举起来。”男子耐着性子说道：“我们并不想弄出人命，但在警察来之前，还请两位配合我们。” “你们…”妮娜缓缓地开口说道：“是乌塞尔的人么？” “乌塞尔先生是这座夜总会的股东，我们只是在这里打工的。”男子的回答很是小心，似乎生怕走漏什么消息。 “也就是说，你 毕竟还是乌塞尔的人？” 男子没有回答。 妮娜微微一笑，“这样就好。我现在很想去见下乌塞尔，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男子身后的十数名保镖听到了妮娜的话都是不自禁的面面相觑，这个女人在他们看来，未免也太有些不知所谓了。现在她被十几把枪指着，并且是在杀了这儿的两名保镖后，竟然以一种看似请求，其实有着一种命令似的口吻让他们带她去见这儿的老板，这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荒谬。 所以当先的那名个头儿矮小，留着小平头发型的男子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是有趣儿。就仿佛看见动物园两只猴子玩杂耍时露出的那种笑容一般，他望着妮娜，说道：“小姐，我们都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何来这儿。” “哦？”妮娜歪着脑袋，“这可奇怪了，你知道我是谁？” “不止是我，妮娜小姐，这儿的人，都知道你是谁。”男子回过头，一一指过在场的每个保镖，“乌塞尔先生知道您今天会大驾光临，特别让我们在这等候您。” “对了，自我介绍下，我叫做保罗。” “可真是荣幸。”妮娜佯装吃惊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乌塞尔原来是个这么细心的人。对了，要不要我介绍下，这是位与我同行而来的帅哥…”妮娜身子微偏，手指正要抬起指向周天明的时候，保罗忽而大声叫道：“妮娜小姐！请不要有任何动作！” 手枪滑块被滑动的时间相继传来，妮娜的手微微停在半空中，她好笑的望了眼保罗，“干么那么激动？我只是给你们介绍我一个朋友而已。” “哈喽，我叫…” “周天明先生，也请您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保罗将枪口转向周天明，警告似的说道：“我们不想把事情变得复杂。两位只需在这儿静候一段时间，安安静静的站在这里，不要有任何小动作，这样一来，你们轻松，我们也轻松。” “你们要我们等什么？”妮娜好奇的望了眼保罗，“不会是等警察吧？” “就是等警察。妮娜小姐。”保罗说道：“两位手上各有一条人命，这样的事情，当然是要交给当地警局来处理的。” “哦…乌塞尔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啊。他就指望凭借他手上的一点权力来调动警察对付我？” “不能这么说，妮娜小姐。如果你们没有杀电梯门口的两名保镖的话，那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说的是。不过我不得不友情提醒你们一下，你们的子弹，对于我们来说，你知道…恐怕不会有太大用处。”周天明用一种略带戏谑的口吻对保罗说道。 “紫外线子弹。”保罗看了眼周天明，说道：“周天明先生，我相信你清楚地明白这种子弹打中你们会是怎样的下场。” “那你也要能打的中我才行。”周天明的身子闪了一下，他就犹如鬼魅般出现在保罗面前，他睁着血红色的双瞳，露出唇边的尖牙，长大嘴巴，对着保罗的脖子咬了下去。 他突然出现在保罗面前，将保罗的身子作为一道天然的屏障，让保罗身后的保镖们即使开枪，那些对于他来说极具威胁的子弹也无法打中他的身子。 眼看保罗因为周天明极其快速的动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要被周天明撕裂喉咙的时候，保罗原本垂在自己身侧的左手从一个诡异的角度闪电般的伸出，他不偏不倚，正扣住周天明的喉咙，让周天明的血盆大口在距离自己的脖子仅仅有五厘米处停了下来。 “不要开枪！”保罗制住周天明后，赶紧向身后的保镖们示意，让他们原地待命。 “周天明先生，我说过了，如果你能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的话，我们之间都会轻松地多。”保罗扣住周天明咽喉的左手微微使劲，周天明开始感到自己喘不过气来。被一个普通人类掐住脖子，并且被逼的喘不过气来，这在周天明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事实就血淋淋般的在他面前发生了。 “放开他。”妮娜上前一步，她的目光越过无数凝聚在自己身上的黑漆漆的枪口，只凝视着保罗，“什么时候乌塞尔这个蠢货得到了‘太昊’的人的保护？嗯？还是‘太昊’中有的人被乌塞尔贿赂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灵能女王 “妮娜小姐好眼光。”保罗依言松开周天明，“即便特意掩饰自己的身份，但还是被妮娜小姐一眼就识破了。” “得了吧。”妮娜的双手插在风衣上衣口袋中，她的目光微微偏向周天明，“你一动手，我就看出了你的来历。‘太昊’的人惯用的锁指功嘛。少林七十二绝技里面有那么多的武功，你就学了这一手？嗯？” 保罗对于妮娜话中的讥讽浑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我资质浅的很，能学会这一门功夫已经算是极其幸运了。自然比不上妮娜小姐一人兼并少林七十二绝技。”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太昊’？什么少林七十二绝技？”妮娜与保罗说话期间，周天明已经退到妮娜身旁，他疑惑的看了妮娜一眼，似乎对于他们的谈话充满了许多疑问。 “看起来，周天明先生现在还不算是你们‘暮月’的人啊，妮娜小姐。” “嗯，不过他即将会是的。”妮娜淡然的应了他一句。 保罗微微摇头，“妮娜小姐，我冒昧的劝您一句，乌塞尔也好，还是当年那个想要将克里姆林全城的人转化为吸血鬼体质的计划也罢，趁早收手，还不算太迟。” “你这是在与我说教吗？”妮娜说道：“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是乌塞尔告诉你们的？” “乌塞尔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早都知道了，妮娜小姐。”保罗说，“毕竟，距离上次您的血液在克里姆林横行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如果我们始终都查不出什么来，那未免也太无能了。” “噢，你们难道不是无能吗？”妮娜微微耸肩，“我以为‘太昊’的人都是跟那些警察一样的，只是局限在帮助邻居家的老爷爷找一找丢失的小狗那样的工作…” “妮娜小姐，如果光只是找找邻居家老爷爷的小狗便可以让我们‘太昊’与你们‘暮月’齐名的话，那么恐怕‘暮月’也并非传闻中的那样令人胆寒了。” “伶牙俐齿啊，嗯哼？”妮娜像看稀有动物一眼看着保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与谁说话呢？” “当然。‘暮月’的创始人，号称灵能女王的妮娜.凯尔小姐。”保罗用一种像是在叙述人的毕身光辉事迹似的说道。 “噢，我可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来头。”周天明满是惊讶的看了眼妮娜，“我以为你只是一个 长的比较漂亮并且脾气有些暴躁的老吸血鬼而已。” “这算是你对我的印象评价吗？”妮娜对周天明微微一笑，“那只能说你对我的认识也太停留于表面了。你以为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来到这座城市然后就仗着自己的吸血鬼体质来对付现在的乌塞尔？现在真正掌控这座城市的人？” “我曾经是那么认为的。看来在你背后，有着个神秘的组织支撑着你，是吧？所以你总是能很轻易地调查到一切你想知道的事情。” “是这么回事。”妮娜微微耸肩，“不过你算是个意外。我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这也算是缘分吧？嗯哼？” 周天明没有把话题接下去，在他看来，在克里姆林认识上妮娜.凯尔，可算不上是什么缘分。只能说是一场糟糕的意外。 两个人在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的时候，保罗的无线电耳麦里忽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保罗附耳倾听，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了眼妮娜，笑着说道：“妮娜小姐，警察已经到了。我看，你与乌塞先生今天的会面不如就此作罢。” “得了吧。你知道我是不会这么容易离开的。” 保罗微微摇头，“妮娜小姐，何必激起不必要的冲突呢？实话告诉您，乌塞尔先生现在已经被我们转移走了，您的人在他身上安装的追踪器被我们取了出来，现在通过你们的卫星探测到得乌塞尔先生，不过是一个带着他身上追踪器的手下而已。”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妮娜缓缓地，漫不经心的向前迈了一步，“你们‘太昊’在保护一个我想要杀掉的人。我可以理解为，你们太昊在向我挑衅么？” “妮娜小姐，绝不会有这种事情。我们只是希望尽可能的维持一种平衡。您看，就像我们‘太昊’与您的‘暮月’之间相互保持着一种平衡一般，这座城市也需要一定的平衡。”保罗停顿了一下，微笑说道：“乌塞尔先生或许在一些事情上的手段不是令人赞同，但如果您就这么将他杀了，那么这座城市的经济发展将会受到一定的影响。相信您也做过调查了，这三十年来，乌塞尔先生对于这座城市的影响可是渗透到各个行业的。” “关于这一点，我想你不用太担心的。”妮娜微微蹙起眉头，“你看，我杀了他，接管他在这里的势力，不就好了？” 保罗摇 头失笑。 “噢，我明白了。”妮娜微微扬起下巴，“原来是有些人不希望我来接管这座城市啊。” “妮娜小姐，我希望您明白，一座城市，真正掌管他的，永远是这座城市的人民。” “是吗？那么你们这么拼命保护乌塞尔又是为了什么？” “乌塞尔先生正在为这座城市的发展与稳定起着必不可少的作用。” “哈！”妮娜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你在跟我说，一个黑帮老大在从事着致力于维持人类和平与发展的伟大事业吗？”妮娜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周天明，“你听过这么有趣的说法吗？” 周天明沉吟一声，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过了半晌，他缓缓地说道：“我想，这个人的意思，应该是乌塞尔可以掌管这座城市，而你不能。” “是这样？为什么？”妮娜轻轻掩住嘴唇，睁着一双美丽的淡蓝色眼瞳，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天明，“难道他觉得我不会做的比乌塞尔那个蠢材好？” “呃…”周天明无奈的耸了耸肩，“你当然会做的比乌什么尔好。但…你看，这样一来，你就成了暗地里掌控这座城市的人。而也许这正是他们，也就是那个什么‘太昊’所不愿看见的事情。” “不会的嘛。我会将这座城市的掌控权归还给人民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一座城市，真正掌管他的，永远是这座城市的人民。我只是象征性的从乌塞尔手上接过一些事业而已。你知道，就像公司的ceo离职，总得有新的人补上。” “嗯。说的是。”周天明点了点头，“可我想，他们应该不希望这个公司的ceo是个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吧？” “是这样吗？”妮娜眯起眼睛，望向保罗，“你们只是单纯的不希望我做这个ceo？嗯？” 保罗抿着嘴唇，面对妮娜具备着某种威慑力的眼眸，他似乎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妮娜小姐，请您明白，我们只是，想要尽可能的维持平衡。” “什么样的平衡？”妮娜说着，忽而五指张开，右手成爪，对着保罗，凌空一抓，保罗的身子几乎就要顺着一股极其凌厉的劲气飞向妮娜。 保罗情急间赶紧凝神屏息，双脚宛若老树生根一般站立原地，他正试图尽力克制住自己前倾的身子。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龙爪显威 对于保罗能抗衡自己的爪劲，妮娜着实颇感吃惊。 “嗯，看来你也不是太一无是处。”妮娜看了眼保罗，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悠闲神态。 保罗可就没有她这么悠闲了。现在，他不能分一点儿神，不然的话，他的身子就会像射出的弓箭一般快速往妮娜那边飞去。 “妮娜小姐，在这儿动起手来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如果您现在停手，我可以确保我的人不会伤到您与周天明先生。”随着保罗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身后的十数名保镖纷纷拦到他的身前，黑漆漆的枪口仿若隐藏在暗处的猛兽，等待着机会，随时给妮娜与周天明致命的一击。 “如果要与我谈判的话，恐怕还需要‘太昊’中更有身份的人来才行。”妮娜不理会保罗那劝告性的言语，也不理会正对着自己的十数把手枪，右爪猛地暗劲一使，保罗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就好像缠了线的风筝一般飘向妮娜。 ‘砰！’第一声枪响就仿若春天中的第一场雨，打破了过道中的寂静，而后的枪响声接踵而来，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向妮娜与周天明。 妮娜左手猛地扬起，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空中抓下了什么。被她扼住喉咙的保罗顺眼望去，正见妮娜左手的中指与拇指间捏着一颗小小的银色子弹。 妮娜身子向右微微一侧，一颗子弹正从她白皙的脸庞划过。她反手将手指间捏着的子弹向其中一名保镖弹去，但见空中银光一闪，那名保镖的身子晃了晃，而后便无声无息的跌倒在地。 一抹殷红正自他的眉心慢慢扩散开来。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从妮娜抓取保罗，到空中抓取子弹再到将指尖的子弹弹射而出击杀对方一人，前后不过只花了五秒钟而已。 而在这五秒钟的时间里，保罗手下的人几乎连第一轮的齐射都没有完成。在己方被击毙一人之后，他们不敢再擅自扣动扳机，因为现在妮娜正挟持着保罗。 “如果你们不希望你们可爱的领头羊死掉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再胡乱开枪的好。”妮娜将保罗的大半部分身子遮在自己面前，这样确保最先挨子弹的一定是保罗。 “妮娜小姐，这样是绝对不理智的。我想您现在也不想激起我们‘太昊’与你们‘暮月’之间的冲突。”保罗尽管被妮娜挟持，但说话的语气并没有丝毫的慌乱。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与他废话的好，他只是在拖时间。”妮娜还没有回答保罗的话的时候，周天明那带着淡淡讥讽的声音在妮娜耳畔响起，“等到警察或者是他们的人一来，我们俩可就成瓮中鳖了。” “得了吧，他不是蠢蛋。他知道普通的警察对于我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妮娜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周天明，在望见他肩膀衣衫上的一片血污后，不由蹙了蹙眉头，“你吃枪子儿了？” “是啊，多亏了你。我本来可以在楼下大厅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听着音乐，喝着威士忌顺便还可以享用一下‘美女’。结果现在，我却被你拉上来，面对一群臭男人，顺便还要挨枪子儿，你知道这种落差是有多大吗？” 妮娜微微耸肩，对于周天明的不满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放轻松。你应该庆幸这子弹只是打中了你的肩膀，如果是头部或者心脏，啧啧…那可就麻烦了。” “ok。那我先走一步，你多保重。”周天明捂着流血的肩膀就要离开。 “别这么着急嘛，再等一等。”妮娜伸出左手，轻轻拽住了他的手腕。 “我可不想在这里陪你把命搭上。”周天明想要甩开妮娜的手，但对方的纤手就好像黏着在自己的手腕上一样，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甩脱不得。 “我说了等一等。”妮娜的语调冷了下来，似乎她的耐心都快要被周天明磨光了。 “这样就很好。”妮娜见周天明不再有挣扎的迹象后，松开了他的手腕。她站在保罗身后，扼住他喉咙的右手微微用力，“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们‘太昊’要插手乌塞尔的事情。” “之前就说过了，妮娜小姐，我们只是尽可能的希望维持平衡。”保罗依旧不慌不忙。 “ 别当我是傻瓜。乌塞尔请你们帮助他来对付我，答应了你们什么条件？如果下一句话我听到的不是有关我问题的回答的话，那么我会立刻扭断你的脖子，你信不信？” “…”保罗缓缓闭上眼睛，他竟然在生死危亡的关头选择了沉默。 “还真是训练有素。”妮娜不无钦佩的说道。 “妮娜小姐，你应该知道，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向您透露半个字。” “说的是，那么，你就带着你的秘密下地狱去吧。”妮娜低沉着嗓子，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声音说道：“这儿的，都是你们‘太昊’的人，对吧？杀了你之后，我会让他们下来陪你的。放心，这里的人，一个都不会少。” 妮娜的五指正要发劲刺穿保罗咽喉的时候，他们身旁的电梯大门忽而打开，电梯中缓步走出一名穿着黑色礼服的年轻男子来。他出现的可说是极其意外，就像电影进行到一般突然有工作人员冲进拍摄现场一样。由于他的出现，现场原本剑拔弩张的气势仿若在无形中瞬间消散。而作为他本人来说，倒是表现的极为坦然，似乎并不因为自己的突兀出现而觉得有什么尴尬。 周天明饶有兴趣的望了眼从电梯中走出的男子，细细地打量着他深邃的碧绿色眼眸，高挺的鼻梁，微高的颧骨，一张很是棱廓分明的脸庞，这是这个男子给周天明的第一印象。妮娜看着男子，不由微微一笑，“原来是你。” 男子的双手插在黑色西装裤的口袋中，漫不经心的走到妮娜面前。他的右手微微抬起，似乎在对他身后的保镖们示意什么。 而他身后的保镖也确切的明白了他的意思，相继将手中枪械收回腰间，极其训练有素的排成一队，站在男子的身后。 “妮娜小姐，还请放了我们的人。”男子特有的那种极具磁性的声音在挤满人群的过道中缓缓地响起。 妮娜微微耸肩，“可不要一出场就耍派头啊。慕容先生，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并没有必要听你的话啊。” 姓慕容的男子注视着妮娜淡蓝色的眼瞳，用低沉的嗓音缓缓地说道：“跟随你而来的四名‘暮月’的成员，现在就在克里姆林贫民区贝罗街第九十九号的一家客用宾馆里面。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那家宾馆，如果你不希望你的手下出什么事情的话，最好按照我的意见，放了我们的人。” “我可不记得我有带什么人来。”妮娜眯起眼睛，“而且，你不觉得你这样威胁我，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吗？” “你知道，我是一个不喜欢被人威胁的人。” “克莱尔、彼得、安娜，香川真田。”姓慕容的男子相继报出了四个人名，他看着妮娜，说道：“这些在政府黑名单上的头号通缉犯，都是你的人吧？” “这四个蠢蛋，来坏我的事情。”妮娜似乎对于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偷偷跟着自己的事情而有些恼火，但她依旧没有放开被自己挟持住的保罗，“既然你的人都找到了他们，难道我会认为你们还能放过他们？”妮娜停顿了一下，说道：“如你所说，他们可都是政府黑名单上的头号要犯。” “你放过我的人，我放过你的人。” “啊，不错的交易呢。五个换一个，是吧？” 男子沉默着，他在等着妮娜做出选择。 “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慕容影痕。”妮娜看着叫做慕容影痕的男子，缓缓地说道：“那就是，你是人类，而我，不是。你在乎人命，可我，并不在乎。” “你看，现在，如果你不立刻放了我的人，我会立刻扭断这位小帅哥的脖子。” “…” 慕容影痕看着妮娜，看着眼前这个精美的脸庞上始终挂着迷人笑意的女子，他的右手猛地抬起，正对着周天明的方向，轻轻向后一抓。 周天明的身子些微晃动了一下，他勉力稳住身形的时候，眼前一只手掌迎面打来。周天明来不及反应，这只手掌看似缓慢的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预想中的骨头被打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甚至说根本毫无感觉。对方这一掌就好像一片随风飘落的树叶一般印在了 自己的胸口，软绵无力。 “帅哥，下一次你要打人的时候，应该使大点劲。”周天明看了眼突然对自己发难，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容影痕，用一种调侃似的口吻微笑说道。 慕容影痕并没有去理会周天明，他只是瞥了眼一旁的妮娜，“或许你对人命是不怎么在乎。但是想必对于自己的同类，还是多少要放在心上的。” 妮娜咬了咬牙，并没有说话。 “帅哥，如果你想拿我去威胁她的话，恐怕是找错对象了。”周天明盯着慕容影痕，眼瞳渐渐转为血色，他蓦地张开嘴巴，对着慕容影痕的脖子咬去。 从喉咙中发出的嘶吼就仿若来自地狱一般深远。 “啊！”然而，他的尖牙还没有触及慕容影痕的肌肤的时候，或者说他才刚露出狰狞脸孔的时候，他胸口处的莫名剧痛让他停下了原本想做的一切动作，那种心脏仿若被人绞碎一般的痛楚令他站立不稳，但他的身子却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般无法蹲下去。而慕容影痕根本不理会他的惨叫，右手依旧看似漫不经心的搭在他的胸口。 周天明想不明白，对方只是将手搭在自己的胸前而已，仅此而已，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心脏内这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楚究竟从何而来，他一时之间始终不能弄得明白。 “你如果敢动他一下的话，我保证你的人会比他还惨。”妮娜的五指嵌入保罗咽喉表皮的肌肤中，猩红的鲜血缓缓地从她指尖滑落。保罗大气不敢出，他有些把不准，把不准什么时候对方就捏碎了自己的喉咙。 “不要紧张。”慕容影痕说道：“我只是让你明白，现在我要杀他，易如反掌。不如我们换个交易做一做。你放了他，我放了他。” “fine。”妮娜的五指从保罗的咽喉中抽离，与此同时，慕容影痕的右手也缓缓离开了周天明的胸口。 剧痛瞬间消散，让周天明得以有了喘息的机会。他望着慕容影痕的背影，忽而嘶吼着扑向了他。 慕容影痕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对于周天明的突然偷袭，他似乎了如指掌。他只是身子微微一侧，让周天明扑了个空，同时左手横向伸出，一掌轻轻拍在他的腰间。 这一掌就好像之前那一掌一样，拍的漫不经心且软绵无力，但周天明的身子却像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他的身躯重重的撞在过道的墙壁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在周天明被慕容影痕击飞的一瞬间，妮娜的身子好似鬼魅一般抢到保罗面前，右爪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心窝掏去。 保罗匆忙间举起双手抵挡，妮娜手爪穿过保罗的手掌，手爪上的巨大力量几乎在瞬间震断了保罗手臂的骨头。眼看妮娜的手爪就要穿过保罗胸膛的时候，慕容影痕及时的从妮娜背后漫不经心的伸出一掌。妮娜似乎对于慕容影痕的这一掌极为忌惮，迅速的抽开自己的手爪，身子急急地向右侧避去。 慕容影痕的身子越过妮娜的一瞬间，双手屈握成拳，往妮娜胸口打去。这两拳如同之前他打出的两掌一般软绵无力，但妮娜知道，这只是看起来软绵无力罢了，真正可以伤人的后劲是在拳锋后面。 妮娜的双爪迎上慕容影痕的双拳，拳爪于空中相交，竟是发出震天的响声。周天明耳畔听着这种巨响，身子微微一个踉跄，他几乎觉得随着这声震响，所在的过道都在摇晃。 ‘砰！’就在妮娜与慕容影痕因为彼此手上的劲力而同时向后退去的时候，空气中伴随着那震耳的巨响，忽而传来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贯穿了妮娜的左胸膛，血箭自她的胸口飙射而出。妮娜的神色一变，右爪对着那向自己开出一枪的保镖模样的男子，猛地凌空向后一扯，那人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飘向了妮娜。 妮娜左爪相继跟上，一爪重重的击在这男子的胸膛，男子的身体就宛若离弦的箭，撞在人堆之中，身子上携带的庞大劲力撞断了好几个伸手想要接住他身体的保镖的手骨。 而这名男子本身，几乎连哼都没哼就已经断气了。他的心脏几乎是在瞬间被妮娜爪上的强大劲力给震碎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疯狂的举动 慕容影痕见己方再损一人，碧绿色的深邃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愤怒的情绪。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几乎没有任何瞄准的时间，便大致对着妮娜所在的方向连续扣动了七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连续七下枪响，仿若催魂夺命一般，一声强过一声。 妮娜以极快的速度避开当先而来的两发子弹，而后双手猛地隔空将后发而来的两粒子弹削为两段。但接下来的三发子弹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即便是她也无法来得及躲开的速度射入了她的右肩、左胸与小腹。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妮娜那黑色的皮质风衣，她的左手掀开风衣一侧，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的，模样精致的手枪来，对着慕容影痕所在的方位连开了五枪。她的枪法十分精准，几乎每一发的子弹都会击毙慕容影痕身边的一人。过道本就不算特别宽敞，双方在这儿进行火拼，便是枪法一般的人也都能在无意间打中一人，更何况妮娜这种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神枪手。 “退后！”慕容影痕示意手下的人退出过道，而他则走在人群的最后方，毕竟，他要防止妮娜从他们后方突下杀手。 对面的人撤退的非常快，在妮娜两枪又毙掉两个人之后，过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当然，是除却五六具尸体之外，只剩周天明与妮娜两人了。 妮娜持着手枪的左手缓缓地垂了下来，她轻轻地喘着气，有零星的汗水仿若天空中的繁星一般点缀在她的额头。 她望着过道尽头的拐角处，已经变为血红色的眼瞳中充满了戒备。她很清楚，慕容影痕和他的手下只是暂时撤退而已。对方只是暂时忌惮于自己造成的火力压制，不愿意造成过多的伤亡才选择咱避锋芒。一旦他们发现自己受了重伤之后，那么她将面临‘太昊’的人无休止的追杀。现在，就是现在，她必须趁着‘太昊’的人退却的这段时间赶紧离开这儿。 她刚想迈出第一步，身子便晃了晃，身体里传来的那种五脏六腑仿若被烈火灼烧的感觉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你还好吧？”周天明适时地走到她的身旁，扶住了她。 妮娜瞥了他一眼，周天明的神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事实上，他的神色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糟糕。 “嗯，紫外线子弹。”周天明望着妮娜渐渐无神暗淡的眼瞳，勉力一笑，“你吃了几发？我前后一共吃了六发。” “我比你好一点儿，三发…” 两个人的口气就好像是在比今天谁挣得钱多一般。 “事实上，是我比你好一点儿。六发子弹都是打在我的肩膀与手臂或者腿上，并没有打在我的胸口或者是肚子上…”周天明斜眼望向妮娜沾满血迹的饱满胸口，微微耸肩，“那么，妮娜小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还要去进行你的接管大计吗？你知道，就是接管这座城市…” “乌塞尔必须死。” “是的，可是在他死之前，我们得活下来。”周天明扶着妮娜的身子，不由分说的往电梯里走去，“不如我们今天就此作罢。你看，对面人多势众，只我们两个人，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妮娜沉默半晌，对于周天明要离开的举动并没有进行阻拦。 周天明扶着妮娜进了电梯，按了下电梯上一层的按钮，但电梯并没有任何反应。周天明再按了一次，电梯依旧不为所动。 “他们控制了电梯…”妮娜忍着体内火灼般的剧痛，说道：“不能走电梯，我们往上走。” “往上走？” “屋顶，我们去屋顶。” 周天明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现在这个状况，我可不觉得能活着穿过这儿的过道然后从楼梯上到屋顶，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现在这个第十二楼的过道中，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帅哥，除非你能让电梯自己动起来。” 周天明沉吟一声，“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你知道，不用让我们像活靶子一样在过道中任他们射击。这等于是在自杀。” “你害怕了？”妮娜颇为惊讶的看了眼周天明，“这与我之前认识的你可不太一样。你知道，就在几天前，即便我威胁说要打烂你的脑袋，你也不会有任何的表示，就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现在…你莫不是开始害怕死亡起来了？” “你看，我只是想活下去。”周天明说，“这是任何生物的本能。即便我已经活了一百年了，但也不希望自己的生命就到此为止。” “啊，我以为你早已经能够坦然面对生死了。” “能够坦然面对生死的生物，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妮娜沉默了一会儿，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即便你觉得我们在过道上像个活靶子，但是恐怕我得告诉你我们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并且我们不应该再在这儿废话耽误时间，他们很快就会重整旗鼓，我们得趁着他们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的这段时间尽快离开。” “到了屋顶，你有办法离开么？” “我当然有。”妮娜脱下披在身上的皮质风衣，将它随身丢在电梯里。内里的黑色束腰紧身衣与黑色紧身皮裤将妮娜完美的身材展露的淋漓尽致，“事不宜迟，我们走。”她左手持着银色手枪，当先走出了电梯。 周天明无可奈何的跟在她后面，尽管他并不愿意在现在听从妮娜这个看似有些愚蠢的建议。但是他心中很清楚，如果自己想要尽最大可能的活下去，恐怕还是得紧跟着这个女人才行。 走到过道尽头的拐角处的时候，妮娜示意周天明止步。她的身子靠着墙壁，小心翼翼的伸出头去，在确定拐角之后的过道上没有人后，她率先转过了拐角。 heaven夜总会的第十二层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神秘。至少从外面的过道上看去，除却这儿的装潢华丽一点之外，与一般的五星级的宾馆的设施并没有什么不同。 过道两侧有三两个样式精致，需要刷开才能进入的屋门。在周天明看来，这个十二层究竟有什么秘密之处，想必该是要在这些贴着过道墙壁的屋门后面。 但是他此时此刻并没有心情与一探究竟。转过拐角之后，他与妮娜走在铺着红色地毯的地面着实走了好久。转过一个拐角又是一个拐角，有时出现了岔路也不见妮娜有丝毫犹豫，她一律选择向右走。 “你认识路吗？”周天明跟在妮娜后面，长久不见出口或者是别的什么具有象征性的事物，只是繁复的走过一个过道又是一个过道，这实在让他有些怀疑妮娜究竟人不认识路。 “闭上嘴，跟着我就行了。” 周天明微微耸肩，“只是我很好奇，这些过道既不宽敞，也没有什么可以埋伏的地方，他们要怎么在这里伏击我们呢？” “噢，你还真是善于思考。”妮娜不急不慢的说道：“就五分钟，你能闭上嘴吗？” 周天明对于妮娜有些不耐的态度并没有多少放在心上，他反倒是打量起过道四周来。这个过道并不长，贴着过道两侧有四间屋门。俨然的ktv式和宾馆模式的建筑设计。周天明实在有些想不明白，类似于这样ktv式的层楼设计，究竟能给这些所谓的有身份有钱的少数人带来怎样的享受。毕竟，至少从现在看来，这儿更像是个环境幽雅的宾馆。 妮娜当先要走过通道的最后一间屋门的时候，周天明的心脏忽而猛烈地跳动了两下。这种猛烈就好像有人用某种沉重的事物沉沉的敲了两下自己的心脏，他忽而对前面的妮娜喊道：“小心！” 随着他‘小心’两字刚喊出口，妮娜右侧的屋门内便传来了一声枪响。子弹穿过用某种昂贵材料特别打造的屋门，朝妮娜的脑袋呼啸而来。 然而好在妮娜的机警与反应都要比开枪人快过一筹，在周天明喊出‘小心’的零点零一秒后，妮娜已经本能的低下了身子。她就势往前一滚，身子就仿若皮球般迅捷的滚过铺着红地毯的地面，这颗银色的子弹越过她的头顶，打在左侧的墙壁上，继而弹射向不知名的方位。 周天明为了避免被子弹弹射所波及，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然而就在他退这一步的时候，从通道的拐角闪出两名持枪的黑衣男子，黑漆漆的枪口正精准无误的对着周天明的后背心。 “砰！”、“砰！”两声枪响，仿若穿过了时间的洪流。周天明几乎能感到这两颗子弹从自己脸颊边划过时所带来的热度。 但是预料中的那种身体被子弹贯穿的痛楚并没有传来，而实际上，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感觉。他还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周天明回头望去，在通道拐角的尽头处，看见两具崭新的，仿若刚出炉的尸体。 “不用谢我。”妮娜朝周天明浅浅一笑，而后一脚踹开通道右侧的屋门，一闪身，进入屋内，随着屋内传来的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通道中又恢复了之前死一般的寂静。 周天明站在原地，深吸口气，走近屋子，并不是多么宽敞的房间。但是装饰的很是考究。天花板、地板、墙壁、一切的一切都很是考究。但是究竟是何等的考究法来，周天明一时也说不好。屋子里的家具也以一种崭新的姿态一应俱全的呈现在周天明面前。 妮娜托着屋子里之前朝自己开暗枪的男子的尸体，拉开阳台的玻璃拉门，随手一抛，就像随手从楼上向楼下丢吃剩的香蕉皮一样，将男子的尸体摔了下去。 隔了一会儿，周天明分明听见从遥远的，仿若隔着一个世界传来的什么事物掉落地面发出的闷响声。而后，警车的鸣笛声，女子的尖叫声，人群的喧哗声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让他们忙去吧。”妮娜从阳台走进屋子，合上阳台的拉门，走到卫生间的水池前，用清水将自己手上的鲜血洗干净。而后，她从卫生间走出，从客厅右侧摆着的酒柜中提出一瓶酒来，她拿着酒瓶对周天明微笑着晃了晃，“苏格兰威士忌，年份至少有五十年以上。你的最爱。” 她很轻松地拔开瓶塞，又从精美的，别具一格的餐柜中取出两个亮闪闪的玻璃杯。妮娜为两只杯子倒满了威士忌，迈着名为‘诱惑’的步伐，缓慢的走到周天明面前，“与我喝一杯吗？” 周天明凝视着她蕴着莫名神韵的眼眸，微笑着接过玻璃杯，他轻轻抿了一口，不禁皱起了眉头，“你确定是有五十年份了？” “当然。”妮娜亦轻轻啜了口香醇的美酒，“难道你以为这里还会作假么？你得知道，光是在这个美丽的，温馨的屋子里住一晚，就得花上两万美金呢。当然，如果你还需要叫什么特别服务的话，那么费用又是不同了。” “特别服务…”周天明极具调侃意味的说着这四个字，而后摇了摇头，“在我看来，这里与一般的宾馆也没什么区别。你看，宾馆里也有洗手间，只是或许没有这么大的浴缸。也有沙发，但是可能沙发的样式没有这么考究…” “至于酒嘛，我还是喜欢喝一般的，那种随便哪个酒店都能买到的普通货色。毕竟，这个五十年代的，口感方面有些令我不太适应。” “你可真是扫兴。”妮娜责怪似的夺过 他手中的酒杯，将两只还盛的满满威士忌的酒杯放在沙发前的亮闪闪的水晶玻璃桌上，“你知道，住宾馆也好，或者是喝酒也好，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与什么人在一起。”妮娜说到这儿，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周天明，“你与廉价的小姐住在廉价的宾馆与现在和我在这个两万块一晚的屋子里，是有本质的区别的，你明白吗？” “嗯，区别在于我住在廉价宾馆的时候不会无缘无故的多几具尸体，也不用遭遇不明不白的追杀。”周天明说到这儿，象征性的皱了皱眉头，“况且，我一般也不会找什么‘小姐’。” “是吗？那你要怎么解决呢？你知道，类似于性欲这种东西。” “成为了吸血鬼还有这种东西，是不是令你很苦恼呢？” 周天明微微耸肩，“是挺苦恼的。如果可能的话，我觉得我们俩可以相互帮助解决这种苦恼。” “在这里？” “呃…”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会同意？” “我倒是挺无所谓的。” “我建议我们还是立刻跑路的好。我似乎听到了很多人的脚步声。” “噢，我也是。”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当然。” 妮娜不急不忙的走到玻璃桌前，拿起上面的酒杯，再轻轻抿了口威士忌，“从脚步声听来大概有二十个人左右。最先一个人步伐较之其他人都要快捷有力的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棘手的慕容先生了。” “你在说那个西装笔领的家伙？” “嗯，他可是个很棘手的家伙。” “你对付不了他？” “什么话。”妮娜又啜了口威士忌，“原本是可以的。如果我身边没有你的话，如果我没有挨了四发枪子儿的话。” “我可是刚才救了你一命。”周天明对于妮娜的话略微有些不满，“所以你对我不应该是抱怨，应该是感激才是。况且话说回来，我可是挨了六发子弹。” “是啊，可是我立刻就还了你的救命恩情。而且，那六发子弹可没有一发是打中你的脏腑的。所以在你跟我争辩究竟谁救了谁的问题的时候，最好注意一下，我现在的心脏与胃上都挨了一发子弹。” “心脏挨了一发类似于这种紫外线子弹，你还没死？” “是啊，不过也快了。” “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妮娜，但见她的脸色在亮白的灯光映照下愈显苍白，原本娇嫩欲滴的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变得惨白起来。就像一朵正在凋谢枯萎的鲜花。一切有关于色彩的东西正在从她的脸上慢慢地褪去。 “你…”周天明张了张嘴巴，妮娜左胸前印在衣裳上的血迹就好像某种部族的图腾。某种象征着死亡的图腾。 “不用装的一副难过的样子。”妮娜放下酒杯，淡淡的说道：“离我死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在这之前，足够你跑路的了。” “…” 通道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就好像带着某种催命似的魔力一点点的靠近妮娜与周天明。 妮娜歪着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天明，“话说回来，你跳过伞吗？” “什么？”周天明一时没能明白妮娜话中的意思。 “你知道，就是类似于一些高空作业。蹦极，跳伞这样的…” “那还真没有。” “那么今天你有幸体会了。”妮娜说着，转身朝阳台方向走去。周天明望着她看上去有些虚弱的背影，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在格调高雅的地板上投影出她的身影。她投射在地板上的身影，正以一种肉眼难见的频率微微颤抖着。周天明望着她的背影，又低头望着她的影子，忽而产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来。那个梦中的少女，那个梦中与自己一般拥有淡蓝色双瞳的神秘少女，仿若从另一个世界撕裂了时间与空间的裂缝，来到了周天明所在的这个世界。她的身影，她那抹熟悉但是看上去又有些飘渺的背影，竟然以一种莫可名状的方式与现在的妮娜背影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包括她们的影子，都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重叠在了一起。 这并非是周天明的错觉。周天明认得出那样的背影。那个少女的背影。那是一种你无法具体去形容究竟是怎样的背影，但是只要你看过一次，你就无法再忘记，并且在以后，你一眼就可以认出这样的背影。 这是平时的妮娜所不具备的背影。如果一定要加以某种言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平时的妮娜的背影，决计不会给人以一种怜惜感。而她的影子，也决计不会看起来这么的虚无缥缈。 只有那个少女，那个在周天明梦中穿着宝蓝色连衣裙，赤着白皙的小脚，拥有淡蓝色眼瞳的少女才拥有这样的背影，才会拥有这样的影子。 周天明有些毫无主见的跟着妮娜，穿过阳台的玻璃拉门，站在阳台的栏杆前。楼下闪来警车与救护车相并交织的灯光。有什么人在大声吆喝着什么，有许许多多的人从heaven的正门中走出，似乎是警察正在疏散客人。毕竟，今晚，在这儿发生了许多起命案，恐怕乌塞尔的这个夜总会短时间内是做不成营生了。不过，像他那种有权势的人，恐怕也不会太在意一个夜总会给他带来的经济上的亏损。 晚风像一只温暖柔嫩的纤手拂过周天明的脸颊。盛夏的夜晚中多少是带着闷热的，这种偶尔吹来的晚风就好像沙漠中的一滴清水，虽然不足以改变闷热的根本环境，但总之还是弥足珍贵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龙爪手VS太极拳 “跳下去。”妮娜望了眼周天明，以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 “从这里？”周天明偏过头，迎着轻微的晚风定定的凝视着她精美的侧脸，“你莫不是在说笑？” “我现在像是在说笑吗？” “从这里跳下去…” “会粉身碎骨？”妮娜瞥了周天明一眼，“即便你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断裂开来，你也可以慢慢地愈合起来。相信我，这里只是十二楼而已，跳下去，最多让你断几十根骨头而已，不过前提是你得尽量保持着不要头部着地。” “…”周天明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说实话，我不觉得你这个逃跑计划…” “我原本是打算逃到屋顶然后从屋顶跳下去的，但是看起来‘太昊’的人是不会让我们活着到屋顶了。” “这就是你的计划？我们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与从屋顶有什么区别吗？十二楼与十三楼的差别？”周天明几欲抓狂。 “当然有区别。屋顶要比这里宽阔的很。我们可以选择落脚点。这样一来，当我们跳下去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暂时脱离了警方与‘太昊’的人的搜查范围，但是现在么…”妮娜摇了摇头，“老实说，这么狭小的空间以及几乎没有可供选择的落脚点。老实说，很有可能我们跳下去之后，还在‘太昊’的人的搜查范围内。慕容影痕既然选择带人来这里，他就定然安排了外围的人守着，我了解他，他并不傻。” “他既然选择在这里因为乌塞尔与我起冲突，那么就意味着，他要我今晚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周天明看着她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困惑，“你是想说，你中了埋伏？还是说，你被人摆了一道？” “怎么说都是可以的。”妮娜微微耸肩，“虽然我不喜欢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不过不得说，‘太昊’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并且慕容影痕亲自前来，我也着实很意外。” “你的厉害的组织以及你所拥有的情报网络没有告知你这件事情？还是他们也不知情？” “这个问题的话…还是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吧。” “可你刚才也说了，我们从这里跳下去，也可能还在什么‘太昊’的搜查范围内。并且说实话，从这里跳下去，我们或许是不会死，但是我们会因为身体里几十根的骨头同时断裂的剧痛而昏死过去。你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体彻底愈合需要多久，也就意味着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在何地昏迷会在何时醒来。如果你昏迷的时候被‘太昊’的人找着的话…”周天明说到这儿，“虽然无意冒犯你，但是你这个计划看起来可真的不算太好。何况，你的身体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你确定你还能在你心脏受创的情况下承受身体里无数根骨头断裂的痛苦？” “弄不好，那会活活痛死你的。” “你知道吗，周天明小朋友。”妮娜歪着脑袋，一双淡蓝色的眼瞳定定的注视着周天明，她的眼眸在夜色的映衬下煜煜生辉，“我今天才发现，屏蔽了人性的你是这么的啰嗦。” “好吧，我只是让你明白你要做这件事情有可能发生的后果。” “那就赌一把吧。赌我的身体还能承受痛楚，赌我不会因为剧痛昏死过去。赌‘太昊’的人找不到我。你放心，如果你先昏死过去的话，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我是会救你的。” “那如果是你昏死过去的话，我可就不能保证会救你了。” “还真是无情。”妮娜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屋子外忽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妮娜.凯尔，我们知道你在屋子里。” “哦，是吗？那么为何你们不进来呢？慕容先生。”妮娜一边应着屋外的慕容影痕，一边对周天明使了个眼 色。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周天明苦笑摇头，他很清楚，现在，他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他望了眼仿若距离自己有一个世纪远的黑漆漆的地面，零星的车灯光射入他的眼眸，就仿若从远古深处投射而来的光芒，令周天明一时竟然有些分不清与虚幻的区别。但身边的妮娜是现实的，或者说她是现实存在的，而屋外的那些名为‘太昊’的人也是现实存在的。这些存在于现实中的个体让他明白，自己现在并非是做梦或者是处于某个幻觉中。他，也是这个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个体。 他深吸口气，他紧闭双眼，身子以一种看似艰难但实际上很果断的姿势从阳台上纵跃而下。原本细微的晚风在瞬间变得肆虐起来，就好像一只猛然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不断有冷风灌入他的口鼻，他的身子就好像在半空中被这股冷风撕裂了一般，血管中的血液似乎正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冻结着。意识正在极其不情愿的剥离身体，虽然不情愿，但是无可奈何。就好像即将面对的巨大痛楚一样，尽管再怎么不愿，也是无可奈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而当面对死亡也成为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的时候，无疑是最为令人感到可悲的。 “丢下你手中的武器，从屋子里出来。”慕容影痕对身后的手下使了个手势，有三人迅速的移动到通道另一侧，确保妮娜不会突然从屋子中出来进而从另一个方向突围。慕容影痕确保这间屋子被自己的人完全封锁住后，继续以手势示意其他人原地待命，他则是迈着缓慢的步伐，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屋子。 ‘砰！’妮娜果断的抬起左手，对着慕容影痕的脑袋开了一枪。子弹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轨迹，慕容影痕的双手在身前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舞动着，手肘与手腕呈现一种极为优雅的弯曲。而那颗在空中勾勒出完美轨迹的子弹，蓦地‘叮’的一声掉落在地板上，正落在慕容影痕的脚下。似乎就在刚才，他正用一种超越常识的力量挡住了这颗子弹。 “嗯，你的太极拳可是越打越好了。”妮娜不无钦佩的说道：“你知道吗，我认识的这么多‘太昊’成员中，你可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要知道，真正的太极拳固然是极其难练成的，而更为难得是，你竟然懂得如何运用那股可以将一切事物吸收或者排斥的无极劲气，这可就更了不得了。” “得灵能女王金口一赞，实在荣幸的很。”慕容影痕的语气平淡至极，看起来并不如他口中所说的对于妮娜的赞扬感到多么荣幸。 “如果你能不酸溜溜的吊一些文的话，我或许会更喜欢你的。”妮娜将银色的手枪放回腰间，似乎放弃了用枪械对付慕容影痕的打算。 “我一直都在想…”妮娜歪着脑袋，在阳台处，以一种充满期待的眼光望着站在客厅中的慕容影痕，“我的龙爪手对上你的太极拳，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况呢？” “如果你运用灵能的话，五五之数。” “你还真是诚实。”妮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久违的笑颜，“下次碰面，我得好好领教你的太极拳与无极劲气。” “你没有机会了。”慕容影痕上前一步，只这一步，他与妮娜之间的距离几乎被拉近了两倍有余。只消他再迈出一步，他便可来到妮娜面前。 慕容影痕左脚自右脚后迈出，眼看着这可以结束一切的步伐将要迈出的时候，妮娜的右手食指陡然伸出，朝慕容影痕的胸口点去。 这一指来的既急且快，其势刚猛，其劲霸道，慕容影痕似乎对于这一指也极为忌惮，但他此时想要在如此近的距离避开妮娜，这个拥有吸血鬼的体质，拥有超越常人速度的一指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他凝立原地，右掌在空中画了个圆。妮娜 这一指不偏不倚，正戳中他右掌掌心，双方身形各自停顿了半秒钟。半秒钟后，慕容影痕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却。 而妮娜抓住这个机会，反身一跃，已然穿过阳台的玻璃拉门，跳下了阳台。 慕容影痕收起刚从腰间掏出，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的手枪。他快步走到屋外，对着通道的十几名手下吩咐道：“马上叫外围的兄弟们去搜查一下夜总会附近，大概方圆五百米样子。妮娜.凯尔一定就在那里！” 其中一人点了点头，通过无线电耳麦将他的话对什么人重复了一遍。慕容影痕见自己的命令吩咐了下去，稍稍松了口气。他靠在通道的墙壁上，捂着自己的右手掌心，一滴汗珠顺着他高挺的冰凉渐渐滑落。 “头儿，你怎么了？”一名年轻的女子似乎察觉出了慕容影痕的异状，走到他身边，有些关切的问道。 慕容影痕微微摇了摇头，他似乎想说自己没有事，但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喉咙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快来看看！”年轻的女子招呼同伴们，“头儿似乎受伤了！” “没事！先去抓着妮娜.凯尔！”慕容影痕将自己的右手藏在身后，他的右手掌心，破了一个指头大小的血洞，从那血洞中正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出。 即便他用无极劲气护身，妮娜这一指还是以一种坚决的姿态刺穿了他的掌心。 “大力金刚指…”慕容影痕缓缓闭上眼，对于妮娜的这一指仍然心有余悸，若不是妮娜的右肩受了枪伤，右手手指指力受到影响，那么恐怕自己的掌心就不是被穿个血洞这么简单了。 妮娜的身子从高空中坠落，她在半空中尽量调整着自己的身体，双腿蜷缩起来，双臂也抱紧自己的肩膀，她以极大的可能让自己的身子缩为一个球体，让自己身体的右侧作为着力点。至于腰部与背部以及最重要的头部，她都保护的极好。 这样一来，即便她落在地面，最多也只是肩胛骨与右侧的肋骨断裂而已。如果情况比她料想的还要糟糕的话，那么犹豫落地的震荡力，自己的内脏恐怕会遭到波及，但是此时她已经无法顾及那么多了。 身子呈现一种流线型向地面坠落，妮娜紧紧闭上双眼，准备迎接那种即将而来的，透彻骨髓的剧痛感。 “啊！”不过一瞬的时间，妮娜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紧紧地抱住，而伴随着耳畔传来的熟悉的男子的惨叫声，妮娜不禁睁开眼去，周天明那满布汗水的苍白脸庞正在夜色辉映的灯光下清楚的映入自己的眼眸。 周天明的双手接住了从十二楼往地面坠落的妮娜。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周天明对于自己竟然产生要帮助这个女人的想法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妮娜本身的体重并不轻，不要误会，这不是说她的身材不够好，事实上，她的身材十分的完美，完美的去做模特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体重有时候并不一定与身材有着直接的关系。 她的体重加上她从十二楼坠落时身体所额外的承受力量，这些重量现在全部附加于周天明的双手与身体上。换句话说，周天明等于变相的替妮娜再从十二楼跳了一次。 他的双手，从肩膀开始的骨头几乎从与妮娜接触的一刹那就折断开来。而他的腰部，双脚以及双腿的骨头也随之折断。他的身子不自禁的瘫软在地面。 妮娜被他抱着，随着他的身子跌倒在地上。她强行驱散脑海中由于从高空坠落而产生的轻微晕眩感，从地面上爬起来，一边轻轻地拍打周天明的脸庞一边叫着他的名字。 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种身体多处骨头同时折断的痛楚几乎让周天明在瞬间昏死了过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责任始于梦中 说来真是讽刺，周天明从十二楼跳下来的时候，正掉在一辆警车的车顶。也得益于此，他的身上骨头固然是断了许多根，但还不至于让他昏死过去或者是动弹不得。 车窗玻璃碎了一地，但是警车中并没有警察，周天明就势滚下车顶。以极快的速度往街边一处阴暗的巷口跑去。他的身形极快，加上夜色渐深，车灯几乎还没有照他的身影，他就已经没入了黑暗之中。 而后他在阴暗处向夜总会楼顶张望，得益于吸血鬼的体质，他的视力要比常人好得多。而他也足够适应这种程度的黑夜，所以他能清楚地感到妮娜究竟有没有从楼上跳下来。 就在他等待的有些不耐，想要抢先离开的时候，妮娜的身影宛若夜空中的一只夜莺，划过天际，衬着惨淡的月色，清晰地投射进他的眼眸。 在那么一瞬间，周天明仿若又看见了那个梦中的，穿着宝蓝色连衣裙的神秘少女。而正是因为他恍惚看见这个少女的缘故，他的内心中，竟然产生出一种不可遏制的情感。这是一种近乎于想要保护这个少女的情感。但是这种保护又要区别于恋人之间的保护，并非是男女之间的，只是一种类似于哥哥保护妹妹那样的情感。 究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感，原因实在是无从提起。然而现在这种情感就像爆发的火山喷薄而出的赤炎一般在周天明心中肆虐。周天明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在夜色下身影闪烁，以一种肉眼难见的速度赶往妮娜有可能落地的方向。 他确实赶上了，不偏不倚，时间刚刚好。妮娜的身子就要坠落在地的时候，周天明接住了她。 然而也因为如此，他的身子承受了眼中的挫伤。意识正在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从周天明的脑海中抽离，他的脑袋中空荡荡的一片空白，就在意识正要彻底剥离他这具躯壳的时候，他分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少女正睁着一双在夜色下琉璃婉转的淡蓝色眼瞳定定的注视着自己。 她的嘴唇微张，似乎在对自己说着什么。静谧的美丽脸庞上现出一抹类似于焦急的神色，但是周天明也不能再看的多么真切。他的意识已经完全从身体中剥离了出去，他昏死了过去。 kfc的餐桌前，洛雪穿着淡蓝色的花纹衬衫，下身则是象征性的牛仔短裤，她皓白的手腕上带着明黄色的腕带，腕带上刻有nba的标志。除此之外，她的身上再无别的装饰物。“indreamsbeginresponsibility。”她坐在周天明的对面，手托着下巴，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周天明，从涂着淡粉色唇彩的嘴唇中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夏天似乎已经过去，然而初秋的空气中还是带着几分炎热的味道，所以kfc里面的冷气并没有断。 “什么？”周天明似乎有些没有太清楚，他用手指捏了根薯条，看似随意的放进嘴巴里，大肆的咀嚼起来，“你又在说什么？你知道我的英语不太好。” “责任始于梦中。”洛雪耐着性子说道：“爱尔兰诗人威廉-巴勒特-叶芝在出版的诗集《责任》扉页上引用了两条题记。第一句是个古语，翻译成中文的话，意思就是‘责任始于梦中’。” “你可真是有学问。”周天明咬着吸管，喝了口冰镇可乐，“要我记住这么深奥的语句并且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简直比杀了我还痛苦。” “事实上，我最开始知道这句话，并不是通过《责任》这本诗集。而是在村上春树的小说《海边的卡夫卡》上看到的。” “归根结底，无论你说的《扉页》也好还是什么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我都不知道。”周天明微微耸肩，“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是很爱看书的。特别是具备某种非现实意义，或者说是超越了现实意义，独具某种深刻蕴意的书。” “为什么呢？”洛雪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有时候，看一些书，总是有用的。” “因为那种书，大多都需要读者自行去领悟，去思考，而这就是问题所在。你看，所谓的领悟，思考，是一种很玄妙的事情…而像我悟性这么低的人，恐怕用尽所有心思也难以明白作者通过文字想要表达的东西。你明白？” “你并不是悟性低，你只是没有用心去看。”洛雪说道：“就像你学习的时候一样，一目十行，那样，当然不能理解作者或者教科书上想要你理解的东西了。而且，那样也不能称之为读书。” “又开始教训我了。” “不是教训你。”洛雪的右手依旧托着下巴，左手将面前的可乐杯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只是希望你多少对一些事情上点心。尤其是你现在回避不了的事情。” “回避不了的事情？” “比如你现在的学业啊。”洛雪说道：“逃课出来，算不算是一种回避？” 周天明沉默着，他吸着杯中已经见底的可乐，发出一种空洞的声响。 “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作为我来说，还是希望你能顺顺利利的度过高三的。” “我当然也希望自己顺顺利利的度过高三，但是你也知道，有时候，事情往往就是会超出你的掌控。” “什么样的事情呢？” 周天明微微耸肩，“各种各样的繁琐事情。让你喘不过气来，你很想跟上大家的步伐。我是说，学习。你想跟着大部队往前走，无所畏惧且毫无保留，可你只是不能。你只是不能专注，不能集中你的精神，就像一个在沙漠中濒临死亡的人无法奔跑一样，你也奔跑不起来。你的双腿被灌了铅液，你就像那个在沙漠中快要死去的人，被所有的人远远地甩在后面。” “但是你毕竟还活着呀。”洛雪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周天明的眼睛极有规律的眨了眨，“而且，是什么样繁琐的事情呢？让你疲于应付以至于连学习都无法专注了 ？” “很多…”周天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似乎真的很疲惫。 “我猜猜，与恋人分手？” “呃，我并没有女朋友。” “那…与朋友或者老师之间闹别扭。” “并没有。” “莫非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都没有。”周天明摇了摇头，“如果你要问我具体究竟是什么事情使得我这样，我恐怕无从回答。” “可你明明说繁琐的事情很多。”洛雪吸着杯中的可乐，依旧托着下巴，“或者说，你只是单纯的在找借口逃避？” “逃避？” “逃避高考，逃避现实。”洛雪缓缓地说道：“毕竟，在你这个年纪是很常见的事情嘛。” “拜托，我们俩不是一样大吗？” “说的是，但是我们的心理年龄可不大一样。” “所以，你就是那种外表看似十八，其实内心年龄已经八十的人？” 洛雪换了个手托住下巴，另一只手从餐盘上拿起一块鸡翅，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说实在的，逃避并不是什么好的办法。也许你真的很不喜欢高考，但是这是每个人都要应付的事情，没有人可以例外的。” “我并没有逃避…”周天明似乎对于洛雪对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看法有些不满，“也许我只是还没能适应而已。你知道，无论是高三那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来的气氛或者是自己即将高考步入大学，这些东西，我也许只是都没有准备好。然而它们就像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样，来到你的面前，并且对你说：‘嘿！你往下必须怎么怎么样！否则的话就会怎么怎么样！’你能明白这样的感觉吗？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游戏机里的角色，被人随意的摆布，并且丝毫反抗不得。” “我明白，现实推着人往与其初衷背道而驰的方向走嘛！”洛雪将吃的只剩骨头的鸡翅用纸巾包好，放在餐盘的一角，“毕竟，这个世界上，让你准备好再来的事情实在是少之又少。你看，就好比十七岁到十八岁，似乎整个人瞬间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你周围的人与事似乎也开始随着你变化起来。我是说，十七岁的时候，你还是个无忧无虑可以整天与朋友打篮球去网吧的调皮少年。但是一到十八岁，你就得成为一个为自己的未来有清晰的计划与打算的成熟青年，而你周围的朋友也开始计划着考什么样的大学，出来后干什么样的工作，娶什么样的老婆等等…这样的事情，无论怎么听起来，都是很荒唐的嘛。” 周天明微微耸肩，“这大概就叫做成长的蜕变？” “我不清楚。”洛雪摇了摇头，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毕竟，我也才十八岁而已！究竟何为成长，何为蜕变，在我这里，一概不知！” “但是我知道。”洛雪的语气忽而变了变，她清亮的眸子仿若具备某种吸引力似的凝视着周天明，“成长，是一个很沉重的词语。” “它意味着失去一些纯真的，美好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是你在失去之后无论如何想要找回也没有可能得到的东西。你知道吗？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如果成长是这样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那么人成长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周天明说道：“我是说，如果可以永远十七岁，永远与朋友在放学后打打篮球，去网吧上上网，也许还能再去追求学校里自己喜欢的女生，这样岂不是很好？” “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这样的。有的人渴望成长，渴望独立，渴望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所以他们需要成长。而你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如果有人做了某样事情而你没有去做的话，那么很可能你就会被这个世界淘汰。”洛雪说到这儿，脸庞上漾起一丝迷人的笑意，“就像小孩子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襁褓里一样，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在父母的呵护下走完这一生。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父母，独自面对这个世界，面对这个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广阔的多的世界。” “而这个过程中，你会找到一个你爱的并且爱你的人。你为了她会拼命的去奋斗，然后会与她成家立业，也许还会有一个或者是两个孩子。我想，这或许就是成长的意义所在，生命的奋斗与延续。” “可是真有哲理。”周天明不无叹服的说道：“我敢说，即便是那些在学校办公室坐着的老师也无法这么详细的给我解释成长的意义。” “老师只是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来给你们表达而已。实际上，我也觉得成长这种东西过于抽象，一定要付诸于某种文字的话就显得过于牵强与矫揉造作了。因为，成长这种东西，通常都是发生在不经意间的。” “不得不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洛雪浅浅一笑，“如若君受之为用，则幸甚。” 周天明沉默着，回以微笑。 “嗳，天明。”洛雪坐直身子，活动了下自己因为长期拄着桌面而有些麻痹的手臂，“你有梦想吗？” “梦想？” “嗯，梦想。就是类似于你希望自己以后会怎么样，找到什么样的伴侣，过什么样的生活，从事什么样的工作的那种东西。” 周天明沉吟一声，他垂下眼眸，似乎是陷入仔细的思考中。而在这期间，洛雪就好像静候他的答案似的闭着嘴巴，她以一种极有耐心的姿态等待着。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什么所谓的梦想。我是说，我的人生，以后会怎么样，我并没有认真的思考过。我不像我的哥哥，对于自己往后的每一步都有着精确的计划，他就好像一列循规蹈矩的列车，顺着自己建的轨道按部就班的走着。而我…”周天明苦笑一声，“就像之前说的，我是一个在沙漠中的流浪者。指南针早已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而周围也无人可问方向。究竟要去哪里，我无从 而知。” “你只是迷路了。”洛雪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你需要的是人的帮助。” “但是谁能帮助我呢？”周天明说道：“没有人可以把你的人生道路指给你看，唯一能看到的人，只有你自己，对吧？” “但是你看上去并没有在努力寻找自己的路。你只是在沙漠中游荡，走到哪里算哪里，是这样？”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这样可不行。”洛雪说道：“随波逐流的方式有很多种。而像你这种，是最危险的。因为你随波逐流太过随性了点儿，我是说，大部分人的随波逐流也是循着大部队走的，大部队到哪里，他们就去哪里。普通人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而你，现在显然已经脱离了部队，你既没有选择追上他们，也没有选择自己独自前行。你只是任事态自然发展，就像之前怎么说的？你在等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时候。” “然后你会跟我说：看！你手上明明有船桨，为什么不做出一点努力呢？”周天明将自己的目光从洛雪那张清秀美丽的脸庞上移开，“并非是我在有意寻找借口。但是，我真的感觉不到我的手上有类似于船桨这样可以操控我的人生轨迹的东西存在。” “在你决定操控自己的人生轨迹之前，你得找一个梦想。”洛雪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责任始于梦中，还记得吗？” “记得。你五分钟前说的话。”周天明微微耸肩，“可是我根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重复提这句话又是想要说明什么呢？” “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种的理解，但是在我看来，应该是说，责任这种东西，有时候是与生俱来的，是没有任何缘由的并且无法抗拒的。就像人从生下来就会做梦一样。你看，梦，是一种你无法抗拒且没有任何确切缘由的东西。梦是深层意识的体现，有的人一出生，他的意识就被刻上了烙印，刻上了某种名为责任的烙印。有的人注定是要为他的出生所带来的后果背负某种责任，这是无可回避的东西。” “完全一头雾水。” “你应该去看看《海边的卡夫卡》，那么也许你对我说的就该有个大致的明白了。里面的卡夫卡，所背负的父亲的诅咒，也可看成是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背负的责任。那样的诅咒，或者说是责任埋藏在你的意识深处，埋藏在你的梦中。而你知道，迟早有一天，这样的责任，这样的诅咒会幻成无数的沙尘暴，将你的身子掩埋其中，你几乎看不见光的方向，你几乎听不见风的声音。你只是被一堆由黄土变成的沙尘暴掩埋了。你置身其中，无法呼吸，并且找不到出路。” “那可真是糟糕透顶。”周天明闭上眼睛，仿若按照洛雪所说的，开始想象沙尘暴，很凶很凶的沙尘暴。 “但是你知道，你只有穿过那个沙尘暴，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 “即便我看不清光的方向，听不见风的声音，找不到出路，也要穿过去？” “是的。并且是义无反顾，毫无保留的穿过去。”洛雪忽而轻轻握住周天明搁在餐桌上的手，像呵护刚孵化出的雏鸟那样将他的手包拢在自己温腻的掌心中，“唯有你直面你潜意识中所必须承受的责任，你才能重获新生。” “说的像是某种神话寓言似的。”周天明缓缓地睁开眼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洛雪，“如果责任是始于梦中的话，那么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了？” “是那样的。” “如果我的责任是在于要找到自己的人生轨迹的话，那么你呢，你的责任又是什么？” “虽然每个人要面对的责任从具体上来说或多或少都有些差异。但在‘找到人生轨迹’这一条上来说，几乎是每个人都有的责任。”洛雪停顿了一下，说道：“就像我们的老师曾经对我们说的那样，‘怎样安排人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人是没有权利插手的。’我想，这就是我们每个人从生下来开始就要承担的责任，你可明白？” “即便这种责任根本毫无缘由，且没有任何预兆性可言，但是也必须承担？” “是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所以说，我的哥哥还真是要比我厉害得多。我是说，你看，他不但很好的来承担自己的这份责任，甚至将它承担的要比别人来的漂亮得多！他何止是穿过了沙尘暴，他是亲手将他周围的沙尘暴给弄没有了！一干二净！” 洛雪浅浅一笑，“你也可以的。我看得出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比他还要优秀。” 周天明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这是从何看出来的？莫不是从我现在翘课在kfc吃大餐上看出来的？” “虽然不至于如此，但是我就是看得出来。你知道，女人的直觉。” 周天明耸了耸肩，对于洛雪说的所谓的‘女人的直觉’显然并没有多少自信，他转过话题，说道：“那么你呢？你找到了你人生的轨迹了么？或者说，你也有什么要不得不承担的责任吗？有什么即使是在梦中，在你的潜意识中也要必须承担的责任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洛雪的回答有些含糊不清，她原本浅淡的笑意也变得有些勉强起来，似乎有什么她想说出口，但是最终也无法说出口的东西在她的喉咙中纠结着。 “也许有，也许没有？” “天明，我想…”洛雪松开了握住的周天明的手，右手抬起，稍稍捋了捋自己耳畔的有些缭乱的秀发，她歪着脑袋，看着周天明，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一种近乎于寓言似的口吻说道：“我想，每个人都有各自要背负的十字架。” “每个人都有各自要背负的十字架…”周天明喃喃自语，黑暗中传来水滴的声音，有什么类似于老鼠‘吱吱’的叫声夹杂着在这种水滴声中，显得浑浊且刺耳。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每个人都有要背负的十字架 有腥臭的气味传入鼻中，这股腥臭令他的腹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水。他皱着眉头，极力睁开眼来，然而眼前，除却一片黑暗之外，什么也没有。就一如他昏睡过去，闭着眼睛的时候，黑暗总是如因随行。无论他是睁着眼，或者是闭着眼。 有时候，事物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区别。就像睁着眼与闭着眼一样，如果一样看到的只能是黑暗，那么眼睛是睁着也好，或者是闭着也罢，又有什么不同呢？ 周天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但是想来应该是在一个污秽不堪，且是潮湿的，阴暗的地方。他感到自己的背贴着冰凉的，潮湿的地面。有阴冷冷的气息顺着他后背的肌肤侵入他的体内，侵入他的血管，侵入他的骨髓。 周天明抿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发出声来。双手尚可活动，双脚与双腿似乎也可以动弹。但是能活动的幅度并不能很大，身体一些部位的骨头还传来阵阵剧痛。可究竟是哪些部位的骨头出了问题，他一时也分辨不出来。毕竟，现在他的身子就好像一台完全损坏了的机器，似乎哪个部位都有问题，而要经过逐一的检查是一件是很繁琐的事情。 “责任始于梦中…”周天明在心中复述着这句话，好像洛雪又坐在自己的对面，单手托着腮，咬着吸管，对自己意味深长的说着这句含有别样哲学意味的话语。 他深吸口气，继而缓缓地舒出这口气。空气中的腥臭让他难以忍受，但是无论怎样，他至少现在还活着。尽管是在一个污秽不堪的地方，像黑暗中的老鼠蜷缩在这儿，但是他毕竟还活着。 “你醒了？” 耳畔响起轻柔地，带着稍许平淡意味的女子声音。周天明勉力扭动了下自己的脖子，顺着声音产生的方向看去，透过薄暮笼罩似的黑暗，隐约看见一个女子身体的轮廓。 “妮娜？”尽管周天明不能很清楚地看见女子的脸庞，但是从对方的身形以及声音来分析，想来该是妮娜才对。 “现在感觉可好些？”妮娜在黑暗中挪了挪身子，她有意识的往周天明所在的位置靠了靠，轻柔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微微回荡着，“双手与双腿可以动弹？腰部能活动吗？能坐起来？” “我可不太确定。”周天明试着从冰冷的地面上坐起来，腰部立时传来一种仿若被人从中切分为两半的剧痛，他咬着牙，忍受着这种剧痛，深吸口气，一下从地面坐了起来。 而后他重重的喘着粗气，冷汗密布他的额头与后背。 “还算不错。”妮娜在黑暗中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又要变回残疾人了呢。你知道，你的腰椎还没愈合多久，就又断裂了一次，即便是你体质特异，也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头脑发热的接住了从十二楼，接近五十米的高空落下的你，才会导致这样的。也是因为我这么好心的接住了你，才避免了你摔个颈断骨折。所以你不觉得你现在与我说话的口气应该多少多些感激的意味吗？” “我是很感激你的，你实在是太，你知道，太nice了。不过，我觉得你现在说话的声音应该尽量降低一点，因为，我们正被人追杀呢。” “我们在哪里？”周天明按照妮娜的话，有意识的降低了自己的语调。 “城市地下的下水道里面。” “好吧。”周天明靠着潮湿的墙壁，说道：“我终于知道这些老鼠以及一股子的腥臭味是从哪里来的了。” 妮娜沉默不语。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看不见你？”周天明晃了晃脑袋，看向妮娜所在的方向，依旧只能看见她隐约的身体轮廓，“莫不是我受了太强的冲击，视力还没有恢复？” “别瞎担心了。”妮娜淡淡的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看见而已。” “不想让我看见？你莫非还有隐身的能力？” “那自然是没有的。但是我会很好的利用黑暗。”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让你要利用黑暗不在我面前露出庐山真面目来呢？” “为什么你每次受伤醒来总有这么多的问题？”妮娜的语气中透出淡淡的不耐，“你就不能安静的坐在那里，然后等到危机彻底撤除的时候动身离开吗？” “我怎么知道所谓的‘危机撤除’是什么时候？还有，为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见过哪个挨了子弹的人还能中气十足说话的吗？” “说到子弹…”周天明四下打量了下自己的身子，“我身上的子弹…” “我取出来了，不用谢我。” 周天明颇感吃惊，“这次取子弹你竟然没有脱去我的衣服。” “你可真是…幽默。” 妮娜似乎极为艰难的从口中说出这句话后，便再没有了任何声音。 “嘿，你还好吗？”周天明沉默了良久，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对，对着妮娜所在的方向喊了句。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周天明皱了皱眉头，他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缓慢的挪动着身子，朝妮娜身体轮廓所在的方向靠过去，“妮娜，你在那里吗？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在空旷旷的下水道中回荡着，有清晰入耳的水滴声在为他伴奏似的轻轻响起。但是除却这些声音，他并没有听到妮娜的声音。 周天明朝妮娜靠了过去，在距离她的身子轮廓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了妮娜。她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秀发不知是被汗水还是别的什么**打湿了。额头上有密密麻麻的汗珠，仿若夜空中的繁星般点缀在其上。 她的身子微微倾斜，双腿微微蜷曲。她的斜靠在右肩上，如星的眼眸轻合着，沾满血迹的饱满的胸口时而有的些许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周天明挪到她的身旁，双手搭在妮娜的肩膀，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身子，“妮娜，快醒醒！” “嗯…”妮娜似乎在沉睡中听见周天明的呼唤，极为疲倦的睁开淡蓝色的眼瞳，用细若游丝的声音说道：“你可真够烦人，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要休息一下。”周天明凝望着她的眼瞳，“怎么回事儿？你是受了伤还是什么？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虚弱？” “呵…”妮娜忽而笑了起来，苍白的笑颜带着几分苍凉的意味，“真是有趣儿。难道屏蔽了人性的你，还懂得关心人？” “…”周天明颇为无奈的笑着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明明从十二楼上掉下来的是我，接住从十二楼上掉下来的你也是我，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我还惆怅的样子？” “有颗子弹，打中了我的心脏，小宝贝儿。”妮娜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在我们还在那该死的十二楼的时候，那颗子弹就嵌入我的心脏了。现在，它已经作祟足够长的时间了，它要置我于死地的目的也快达到了。” 周天明低下眼去。看着她左胸前一片斑驳的血迹，恍然大悟，“那个时候你就…”他不由想起妮娜还在夜总会第十二楼的时候，那时有三颗子弹分别打在了她的左胸、小腹与右肩上，“那个时候你的心脏就被子弹打穿了？”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妮娜，毕竟，一直到他们跳楼之前，妮娜表现的都是一副神勇无匹的模样。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个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受了极其致命的伤。 “不是打穿，只是深入了一公分样子。如果是打穿的话，也许我当场就没命了。哪里还有气力带着你玩蹦蹦跳跳的游戏？” “你…为什么不把她取出来？”周天明意味莫名的看着妮娜，“反而是先为我取子弹？” “噢，别误会…我可不是在发扬什么高尚的人格，我只是，无法取出来。” “无法取出来？” “那在我的心脏。我要怎么把它取出来？用自己的手插入自己的胸口，然后在触摸到自己的心脏的情况下将那颗子弹取出来？” “这个听起来可不太好…”周天明说道：“没有人愿意做这样的事情。我是说，亲手血淋淋的触摸自己的活生生的心脏，并且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这可真是…” “问题不在子弹，在于上面沾的紫外线辐射。紫外线从子弹上侵入我的心脏，对于常人来说的，最平常不过的紫外线，对于我来说却是剧毒，你明白吗？”妮娜咽了口唾沫，似乎这样连贯的说话已经让她感到十分吃力，“剧毒侵入我的心脉，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你应该庆幸，我就要命不长久了。” “你命不长久，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周天明摇了摇头，“在我们这么消极之前，最好还是想想什么办法，例如，总得先想 什么办法将嵌在你心脏中的子弹取出来。” “算了吧…身为与我同样体质的你，你很明白银元素与紫外线这样的东西对于我们有多大的杀伤力。还记得上一次你在夜总会大厅挨了这类子弹的情景吗？” “嗯，痛不欲生。” “但是你的命比我好一点儿，没有子弹嵌入你的心脏。所以你还能活着，而我…”妮娜停顿了一下，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看起来就没有你这么好命了。” “总会有办法的。” “嗯…你不用摆出这么一副很难过的表情。我知道对于没有人性的我们来说是感受不到所谓的悲伤的情绪的。”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尽量少说话。”周天明看着她，“或许你现在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来补充一下自己的体能？你知道，如果有了体能的话…” “你是在说你会为了我去捕食人类？” “我并不是完全为了你，你知道，我也很饿了。如果吸食一些人血会对你有帮助的话…” 妮娜像第一次认识周天明一般看着他，神采黯淡的淡蓝色眼瞳中闪过一丝异色，“我快死了，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才是。至少不用表现的对于这件事情那么在意。” 周天明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说什么。并非是因为妮娜要死的事实让他真切的感到多么悲伤，只是他从潜意识里不希望妮娜死。这种潜意识与所谓的‘人性’或许并无多大关系，但是现在，正是因为这种潜意识令他不愿接受妮娜要死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呢？”妮娜不无好奇的看着周天明，用极其虚弱的语气说道：“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说给我听听，为什么你对于我这个强迫你屏蔽人性，并且杀了你的好朋友——福克斯的女人这么在意？” “我…”周天明想要解释什么，但是突然间一阵语塞感从心中袭来。他不确定自己的这个解释能不能让妮娜解释，或者只会让妮娜认为他是个疯子。但是无论如何，他即将要解释的事情，是确确实实发生的。 妮娜静默着，她用足够的耐心等待着周天明给自己一个解释。 “我在梦中见过你。”周天明沉默良久，缓缓地开口。 “我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妮娜微笑着，语气尽管虚弱，却一如既往的充满了调侃。 “不是现在的你。是…”周天明微微皱眉，似乎在竭尽自己的所能从脑海中寻找恰当的语句来准确的表达自己想要说的话，“是曾经的你。或者说，是小时候的，不存在现在这个世界的你。”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在梦中认识了处于十六岁或者是十七岁的你。”周天明凝视着妮娜略带诧异的眼瞳，“一个穿着宝蓝色连衣裙，与我们俩一样拥有淡蓝色眼瞳的神秘少女。我从没见过她，直到我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发现，也许那个少女，就是你也说不定。但是并非现实中的你，只是曾经的你，那个活在过去，活在某一段岁月中的你。” “你是说，你在我与第一次见面之前就梦见了那个少女，也就是活在过去的我？” “不错。”周天明点了点头，“这听起来或许有些话荒唐，并且我自己本人来说也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个少女就是你。具体的缘由我说不上来，只是她的眼睛，与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着惊人的相同点。当然，我说的不单单是眼瞳的颜色，你能明白我说的？” “十六岁或者十七岁的我…”妮娜呢喃自语，她忽而笑了起来，笑颜就像在黑暗中绽放的一朵艳红玫瑰，散发出绚烂的色彩，“那个时候约莫是1612年，你根本就还没有出生。你要怎么样梦见一个你素未相识，并且距今已经过去五百多年的我？” “那样一个尚且活在五百年前的我，要怎么样荒诞不经的出现在你的梦中，并且让你下意识的就觉得那个少女就是我呢？” 周天明缄默不语，对于妮娜的这些问题，他没有一个可以回答的上来。事实上，他现在的脑袋也乱透了。在妮娜从高空坠落，自己分明清晰地看见了那个少女的身影，并且少女的身影确确实实是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姿态与妮娜的身形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他不可能看错，这也绝非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或者别的什么，这是的的确确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活灵 “无法解释，或者无从解释。”周天明微微耸肩，“也许，我是说，那个少女，是作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存在的。就像，活灵。” “活灵？《源氏物语》中提到的那种东西？”妮娜不无惊讶的看着周天明，“看不出来，你还知道这种东西。原来你也是挺有文化的嘛。” “《源氏物语》什么的，我自然是没有读过的。但是…就像《海边的卡夫卡》中所出现的那样的情节，也是不无可能发生的吧？” “啊，你作为自身的一部分成为活灵，潜入别人的梦境中，并且与别人发生性关系，是这样的事情？” “性关系什么的…”周天明有些烦闷的摇了摇头，“想必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但是那个少女…她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并且以某种特殊性吸引着我。并非是男女方面的吸引，倒是更像…灵魂的共鸣，也就是说，我与她，在灵魂上有着极其惊人的相似点。而作为那一点来说，无可救药的吸引着我。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现在不希望你死去的原因。你可明白？” “这太可笑了…”妮娜摇了摇头，“你将一个梦中出现的少女当做是我，并且被她吸引着。而后因此将她对你的吸引转移到我的身上，你莫不是有幻想症？” “无论你怎么认为，总之那少女，的的确确就是你，这一点我无比清楚。” “你虽然清楚，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的。”周天明说，“也许有一天会发现那个少女的存在也说不定。我是说，也许你会发现，她正作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存在于你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你只是把她屏蔽了起来或者说是你在刻意回避她，谁能说得清楚呢？” “说的像是我屏蔽掉的人性一样。” “如果。我是说如果。”周天明凝视着妮娜，眼睛一眨也不眨，“那个少女就是你屏蔽掉的人性呢？” “噢，那可是无从定论的谬谈。” “也许。”周天明耸了耸肩，“不过无论是不是谬谈，你也总得先活下去才能将它证实，对吧？” “得了，你没有办法救我的。”妮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瞳中又出现了之前的倦色，“老实说，我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但是对于自己即将要死这件事情，并没感到有多么的恐怖。我是说，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死去的情景，但是每一次都会从内心深处对于死亡感到惧怕。可这一次，当我幻想的东西确确实实发生的时候，我倒是变得极为平静了。” “你看，我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也许是时候该与这个世界道别了。” “我看可不是这么回事。即便要道别，也不是在这个阴暗潮湿的下水道里。” 妮娜微微一笑，“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呢？” “或许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可不能就让你这么死去。” “得了吧，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少女。况且你我都知道，你内心喜欢的也不是那个少女，是一个叫洛雪的女孩儿，对吧？” “难道又是我睡觉时候说梦话了？”周天明疑惑的望了眼妮娜，“可是你知道，没有人性的我们，该从何谈起所谓的‘喜欢’呢？” “说的也是。” 周天明低眼看向妮娜的胸口，说道：“这或许会有点痛，并且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是我想现在这件事情急不可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你需要忍耐一下…” “你要做什么？” “希望你不会觉得我是在非礼你。”周天明说着，将右手搭上妮娜的左胸口位置，而后缓慢的移动起来，似乎在透过她的胸口寻找着什么。 妮娜睁着淡蓝色眼瞳看着他，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在干什么。如果是平时，妮娜会觉得这个男人是在做一些龌龊的事情，但是从对方的神情来看，显然对方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忽而的，周天明的右手停了下来，就停在她的心口位置。透过黑色束腰的皮质紧身衣，周天明能清楚地感受到衣裳下妮娜那与其说是跳动，不如说是轻微颤抖着的心脏。 “就是这里…你需要忍耐一下，嗯…”周天明呢喃着，右手猛地以一种坚决的，难以想象的力道插入妮娜的胸口。 妮娜倒吸一口冷气，那种胸口仿若被人活生生撕开的痛楚险些令她晕厥过去。 “坚持住，坚持住…”周天明仍然在妮娜自语，他不确定自己的声音妮娜是否能听得到，他只是例行公事的，就像医生在为垂死的病人做手术时在病人耳边会不停地说话一样，他得确保有什么外物来吸引妮娜，好让她的意识不至于在剧痛中沉沦下去。 周天明的手在妮娜的胸口内缓慢的前行，尽量避开她身体里的血管，“就快结束了，忍住。”终于，他的右手触碰到了一个跳动着的，尚且温热的事物，他很清楚那是什么，他小心翼翼的用两根手指探进妮娜的心脉，这种心脏活生生被人撕开的痛楚让妮娜终于坚持不住，她开始大声的喊叫起来。 周天明抿着嘴唇，额头冷汗不停地冒出。他在寻找那颗嵌入妮娜心肺的子弹。按道理来说，从心脏中取出子弹，当然，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心脏中了一枪，那么或许已经没有取出子弹的必要了。总之，如果是从医学角度来说，从心脏中取出一颗子弹，是一项极其复杂且极耗精力与时间的事情。然而周天明既不懂医学，也不具备医院里相对应的设施，所以，他只能用这种近乎粗鲁和原始的方式帮助妮娜取出嵌在心脏中的子弹。 这也得益于妮娜那近似吸血鬼的体质，让她可以只要在心脏不被掏出的大部分情况下，无论受了怎样严重的伤也能生存下来。当然，这大部分情况中并不包括被紫外线子弹上的紫外线直接辐射到心脏以及类似于含银元素的物质侵入她的心脏。类似于这些对于吸血鬼有着致命杀伤力的事物，对于妮娜来说同样有着致命的威胁。 周天明在妮娜心脏的右侧准确的找到了那颗残留在她体内的子弹。他用两指间夹住子弹，右手毫不犹豫的几乎在一瞬间抽出了妮娜的胸口。 妮娜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倾，整个身子立时扑在周天明的怀中。她嘴唇两侧的尖牙猛地长出，对着周天明肩膀上咬了下去。 “嘶…”这次换成了周天明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能感到对方的尖牙正透过自己的肌肤嵌入自己的血管中。他没有推开妮娜，只是轻轻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以一种轻柔的动作，好 似安抚孩子一样在妮娜光滑的后背上来回游离。 妮娜精美的脸庞上凸起无数血管，血红色的双瞳在黑暗中仿若绽放出妖媚的血红光芒。随着周天明的体内那火热的鲜血流入咽喉，原本已经即将游离自己身体的意识似乎正在被体内一种莫名的大力强行拉了回来。 心脏处的剧痛正在清晰地退去，麻木的四肢似乎也已经可以动弹。脑袋中混混沌沌的一片陡然变得清明开阔起来。等到妮娜意识到自己正在贪婪的吸取周天明的血液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无论是妮娜还是周天明，都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静默着。周天明搂着妮娜，让她尽情的享受着自己的鲜血。而那种血液呈几何倍数的从自己体内被抽离的感觉是的确令周天明感到恐惧的。但是他毕竟还是没有推开妮娜，做出类似于自保的举动。他的潜意识在告诉他，‘也许妮娜喝了你的血，身子就会好转起来。’ 虽然对于妮娜死或者不似，身子好转或者不好转，这两者之间的区别，直到现在，在周天明的内心中还没有一个清楚的分辨。他只是不知怎么的，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妮娜在自己眼前死去。就像如果允许自己回到一百年前的话，他也不会允许她再在自己面前眼睁睁的死去。然而，毕竟一百年前是回不去了，并且过去的事情是无法控制与把握的，但现在，至少现在，还是可以把握的。 周天明睁眼，近乎呆滞的望着朦朦胧胧的黑暗。这儿没有光，也没有火，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驱散黑暗的东西。他曾以为自己经过一百年的光阴早已经无比适应黑暗，或者不如说他已经喜欢上了黑暗。但是现在，他只感到这儿的黑暗让他浑身不自在。就好像一个渴望阳光的植物被埋没在又深又黑的泥土中，你不知道何时是破土而出迎接阳光沐浴的那天。也许永远也没有那天，也许你注定这一生就被埋没在又黑又深的泥土中也说不定，这样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周天明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植物，也很清楚从现实的意义上来说，待在这样的黑暗里要远比艳阳高照来的舒适的多。但在他无可抗拒的意识深处，他竟然想要逃避这里的黑暗。 究竟为何无从提起，之于自己又为什么会产生出这样的想法也是无从追寻。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好像一台坏了的但是并未坏透了的乐器在自己的脑海中演奏出一种近乎呕哑嘲哳难为听的声音。但是这种声音却极其有力，或者不如说极具震撼力。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意识，震荡着他的灵魂。 他的眼瞳中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一闪而逝，这个东西的出现极快，消失的也很迅速。以至于周天明本人都没察觉它曾出现过。 有时候，事实就是这样让人无奈。即便是一些你明明知道很珍贵，并且想用尽所有力气与温度去呵护的东西，也会从你眼前活生生的流失。而比这个还要令人感到可悲的是，有时候，你甚至没有察觉到它正在流失。当你在某天因为偶然遇见的某个人或者偶然发生的某件事情回想起它的时候，你忽然发现，原来它早已经不复存在。你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所追寻的，所呵护的，所珍惜的，看起来就像一个烂透了的笑话。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同类 妮娜的嘴唇离开周天明的肩膀，她挣开周天明揽住自己的手臂，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在周天明的对面。两人在黑暗中无言相视，漫长的沉默在悄悄地袭来，二十秒，三十秒，六十秒…在这期间，周天明与妮娜或许都在琢磨着各自的心思。 “感觉好点了？”还是周天明当先开口，他的目光有些偏移，在于妮娜左胸前的衣服因为自己之前粗鲁的举动而有些破损，有白皙的什么正在黑暗中散发出诱惑的光芒。 “好点了。我是说，好多了。”妮娜说，“至少，感觉自己不会死了。” “前一刻你还在说你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你知道，就像一贯的苦情剧中演的那样。” “苦情剧？” “就是女主角要死了，男主角悲痛欲绝那样的。” 妮娜的脸上漾起一丝莫名微笑，“我也许算得上是女主角，但是你，顶多也只算是个男配角。” “或许吧。”周天明微微耸肩，“但是至少现在你不会死了，而我们目前看起来也都算平安无事，不是吗？所以说，有时候，取出子弹还是很有必要的，就好像只有将一些残留的东西从脑海中剥离开来，才能更好地moveon，不是吗？” “残留的东西？什么样的东西？”妮娜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天明。 “回忆、对某人的依恋或者对某段往事的追忆、亦或者是…人性。” “虽然无法确切的掌握你说的是什么，但是，我现在能够安然无恙，没有死去的原因恐怕并不在于你用那种粗俗的方式替我取出了心脏处的子弹。” “那是因为什么？总不会是回光返照。”周天明看着她，“你看，你现在说话可比之前要中气十足的多了。” “一定要说什么原因的话…”妮娜的目光别有深意的看向周天明被自己咬伤了的血迹斑驳的肩膀，沉吟一声，缓缓地说道：“肩膀感觉怎么样？” “还好，除了有些麻痒之外，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一个吸血鬼，喝了另一个吸血鬼的血，会怎么样呢？”妮娜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认真的询问周天明。 “就会像我之前喝了你的血，不但全身的伤都愈合了，就连我长久没有自行愈合的碎裂的脊柱也可以恢复那样？” “或许，要比这个效果来的更好。”妮娜说道：“虽然不确定，但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在我的心脏被紫外线子弹直接打中的情况下还活着的唯一原因，恐怕是因为我就在刚才，就在你活生生的从我心脏中取出子弹的一刹那，我难以忍受那种剧痛，进而本能的咬住你的肩膀，喝了你的血的缘故。” “你是说，我的血液对于你来说有治疗作用？” “也许不单单是你，也许是我们这种拥有相同体质的人，彼此的血液可以治愈彼此。” “即便是起死回生这样的事情？” “或许。” “那么看来，你这么多年费了这么多的精力去寻找，去制造同类，也不是完全毫无意义的一件事情了。”周天明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调侃与讥讽，“至少，你有可能为自己制造一个庞大的药库，装着起死回生药的药库。” “我需要同类，可不是因为这个。而且这种事情，我也是今天才产生的猜测。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儿，你我都说不好。” “那么是什么别的原因，让你这样渴求同类呢？”周天明凝视着妮娜的淡蓝色双瞳，用一种复杂的口吻说道：“你应该很清楚，类似于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同类的。在人类的眼中，我们是怪物。而在现在，你我彼此的眼中，我们俩只是在某些方面因为某些莫名的原因而有着少许共同点的生物罢了。这样的认知，可谈不上什么同类。” “是这样吗？”妮娜眯细眼睛，说道：“你语文恐怕学得不算太好吧？哈？所谓的同类，指的是同一种类。你觉得，类似于我们这样的生物，难道不是同一种类的吗？” “事实上，我认为，对于人这种，并且算上我们这种有意识体的生命来说，对于所谓的同类，恐怕还要加上一层含义。” “什么样的含义？” “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相互了解与共处的，在外貌特征上有着相同点的不同个体称之为同类 。”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俩不存在所谓的互相了解，也不可能做到共处？” 周天明耸了耸肩，“也并不能完全那样说。我是说，不单单是我们俩，包括那些人类，没有谁能够真正做到所谓的相互了解。人与人，本来就是永远不可能做到真正理解的生物。然而，基于一定程度上的理解还是可以做到的。就像你不可能真正做到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但是你可以走遍世界大部分的地方那样。” “而在我看来，你需要的同类可不单单只是与你拥有同样体质的生物。更在于是与你拥有同样体质，且能够按照你意愿行事的生物。”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妮娜小姐，你只是在寻找能够听命于你的新生吸血鬼罢了。就像猎人在寻找适合自己的猎犬那样。” “是吗？这么说，你现在是我的猎犬？” “我？”周天明忽而微微一笑，“我可不是。我是说，即便你强迫我屏蔽了人性，也不可能指望我会听命于你，完全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妮娜满含深意的看了眼周天明，“恐怕你不能说的这么斩钉截铁。你看，开始你不肯吸食人血，但是在你屏蔽了人性之后，你完全乐在其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就是为了让我吸食人血？”周天明淡淡的说道：“那么你可是太贴心了。我是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吸食人血对我并没有坏处，相反，只会有好处。” “我只是要摧垮你的信念，你的良知罢了。”妮娜说，“当你杀了第一个人，将第一个人吸干的时候，你内心中所一直坚持的底线也就崩溃了。你与我都很清楚地知道这点，就像一盘棋局，有些子落与不落是完全无关紧要的，但是有些子…一旦落下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摧垮我的信念，摧垮我的良知…”周天明呢喃自语，“这些东西，总之可以统称为人性？” “是那样的，我是要泯灭你的人性，而所谓的屏蔽，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这样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抉择 “当你与我一样，为整个世俗所不容，任何人都对你冷眼相待，包括你爱着的人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我这个同类了。而那个时候，你才会真正的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那个唯一能与你共处并且在一定程度上相互了解的人。”妮娜说到这儿，眼瞳蕴着浅浅的，似乎类似于某种诡计得逞的笑意，“你觉得我是在寻找只会听命于我的猎犬？我要做的可不只是于此，我有个更大的计划，一个更大，更疯狂的计划。” 周天明抿着嘴唇，他静静的凝视着妮娜美丽的眼瞳，有那么一瞬间，他分明从那双淡蓝色眼瞳中看见了一丝名为‘狂热’的情绪。 在这个世界上，但凡人之所求，无外乎名或利。狂热追求此两者的人也比比皆是。但周天明在妮娜眼瞳中看到的狂热，要远远的区别于任何一个人对任何一种事物所产生的那种狂热。具体说来究竟区别在何处，周天明难以说的清楚，但那种狂热的目光，是他毕生，即便是再过两百年也未必会看见的一种狂热。 他难以理解这种狂热到底从何而来，而他现在心中有着隐隐的一种感觉，如果有一天，他弄清楚了妮娜此刻眼中闪过的一丝狂热究竟是为何，从何处而来，那么他或许也就大致了解了妮娜.凯尔这个人。 如现在，他对于她，对于这个似乎集一切秘密于一身的女人，实在是知之甚少。 “所以，你只是享受在看我如何一步步走向深渊的过程中？” “怎么能说是深渊？”妮娜伸出一只手，轻轻搭上周天明满布汗水的脸颊，“我是在让你重获新生。” “想象沙尘暴，很凶很凶的沙尘暴。”妮娜以一种充满神秘的声音对周天明说道：“但是你知道，你只有穿过那个沙尘暴，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 “即便你看不清光的方向，听不见风的声音。”妮娜好似在念着某种魔咒，她的声音愈来愈神秘，愈来愈飘渺。 周天明的身子怔了怔，他凝视着妮娜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分明的惊色，“你…” “怎么样？是不是对于这句话格外的熟悉？是谁曾经说过的呢？是在哪里说得呢？”妮娜的脑袋微微前倾，嘴唇轻轻地贴在周天明的耳畔，“啊，想起来了，似乎是一个叫洛雪的可爱女孩儿。在一个夏天的kfc餐馆里…” “你怎么会…”周天明感到自己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冰冻、凝固。他稍稍向后移了下身子，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妮娜，“你当时在那里？” “在哪里？那个kfc吗？”妮娜故作回忆似的想了想，而后说道：“我想应该不会吧？2012年，让我看看，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在美国的纽约呢。”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于我和她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喜欢别人提起她的事情。特别是以这种故作调侃的语气。” “好了好了，别生气。”妮娜像安慰小孩儿似的说道：“我只是在你熟睡的时候偷偷地潜入了你的梦境而已。” “你潜入了我的梦境？通过什么样的方法？” “噢，那个解释起来可麻烦得很了。你知道，无外乎是类似于精神层面的东西。但是如果你拥有灵能的话，想必就很好理解了。” “灵能…”周天明呢喃一声，“那是什么？” “你看，我就说要解释起来很麻烦。你暂时可以理解为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你拥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帮你潜入人的梦境？” “嗯，是这么回事儿。” “超自然的生物，拥有超自然的力量，这可真是棘手。”周天明看着妮娜，语气中隐藏着淡淡的讥讽，显然，对于妮娜随便的偷窥他的梦境，他很是不开心。 “现在后悔刚才你发扬高尚品德救了我了？” “老实说，有一点儿。”周天明说，“如果你总是以偷窥别人的过去为兴趣的话。” “别这么说，我只是听你在昏睡的时候还叫着那女孩儿的名字，并且你知道，这样的情况不是一两次了，所以我有些好奇而已。话说回来，下一次，也许我可以用灵能来看下你所说的梦中见到的那个少女，你知道，如果她真的是我的话，那么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周天明沉默不语。 妮娜继续以一种饶有兴趣的眼光望着他，“你似乎有些不开心？” “如果我随便窥探你的过往的话，你会开心吗？” “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是因为我突然说出与那个女孩儿一样的话让你想起那个女孩儿的缘故？” 周天明再次保持沉默。 “真是奇怪，难道没有了人性的你，在内心深处对于那个女孩儿还有某种别样的感情？这可真是让我十分好奇了。” “所谓的感情的什么，完全没有。我只是纯粹因为你不礼貌的窥探我的过往而感到不悦。仅此而已。” “啊，是这样。那么我为此道歉。” “嗯，如果你能显得更有些诚意的话。” “别这样斤斤计较嘛。”妮娜说，“毕竟，你是个男人。” “是啊，而且我救了你的命。” “这样说的话，我们俩也算扯平了。”妮娜伸出手指，碰 了碰自己的额头，“还记得一开始我们遇见的时候吗？在heaven夜总会的大厅，嗯，那个时候你看起来可是糟透了。你看，坐着轮椅，还吃了很多枪子儿…倒在血泊中…” “那么，我们两不相欠。”周天明忽而从又湿又冷的地面站了起来，“不如就在这里别过了，你看如何？”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又暗又臭的下水道里？” “我想你能应付过去的。” 周天明转身便走，但没有迈出两步，便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一只纤细柔腻，稍有些冰凉的手抓住了。 周天明立定，回过头，妮娜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凝视着自己，“你可不能就这样离开。” “妮娜小姐，如果你是在请求我留下来陪你的话…” “我是在救你的命。”妮娜淡淡的说道：“你似乎看起来听觉不太灵敏啊？” “你什么意思？”周天明似乎察觉出妮娜话中的深意，侧耳倾听，不远处有一如既往都在回荡着的水滴声，水滴声中夹着‘吱吱’的老鼠叫声。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三种声音。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他觉得妮娜是拿自己在开玩笑。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而关于她所说的在救自己的命，如今看来也有些无稽了。 “再仔细听听。”妮娜刻意压低着自己的嗓音，仿佛告诫似的提醒周天明，“好好听听，将你的听觉放大，将你的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一点上。” 周天明不明白妮娜这样说的用意究竟何在，但是为了保守起见，他还是按照妮娜的话去做了。他将自己全副的心神都集中在倾听下水道中的有可能传来的声音上，在漫长的凝神细听后，他终于隐约听见了什么人的脚步声。 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就好像那个正在下水道中行走的人是用脚尖点地走路一样。如果不是妮娜提醒，不是自己刻意的将自己听觉放到最大，他决计不可能听到这样的脚步声。对方显然是将自己的脚步声刻意的隐藏在水滴声与老鼠的叫声之后。 “看来‘太昊’的人找到我们了。”妮娜看着周天明，微微一笑，“如果你刚才就这么离开，恐怕就会在下水道的某个拐角处被他碰上，然后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被他掏出心脏。” “他？谁？” “慕容影痕，我以为你们之前在夜总会已经见过了。” “你在说那个一脸死人样的家伙儿？” “一脸死人样儿…”妮娜玩味儿似的重复着周天明的话，“形容的倒是蛮贴切的。” “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那原因就有很多了。”妮娜说道：“我们沿途留下的血迹、脚印。都有可能让他们找到我们。” “我以为你能很好的隐藏身形，不留分毫蛛丝马迹呢。” “蛛丝马迹总会留下的。区别在于常人看不见我留下的蛛丝马迹，而他，和他的手下，这些‘太昊’的人，他们可是专业的。” “你早知道他们会追来？”周天明疑惑的望了眼妮娜，“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在这儿等着似的？” “你可真聪明。”妮娜微微一笑，“我是特意等着来着的。” “你莫非，疯了不成？” “我们跑不远的。”妮娜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至少以之前我的那种状态，是绝对跑不远的。即便是现在，你觉得我们托着这样疲惫，伤痕累累的身体，能走多远？走在大街上？相信我，现在只要我们一露头，埋伏在大街上各个角落的狙击手会立刻将我们俩锁定，然后击毙。” “所以你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来？” “这儿莫非有什么不好的嘛？”妮娜朝周天明俏皮似的眨了眨眼睛，“足够黑暗，足够潮湿，正是我们这种类蝙蝠生物最喜欢的场所。” “如果不算上那种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的话。” “下水道嘛，将就一下。” 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我们就这么好整以暇的在这儿等着他找到我们？然后一枪一个将我们杀了？” “我们是要在这里等他。但是谁杀谁，可说不好。”妮娜说，“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嘛。” 周天明没有再说话。两人相对默契的沉默着。远方那巧妙地隐藏在水滴声后面的脚步声仿若从太古传来，一声轻过一声，一声缓过一声。似乎那人正在离自己慢慢地远去，但是周天明知道，这个脚步声越是轻，越发证明那人正在靠近他们所在的方位。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猎人捕猎的时候，总是会刻意的有意识的放慢自己的步伐。这样做无外乎不至于打草惊蛇，如果脚步声显得既急且快，那么难免会弄出一些动静来。而这样的动静如果被猎物听见了，猎物就会逃之夭夭或者是有所防备。 周天明望了眼妮娜，靠着墙壁坐着的妮娜微微动了下身子。她将食指放在唇间，似乎在示意周天明不要开口说话。而后她以一种极其自然，并不慌乱的动作开始缓缓地拉开自己黑色束腰紧身衣的拉链。 周天明屏住呼吸，注视着在黑暗中的妮娜，注视着她慢慢地脱掉自己的外衣。妮娜几乎完美的玉体以一种优雅的姿态呈现在周天明的面前。周天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白皙丰满的胸部，通过丝绸内衣的衬托可以清晰地 窥见其波端浪尾。纤细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在黑暗中仿若随风飘落的树叶那般摇曳出不可思议的图形。 妮娜将脱下的外衣随手抛在下水道一边，她欠起身子，缓步走向周天明。周天明似乎明白她要做什么似的顺着她的脚步也迈开步伐。 两个人并肩而行，期间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周天明时而侧眼去看妮娜苗条诱人的身段，白皙的肌肤上仍然有几处血迹斑驳的地方。右肩、左胸与小腹上仍然有清晰可见的血迹，这三处是妮娜被子弹打中的地方，但现在子弹穿过肉体造成的那种灼烧的创伤已经完全从妮娜白皙滑nen的肌肤上褪去。只有那隐约的血迹还能证明妮娜确实受到过枪伤。 下水道的通道很是漫长，看似永远没有尽头，但是实际上它是有尽头的。只是妮娜与周天明极为刻意的放慢了步伐而已。 妮娜就好像在附和着那个从不知名处走来的人的步伐一样，对方走一步，她便慢一步。总之自己的步伐一定是要比对方慢一拍的。而她走起路来简直仿若鬼魅，周天明就在她的身边，却根本听不到她的脚步声。 忽而的，那好像从太古传来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或者说是暂时的停了下来。妮娜的嘴角勾勒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她轻轻地拉住周天明的手，与他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立定。 周天明不明所以的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那人已经发现了你脱下的衣服，没多久就要追上我们了，为什么要在这儿停留？’ 而妮娜只回应给他一个迷人的微笑，她以手势示意周天明待在原地不要乱动，自己则像是试探脚下海水深浅的朝前迈出了一步。然而脚下并没有海水，他们此刻也并非是在什么海滩边惬意的晒着日光浴，这一点，妮娜与周天明都很清楚。 黑暗中，有水滴声传来，有人的脚步声在一点儿一点儿逼近。妮娜弓着腰，迈着莫名的轻盈步伐迎向那人。周天明想要赶上去，但是他潜意识感到自己应该待在这里。就像妮娜之前叫自己站在这里那样，最好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缓缓地合上眼睛，耳畔清晰地感到妮娜与那个追捕而来的人的脚步声正在以一种宿命的方式相互接近。宿命的重逢，宿命的对决，就好像戏剧中常用的手法一样。当一些事情超乎了人的理解范畴并且无法做出相应解释的时候，就会归结为宿命。 一如现在周天明无法理解妮娜非但不避开追捕而来的人反而转身迎上去，一如他不明白妮娜脱掉外衣又是什么用意。有太多太多的不明白，但是如果这些东西都归结为宿命的话，或许也就很好解释了。只是妮娜从宿命的角度来说要与那个男子一较高下，而脱掉的外衣，也许只是某个必要的步骤而已。 你知道，如果有时候你要去完成一件事情，总是需要先完成事情中的某一个步骤才行。或许，脱掉的外衣用意正是在此。 不远处传来手枪滑块被人滑动的声响，清晰入耳。然而预料中的枪响只响了一声，一声过后，那不知被什么人握在手里的枪就好像哑火了一样，再没有任何声响。 有风声顺着下水道通道传来。拳脚相交的声音伴随着风声紧接而来，周天明知道那其实不是什么真正的风声，但也可以说是风声。只不过这所谓的风，并非来源于自然，而是来源于妮娜与那个叫做慕容影痕的男子交手时所产生的拳风，或者是爪风。 周天明很清楚，现在，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正在这个黑暗的几乎难以看清自己脚下的下水道中交着手。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也从未认知的力量交着手。 他的眼睛缓缓合上，继而睁开，而后再合上，复睁开，这样反复了十数次。他的眼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在纠结，在交织。那东西挣扎、纠结、交织的频率越来越快，周天明眼睛闭上睁开的频率也随之加快。他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加速升温，脑海中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做着无形的碰撞。 一个声音告诉他，‘你该趁着妮娜拖住慕容影痕的时候赶快离开这里。毕竟，对于什么‘太昊’什么‘暮月’，你完全一无所知。你没有必要去招惹一些自己不能招惹的人。毕竟，你能帮助妮娜的都已经做到了。只要现在你离开这里，从此销声匿迹，那个慕容影痕或者什么‘太昊’的人根本不会找到你的。你可以自由自在，有漂亮的女孩儿与可口的鲜血在不远处等着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女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然而另一个声音却说，‘你现在没有选择。你必须回去，帮助妮娜打败甚至杀了那个人。你看，在夜总会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了你，他们都知道你是与妮娜一伙儿的。尽管你并非是与妮娜一伙儿的，但是他们一定会这样认为的！即便你现在离开了，但是一旦这个叫做慕容影痕的家伙处理了妮娜，他就会找上你。你知道，他是一定会找上你的。他有那样的能力，你在他面前，根本无处遁形。如果你现在不解决了他，那么他将会是你一个很大的麻烦。’ 周天明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像在水下憋了太久终于得以将头伸出水面的人那样长长的舒了口气。淡蓝色的眼瞳中挣扎的、纠结的什么东西正在渐渐淡去。脑海中的两种声音也渐渐同化为一种。他望着前方，望着妮娜与慕容影痕正在搏斗的前方，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挫败 妮娜不知道周天明在某个角落里做着所谓的思想斗争。事实上，她现在根本没有空暇的时间去考虑周天明。 她将慕容影痕——这个有着深邃的碧绿色眼眸，有着棱廓分明的英气脸庞的男人，她将他逼到下水道的墙角，双爪连环出击，爪势凌厉，所携的爪风呼呼作响。慕容影痕以一种相对被动的姿态防守者，他尽可能的化解妮娜攻来的每一爪。尽管自己所处的空间已经十分狭小，但他那独特的，缓慢的拳招以及漫布在周身的莫名劲气足以在短时间内确保妮娜的双爪不足以确切的打在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 慕容影痕右拳微抬，隔住妮娜的左爪，而后左手变拳为掌，看似轻飘飘的往妮娜的小腹位置拍去。 妮娜右爪猛地向下一划，黑暗中仿若有五道寒光自慕容影痕的右手臂上闪过。慕容影痕的右掌微一停顿，妮娜的右腿忽而高高弹起，沾着下水道污水的黑色长筒靴靴尖正不偏不倚的踢中慕容影痕的下巴。 妮娜右腿垂落，左腿一横，往慕容影痕的脖子上扫去。慕容影痕于看似避无可避之际，右掌与左拳同时朝妮娜左腿扫来的方向击去。妮娜的左小腿被架在他的右拳与左掌的空隙之间，却是不能再向前进分毫。 从他的右拳与左掌的空隙中传来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妮娜的身子受这股反震力的影响立时向后飞了出去。 是真正的飞了出去。就好像鸟儿越过天际所留下的轨迹一般，她的身形也在黑暗中勾勒出一道迷人的轨迹。 妮娜的身子撞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凸出的石块刺的她脊柱一阵生疼，令她精美的脸庞不自主的扭曲起来。 慕容影痕抬起右手，微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眉头不自禁的皱了起来。 “下颔骨碎了，滋味不好受吧？”妮娜的左手捏了捏自己的右手手骨，在黑暗中发出清脆有力的响声，“你还真是难缠啊。从十二楼追到地下来了，这是不是就叫做上穷碧落下黄泉？” “我有那么吸引你吗？” “你我都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慕容影痕压着嗓子，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有力，“你杀了那么多的探员，莫非就想一走了之？” “噢，那可是你们‘太昊’先掀起事端的。” “先掀起事端的，是你。” 妮娜眯起眼睛，淡蓝色的眼瞳在黑暗中渐渐闪出一抹妖异的红光，“你这么说，我恐怕不能赞同。” “乌塞尔。”慕容影痕缓缓地说道：“如果你不大老远的从纽约跑来找他的麻烦的话，那么你我都会相安无事的多。” “我之所以这么大老远的从纽约过来找他，是因为他背叛了我。”妮娜迈着缓慢的步伐，朝慕容影痕走去，“当然，我想在你的角度来说，对于他背叛我这件事情，你是很乐意看见的。” “2079年，有不知名的病毒在克里姆林肆虐。”慕容影痕立在原地，望着妮娜渐渐逼近的身影，缓缓地说道：“死了近两百万的人。政府投入了大量的财力与人力来调查此起事件，但是一直到最后，病毒莫名其妙的消失无影的时候，也没能查出个蛛丝马迹来。” “嗯哼？你是在与我说有关于这座城市的历史吗？” “但是，总归会有人发现点什么的。即便是一些猜测或者只是一些毫无根据的想象，但是，有时候，正是这些看起来毫无关联性可言的想象与猜测最为接近事情的真相。”慕容影痕停顿了一下，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没有任何人知道你三十年前在这座城市所做的事情吧？” “知道或者不知道，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妮娜继续迈着缓慢的步伐，一点儿一点儿的逼近慕容影痕，“我是说，即便联邦调查局与你们这些‘太昊’的人知道了一点儿关于我的小秘密那又怎么样？你们根本不可能将这个事实公布于大众。你们要怎么向大众交代？一只吸血鬼用她的血液杀死了许多人？得了吧，我比你们更清楚你们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并且，这种听起来非自然的事情，也是不可能被大众接受的。” “你看，人们只会说：政府这群蠢蛋，查不出真正的原因就搬出什么吸血鬼的烂说法！他们以为我们是傻子吗？” 慕容影痕沉默着，他漫不经 心且不易察觉的悄悄地向前迈了一步，以一种微不可见的姿态迎向妮娜。 “我们都知道你的计划。”慕容影痕凝视着似乎位于另一个界面阴影中的妮娜，“你的本意，恐怕也并非是用自己的血液去杀人。你虽然不在乎人命，但是还没有无聊到一下杀掉两百万人的地步。” 妮娜微微耸肩，“谁知道呢。你知道，有时候生活太平淡了，我总是会找些乐趣的。” “你想制造更多的像你这样拥有血族体质的人。” 妮娜沉默半晌，缓缓地说道：“希望不是乌塞尔那个多嘴的…” “我们早就知道了。”慕容影痕说道：“你以为三十年过去了，在克里姆林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人们淡忘了，但是显然，我们并没有放弃调查这件事情。福克斯博士与其他几名当年参与病毒事件的博士也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情，而且，他们也发现了一点你的小秘密。” “啊，可惜了，那位福克斯博士与其他几名博士你们都没能及时的保护好他们。说回来，你们‘太昊’的人始终是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己任的不是吗？”妮娜以一种调侃的口吻说道：“献身于也只献身于唯一的两点，自由与国家。是这样？或许几条人民在你们看来，并不怎么重要。至少不会比所谓的‘自由’与‘国家’来的重要，是这样？” “福克斯博士与其他几位博士的死，我需要负上责任。” 妮娜在距离慕容影痕还有两步之遥的位置停了下来，她微微斜着脑袋，像是打量稀有物种似的打量着慕容影痕，“我真希望你的可爱的组织在教会你这些崇尚的信念的时候也教会了你相应的自我保护的技巧。不然，你知道，有时候，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总是难免要有所牺牲的。就像那位什么福克斯先生一样。”她说着，指间忽而弹出一样细小的事物来，那细小的事物在空中一闪而逝，带着眨眼即逝的银色光芒逼向慕容影痕。 慕容影痕在那细小的事物逼近自己的一瞬间抬起右掌，以掌心隔空阻住了这个在空中疾驰向自己的事物。 ‘叮’，一声脆响，一颗细小的弹头掉落在下水道潮湿的地面上。“这些子弹，之前打在我的身上，现在还给你，权当有来有回了。”妮娜说着，身子好似旋风一般卷向慕容影痕。慕容影痕来不及顾及自己右掌掌心在阻住弹壳后的那股莫名剧痛，双手曲握成拳，身子稍稍后倾，左脚向左前方迈了一步，右拳以一种极慢的姿态扫向妮娜的面门，左拳则以与右拳完全不相称的极快速度逼向妮娜的胸口。 极快与极慢，慕容影痕将世间最不可能相互协调的两种东西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展现在了妮娜面前。就好似令月亮与太阳同时并存出现在人类的视线中一样，这种一慢一快的拳法，似乎正将世间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并且也无从寻其缘由的事情清清楚楚的展现了出来。 妮娜左爪前挥，右爪后左爪而至，使得正是龙爪手中的捕风式。慕容影痕挥出的极慢的右拳当先与妮娜的右爪相接触，反而看似极快的左拳慢右拳一步。只听空气中传来类似于两个坚硬的物体相互碰撞而发出的震dang声，慕容影痕的身子受妮娜爪劲所逼，连连向后退去。 妮娜得势不饶人，右爪后缩，左爪与黑暗中仿若鬼魅一般抓向慕容影痕迹面门。这是龙爪手中的捉影式，此招的要旨只八个字，‘飞身无影，爪劲催心’，是以妮娜这一招来的既快且凶，以慕容影痕此时连下盘都站不稳的身形，是断然能躲过这招的。 而实际上也正如妮娜所料，自己的左爪确确实实的打在了慕容影痕的心口。但当她的左爪还想更进一步穿入慕容影痕胸口的时候，却感到一股至阴又至阳的劲气自慕容影痕的心口涌出，这股诡异至极的劲气将妮娜的爪劲尽数化去。妮娜眉头微蹙，而后感到那股劲气透过自己左手直贯自己的左臂。妮娜只感到自己的左臂为之一麻，继而左肩处似被什么人以大力打了一拳，她的身子立时轻飘飘的向后退去。 “要不是有无极劲气护身，你早没命了。”妮娜立定身形，站在慕容影痕不足五步远的地方，以一种暗含讥讽的神情看着他，“看来与我的龙爪手比起来，你的太极拳还是差了点儿。即便我不运用灵能，只拼招式，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慕容影痕沉默不语 ，方才的交手确实是他输了一筹，并且诚如妮娜所说，若不是自己修炼无极功，体内劲气充沛，方才妮娜的那一招捉影式的爪劲，足以震碎自己的心脉。 若是寻常的切磋较量，按道理慕容影痕此刻该是自行认输才是。但是显然，他与妮娜的较量已经不同于寻常时候的切磋较量了，他很清楚，如果不在今天趁妮娜相对虚弱的时候结果了她，那么以后再想杀她，就会难上加难。而况此次与妮娜斗到这个地步，若是让妮娜活着逃脱，那么无疑要激起‘暮月’与‘太昊’之间的战争。 ‘太昊’不可能一直都密不透风的保护着乌塞尔，妮娜不似，乌塞尔就相当于有一只脚是一直踏在棺材里的，这一点，慕容影痕很清楚。 他不会容许妮娜杀掉乌塞尔进而将克里姆林的掌控权操控在自己的手中，他宁肯克里姆林是在乌塞尔这样一个人渣的手中，也决不允许它落入妮娜的手中。 “龙爪手三十六式，招招至阳至刚，没有想到你这样一个女子竟然能将它施展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慕容影痕沉默良久，在双方都没有动手意思的情况下，忽而说了一句看起来是在赞扬妮娜的话。 “嗯，你们的人学不来的本事，我大多都能应用自如。”妮娜微微耸肩，颇为不屑的说道：“例如少林七十二绝技，本来是你们‘太昊’不外传的至高机密。可惜，还是落入了我的手中。而更为讽刺的是，你们‘太昊’中一直没有人能学全的七十二种绝技，却是被我学全了。”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变得棘手的原因。”慕容影痕凝望着妮娜，“你的实力已经令上层开始感到恐慌。七十二绝技，样样精通…这样的事情，五百年来，不，即便是一千年来，也从没有人能够做到。” 妮娜的脸上漾起一丝淡淡笑意，“你这是在表达对我的钦佩吗？” “我不得不承认，轮到格斗技巧，无论是跆拳道、空手道、泰拳、日本剑道甚或者是我最擅长的太极拳对上你的龙爪手，都要逊色一筹。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如果你不是个极度危险的分子的话。” “别这么贬低自己。”妮娜笑着凝望着慕容影痕，“你的太极拳配合上你一直修炼的无极功，内外兼修，我也会觉得有些棘手的。你之所在刚才输了一筹，恐怕是因为你的右手不太听使唤，在与我比拼劲力的时候不能太使得上劲。” 慕容影痕微微皱眉，他的右手确实在与妮娜对那一爪的时候没能使得上劲。事实上，他的右手现在非但使不上劲，更是在隐隐颤抖，因为掌心处的剧痛而隐隐颤抖。 “不要惊讶嘛。”妮娜似乎看出慕容影痕的心思似的，微笑说道：“在夜总会十二楼的时候，我用大力金刚指洞穿了你的右手掌心。而后在刚才我们比拼劲力前，我又用多罗叶指弹出一颗小小的子弹弹头，还记得你是用哪只手掌去挡住这颗小子弹弹头的吗？” “右手。” “这就是了。”妮娜淡蓝色的眼瞳中泛出如水般的笑意，“你知道，这样一来你的右掌可算是雪上加霜了。这个时候我再用龙爪手来对付你，你觉得你会有胜算吗？” “你是不是想说，我也受了很重的伤？甚至还被一颗子弹打中了心脏？”妮娜冰凉的指尖极具挑逗意味的划过自己的左胸肌肤，“你看，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了。我是吸血鬼，无论受了什么样的伤，只要我不死，只要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就可以随时恢复巅峰的状态。而你，一个人类的身躯，啧啧…我很怀疑你的右手如果再不及时医治的话，恐怕就要彻底坏死了。” “紫外线子弹直接打中心脏，也不足以使你致命吗？” “噢，那看起来恐怕是这样的。” 慕容影痕缓缓合上眼眸，“你知道我的习惯，右撇子，并且你知道我的右手之前被你的大力金刚指所伤，所以之前的多罗叶指不过是为了让我的右手受伤更重。而后你连续使用龙爪手的捕风式与捉影式，就是为了让我在不经意间以最虚弱的右手来应对你的爪劲。” “嗯哼？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 “精确的计算。”慕容影痕不无钦佩的说，“即便是我，恐怕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思考这么多的东西。特别是在生死只不过一瞬间的情况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启 “别恭维我了。”妮娜摊开双手，无奈似的说道：“我知道你在这儿与我说这么多废话是做什么的。你想拖延时间，拖到你的手下们都赶来？我可没那么傻。你看，你杀不死我，现在我也杀不死你，所以我现在要走了，如果还有可能的话，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俩再好好较量一次。没有小把戏，没有手下，没有圈套的好好较量一次。” “你觉得我今晚是布了圈套等你的？”慕容影痕望着妮娜的背影，说道。 “是不是圈套我现在都已经无所谓了。即便你安排了十几个‘太昊’的探员加上你自己亲自坐镇，在损失了五六名‘太昊’探员的情况下仍然没能留下我，我想，这样的‘战绩’，应该足以让你写一份好长的报告交给你的顶头上司了。” “你不是还没跑掉吗？” “嗯，但是我就要跑掉了。”妮娜的声音隔着空荡荡的滴水声传来，显得飘渺且虚无。 “我很怀疑。”慕容影痕的左手忽而朝左侧张开，手掌上附着的吸力令他从左侧的暗处揪出了一个什么人来。 揪出了一个令妮娜十分熟悉的人来。 周天明感到自己的身子不受自己所控制，就仿若自己的意识与灵魂被装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容器里。当然，意识与灵魂仍然是自己的，可这个容器，显然已经不是自己的，或者说，不听自己使唤的。 他被从暗处揪出，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往慕容影痕所在的方向飘去。慕容影痕在周天明的身子逼近自己的一刹那，左掌猛地向他心口拍去。 宛若有什么神秘力量附着其上的左掌，即便是他尚且还没有拍在周天明的心口，可光是这一掌所携带的掌风便让周天明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于不高不低的半空中睁着淡蓝色的眼瞳，像注视着即将即将滚进球门的足球那样注视着往自己胸口拍来的这一掌，他的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或者说是，轻轻地抽搐了一下。 空中有什么人影在自己眼前闪过，他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抱紧，被一双温柔但是有力的双手抱紧，而后自己与这只手的主人便好似两个皮球一样滚落在地面。 有‘砰’的一声闷响传入耳畔，似乎慕容影痕那一掌还是拍实了。但是周天明的身子并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与不适，当然，身子在地上翻滚的疼痛与不适并不在此范围内。这一掌并没打在自己的身上，他朦朦胧胧的意识中这样想着，但是究竟打在了谁的身上，一时间他也弄不清楚。 周天明的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额头处的皮肉绽开，有鲜血顺着额头流下。脸庞上与嘴唇边都沾上少量下水道中的污水，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来不及擦拭去脸上的污水，便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人拽住，而后对方仿若一阵劲风般的托着自己的身子往不知名的方向跑去。 在慕容影痕的眼中，妮娜于自己的左掌即将拍到周天明心口的一瞬间拦腰抱住周天明，而后与他的身子对调了个位置。慕容影痕一掌拍在妮娜的后心，将她连同周天明一起打翻在了地上。 他成功利用周天明逼回了妮娜，然而在他正要趁势一举制服妮娜的时候，妮娜以极快的速度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对慕容影痕使一招龙爪手中的拿云式，慕容影痕侧身躲避的一瞬间，妮娜抓住刚刚从地上站起的周天明的手腕，以吸血鬼那超越常人的速度消失在了慕容影痕的视野中。 慕容影痕望着妮娜远去的背影，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即便是在他利用周天明为人质逼迫妮娜的情况下，仍然是没能留下对方。他通过无线耳麦向自己的部下简单交代了几句后，顺着妮娜逃去的方向快步跟了过去。显然，他还没有放弃追击。尽管自己的右手诚如妮娜所说，再不及时治疗恐怕整个右手的肌肉组织都会害死，尽管从他右手的伤口处已然流失了很多的鲜血，尽管他已经十分虚弱，他却不愿就此放弃。他仍然不愿意让妮娜就此轻松地逃脱。 妮娜带着周天明飞快的消失在慕容影痕的视野后，没能走出三步，便自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 周天明此刻已经从恍惚的意识中回过神来，他伸手扶住妮娜有些摇晃的身子，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问道：“你怎么样？” “很好。如果没有你出来捣乱的话，我会更好！”妮娜有些恼火的看了他一眼。 “ok。确实是我多管闲事。”周天明微微耸肩，“我要是知道你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松的应付那个死人脸的话，我也不会闲的没事做的似的原路折返回来。” “你觉得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所以你回来了？” “嗯，我是小看你了。” “不，不是…”妮娜似乎想解释什么，解释周天明曲解了自己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觉得自己的后心一阵剧痛，心脏处猛地收缩了一下，又是大量的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 “你真的很好？你的脸色和你连续吐血的情况看起来可不太好。” “先不说这个。”妮娜深吸口气，“我们快些走，我能感觉得到，他还在后面跟着我们。” “他如果这样一直追着我们，总会找到我们的。” “不，他不会。一座城市有多大，那么它就有多大的消化系统，就有多么复杂的地下排污系统。他如果想跟我们在这儿玩捉迷藏，在这样一个黑暗的污浊世界里玩捉迷藏，我们就陪他玩玩儿好了。” 周天明没有再说话，他搀扶着妮娜，在妮娜的小声指引下七拐八拐，到后来，就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记得来时的路了。就像妮娜所说的，一座城市有多大，那么它就有多大的消化系统。他们现在所在的下水道，作为存在于克里姆林底下的另一个的独立世界，有着极其复杂的，系统性的网络。 这些一个个看起来绵延没有尽头的通道，都是这个网络中的一支而已。如果有什么人存心要跟你在这样一个复杂的地底世界中玩捉迷藏，那么相信我，那将会是一件极其令人头疼的事情。 这样在下水道徒步而行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慕容影痕的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妮娜稍稍放心了一些，她偏过头，看向周天明，说道：“所以，你之前是担心我打不过那个慕容影痕，才折返回来的？” “是啊。可惜忙是没有帮上…不对，帮是帮上了，不过帮的是倒忙。”周天明自嘲似的说道。 “嗯…所以说，你折返回来，是想帮我忙的？” “你干嘛一副咬文嚼字的模样？”周天明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莫不是受伤太重导致脑袋有些不好使了？” “有时候，如果你说话能够不这么令人厌恶的话，你还是挺惹人喜欢的。” “你这是…在表扬我？” “如果你认为是的话，那就是吧。”妮娜微微停下脚步，说道：“在这儿歇一会儿吧。” “你不担心他突然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杀出来？” “相比较他，我更担心我的双腿。”妮娜抱怨似的说道：“你还记得上次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上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吗？” “事实上，应该就在六个小时前？那个时候我的身边还 有位漂亮的女士。” “你说的是我吗？” “她的血可好喝极了。” “好吧，看来不是我。”妮娜耸着肩，走到一个相对于其他地方显得较为干净的地方挨着墙角坐了下来，她看向东张西望的周天明，抿嘴笑了起来，“放轻松，你没感觉出来吗？他的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远，他找错了方向。” “你这么有自信？”周天明将信将疑的走到她的身旁，挨着她的身子坐了下来，“我觉得他对于你来说可算是一个比较棘手的对手，你应该稍微露出一些适当的紧张感来才是。” “我可不会紧张这种毫无重要的东西。并且，我也没有什么算是比较棘手的对手。” “可他将你逼的很是狼狈。你看，你甚至现在还穿着内衣。当然，是上半身的内衣，走在漆黑的潮湿的下水道里，还要忍受这儿难闻的臭味…” “顺便还要忍受你在我耳边无休止的聒噪。” “我这只是为你解闷而已。”周天明说道：“要是一个人待在这儿，我想大概是会闷疯掉的。” “那是对你而言，对我，可经历过许多比现在还要糟糕的情况。”妮娜像是回味某种老旧电影似的说道：“如果你知道我所经历过的那些，你知道，那些可怕的事情后，或许就会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或许如此。”周天明说，“可我所说的并非是你在一个阴暗的下水道被人追杀这样的事情。我所说的，是孤独、寂寞。那种，刻进骨子里的孤独与寂寞。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 “你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找不到人去交流，你的嘴巴像是被某种具有特殊力量的布条给封住了，上下嘴唇好似被人用针线缝合在了一起。你张不开嘴，你只是不知道在没有任何人，只有自己的黑暗环境中究竟该从嘴巴里，喉咙里发出怎样的声音来。然而无论是怎样的声音都无法缓解围绕的你孤独与寂寞，它们就像你最忠实的伙伴，如影随形。它们紧紧将你包围，但是你知道，它们并非是在保护你，它们是在等着，看着你崩溃。” “漫长的黑暗伴随着孤独与寂寞将你紧紧围住，你感到难以呼吸。有那么一瞬间，你会渴望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你的身上。即便你知道阳光只会让你感到灼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但是至少，那还能证明你活着。”周天明看向妮娜，“你看，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你也经历过很多次？” 妮娜沉默半晌，似乎是在仔细琢磨周天明所说的每个字，所说的每一句话。良久，她曲起膝盖，抱紧双臂，以一种冬天御寒的姿态好整以暇的坐着，她缓缓开口，语气显得有些凉薄，“这样的事情，我也经历了很多次。” “你所说的，所谓的孤独与寂寞，我也早已经习惯了它们。或者说，我已经与它们融为了一体。”妮娜停顿了一下，看向周天明，“一个人如果长时期的待在黑暗中，并且如果她没有崩溃的话，那么她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习惯黑暗那么简单。她已经，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她就是黑暗。” “所以说，你已经完全成为黑暗的一部分了？即便现在你一个人处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你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 “是这样的。” “那看来…我还真是多余。”周天明有些苦笑意味的摇了摇头，“早知道是这种情况，我还真应该丢下你。说不定现在我已经到了地面，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与什么可爱的女孩儿在**度过一段销魂的时光。” “那看来你还是亏的挺大的。”妮娜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周天明，“你为什么想要回来帮我呢？难道屏蔽了人性之后还会存在于类似同情，怜悯的心情？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的不想我死？” “老实说，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周天明说，“我为什么要回来呢？你的生死我为什么要在意呢？尽管不断地问自己，但是始终弄不出答案来。脑袋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某个部位或者说某个地方应有的功能丧失了，导致我无法探讨出这些问题的本来答案。” “那恐怕是与屏蔽掉人性有关的。”妮娜说，“毕竟，你才屏蔽人性不久嘛。总要有个适应的功能。等到有一天你将那个被堵住的东西从脑子中丢掉，便一切都会豁然开朗起来。” “是怎么样的一种豁然开朗呢？”周天明眼带疑惑的看着妮娜，从她的淡蓝色眼瞳中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脸廓，“我是说，即便丢掉人性，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噢，那个时候你会变得更快、更狠、更准。在丢掉了一切人类应有的感官与情绪之后，你不会恐惧、不会内疚、不会自责、不会犹豫、不会心存怜悯。你将成为世界上最为一流的杀手，你将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问题在于，我并不是什么杀手。”周天明微微耸肩，“并且，我似乎连最基本的一些保镖都无法应付。你知道，就像之前在夜总会里碰见的那些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即便我拥有吸血鬼的体质，即便我比他们的动作要快，可我还是会惧怕他们的紫外线子弹。并且，当十几把枪同时对着你的时候，你即便动作再快，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我是说，我不能快到在他们开枪的一刹那同时解决十几个人。” “理论上你自然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徒手解决十几个人的。不过…如果你经过训练的话，或许从现实的角度来说是可以实现的。你知道，有时会，理论与现实，总是有些误差的。” “经过训练？什么样的训练？”周天明沉吟一声，“可以把我训练成像你这样？或者是像那个什么‘太昊’的慕容影痕那样？”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是你知道，无论是我还是慕容影痕，你想通过短时间的训练赶上我们，恐怕是有些困难的。不过或许经过我的特殊训练，你可以对付大部分的人。” 周天明微微耸肩，“那还是不要了。”他停顿了一下，“我是说，即便我经过训练，也可以对付大部分的人。” “噢，你还真是自信。” “吸血鬼体质嘛，你知道的。”周天明看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而就在他耸肩的一刹那，妮娜忽而伸出右手，以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扼住了他的咽喉，“你看，如果你经过我的训练的话，就不会这么简单的被我扣住命门而轻易地将你的小命交到我的手上了。”妮娜在周天明就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松开了右手，“不要认为血族的体质就能让你横着走了。你知道，虽然你是有些不同于寻常人，但是并不代表你会比人类强大。” “我的速度要比人类快，力量要比人类大。我的视觉，听觉，嗅觉，反应力都要比人类来的灵敏的多。” “那你为什么这么简单地就被我制服了呢？” “那是因为你不是人类。” “ok。”妮娜的嘴角浮现一丝莫名的笑意，“那那个慕容影痕呢？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既没有血族的体质，也没有灵能。但是他如果要杀你，依然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像我们这种拥有特异体质的人在人类面前是有多么的渺小吗？” “我是想告诉你，一个有天赋的人类，经过特别的训练后，是有可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妮娜说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对于不知道我们秘密的普通人来说，我们是极为强大且可怕的存在。但是一旦他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他们就会找到法子来对付我们。如你所见的紫外线武器与硝酸银子弹不过只是一种他们用来对付我们的方式罢了。他们还会有层出不穷的方式来对付我们，那个时候，你指望靠着你那自以为是的血族体质能撑过几秒钟？” “我们也会死，小帅哥。我们并不是无敌的。在一部分的人类有意识的武装他们的身体，武装他们的知识的情况下，我们也必须做出相应的改变。否则的话，你就只能等着在某天有人发现你身体上的秘密后被无数颗含着银元素或者是紫外线的子弹打穿你的心脏。” 周天明沉默半晌，似乎对于妮娜所说的话进行了一番思考过后，他抬起头来，侧着脸颊，望着妮娜，“他们，怎么样的武装自己？” “通过艰苦的训练强化自己的意志力，强化自己的身体。掌握最尖端的高科技技术，掌握自古流传下来的一些看起来已经在民间甚至在世间失传的绝技。” “什么样的绝技？” “那可多了去了。”妮娜想了想，说道：“你知道少林寺吗？” “我虽然没有经过训练，但是我还不至于到无知的地步。” “少林寺在中国，不，或者说在世界上都是有着极高的名望的。其中的七十二项绝技，任何人只要学会其中一项绝技都将受益终身。可惜，随着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人们已经渐渐轻视拳脚兵刃上的东西了，毕竟，你的功夫再高，也高不过子弹与大炮的，对吧？” “是这样的。” “‘太昊’掌握着中国自古流传下来的一些绝世武学。例如少林寺的七十二项绝技、武当的太极拳以及七十二路小擒拿手等一系列的中国功夫。‘太昊’中的成员全部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他们精通各个领域的东西，生物学、物理学、化学、精神学…同时，他们的近身格斗技巧与对于各种各样的枪械与高科技设备的运用，也都是走在世界最前沿的。” 周天明好奇的看了眼妮娜，“他们是特种兵？” “他们要比特种兵厉害一百倍。”妮娜说道：“他们是由联邦政府的高层们所特别成立的一个隐秘机构。他们是凌驾于一切政府部门的存在，只负责处理一些超出政府部门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比如处理你？” “噢，我倒是算一个吧。”妮娜微微耸肩，“我想你有必要知道‘太昊’的来历。” “说来听听，反正现在有的时间。” 妮娜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自己脑海中纷繁复杂的言语，“世界末日过后，世界动荡的厉害，或者说已经接近分崩离析。” “我知道那段历史。我是说，那个时候，我亲眼见证了这个世界由分崩离析走向统一与和平进而繁荣的过程。”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么？在短短的一百年期间，现在社会的发展要远远超出世界末日之前，这是不是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在工业文明彻底报废的当时，各个地区城市的发展依然能这么的快…” “你是想说，这与‘太昊’有关？”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以为他们只是政府养的一批特工而已。” “各个领域有最为杰出贡献的科学家，都来自‘太昊’。”妮娜缓缓合上眼眸，语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讥讽意味，“他们即便是特工。也是超越这个现实世界存在的特工。” “超越这个现实世界存在的特工？”周天明像在书本后做着批注似的复述着妮娜的话语。 “因为，他们在研究着超越这个现实世界存在的力量。”妮娜重又睁开眼眸，淡蓝色的眼瞳望向黑蒙蒙的前方，“非自然的力量。就好像你见到的慕容影痕，他就掌握着一种非自然的力量，在过去，或者说在小说与电视剧中，人们把那种力量称之为内功。” “那种可以只消动一动手指便可以从指尖发出凌厉劲气杀人的东西？听说练到高深处还能令人长生不老呢。” “遗憾的是，这样的东西是存在的。至少慕容影痕所修炼的无极功很好的证明了这点。” “这样非自然的力量与你所说的灵能有关吗？” “灵能…”妮娜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微笑，“简单的跟你解释的话，慕容影痕所修炼的内功是偏向心灵层面的。而灵能，是偏向于精神层面的。两者在一定程度上有着明显的区别，但是也有着微妙的联系，你明白吗？” “很难明白。” “我猜也是。”妮娜微微耸肩，“如果有一天你也掌握了灵能或者修炼了某种内功的话，你就会明白了。” “莫非还真的有某种内功心法不成？” “这不是什么内功心法，是天启。所谓的天启就是这么回事，你不知道何时拥有了一种自己都不了解的力量。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拥有这种力量，你知道，这样的人是万里挑一的。而太昊所研究的，就是由天启所诞生的这种力量，他们将对于它的研究系统化理论化的记录下来，从而才有了所谓的修炼法门。我说了，从古时候流传下来了很多东西，只不过这些东西被特定的人所掌握着，所以看起来在世间流传了。” “天启？你是说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还有，那么太昊的人如何获得这些大量的武学资料呢？我是说，即便真的有这些东西的存在，在世界末日过后，他们竟然全部收集到了？没有一点儿的流失？这些东西，即便是在末日前，我也没有听说过。最多也就是电视上或者新闻上报道有什么少林高僧表演一些手劈板砖的绝技罢了。” 妮娜俏皮似的朝周天明眨了眨眼睛，“那么你应该承认，末日过后，很多事情都发生改变了。例如你成为了吸血鬼，例如你活了一百年。” 妮娜停顿了一下，说道：“并且，天启也不能看成是虚无缥缈的。就像灵能，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天启的一种表现形式。世界上离奇荒诞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你一个个深究原因的话，那么有时候得到的接过就是没有原因。我把这种没有原因的离奇事情归结于天启，简单说来，就是在末日后上天通过给予一些人一部分的神奇力量从而给予整个世界以一种启示。” “说的好像有一种什么神秘的力量在背后操纵着这些。我是说，吸血鬼从神话故事中诞生而出，而小说与电视剧上的什么内功与武学也跳出了书本与荧屏，冲入人们的生活中。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疯狂的事情吗？恐龙会复活过来吗？尼斯湖水怪会冲出湖底吗？贞子会从电视机屏幕里爬出来吗？” “也许。”妮娜不无赞同意味的说道：“你知道，一旦非自然的力量诞生了，那么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不过，我想，内功与武学这种东西，至少多少还是有根据可循的。但是像吸血鬼和贞子这种…多半是不应该发生的。” “那我们俩算什么？…” “一个不算多么美丽的意外吧。”妮娜不无调侃意味的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动荡 “无论是不是意外，至少我们俩现在还活着。”妮娜对着周天明说道：“这是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唯一一件重要的，并且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活着…”周天明摇了摇头，“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呢？” “活着的形式是有很多种…”妮娜沉吟一声，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不如以你最想要的那种形式活着，怎么样？就是那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法限制或者束缚你的方式活着。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无所约束。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所说的这种情况，恐怕是不会存在的吧？” “怎么不会存在？”妮娜说，“你看我们现在嘛，通过精神控制几乎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你喜欢的女孩儿，你想要的金钱、权力，都可以得到。” “听起来很诱人。”周天明说道：“如果不算上我们现在被一个人类追的只能在下水道中东躲西藏的话。” “不要这么悲观嘛。”妮娜笑了起来，“至少此时此刻，还有个美女陪着你。你看，还是一个上半身只穿着内衣并且浑身都湿透了的美女。” “我明明从你身上闻见了淡淡的臭味…” “去死！” 两个人陷入了相对长久的沉默中。妮娜挨着周天明，极具某种诱惑力的淡蓝色眼瞳定定的注视着前方，或者说她注视的不是前方，她所注视，是什么都不存在的一片黑暗。也可以说，连黑暗也是不复存在的。 她所注视的，不过是虚无。什么也没有的虚无。 她的眼瞳中呈现出一种麻木，近乎迷惘的麻木。从她的眼瞳中已经不太能看得清聚焦，眼皮也几乎不眨一下。 “恕我多嘴，你不是在发呆？”周天明望向妮娜，望着她一眨也不眨的眼眸，习惯性的伸出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 妮娜伸手抓住周天明挥动的手腕，“不要打扰我思考。” “你这是在思考吗？” “不然呢？”妮娜说道：“我正在思考怎么摆脱这个烦人的慕容影痕。” “不如杀了他？” “好主意。”妮娜不无钦佩的看向周天明，“你怎么这么聪明？为什么我之前都没有发现呢？” “那说明你缺乏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不如这样。”妮娜说道：“你去杀了他，我在这里等你。” “你就不做出一点儿贡献？对于我要杀了他这件事情？”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妮娜 ，“你难道舍得让我一个人去面对那个死人脸？” “那么你忍心让我一个弱女子，还是穿着内衣，连外套都没有的弱女子去面对那个死人脸？” “所以说，看来我的主意虽然是好主意，但是缺少执行者。”周天明看似无奈的耸了耸肩，“既然这样的话，也只好作罢了。算他运气好。” “哎…”妮娜轻轻地叹息一声，而后抬起眼帘，注视着周天明，“话说回来，你要不要学一些防身的本事？” “防身的本事？” “就是我之前说的，特别的训练。”妮娜意味深长的说道：“怎么样？有兴趣吗？” “虽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学了那个，多少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说不准。”妮娜说，“得看你碰上什么样的人。” “如果遇见你呢？” 妮娜没有回答周天明，而是对他露出一个类似于‘你猜猜看’的笑容。 “说是特别训练，我们要从哪里开始呢？”周天明转过话题，不再纠结于毫无意义的问题，说道：“我是说，总不能说我们开始训练吧！然后就这样还是坐在这儿无所事事。你有什么好的计划不成？” “说是什么计划，我倒也没有。”妮娜说，“毕竟，我临时教你一些东西，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你既不是我‘暮月’的人，也不是多么让我讨喜的家伙儿，想从我这儿学到本事，恐怕是很难得。” “得，所以我还是继续蹲墙角比较好。” “别急嘛。”妮娜看着周天明，用右手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但是看在你这些日子陪着我出生入死的份上，顺便你我好歹也算是同类，我就勉强教你一些小技巧或者说小把戏，也是没有什么的。” “但是…”妮娜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用一种仿若要将周天明整个人一眼看穿似的目光凝视着他的淡蓝色眼瞳，“如果有一天，你用我教你的这些本事来对付我或者对付‘暮月’的人的话…那么我保证，你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既然你这么不放心我，那我还是不要学得好。”周天明说，“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虽然想不出我们俩敌对的可能，但是你看，世间万物从一定程度上来说都是存在可能性的。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俩为敌的话…” “会有那一天吗？”妮娜的语气听起来也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周天明，也许两者都在问。 周天明没有回答她，只是表示不 确定似的耸了耸肩。 “如果我们俩存在敌对的可能性，你就不会学了？你得清楚，多少人挖空心思想让我指导他们一些东西。“ “我又不是靠着这些东西吃饭。我是说，即便学会你所说的小把戏，小技巧，对于我本身或者说对于我原本的生活来说能有多大的变化呢？” “还是学一学吧。”妮娜朝周天明眨了眨眼睛，“毕竟，你也不知道哪一天说不定就会用上它们。” “用上它们来对付你吗？”周天明调侃似的问道。 “即便是用来对付我，又如何呢？还是说，你怕我让你付出什么你无法承受的代价？可是仔细想想看嘛，你现在，屏蔽了人性的你，除却自己的命对你来说还算珍贵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失去的？还有什么代价是你不能承受的？” “嗯…”周天明沉吟半晌，说道：“说的是。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随你学点儿东西。” “这就对了。”妮娜说，“男人做事情，就该果断点儿。” “那么，我们该从哪里开始呢？” “该从哪里开始？”妮娜好像在征求周天明意见似的说道：“先做一千个俯卧撑吧？” “下面播报一则新闻，原任金陵市警厅重案组组长陈邵华于昨日提交了自己的辞职申请。陈邵华连任四年重案组组长一职，四年里对于金陵市的治安维护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近日由于金陵市连续的两起恶性爆炸案与一桩连续恶意杀人案迟迟未有所进展，特在任职的第五年引咎辞职。有关此事的更多细节，目前记者正在跟进中，我们稍后会为您带来有关此次事情的进一步报道…” 电视机屏幕中传来新闻主播那特有的极具磁性的声音。唐蕊抢过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听着报道的吴伯手中的遥控器，对着液晶显示屏，按了下关机按钮。 “我说，你也太敏感了。”齐玥从厨房中走出，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吴伯只是看看新闻嘛，你干嘛直接把电视机关了？” “有什么好看的。”唐蕊将遥控器赌气似的摔在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而后坐在吴伯身旁，头靠在沙发柔软的枕垫上，“反正报纸或者广播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我说至于么，不就是一个警察辞职么？干嘛弄得好像天塌下来一样？你知道，那些记者，那些所谓的有关人士，在说他辞职的时候，似乎一定要带着深深的谴责意味。好像没能破获这些什么爆炸案，杀人案全是他的责任似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停停停…”齐玥在唐蕊还要继续喋喋不休的时候适时的打断了她，她轻轻啜了口咖啡，走到样式别致的餐桌前坐下，翘起二郎腿，看向沙发上的唐蕊，说道：“即便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也不用从早到晚的唠叨个没完…你知道，就是类似于抱怨那些记者和新闻媒体的话…” “我有吗？” “吴伯，你说呢？” “呃，事实上，小姐，我也觉得您今天一天说了太多抱怨的话。”吴伯从沙发上欠起身子，将被唐蕊抛弃似的摔在玻璃茶几上的遥控器拾了起来，而后像是整理什么贵重物品似的将它放到了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即便陈先生辞职了，小姐也没必要感到多么气恼。从另一方面来看，这或许是件好事情。” “看吧，我也这么说来着的。”齐玥朝唐蕊暗示性的眨了眨眼睛，“白马王子放下了手中的政务并且被他的国家暂时性的遗忘，他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陪我们的灰姑娘了！” 唐蕊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不能有一点儿正经吗？” “我认为齐玥小姐说的也不错。陈先生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你，或许是件好事情。但是我说的从另一方面来看的好事情并不是指这件事情。”吴伯走到沙发前，用手摸了摸自己有些花白的头发，“无论是之前发生的爆炸案也好，还是最开始的四名年轻女士喉咙被撕破的连环凶杀案，似乎就像一层层怎么也拨不开的迷雾。陈先生辞职之后，若是能及早的从这个迷雾中脱身，对于他本人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是吗？可是邵华的性子肯定是不会放弃的。即便他在程序上来说已经辞职了。可他还是会找到这些案子的始作俑者。他还是会将罪犯绳之以法。这一点儿我很清楚。” “小姐。有时候…”吴伯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脑海中整理适当的词汇，“把棘手的事情交给更有能力的人去做，未必不是一件坏的事情。” “邵华没有能力吗？” “不，陈先生很有能力。”吴伯说，“但是有时候，再有能力的人，也会有超出他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我认为，这些日子来在金陵市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陈先生的能力范围。” 唐蕊不可置信的看着吴伯，“也就是说，连吴伯你都宁愿相信不知从什么地方新派来的狗屁探员，也不愿相信邵华了？”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这只是…” “好啦！”齐玥适时的打断了吴伯的话，她似乎是从餐椅上欠起身子，迈着缓慢但是极有规律的步伐走到唐蕊身旁，漫不经心的坐了下来，她将咖啡杯的托盘放在玻璃茶几上，说道：“要我说，现在讨论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那个新来的探员也好还是我们的白马王子也好，无论是谁，只要能破案，总归是好的，对吧？” “说的是。”吴伯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齐玥朝吴伯微微一笑，继而转向唐蕊，“至于你呢，也不用为你的男朋友辞职感到多么沮丧。我是说，就像你说的，即便辞职了，他也不会就此认输。他还是会努力找出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罪犯。只要他不认输就好，不是吗？” 唐蕊蹙了蹙眉头，似乎要说什么，但是喉咙中好像被什么莫名的东西哽住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担心他的话，就打个电话问候下嘛！”齐玥好像看出了唐蕊的心思，双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以一种轻柔且坚定的动作让她微微耸起的肩膀舒展开来，“放轻松！看你，紧张的好像明天就要高考似的！” “我承认，我之前是有些激动…但是不能说紧张吧。” “激动的连粗口都出来了。”齐玥微微摇头，“淑女形象瞬间没有啦！” 唐蕊俏脸微红，慢慢地低下了头去。 “脸皮可真薄。”齐玥似乎是拿唐蕊没有任何办法似的摇了摇头，“你看，听到‘狗屁’两字的只有我和吴伯，如果你贿赂下我们俩的话，或许我们会考虑假装没有听见你说的是什么。是吧？吴伯。” “齐玥小姐，就不要再逗小姐了。”吴伯温和一笑，“她看起来已经够烦恼的了。” “你究竟烦恼什么呢？”齐玥好奇的看了眼唐蕊。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唐蕊说，“就好像你喜欢的人突然被人轻视这样的事情，你也会感到不愉快的吧？” “不能算是什么轻视吧？” “难道不是吗？新来一个什么联邦政府高层派来的探员，邵华就可以辞职走人了。不是轻视是什么？要知道，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他为金陵市的治安做了多少贡献。这些可不能因为一两次案情没有进展，有些胶着，就让他辞职，这是不是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好啦，好啦。”齐玥拍了拍唐蕊的肩膀，“消气消气，女人一生气，皱纹就全蹦出 来咯！” 她看了眼挂在墙头的时钟，时针指在七点的位置。“吴伯，今晚吃什么好吃的？”齐玥可怜兮兮的捂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肚子都快饿瘪了，从中午到现在一共就喝了一杯咖啡。再不吃点儿东西，我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说什么呢，前言不搭后语的。”唐蕊好气且好笑的看着齐玥，“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前言不搭后语的…” “还没高考，就先饿死了！” “是你自己说要减肥，又没人逼着你。”唐蕊提醒似的说道：“喝了一杯咖啡，又该增加好多卡路里了！” “你就不能不提这么令我感到沮丧的事情吗？” “齐玥小姐，你现在的身材已经很好了。”吴伯插嘴说道：“已经足以令很多女孩子羡慕了。减肥这样的事情还是没有什么必要的，毕竟，健康的身体才是本钱。不是吗？”吴伯说着，往冰箱前走去，“今天的晚餐倒是没有怎么准备…”他望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微微耸肩，“确切的说，似乎家里已经没有可以用来烹饪的食材了。” “吴伯，是你忘记买菜了吧？”齐玥有些无奈的说道：“看来我们只好出去吃了。” “那也不错。”吴伯笑着说道：“周末偶尔出去活动一下身子，总比老是闷在家里强。” “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火锅店！怎么样，蕊蕊，我们俩之前不是说要一起去的吗？不如就今天把！”齐玥看似兴奋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也不管唐蕊是不是同意，拉着她纤细的胳膊强行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快快快。换衣服准备出门！” “好啦，好啦，不要催，我自己来。”唐蕊无奈的叹了口气，拖着缓慢的，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步伐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上清楚地回荡开来，齐玥望着她有些失落的背影，摇头轻叹一声，“也不知道她心情要低落到什么时候。” “总得有个过程的。”吴伯在旁温和一笑，“无论是陈先生或者是小姐，度过这段相对低谷的时候就好了。” “说的是。”齐玥看似想通了似的耸了耸肩，“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嘛！过去就好了！” 吴伯摇头失笑。 “怎么样，这个陈邵华辞职了，是不是让你感到松一口气了？”金陵市上西区一家看起来有些落魄的酒吧里，释叶坐在老式木质椅子上，闭着的眼睛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黑衣人，微笑着如是说道。 黑衣人穿着简单地黑色秋季连帽衫，下身着一条浅色牛仔裤。依旧是留着类似于英国飞机头样式的发型，深邃的淡蓝色眼瞳在酒吧昏暗的灯光映照下煜煜生辉。他那双深邃的淡蓝色的眼瞳从酒吧墙角的小型老旧电视机上移了回来，他拿起木桌上的盛满啤酒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啤酒，沉着嗓子，那特有的空洞的声音在酒吧中回荡开来，“他辞职或者不辞职，都与我无干。他根本构不成威胁。” “说的是。”释叶微微一笑，“不过，他辞职了，却是来了个更麻烦的家伙儿。” “什么样的麻烦家伙儿？” “听说新来的探员，也就是金陵市警厅新的重案组组长，是联邦政府特别调遣来的。” “联邦政府经常养着一群吃干饭的家伙儿，辞职了一个废物，再上一个废物，是常有的事情。”黑衣人的声音中充斥着淡淡的不屑。 “这次这个人是联邦政府特别调遣来的。”释叶微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以一种看起来最为舒适的姿态坐在黑衣人的对面，“姓名未知、年龄未知、性别未知、相貌也是未知。曾经在各个地区破解过很多疑难的案件，其中牵涉到我们‘暮月’的案件占了七成。” “这样一个人，我们竟然对他一无所知？”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释叶，“是我们的情报网络出了问题还是相关人员在偷懒？” “确实是一无所知。”释叶说，“对方几乎一次都没亲身露过面。我是说，任何人都会在任何地方留下什么照片之类的。可他没有。这个人，现在被政府调来金陵市着手调查两起爆炸案与之前尤溪，那个被你杀掉的新生血族制造的四起凶杀案。在我看来，可不算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你知道，‘太昊’的人一直在盯着我们。那四起凶杀案，尸体上有着明显的咬痕。明显的类似于你们血族的咬痕。或许普通的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太昊’的人，一眼就会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杰作。”释叶停顿了一下，用缓慢的语速说道：“他们会找到我们。而一旦他们发现了我们，就会找出我们潜伏在金陵市的目的。那个时候…” “在他们发现你所说的这些之前，我就会杀了他们。” “杀了谁？” “那个即将上任的重案组组长。或许他之前从来没露过面，但是他如果要做这个重案组组长，他就必 须露出他的真面目，不是吗？” “说的有道理。”释叶微微一笑，“不过，我在想，他以前无论多么大的案子都没有露过面，这次为什么会突然露面呢？而且还以什么重案组组长的名义…”释叶沉吟一声，说道：“奇怪啊，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也许这次的案子让政府重视了吧。”黑衣人沉着嗓子说道：“毕竟，死了很多人。前后一共有五十条人命吧？这样的事情，或多或少总会引起政府的重视的。” “说的是，毕竟几十条人命在那里放着。而且闹得动静很大，政府如果不及时处理这件事情的话，恐怕对于民众很难交代。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是可以理解的。”释叶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总部那里有妮娜小姐的消息吗？” 黑衣人啜了口啤酒，说道：“没有。我以为你已经安排人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我可不敢擅自派人去调查妮娜小姐的行踪。”释叶的嘴角漾起一丝类似于苦笑的笑容，“她发起脾气来，不但是跟踪她的人要遭殃，就连我也难逃干系。” “你估摸着她现在会在哪里？”黑衣人说，“你不是很能揣测她的心思吗？” 释叶沉默半晌，似乎很是认真的思考妮娜现在有可能在的地方。酒吧里喧闹的音乐仿若撕裂空气一般侵入耳中，释叶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老实说，这次我也猜不出来。毫无头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妮娜小姐一声不响的离开总部，该是不希望有人跟着她才是。目前所能确定的，也只有这件事情而已。” “不想别人跟着她…”黑衣人沉思了一会儿，望向释叶略带愁苦的脸庞，说道：“也许是要去做什么私人性质的事情？” “妮娜小姐…”释叶停顿了一下，说道：“有什么私人性质的事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应该问你才对。” “我怎么会知道？”黑衣人不解的问道。 “我以为你与妮娜小姐走的比较亲近…” “不是你想的那种亲近。”黑衣人皱了皱眉头，“谁跟你说的这种八卦事情？” “噢，组织里的人都看得出来。”释叶佯装无辜的耸了耸肩，“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不过耳朵还是能听见的。你知道，有时候，你与妮娜小姐的交谈，还是挺暧昧的。” “当然，我不是有意偷听，只是，有时候偶尔路过而已…” “偶尔路过。”黑衣人用少见的调侃口吻说道：“你这个偶尔，还真的挺偶尔的。”他啜了口啤酒，而后语调忽而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我们在金陵市这儿的进展总是受到莫名的阻力，或许是有必要联系一下妮娜的。况且，她多久没有与总部保持联系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有两个月了吧。”释叶看起来对于自己的话有些不太确定，“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们这里是不能直接联系到妮娜小姐的。你知道，具体的情况，也只能从总部那里知道个大概。” “是时候让人去找一下妮娜了。如果你与你的人不敢的话，那么我亲自去找她。” “这样也不无不可。”释叶说，“你先离开这里，避一下风头，总是好的。毕竟那个新任重案组组长一上任，肯定是要对那几桩案件进行系统性的彻查。” “难免会查到你的头上的。” “我说过，他不会查到任何东西。”黑衣人淡蓝色的眼瞳凝注着释叶略显稚气的俊美脸庞，“什么时候你能把我的话听进去一点儿，我们俩的合作会变得更愉快一些。” “我只是说一种可能性的存在。你知道，可能性这种东西，是说不准的。” “没有这种可能性。” “世界上任何的事情都有可能性…” 黑衣人站起身子，低头瞥了眼还坐在木椅上的释叶，“如果你很担心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在那个人上任之前让他进棺材。” “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释叶闭着的眼瞳望着黑衣人瞬间消失在酒吧门口的背影，低声呢喃了一句。他的双手搁在酒吧木质的桌面，十指似乎在伴随着酒吧里的音乐节奏有规律的叩击着桌面。他纤细的手指每一下叩击桌面似乎都发出轻微的闷响，尽管这种闷响被掩盖在喧哗的音乐后面，但是释叶本人，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听见这种由自己手指敲击而出的响声。 释叶微微偏头，侧耳倾听，似乎在倾听这种由于手指叩击桌面发出的闷响声。他的眉头轻轻地聚在一起，银白色的短发伴随着从酒吧门口处吹进来的微风轻轻地飘动着。他长及耳垂的经过精心修饰过的鬓角，他的向左侧倾斜遮盖住额头与作眉毛的刘海，都伴随着这阵微风轻轻地飘动着。那从酒吧微微敞开的大门处吹进来的微风夹杂着一丝雨气，释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就要下雨了，对于这一点，他很清楚。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超越现实的强壮 释叶稍微犹豫了一下，而后欠起身子，从下身的白色休闲裤中掏出一张百元整的钞票，他用酒杯将钞票压在桌面上，继而缓步朝酒吧外走去。 空荡荡的大街上有着稀少的行人。上西区位于金陵市的城郊，而他在的这个酒吧也算得上是城郊一个偏僻的地方。所以这里基本不会有什么人。而酒吧生意自然也是冷清的很。 黑衣人早已经不知去向，但是释叶也并非要去寻找他。他看起来有些悠闲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宽大的口袋中，弓着腰，以一种极为闲散的姿态缓慢的挪动着自己的身子。 昏黄的路灯映衬着他相对有些瘦弱的身影。空中的半月散发着惨白色的光芒。没有星星，乌黑的云层黑压压的遮蔽着整个天空。从远处的天际有隐约的雷声滚滚而来，就好像有什么人在用鼓槌轻声的敲击着鼓面。 释叶耳听着雷声自远而近的传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场暴雨即将来到，很大很大的暴雨，几乎可以将整个城市都淹没在雨水中的暴雨正在悄悄接近着。而他，必须在暴雨来临之前找到一个藏身之所。 当妮娜以开玩笑似的，征求意见似的口吻对周天明说做一千个俯卧撑的时候，周天明觉得她纯粹是在拿自己寻开心。然而当他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咬牙做到第五百零三个俯卧撑的时候，周天明才明白，妮娜并没有跟自己在开玩笑。 “不是吧？这才五百出头，距离你的目标还差一半呢！”妮娜看着已经疲惫的无法支撑自己身子，像爬行动物一样瘫软在潮湿阴冷地面上的周天明，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然我对于你的体能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但是预想中至少能做七八百个的，没有想到…” “好吧…我承认…最近身子是有一点点虚…”周天明喘着粗气说道。汗水顺着他的脸庞缓缓滑落，滴落在地面，与地面上的污水混为一体。他想勉力支撑自己的身子离开这个令人厌恶的又脏又湿的地面，但是四肢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就好像一个被人抽空了气的气球，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漂浮在空中。 “所以怎么说来着，不训练的话，你身子就好像一台生锈的机器，即便机器本身拥有再好的功能，也无法正常的运转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一千个俯卧撑，只不过是为了测试我的体能？”周天明转了个身子，仰躺在地上，歪着脑袋，定定的注视着靠在墙角的妮娜，“无意冒犯，只是，体能这种事情，也不是短时间能练上来的吧？况且还是在我们被人追着仓皇逃跑的时候，如果在你好意的训练我的体能的时候那个慕容影痕找到了我们，那我可是连跑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与其选择总是跑路，不如选择在适当的时机做出适当的反击。”妮娜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得明白，你不可能躲某个人一辈子。有时候，如果对方穷追不舍的话，那么你要做的只是在必要的情况下与他决出个胜负来，事关生死的胜负。惟其如此，你才能彻底摆脱这个穷追不舍的像苍蝇一样的人。” “所以，你是决定在这里，在这个充满着污水，阴冷潮湿、暗无天日的下水道中与那个慕容影痕决一生死了？” “谁知道呢。”妮娜微微耸肩，“不过呢，你知道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个城市的下水道里与他玩捉迷藏的。我想，他也没有这个耐心。”妮娜停顿了一下，以不无调侃的口吻说道：“不过，在这儿之前，如果你真的想确实的从我身上学到一些东西的话，还是抓紧加强你的体能吧。” “你得变得强壮起来。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你得变得强壮起来。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周天明细细品味着妮娜的这句话，同样的一句话，似乎在很久的从前在很久的不知名地点听自己曾经说过。但是是对谁说的，已经无从去确认了。 “怎样的一种强壮？”周天明沉默良久，说，“你知道，强壮这个东西，是有很多种定义的。” “肉体上的，精神上的。强壮到你足以与你所不愿面对的现实一争胜负，用自己本身的力量却反击外力。这样的一种强壮。而要变得这样强壮，你就得不断地锻炼自己的身体，增强体能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明白？只不过是变得强壮的基石而已。” “噢，那可真是要强壮到一定程度才能做得到。”周天明从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长时间的休息让他的身体渐渐从脱力的状态恢复了过来。他眯细着眼睛，以一种欣赏某种艺术品的目光凝视着妮娜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迷人身段，“难怪你拥有这么好的身材。原来是经过特殊锻炼的。” “谢谢你的夸奖。”妮娜朝他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如果你已经休息的好的话，我们就继续吧。” “继续什么？”周天明不明所以。 “俯卧撑啊。你还差四百九十多个呢。” 周天明深吸口气，从活动了下自己有些酸麻的筋骨。肌肉已 经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身子在拒绝负荷，这点他很清楚，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你只有咬着牙，克服它，驯服它，就好像你正在穿过沙尘暴一样。没有光，也没有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你清楚，你只有且只能选择穿过去，除此之外，你没有任何的其他选择。 周天明将自己的意识集中在肌肉上。他似乎想要探寻出身体肌肉所运动的规律性。他的耳畔听不见任何声音，视线似乎也被一层灰蒙蒙的薄雾阻住了。但是脑海中有着一种莫名的东西在‘砰砰’作响，尽管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脑海中回荡的声音却是无比清晰。有一部分意识似乎正在剥离自己的脑海，飘向不知名的方向。 洛雪与周天明并肩走在行人稀疏的林荫道上，茂密的树叶宛若组成一把如影随形的大伞，阳光与天空都被这把大伞遮蔽的远远地。 “经常性去健身咯？”洛雪偏着脑袋，清亮的眸子中蕴着浅浅笑意的望着周天明。她穿着一件白色秋季长袖连帽卫衣，下身穿一条简单地女士牛仔裤。紧绷的仔裤将她匀称苗条的腿型勾勒的美轮美奂。她额头一侧的鬓边的秀发用发卡往脑后卡住，露出小巧白皙的耳朵来。耳垂上戴一副小小的珍珠耳环。除此之外，她的身上再没有别的首饰。 “也不算经常。一个星期四五次吧。”周天明穿着灰色的运动服与运动裤，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的毛巾，额头上少许的汗水顺着高挺的鼻梁缓缓滑落。他的呼吸有些不均匀，似乎才经过激烈的运动。 “看不出来，你这个人竟然可以保持一天四五次去健身馆。”洛雪略显惊讶的说道：“我以为你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家里睡懒觉或者是玩游戏呀，把女孩儿呀什么的。” “说什么呢…”周天明抗议似的说道：“说的我像什么宅男一样。” “宅男可不会把女孩儿。” “我有把女孩儿吗？”周天明佯装吃惊的说道：“有这回事儿吗？”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洛雪似笑非笑的望着周天明，“虽然这是私事，但是我还是很好奇的。怎么样，在学校，在班上，有没有碰到令自己心动的女孩儿？” “拜托…”周天明摇头轻轻地叹息一声，“我这两个月来，整个暑假，唯一说过话见过面的称得上女孩儿的人，可是只有你一位了。” “真的？”洛雪显然对于周天明的话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 “这么说来，是没有什么令你心动的女孩儿咯。”洛雪那轻柔的带着些许的声音仿若微风般拂过周天明的耳畔，“要不…我介绍我班上的女孩儿给你认识认识？人是不错的，长的也够漂亮，家境也足够殷实，怎么样，改天一起吃个饭见一面呗？反正她现在也是单身。” “免了吧。”周天明微微耸肩，“不是我刻薄，但是我可是见识过你的那些朋友的。与他们在一起吃饭或者是聊天，我就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一样，浑身不自在。而且你知道，你认识的那些女孩儿，所谓的家境殷实，大部分都是出门宝马，手提lv，喷着gi香水，而后出入各种高等娱乐场所那一类的，要知道，这样的殷实，我可有些应付不来。” “这有什么关系呢？”洛雪似乎是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你干嘛顾及那么多呢？” “不是我顾及的多。”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脑海中极力搜索着较为委婉，不带任何批判性的词语，“只是觉得，大家不是一类人吧。” “不是一类人？”洛雪像是复述广播内容似的重复着他的话，“这么说来，你觉得我们俩也不是一类人咯？” “你可没有宝马车接送，lv或者别的什么名贵包包我也没有见到过。至于香水嘛，你看跟我在一起都被我的汗臭掩盖过去了。所以我与你来说我们俩还算是处于同一界面的人吧？” 洛雪抿嘴一笑，她的笑容就好像九月金秋中的微风，凉爽惬意，“何必说的这么绝对呢。什么不是同一类人，什么处于同一界面。你看，即使是有钱人家的女孩子，也有胡乱挥霍，靠自己双手挣钱养活自己的人的。并且，也有希望找到一个好男孩儿好好谈一场恋爱的人的。这些东西，与财富的多少并无什么关系的。”洛雪说，“毕竟，追求幸福，是任何人的权利，对吧？” “说的是。”周天明赞同似的点了点头，“不过…” “就这么定了。”在他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洛雪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这个星期日，怎么样？大家一起吃一顿饭。我们三个人。” “你不是认真的吧？”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洛雪，用一种仿佛在偷偷上网的时候被家长发现了的那副神情看着她。 “我这不是帮忙改善你的生活嘛。”洛雪伸出半藏在卫衣袖子中的右手，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头发，“毕竟，你也年纪不小了吧？是该交个女朋友的时候了，不然，一个人的话，不会闷坏吗？” “我倒是没觉得一个人有什么…” “真话？” “…” 周天明凝视着洛雪那双晶莹澄澈的眸子，沉默良久，终于是看似无奈的耸了耸肩，“我是说，如果始终遇不见一个适合的人的话，那么一个人也未尝不可。是这个意思。” “就是说嘛。”洛雪的脸上重新漾起一丝甜甜的微笑，“如果你总是拒绝去接触去认识一些人的话，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适合你的呢？” “好吧，好吧。”周天明妥协似的说道：“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 ‘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当这句话从周天明口中说出的时候，他的胸口仿若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心脏在急剧的收缩，而后又伸展。再收缩，再伸展。一种类似于苦涩的情感就要从心口宣泄而出，但是周天明很理智的将它堵塞了回去。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健身呢？是爱好？”在漫长的好似经过一个世纪的沉默过户，洛雪踏着林荫道上零散的落叶，脚下发出‘吱呀’的声响时候，这般向周天明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周天明的声音有些低沉，或者是有些平淡，两者之间看起来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界限，“不是多么喜欢，所以更谈不上爱好。只是一次不经意的时候想要去健身，这么着，就一直坚持下来了。就像被上了发条的极其，一旦发条转动，就停不下来了。” “在我看来。”洛雪歪着脑袋，右手食指象征着某种意味的点着自己的下颔，“你应该是想变得强壮。” “不强壮，在这样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是无法生存下去的，不是吗？” “弱肉强食…”洛雪像品味着香浓咖啡余韵似的回味着周天明的话，“怎么会有这样的认识呢？对于这个世界？” “因为现实就是如此。” “年纪不大，倒是悲观的厉害。” “不是什么悲观不悲观。现实就是现实，与人的主观性格不会有多大的联系。我是说，即便你再怎么乐观，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根本性是不会改变的。” “说的也是。”洛雪点头，“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每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孤身一人的。谁也不肯帮你，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为此，所以必须变得强壮起来，是这样吗？” “是的。”周天明说，“就像你所说的沙尘暴。很凶很凶的沙尘暴，如果不穿过去，那么终将会成为一堆白骨永远的停留在沙尘暴的中心。而没有人在意你是否会在沙尘暴的中心永远的腐烂下去。” “可是穿过那样可怕的沙尘暴，不单单是靠身体上的强壮就能穿过去的。” “有身体，我才有资本穿过去。”周天明偏头望着洛雪，“如果要穿过那个沙尘暴需要很多必要性的条件的话，那么不妨理解为强壮，这种看起来抽象但是又实际的东西也算作是许多必要条件中的一个。” “或许。”洛雪缓慢的步伐微微停顿了一下，“不过，你这样的认知恐怕还是有其局限的。我是说，你不可能以强壮作为壁垒将自己完好的保护起来。强壮，终究会被更强壮的击败，在一定程度上。” “我明白。”周天明说道：“一些基于自然原理上的强壮。例如你再怎么有力量，也无法阻止身旁的亲人生老病死，也无法阻止自己周围的天灾人祸。而这些来自于自然的强壮，只会将你自以为是的强壮击溃。丁点儿不剩，好像吸尘器将地下的尘土全部洗干净一样。” “你的理解能力十分的好。”洛雪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定定的注视着周天明的眼瞳，“但是我想，你所应有的那种强壮，不应该是一争胜负的强壮。你知道，你不应希求那种反击现实的强壮，而应该是那种能够接受现实，忍耐现实的强壮。你能够静静的忍受现实中的各种不公平不走运不理解与悲伤等种种情况的强壮。” “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周天明说道：“世界上恐怕还没有谁能够完全具备这类强壮。” “也许，你可以呢？” “那可真是抬举我了。” 洛雪脸上的笑意进一步加深，“是你太贬低你自己了。我看得出来，你的内心深处有一种你极力渴求但是又在极力回避的东西。” “你知道吗，天明，你是个很矛盾的人。” 周天明微微耸肩，“我想，每个人都是矛盾的。” “说的也是。”洛雪将自己半藏在卫衣袖口中的右手伸到周天明的面前，竖起白皙的小拇指，“那么，说好咯，星期日，早上十点的时候，老地方碰面。” “嗯，说好了。” “说好了？”洛雪白皙的小拇指依旧摆在周天明的眼前，似乎象征着某种神秘寓意似的在他面前轻轻摇晃着。 “说好了。”周天明苦笑摇头，他同样伸出自己的左手小拇指，与洛雪做了个拉钩的动作。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约会 周天明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见过有关于‘鼹鼠人’的故事。那大概是说一个一直生活在城市下水道的人如何与现实社会隔绝，与现实社会为敌，最终自取灭亡的故事。 虽然周天明对于所谓的‘现实社会’有着一种不屑一顾，且是那种含着敌对态度的不屑一顾，但是他倒是不至于有什么与现实社会隔绝的想法。他的确是喜欢黑暗潮湿的地方，但是绝对不是下水道这样一个地方。 时间在这儿似乎已经失去了其固有的概念。空间上的意义也显得愈发模糊起来。一向令妮娜与周天明深恶痛绝的阳光就好像从此与他们绝缘了一般。他们已经记不清究竟有多久没有感受过阳光直接照射在肌肤上所产生的那种灼痛感了。 他们待在克里姆林的另一个隐藏的世界里。另一个仿佛与现实社会完全剥离的世界里。 终日与他们相伴的只有下水道不知名的角落处传来的老鼠的‘吱吱’叫声，类似于污水汇集在一处而后冲向不知名方向的水流声。还有那个似乎总是时远时近的脚步声。 每当妮娜感到那个脚步声正在逼近的时候，她就会与周天明适当的转移地点。反正，城市的下水道错综复杂，他们永远不用担心无路可去的情况。 这些不知过了多久的日子里，周天明在妮娜的指引下进行着规律性的锻炼。从开始一千个俯卧撑只能勉强做五百个到后来能一口气做两千个俯卧撑的，就连妮娜都不得不承认，周天明的进步还是很快的。 “呼…”周天明做完今日例行的第两千个俯卧撑后，靠着冰冷的墙壁，长舒了一口气。 妮娜坐在他身旁，斜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是不是每次做完这么有意义的运动后都感觉重获新生了一样？” “是啊，还感觉自己的身子轻了好几公斤。”周天明没好气的回应着妮娜。 “这可不是你对一个长期指导你，让你获得长足进步的人应有的态度。”妮娜说，“或多或少，你应该对我表示感激才是。这是一个绅士最起码的应该具备的风度，你明白吗？” “我是很感激你这么尽心尽力的指导我。但是我只有一个问题。” “请问。” 周天明微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使自己的面庞正对着妮娜的侧脸，缓缓地说道：“可是这么多天来除了俯卧撑还是俯卧撑。当然，我的肺活量与体力还有我腹部、手臂、胸部的肌肉确实是得到了长足的锻炼。但是我想知道难道光靠做俯卧撑就能达到你所说的应付那些经过特别训练的人类了？还是说通过做俯卧撑我就可以同时应对被十几把装着紫外线子弹的武器指着的情况了？” “嗯…看来你还真是有点急不可耐啊。”妮娜弓着身子，她的双手交并合拢着，抱住自己曲起的双腿，说道：“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做俯卧撑，或者说别的有利于增加体能的运动，只是一个前奏而已。” “那么现在这个前奏算是过去了？” “虽然不是太令我满意，不过勉强给你个c吧。”妮娜佯装勉强的蹙了蹙眉头，“话说回来，你能一个人对付多少人？” “你是指普通的人类？” “差不多吧。类似于美国壮汉那样的。” “那可说不好，一百个？两百个？”周天明微微耸肩，“你知道，普通的人对于我来说…就跟砧板上的鱼肉一样。” “那么经过训练的特工呢？”妮娜说，“例如…‘太昊’那样的存在。” “五六个？或者是十个？说不好。纠结这样的问题有意义吗？” “你学过什么格斗技巧吗？”妮娜不理会周天明的问题，自顾自的问道。 “你是指什么方面的？” “跆拳道、空手道、泰拳、散打等等…” “噢，倒是有耳濡目染一些。” 妮娜偏过头，淡蓝色的双瞳凝注着周天明的脸庞，修长的睫毛在黑暗中以一种诡异的身姿颤动着，“你能一个人对付一百个普通人，我会教会你一个人对付一千、一万个普通人。你能一个人对付十名训练有素的特工，我会教会你一个人对付六百个训练有素的特工。” “如果能一个人对付六百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周天明以一种莫名的眼光注视着她，“你为什么被十几个探员逼的如此狼狈？” “不错的问题。”妮娜对于周天明的怀疑并没有多少的不悦，反而是对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意，“因为我身边有你。我得顾忌你。或许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不管你的死活的话，当那些子弹，就是其中一颗打向我心脏的子弹朝我射来的时候，我是完全可以躲避过去的。而你，则会被原本是射向我的子弹打成马蜂窝。” “所以说…”周天明停顿了一下，“你受了差不多让你致命的伤，是因为我了？” “你可以认为我是在找借口。但是…”妮娜说，“当我确实教会你一些东西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并非是在说大话。” “ok。”周天明微微耸肩，朝她做了一个请继续往下说的动作。 “你很会利用黑暗，将自己隐藏起来。但是我会教会你隐形。” “隐形？” “忍术。”妮娜说道：“就像这样。”她说着，身子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渐渐地消失在了周天明的眼前。周天明睁大眼睛，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见的一切。就在一秒钟前，妮娜还十分真切的坐在自己身旁，而现在，她竟然就仿若鬼魅一般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周天明一定认为自己产生了强迫幻想症。 “忍者的隐匿全靠耐心与技巧。”妮娜的声音从看似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传来，周天明四下张望，但是仍然不能见到她的身影，“当然，一些更为厉害的忍着可以将自己的身体与自然彻底的融合在一起。” “彻底的融合在一起？” “简单地说来，就是能根据环境与天候的情况将自己巧妙地隐藏在周遭的景物下。就动画片中经常有的现象，一个什么人将自己的身子融入了一颗大树的树干里。在常人看起来不可思议，其实那不过是一些戏剧手法罢了。” “戏剧手法？”周天明像是复读机似的重复着妮娜的话语。 “会用火药吗？有时候，用火药或者是特定的工具是可以达到这样的，类似于障眼法的效果的。” 妮娜说着，忽而以一种猝不及防的状态出现在周天明的左手侧，她的身子轻轻靠着周天明的左肩，丰满的，只有一件乳罩遮住的胸口几乎要贴上周天明的左手臂。她的嘴唇挨着周天明的耳畔，用轻柔的声音说道：“你不能让你的对手觉得你是凡人。即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确不是凡人。但是你要让对方感到你是比他们所能想象到的更为可怕的生物。” 周天明极为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似乎被妮娜靠的这么近让他感到很是不自在，“如果要掌握你所说的这些东西…神出鬼没的忍术也好，还是什么空手道、跆拳道也罢，究竟要从哪里开始呢？” “噢，我们已经开始了。”妮娜说，“就从你做俯卧撑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我会将跆拳道、泰拳、空手道、散打或者是其他的，世界上目前所传承下来的一切有实际意义的格斗技巧传授给你。在你了解了它们的基本套路后，你会和我过招。同时我会传授你关于忍术的基本知识。并且在与我过招的过程中，你很容易的就能掌握我所说的那些格斗技巧。” “在这个下水道中？” “就在这个下水道中。”妮娜的脸上漾起一丝迷人的笑意，“你要知道，我现在教给你的东西，可都是至高的机密。可不是任何人都有机会学习到的。” 周天明偏过头，他满布汗水与污水的脸庞几乎贴着妮娜白皙滑nen的脸颊。他淡蓝色的眼瞳仿若着迷似的注视着妮娜的淡蓝色眼瞳，从那熟悉的淡蓝色中，他分明看见有一种莫名的图形或者说是情绪在妮娜的眼瞳中旋转、放大开来。 星期日，早晨十点的时候，周天明如洛雪所约来到了玄武湖公园的大门处。虽然时间在上午来说还算比较早，但是公园大门处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也许是周末的关系，铺天盖地的人群与铺天盖地的车辆相继席卷而来，让周天明几乎感觉公园那瘦小的大门就要不堪重负坍塌开来一般。 天气好的出奇。湛蓝的天空一片薄云也没有，太阳仿若炫耀似的高挂其上，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的光与热。虽然已经步入初秋，但是空气中还多少藏着一股淡淡的闷热。周天明穿着简单地红色格子衬衫与一条卡其色休闲裤。他透过额前经过精心打理过的向左侧倾斜的刘海，有些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公元前的人群，洛雪还没有来，至于她所说的那个神秘女孩儿，也还没有出现。 周天明从裤子口袋中掏出黑色的iphone4，看似漫无目的刷着手机新闻。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新闻条目上都写的一清二楚。在这样一个信息发达的年代，无论是一个人做了多么大的事情，似乎都能准确的并且及时的被人们所得知。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到十点二十的时候，周天明的眼前走来一个年轻的，美丽的，充满着某种极其吸引男性的气质的女孩儿。 “您好，您就是周天明吧？”女孩儿走到他的面前，象征性的对他露出一个友好的，极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微笑。 这是一个极具女人味儿的女孩儿。她上身穿着一件外形精美的白色波点雪纺衫，左肩挂着一个款式精巧的红色lv提包。下身着一条及至大腿处的超短牛仔裤。两条雪白纤细的美腿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诱人的光芒。 精心修饰过的亚麻色波浪卷发在微风中轻轻舞动，她好看的眼睛的在金灿灿的阳光映衬下弯成一个月牙，小巧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别致的微笑，“我迟到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周天明回以微笑，但是他的目光有些游离，并没凝注在女孩儿五官精致的脸庞上，而是有些隐含期待似的望着周遭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想要从人潮中找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 “你是不是觉得有些突兀？”女孩儿疑惑的看着周天明，似乎从他的眼瞳中看出了什么来，“洛雪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所以我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你来了。我想，她大概没有给你看过我的相片吧？” “那倒是没有。”周天明晃过神来，他将眼瞳中的聚焦重新凝注在女孩儿美丽的脸庞上，“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想，那个约我们在这儿见面的，最该来的人怎么还没来。” “噢，洛雪啊…”女孩儿颇为惊讶的看了眼周天明，“她没有发信息跟你说吗？她堵在了路上，似乎还要一点儿时间。” “啊，哦…”周天明耸了耸肩，看起来有些不自然的将手机放回裤子口袋，“女孩子如果不迟到的话，就不叫女孩子了，是吧？” “哪里的话。”女孩儿的脸上漾起一丝略带窘迫的羞涩笑容，“不过你也知道，女孩子出门，总是要花些时间的。” “完全能理解。”周天明说，“不过在我们的这位大小姐来之前，我们俩总不能就在这里干站着…” “你有什么好主意？” “吃过饭了吗？” “早饭还是中饭？” “呃，如果可能的话，应该是早饭。” “说实话，还没呢。”女孩儿象征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嘟起可爱的小嘴，“一觉睡到九点，而后洗了个澡，换衣服，化妆…就匆匆忙忙的出门了。” “得，得。”周天明摇头失笑，“巧合的是，我也没有吃早饭。更巧合的是，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店，怎么样，赏脸吗？” “当然！”女孩儿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我们还等什么，走吧！我肚子都要饿瘪了！” 周天明正要迈开脚步的时候，女孩儿忽而又伸出手拽住了他，“差点儿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周天明疑惑不解。 女孩儿将周天明的微侧的身子转了过来，让他以一种相对比较规范的姿态面对着自己。而她自己则朝周天明伸出一只手来，眼角玩起迷人的月牙儿，“初次见面，我叫温蓝！” “呃…”周天明对于女孩儿这种极具某种正规性的自我介绍显然有些不太适应，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看起来有些无助的说道：“初次见面，我叫周天明…” “噗…”温蓝看着周天明尴尬的神情，轻笑出声来，“看来洛雪说的是对的，你不太适合这些繁文缛节性的东西。” “嗯，为人比较粗俗…” “何至于！”温蓝眨着有神的大眼睛，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道：“那么，周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去共进早餐吧！” “叫我天明就好。”周天明像是极力回避什么似的，“什么周先生，可是万万不敢当。” 洛雪到的时候，差不多是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她穿着一件白色短袖纯棉t恤，t恤的胸前有着某种极具艺术感的灰色图案。但是具体是什么图案，周天明一时也分辨不出来。倒是更像某个艺术家随手在衣服上涂鸦构成的图案一般。但是就是这种随意性，却是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真不好意思，这次迟到的有些离谱了。”洛雪赶到的时候，对正在湖边看着湖中心来来往往的游船的周天明与温蓝带着道歉的口吻说道。 “嗯，正好赶上吃中饭。”周天明偏过头，看了眼右手边的洛雪，她看起来神色有些匆忙，喘气喘的厉害。额前的头发好像被汗水打湿了一般有些狼狈的黏在额头上。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白色的nba护腕，下身穿一条黑色的女式运动短裤，如同温蓝一样，将白皙的，线条近乎完美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 “你莫不是才打过篮球回来？”周天明皱着眉头，以一种满是怀疑与不解的目光看着洛雪，“满身都充满了运动气息！” “噗嗤…”一旁的温蓝似乎因为周天明这种有些损人的幽默而发出了轻声的微笑。 “是啊，要不是谁催的厉害，我还真想再多打个四节呢！”洛雪恼怒的瞪了眼周天明，而后目光仿若要穿过周天明似的看向他身后的温蓝，“笑你个头！还不是你信息催的不停…” “这可不能怪我。”温蓝侧着脑袋，看向洛雪，“是我们贴心的天明害怕你赶不上午饭时间，所以才让我催一催你的。话说回来，你不会是真的去打篮球了吧？”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梦境与现实交错 “你那个护腕还有这条运动裤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偶尔也要改变一下风格嘛。”洛雪说，“毕竟，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我不能抢了主角的风头呀！” 温蓝似乎听出了洛雪的画外音，俏脸微红，低下了头去，不再说话。 “咳咳…”周天明略显尴尬的咳嗽两声，他抬头看向洛雪，“你们俩一定要把我夹在中间说话吗？还有，你要不要，找个什么地方坐一下？你看起…似乎不太好？” “没有啊！”洛雪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切ok的样子在周天明的面前举起握紧的右拳，“我状态正好着呢！” 温蓝因为洛雪这种开玩笑的举动再次笑出声来。 而周天明却是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今天的洛雪有些奇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至少在平时，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洛雪是很少会对自己开这种玩笑的。这种比较偏向一些性格活泼，大大咧咧的女孩儿才会做的动作，才会开的玩笑，洛雪是不会的。 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洛雪今天这么奇怪，周天明也无法说得清楚。他无法确切的看清楚洛雪那蕴着浓浓笑意的眼眸背后所掩藏的某种不为人知的东西。而当他在后来终于知道那是什么的时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已经太晚了。 洛雪来了之后，并没有破坏周天明与温蓝之间的气氛。或者说，她的存在，倒像是成为了偶尔活跃一下气氛的关键所在。 温蓝与洛雪不同。是个很外向、热情、活泼、大方的女孩儿。这一点周天明在见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就能感觉的出来。她就好像一只从春天的原野里跳脱而出的小熊。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朝气，并且有着一种令人为之着迷的气质，令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尽管她总是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也丝毫不会感到厌烦。 三个人在一起的话题很有局限性，但是并不影响他们之间活跃融洽的气氛。在到十二点的时候，在温蓝的提议下，三个人就近找了一家还算比较干净的饭馆，点了几样精美的小菜。温蓝询问周天明要不要喝啤酒，被周天明好意谢过。 至于洛雪，她是从来不喝酒的。这一点，无论是温蓝还是周天明，都心知肚明。 第六十九章解决乌塞尔（4） “所以，你很喜欢打篮球咯？”酒足饭饱之后，温蓝挨着洛雪，以一种充满好奇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周天明。 “倒是没有多么喜欢。”周天明的目光有些躲似的游离着。似乎温蓝的目光中有一种火热的什么，灼的他的眼瞳一阵生疼。 “他啊，就那样。”洛雪喝了口玻璃餐杯中还剩一半的可乐，说道：“对于喜欢的事情多半会说倒是没有多喜欢。对于不喜欢的事情呢，就会说倒是没有多不喜欢。” “老不爽快的一个人。” “是这样？”温蓝歪着脑袋，像是征求周天明意见似的问道。 “哪里有这样…”周天明摇头苦笑，“只是真的不是多么喜欢。”他摊开双手，显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毕竟，在学校里的话，大家都打篮球，如果你不打，就会显得很不合群。仅此而已罢了。” “仅此而已罢了…”温蓝呢喃一声，“所以说，你是迫不得已的随波逐流咯？”她停顿了一下，说道：“就好像我们女生追星一样。如果你表现出对某个明星或者追星这种事情丝毫不感兴趣，就会被人认为是怪胎。” “差不多。”周天明说，“所谓人之所以称作是人的基本原因就在这儿。如果有什么人不合他们的意或者是不将他们的爱好作为自己的爱好，那么那个人就会遭到所有人的排斥。” “哪里有这么严重！”洛雪浅浅一笑，“说的像是法西斯似的。” 周天明微微耸肩，“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可以这么认为也无不可。希特勒死了，但是不代表法西斯就彻底结束了。” “希特勒的那是纳粹主义。” “纳粹主义是法西斯主义的一个分支。或者不如说纳粹主义说将法西斯主义发扬光大了。” “好吧。”洛雪妥协似的说道：“还是你懂得比较多。”她稍稍偏过头，看向一旁目光有些错愕的温蓝，笑着说道：“我们俩经常会就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争论半天，会不会有些难以适应？”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温蓝用一句往上最流行的话表达了自己的感想。 “你看，你都吓到人家了。”洛雪有些嗔怪意味的看了眼周天明。 “哪里有。”周天明表示自己很是无辜。 “说是吓到，也不至于。”温蓝微微一笑，“不过我只是听洛雪说你经常打球，恰巧我对于篮球也很有兴趣，所以才会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打篮球。仅此而已。至于什么希特勒，什么法西斯，那我完全是一窍不通的。” “是这样，如果可以的话，让天明教教你打球也是无所谓的。” “不要随便…” “你不会拒绝的吧？是吧？”洛雪像是蕴 含某种特殊意味的朝周天明眨了眨眼睛。 周天明望着她的脸庞，硬生生将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只是从喉咙中有些艰难的发出几个声音，“只要温蓝不觉得我的技术太水的话。你知道，我是那种站在篮底下，没有人防守都能把球投歪的人。” “别听他胡说！我见过他打球，可好着呢。”洛雪像是为周天明打广告似的说道。 “真的吗？”温蓝的语气中充满着隐隐的期待，“那么下次有机会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周天明只是苦笑不语。 三个人饱餐一顿之后，下午在公园内漫无目的的溜达了一圈儿。周天明跟在洛雪与温蓝的后面，与她们约莫有两步远的距离。洛雪挽着温蓝的手臂有说有笑，活像一对甜蜜恩爱的情侣。当然，如果撇却她们的性别不谈的话。 前方时而从温蓝或是洛雪的嘴巴中传来银铃似的笑声。周天明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是想来该是一些很愉快的事情。否则，不至于隔个两秒或者三秒就有笑声传来。 阳光柔和的从天边倾泻下来。湖畔的微风轻轻地在空中吹奏着怡人的乐曲。两岸旁的柳树在微风中舞动着惬意的身姿。湖面碧波涟涟，穿上的人们时而传来哄笑声，有零星的人垂钓湖边，尽管周天明认为在这儿不会钓到什么，但是他们仍然乐在其中。 一个宁静祥和的午后。 前方的温蓝忽而稍稍的转过身子，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到周天明面前，以一种邀请似的口吻说道：“喂，天明，我们去看电影吧！” ‘喂，天明，我们去看电影吧！’这句话就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话中的每一个字，字中的每一个笔画都在周天明的脑海中化为一根根看不见摸不着的丝线，这些丝线相互纠缠，相互缠绕，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一张透明的网。一张即便是他本人也从未发觉的网。 这张网就好像将周天明的所有回忆与意识全部束缚住了一般。这张网将他的回忆，或者说是他的人生永远禁锢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某些特定的人身上。它既是像不愿那些最为宝贵的回忆从周天明的脑海中失却的沉默的守卫者，又像是用这些回忆将周天明牢牢束缚住的监守者。但是不论是哪一种，它都可以归结为是对一段失却的时光的追忆。 而这样的事情，类似于去追忆一段失却的时光，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情。这不仅仅是谁的专利。 “嗯…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挺怀旧的吸血鬼。”妮娜右手招架住周天明横向踢来的一脚，手腕与脚踝在空中发出沉重的闷响声，仿若黑暗中有什么人用铁锤在地面敲击一般，“嗯，这一脚踢的不错。”妮娜右手猛地向下缠上周天明的脚踝，而后轻轻地将他的脚踝来带他的身子向上一提，周天明一个踉跄，仰天摔了个跟头。 满地的污水加上黑漆漆湿泥沾了周天明一身，周天明有些狼狈的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妮娜，沉着嗓子说道：“如果你再随便窥探我的心思的话…” “你会怎么样？”妮娜蹲下身子，以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周天明，“你会与我翻脸吗？” “是的。”周天明说，“即便你教了我这么久的这些所谓的‘小把戏’。” “放轻松。”妮娜说，“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毕竟，你看，有时候你整个人就像突然断了电的机器，呆呆的坐在或者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别人叫你你显然是听不见的，即便我站在你面前对你挥手，你也无动于衷。所以我就很好奇，这个时候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或者是什么都不想？” “想什么或者不想什么，都是我的事情。”周天明皱着眉头，“你怎么会有这种令人厌恶的能力？窥探别人的心思或者是窥视别人的梦境？你都可以办到？” “,噢，只是关于灵能的一点儿小运用。你知道，例如窥视梦境或者窥视心思这样的事情，不过是精神控制的升级版罢了。你知道，只需要将灵能附加在精神控制上，我就很容易看穿一个人的心思，或者是，进入到他的梦里去。” “又是什么灵能…”周天明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可以请你不要把那种力量用在我的身上吗？” “考虑看看…”妮娜跟着站起身来，“其实我很好奇，怎么屏蔽了人性的你还会去怀念这些一百年前的人和事情呢？” “那不是怀念。”周天明转过身去，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污水，走到通道的墙角，挨着墙角坐了下来，“只不过是偶尔想到这些而已。” “噢——偶尔想到这些。”妮娜故意延长自己的语调，好像显得恍然大悟一般，“你这个偶尔发生的概率也未免太频繁了一些，你知道我的意思？” 周天明不耐的看了她一眼，“在你这五百年的伟大的吸血鬼生涯中，难道就没有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是你会偶尔想起来的吗？还是说过去的事情或者人对你来说都只是空白。你所谓的记忆只停留在今天于明天？” “那是，昨天的事情，对于 我来说，毫无意义。”妮娜蹙起眉头，好似在极为不情愿的回味所谓的‘昨天’的事情，“提到这些东西，就让我想起那些被丢弃在垃圾桶的发霉的垃圾食物。发着臭气，并且还引来一堆的苍蝇蚊虫…” “你说说看，如果是已经完全死去的人和一段有关于死人的往事，莫非还有什么意义不成？如果前方有美味的火鸡，你为什么还要回头去寻找那些发了霉的食物呢？” 周天明默然不语。 “记住，回忆这种东西，是人类才有的专利。”妮娜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而你我都很清楚，我们并不是人类。” “所以何不让我们结束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直接进行到下一个环节呢？” “什么环节？”周天明抬起眼帘，淡淡的看了眼妮娜，“我们闷在这个下水道已经有十几天了。虽然我认为你早应该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下，再过几天，如果我们还不能进食的话，那么你和我，都会活活的饿死在这里。” “人类的食物也好，还是人类的鲜血也好，我们俩总是需要一样的。”周天明说，“你不希望等到那个慕容影痕发现我们的时候，我们俩已经是两具快要腐烂的尸体了吧？” “真恶心！”妮娜蹙起眉头，“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话吗？例如我们俩协力杀了那个死人脸，顺便逃出生天。还能去某个五星级酒店的浴室里泡个舒服的鸳鸯浴…” “鸳鸯浴就不用了。”周天明微微耸肩，“我觉得一个人洗澡要比两个人惬意多了。” “扫兴。” “他还在追着我们？”沉默良久，周天明缓缓开口，“他这十几天，要怎么维持基本的生理需求？我是说，他总得吃饭，喝水。外面有什么人给他送吃的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妮娜说，“我是说，情况可能比你预想的还要糟糕。” “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妮娜看似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他不只是让他‘太昊’的可爱手下们给他送吃的，他可能已经调动在克里姆林的‘太昊’的大部分成员潜入这座城市的地下睡水道了。” “你看，这么多天，他都没有动静。我们俩甚至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离我们越来越远，或者说，他藏在某处，如我们一样，并没有随便移动？” “binggo！”妮娜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在黑暗的空气中寂寞的回响着，“你要知道，如果不熟悉这个庞大的地下水道的地形，在这儿到处乱走，是很危险的。很容易被潜伏在不知什么地方的暗处的我们偷袭。你明白吗？”妮娜的脸上漾起一丝迷人的笑容，“他很清楚，我隐藏身形的技巧有多么的厉害。” 周天明皱了皱眉头，“可他不知道我现在也掌握了这种技巧，或许我们可以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说的是。”妮娜赞同似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在夸奖你，不过这四五天来你的进步还是挺快的。” “嗯，我一向天赋很好。” “不过，那么多那么杂的东西，你都能掌握了？”妮娜歪着脑袋，不确定似的看着周天明，“比如刚才跆拳道中的一脚横踢被我格挡住之后，你就应该立刻接我教你的七十二路小擒拿手来取我咽喉，这样一来，我就摔不着你了。” “教训的是，下次我记得了。”周天明虚心受教。 “下一次，我又有别的应对方式了。”妮娜俏皮的朝周天明眨了眨眼睛，“有些东西，光是嘴巴说是没有用的，只有实战，才能出真知。” “这些，你教会我的这些，泰拳、跆拳道、空手道、七十二路小擒拿等等等，你要我将这些套路中的一招一式都能清楚地记下来并且搀和在一起使用？你不觉得这样太杂了些？”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是觉得，总得专精一项或许才能发挥这些套路的最大威力。” “那是对于普通人类的要求。”妮娜说，“你是普通人类吗？你有着与生俱来的强过人类不知多少倍的力量、速度、反应力。你有着用不完的时间去钻研去运用我所教给你的每一个招式，知道我们比人类的优势在哪里吗？除却身体上的，那就是我们的时间，要比人类来的多得多。如果你只是会一种套路或者一种格斗技巧，那你与一个普通人类有什么区别？嗯？” 周天明微微耸肩，像是在说：好吧，你说的都是对的。 “来吧。”妮娜对周天明勾了勾手指，极具某种挑衅意味。 “来什么？” “实战啊。”妮娜说，“刚才不过才打了一个小时，你就躲在墙角休息了。你的身子又这么虚吗？” “我只是为了照顾女士而已。”周天明说道：“毕竟，我怕你体力不支。” “谢谢你的看起来有些愚蠢的担心。我精神正好着呢。”妮娜朝周天明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特别是想到又可以将你摔倒在地，我就莫名的亢奋。” （本章完） 以一百三十三章 天才少年S 就在周天明在克里姆林的地下水道中被妮娜进行特殊训练的时候，金陵市警厅在陈邵华辞职后的第五日也终于就要迎来了他们新的重案组组长。 然而在全警厅包括重案组的组员们在警局大厅等候了足足三十分钟的情况下，那位神秘的新组长始终是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儿？上面不是说八点吗？现在都快九点了！”又过去了三十分钟，大厅中有几名年轻的警察站不住了，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谁知道呢。现在没有声音没有图像的。据说连电话都打不通。”一名个头儿有些矮小，皮肤黝黑的警员有些抱怨似的说道：“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火也不该撒我们头上啊。” “什么撒我们头上？”他身旁一位年轻的圆脸女警员好奇的瞥了他一眼，“怎么听起来你是在说他故意迟到？” “难道不是吗？”皮肤黝黑的警员说道：“如果不是故意的话，那么也未免太没有时间观念了吧…”他像是惋惜似的叹气说道：“哎，陈组长走了，这个新来的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闭上嘴巴！安静地站好！”一名看起来年纪有些大的中年警官瞪了眼年轻的警员，示意他不要胡乱说话。 皮肤黝黑的警员缩了缩脖子，马上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这样又过去了三十分钟，就在每个警员的脸上都经不住的露出一丝不耐的神情的时候，大厅正门处走来了戴着褐色猎鹿帽，穿着灰色呢绒大衣的男子。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加上一半的脸庞被大衣的高衣领所遮住，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相貌。 “这是福尔摩斯吗…”皮肤黝黑的警员看着这个头戴与福尔摩斯一模一样的帽子，以及那极具象征性的大衣的男子，经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头戴猎鹿帽的男子托着一个手提箱，当先迈入大厅。他没有去与大厅中近五十名警员打招呼，而是侧过身子，极具某种礼仪的伸出一只手，为什么人拉住了即将合上的大门。 过了约莫三秒钟的样子，大厅外又走来一个人。一个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穿着纯白色的长袖t恤，下身穿一件淡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丝毫不起眼的浅灰色板鞋。他弓着背，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进大厅。因为长期熬夜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所导致的严重的黑眼圈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扫过场间。长长的黑发看起来有些随性的覆盖在头顶，遮住耳朵的鬓角，有些凌乱的斜垂在额头上的刘海，配上那对浓浓的黑眼圈以及无精打采的眼神，一个充满了颓废气息的少年就这么跃然于众人眼前。 但是少年的五官很精致，或者不如说是俊美。尽管是有着某种颓废气质的俊美。他漆黑如墨的眼瞳足足扫视了场间约莫五分钟，这期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在这个少年的眼瞳扫过他们的一瞬间，他们分明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而且这种压迫感是从那对懒散无神的眼瞳中射出，这一点儿更让所有的警员感到不可思议。 “大家好，我叫storckriesen，是你们新任的重案组组长。”少年那听起来软绵无力的声音在大厅中轻轻地回荡开来。 “storckriesen？”所有的警员面面相觑，显然这个单词对于他们来说过于陌生。 “一家巧克力公司的名字，德国的，你们有吃过吗？那里面的巧克力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太妃巧克力。”少年看起来很是耐着性子的对众人说道。 “巧克力，巧克力公司？”人群中再度喧哗出声来。 “如果费事的话，你们也可以叫我s。我想这样就顺口多了。”叫s的少年弓着背，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中，右脚交叠似的搭在左脚上，以一种极其悠闲地姿态对众警员说道。 “你莫不是走错了地方？”终于，一名看起来有些年长，警职在众警员中算是比较高的警员上前一步，深邃的敏锐的眼瞳打量着眼前这个叫做‘s’的少年，“你就是政府派下来接替陈组长的人？如果是的话，至少也要有个具体的名字吧？像什么storckriesen或者s这样的，都不能称作为名字吧？” “名字是有的，不过具体也不太想的起来了。”叫s的少年看似有些苦恼的仰起脖子，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没办法啊，由于用了太多的假名与代号，所以到后来自己究竟叫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你说什么…？”中年警员不可置信的注视着少年，“你不记得你自己的姓名了？” “不用这么惊讶。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就像我叫storckriesen或者s一样，都只是个为了方便称呼的代号。”叫s的少年微微低下头，无神的眼瞳注视着中年警员错愕的脸庞，“我来这儿，并不是为了告诉你们我的名字的，对吧？” “这…”中年 警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少年的话。 “证件与政府批下来的文书都在这儿，不放心的话，就请看一看好了。”这个时候，那个头戴猎鹿帽，穿着灰色呢绒大衣的男子托着黑色的行李箱走到叫s的少年身边。他从大衣内里的夹层中取出公文模样的文件，递给了那名中年警员。 “由于任职的手续有些超出了s的想象，所以他迟到了一会儿，还请大家见谅。”这个穿着呢绒大衣的男子看起来倒是要比较s的少年正常一些，他略带歉意的对众位警员说道：“如果确认好手续的话，那么按照政府的指示，s从今日起即刻开始任职。” 中年警员与其他几名看起来管事的警员仔细确认了任职文件后，仍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s，“那个，局长他…” “李局长想必这个时候也收到了上面的电话。相信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穿呢绒大衣的男子好像要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似的，抢在对方没说完之前将他的话接了下去。 “那…请随我们来，新的办公室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中年警员再次确认文件上的政府印章是真实有效的之后，有些尴尬的对s说道。 “麻烦了。”s说着，弓着背，当先往大厅的楼梯方向走去。 “那个…组长，是有电梯的。”一名年轻的女性警员好心的指着就离s不过三步远的电梯提醒道。 “我知道。”s头也不回的说，“我只是习惯走楼梯了。” “我只是习惯走楼梯了…”人群中有个别警员小声嘀咕着复述着他的话，似乎觉得这个人的逻辑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s的有些古怪的习惯，还希望大家理解。”穿着呢绒大衣的男子适时的为s解释道。 “当然，当然…” “组长，陈组长离职前所调查的案件得到的所有情报与资料都在这儿。”s到了警局五楼，重案组组长所在的办公室后，一名年轻的女警员抱着一堆文件夹走进了办公室。 “就放在桌上吧。”s弓着背，目光略微打量了下这个所谓的办公室。房间的面积并不大，一张办公桌，一张可以随意转动的办公椅。屋顶一角悬挂着一台样式小巧的空调，或许可以作为冬天取暖或者夏天避暑之用。 办公桌上放着一部仅限于警局里专线用的电话。一台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电脑以及一个崭新的烟灰缸。 s瞥了眼被那名警员堆在办公桌上的资料文件，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年轻的，脸庞圆润的女警员好奇的看了眼这个神秘的少年，微微一笑，“我叫阮婷。” “阮婷小姐。”s很是礼貌的说道：“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联系到你们原来的陈组长。” “你要见陈组，陈邵华吗？” “是的。如果方便的话。” “为什么呢？”阮婷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问了一句作为下属看起来有些多余的话。 “他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s显得倒是对这个年轻的女警员特别有耐心，他托着懒散的步伐走到办公桌前，看起来有些别扭的坐在办公椅上，过了两秒钟，他又站起身子，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不介意我在这里脱鞋子吧？” “啊？”阮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s已经把一双板鞋脱了下来，他穿着白色的运动袜右脚踏上办公椅，而后左脚紧接踏了上去。他弓着背，弯曲着膝盖，就这么蹲在办公椅上。他的双手搭在膝盖上，无精打采的眼瞳直视着阮婷错愕的目光，“最开始的四名年轻女性的凶杀案，到后来的绑架案、爆炸案、自始至终，他都是这些案子的负责人。如果要了解这些案子的细节的话，唯有与他见一面，谈一谈才能知道。” “可是有关案子的一切陈组，陈邵华都让人记录在资料里了。就是你眼前的这些资料中。” “但是他总会忘记什么。这不是说他故意如此，而是人的记忆性所使然。即便是再怎么精细的人，在回想一些事情的时候也会漏掉一些细节。而这些细节只有经过别人的诱导才能让他想起。”s缓缓地说道：“我认为，陈邵华有可能在什么地方遗忘的细节，对于这件案子是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的。” “那，那好，我马上将陈邵华的电话给你。”阮婷有些急匆匆的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手机来，似乎正在手机上翻着陈邵华的号码。 “对了，s组长，你不用去交待一下你手底下的人，例如我的工作吗？”阮婷一边翻着号码一边说道。 “你的工作？” “是啊。陈组长辞职之后，重案组便一直处于停工状态。现在你上任了，不应该交待一些事情，让大家重新回到工作中吗？” “重新回到工作中…”s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头，“这样的事情，我倒是没有做好事先的打算。不过，现在最为重要的工作，便 是抓到这么多起恶劣犯罪的罪魁祸首吧。我想，这也是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是这样的。” “所以，重案组的各位，在这儿我还要多多拜托了。”s看起来很是恭谨谦虚的说道：“只有你们无条件的协助我，我才能以尽快的速度破案。而我想，这也是目前我们最主要的工作。” 阮婷将手机递给s，说道：“这是陈邵华的号码。” s接过手机，粗略的扫了一遍手机屏幕，没用一秒钟的时间，便将手机还给了阮婷。 “你都记下来了？”阮婷不可思议的看着s，在她看来，s几乎只不过是用眼睛瞥了一眼，可以说就像用目光轻轻地碰了下手机屏幕一样。 “记下来了。十分感谢。” “真是好记性…”阮婷小声嘀咕了一句后，说道：“所以你刚才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协助你破案了？” “是这样的。”s说，“很多事情，我一个人是办不来的。所以才要借助重案组各位的力量。” “你这么说太客气了。”阮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毕竟，你是头儿，我们都是你的下属。” s沉默半晌，似乎就阮婷所说的‘你是头儿，我们都是下属’这句话在脑海中经过了仔细的思考，他似乎要用尽所有脑汁来理解阮婷这句话的含义，但是始终一无所获。 他抬起懒散的眼帘，用低而缓的声音说道：“可以拜托一件事情吗？” “什么？” “把在金陵市有关于那个神秘黑衣人，也就是嫌疑犯的通缉撤掉。” “撤掉通缉令…这样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得你亲自和局长谈一谈…不过，为什么突然要撤掉呢？” “还真是麻烦啊…”s感慨似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似乎对于自己还要和局长亲自谈通缉令的事情感到很是麻烦，他的嘴唇轻轻咬住自己右手的拇指，说道：“要说为什么的话，其实原因很简单。”他抬起头，黯淡的目光凝注着阮婷充满困惑的脸庞，“因为你们没有看见嫌疑犯的脸庞。只以一个他的大概轮廓与他随时都可以换掉的衣服作为特征去通缉他，你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愚蠢吗？” 阮婷沉默不语。通缉令的办法是陈邵华的意思，s等于是在问：你不觉得陈邵华这样做很愚蠢吗？这样的问题，她可是回答不上来。 “这样的通缉非但毫无用处，还会让嫌疑犯提高警惕性。从而减少他露面与再次犯案的机会。” “但是，一直有个问题，那就是，也许他已经跑掉了也说不定。老实说，我们组里的警员都在想，这么久没有抓到那个人，也许对方早就跑掉了。”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s依旧咬着拇指，缓慢的说道：“不过，无论是他在不在金陵市，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为什么呢？” “因为这件案子，从开始到现在，我们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搞清楚。如果不弄清楚这种东西，他在不在金陵市，我们都不会抓到他。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什么样的东西？是罪犯的脸庞吗？” “可以算在里面。”s说，“不过更重要的，是犯罪的基本心理。” “犯罪的基本心理？” “四名女性在街头被杀害，被人撕裂喉咙。以及后面随之而来的绑架与爆炸，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是说，这个罪犯，做出这些可怕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呢？”s低沉着嗓子，说道：“从死者身旁的钱财没有遗失这一点来看，想来不会是为了钱财。况且这样有手段的罪犯，如果只是为了钱财的话，后面的所谓的绑架案与爆炸案根本是没有必要的。我是说，如果这么费尽心机的做出一系列可怕的事情只是为了钱财的话，那么他直接去抢银行倒是更为简单一点儿。” “嗯…”阮婷点了点头，“从那罪犯的一系列的举动来看，确实是不像为了钱财。” “四名被害女性的衣物完好无损，生前并没有过xing行为，可以排除罪犯奸杀的可能性。”s停顿了一下，说道：“既不为钱，也不为性，你说，究竟是为什么呢？”“这个我可说不出来…”阮婷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们与陈组长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只能勉强认为是罪犯是有反社hui倾向的…也许他做这一切什么都不为，就只是纯粹的为了好玩儿？” “差不多可以这样认为。但是这样的定论是毫无根据的。”s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遇到了一件便是他也觉得困惑不解的事情，“如果说前面那四名女性被杀害是凶手纯粹觉得好玩儿的话，那么后面的无论是接踵而来的绑架或者是爆炸，都像是什么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所用的手段。”他抬头看了眼阮婷，“前面的凶杀案与爆炸案和绑架案的罪犯不是同一个人，你们知道的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才少年S（2） “嗯…但是在我们找到四起凶案的凶手的时候，他已经被确认为死于一场火灾中了…” “这就是关键所在。”s咬着拇指的牙齿似乎稍微加大了力度，“那四起凶案的凶手，简称为a好了，而a的同伙，也就是发现他被警察盯上的人，就称为b。”s停顿了一下，说道：“b发现a露出了什么马脚，被警察盯上了。出于自保或者是灭口，他杀了a，而方便自己继续藏身于暗处。而之后的绑架案与爆炸案，我们也可以认为就是这个b的所作所为。就是你们一直在通缉的黑衣人。” s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这个黑衣人，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做这么多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情，绑架、爆炸…这些东西的背后，隐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如果不弄清楚这一点儿，我们就好像永远在与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样，我们这只猫，是被遮上眼睛与堵住鼻子的猫。而他这只老鼠，是一只狡猾的，极为机警的老鼠。我们抓到他的概率，几乎为零。” “他会不会真的如我们所推测，只是纯粹一个反社hui分子？” “如果是那样，在警察做出对于他的通缉后，他不应该是销声匿迹，而是变本加厉才对。但是他没有，不是吗？”s说，“这是一个很有头脑，并且有计划的犯罪分子。要捉住他或许确实要花很多的心思与气力，我希望组里的每一位都有足够的准备。” “从我们做这一行的第一天开始就有这样的准备了。” “很好。因为，我一定会亲手抓住这个人的。我们最后，一定会是胜利的那一方。” “这么有自信？” s的脸上漾起一丝极其好看的微笑，“因为正义必胜。” “那个新上任的重案组组长要与你见面？做什么呢？”唐蕊挽着陈邵华的手臂，走在金陵市中东区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有些好奇的问了陈邵华一句。 道路两侧的名牌商店鳞次栉比，商店中玲琅满目的衣服、首饰透过商店精致的玻璃窗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亮闪闪的光芒。 “不知道。说是要了解一些关于我之前着手的那些案子的细节。”陈邵华淡淡的应了一句。他上身穿着款式别致的黑色长袖衬衫，袖口敞开，袖子挽到手肘附近。下身穿一条淡色修身牛仔裤，正配他既高且瘦的身形。 他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乱，甚至可以说是井井有条。高挺的鼻梁衬着略微有些深陷的眼窝，那双一向透着敏锐与睿智的眼瞳此刻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掩饰却了它应有的光彩一样，只是有些无神的并且茫然的注视着人潮流动的前方，“我已经把有关案子的一切情报都记录下来了，但是他对于我写的那些，似乎还有些不满意。” “不满意？”唐蕊不悦的嘟起了小嘴，“不满意他自己去查啊。他知道你为了那案子花了多少心思？这都是什么人啊。” “算了。”陈邵华轻轻地摇了摇头，“见面谈一谈也好，至少可以知道这个新派来的人，究竟有没有真本事。” “如果只是过来糊弄人的呢？” “那倒是不至于。”陈邵华说，“之前发生的案子在金陵市或者说在各个地区都造成了恶劣的影响。现在人心惶惶，并且长久的没有破案已经让人们对于政府的能力产生了质疑。尤其是新闻媒体方面，质疑声越来越大，政府迫切需要一个人来破获此案并且将凶手绳之以法来堵住各新闻媒体的嘴，以此才能挽回自己的颜面。”陈邵华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这样想的话，政府应该不会派个无能之辈过来才是。” “是不是无能，待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吧？”唐蕊说，“总之，如果他不如你想象中那么有能力的话，那么你又是孤军奋战了。” “哪里是孤军奋战。”陈邵华英俊的脸庞漾起一丝温和的微笑，“我不是一直有你在支持我么？” 唐蕊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也只能在这儿说些安慰你的空话。实际上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这就够了。”陈邵华在街角旁的一家咖啡店前停下脚步，侧过身子，用一种怜爱的目光凝视着唐蕊精巧的脸庞，“只要有你在我背后支持我，无论我是不是重案组的组长，或者说无论我还是不是警察，我都觉得足够了。因为我知道，你相信我一定会将那个凶手抓住的。同时，我也知道，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唐蕊俏脸一红，微微低下头去，显然她对陈邵华突然而来的深情款款有些不适应。 “你，就与他在这儿见面？”唐蕊稍稍抬起眼帘，打量着陈邵华，“两点半？现在几点了？” “刚好两点二十五。”陈邵华晃了晃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的ref.5235regtorannrcalendar手表，说道：“我们还算是准时的。” 唐蕊犹豫了一下，而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点儿。”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唐蕊好笑似的看了他一眼，“不用每次都说这么一句话。” “是是，我的蕊蕊长大了，到了该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什么谈婚论嫁…”唐蕊微微摇了摇头，“我真的先走了，我与齐玥约好了两点四十 五在新城电影院见面，我要是迟到了，她又得在我耳旁抱怨好长一段时间了。” “去看电影？” “嗯，是啊。如果我迟到了，她估计会抱怨一整场电影的时间。这么着，我们俩的电影票就等于白买了。” 陈邵华失笑摇头，“快走吧。从这儿走过去还要一段时间呢！” “那…你这儿结束后打电话给我？” “嗯。” 唐蕊走后，陈邵华进了咖啡店，立刻有服务员迎了上来。陈邵华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寻到一个内里的靠窗位置，点了一杯美国经典咖啡，而后坐在软软的沙发上，静静的等候着那个素未谋面的神秘的信任重案组组长。 对方来的要比他想象的要迟的多。时针指到三点的时候，对方仍然没有出现。陈邵华有些百无聊赖的用咖啡匙搅拌着杯中喝的还剩一半的咖啡，他的目光凝注在玻璃窗外，凝注在街边走过的每一个行人。虽然是毫无目的性的凝注，但是他的目光显得既不迷惘也不彷徨。相反，反而是从那漆黑的眼瞳中流出一丝睿智的神采来。 他正在脑海中将这些日子自己所经手的案子的有关细节全部过了一遍。每一个细节，从最先发现有四名女性被残忍的撕裂喉咙开始…而后在v-club酒吧的后街发现周天明与方倩遭遇神秘男子的袭击。在怀疑那个男子是嫌烦的几天后，那名男子被发现死在一间已经烧得什么都没有的屋子里。 而后就是齐玥与方倩突然遭遇绑架。周天明报案，自己在认为已经完全控制住局势的情况下在城市郊外的墓地上率领警员们围住了绑匪。但是接下来的两个人质所在的地点同时发生了恶性爆炸，并且绑匪也在大庭广众之下消失不见… 再往下，周天明在医院不知通过什么方式避过了护士与自己的人的看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在自己家前与唐蕊有过一番对话，唐蕊走了没过一个小时，周天明的家里又发生了一起爆炸…死了五十个人，周天明本人不知所踪… 陈邵华紧紧闭上眼睛，将这些事情在脑海中反反复复的过了几遍。繁复的过程中他似乎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什么极为关键的东西。但是他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样又过去了三十分钟，就在陈邵华认为那个神秘的重案组组长已经不可能出现的时候，咖啡店的转门处走进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走来了一个少年。 一个穿着白色长袖t恤与淡蓝色牛仔裤，有着严重黑眼圈的少年。少年弓着背，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中，拖着穿着浅灰色板鞋的双脚懒散的向咖啡店内里走来。 他那双漆黑的无精打采的眼瞳几乎在进入咖啡店的第一时间便凝视在了陈邵华所在的方向。 尽管陈邵华所选的为之比较靠里，不太容易让人发现，但是少年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陈先生，你好，我是今天与你约好见面的人，你可以叫我s。”s径直走到陈邵华对面的沙发上，弓着腰站在陈邵华面前，以一种近乎淡漠的目光凝视着陈邵华错愕的脸庞。 “你就是新上任的重案组组长？”陈邵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但是他还是极其有礼貌的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来，说道：“我就是陈邵华，你好。” s象征性的伸出一只手，与陈邵华简单地握过手后，依旧保持着古怪的弓着腰的站姿，凝视着陈邵华。 “请坐。”陈邵华对s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s转过身，双脚先后踏上软软的沙发坐垫，蹲下身子，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伸了伸手，用低迷无力的声音叫道：“服务生！” 立时有一名男服务生走了过来，“先生，需要些什么？”尽管看见这个充满颓废气息的少年极为不礼貌的蹲在沙发上，服务生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来，而是对s露出一个招牌性的微笑。 “一杯摩卡咖啡。多奶多糖。嗯…要兑三分之二的牛奶与六块方糖，谢谢。” 服务生用笔在纸上记下他的要求后，微微一笑，“好的，请稍等。” 服务生转身离开之后，陈邵华以一种古怪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叫s的少年，这个少年对于来说简直就像是在新世界里见到的新物种一样新奇。 首先是他的装扮。虽然不能说是多么的邋遢，但是也太过随性与单调了些。以陈邵华的认知，一般类似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半都是喜欢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追求美男孩子追求酷。如果谁在他这个年纪穿着这么单调的白色t恤与看起来毫无特点的淡蓝色牛仔裤，再配上那双看起来廉价的不能再廉价的板鞋，恐怕会引来同龄人的一阵哄笑。 而他的黑眼圈也简直太严重了些。简直就像有人用黑色的碳水墨笔在他的眼眶下方特意勾勒出来一般。 而更为令他的好奇无疑是这个少年的坐姿。与其说是坐姿，不若说是蹲姿。他‘坐’下来的方式，与陈邵华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因为他根本不是坐，而是以一种将身子尽量缩在一起的方式蹲着。 同时，没有人在介绍自己的时候会说‘你可以叫我s’这样的话，告诉别人自己的姓名，是最起码的礼貌与尊重，但是显然看起来这个少年并不懂这个。 还 有他喝咖啡的要求。没有人喝咖啡的时候会要加上三分之二的鲜奶与六块方糖。这与其说是在喝咖啡，倒不如说是在喝甜牛奶更为恰当。而且是很甜很甜的牛奶。 但是这些都不是令陈邵华最为好奇的。他最为好奇的是，政府所为的派下来的十分有能力的人，这个接替自己位置的人，竟然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十七岁，那个时候，他还在完成高中的学业… “虽然像是在找借口，但是还是要说。我因为翻看资料的时候太过入神，所以忽略了时间。迟到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s蹲在沙发上，下巴顶着自己搭在双膝上的手背，说道：“你所提供的有关这些案子的资料我全部看了一遍，嗯，其中的一些记载对于我了解此案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过，有些具体的细节还是想要当面询问你一下，所以才特意将你约出来，希望你能理解。” “客气了。”陈邵华笑着说道：“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话，我绝对义不容辞。” s微微点了点头。说是在点头，其实不过是用脖子以一种随性的方式上下活动头部罢了。 “有个小小的要求。”s倒是没有急着谈论案情，而是漫不经心的说道：“能不能麻烦你把手机关机？” 陈邵华疑惑的看了眼s，并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s的请求。 “我只是不喜欢我在说话的时候半途被不知名的因素打断。这点儿希望你能理解。” “当然。”陈邵华掏出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另外。”s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仰起头，凝望着图案玲珑的天花板，说道：“这次我们的谈话希望陈先生本着绝对保密的原则，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哪怕是你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虽然已经排除罪犯是陈先生周围的人的可能性，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小心一点儿为好。这一点儿，也希望你能理解。”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邵华微微皱起眉头，“你是在怀疑我身边的人与那些案子有所牵连？” “不能说是怀疑，只是普通的推理而已。”s似乎完全没有发现陈邵华的不满，缓缓地说道：“想想看嘛，凶杀案也好，绑架案也罢，还是后来的爆炸案，牵连其中的，都是陈先生，不，或者说是陈先生的女朋友，唐蕊小姐周围的人。” “已经死去的方倩，侥幸逃过一劫的齐玥，这些都是陈先生的女朋友，唐蕊小姐的好朋友吧？” “这又说明什么？”陈邵华有些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说道：“如你所说，他们都是这些案子中的受害者而已。” s点了点头，“虽然是受害者，但是作为受害者来说，有些太奇怪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陈邵华有些坐不住了，他不能忍受这个少年在这儿信口开河，尤其是牵涉到唐蕊与她朋友的事情。 s沉默半晌，似乎在脑海中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这期间，陈邵华一直在等着，他在等着，看看这个少年究竟要说些什么。 “举个简单地例子吧。”s缓缓地开口，“九月十八号，四名女性被杀害的第五天，陈先生与你的警员在v-club酒吧的后街中追踪到了这件凶杀案的有关嫌疑人。如果我的情报没有出错的话，当你们赶到酒吧后街的时候，嫌犯正挟持了方倩小姐与周天明先生，对吧？” “是这样的。” “而后在优先保护人质的前提下，你们让嫌犯逃走了。” “如果你是在责备我与我的警员们办事不利的话…” “并没有那样的意思。”s摇了摇头，“只是陈先生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接下来的作为人质的口供。”s说，“已故的方倩小姐甚至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嫌犯挟持的。而周天明先生说是恰巧在酒吧寻乐的时候偶尔碰上方倩，所以卷入其中。”s停顿了一下，浓黑的黑眼圈点缀的眼瞳以一种莫名的意味凝视着陈邵华，“这样的供词，恐怕很难有说服力吧？” “首先作为方倩小姐，作为此事的最直接受害人。她竟然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与嫌烦相识以及究竟在酒吧后街发生了什么都忘记的一干二净。这可不能简单地解释为由于受到过度的惊吓所以导致短暂的失忆。”s说，“再换过来说。即便是周先生在酒吧偶尔认识了方倩，又是怎么在后街与那凶手发生了冲突的呢？那四名死在后街的小混混，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凶手最开始的目标是方倩的话，方倩为什么没有丝毫的自我保护意识？竟然是与凶手在酒吧中热吻？是凶手用什么东西威胁她吗？还是别的什么？她在此之前整整消失了一天，这一天的时间，她又碰上了什么？” 陈邵华皱了皱眉头，s提的这些问题他都想过。他甚至亲自询问过方倩，但是方倩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再怎么诱导或者是直接询问，都是一无所获。 “再来说说我们的这位周天明先生好了。”s说到这儿的时候，服务生将端着的摩卡咖啡放在咖啡桌上，而后很是恭敬的退了下去。 s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提起咖啡匙，缓缓地搅拌杯中的咖啡。他并没有急着往下说，无精打采的眼瞳微微望向窗外。 窗外，艳阳高照，行人匆匆忙忙的来来往往。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分道扬镳 在下水道中的第三十三天。周天明与妮娜彻底贯彻了同慕容影痕玩捉迷藏的概念。然而，在慕容影痕调动‘太昊’的成员进入下水道进行大范围搜捕的情况下，双方还是起了点冲突。 期间他们总共有三次与慕容影痕手下的‘太昊’成员遭遇。在‘太昊’这里一共留下六具尸体的情况下，妮娜与周天明次次都全身而退。一个妮娜已经很难应付，而周天明这些天经过妮娜的特训，身手得到了一定的提高。他们总是藏身于暗处，进行着偷袭。‘太昊’的人总是猝不及防便已经丧命。 慕容影痕本人在意识到这样漫无目的让自己的手下在地下通道中送命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之后，终于是下了撤退令。 “他这样，会抓狂的吧？”在‘太昊’的成员全部撤离地下水道后的第三天，周天明与妮娜感到再没有什么人正在逼近自己之后，周天明有些得意似的看了眼妮娜，“猎人抓猎物，却突然身份对调了。我想他现在一定肺都气炸了。” “或许吧。”妮娜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喜悦。周天明望着她微蹙着娥眉的脸庞，不由感到好笑起来，“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这儿闻不到你身上的臭味儿。我是说，反正在这个地下，到处都是臭味儿，即便我们一个月没洗澡的体味儿再怎么难闻，也被掩盖在这儿的臭味儿中了。” “你可真恶心。”妮娜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似乎对于‘一个月没洗澡’这样的事情很是在意，“我只是在想慕容影痕下一步的计划。” “下一步的计划？”周天明带着几分讥讽意味的笑了笑，“他已经铩羽而归了，还有什么下一步的计划吗？” “你现在是…”妮娜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走向周天明，“学了些本事，所以就自高自傲起来了是吧？”她说着，猛地右腿高高抬起，直踢向周天明的下颔。 周天明反应奇快，几乎在妮娜抬腿的一瞬间，右手急猛地伸出，向她的脚踝抓去。但是妮娜似乎早就意料到周天明的动作似的，高高抬起的右腿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忽而变了个角度，由弹踢变成了侧踢。 周天明意识到妮娜变招的时候，已经慢了一步，眼看妮娜这一脚就要正中他右侧脸颊的时候，妮娜的右脚在距离他脸颊还有一寸距离的地方停住了。 “永远不要低估‘太昊’的人。尤其是慕容影痕这样的人。”妮娜依旧保持着侧踢的动作，她纤细的美腿在空中显得格外的诱人，“还记得我们最开始是怎么与这些人打起来的吗？” “乌塞尔。”周天明说，“因为你似乎不满你曾经的小弟利用你给他的资金与资源独自掌控这座城市后背叛了你，所以你决定教训他一下。但是想不到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太昊’的人看起来格外重视乌塞尔，他们不遗余力的保护他，令你也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夺取他手中大权的打算。” “说的是。”妮娜收回自己的右腿，脸上漾起一丝迷人的笑容，“你记性还算不错。问题就在这里，‘太昊’的人不走，我就永远不可能去杀掉乌塞尔。” “我以为你一向都很有自信呢。” “慕容影痕是暂时退走了。在经过漫长的将近一个月的地下追逐中，看起来他是失败了。但是…”妮娜歪着脑袋，定定的凝视着周天明，似乎在思考某些莫名的东西，“尽管他死了很多手下，并且同时提供了我们很多的鲜血来保证我们不至于在地下水道中饿死。但是你看，现在他们都走了，他们打算不与我们玩捉迷藏了，我觉得，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他们想把我们困在这里。”妮娜说，“我敢打赌，现在每个城市的每一个下水道出入口都有着‘太昊’与当地警局的人看守着。只要我们一离开这儿，立刻就会落入他们布下的包围圈中。这就是慕容影痕的下一步打算，守株待兔，明白吗？” 周天明皱了皱眉头，“每一个下水道的出入口？他有这么多的人手？” “你认为呢？”妮娜说，“连‘太昊’现任最高指挥官慕容影痕都亲自坐镇这儿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噢，可你说过，我们可以一个人对付六百个探员。”周天明摊开双手，“我想，人数应该不是问题？” “fine。”妮娜微微耸肩，“可是你要怎么对付远程的狙击手呢？红外线自导成像系统，远程热能探测仪…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让他们轻松的捕捉到我们的位置。他们不必与我们正面交锋，他们只需要藏在暗处放冷枪就可以了。你明白？你说你能瞬间移动多少米？两百？三百？还是五百米？一把装有热能镜的巴雷特m82a1的有效射程是1500米。你觉得你可以在狙击手发现你的瞬间冲到他身旁将他杀掉吗？” “噢——那可真有些难度。”周天明不无钦佩的看着妮娜，“你在军事方面的知识还真是卓越。” “这是常识。”妮娜淡淡的应了一句，“你看，现在我们面临两个问题。一：如何逃离这里，并且突破‘太昊’布下的 包围圈。二：怎样在‘太昊’的保护下杀掉乌塞尔，从乌塞尔手中夺走这座城市的掌控权。” “而第二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这也是我来克里姆林，大老远跑来这里的目的。你明白了？” “你的要求还真是挺高的。”周天明摊开双手，说道：“在我们小命都难保的情况下，还想着那个乌塞尔，还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妮娜陷入漫长的沉默中。她丝毫不理会周天明的调侃，似乎正在认真思考自己如何该在这样看起来孤助无缘的情况下完成自己所说的两点。 “嗯…你有手机吗？”妮娜沉吟一声，有些期待的望了眼周天明。 “手机？”周天明像是在确定妮娜是不是在说胡话似的望着她，“你是说那种可以通话的手机？” “我说话听起来像是外星人吗？” “我只是确认下。” “你到底有没有？” “我，曾经是有的…”周天明无奈的耸了耸肩，“如果你不摔我那么多次，如果我的手机不在我摔倒的时候恰巧被我一屁股坐碎掉的话…” “不过我想修一修，应该还是可以打电话的。” “没有就直接说，啰嗦一通，像个女人。”妮娜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周天明微微耸肩，“我虽然身上没有，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帮你弄到手机。只要你不嫌我啰嗦的话。” “什么办法？” “那些探员。死掉的‘太昊’的探员们，他们的尸体还留在下水道中吗？” “不知道。”妮娜摇了摇头，“他们应该会处理尸体的。但是也有可能他们忙着追缉我们所以没能及时处理尸体。即便回头想要处理的时候，也不能确切找到原来的路。毕竟，你知道，这儿黑漆漆的，而且通道看起来也几乎都一模一样。如果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走的话，会有被我们俩暗中伏击的危险。所以我想慕容影痕该是让他的手下抱成一团，井然有序退出去的。而这期间，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多机会去回收那六具尸体。” “我们三次交手的地点都不一样。如果要一一把那六具尸体全部回收，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吧？”周天明说。“从他们撤退的那么匆忙来看，我不认为他们会去找那六具尸体。” “但是这不像慕容影痕的作风啊…他是很珍惜部下的。如果是有部下在任务中牺牲了，他一定会把他们的遗体妥当安置好的。” 周天明微微一笑，“这或许也说明了他这次被我们弄的有多么狼狈。为了顾及幸存下来的部下，他不得不忍痛抛弃那些死去的部下的遗体，可以这么理解？” 妮娜沉吟半晌，缓缓地点了点头，“或许吧。你是想说，那些探员的尸体上，会有手机？” “肯定会有的。”周天明说，“为了方便那些探员之间相互联系，他们彼此肯定会有组织特别派发的手机的吧？” “说的是。”妮娜不无欣赏的看了周天明一眼，“有时候，你还是挺有脑子的。” “我身上可有很多优点你没有发现呢。”周天明极具挑逗性的朝妮娜眨了眨眼睛，“你要不要用你那不擅于发现的眼睛来发掘一下我的优点？” “噢，等我搞定了这里的事情，以后我会慢慢来发掘你身上的优点的。”妮娜瞥了周天明一眼，“现在，我需要去找到那些尸体，从那些尸体的身上，找到一部手机。一部可以通话的手机。” 周天明随着妮娜漫无目的的走在下水通道中。虽然说慕容影痕有极大的可能将那些尸体丢弃在这儿，但是两个人的心里对此也没多大的把握。而且他们也不太能记得那些尸体所在的地点。 慕容影痕对于这个下水道不熟悉，周天明与妮娜也同样对于这个下水道不熟悉。 这样茫然无头绪的走了好一会儿，幸好妮娜凭借那独特的灵敏嗅觉，在这下水道满是垃圾与废物发出的臭味儿中好不容易的捕捉到了尸体发出的那种腐臭味儿。得益于此，在费了一些时间的情况下，周天明与妮娜终于成功找到了一具遗留下来的，慕容影痕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尸体。 妮娜仔细搜索了一下尸体，从他上衣内里的口袋中找到了一部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手机与一张‘太昊’成员专属的探员执照。妮娜随手将那执照摔入通道中间的污水中，而后仔细端详手机半天，他打开手机翻盖，手机屏幕上特有的亮光在黑暗中衬着她的精美的脸庞，显得十分的诡异。 “幸好还能用。”妮娜按了几个键后，有些庆幸似的说道。 “嗯。”周天明看着妮娜手中沾着少许污水的手机，说道：“看起来这些特殊探员用的手机防水功能不错，不知道他们从哪儿买的，下次让他们介绍下。” “你可真幽默。”妮娜暗含讥讽的说道：“你就是用这种看起来有些愚蠢的幽默去泡女孩子的吗？” “噢，我可没打算泡你。” “你也泡不到。”妮娜说着，一边 在手机的键盘上快速的输入了一连串的号码，她将手机放在耳畔，对周天明瞪了眼。 周天明明白那眼神的意思，那是在让他不要说话，或者说是让他不要发出一点儿声音。 “hello。释叶，是我。”当妮娜的电话被接通后，她说出的第一句话，便让周天明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释叶’这个名字从妮娜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了那个曾经与自己见过一面的，有着银白色头发的盲眼少年。 他眉头微皱，将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妮娜即将要说的话上。他需要搞清楚，妮娜与那个释叶有什么关系。因为从释叶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与自己的哥哥，那个黑衣人十分的亲近，而如果妮娜认识释叶的话，很有可能她也认识自己的哥哥。 “让我们省掉老套的客套式问候。”妮娜对着手机听筒说道：“你现在不需要知道我在哪儿在做什么，我打电话找你，是要你为我办两件事情。” “一，马上让天杰带上他的灵能小组里的成员赶来克里姆林。我要他二十四小时内必须到达，到了之后，由我直接联系他，你不需要过问此事。” “我不是说了，别问我现在在哪儿？”妮娜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她继续对着听筒说道：“第二件事情，我要你在金陵市弄出点儿动静来。” “随便什么动静！”妮娜蹙起眉头，“你再炸掉一个化学工厂，或者是弄一起连环谋杀案。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你全力吸引金陵市警方以及‘太昊’的人的注意力。不用掩饰自己的是‘暮月’的身份，让他们知道你与你的人的身份，把‘太昊’的人给我尽可能的引到金陵市去，明白了？” “我知道，我知道。”妮娜说，“我当然不是要你亲自上阵了。去安排你的一些手下完成这件事情嘛。我想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的事情吧？” “当然，我知道你现在希望尽量保持低调。但是事情总是会有突发状况的嘛。”妮娜微微耸了耸肩，“我是说，在保证你继续寻找那台机器，并且不让‘太昊’的人发现你真正的意图情况下，弄出一点儿动静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而且最好就在明天，你明白？” 妮娜说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似乎是在专心倾听对方的话语。过了一会儿，妮娜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这次的任务对你来说是有点儿重，不过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对吧？如果连你都不能处理好的话，那我也没有可以指望的人了。” “让天杰带着你的手机。我通过这个号码与他联系。”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就在对方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妮娜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之前，你给了我一份关于参与三十年前克里姆林病毒调查的博士们的名单，名单上，你似乎漏掉了一个人啊，哈？” “叫做福克斯。你是不是漏掉了这个人？”妮娜停顿了一下，她的眼眸中忽而蕴着一股闪闪烁烁，不知深浅的笑意，“不要紧张。我就是问一下而已。毕竟，谁都有疏忽的时候，不是吗？” “嗯，就这样。释叶，我希望…”妮娜说，“这一次，你不要再有什么疏忽。” 挂掉电话后，妮娜将手机揣入自己紧身皮裤的口袋中。她抬眼看向周天明，打了个响指，显得十分得意的说道：“大功告成。不出意外的话，我想最多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出去了。” 周天明没有回应她的话。他看起来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一双淡蓝色眼瞳不可置信的注视着妮娜，似乎在看一个活着的鬼魂。 “你怎么回事儿？”妮娜走到他面前，有些奇怪的问道。 “天杰…”周天明轻轻地从口中有些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他皱起的眉头好像全部凝聚在一点儿一般，眉心处的皱纹就好像被人用刀刻画过一般。他看着妮娜，缓缓地说道：“那个叫天杰的人，全名是什么？” “周天杰。”妮娜那美丽的脸庞上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是不是跟你名字很像？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兄弟之类的吗？你回答我说没有。”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他双手在背后悄然的曲握成拳，而后又缓缓地舒展开，“确实没有。” 那大概是你们名字的相像只是一种巧合？”妮娜歪着脑袋，仔细端详着周天明，“不过你跟他还真有几分相似。这也是为什么长久以来我对你还算照顾的原因。你看，天杰是一个又帅且很有能力的人。你虽然长的比较像他，不过比起能力来，可就比他差远了。” “你对我还算照顾？”周天明忽而失笑出声，笑声中充斥着莫名的讥讽意味，“你最好搞清楚，是你一直缠着我，强迫我吸人血，杀害我的朋友来折磨我，你用精神控制逼迫我屏蔽人性，并且还将我拖入你们什么该死的‘暮月’与那‘太昊’的争斗中去。这一切的一切，如果说的上是你对我的照顾，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分道扬镳（2） “那我就勉强接受你的感谢了。”妮娜蹙起眉头，望向周天明，“怎么你屏蔽了人性，还惦记那个被我杀掉的福克斯？” “这与人性有关系吗？”周天明说，“你以为我屏蔽了人性就会把你我之前发生的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 “太记仇的男人可是不怎么吸引人的。”妮娜停顿了一下，朝周天明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毕竟，你从我这儿还是得到了一些好处的。” “以怎么样的代价？” “噢，有时候你想学一样东西，总是要教点儿学费的。况且，我只是将你从枯燥的‘人类’生活中拯救了出来，从这个方面来看，你真应该感谢我才是。”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不错，我是从枯燥的人类生活中走了出来。但是那不代表我要融入你的生活。从这儿出去后，你我各走各走的。” “你这是要与我分道扬镳？”妮娜的语气沉了下来。 周天明点了点头，“分道扬镳。” “听着。”妮娜低头沉吟一声，而后缓缓抬起头，凝视着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瞳在黑暗中仿若绽放出妖魅的光芒，“我教会你这么多的杀人技巧。可不是为了让你学会后就与我分道扬镳的。” “恐怕我们俩不得不如此。”周天明很是坚决的说道。他的确是想摆脱妮娜，即便是在屏蔽了人性之后。而更为重要的，妮娜明天要去见一个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见到的人。 “你最好不要逼我再对你用一次精神控制。”妮娜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就好像从深远的井底传来一般。 “那又能怎么样呢？”周天明看起来无所谓的说道：“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对你惟命是从的傀儡的话，那么这个傀儡又何必一定是我呢？”他看着妮娜，同样为淡蓝色的眼瞳中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动摇，“我不想与你，与那个‘太昊’或者是别的什么有任何瓜葛。” “可是‘太昊’的人会追捕你的。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他们看见了你的脸，他们只要在某个地方发现你，就会如同猎犬一样扑上来。那个时候，你最好祈祷他们没有把你撕成碎片。” “你吸光了六个人的鲜血，把他们变成了干尸。你以为在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你还能继续以一个什么‘善良的吸血鬼’的身份活在人群中。得了吧，你很清楚，世界这么大，可真正能彼此照应的，只有我和你。” “说的不错。”周天明赞同似的点了点头，“我杀了六个人，把他们吸了个精光。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不会以任何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我。让我说的再明白一点儿，你认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以怎样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是很重要的事情吗？或者说你觉得我会惧怕‘太昊’的那些人？”周天明的身子微微前倾，用一种淡淡的讥讽口吻说道：“我已经不期待自己以怎么样的身份，怎么样的方式活下去了。或者说，活下去这件事情，本身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另外…” 周天明凝视着妮娜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戏谑，“我们俩之间，也根本谈不上什么彼此照应。你只是一个想要完全掌控别人并且同时渴望得到别人重视的疯女人罢了。如果没有人重视你，如果所有人都忽视你的存在，你恐怕都活不过三天。” “真是刻薄。”妮娜蹙起眉头，右手缓缓抬起，漫不经心的，轻飘飘搭在周天明的胸口，“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她的嘴唇几乎贴着周天明的嘴唇，催情的眼神仿若在灼烧着周天明的每一根神经。她搭在周天明胸口的右手以一种坚定地，毫不迟疑的探入他的肌肤，穿过他的血肉，轻易地就触碰到了周天明内在的跳动的心脏。鲜红的血液顺着周天明的胸口开始缓缓流落。 周天明微微皱着眉头，胸口处传来的剧痛并没有令他感到多么的恐慌。他仍旧用一种平静的有些淡漠的眼神注视着妮娜。 “你看，现在我只要稍稍一用力，你的心脏就与你的身体分家了。”妮娜保持着嘴唇几乎贴着周天明嘴唇的姿势轻声说道：“作为对于活下去这件事已经感到毫无意义的你来说，应该是毫无所惧的吧？” “动手吧。”周天明淡淡的说道：“结束一切，就当你难得发善心帮我一个忙了。” 妮娜的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如周天明所说的立刻动手。她以一种静默的方式看着周天明，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起来，不闻风声。静默的两人就仿若下水道里静默的空气一般，在同一时刻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冻结了起来。就好像被放进冷冻柜的保鲜食品那样。 鲜血仍旧顺着周天明的胸口往地面滴落。它们一滴一滴的落在潮湿的地面，似乎在静默的空气中发出一种极具某种震撼力的声音。它们在地面迅速的凝结成团，仿若要构成一种别具某种特殊含义的图形。 胸口的剧痛在蔓延着周天明的全身。有那 么一瞬间，他在幻想，如果妮娜此时此刻掏出自己的心脏，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心脏被抽离胸口的疼痛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很清楚。所以说，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痛楚而已。然而，活着，却要忍受无尽的，看起来永远也不会结束的痛楚。两者相比，岂不是死亡要比活着来的容易的与轻松地多？ 但是周天明知道，但是你知道，有时候一个人对于某件事情的心愿太过强烈的时候，那么这件事情往往会与他所想的反方向发展。所谓背道而驰，在这个充满了怪论与谬谈的世界中并不少见。即便有时候你是对于死亡持着特别强烈的心愿，但是你就偏偏死不成。你就偏偏注定要活在这个充满怪论与谬谈的世界中，忍受着永无止尽并且看起来永远也不会结束的痛楚。或许这样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种怪论与谬谈也未可知。 “你让我…”漫长的静默过后，妮娜终于缓缓开口，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与妩媚，只是较之她从前与周天明说话的语气中，似乎失却了某些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不确定的某些东西。这种东西在建立的时候悄无声息，消失的时候依然悄无声息。以至于这两个当事人，无论是周天明或者是妮娜都未能感受到它的出现与流失。当妮娜在后来终于察觉到这种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显得太迟了。 “你让我很失望。”妮娜说着，极具诱惑力的嘴唇微微向前靠了靠，她的两片薄唇点在周天明的唇上，一丝微凉透过周天明的嘴唇传遍他的全身。 周天明的身子怔了怔，他很想张开嘴唇，迎合妮娜。但是他的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般，无论如何也张不开。他体内的血液好像在一瞬间被凝结了一般，一切的欲望与激情都被凝固在内。 妮娜缓缓睁开眼睛，于虚空中注视着周天明。她的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她移开自己的嘴唇，往后退了几步。而后，谁也没有再说话，沉默如同浪潮一般袭来，周天明感到自己被浪潮淹没，呼吸变得困难，心里像是被无数的浪花堵住了一般，有一口气无论如何也顺不过来。 有时候，你会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你害怕这样无言的沉默，你害怕掩藏在沉默下的孤寂。有时候，你只是无法习惯一个人。 周天明，温蓝与洛雪三个人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约莫是晚上的八点左右。之前五点钟的样子他们在新街口附近随意找了家麦当劳来应付晚餐，现在从电影院出来，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感到有一些饥饿。 人群从周天明的身旁经过。一场很普通的商业电影，但是影院一如既往的爆棚。三个人就电影的情节与角色简单地讨论了几句后，洛雪提议周天明送温蓝回去，被温蓝好意谢绝了。按照她的话说，就是她晚上还有事情。 洛雪与周天明同温蓝在淮海路的十字路口分别。温蓝打车往大行宫的方向去了。周天明望着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中后，微微侧过身子，对身旁的洛雪摊开双手，说道：“怎么样？我送你回去吧？” 洛雪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想回去。”她带着nba护腕的右手稍稍抬起，理了下自己耳畔被夜风吹乱的秀发，“既然护花使者做不成，不如陪我散散步吧？” “什么护花使者。”周天明苦笑一声，“还不是你硬要乱写鸳鸯谱。” “她不好吗？”洛雪奇怪的看了周天明一眼，“有多少男孩儿追她呢，莫非是你的眼光与众不同？” “倒不是不好。”周天明微微耸肩，他的双手插在卡其色的休闲裤中，身子看起来显得有些瑟缩，“反而是有些太好了。好的过分，你明白我说的？” “明白。”洛雪的脸上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我介绍给你的，会差吗？好好努力吧！” “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周天明摇了摇头，“我是说，她好的这么过分，反而给人一种可望不可即的感觉。你明白？”他摊开双手，“不知道你怎么觉得，我就是觉得与她在一起的，就像在同来自另一个位面的人相处那样。” “有吗？”洛雪吃惊的看着周天明，“我觉得你们俩相处的还是很融洽的。” “那是基于起码的礼貌…”周天明沉吟一声，似乎在脑海中搜索适当的词汇来描述他与温蓝两人之间的状况，但是过了好久也找不到最为恰当的词语。也许有时候感觉这个东西是无法通过确切的言语来描述的，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要散步吗？走吧，陪你走走。” 洛雪没有再说话，她与周天明并肩沿着淮海路的人行道缓步走着。路旁的街灯与马路上的汽车灯光纠葛成五颜六色的光芒，仿若一张光网，悄无声息的将两个人笼罩其中。 白日的闷热此刻已经从空气中彻底散去。夜风轻轻地吹拂着，带来丝丝凉爽感。 “嗳，天明。”走 到十字路口，两个人埋没在人潮中等候红灯的时候，洛雪缓缓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温蓝她对你有好感的话，你是不会拒绝的吧？” “或许。”周天明看起来有些随便的应付了一句。 “或许？” “怎么了？”周天明神情古怪的看了洛雪一眼，“是我多疑还是什么，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中有着一种希望我拒绝的意思在？” “没有。”洛雪说，“我只是好奇而已。”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毕竟，男人对于漂亮的女孩子，多半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吧？即便并不是发自真心的喜欢，只要她长的漂亮，并且对你投怀送抱，那么大部分人都是不会拒绝的，是这样？” “说的是。大凡男人，都是这样的。” “所以，你也是这样的？” “那可就比较难说了。”周天明犹豫了一下，目光飘向那在跳动着数字的红灯，说道：“你看，虽然我并不想多么特意的表现自己具有什么特别高尚品德。但是我还是要说，虽然我是男人，但是在这个前提下，首先我得是个人。” “什么意思？” 红灯的最后一秒跳了过去，绿灯亮起，周天明与洛雪开始随着人群缓步朝街对面走去。 “就是说，在男女这方面的事情上，我们首先要遵守一个人应该遵守的原则。”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作为一个人来说，总该有着自己的底线什么的吧？如果说只要对方长的漂亮或者长的帅就可以无条件的接受的话，那么也太没有底线了。我是说，如果对方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就算她美若天仙，又有什么意义？” 洛雪好笑似的看了眼周天明，“所以说，如果你不喜欢温蓝，即便她来倒追你，你也不会接受咯？” “喜欢某个人这样的事情…”周天明深吸口气，而后长长的吐出，“说老实话，究竟什么算是喜欢，在我这样的年纪，恐怕还是无法给出确切的定义的。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喜欢一个人。如果只是因为对方长的还不错，并且彼此在一起感到很开心就能称之为喜欢的话，那么附和这样条件的人岂不是太多了？我是说，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似乎都可以满足这样的条件。” “关键是要在一起很开心吧？”洛雪像是征求周天明意见似的问道。 “或许吧。”周天明皱了皱眉头，他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望向洛雪，“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要与我这个单身汉讨论这种事情？” “单身归单身。可是你以前总谈过几个女朋友的吧？” “哪里来几个？”周天明摇头失笑，“也就一根指头的数量。” “这么少吗？”洛雪显得有些吃惊。 “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以为，你至少要谈过两个手数不过来的数量的女孩儿才是。” “你这是哪里来的古怪的‘我以为’？” 洛雪摇了摇头，“只是你单纯的给人这种感觉罢了。” 周天明微微耸肩，“所以有时候，女人的感觉也不能算是多么准的。” “真的只谈过一个？” “真的。” “那之后为什么没再找了呢？” “因为找不到了。” 洛雪没有再说话，街旁的影像杂货店中的老式音响中传来吵人的宣传广告。洛雪低着头，只看脚下不看前方的缓慢的走着。究竟要走向那里她看起来并不在乎，只要还在行走，那就好。 “怎么样？最近和我哥？”周天明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 “还行吧。”洛雪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就那样，你知道，每天早晨与晚上一个电话啦。在qq上聊一聊啦…” “早晨和晚上一个电话…”周天明饶有兴趣的重复着洛雪的话，“是他的早晨与晚上，还是你的？” 洛雪白了周天明一眼，似乎对于他的这个玩笑并不是感到很好笑，“我的也好，他的也罢，总有一个人得委屈下稍微应对下时差，不是吗？” “我猜那个委屈的人一定是你。” “你这么肯定？” “当然。”周天明耸了耸肩，“我的那个哥哥，他得学习，他得考试，他是绝对不会熬夜的。” 洛雪沉默不语。 “只是他好像忘记了，你也需要学习，你也需要考试。” 洛雪摇了摇头，“其实也并没什么。” “你看，最近我发现你的黑眼圈格外严重。要不要推荐你一个好用的美白霜应付一下？” “你还知道那样的东西？” “当然不知道，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周天明说，“无论你们是怎么艰难困苦克服时差这种东西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注意休息。毕竟，身体是自己的，不是吗？” （本章完） 一百三十七章 博弈 “谢谢。”洛雪缓缓地说道。 “不用跟我客气。” “不，我是真的谢谢。”洛雪说，“谢谢你关心我。” “我也说真的，你不用跟我客气。”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这样沿着淮海路走了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洛雪要回去的时候，周天明陪着她往地铁站走去。 洛雪仍旧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以至于连过马路时向她呼啸而来的公交车都没有注意到。 周天明站在她身侧，一把拉住她的右手手腕，由于用力过猛，洛雪的身子一个踉跄，一下撞进周天明的怀里。她手腕上的nba护腕在周天明一拽之下脱落下来，掉在马路上。公交车几乎在离两人还有几厘米的距离前停下，车里传来司机的呵斥声，周遭传来人群的惊呼声，显然，无论是作为旁观者或者是当事人，他们也都被吓得不轻。 “没有擦着哪里吧？”周天明不理会司机的呵斥声，揽着洛雪的肩膀，带着她缓步的穿过马路。 洛雪显得有些惊魂未定，她的脸色一片雪白。她睁着惊疑不定的眼眸看着周天明，“不，不好意思…” “没什么。”周天明这样安慰道：“你看，我们俩不是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吗？要知道，一个人在过马路时被车子撞到的概率并不能算是太大。” “不过…”周天明补充似的说道：“下一次，你一个人过马路的时候，千万要注意一些。至少，不要去想一些能令你分神的事情。” 洛雪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微微挣开周天明的怀抱，周天明似乎也有些觉得尴尬，稍稍退后了几步。 洛雪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人行道的护栏旁，周天明的目光不经意的瞥见她右手的手腕，那个没有被护腕遮住的手腕上，正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紫痕。周天明的眼瞳收缩了一下，他很清楚这种紫痕是从何而来，这是淤痕，一种被什么重物撞击过后才会产生的淤痕。 “你的手腕，怎么回事儿？”他站在洛雪的面前，微微皱起眉头。 洛雪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将自己的右手藏到身后，她似乎很怕周天明看见自己手腕上的淤痕，“没，没什么，自己不小心撞得。”她的眼眸低垂着，在夜色的掩饰下周天明不能清楚地看见她的神色，她的语气显得有些紊乱，这一点儿，周天明倒是很轻易地察觉到了。 “你的手腕会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周天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我得走了。时候不早了。今天，谢谢你。”洛雪没有去回答周天明的问题，而是看起来有些逃避的迈着慌乱的步伐往地铁站的入口走去。 周天明想要跟上去，想要追究个明白。想要知道她手腕上的伤痕是从何而来。但是不知怎么的，那个时候，自己的双脚就像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了一般，无论如何也迈不开一步。哪怕是一步，就是怎么也迈不开。 他在夜色下注视着洛雪的倩影隐没在人群之中，他怔在原地，想着之前自己身体所感受到的洛雪的体温，想着自己之前揽着洛雪时候所闻到的她的体香。想着她皓白手腕上的那淤痕，那既深且紫的淤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旋转。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就好像，有一口气堵在心里面，而那口气，无论如何也排解不出来。 周天明微微仰起头，夜幕笼罩下的空中，星星掩入云层之中，月亮不见踪影。路灯将他的影子斜拉的长长的，他的影子摇摇曳曳，就好像凛冽冬风中的一株寒梅。 当所有的画面仿若潮水一般退去，自己的意识真真切切的回到现实的时候，周天明从睡梦中睁开眼来。下水道那特有的腥臭味儿扑鼻而来，水滴声，老鼠的‘吱吱’叫声伴随着隐约中什么人的谈话声同时冲入周天明的耳膜。 周天明顺着谈话声看去，恍惚中看见妮娜正与什么人打着电话。 “再来说说我们的这位周天明先生好了。”s蹲在咖啡店柔软的沙发上，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新泡的摩卡咖啡后，说道：“周天明先生，作为与之前的凶杀案和后来发生的绑架案以及爆炸案，这三起案件关系最为密切的一个人，竟然就在自家屋子莫名爆炸的当晚神秘失踪了。”s将咖啡杯连同托盘缓缓地放到玻璃桌上，他的嘴唇咬着自己右手拇指，以一种特有的低迷语调说道：“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周天明先生并没有丧生在那场爆炸中的话，那么他去了哪里呢？” 陈邵华皱了皱眉头，他望着这个叫做s的少年，说道：“这个问题我曾经也想过。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最大的可能是他被罪犯绑架了。” “binggo！”s那在浓浓的黑眼圈衬托下的无精打采的眼中露出一丝异样的光芒来，“陈先生，这就是问题所在。” “问题所在？什么问题所在？”陈邵华 完全如坠云里雾里。 “容许我做个大胆的假设。假设周天明先生现在还没有死，并且如陈先生所推断的那样，他被罪犯绑架了。不，也不一定是绑架，只是因为一些特定的原因神秘失踪了。这个原因可以有很多，我暂且列出有可能的情况来。” s停顿了一下，又端起咖啡托盘，喝了口咖啡，而后缓缓地说道：“一：周天明先生正在被凶手追杀。但是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因为如果是他正在被凶手追杀的话，那么他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求助于警方。但是从目前来看，金陵市的警方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周天明先生的消息。” “二：周天明先生已经被凶手秘密chu理掉了。尸体掩埋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凶手在他家制造的爆炸案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三：周天明先生被凶手抓到了，带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s极其细心地用咖啡匙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上面假设的三种情况，我认为，一个成为现实的可能性也没有。” 陈邵华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这个叫s的少年大费周折的提出自己的假设而后又自己去否定它们究竟有何用意。 “但是这三种情况无论如何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就是…周天明先生是破获这个复杂的案子的关键所在。”s咬着拇指的嘴角微微浮现一丝笑意，“想想看嘛，作为受害者的周天明先生突然神秘失踪，而后凶手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再没有弄出过什么的动静，这样的事情，不是太巧合了吗？” “确实。”陈邵华点了点头，“自从那晚周天明家爆炸之后，罪犯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也没有再出来作案的情况。就好像…” “就好像他已经达到了某种目的，已经没有必要再弄出什么动静来了。”s将陈邵华的话接了下去，“而我认为，这种不知名的目的，应该与周天明先生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我们找到了周天明先生，或者是他的尸体，也许就能稍微接近一点儿此案的真相。”s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他看上去毫无精神的漆黑眼瞳凝视着陈邵华，“所以，今天我特意将你约出来，其实是为了向你确认一件事情的，有关周天明这个人。” “我与他并不熟悉…” “我知道。但是你的女朋友与他是同班同学，不是吗？”s嘴角展露出来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我查过周天明的在天乾高中的学籍资料，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有趣的事情？”陈邵华依旧是在不断地提着问题，他根本弄不清楚这个叫s的少年的下一句究竟会说什么。周天明在天乾高中的学籍资料他与他的警员们也调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不知道这个叫s的少年发现了什么。 “他是高三才转学过来的。”s啜了口咖啡，说道：“而他的转学前的那所学校…根本是不存在的。不，可以说是曾经存在过的，而现在，并不存在了。” 陈邵华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他似乎从s的口中捕捉到了什么极为关键的事情。他曾经看过周天明的转学资料，但是只是一眼扫过。他并没有去调查周天明所在的前所学校，在这件事情上，可以算是他的一个失误。 “其所登记的前所学校的地址现在用作居民用地。也就是说，他学籍资料上所登记的那所学校，现在不过是成片的住宅区而已。他为什么要假造自己的学籍资料呢？这样明显的假学籍资料，是天乾高中里的什么人给他开的呢？”s缓缓地说道：“我让我的助手去天乾高中的教务科去询问了负责学籍档案管理的老师，你猜我又发现了什么有趣儿的事情？” 陈邵华摇了摇头，这个叫s的少年发现的有趣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了些。他是怎么也猜不出来的。 “那个管理学籍档案的老师在提到周天明这个学生的时候，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在我的助手问到她为何要帮助周天明登记这个子虚乌有的学籍档案的时候，她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说谎？”陈邵华疑惑的问了一句。 “不。她是真的不知道。”s将咖啡托盘连同咖啡杯再次放在玻璃桌上，他左手的食指与拇指提着咖啡匙，缓慢的搅拌着杯中只剩一半的咖啡，“我的助手调查报告中显示，那个老师与周天明根本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亲缘关系。作为完全两个陌生的人来说，她有什么义务帮助周天明制造假的学籍档案并且还帮他隐瞒警察呢？” 陈邵华摇了摇头，“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么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莫非是周天明用了催眠手段强迫她这么做不成？” s并没有急着去回答陈邵华的问题，而是漫不经心的说道：“还有你记录在文件里的一份很有 意思的情报：从一份小区的录像带中通过翻译周天明的嘴型翻译出他在与绑匪走出齐玥小姐的家所在小区的时候，有对那个绑匪说道‘你真是了解你的弟弟’这样的话，以此大致可以推断出那个绑匪是周天明的哥哥。”s看着陈邵华，“是这样记载的吧？” “是的。”陈邵华说，“但是后来我们调查过了。周天明没有什么哥哥。” “不觉得很奇怪吗？”s说，“如果他确实没有哥哥的话，为什么要对那个绑匪说那样的话呢？而如果那个绑匪是他的哥哥的话，为什么要绑架他的弟弟呢？” “这一点，也正是我想不通的。所以这件案子一直毫无进展。因为这条看起来唯一的线索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并且顺着这条线索根本什么也查不到。” s再次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他陷入短暂的沉默中。他那双带着黑眼圈的眼瞳定定的注视着杯中还剩一半的咖啡，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缓缓地开口，“陈先生，很感谢你今天抽空出来。与你的交谈很是愉快。” 陈邵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对于s这个看起来突兀的有些像是分别时的礼貌用语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这就完了？”陈邵华皱着眉头，“你说你有些关于本案的细节要问我，可从头到尾，反而一直都是我在问你，这是不是…” “我已经问过了啊。”s说，“那份记录在案的情报。那个最重要的录像带。那句最重要的‘你真是了解你的弟弟’我已经向你确认过了，并且看起来你并非是胡乱写上去的。” “如果只为这件事情的话，我想电话里就可以说的清楚吧？” “啊，还有一件事情。”s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道：“齐玥小姐与方倩小姐被绑架的时候，是周天明通知了唐蕊小姐，而后唐蕊小姐再向你报案的，是吧？” “是这样的。”陈邵华说，“当时周天明最先联系的是唐蕊。并且我们能够轻易地得知人质的地点，也是从周天明口中得知的。” “有趣。”s的嘴角再次浮现一丝笑意，他咬着拇指的嘴唇漫不经心的自言自语起来，“周天明是如何知道人质被绑架的呢？他又是如何得知人质地点的呢？是绑匪告诉他的吗？可是绑匪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陈邵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事实上他也无法回答。这些s问的问题他曾经都在脑海中过了无数遍，但是无论怎么左思右想也无法给出适当的答案。是可以根据这些事情做出一些适当的假设来，但是每一个假设都没有有力的证据去证实。 “陈先生，此案或许比你我想的要复杂，但是或许又同时比你我想的要简单的多。”s说，“再次感谢你今天抽出时间来。” s从沙发上站起身子，也不理会陈邵华满是疑惑的目光，他依旧咬着自己的拇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与齐玥小姐见一次面，面对面的交谈一次，不知道方不方便？” “齐玥？”陈邵华微微皱眉，他也从沙发上欠起身子，“如果你想问齐玥关于案子的事情或者是周天明的事情的话，恐怕都没有必要了。” “哦？” “她已经将周天明这个人忘记的一干二净。并且对于自己被绑架的事情也记不太清楚了。” s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明白了。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与齐玥小姐交谈一次。面对面的。” “如果你执意的话。”陈邵华说，“那也没有必要征求我的同意。我是说，你现在是金陵市警局的重案组组长，你有权去向有关此案的受害者或者是与此案有牵涉的人问话。” “谢谢。同时，我希望我与齐玥小姐面对面交谈的时候，你的女朋友，唐蕊小姐也可以在场。” 陈邵华沉吟一声，“我会告诉蕊蕊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嗯…就明天吧，还是在这儿。下午两点半。” “你不会再迟到吧？”陈邵华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毕竟，让女孩子等的话，是很不礼貌的。” “说的是。我一定注意。”s看起来很是谦虚，说罢，他转过身，双手重新插回淡蓝色的牛仔裤口袋中，缓步走出了咖啡店。 陈邵华望着他弓着背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叫s的少年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呢。”他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由有些感到好笑起来。本来指望今天见面能通过与他的交谈让自己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新的发现也说不定，但是没想到在与他交谈过后，这个案子倒是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 “hello，这是s。”s走出咖啡店后，浅蓝色牛仔裤中装着的手机似乎正合时宜的响了起来。s用那种特有的提取事物的方向，左手的食指与拇指提着手机，看似有些懒散的放在自己耳畔，用听起来很是懒散的声音如是说道。 （本章完） 第一把三十八章 灵能小组 “s，确认过了吗？”电话那边传来的男人声音，这个熟悉的声音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让人想起那个起初在金陵市警局大厅为s托着行李箱的戴着猎鹿帽与穿着灰色呢绒大衣的男子。 “啊，基本可以确定了。陈邵华并不知道关于周天明的身份的事情。”s弓着腰，悠哉悠哉的沿着街边缓步行走着。温和的阳光斜射下来，将他看上去有些瘦弱与颓废的身影完美无缺的刻画在地面上。 “所以说，你特意与陈邵华见一面，真的只是为了确认他知不知道那个周天明身上的秘密？” “差不多吧。”s说，“我前面给了他很多提示。例如周天明学籍档案伪造这样的事情也告诉他了。但是看来他并没有联想到我所想到的那方面去。如果不是演戏的话，那么他应该对于周天明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但是如果是演戏的话…”s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他无神的眼眸瞥过与自己擦肩而过，向自己投来怪异与好奇目光的年轻女性，“那也未免太逼真了些。” “在你面前演戏还能演的让你看不出破绽的人，现在看起来还不存在的吧？” “找到有关周天明的下落了吗？”s并不理会对方的褒扬，只是缓缓地说道：“如果要揪出幕后的凶手，周天明是关键。这点，我想我也已经强调过了。” “正在努力安排人手调查他的下落。不过…s，你真的不要请求‘太昊’的帮忙吗？我是说，有他们的情报网络，我们要找人会显得轻松一些。”对话那边传来男子好意的劝说。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tte，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类似于那样的神秘组织，还是少接触的好。” “话是这么说。但是…” “并非一定是不要他们帮忙。只是…”s停下脚步，静静的等候着街对面的红绿灯，“只是一旦他们介入，这样那样麻烦的事情就会接踵而来。” “我完全能明白。”电话那边在漫长的沉默过后tte缓缓地说道：“那么s，你觉得这些案子会与那个我们一直在追查的神秘组织有关吗？” “啊，可能性在99%。”街对面的绿灯闪烁的时候，s重又迈开懒散的步伐，“但是这件案子仍然有很多疑点。这些疑点没搞清楚前，我也无法断言。对了tte，麻烦帮我安排下行程，明天我还有两个重要的人要见。” “谁？” “唐蕊与齐玥。” 周天明顺着谈话声看去，恍惚中看见妮娜正与什么人打着电话。 “每一个下水道的出入口，肯定埋伏着‘太昊’的狙击手。”妮娜那听起来有些严肃的声音在空旷的下水道中回响着，“我不可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下面走上来然后坐上你的兰博基尼扬长而去，只要我一露头，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太昊’的那些狙击手会立刻将我射成马蜂窝。紫外线武器与硝酸银子弹，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在与什么人说着话，这是周天明目前唯一能判断出来的事情。“是他来了？”他心中这样问着自己，身子微不可见的往背后的墙壁上靠了靠。 “是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把你‘灵能小组’里的成员全部带上的原因。”妮娜在黑暗中以一种命令式的口吻说道：“你们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查清‘太昊’隐藏在各个地点的狙击手，然后杀了他们。之后，你便可以将我从这个该死的下水道里接出来了。” “我希望三十分钟我已经能够见到我一向厌恶的阳光了。” “天杰，不要让我失望。”妮娜挂掉电话后，背对着周天明，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果你现在想走的话，我看可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谢谢提醒。不过我想是该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周天明站起身子，他依旧牢牢贴着墙壁，他的样子似乎是在戒备着什么，他的淡蓝色眼瞳中充斥着浓浓的警惕意味，“你和你的老朋友久别重逢固然令人喜悦。我想你们应该需要特别的二人时光来温存一番，我这个外人，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我不喜欢你用的词…温存…”妮娜缓缓地转过身来，她歪着脑袋，站在离周天明足有五步远的地方，定定的注视着周天明，“别这么紧张，我如果要杀你，在你做着无数个美梦，在梦中与你的小女友洛雪温存的时候，你就已经没命了。” “如果我是你，就坚决不会再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无所谓。”妮娜耸了耸肩，“其实我只是想好意提醒你，刚才你也听见了，慕容影痕在每个下水道的出入口，包括井盖附近，都布满了狙击手。你现在出去，恕我直言……”妮娜有些戏谑的蹙起眉头，“相当于是在自杀。” “所以，你的建议是？” “何不 等着我的老朋友们将那些狙击手解决了之后，你与我一同出去。而后，你想要走哪条路，都是你的自由。” “我很感谢你的好心。不过…”周天明顿了顿，“借用你之前的一句话，你对我已经格外的特别‘照顾’了。我想我是时候该自食其力了，不能再麻烦你与你的老朋友们了。” “没什么。我只是顺带捎上你。你看，就像我顺手捎上一个包裹。” “真的不用了。”周天明深吸口气，他的淡蓝色眼瞳透过黑暗静静的凝视着妮娜，“就在这分开吧。你和我。” “ok。”妮娜有些过于的干脆说道：“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不过…我希望我出去的时候，不会在什么地方看到你的尸体。你知道，新闻上，报纸上。噢，应该不会，‘太昊’应该会把保密工作做的很好的。类似于他们射杀了一个吸血鬼这样的事情，是不会让大众知道的。” “我想…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周天明看了眼妮娜，“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何必让你的老朋友们大费周折的杀掉所有的狙击手呢？我是说，你明知道慕容影痕会将他的人分布在各个下水道的出入口。你看，你只要让他们选择固定的其中一个出入口而后将那里的狙击手歼灭，这样你不就可以一样大摇大摆的出来？何必让你的老朋友们那么费事呢。” “噢，你的建议真的是相当有采纳性。”妮娜说，“不过，我就是喜欢看慕容影痕看着他的部下一个个死去的模样。你看，他把我们困在这个该死的，又湿又臭的地下道足足有一个月了。我总该让他付出一点儿代价，不是吗？” “所以，你还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人？”周天明好笑似的看向妮娜，“可是，我希望你的老朋友们不会因为你这样的不肯吃亏的性格而受到连累。你知道，有时候，杀人与被杀，在一定程度上是没有明显的界限的。” “你就放心吧。”妮娜朝周天明俏皮似的眨了眨眼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的身手都要比你好上十倍。这还是最低限度的估计。” 周天明微微耸肩，似乎在说‘就当我多心了’，他缓缓地向前迈出一步，有些犹豫的抬起右手，拉开自己黑色连帽衫的拉链，将连帽衫脱下，抛给了妮娜，“我想你应该不希望你在与你的老朋友们见面的时候穿的是内衣。” 妮娜从空中接过衣服，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我以为我们俩以后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想不到临分别的时候你竟然这么贴心。” “我们俩…”周天明深吸口气，有些不确定似的说道：“虽然我很厌恶你对我以及我身边的人做的事情，一切事情。但是，我毕竟也从你身上学到了不少的小技巧，你知道的，尽管我不认为这些小技巧会在以后有多大的用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套，既然都要走了，我便再教你一招厉害点儿的。免得你总说什么‘小技巧’。”妮娜说着，右手猛地五指成爪，右脚微不可见的向后移动移步，她右爪对着周天明所在的方向向后一拉，周天明的身子立时不受自己控制的向妮娜靠了过去。 在周天明的身子距离妮娜的右爪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的时候，妮娜左脚迈出，身子前倾，她的左爪猛地向周天明面门击去，强而有力的爪风逼的周天明几乎喘不过气来。周天明在觉得自己的面骨都要被妮娜爪上传来的爪劲击碎的一瞬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轰！”黑暗的下水道中发出震天闷响。但并非是周天明的面骨被击碎的闷响。而是妮娜的左爪隔空击在周天明身后的墙壁上激起的闷响。 就在周天明觉得自己性命不保的一瞬间，妮娜的左爪以一种微妙的方式避开周天明的面颊，改而击向他身后的墙壁上去。她的手爪几乎贴着周天明的脸颊划过，只要再迟个零点零一秒，那么因为妮娜强劲爪力而塌陷的将不是周天明身后的墙壁，而是他的脸庞。 “龙爪手里的批亢式，是龙爪手中杀伤力最强的一招。任何人，只要被批亢正面击中，有死无生。”妮娜说到这儿，脸上漾起一丝微笑，“当然，也没有人会蠢到与我的批亢正面交锋。” 周天明喘着粗气，他尚且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妮娜。就在刚才，就在妮娜的左爪逼近自己的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自己从妮娜那里学来的任何东西都应用不上，他甚至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当然，批亢是一个近距离杀伤力十分强的招式。如果你希望像我这样利用爪劲隔空将人抓过来的时候，恐怕还得需要借助一些灵能的力量…不过这个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办到的，至少目前我从你身上并未感受到任何灵能的波动，所以…隔空取物或者是隔空取人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也不必灰心。 学会了这招，在近距离的格斗中，不夸张的说，你就已经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了。”妮娜朝周天明极具妩媚意味的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我最后教你的这招，不能算是什么小技巧吧？” “你根本什么都没做吧…”周天明咽了口唾沫，强行镇定自己的心神，“你这样也算教我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就是在我面前耍几下…” “知足吧。”妮娜淡淡的打断了周天明的话，“见过我耍这几下的人没有一个活着的。你是第一个，你应该感到庆幸了。” “好好的记住我刚才做的简单地动作，在脑海中慢慢地去体会。”妮娜说，“为了方便能更好的理解这招，记住这几个字，龙腾移步，神爪探伸，焚筋碎骨。” “龙腾移步，神爪探伸，焚筋碎骨…”周天明低声重复这十二个字，似乎想要从中领悟些什么，但是大脑就像被抽空了空气的皮球，空瘪瘪的，无论如何也领会不到其中的奥义。 “我知道以你的资质一时半会儿是很难理解啦。”妮娜对周天明象征性的挥了挥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你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地去领悟其中的精髓。前提是，你能顺利地从这儿出去并且活下去的话…” “我当然会活下去。”周天明说，“只是很可惜那不是按照你希望的那种方式活下去。” “你以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你以我的意愿活下去吗？” “莫非不是那样？” “我承认…”妮娜微微蹙起眉头，“我的控制欲是有那么一点儿强，不过还没无聊到有兴趣去操控别人的生活的地步。”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是说，我虽然强迫你屏蔽人性，让你在一定程度上能在某些方面与我达成共识，不过…你看，如果你不满意这样，你大可以再次开启的你的人性。你知道，我们这种体质的人，脑袋中就像有个开关，我帮你把它关了，可是你只要再把它打开就行了。明白我的意思？” 周天明缄默不语。 “你不敢？”妮娜静静的注视他良久，眼眸中的笑意忽而如同喷泉一般涌出，“我以为你之前只是不知道，原来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敢。”妮娜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注视着周天明，饶有兴趣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敢呢？让我猜猜，啊…是了。你将六个人吸成了干尸，并且是在一天之内。你残忍的夺走了六条鲜活的生命。你害怕了，害怕开启人性后面对如浪潮般涌来的内疚与自责，你会被它淹没，而这种内疚与自责，会彻底毁了你，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就好像被抹了一层漂白粉。 “不要否认嘛。”妮娜有些幸灾乐祸似的说道：“你知道，我很容易就看穿一个人的心思的。我能看出你在惧怕什么，你在回避什么。” “是吗？”周天明缓缓的说道：“那么我真应该感到幸运，因为我即将摆脱掉你。” “天明。”妮娜望着周天明转过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在周天明走出十几步的时候，用一种意味莫名的语气说道：“如果当你下定决心的时候，再回来找我，我也不会拒绝你的。” 周天明的身子怔了怔，他没有说话，沉默着，脚步看起来有些虚浮，背影在没入的黑暗一瞬间，分明显得十分萧瑟。 妮娜说的没有错，她看穿了周天明的心思，并且将他看的很彻底。她很清楚，类似于周天明这种人，失去了人性的他，是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独自生存超过十天的。这就是她为什么这样自信的放任周天明离开。她有着强烈的信心与预感，用不了多久，周天明会再回来找她。而那个时候，也就是他彻底屈服于她的时候。那个时候，也就是他真正的从实际意义上成为她的同类的时候。 妮娜十分自信。她的感觉与眼光从来没有出错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她也不会看走眼。 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 就在周天明与妮娜提前分道扬镳的时候，克里姆林的市郊区，出现了七个身穿古怪黑色衣袍的人。宽大的连帽黑色衣袍。一如周天明的哥哥，那个黑衣人，周天杰最早出现在金陵市时穿的衣服那般，衣袍的帽子将七个人的脸廓隐藏在阴影中，使人无从看清他们的相貌。甚至连他们是男是女的都无从分辨。 七个人站在郊区林道旁，成片的梧桐树上的茂密的树叶通过阳光的投射在地上形成一片巨大的阴影。七个人，就正站在这片庞大的阴影中。在他们的不远处有着成片成片如同浩瀚海洋一般的水稻田。座落在一起的农家烟囱里飘出的淡淡炊烟，在空中蜿蜒曲折的延伸开来。 空气静谧的仿若凝固了一般。不闻鸟叫，也不闻风声。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女王发威 “小兰，感知‘太昊’的人的方位。我需要知道他们全部人的位置。”位于七人中间位置的，个头儿略高的黑衣人用那特有的空洞的声音以下命令的口吻如此说道。 尽管他的脸廓被衣袍的帽子遮住，但是他那独特的语调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毫无疑问，他就是被妮娜称为周天杰的男子，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周天明的哥哥，在金陵市制造了三起爆炸案与一起绑架案，如今被整个金陵市警方通缉的对象。 这个被金陵市警察在全城搜捕的人，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金陵市来到了克里姆林。他的双手掩在衣袍宽大的口袋中，身子微微向前迈了一步，“渡，炸弹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头儿，不过我可不保证效果。”除却周天杰以外，六人中的一个身形相对瘦弱，个头儿偏矮的叫渡的男子的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妮娜小姐给的时间太少了。三十分钟…我只能勉强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安装几枚简易炸弹…” “自己偷懒就直接说，不要找妮娜小姐的原因。”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略显轻浮的男子声音接着响起，“如果不是你非要吵着在安装炸弹的时候喝咖啡的话…” “如果你不在我耳边唧唧歪歪，说不定我的效率还能高上一些。” “我只是奉命负责保护你而已。” “够了。”周天杰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打断了他身后两个神秘男子的对话。他微微向后偏头，目光飘向六人中最右侧的一人，“小兰，告诉我你感知到的‘太昊’的人的方位。” “新城区东侧，罗门街第九十九号，那里的下水道入口处，有六名狙击手。两个在街对面的商贸大厦的楼顶，一个在街左边住宅小区的第十八楼的一户人家里。”一个听起来有些娇嫩的女子声音缓缓地响起，“其他三个…有两个守在下水道井盖的街边拐角的两侧。最后一个…”叫小兰的女子那娇嫩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而后极其确定似的说道：“另外一个在下水道出来的高台上。” “除了这六名狙击手外，还有至少三十名警察与二十多名便衣警察守在附近。其中有的是当地警方，有的是‘太昊’的人，具体人数我无从推测出来。” “看来这次‘太昊’的人是被逼疯了啊。”之前语音显得轻浮的男子声音再度响起，“安排了这么多人对付妮娜小姐。话说，妮娜小姐真的只是度假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除却这个语调轻浮的男子，其余的人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陷入了静默中。 “还可以找到别的下水道以及附近‘太昊’狙击手分布的情况吗？”周天杰沉默半晌后，空洞洞的语调在空气中回响开来，“找相对薄弱的地方。” “没有办法。”叫小兰的女子应道：“这已经是我所能做的极限了。我们离城区实在是太远了，已经超出了我的感知范围。罗门街，是离我们最近的地方。如果我们现在动身，很快就能赶到。” “可是那儿有将近五十多号人。”叫做渡的男子那沉闷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果我们大摇大摆的过去，无疑是在自杀。” “当然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小兰说，“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方位，就有应对的方法。明白吗？” “事实上，我们就是要大摇大摆的过去。”周天杰缓缓地说道：“妮娜要我们将‘太昊’埋伏在下水道附近的所有的狙击手全部杀掉。只清除一个地方的，恐怕不能算是完成她的任务。” “头儿，恕我直言，现在关键的还是救出妮娜小姐的好。”渡沉声说道：“我们在这儿孤立无援，并且是被紧急调动过来的。而‘太昊’，他们显然是早有防备，并且他们人多势众，也许头儿你并不在乎，但是现在妮娜小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我再说一次，我们去完成妮娜交代的任务。”周天杰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既然这儿超出了小兰的感知范围，我们就要更接近这座城市才行。渡，五分钟后，你引爆你安在这座城市附近的炸弹，所有的炸弹。” 叫渡的男子应了一声。 “何飞，老样子，你和渡一起行动，保护他的周全。引爆炸弹后的十分钟，我要你们俩去城区，弄出点儿动静大的爆炸来。渡，我给你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炸药威力越大越好，爆破目标优先选择在超市、医院、商场这样人群流动大的场所。” “头儿，这么短的时间，二十分钟，他…”那个声音轻浮的男子说道：“你该不会叫他现场制造？然后我在旁边看着？这就是我的任务？” “闭上你的嘴，安静听着就可以了！”渡略带警告性的说道：“何飞，记住，头儿在布置任务的时候，你只要记住任务的内容并去履行就可以了。” “ok。我也只是为你着想，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我自然也没有问题。” “除了渡与何飞，其他人随我去对付‘太昊’的那些人。”周天杰的 身子微微向前移动了一步，他淡蓝色的冰冷眼瞳透过帽檐造成的阴影定定的注视着前方，“记住，我们这次的任务，不是营救。是开战。与‘太昊’开战。妮娜她，希望看到的是我们让‘太昊’为他们的愚蠢举动付出代价，而不是单纯的将她弄出下水道。明白了？” “是。”除却周天杰的其余六人齐声应和。 “很好，那么，开始吧！” 周天杰与其余四人的身影没入黑暗中的时候，偏僻的小道上只剩下叫做渡与何飞的两个黑衣男子。 “好了，我们也开工吧？”何飞瞥了眼身旁的渡，“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但是…二十分钟，你就能制造一场爆炸来？” “不是一场。是许多场。超市、商场、医院等等，这些地方，都要发生爆炸。”渡沉着嗓子缓缓的说道：“惟其如此，才能让‘太昊’明白，他们要与我们做对决，是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怎么样的代价？” “全城人的性命。”渡用一种淡漠的深沉语气说道：“如果他慕容影痕想要与我们的妮娜小姐在这儿，在克里姆林一决输赢，那么他就得拿全城的无辜百姓的性命做为赌注。今天的爆炸，不过是在警告他，如果他还不撒手离开，明天、后天、大后天，还会有更多的爆炸发生。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于爆炸之中。你以为，慕容影痕与‘太昊’的人能承受起这样的代价？”渡说着，向前挪动了一下脚，“而如果他们真的能承受这样的代价，向我们进攻的时候，你最好确保自己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 “噢，我随时都在准备中。”何飞看起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要怎么样弄出这么多的爆炸来呢？还有，你现在安装在所谓城市边缘的几颗炸弹，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有什么特殊的秘诀不成？” “我们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灵能杀手。”渡微微偏过头，看不清具体形状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何飞，“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们能做到。我们是超出这个世界自然法则的存在，我们凌驾于这个世界，凌驾于这个世界的生物之上。” “这算是自吹自擂吗？” “你看，所谓的炸弹很简单。只需要一点儿柴油、氨与硝酸盐。我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制造个完美的艺术品出来。”渡那深沉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丝的兴奋，“而这个艺术品，将会引发更为绚烂的艺术出来。不做作，不虚伪，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与完美。” “你将你的炸药与爆炸称之为艺术吗？” “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话说…为什么我们要始终用帽子遮住脸庞？这实在是…有些热，你知道，这儿的气候与我们总部可不一样。” “想要除下来的话就除下来吧。”渡说，“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让什么人看见了你的相貌并且对你有所起疑的话，那么不用别人出手，头儿会第一个清理掉你，明白？” “呃…”何飞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妥协似的耸了耸肩，“那还是算了。” “走吧。”渡挪着极慢的脚步，“艺术创造是不能耽搁太久的。一旦灵感过去了，再想找回来，就比较难了。” 周天明穿过漫长的地下甬道，正准备掀开井盖从地下出来的时候，正是城市郊区第一声爆炸声响起的时候。 震耳的爆炸声即便是隔着一个城区，也让所有在克里姆林的市民们听得一清二楚。而当第一声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接下来的爆炸声就仿若新年放鞭炮似的源源不绝的响起。 大地在颤动，人们在尖叫。浓黑的烟尘卷着火焰在肆虐。整个克里姆林的上空，原本还是晴空万里，如今随着那第一声的爆炸声的响起，似乎被掩上了一层浓浓的阴霾。那第一声爆炸声，就仿若一个古老诅咒的起始念白一般，将这座城市的人们带入了无尽的恐慌与绝望中。 接二连三的爆炸在克里姆林的边缘地带发生的时候，慕容影痕正在克里姆林的警局通过监视仪密切注视着整座城市各个下水道出入口的动向。 按照他的指示，当地警方在城市所有的下水道出入口附近安装了监视摄像头。这样配合自己安排在附近的狙击手，以确保妮娜插翅也难逃。一旦她从某个出入口出来，他的人都可以通过监视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而他的人会在一秒钟内通过无线电讲机告诉埋伏在下水道出入口附近的狙击手。 “大事不好了。”一名警员模样的男子推开慕容影痕所在的监视室的门，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一分钟前，在克里姆林的城郊附近一连发生了十起爆炸。有接近一百人伤亡…” 慕容影痕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他身旁一名看起来警职较高的中年男子从软椅上站了起来。他与那进来的年轻警员说着什么，他说的是当地克里姆林方言，并非是官方英语。 “不能那样做，警务长先生 。”慕容影痕在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用当地语言打断了他，“如果你现在抽调警力去处理爆炸现场，便会让有心人有机可趁。” “什么有心人？”警务长凝视着慕容影痕，沉声说道：“现在是在我的城市里，我的人民在死去。你要我坐视不理吗？” “只请你按照我原先交代的那样，严密监视各个地下道的出入口就好。相信我，我们控制住了妮娜.凯尔，就始终是掌握主动的。” “恐怕不能如此了，慕容先生。”警务长摇了摇头，“我们一向很配合你们‘太昊’的行动。但是那前提是在我的人，我的市民的生命不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现在，也许显然是有什么人正在通过某种手段警告我们，如果我们继续插手你们‘太昊’的事情，那么恐怕只会引起更多的伤亡。” “即便你现在抽出警力去处理这次的爆炸事件，你也查不出什么东西。相信我。”慕容影痕说，“如果真的是‘暮月’的人做的话，那么你是绝对查不出什么的。” “但是至少我得去维持本地的治安与秩序。你看，人们已经吓坏了，总得有人出面缓和现在的局势。恕我直言，尽管你们‘太昊’在许多地方都有着特权，但是这样的特权还没有允许到你们插手我们当地警方的工作上来。” 慕容影痕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他看得出来，对方似乎已经有意要退出这次的行动。几个小爆炸就已经把这些警察吓破了胆。当这个警务长与他的警员们相继离开监视室后，慕容影痕，一名穿着便衣的年轻女探员看了眼慕容影痕，“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继续监视好各个下水道的出入口。”慕容影痕说，“无论如何，都要把妮娜.凯尔这个女人给我困死在里面。一旦她出来，那么我们同乌塞尔就可以为自己准备棺材了。” “可那些爆炸…” “是‘暮月’的人。不会有错。”慕容影痕皱了皱眉头，“吩咐下去，全员进入一级备战状态。再调派一些我们的探员去往各个下水道附近，让那些狙击手们戒备起来！” “让保罗尽快转移乌塞尔！” “队长，你觉得…” “保险起见！我不确定妮娜想做什么，但是无论她要做什么，她的最终目标都是乌塞尔！” 妮娜在地下水道中，较之其他人要更早的听到那喧哗的爆炸声。她的嘴角勾勒出极为好看的笑容，“所以，这就开始了。”她像是在自我宣言一般，披上周天明给自己的的黑色连帽衫，将拉链拉到胸口位置。她的体型较之周天明要纤瘦与娇小一些，所以衣裳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有点儿宽大。 妮娜打量了下这身衣服，也不知是满意或者是不满意。也或许无所谓满意不满意。她的双手有一半藏在略显宽大的袖口中，她为自己戴上帽子，而后迈着轻快地步伐往下水道的其中一个出口走去。 她虽然对于下水道的具体地形并不熟悉。但是这些日子她有足够的时间弄清楚下水道的一些出入口在哪里。妮娜不知道周天杰与他的小队成员会在哪里迎接自己，并且她也不关心这个。她知道周天杰会很快地清理掉‘太昊’埋伏在下水道出入口的哪些人，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当妮娜掀开井盖，大摇大摆的在街边行人诧异的目光中从地底爬上来的时候，她并没有丝毫的担心。 发现妮娜.凯尔！她上来了！”就在妮娜出现的一瞬间，埋伏在井盖附近的一名探员紧急的将自己的发现报给给了慕容影痕与潜伏在附近的狙击手们。 “ok。我已经锁定她了！她跑不掉的！”对讲机中传来的同伴声音让这名探员稍稍松了口气。但是过了半晌，他仍旧没有听见枪响，而妮娜，对方的身影很快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探员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她就要逃走了！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狙击？” 自己的同伴没有再出现任何声音。 “b队，能听见吗？听见请回话！”探员一边低声通过对讲机呼唤着自己的同伴，一边提心吊胆的追踪着妮娜。 但是b队的狙击手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回音。这名探员正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的时候，在他随着妮娜拐过第二个街道，他藏在一个巷口处的时候，无线电耳麦中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令他熟悉的声音，“比尔！我是影痕！带着你的人立刻从c区撤离！” “怎么回事儿？我们已经发现了妮娜.凯尔，我正在跟着她…” “立刻离开那里！远离她，他们已经发现你们的所在了！” “他们？什么他们…”叫比尔的探员下句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自己的颈部的骨头被一股巨立扭断开来。 “哈喽，比尔探员。再见，比尔探员。”妮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比尔的身后，她将嘴唇贴着比尔的耳畔这样亲切的问候着，但是比尔已经听不见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策略 比尔的身子仿若吸足水的海绵瘫软在地。妮娜有些粗鲁的拿起他耳中嵌着的耳麦，她将耳麦戴在自己的右耳，用一种极具调侃与戏谑的口吻说道：“你好啊，慕容影痕先生。” “妮娜…”慕容影痕的声音从耳麦中清楚地传来。 “我想你上报给政府的牺牲的探员名单中，又要多一人了。”妮娜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噢，不对，你最好把你自己也提前加入这个名单里。你知道…你总不能一直躲在幕后而看着你的手下一个个死去呀。” “我发誓，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你是在威胁我吗？”妮娜微微一笑，“事实上，现在是应该由我威胁你的时候。你也知道了之前在城郊附近发生的爆炸了吧？现在你听好了，如果你的人还继续穷追不舍，还不撒手离开，我会制造更多的爆炸，我会让这座城市陷入血与火之中。无数的无辜的人会因为你的愚蠢而死去！” 妮娜说到这儿，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起来，“让我看看，即使是以全城人的性命为赌注，你是不是也要非与我拼个输赢。” 她说罢，扯掉耳麦，将其摔在地上，而后踩烂，扬长而去。 “立刻召集所有人手！”慕容影痕从警局的监视室里猛地站起身子，英朗的脸庞上闪过一丝阴霾，“阻截妮娜！不惜一切代价！” “队长，可是克里姆林警方这里…”年轻的女探员有一些犹豫，“这儿毕竟是他们的执法地盘，我们在这儿未经授权就擅自…” “一切责任，由我承担！”慕容影痕用不容置疑，坚定的口吻说道：“所有‘太昊’成员，二级限定解除！” “队长…我们没有得到授权…” “我说了，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哈喽，天杰，你在哪儿呢？”妮娜轻松地解决掉那个叫做比尔的探员后，在街边的一家咖啡店前买了杯热咖啡，她右手捧着纸装咖啡，左手抓着从下水道一名死去的探员尸体上拿来的手机，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我已经成功出来了。现在约个地点与你们会合吧。” “我知道。慕容影痕正气急败坏的全城追捕我呢。不过，你看，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他了，看起来他似乎不怎么买账。我相信为了应对这个状况，你应该提前有了准备。” “嗯，希望是一些能让我感到惊喜的东西…”妮娜的话音刚落，就在她隔着两条街的一家大型超级市场处，猛地传来震天巨响。浓烟伴随着骇人的火焰冲天而起，人们的尖叫声似乎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大街上的人们开始进行疯狂的逃窜。 妮娜站在逃窜的人流中，无视身边奔逃的人，只是定定的注视着爆炸的超级市场方向，嘴角的笑意变得愈发明显，“这还真是，比较惊喜…” 这一天，十二月三十号，是克里姆林全城人都足以铭记在心的日子。这一天里，克里姆林城区与城郊一共发生了二十二起爆炸。爆炸地点在农场、超市、商场、医院、银行等等人群拥挤的场所。共有两万人死于这起恶性爆炸事件中。警方调动了大批警力，但是这么多起爆炸几乎是在同时发生，警方难以找出事件的起因，也没来及做出有效措施阻止爆炸的发生。警方在这场事件中起到的作用，仅仅是尽力维护城市治安，避免有心人在混乱中为非作歹以及安抚与疏散群众，仅此而已。 慕容影痕调动了几乎所有随他来到克里姆林的‘太昊’成员。在追捕妮娜的过程中，受到周天杰所带领的‘灵能小队’的阻击。慕容影痕在损失了近二十名探员而只击伤两人的情况下无奈选择了放弃追捕。他很清楚，在这样一个全城陷入爆炸恐慌的混乱情况下，要想找出妮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既然妮娜不惜将‘灵能小队’的全体成员派出，也就意味着她正式与‘太昊’宣战了。 双方自夜总会与下水道后第三次交手，之前在夜总会里，是慕容影痕占了上风。而在下水道的捉迷藏中，慕容影痕吃了些小亏。现在，双方的第三次交手，慕容影痕却是有些一败涂地的趋势。但是这并非是慕容影痕在实力上比不上妮娜而败退，而是因为一些外在的因素。其实，他很清楚，如果让他放开手脚，让他与妮娜在克里姆林对决一番，胜负之数双方各占一半。即便妮娜拥有让联邦政府都感到恐惧的‘灵能杀手’，他也与妮娜之间的胜负仍然是五五平分。 “你不该擅自让你的成员进行二级限定解除。”就在慕容影痕下令所有‘太昊’的成员放弃追捕妮娜的前五分钟，他在克里姆林的警局里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苍老的但是极具威严的声音，“你也不应该因为一个乌塞尔而将克里姆林，整座城市陷入这么大的恐慌中去！”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严厉的斥责。 “如果我们放任乌塞尔不管，他甚至活不过 一个小时。”慕容影痕低沉着嗓子，说道：“你现在要将所有的人撤出克里姆林，就等于是变相的将克里姆林交到了妮娜.凯尔的手上。你我都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那就给她吧。”来自话筒的苍老的声音说道：“我们已经牺牲了很多探员了。再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妮娜.凯尔这么想要克里姆林，就交给她吧。” “你说什么？…”慕容影痕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我们确实损失了很多兄弟。但是如果我们现在就这样离开，那些死去的兄弟岂不是就白白牺牲了？并且，克里姆林的市民们也将…” “我们能怎么样？”苍老的声音呵斥道：“那个乌塞尔，有你说的那么有用？他莫非真的掌控着整个克里姆林不成？即便妮娜.凯尔将他杀了，又能怎么样？” “我想你还不清楚事态的严重性。” “不清楚事态严重性的是你！”苍老的声音变得更为严厉，“我说过，不希望‘太昊’与‘暮月’直接起冲突！但是看看你！你到了克里姆林后，将我的话全部忘在脑后了吗？看看现在！一天之内二十二起爆炸！这是什么概念？妮娜.凯尔在对你，对我们‘太昊’做着警告！她在警告我们，如果我们还不撒手这里的事情，她会让更多无辜的人丧命于你和她的决斗中！” “你愿意这样吗？因为你与她看起来幼稚的决斗而让更多的无辜的人牺牲？”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明白？对于妮娜.凯尔这样的女人，是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的！如果你想要阻止她，那么就只有杀死她！如果不这样，你休想阻止她做任何事情！”慕容影痕沉着嗓子说道：“如果我们‘太昊’始终用那么保守的态度对待妮娜.凯尔，对待‘暮月’，只会令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如果我现在因为她的威胁而退缩，那么克里姆林只是个开始，也许你我都不知道妮娜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想想三十年前吧，想想三十年前她差点儿将克里姆林变成人间地狱，你就能明白，这个女人要远比我们想象的疯狂与可怕的多。” “而现在，你竟然要求我因为她的一些恐怖主义的谬论而就这样将这座城市交到这么一个疯狂且可怕的女人的手上？”慕容影痕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我真希望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是议事会的几位元老们一致的决定。你虽然是‘太昊’的首席指挥官，但是还是要听命于议事会。你明白吗？带着你的人，撤出克里姆林！” “我真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你们的决定！” “那就是我们的决定！现在，带着你的人，撤出克里姆林！不要再插手那儿的事情！妮娜.凯尔即便真的取代了乌塞尔，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慕容影痕抿着嘴唇，他握着手机的手与身躯在轻微的颤抖着。他深邃的眼瞳中有着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悄然蕴含着。他现在，就像一座还没有完全爆发的火山。但是，他很清楚，这座火山，始终是会爆发的。 “影痕，你得相信我。”双方在经过漫长的沉默过后，苍老的声音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这个女人如果真的有什么疯狂的举动，我们会阻止她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觉得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等到她将整个克里姆林，或者整个世界变成地狱的时候？”慕容影痕咬着牙，“三十年前我就已经建议你对付妮娜.凯尔这个女人了。但是你没有，看看现在吧。她培养了越来越多的灵能杀手，她‘暮月’的实力越来越壮大，现在已经强大到超乎你的控制范围内了。而即便是在现在，你还是主张以保守的所谓‘制衡’的方式静观其变？” “承认吧。你现在不是不想处理妮娜.凯尔。你只是已经处理不了了。”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说话。 “我们当初成立‘太昊’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想不只是为了单纯的保全我们自己吧？”慕容影痕说道：“你一定还记得‘太昊’的宗旨：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与‘自由’，任何‘太昊’成员随时都做着并且时刻做着为此两项特殊且荣耀的目标而而献身的准备。” “看看现在。就现在现在，一座城市，世界的一角正在被人恶意践踏的时候，你却选择了退缩…” “带着你的人，离开那儿。会有其他人来处理这里的事情。你暂时不用管了。”苍老的声音以命令式的口吻说道：“如果你不愿意自己回来，我不介意派人将你请回来。但是，影痕，不要逼我那样做。” 电话挂掉后，慕容影痕整个人仿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软皮座椅上。他整个人看起来较之先前疲惫了许多。深邃的眼瞳中原本蕴着的那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突然变成了死火山。所有的愤怒随之淡去，继而换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失望与落寞。这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就好像你突然发现你耗尽一生去坚持的某种信仰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而这个时候，这种落差，总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队长…”年轻的女探员将一杯刚泡好的咖啡递到他的面前，之前慕容影痕与电话里的人的交谈她全部都听见了。 “丽华，吩咐下去，让所有兄弟们即刻撤出克里姆林…总部的飞机已经赶往这儿了。下午三点的时候，所有人登机撤离。” “队长，我很抱歉…” “你不用抱歉。”慕容影痕推开丽华递给自己的咖啡，从椅子上站起身，“该抱歉的人，是我才对。我让兄弟们白白牺牲，我让克里姆林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这儿发生的一切，都该由我负责。” “这并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慕容影痕缓缓合上眼眸，以使得自己疲惫的眼睛得到适当的休息，“我将妮娜.凯尔逼的走投无路。所以她采取了这样极端的方式。她无所顾忌，也许刚才邢老说的是对的，她这是在威胁我，威胁‘太昊’。这些爆炸，不过是在警告我，如果我还想管这里的事情，还想与她正面交锋的话，就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在我们俩的战争中。这就是她要我为我们俩之间的争斗所付出的代价…她无所顾忌，而我，只是不能像她那样也无所顾忌…” “那这或许，就是我们与他们的差别所在。”丽华将盛满咖啡的咖啡杯放在房间里的办公桌上，“队长，这无关于胜负，假如说妮娜.凯尔，她真的在拿城里的普通人的性命做筹码与你进行这场决斗的话，那么我们甘愿认输，也并没有什么。”丽华停顿了一下，还算秀丽的脸上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我们并非是惧怕她，我们只是无法看着全城的人的性命都受到威胁…” “我们不是惧怕她，可是我们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不是这样的，队长。”丽华摇了摇头，“暂时的妥协并不代表我们会永远的妥协。妮娜.凯尔不可能真正的掌控这座城市，我们也绝对不会允许她这样做。暂时的隐让，只是为了让事情空出回旋的余地来。” “回旋的余地？” “我们得为我们自己，为全城的人争取时间。我们需要找到是谁能在短时间内同时制造这么多起爆炸。我们得找到那样的人，或者是那样的一批人。只有那样，我们才能阻止像今天的惨剧继续发生。而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我们就不能将妮娜.凯尔逼的太紧了，如你所说，他无所顾忌，而我们，与她是不同的。” “你的意思是…”慕容影痕陡然睁开眼来，原本充斥着疲惫的眼眸凝视着丽华微带笑意的秀丽脸庞，其中闪过一丝惊异的目光。 “或许邢老说得对，我们是应该暂时撤走。暂时的，让‘暮月’觉得我们妥协了。防松他们的警惕，而我们，在暗处，找到他们的弱点，击溃他们。” 慕容影痕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他稍稍沉吟一声，“我们这可是在抗命啊…” “队长，也不能这么说，你可以将大部分的队员都调走。只留下少部分的人，妮娜.凯尔这次调动了她的灵能杀手，但是她们的人数并不会太多。我们只要隐藏在暗处，等待他们露出破绽就好了。” “什么样的破绽？” “乌塞尔。”丽华说，“妮娜.凯尔做梦都想杀了乌塞尔，就把乌塞尔给她好了。” 慕容影痕皱了皱眉头，“你是说，用乌塞尔做钓饵？” “是这样的。”丽华点了点头，“队长，妮娜想要掌管这座城市，不可能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是说她杀了乌塞尔她就已经完全掌控了克里姆林了。乌塞尔手下的大大小小的黑帮们一定不会服从她的，到时候，肯定会起变乱。而变乱一起的话，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我们在起变乱的时候，妮娜.凯尔对付这些大大小小的黑帮顾此失彼的时候，给予她致命一击？” “是的。也许不用等到那个时候，也许乌塞尔不会死。但是这已经是最可行的办法了。我是说，像乌塞尔这样的人，他本身就已经犯了很多死罪了。他的死活，我想我们并不用太在乎。” 慕容影痕沉思半晌，“这个计划存在一定的风险。毕竟，普通的那些黑帮对于妮娜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题。但是这看起来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可万一我们失败了…” “即便我们真的失败了，妮娜也不会再用无辜的人性命来威胁我们。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一死。”丽华看起来很是轻松地耸了耸肩，“我想，死亡，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对吧？队长。至少，我们是为了我们的信仰而牺牲。” “至少，我们是为了我们的信仰所牺牲…”慕容影痕合上眼眸，将自己连同整个世界都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重逢 妮娜将手中的纸咖啡杯随手丢在空旷街道旁的垃圾桶里。她的双手很是自然的垂在身体两侧，黑色连帽衫相对于她娇小的身形显得宽大了一些，但是这也让她能够更好地掩藏自己的身份。 清晨的街道几乎看不见什么人。由于是周末的缘故，就更显得冷清了些。柔和的晨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倾泻而下。空气中夹着少许清冷的意味，几只街头的流浪猫摇曳着尾巴跳上无人的废旧汽车的车顶。它们弓着身子，有些戒备似的凝视着妮娜，凝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妮娜自然不会注意，并且也不会在意这些流浪猫。她快步穿过两条大街后，拐进了类似于住宅区的建筑群中。 住宅区的楼房看上去都是很老式的。甚至显得有些落魄。想必是什么落魄的人住在落魄的楼里。妮娜走到第二栋楼前，上了二楼。楼道已然显得有些破旧，有一辆看起来废弃了很久的自行车散落在楼道的一角。妮娜那掩藏在宽大帽子底下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她加快脚步，上到四楼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子，对着正对自己的老式防盗门轻轻叩击了几下。 没有人回应她。屋门自然也没有开启。妮娜再度叩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fine！”妮娜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从连帽衫的口袋中掏出手机，她在拨通手机一个号码后，将手机放在耳畔，“hello，屋子里有人在吗？” 手机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取而代之的，是老式防盗门被缓缓地打开了。 妮娜不等门完全打开，便夺过门把手，抢身进入了屋子。 “妮娜小姐…”站在她身旁为她开门的是一名穿着宽大黑色衣袍的男子。他微微让过身子，好让妮娜能够完全的进入屋子。而后他像确定什么似的朝屋外张望了一番，最后才慢吞吞的关上屋门。 “没有人跟踪我，放心好了。”妮娜进入屋子，扫视了下，一间并不是多么宽敞的屋子。也是妮娜在进来之前早就预料到的。两室一厅。客厅中有着看起来十分老旧的餐桌，餐椅不超过四张。左侧靠墙位置放置着一张沙发，沙发前的电视柜上有一台看起来已经十分老旧的电视机。 沙发上挤着四个人。分不清男女，他们都如同之前为她开门的男子一般穿着宽大的黑色衣袍。他们的头与脸庞大部分都被隐藏在同样宽大的帽子中。他们在妮娜进了屋子之后，都不约而同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虽然看不见他们的神色，但是想必应该是十分恭敬才对。 “你们在屋子里，不用穿的这么整齐吧？”妮娜看着面前的四个人，脸上漾起一丝饶有兴趣的笑意，“整齐的有些密不透风。” “妮娜小姐，我们需要时刻隐藏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在休息的时候。”之前为他开门的那名男子走到沙发前，与其他四人并肩站拢。 “得了吧，何飞，又是天杰这么教你说的？”妮娜除去罩在自己头上连帽衫的帽子，说道：“你开口第一句我就知道你是谁了。所以说，光是遮个脸庞是没有用的。你还得改一下你那独具特色的轻浮的语调。” “别人又不会熟悉我的语气…”叫何飞的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妮娜装作没听见，她看起来很嫌麻烦似的摆了摆手，“坐吧，坐吧。话说回来，有人知道天杰和渡去了哪里吗？” “妮娜小姐，你其实只是想问我们的头儿去了哪里吧？”何飞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的调侃，“这就叫做，一日不见如隔…” “如果你再乱说话，我会把你的头扭下来。”狭窄的屋子里传来一个空洞洞的声音，何飞不进打了个冷战，他连连摆手，“我随便说说的，头儿你可别当真…” 妮娜循着那个空洞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客厅右侧的房门被缓缓地打开，一个身形看起来相对高大的黑衣人从中走了出来。 “hello.妮娜。”他这样朝妮娜打了个招呼。 妮娜的脸上泛起迷人的笑容，她朝前迈出一步，“怎么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见我？” “只是在和渡商量关于下面炸弹放置的地点。” “妮娜小姐。”随着周天杰的话音刚落，妮娜的耳畔又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妮娜朝周天杰身后的渡点了点头，“渡，这次我能脱身，倒是要多亏你了。” “不。”妮娜停顿了一下，目光飘向沙发前另外站着的五人，意味深长的说道：“多亏你们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也是我们‘灵能小组’存在的唯一目的。那就是效命于你，无论任何事情。”周天杰用那空洞洞的嗓音说道。 “你还真是，越来越会讨我开心了。”妮娜浅浅一笑。 “妮娜，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周天杰忽略掉妮娜那句看起来赞扬自己的话，询问似的说道：“我们既然来了这里。想 必就不会只是完成帮助你脱困这么简单地事情了。” “啊，是的。我在这儿确实有一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不过…”妮娜说到这儿，微微蹙起眉头，“在这之前，我希望先能洗个澡。说实话，你绝对无法想象我这一个月在下水道是怎么过来的…” 她说着，象征性的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而后脸色一阵惨白，“再多闻一下，我就要吐了。话说，你这个看起来有些古董的屋子，有热水澡吗？” “有的。妮娜小姐。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沙发前站着的五个黑衣人中走出一人，她走到妮娜身边，用娇嫩的声音说道：“还请随我来。” “嗯…小兰，我就知道这些人中你最贴心了。” “是头儿这么安排的。” 妮娜颇为惊讶的望了眼周天杰。 “不用谢我。” 妮娜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从她的笑容也看的出来，她很是喜悦。至少，对于周天杰为自己安排了热水澡这样的事情，她很是喜悦。 “凯莉小姐，还要我说多少次，现在全城的警察都在为那些爆炸忙破了头。现在真的没有多少的功夫去应对您所说的黑帮绑架案。”克里姆林希尔街道上，靠近克里姆林市警厅的街边，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走在凯莉的身边，似乎正在竭尽所能的与她解释着什么。 男子个头儿比凯莉要高出少许。相貌是标准的西方人相貌，高鼻梁，深眼窝。梳着有条不紊的头发，皮鞋擦得锃亮。手中提着公文包，看起来像个十足的城市白领。 凯莉穿着简单地白色短袖t恤，下身穿一件浅色牛仔裤，脚上穿的是一双在超市随处可见的廉价运动鞋。 她跟着男子快步走着。美丽的脸庞上蕴着稍许苍白，她蹙起好看的眉头，抿了抿嘴唇，而后说道：“可这件事情我已经很早之前就向你们警方反应过了。我是说，在前几天的爆炸发生前，很早很早之前。但是你们似乎始终没有要受理我所说的案件的意思。你不要忘记了，这之前，是你主动找上我说会帮助我。” “并非是我们不受理。只是你指证说什么乌塞尔绑架了你的朋友，可你又不能给予一些有关你朋友的基本信息。我的确很想帮助你，但是在不知道你的朋友的基本信息这样的情况下，我很难去受理的，或者说，我们根本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福克斯与周天明是什么样的人。在本地的户籍资料库，也没有找到类似的这两个人…” “我已经说过了，他们并非是本地人。只是从别的城市过来的…” “ok.我会再帮你联系你所说的金陵市的警局，然后查一查这两个人。不过我不能确保这需要多久的时间。” “我的朋友已经失踪很多天了！”凯莉有些不耐的说道：“如果你不能立刻处理这件事情的话，那么我只好直接去找你们的局长，看看他是不是也像你一样调查一宗绑架案需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 “你以为我在顾忌什么？”男子停下脚步，以一种好奇的口吻说道：“凯莉小姐，你以为我在顾忌什么？嗯？” “乌塞尔。你顾忌的就是他。不是吗？谁都知道，在克里姆林，与乌塞尔有关的事情，你们警方是不会受理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凯莉小姐，我们只是还需要时间去确认。” “这么多天，你们也无法确认在你们的城市有两个人失踪了这样的事情？”凯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而后摇了摇头，“你知道吗，如果今天你不能帮我受理这件案子的话，我将直接去警局找一些会受理此案的警察。” “噢，你可不能这样。” “事实上，我就是可以这样。”凯莉说着，再不看男子一眼，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男子拽住凯莉，“凯莉小姐，我恐怕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凯莉回过身，正见着男子提着公文包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手枪，“你看，我们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如果你能配合我一些，事情会变得容易得多。” “你要做什么？”凯莉凝视着男子，“在大街上杀了我？就在这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乌塞尔的人，对吧？” “不能说是他的人。只是他付了我一点儿钱，要我帮忙照看你。”男子压低着嗓子说道：“乌塞尔认为你应该从你的朋友福克斯身上知道了一些事情，他想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事情。不过看起来，你并不知道那些事情。而且我接近你的这几天里，你除了说案子还是案子，毫无乐趣可言。” “乌塞尔认为我应该知道什么事情？”凯莉皱着眉头，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事情？” “这个，我就无可奉告了。凯莉小姐，你看，如果你现在配合我，不让警方知道绑架的事情，那么我们俩相处的还是会 很愉快。但是如果你…” “你要怎么样？你就这样在大街上杀了我？”凯莉不可置信的望着男子，那眼神似乎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特殊时刻，我也不得不采取特殊措施。”男子说，“乌塞尔现在面临的麻烦已经够大了。他可不希望再被你这个小女孩儿一直缠着不放。说实话，如果警方知道了乌塞尔牵涉进什么绑架案，就一定会去调查他。现在的乌塞尔可不想再与任何案子扯上关系。你知道，他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 “那么你在这里杀了我，就不会与他牵扯上关系了？” “当然。没有人会知道你为什么死在这儿的。”男子微微耸肩，“在这座城市，每天都有人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死亡。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儿，遇见了不怀好意的歹徒，被奸杀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凯莉听着男子漫不经心的话语，身子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她四下看了看，他们现在所在的街道根本没什么人，或者说除了他们俩根本没人。她想呼救是不可能的。 “不用看了。这一带至少要到早晨七八点才会有人。你看，现在才只有六点半而已。”男子似乎看出了凯莉心思似的说道：“其实，我们俩相处的这段时间还是很愉快的。你看，你是这么的迷人…” 凯莉深吸口气，说道：“你不用这么做。大不了就是我不再追查这件事情…” “得了，凯莉…”男子打断了凯莉的话，“现在我告诉了你我是乌塞尔的人。我们都知道，只要一分开，你就会去警局揭发我。你看，虽然我已经为乌塞尔处理各种事情很多年了，但是本质上我还是个警察。我并不希望因为我偶尔从他那儿赚点外快就丢了饭碗。你明白？我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杀了我也无法掩盖住事情的真相。”凯莉看着男子即将扣动扳机的手指，几乎有些绝望起来，“你也迟早会被查出来的。你不可能一直逍遥法外。” “或许吧。不过你是看不到那天了。再见了，凯莉小姐。”男子说着，手指即将触动扳机的那一刻，忽而一道人影从他身后闪过，继而伴随着‘喀拉’一声脆响，男子几乎一声没吭的瘫软在地。 “啊！”凯莉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她看着脖子在瞬间被扭断的男子，眼瞳中的惊惧就好像要跳跃而出一般。她连连退后了几步，她的双腿发软，身子不自主的向后跌去。 一个强而有力的臂膀及时拽住了她的身子，顺势将她拥入怀中，“哈喽，凯莉。” 凯莉睁着满是惊惧的眼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美丽且苍白的脸庞上出现一缕无法控制的错愕，“天明…” 周天明穿着干净的深色衬衫，右手抓着凯莉的手腕，左手揽住她的肩膀，低头对她露出一抹极具调侃的笑容，“真是，好不见了呢…”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我建议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说，赶快和我离开这儿。”周天明不等凯莉从口中蹦出任何一句话，便揽着她的肩膀往街对面走去。 凯莉抿着嘴唇，她回头看了眼倒在街上的男子的尸体，眼中的惊惧就仿若凝固在了自己的眼瞳中一般，似乎无论过多久，都不会散去。 周天明带着凯莉快步的离开了‘案发现场’。在确定已经离男子的尸体足够远的地方寻了一家咖啡店坐了下来。 咖啡店不大，但是装潢还算精致。店里并没什么人。店里老板是一个过了中年的男子。在周天明与凯莉进来之后，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他们需要什么。 周天明为凯莉要了一杯热奶茶，自己则是点了一杯咖啡。 “现在还在害怕？”周天明啜了口咖啡，好笑似的望着凯莉，“无意冒犯，不过你的胆子看起来也太小了点儿。” “你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凯莉双手抱住盛着热奶茶的杯子，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周天明，“那是一条人命，一秒钟前他还站在那儿…” “是啊，一秒钟前他还要杀了你呢。”周天明微微耸肩，“虽然我习惯了做好事不留名。但是我也不希望我在救了你的命之后还要被你斥责。” “你没有必要杀他的…”凯莉闭上眼睛，脑海中仿佛还在浮现着那个男子临死前的脸孔，那个只些微带着少许错愕的脸孔，甚至连痛苦都没有。可怜的人，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受痛苦，就告别了这个世界。 “噢，有很多人没有必要去杀一个人，但是他们就是这么做了。”周天明说，“你知道，我只是出于本能反应。没空考虑那么多。” 凯莉没有再说话。她只是睁着清亮的，还带着些许惊惧的眸子凝视着周天明，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一般。 周天明回望着她的眼眸，眼中始终蕴着某种笑意。某种极为轻佻的笑意。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名为枷锁的标签 “你…”沉默良久，凯莉终于再次开口，但是她随即又闭上了嘴巴。似乎在无形中有着什么东西阻止她开口。那种感觉就好像当你面前站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的时候，你根本无从谈及与他交谈什么。并非是不想交谈，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合适，说什么能令那种从心底感到的那种不自然与现在的这种彼此间的尴尬气氛消散。 “所以说，这么久没见了，我们已经没什么共同话题了？”周天明再次啜了口咖啡，“我以为你会有很多话想跟我说呢。” 凯莉低下头去，她捧着奶茶纸杯的手缓缓地合拢，而后又微微分开，“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那说来可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周天明饶有兴趣凝视着她低垂的眼帘，就好像要从中寻找出她目光的轨迹一般，“我是很想长话短说，但是你知道，表达能力这方面一直都不是我的强项。况且，有些事情，也确实不是我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 “ok.”凯莉依旧低垂着眼帘，“不过，你总可以联系我一下或者什么的吧？在你这漫长的失踪一个月里面，一个电话或者是一个信息，告诉我你没事，这样的事情，总是能够办到的吧？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那天晚上出现的那个女人…” 周天明皱起了眉头，但是他的神情显得充满了某种调侃意味，“首先，对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是可以在下水道里给你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什么的。不过么…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 “至于第二个问题呢，其实我只是偶尔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碰见你而已。虽然听上去很是巧合，并且巧合的有些难以想象，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第三个问题么…有关那个女人的事情，暂时无可奉告。”周天明说到这儿，像是在保守某种秘密的对凯莉微微一笑。 “什么叫那样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你觉得联系我告诉我‘你没事’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必要的？”凯莉忽略掉周天明后来回答的两个问题，而是抬起眼帘，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似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周天明点了点头，“即便打电话给你，也无法改变我当时的处境。况且，类似于报平安这样的事情，在我看来，实在是没有意义的很。就好像将喝剩了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一般，在我看来，将它丢在地上或者丢在垃圾桶是一样的事情。至少从其结果来说，是一样的。反正你总归是要将它丢掉就对了。所以说，我联不联系你，其实也是一样的事情。你看，如果从结果上来说是一样的事情，那么做与不做，都是毫无意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怎么会毫无意义？”凯莉显得有些恼火，“我在担心你。你不知道吗？如果你确实没事的话，至少也要让那些关心你的人知道你平安无事。这怎么会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么，这样的事情，让所谓的关心我的人知道我平安无事，其意义究竟在哪里呢？”周天明饶有兴趣的说道：“你可以为我说出它的意义所在吗？” 凯莉默然。 “有些事情，做与不做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漫长的沉默过后，凯莉缓缓地开口，“即便你从表面上看不出它的意义所在。你从语言上无法去确切表达它的意义所在，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做与不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义。而并非是你所说的毫无意义。” “或许吧。但是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意义，也就是没有意义。” “也许，你只是不在乎。”凯莉说，“你不在乎关心你的人，所以你可以接受他们一直为你担心。因为在你看来，那种无谓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 “说的是。” “我真不敢相信你就这么承认了。”凯莉握着奶茶纸杯的手微微颤抖着，这是一个人处于某种极端恐惧或者愤怒时身体的本能体现。显然，现在的凯莉并非处于恐惧中。她只是愤怒。为周天明的话。因为他那听起来满是不在乎的语气。 周天明看起来很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虽然直接承认会让你感到一点儿的失望。不过…有时候，话说明白了反而比较好，不是吗？” “ok.”凯莉站起身，清亮的眸子凝视周天明片刻，“我想过我们重逢后的很多种情景，但是再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 周天明啜着咖啡，他的目光凝聚在咖啡桌上的某一处，并没抬头看凯莉。 “如果你认为我对于你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认为我与福克斯都只是…” “福克斯已经死了。”周天明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平静的就好像在告诉凯莉自己今天已经吃过了那样。 凯莉微微一怔，她晶莹透彻的眸子中透出一种难以想象的惊讶，而后这种惊讶转为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她的眸子中有什么东西渐渐 地黯淡了下去，“是那个叫乌塞尔的人做的？” “不是。”周天明说，“是一个复杂的女人做的。” “当时你也在场？” “不在。” 凯莉沉默了许久，而后微微摇了摇头，“他是个好人…” “是啊，好人不长命。” “你究竟怎么回事？”凯莉不明所以的望着周天明，“为什么你现在与之前相比，看起来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也许这就是本来的我。”周天明微微一笑，“你知道，人总是擅于伪装自己的。这一点儿上，吸血鬼也不例外。” 凯莉凝视周天明片刻，再没有说一句话，她转身，走出了咖啡店。 周天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淡蓝色眼瞳中始终蕴着的笑意终于是渐渐淡了去。 他静坐片刻，将杯中的咖啡喝完之后，起身径直往咖啡店外走去。 “先生，你还没有买单。”咖啡店老板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适时的拦住了他。 周天明凝视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我买单的。” 咖啡店老板呆了呆，而后就目送着周天明的背影渐渐远去。 周天明出了咖啡店，有些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着。他看了眼街边的报时时钟，时间是七点一刻。街上开始出了大量的行人与汽车。学生们去学校，大人们去上班。似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固定的安排。然而他没有。而之所以他没有，是因为他并不属于他们。不属于人类。 他不用学习，不用工作也能过上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富足生活。他拥有无尽的时间去享受。这样的事情，听起来似乎很是妙不可言。 但是真的当你身处其境的时候，你才会明白，有些事情，只是表面看上去很美而已。真的只是表面上。 太阳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微弱的阳光透过薄云铺洒在大地，从远方望去，就仿若为地面镀上了一层极其浅淡的金色光晕。街道边的梧桐树树叶随着晨风轻轻摇曳，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直射而下，在地面构成影影绰绰的图案。 街边的早点铺飘来极能引发人食欲的香气。街角处的报亭的铁门刚刚被打开，老板抱着一堆新的周刊与杂志走进了报亭。 有结伴而行的学生们经过自己的身旁。校服、书包、两样象征性的事物为这群正值青春年少的孩子们打上了名为‘学生’的标签。 任何人，都是被打上某种不知名的标签所生活的。学生、教师、上班族、公司老总、篮球员、足球员、工程师、会计、警察等等…所有的这些，都是人们活在现实世界中的标签。有了这样的标签，才能让人们，让这个世界更加注意到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有了这样的标签，才能清楚地将人们以三五九等区分开来。 周天明闻着空气中汽车柴油味与早点香味混合在一起的莫名气味，心中忽而产生一种恍惚感，“自己的标签是什么呢？”他不自禁冒出这样的疑问。然而下一秒，他便摇头失笑出声。因为他旋即明白，所谓标签这种东西，对于自己来说根本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必要去纠结这样的问题。 只有人类才会有标签这样的东西。只有人类才会自作自受的为自己打上某种标签而后在一段时间或者是一辈子中受制于这个标签。这就相当于一种枷锁。然而这个枷锁，是人们自己为自己戴上的。有时候，他们会拼命的想要摆脱这种枷锁，想要所谓的‘自由’，可当他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也无法拜托这个枷锁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无可救药的悲观起来。 他们将所有的逆来顺受，所有的苦难与折磨视作为理所当然。他们将世故看成成熟，将虚伪看做涵养，将善良看做是愚蠢。他们在追求所谓的美好的事物的时候，又同时在本能的回绝与厌恶它。这是多么矛盾的一种情况。 他们甚至没有发现，解开枷锁的钥匙，其实就是在自己手里。 周天明没有标签，也没有枷锁。因为他不属于人类。屏蔽了人性的人，怎么还能算是人呢？ 所谓的人性，是一种很复杂的，无法确切去描述的东西。但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你的一切正义感与罪恶感都源自于那儿。你的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也都来源于那儿。屏蔽了人性，也就意味着你曾经所能感受到的这些，现在是一片空白。 周天明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他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应该去哪里。他虽然置身茫茫人海，但却有一种独步行走在不知名的真空世界的感觉。 完全的真空。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以及不切实际起来。有什么东西在抽离，空气越来越稀薄，人影越来越模糊。 “啊！抱歉…抱歉！”忽而的，一个人影迎面撞上了周天明。有什么东西散落了一地，周天明定睛望去，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断向自己道歉的是一名年 轻的穿着黑色女士西装，内里衬着花边领口的白色衬衫的美丽女子。 女子美丽的蕴着淡淡歉意的眸子凝视着周天明，“真是抱歉，我，我一时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没有看前面的路。” 她说的是地方话，周天明并不能听得懂。所以他朝女子摆了摆手，示意性的说道：“english？” 女子怔了一下，而后恍然似的用英语说道：“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周天明摇了摇头，他低头看了眼散落一地的热气腾腾的牛奶，耸了耸肩，“这个…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不嫌麻烦的话，我可以再请你一杯。” “不不不，是我的不是。”女子看起来很是擅于主动承认错误，“问题在我。毕竟，我是说，是我撞上你的。” “哪里的事情。我也没看清有什么人迎面撞过来。你知道，就跟你一样，在想一些事情。”周天明微微一笑，笑容显得极具某种吸引力，他淡蓝色的眼瞳凝视着女子的眼眸，缓缓地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一定让我补偿你。” 女子有些呆滞的望着他的眼瞳，有些呆滞的点了点头。 周天明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起来，他牵着女子的手，往街对面看起来相对比较偏僻的巷口走去。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等到周天明已经将女子带到巷口的时候，女子方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一个陌生人带到了某个陌生的地方。 周天明微微耸肩，“享受早餐。” “什么早餐？”女子疑惑似的看着周天明，但渐渐地，她的眼中的疑惑转为了惊惧。她清楚地看见周天明那双极具吸引力的淡蓝色眼瞳在阳光的映衬下转换为血红色。她清楚地看见了他唇侧伸出的尖牙，她清楚地看见他苍白肌肤下掩藏的血管在有序的凸起。 女子本能的退后一步。事实上，她现在只想转身逃跑。但是不知为何，她感到双腿发软，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就像一个被困在沼泽里的人，你越是想要挣扎，只会陷的越深。 周天明的目光凝注在女子花边领口衬衫掩遮下的雪白脖子上，他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几乎就要向女子扑去。 “快走！”忽而的，巷口边伸出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她拽住女子的左手手腕，将她的身子一下向后拉退了好几步。 周天明反应极快，他跟上一步，拉住女子的右手手腕，凝视着女子的血红双瞳稍稍收缩了一下，“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就站在这儿，你不会感到任何疼痛，不会感到任何恐惧。” 他对女子说罢，又象征性的提高了下自己的声音，“凯莉，打扰别人的早餐时间，可不是一个淑女该做的事情。”虽然没有看见那个隐藏在巷口拐角处的女子相貌，但是只听她的声音，他也知道那是谁了。 “是吗？你把这个称作早餐时间？”凯莉的身影不出所料的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她向巷子里走了几步，“你很饥饿？” “你认为呢？”周天明耐着性子，凝视着凯莉的眼瞳，他清楚地从她的眼瞳中看出了什么。那是一种类似于失望与愤怒交并的东西。他看的很清楚，但是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任何人对自己感到愤怒或者是失望。 “现在，凯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这儿。不然…” “不然你会怎么样？”凯莉又向前走了一步，她有些强硬的拽了下自己身旁的因为被周天明精神控制而显得有些呆滞的女子，将她的右手手腕拉出了周天明的手心，“杀了我？还是你会吸我的血？”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凯莉。” “你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凯莉说着，从自己的牛仔裤口袋中掏出一把尖锐的小刀来。 “这个东西对付我可不管用。我想你应该在上面涂上一些大蒜，这样或许会有用，你觉得呢？” “或许吧！”凯莉一边看起来很是无所谓的应付着周天明，一边提起小刀，往自己的左手掌心划了下去。 鲜血顺着她白皙的手掌渐渐流出。凯莉举起自己的左手，将其曲握成拳，这样以使得自己掌心的鲜血流出的更迅速一些，“你想要吃早餐？这就是早餐。来吧。” 第一滴鲜血从她的掌心溅落在地上的时候，周天明在这个狭小的空气中清楚地闻见了血气。香甜美味的香气。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站在原地，近乎淡漠的看着凯莉，“我要是你，现在就会转身离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了？你不是很饿了吗？”凯莉非但没有如周天明所说的转身离开，反而是更向前了一步，她的身子微微前倾，使得自己在空间上看起来更加接近周天明，“反正，我对于你来说，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吧？对于你这样的嗜血生物，只要有鲜血，对象是谁的话都无所谓的，对吧？”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挣扎的边缘 “我们俩何不省去这种无聊的小测验？你何不直接转身离开，然后留下这位年轻美丽的女士？”周天明感到自己的耐心几乎全部要被这个女人磨光了，“你何不珍惜你那可怜的本来就所剩不多的几十年的寿命？要知道，做英雄，做这样舍身救人的事情，可是需要代价的！” “这无关测验，也无关什么英雄，但是我确实在舍身救人。”凯莉说，“我在拯救你。” “哈…”周天明就像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失笑出声，“拯救我？我看起来需要你拯救吗？省省吧！” “你需要帮助。”凯莉的口吻坚定不移，“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你与之前看起来判若两人，但是我看的出来，你需要帮助。” “所有我需要的，就是你现在滚开这儿！然后远离我，不要再来烦我！”周天明歇斯底里的吼出声来。 凯莉如若未闻。 “现在，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走，那么你和这位年轻的女士只好同赴黄泉了。”随着凯莉掌心处不断涌出的鲜血，空气中的血气越来越浓烈，周天明已经无法按捺自己体内的冲动，他的所有耐性已经被凯莉磨光。 “一…”凯莉没有任何举动。 “二…”空气中掩藏着诡异的气氛。周天明粗重的喘息声在不间歇的传来，在这个寂静的环境中仿若转化为某种强而有力的声音叩击着凯莉的心门。这种强而有力的声音足以击垮每个人的心理防线，让人感到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慌。凯莉抿着嘴唇，双手的指甲都几乎陷入肉里，有零星的汗水自她额头渗出。她的脸色苍白，她的心跳加快，她的眼瞳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周天明。但是她依然站在那儿，她没有逃跑，她没有被那种仿若来自地狱的声音击垮。 “三。”仿若经过了一个世纪的空白期，对于周天明的警告性的倒数凯莉恍若未闻。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而后睁开，从他的血色的眼瞳中，似乎正绽放出诡异的红芒，“你知道，你不会感到多么痛苦的。我会很快地结束你的生命的。放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周天明漫不经心的向前迈出一步。 只这一步，凯莉不可遏制的从心底升起一丝绝望的情绪来。她本来心底还对周天明抱着一丝期望，期望他并不会真的对自己怎么样。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丝期望也只是她单纯的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 现在的周天明，或许真的已经不是她曾经认识的周天明了。 但是她并不感到后悔，并不为自己现在的选择而后悔。也不感到恐惧。事实上，死亡这个东西，有时候就像期末考试。当你没有进考场的时候，你会感到十分的紧张与害怕。但是一旦你踏进考场，坐在位置上，开始阅读试卷的时候，你的心态反而就会平和下来。 如果真的要说她现在从内心深处感受到的是什么的话，恐怕唯有失望。一种难以言喻，但却是实实在在梗在心头卡在喉头的失望感。 凯莉抿着嘴唇，她合上眼睛，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并不是因为紧张或者是恐惧。而是别的什么。 周天明再次向前迈出一步。他的身子贴着凯莉，他能感受到她有些紊乱的呼吸。他能看见她在并不刺眼的阳光下轻轻颤抖的睫毛。他能感受到她火热跳动着的心脏。他似乎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女子所能感受到的一切。他感到一种无形的绳索似乎将他与她捆绑在一起。他的嗜血欲望在一瞬间被某种不知名的神奇力量冲刷的烟消云散。 是一种极具某种震撼力的力量。它一下又一下抨击着周天明内心的某个角落。它钻入周天明的大脑，钻到他意识的最深处，它叩击着他大脑最深处某片最隐晦的领域。 他想要反抗这种力量，他想要挣脱出因为这股力量而带来的枷锁。带来的那种类似于每个人都会背负的枷锁。这样的感觉令他感到不安与惶恐。不希望有枷锁，他不希望有标签，他也不希望有牵绊。 “杀了她，从此你自由自在，人世间的东西，再没有可以约束你的。”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周天明的耳畔响起。周天明猛地环顾四周，但是却空无一人。 他的目光被锁定在凯莉那张略显苍白与憔悴的俏脸上，他的眉头皱成一团，然后舒展开。继而再皱成一团，再度舒展。他深吸口气，而后从口中吐出。他开始喘息起来，喘息声越来越重，仿若来自于地狱的呼唤。 仿若来自于地狱的呼唤。有时候，地狱离你是如此的接近。你不过是侥幸似的跨出一步，就发现已经坠入其中不能自拔。地狱里有什么呢？地狱里什么也没有。没有空气、没有阳光、没有水、没有植物，自然，也没有阳光。 你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虚空世界中。你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不仅仅是人类，你所在的地 方，甚至连恶魔都无法踏足。 你想逃出去。你当然想逃出去。可是你没有办法。身处地狱的人，是不会得到任何救赎的。也没有任何救赎的机会。 只要你迈出这样一步。这样足以让你坠入地狱的一步。那么事情就将呈现无法挽回的局面。 周天明很清楚，他正在地狱与人间中抉择。 或许这样的抉择对于其他人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抉择。或者说这样的抉择看起来实在荒诞的很。谁会放弃花花世界选择永生坠入地狱呢？但是其实是有这样的人的。他并非本意如此，他只是，暂时性的被一些东西蒙住了眼睛，冲昏了头脑，从而做出了与自己心愿违背的事情。他们受到了惩罚，受到了永远不会被宽恕的惩罚。 “啊！”周天明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嘶吼。脑袋深处某片最隐晦的区域正被那股神奇的极具震撼力的力量猛力敲打着。就像有一层封闭着的抽屉，即将被强行敲打开来一般。他的脑袋感到难以遏制的剧痛，他蹲下身子，双手抱住头，在阴暗无人的巷道深处，嘶吼着、挣扎着。 凯莉听见声音，睁开眼睛，她的眼眸凝视着蹲在地上的周天明，她弯下腰，伸出右手臂，像是老朋友之间的安慰一般抱住周天明。她没有说一句话，她不知道究竟在周天明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现在，他很痛苦。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天明的身子在轻微但又剧烈的颤抖着。周天明的双手从身后死死的抓住凯莉的肩膀，像是一个在汪洋大海中漂流的人抓到了一块漂浮着的木板一般。他的手指几乎陷入凯莉的肉里去。凯莉感到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她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如果这样的疼痛能令她多少了解到周天明现在所承受的东西的话，那么她是义无反顾的。 两人相拥良久。连凯莉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她不知道那个被周天明用精神控制的女子是怎么离开这儿的，也不知道自己与周天明待在这儿会不会被过路人发现。她的大脑暂时性的停止了工作。她只是，静静的感受着周天明。感受着他的心情，感受着他的挣扎，感受着他的无助。 良久、良久。周天明的身子渐渐停止了颤抖。急促的呼吸也趋于平稳。脑海中那强而有力的力量仿若一阵烟般消散一空。剧痛也随之而去。他缓缓推开凯莉，像是脱力一般靠着巷子的墙壁坐了下来。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眼瞳依旧血红，尖牙仍在。 他无声地注视着凯莉，凯莉也凝眸看向他。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阳光透过云层的阴影照射下来，划过周天明与凯莉的眼帘。凯莉似乎被阳光刺痛了眼睛，微微闭上了眼睛。周天明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注视着眼前这个极美丽与大气于一体的女性。他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 这样即使在自己的生命遭到威胁仍然不肯放弃他的人。实实在在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了。 凯莉重新偏过头，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周天明的身上。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但是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一个字，也没有从她的口中蹦出。 沉默像是阳光下的阴影笼罩在二人的四周。寂静的巷子里仿若与外界完全隔阂开来。听不见街上行人的谈话声与脚步声，也听不见汽车的鸣笛声与引擎声。 “为什么？”依然由周天明来打破这种仿若诅咒一般的沉默，他的嗓音有些嘶哑，并且听起来有些乏力，“为什么没有选择逃跑？” “你呢？”凯莉像是已经想好措辞似的反问道：“又为什么没有把我吸成干尸？” 周天明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看起来充斥着莫名意味的讥讽，“如果你是在跟我赌博的话…” “我赌赢了，不是吗？”凯莉说，“你没有伤害我。并且，你得承认，你需要帮助。” “我不需要任何帮助！”周天明强调性的说道：“而我之所以没有伤害你，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凯莉打断他的话，“因为你不屑，或者是突然觉得伤害我根本毫无意义？你不想再与我这个麻烦的女人浪费时间。你用这样怎么听都很蹩脚的理由的，对吧？” 周天明沉默不语。 “所以，说吧。”凯莉缓缓站起身子，她向周天明在的方向迈了一步，“说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说你根本不在乎我。说你不需要我。”凯莉停顿了一下，她清亮的眸子里蕴着某种晶莹闪亮的东西，在阴暗的巷子里煜煜生辉，“说出口，我立刻就离开。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来烦你。” 周天明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他的喉结上下耸动着，似乎想要将凯莉说的话重复说出口。但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为什么会办不到呢？他应该是被妮娜屏蔽了人性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他在屏蔽了 人性的第一天杀了六个人。活生生将六个人吸成了干尸。这一点也毫无疑问。他没有感到任何的愧疚感与罪恶感。他只是觉得自己饱餐了一顿。这一点儿也毫无疑问。 可是为什么在看见凯莉的时候，所有的原本不该出现的感觉都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是什么东西在作祟，是什么东西掩藏在他的脑海深处，在提醒着他，地狱与人间，只有一步之遥。 他在奢求什么？他在怀念什么？为什么在屏蔽人性之后，自己的记忆还会出现偏差。偏差到一百年前。为什么对于自己有关于洛雪的回忆还是那样的清晰。清晰的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这些一切都该随着他的人性消失的东西，为什么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刻突然冒出来？ 周天明找不到答案。他闭上眼睛，尽量将自己的脑袋清空。这样的事情，恐怕其答案本身就是不存在的。寻找不存在答案的答案，无疑是一件很是愚蠢的事情。 “说不出口，是吧？”凯莉再次朝周天明迈了一步，“那么，就说你需要我帮助，你需要我在你身旁。你需要我帮助你渡过难关。” “什么样的难关？”周天明睁开眼，他靠着墙壁，仰视着凯莉，以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有什么难关是需要我度过的？” “我不知道。”凯莉说，“这得你自己告诉我。” “我没有任何难关需要渡过。我很好。” “是吗？”凯莉沉吟一声，说道：“随便杀人，吸食人血，也算是你很好？” “我是吸血鬼。凯莉小姐。”周天明用着重的语调说道：“请记住这件事情。猎食人类，是我的本能。” “可是我记得，之前，你是个不吸食人血的吸血鬼。” “是吗？”周天明耸了耸肩，“那么我现在不是素食主义了。没办法，你知道，有时候总是需要换换口味的。” “你变了。” “噢，每个人都会变得。”周天明说，“你看，我一百年只改变这么一次，已经算是不错了。相比于你们人类今日的坚持明日就泡汤的善变，我已经算是十分的安分守己了。” “你正在变成一个，你自己不愿接受的人。”凯莉歪着脑袋，重又蹲下身子，以使得自己的视线与周天明的眼瞳齐平，“我很清楚。从你的眼瞳中就能轻易地察觉出来。你正在极力的回避一样东西，但是同时又无可奈何的去尝试接受它。这不是很矛盾的一件事情吗？或者说，你本身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你知道吗？天明，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洛雪在一百年前对自己说的话，就在刚才，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方式与凯莉的话语契合在了一起。 周天明怔了怔，他微微耸肩，说出了与当年对洛雪说的同样的话，“是吗？我想，每个人都是矛盾的。” “但是你的矛盾与别人不同。”凯莉说，“你明明很想摆脱现状，可是却偏偏摆出一副我就是这样的模样。你明明很需要别人帮助，却硬要说自己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你看，你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你将门反锁上，钥匙紧握在自己的手心。这样以确保别人进不来你的屋子，而你，也不会离开这间屋子。你将自己与别人完全的隔绝起来，你认为这是保护自己同时也保护别人的最好方式，但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不要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我不是了解你，我只是，曾经与你做过同样的事情罢了。” “是吗？如果你也经历过一百年的生命，如果你也亲眼看着你最爱的人在你眼前死去而你无能为力。如果你知道你的亲哥哥还活着并且正在不惜一切代价的对你进行着无谓的疯狂的报复的话，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如果你也体会过与你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他们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受到你的牵连，你就会意识到，你的出现，你的存在，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笑话。你除了去干扰别人的正常生活之外，根本一无是处。那么，或许你就会多少了解我一些了。” “不是那样的。”凯莉摇着头，语气中多少含着些许的黯然，“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福克斯死了。”周天明说，“在认识我之前，他始终还是活的好好地。” “在金陵市的一个叫方倩的女孩儿，成为了我与我那丧心病狂的哥哥之间争斗的牺牲品！她才只有十八岁！” “还有一个叫齐玥的女孩儿，我的哥哥毁了她的容，烧毁了她的屋子，就只是为了一百年前子乌虚有的事情报复我！”周天明咬着牙，“如果你能亲身体会我所经历的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在被妮娜.凯尔那个疯女人屏蔽人性后没有做出一丁点儿的反抗！”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失望 “你…”凯莉睁着眼眸，不可置信的凝视着周天明，“你屏蔽了什么？” “人性。”周天明原本有些激动的语气变得平缓了下来，他有些自嘲似的微微一笑，“这样有什么不好吗？你看，屏蔽了人性，你会变得无所待，无所期。你不用再去叨扰别人，你也不会让别人受到你的牵连。所有的人对你来说都像是生命中的过客。他们是死是活与你再无干系，这样，不好吗？” “所以说，我是死是活，与你也毫无干系？” “是那样的。” “你在说谎！”凯莉说道：“如果我的死活真的对你无所谓的话，你之前早就杀了我。哪里还会在这儿与我说这么多？” “你这个女人…还真的是怎么跟你说也说不通啊…”周天明看起来有些无奈似的叹了口气，“即便我不杀你，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听着，杀不杀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你会犹豫猜不猜死一只蚂蚁吗？这是一样的道理的。” “我会帮助你。我会帮助你找回你的人性。”凯莉看上去根本没有听进周天明的话，她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你的存在并不是多余的，也不是毫无意义的。总会有其必要性的存在。我是说，我们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一定的必要性的。” “即便真的会被你连累，我也在所不惜。”凯莉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不愿意从那个小屋子里出来的话，我就进来陪你！” “你没有钥匙。”沉默良久，周天明看有些开玩笑似的说道：“你看，钥匙在我手里。” “那我就把他夺来！”凯莉猛地伸出纤细白皙的右手，握住周天明摊开的右手掌心。 “怎么夺？我在屋子里面。你说的根本毫无逻辑性。” “这样的事情，类似于陪伴自己在意的人，帮助自己在意的人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毫无逻辑可言的。” “…” “呵…”周天明在听了凯莉的话，经过短暂的错愕过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苦笑的声音，“所以说，你这个女人，还真的是怎么也说不通啊…” “说的通也好，说不通也好，怎么样我也要跟着你。”凯莉有些任性的抓住周天明的胳膊，“你想甩开我，门儿都没有。” “何必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呢？”周天明的脸上带着些许苦笑意味的说道：“你看，你正值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龄。你这么漂亮，身材么…勉强也算得过去。大可以去过一个正常人的幸福生活。何必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呢？” “你很喜欢去替别人安排他们的生活？” “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想过一个正常人的幸福生活呢？”凯莉说，“也许对于我来说，在我这个看起来最好的年龄阶段，是注定要遇见你并且是要帮助你的呢？” “说的好像命中注定一样。” “或许就是命中注定。” “可我们俩并没有多么深的交集。我是说，我们俩相处的时间不过三个多月。所能想到的在一起的事情不过是共同在那个又湿又暗的船舱中老不容易的生存了下来。这样的事情，可不能算是多么刻骨铭心的经历，所以按道理来说，我们之间的交情并不能说是多么的深厚。你看，你完全没有必要为我做到那样的一种地步。” “那么你呢？在船舱的时候，你甚至完全不认识我与我的弟弟。可是你还是想帮助我们。当时，你的心情又是怎样的呢？”凯莉侧着脑袋，凝视着周天明，“那个时候，那种想要帮助一个人的心情，你能体会的吧？” 周天明沉默不语。他似乎想从凯莉的话语中去体会那种所谓的‘想要帮助一个人的心情’，但是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浓重的黑暗。 它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感到自己已经成为了黑暗的一部分。他感到自己的躯壳在腐烂，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沉入不见底的黑暗中。 “这是无关乎两个人交情的事情。就好像即便福克斯先生与我素不相识，但是他仍然愿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为我提供住处一样。对你，也是一样。”凯莉抓着周天明胳膊的手松了松，而后又紧紧握住他，“就好像你要为卡夫卡的死报仇一样，你也只是想帮助卡夫卡，对吧？尽管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在你口中，我看起来就像一个充满了正义感的好人。”周天明微微一笑，“似乎每个人我都想去帮助一般。” “如果真的是这样呢？如果这就是真正的你呢？” “真正的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 “你我都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凯莉小姐，或许是时候让我们来面对现实。你看，对于一个屏蔽了人性的吸血鬼说道理，那是很荒唐的一件事情。而你所谓的我需要你的帮助更是无从谈起。你看，在我的身上 没有任何需要别人帮助的事情。” “在你的一生中，就没有一次，哪怕只是一次，那种迫切渴望一个人，需求一个人的时候？” “没有。” “你在说谎。” 周天明微微耸肩，“为什么不说是你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事实是，你在逃避真正的自己。” “要我说多少遍，这就是真正的我。” “那么，证明给我看！” “以什么样的方式？” 凯莉将自己被小刀划伤的左手掌心伸到周天明的近前，“只要一口，一小口就好。我就相信，在我面前的这个你，是真正的你。是那个可以毫无顾忌伤害你在意的，在意你的人的真正的你。” “你这是在测验我？”周天明让自己的目光尽量避开凯莉掌心处鲜红的伤口以及从那儿流出的少许鲜血，“你知道，挑战我一次底线，算你赢。挑战我第二次…” “你会怎么样？” 周天明没有再回答凯莉。他猛地张开嘴，嘴唇两侧的尖牙以一种迅猛的姿态嵌入凯莉掌心，血丝渐渐在他的眼瞳中弥漫开来。 凯莉蹙起眉头，掌心处的剧痛令她有些难以忍受，但是她毕竟还在忍着。 周天明近乎贪婪的吮吸着她体内的血液。他紧紧抓着凯莉的手腕，以使她不会因为剧痛而挣扎。他极为满足的闭上眼睛，将自己沉浸在无尽的欲望中。 过去了好一会儿。着实的过去了好一会儿。当周天明的尖牙抽离凯莉掌心的皮肉的时候，他清楚地从凯莉的眼中看见了浓郁的，化不开的失望。 周天明站起身子，用右手拇指抹去嘴角边的血渍，“现在明白了？在你面前的，就是真正的我。” 凯莉没有回答他。她脱力似的坐在地上，她的目光低垂着，尽管如此，周天明还是能清楚地看见那种失望。 近乎绝望的失望。 周天明没有再说话。他转身，以一种沉毅的步伐缓慢的走出了小巷。他不能忍受自己再在那儿待上一秒钟。也许再过一秒钟，他的嗜血欲就会毁了凯莉。也或许是之前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极具震撼力的力量再度出现在他脑海中，而那种力量如果再出现，会彻底毁了他。对此，他十分的明白。 周天明出了巷口，折返回大街。在离巷子足足隔着十条街的一家快餐店中坐了下来。简单地要了份热狗三文治加可乐。他在店里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店的规模不大，但是客人比较多，几乎座无虚席。但是只有这个靠窗的不起眼的位置无人问津。 周天明咬着吸管，缓慢的将杯中的可乐吸入口中。就像他之前缓慢的吸食凯莉的鲜血一般。三文治几乎不吃。他只是坐在玻璃窗边，以一种缓慢的速率喝着可乐。 他想着之前凯莉与自己说的话。想着那在自己脑海中猛烈敲击的震撼性的神秘力量。但是无论是凯莉说的话也好，还是那极具震撼力的力量也罢，如今在他看来，都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想要极尽可能的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脑袋中灰蒙蒙的，好像被罩上了一层薄雾，他无法透过薄雾看见事物存在的本质。所有他能看到的，只有灰蒙蒙的薄雾。他将自己的视线从空荡荡的餐桌转移到窗外。街边的梧桐树上嫩绿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栖息在枝头，吱吱喳喳的叫唤着人类完全听不懂的话。 街上的行人看起来依旧来去匆匆。有一对儿情侣自快餐店的玻璃窗前经过。男的个子很高，女穿着高跟鞋的只到他的肩膀位置。但是无论男的也好女的也好，都算不上什么帅哥美女。只是那种，埋没在人群中就再也不易被察觉的那一类人。 但是周天明很及时并且可以说是有些敏感的注意到了他们。 并非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当男的揽着女子的肩膀走过玻璃窗前的时候，从他们有说有笑的神情上，周天明捕捉到了，或者是感受到了某种自己曾经拥有但是又不知在何时丢掉的东西。 阳光斜射在他们二人的脸廓上，从店里看去，女子的脸廓有一半被埋没在阴影中。但是就是这种诡异的亮度差，使得从周天明的角度看去，女子脸上的笑容更具某种渲染力。 这样的笑容，究竟代表着什么东西呢？究竟是什么东西自己曾经拥有，可是又失去了呢？为何他连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丢掉这种东西都毫无察觉？ 周天明咬着吸管，目送着二人几乎只是与自己一触即逝的身影。他忽而确切的找到了自己丢失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那约莫是一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与外物的心境。乐观的心境。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心境，那对情侣的脸上才能绽放出如此令人艳羡的笑容。 而周天明之所以会被这样的在常人看起来或许并无什么特别的笑容所吸引，约莫是因 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对情侣一般发自内心的在脸上漾起如此真挚与热诚的笑容了。 心境，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乐观的心境尤其如此。而乐观的心境所带来的真挚与热诚，也是极其重要的。 可惜的是，这么多重要的东西，周天明都丢掉了。而比之更为可惜的是他连在什么时候丢掉的都无法确切的得知。 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却不知道自己行刑的日子。就像一个已经被送上刑场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一样。 当意识到这样的事情后，周天明的内心深处竟然涌出一种类似于哀戚的感觉来。这对于屏蔽了人性的他来说，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紧急插播一则新闻。昨日我部门有关记者收到了一份匿名的录像带。据有关人士透露，此录像带的内容或许与之前在我市连续发生的二十二起爆炸案有关。以下是录像带的内容。”忽而的，快餐店里悬挂的小型电视上原本播放的娱乐节目的画面忽而跳转了一下，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年纪约莫在中旬的女子。女子穿着类似于新闻主播那样的标准工作服，她端正的坐在电视上的主播台前，用周天明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什么。 除却周天明之外，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被吸引到了电视屏幕上。 电视屏幕的画面再次跳转，画面上，忽而出现一个穿着黑色皮质风衣的美貌女子，“哈喽，克里姆林的各位，我叫妮娜.凯尔。”女子那听起来略带调侃的清脆声音从电视机里清楚地传来。传遍快餐店的每一个角落。 周天明怔了怔，他的目光从玻璃窗外收回，有些不可置信的顺着电视机的方向看去。 电视机屏幕上出现的女人，确实是妮娜。她的脸上漾起那种对于男人来说极具诱惑力的笑容，一双淡蓝色的眼瞳一瞬也不顺的凝视着镜头，“我知道很多人不认识我，不过那不是我此次放出这卷录像带的重点。”她说的是正宗的英语，似乎想尽量确保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大部分的人听懂。 “相信各位都知道，在你们的城市里，有着一个臭名昭彰的黑帮老大，乌塞尔。”妮娜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这个名字，你们应该不会感到陌生。现在，我想通过这卷录像带向乌塞尔本人以及克里姆林的警方传达一个小小的讯息。” 妮娜停顿了一下，她在屏幕上缓慢的交替揉cuo着双手，“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内，如果克里姆林警方或者是克里姆林的广大同胞们不在二十四小时内交出乌塞尔的话…那么我就炸毁一座任意的克里姆林的公共设施。你看，有可能是医院，或者是学校，或者是…市政府大楼。总之目标不一定啦！” 全场哗然。周天明所在的快餐店中几乎炸开了锅。人们已经开始疯狂地讨论着什么。但是周天明对于从他们嘴巴中所蹦出的词汇一概不知。他静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凝视着电视机屏幕上的妮娜，似乎想弄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当然，如果在此期间有好心人士向我提供乌塞尔的所在的地点的话，我会给予他难以想象的报酬…一千万，美元。现金。”妮娜说着，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起来，“不过…若是有人敢谎报的话…”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打了个响指，在她黑漆漆一片的背后，一名中年男子被拖了出来。 妮娜揉cuo着的双手陡然停下，她缓慢的伸出右手，扼住那中年男子的咽喉，她的目光依旧凝视着镜头，自始至终，她根本没有看这个男子一眼，“你看，这是你们克里姆林警局的局长。为了表达我对你们警方的不满以及为了告知各位克里姆林的同胞们我并不是那么好欺骗，现在，我要捏碎他的喉咙。” 随着她话音刚落下，从电视机里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响，男子的身子便缓缓地倒了下去。他倒下去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瞳中的惊惧。他的脸庞在瞬间扭曲的有些难以辨认出他本来的相貌，由此可以想象，在他短暂的临死的一刹那，他承受了怎么样的一种痛楚。 快餐店里传来女子的尖叫声。有人嚷嚷着让店主关掉电视。但是店主本人就好像被某种东西所震慑到了一般，他只是充满敬畏的凝视着电视机，对于周遭人的言论浑不顾及。 “在二十四小时过后的第二个二十四小时里，如果克里姆林的警方还没有将乌塞尔送到我手上的话，我还会再炸毁一座公共设施。同时，我也会继续杀掉你们警方的一名高层。” “好了。时间不等人，计时，从现在开始。” 周天明站起身子，他要离开这儿。很显然，妮娜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公然的占领全城的电视频道，并且在电视上威胁全城的警察，这样的事情，只有她这个疯子才能做得出来。看起来她已经厌烦了与乌塞尔以及‘太昊’玩捉迷藏的游戏了，看起来她已经被慕容影痕磨掉了所有的耐心。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逼迫 但是这些都与周天明无关。他知道妮娜从下水道出来后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也大概能猜到她会为乌塞尔这个人做到怎样的一种地步。他很清楚，以妮娜的实力，即便真的与全城警方为敌，那也不算什么。 就在周天明的左脚刚刚踏出店门的一刹那，电视机里妮娜那熟悉的声音不偏不倚的飘入他的耳畔，“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单独的通知一个人，周天明小朋友…” 周天明的心脏紧缩了一下，他的眉头猛地皱起，双拳几乎在妮娜以戏谑的口吻叫出自己名字的一瞬间紧握了起来，“十分感谢你在之前所做的一切帮助过我的事情。对此我真的十分感谢。但是你知道，你一个人是不可能独自永远的生活下去的。你总是需要一些朋友的。而作为你的朋友，我只是不忍心你这样掩藏身份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如果有任何需要，大可以来找我，相信我，我给你的帮助，绝对不是一千万美元能比的。” 妮娜说罢，很是俏皮的并且极具某种暗示性的朝镜头眨了眨眼睛。而后电视屏幕的画面陡然跳转，变回了之前那个女新闻主播正在主持的新闻节目。女主播似乎没能从录像带所带给自己的震惊与恐惧中回过神来，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开始用官方性的言语试图通过解释什么来安抚群众。 “马上封锁一切频道！任何新闻台都不准提起有关此录像带的任何事情！马上派人去缉拿散播与发布这卷录像带的人！那个新闻女主播！去查一下她！看看她是不是被妮娜.凯尔进行了精神控制所以才会肆意散播这卷录像带的！”就在妮娜对克里姆林的‘宣告’通过全城的电视频道传播开来的时候，慕容影痕在一家规模并不算多么大的宾馆里也通过电视收到了这一讯息。他立刻通过手机与克里姆林的警方取得了联系，“派人去保护局长的家属。如果妮娜.凯尔在电视屏幕中杀害的真的是局长的话，那么他的家属恐怕也会有危险！” “立刻做好各个公共设施的安全措施！医院、超市、酒吧、电影院、学校，所有的地点，都安排人手！如果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不用经过我的允许，强行予以逮捕！” 慕容影痕简单地下达了指示后，挂断了电话。他瘫坐在沙发上，有些恼火的捏着自己的眉心，他的眉头皱成一团，内心的烦闷与焦虑在脸上展露无遗。 “队长，我们并没权去干涉或者指挥当地警方的行动。”一直坐在沙发一旁的叫丽华的年轻女探员提醒似的说道：“如果让妮娜知道我们还没有离开这儿的话…” “没有办法。”慕容影痕摇了摇头，“局长被杀了。警局现在一片混乱，如果我不暂时稳定局势的话…” “我也知道我这样单线与警局联系有一定的风险，但是现在没有办法。”慕容影痕皱着眉头，“妮娜.凯尔这是在公然挑战法律与正义的权威。” “她疯了。”丽华说道：“这只能证明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乌塞尔，她失去了耐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我们是一件好事。” “但是如果她不停地用炸药摧毁这座城市，不停地杀害执法人员，就不算是好事了。”慕容影痕从沙发上欠起身子，“没有回总部，与我还留在这儿的还有多少人？” “算上保罗与我的话，一共有五个人。” “保罗的伤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的。” “五个人…”慕容影痕沉吟一声，似乎在盘算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妮娜.凯尔在录像带中提到的那个叫周天明的人，妮娜让他去找她！他或许会知道妮娜的所在，派人找到他，并且跟着他！” 丽华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认为通过那个人可以找到妮娜.凯尔？” “不确定，但是有这个可能！”慕容影痕沉吟一声，“妮娜这个女人，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她既然在录像带提到这个人，那么想来这个人对她来说十分重要。我们先找到这个人，跟着他，看看顺着他这条线能不能找到妮娜。” 丽华点了点头，“或许这样能行。” “那，乌塞尔那里？”丽华停顿了一下，清秀的脸上浮起一丝忧虑，说道：“我们的人撤走后，他就失去了‘太昊’的保护。你认为他能躲多久？” “不知道。”慕容影痕摇了摇头，他冷漠的脸庞上的肌肉看起来就仿若僵硬了一般，“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们保护住乌塞尔就行的了。妮娜找不到乌塞尔，一定对会兑现她在录像带中说的话的。她不是在威胁，她是在告诉我们一个既定的事实：如果不交出乌塞尔，那么就看着克里姆林陷入火与血之中。” “所以，我之前建议的伺机而动的计划也不能奏效了？” “我们已经没有伺机而动的时间了。本来如果她与 乌塞尔一直玩捉迷藏的游戏，而我们潜在暗处的话，或许还有些阻止她的机会。但是现在看起来她不想这样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么将乌塞尔，这座城市交到她的手里。要不然，她就毁了这座城市。” “她有这么大的能耐？”丽华不可置信的说道：“从我们得到的请报上来看，目前与她一同行动的只有七名‘暮月’的成员。八个人，就想要毁掉一座城市？” “她是妮娜.凯尔。永远不要低估她。”慕容影痕沉吟一声，“立刻找到那个叫周天明的人！通过各种情报网络，一定要找到他！或许只有他才能让我们找到妮娜！而我们只有抢在妮娜让事情变得更糟之前找到她并且牵制住她，这样一来或许还会有转机！” 丽华点头称是。但是她心中也没有多少底。慕容影痕用了‘牵制’这个词而不是‘狙杀’。也就是说，他也没有把握能在这儿杀掉妮娜.凯尔。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便他们能够找到妮娜，意义也不会太大。 “怎么样？我还挺上镜的？”老式住宅区的出租屋里，妮娜穿着如同在电视上自己穿的那件标志性的黑色皮质风衣，内里是一件黑色束身紧身衣。她坐在沙发上，优雅的翘着二郎腿，手中捧着一杯威士忌，轻轻地啜了一口，看着沙发前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自己，有些得意的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周天杰询问道。 周天杰没有回答她。他将手中捧着的同样盛有半杯威士忌的玻璃方杯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而后伸出右手，略微理了理自己身上穿着的淡蓝色衬衫的袖口。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妮娜好奇的看了眼周天杰，眼中蕴着柔和笑意，“该不会是不让你穿你们小组成员的那古怪的黑色风衣就不开心了吧？” “事实上，你穿衬衫还是挺帅的。”妮娜仔细的端详着周天杰，目光从他冷漠的眼瞳下移到他高挺的鼻梁，她的嘴角勾勒起一抹迷人的微笑，“你看，完美的脸型，完美的表情。” 周天杰回望她一眼，深邃的淡蓝色眼瞳中几乎没有掺杂任何的情绪，就好像他的脑袋中所有的感情与感觉都被抽空了一般，“你认识他？” “谁？” “周天明。” 妮娜听到这个名字后，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我以为是谁呢？怎么，你莫非认识他？” “何必明知故问。”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知道的吧？我是他的哥哥，而他，也就是我所谓的名义上的弟弟。” “噢——”妮娜恍然似的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你是说过你有个弟弟。不过…我以为你的那个弟弟早已经埋在黄土里了。” “他本应该在黄土里。”周天杰从嗓子中发出一如既往的空洞声音，“所以说，当时与你在下水道里的另一个人，就是他？” “是啊。”妮娜抿了口威士忌，她另一只手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似乎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影响到了他们二人的交谈，“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你的弟弟。我是说，尽管你们俩的眼色相近，名字也差不多…相貌么…”妮娜说到这儿，微微蹙了蹙眉头，“嗯…还是你看着舒服一点儿。” 周天杰没有理会妮娜这种对于自己称不上褒扬的褒扬，他偏过头，凝视着妮娜，“你希望他加入我们？” “为什么这么问？” “我了解你。你不会在一个自己不感兴趣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周天杰说道：“特意的在录像带里提到他，是别有用心的吧？” “还真是瞒不过你。”妮娜浅浅的笑着，“是有一点儿私心，不过…如果你们兄弟俩能在一起的话，也算是不错的吧？” “话说回来，他真的是你弟弟？” “我没有这个弟弟。” “真是奇怪。”妮娜歪着脑袋，“为什么你们这两个兄弟看起来很是不和睦呢？我记得我问过他，似乎他也否认自己有哥哥。” “有趣。” “我不赞成他加入我们。”周天杰沉着嗓子，“无论是身体条件还是心理条件，他都不配加入我们。” “别这么说嘛。好歹他和你我一样，都是血族体质。”妮娜说，“你看，继你杀了尤溪之后的第四个拥有血族体质的人。” “这就是你招募他的原因？” “可不能说是招募。”妮娜微微耸肩，“只是觉得很有趣而已。” “很有趣？” “你的这个弟弟，很有趣。”妮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合适的词语去形容周天明，“虽然是个有些愚蠢的人，不过…倒是很有趣。” “你对他产生了兴趣？” “不要吃醋嘛。”妮娜朝周天杰眨了眨眼睛，“我不会喜欢上他的。” 周天杰 沉默，没有再说话。 “反正。”妮娜靠在沙发上，悠闲地说道：“我也只是希望他明白，他不能从我这儿学了些本事就这么一走了之，你知道，隐居世外。作为我难得的同类，无论他是愿意或者不愿意，他都得站在我这一边儿，即使是选择中立，也是不行的。” “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就是这么简单地原因。”妮娜说，“你看，录像带传出去之后，‘太昊’与克里姆林的警方肯定发了疯想要找到我。但是你知道，无论他们怎么费尽苦心，想要在这座城市里找到我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他们会怎么办呢？”妮娜俏皮的朝周天杰眨了眨眼睛，“他们会找到周天明，他们会认为通过周天明或许能找到一些关于我的蛛丝马迹。但是实际上，周天明他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妮娜的身子微微前倾，将周天杰放在茶几上的酒杯递给他，“就让你的弟弟陪‘太昊’与克里姆林的警方们玩一会儿吧。我们，只需要等着他们撑不住的时候自动把乌塞尔那只老鼠送上门就可以了。你知道，当第一个二十四小时过去的时候，我就会兑现我之前的话。他们总不会看着这座城市陷入那种极度美丽的恐慌中而无动于衷的，不是吗？” “所以，你只是在利用他？”周天杰接过妮娜递给自己的酒杯，但是并没有喝。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妮娜举起酒杯，对周天杰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我只是要让他明白，有时候，事情是不可能完全按照他的意愿来的。有时候，他的所谓的信仰与坚持，在现实面前，显得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有时候，他只是不得不成为那种别人希望他成为的那种人。有时候，他只是不得不成为那种我希望他成为的那种人。” 周天杰举起酒杯，与妮娜手中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显得有些沉郁的空气中，发出一种令人感到窒息的回响。 周天明出了快餐店，在尽量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的下。阳光有些刺眼的射入他的眼眸，周天明低垂着眼帘，迅速的穿过人潮涌动的街道。 活了一百多年，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想要打一个女人。他也从没有觉得哪个人会像妮娜.凯尔这样的难缠。她就好像一个阴魂，永远的静悄悄的跟在自己身后，毫无疑问，阴魂不散用来形容她，是最为合适的。 那卷录像带的最后，妮娜在全城的人面前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故意将话说的好像自己与她很亲近一般，毋庸置疑的，她只是不希望自己就这么销声匿迹。 克里姆林的警方与那所谓的‘太昊’如果在找不到妮娜的情况下，他们就一定会找上自己。他知道只要妮娜愿意，她就一定不会让什么人找的她。而他不同，他并没有妮娜那样的本事，并且，慕容影痕与‘太昊’的人根本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们会很快通过这样那样的手段找上自己，只要妮娜让他们觉得自己与妮娜还保持着某种亲密的联系，他们就一定会找上自己。 妮娜，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自己一走了之。所谓的分道扬镳，不过是她与自己开的一个小玩笑罢了。从那卷录像带里传达的信息再清楚不过，你，周天明，是不可能摆脱她的。 周天明长长的吐了口气，似乎想要将满腹的怒气都从口中释放出来。他完全不清楚妮娜一直这样缠着自己不放是出于怎样的原因，但无论是怎样的原因，他唯一确认的一点就是，妮娜.凯尔这个女人恐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疯了。 她的所有的疯狂的举动似乎都在企图将周天明拖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她似乎要将周天明拉入伸手不见五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不，或者说是她正在将自己与旁人一同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周天明，不过是旁人中的其中一个罢了。她在毫无保留并且肆无忌惮的摧毁一些人摧毁一些事情的时候，也同样在不遗余力的自我毁灭。 周天明确实感到自己深陷在湍急的漩涡中，他感到艰于呼吸，或不如说周围根本没有让他可以呼吸的空气。 类似于腥臭的海水淹没了他的口鼻，涌入他的肺腑之中。他感到自己的肺腑如同火一般的灼痛。 如同火一般的灼痛。 周天明闭上眼睛，他置身于不知何处的街道。身边的人潮在迅速且有序的涌动着，他缓缓睁开眼，环顾四周，有人、有车、有空气、有阳光、有水、有天、有云。一切他生存所必须的某种东西在这儿都有，他幻想自己的身体会与周遭的一切，一切中的任何一样事物产生共鸣。他幻想自己的身体已经成为周遭一切事物中的一部分，他幻想自己彻底融入其中，再分不清自我与他我的区别。 周天明深吸口气，他的眼眸缓缓睁开，淡蓝色的眼瞳中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的凝结、扩张。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与S的会面 既然妮娜这样紧追不舍，那么或许，也该是他做出回应的时候了。他这样想着，随着人潮穿过街上黑白分明的斑马线，在人群中，他看起来，与别人并无二样。在人群中，他似乎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就在克里姆林因为妮娜.凯尔的一些举动而陷入不大不小的恐慌的时候，金陵市多多少少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令人感到不安的事情。 金陵市的一家规模不大，但格调高雅的西餐厅中，陈邵华穿着与唐蕊在餐厅的门口经过了漫长的排队等待后，好不容易在傍晚七点左右的样子拿到了一个餐位。 “那个叫s的人要见我？”当陈邵华将s想见唐蕊与齐玥的事情告诉了唐蕊之后，唐蕊睁着晶莹澄澈的眼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陈邵华。 她穿着黑色的蕾丝连衣裙，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女士小西装，脚上穿的是一双价格不菲，样式精致的细跟单鞋。 餐厅里充满暖系色调的灯光衬着她精巧的耳坠，俨然散发出某种耀眼的光芒。餐厅中播放着悠扬的乐曲，有专门的乐队在这儿进行着演奏。优雅美妙的乐声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在餐厅中弥漫开来，似乎是有人刻意控制了声音的‘可闻度’，使其达到‘似听到又听不到’的程度。而这样刻意的做法，显然也是出于一定目的性的。那是为了让这儿的客人们在与友人谈话的时候就听不到这样的音乐，而当他们处于休息防松的状态的时候，又可以重新享受这古典柔和的声音。 “就是这样。”陈邵华耸了耸肩，他理了理自己白色衬衫的领口，而后调整了一下坐姿后，说道：“虽然我也认为他不会从你们这儿得到什么有关那案子的重要线索，不过…你知道，他的态度看起来很是坚决。” “见我倒是没有问题。”唐蕊犹豫了一下，她抬手撩了下自己耳畔的微卷的，有着一定漂亮弧度的秀发，“不过见齐玥…”她蹙了蹙眉，抿着自己涂着淡粉色唇彩的嘴唇，而后开口说道：“你知道，她对于之前的事情似乎都记得不太清楚了…有关于自己被绑架，有关于那个周天明…作为她的朋友，我是不愿意有人跟她提起以前的事情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陈邵华点了点头，“我明白你。你是担心通过s与她的见面，使她想起以前的事情。” “是的。”唐蕊翻开用软羊皮打上美丽花纹的菜谱，聚精会神的凝视菜谱几眼后，她稍稍抬起眼帘，说道：“能忘记之前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是极好的。我不希望有什么人再来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打扰她的生活。我是说，当那些所有的可怕的事情过去后，我宁愿她什么都不记得。” “但是…她本人是怎么想的呢？”陈邵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脑海中斟酌着用词，“我是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吧？” “那是对于温馨的，甜蜜的，美好的事情来说。”唐蕊说，“遭遇绑架，被一个花花公子欺骗了感情，不能算是温馨的，甜蜜的事情吧？况且，她失忆，也许正是因为她本身无法接受这一切可怕的事情从而自己的身体进行的一种自我保护呢？” “说的是。不过…我觉得，还是去见一见那个s比较好。”陈邵华微微皱眉，“我总觉得，或许他真能查出什么也说不定。” “真的吗？”唐蕊有些吃惊的看向陈邵华，“可你说他不过才十七八岁…” “这点也正是我吃惊的地方。”陈邵华说，“你看，十七八岁能得到如此重用的，恐怕必定是天才吧？”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好奇，那个叫s的少年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唐蕊浅浅一笑，脸上漾起温婉的笑容就仿若黑夜中的夜明珠一般璀璨，“莫非有三头六臂不成？” “三头六臂倒是没有。不过么…其形象还真的有些特别。”陈邵华笑着说道：“你见到了，可不要吓一大跳。” “我哪里会那么不礼貌。” “说的是。那么，齐玥那儿，就多麻烦你了。” “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唐蕊放下菜谱，摊开双手，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只要我跟她说：‘嗳，齐玥，我带你去见一个帅哥，怎么样？’，你看，只要我这么说，她就一定会变得兴奋无比，即便我不带她去，她也会吵着闹着要跟来的。” “哈哈…”陈邵华摇头失笑，“所以说，你们俩的性子真是绝配。” “怎么说？” “一个活泼外向的有些过分，一个文静温婉的有些过分。” 唐蕊俏脸一红，她嘟起小巧的嘴唇，脸上的神情分明有些撒娇的意味，“我哪儿有那么文静？真疯起来的时候，我也是很疯的。” “是吗？改天倒是要见识见识。 ”陈邵华的眼中满含莫名笑意的凝视着唐蕊精巧的脸庞。 唐蕊移开目光，不敢与他灼灼的目光相对。她的目光飘向桌台上放置着的红色蜡烛，摇曳的烛火中恍惚映出她粉嫩的脸颊。烛火映入她的眼瞳，在她的眼眸中辉映出一抹醉人的光芒。 第二天的时候，如s所约，唐蕊与齐玥在下午的时候来到了约定的咖啡馆。 如同唐蕊所料，齐玥听说唐蕊要为自己介绍帅哥，从昨晚开始就显得很是兴奋。而之前在一路上也总是喋喋不休的询问唐蕊这样那样的问题。例如那个帅哥多高啦，究竟有帅啦，有过几个女朋友啦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实在是繁多至极。弄得唐蕊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她。 两人到咖啡店门口的时候，刚好是下午的两点半。咖啡店古典的雕花木的门前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虽然见得时候特意选在了休息天，不过看起来即便是休息天，上街的人也不算太多。还是有一部分的人会选择在家中度过一个闲适的周日的下午的。喝一杯咖啡，看一场电影，亦未尝不可。不一定非要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阳光嘛！ “怎么样？人来了吗？”齐玥着一件纯白色的雪纺衫衬衣，下身是一件款式经典的红色短裙。她伫立咖啡店的门口，东张西望了好一阵，但是街上走来走去的一共那么几个人，而那么几个人中，无论怎么看，也没有唐蕊所说的帅哥。 唐蕊摇了摇头，她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目光透过人群，似乎也没有找到像是那个叫做s的少年。昨天陈邵华大概向她形容了一下s的外貌，所以她的脑海中多半是有个数的。 “是唐蕊小姐与齐玥小姐吗？”两个人正有些百无聊赖的在咖啡店门口等候的时候，街道对面迎面走来了一名身穿白色长袖t恤与浅蓝色的牛仔裤的少年。 少年弓着腰，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中，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缓缓朝二人走来。 齐玥凝眸望去，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少年，无论是他那看起来潦草但又极具层次感的头发还是那眼眶下极具特色的黑眼圈，或者是少年特有的走路姿势，这一切，都令她感到新鲜无比。 唐蕊也有些吃惊的望着这个少年，在确认他的外貌与陈邵华描述的s差不多后，很是礼貌的对他点了点头，她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来，以极其礼貌的姿态问候道：“你好，我是…” “想必你就是齐玥小姐了。”s的目光越过自己面前的唐蕊，而是径直凝视在齐玥那张充满好奇与疑惑的俏丽脸庞上，他从仔裤的口袋中抽出右手，微微抬起，似乎是有气无力的对齐玥起手招呼道：“我叫s，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s这样的举动不禁令起先与他打招呼的唐蕊有些尴尬。虽然唐蕊对于对方这种完全忽视自己的不礼貌做法不至于多么生气，不过，她多多少少心中是有点郁闷的。 齐玥没有回应s，她只是一会儿看看身旁的唐蕊，一会儿看看眼前的s，目光仿若有固定轨迹一般在二人之间移动着。 唐蕊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就在她正打算取消与s握手的念头的时候，s看似极为坦然的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纤手，而后一触即分，“这位，想必就是唐蕊小姐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俩的名字？”齐玥终于说话了，“不，不对，你知道唐蕊是应该的…毕竟，你们认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是唐蕊告诉你的吗？” “不，事实上，我与二位今天是初次见面。”s瞥了齐玥一眼，而后用懒散的语气说道：“二位，还是先进去，坐下来再说吧。” 唐蕊点了点头，s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走到咖啡店的店门前，很是礼貌的为二人拉开咖啡店的店门。在唐蕊与齐玥并肩进店之后，他再跟上。对于他这种与之前不理睬自己完全相反的近乎绅士的行为，唐蕊实在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进入咖啡店后，三个人选了偏右侧的一处座位坐了下来。齐玥挨着唐蕊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店里的音响放出的柔和音乐渐渐在她们的耳畔弥漫开来。 这是家环境很不错的咖啡店。店里的布局很是清新，现在的时间客人也不多。有几对情侣在店里靠角落的位置上耳鬓厮磨。 随着三人坐了下来，店里立刻有服务生走了过来。他很是谦逊的询问三人需要什么，而后颇为好意的对弓着腰，蹲在沙发上的s，俯身低语说道：“在两位漂亮的女士面前，多多少少还是注意一下形象的好。” 他的语气很是平和，一如店里正在从扩音器中缓缓躺出的柔和乐声一般。尽管这样的劝说看起来对于其劝说的对象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并且有些多管闲事的意思在里面，但是从他的口中说出，这样的劝说听起来却很容易让人接受。 至少 s并没有因为他对自己的‘坐姿’指手画脚而感到生气。他只是对着这个年轻的男服务生微微点了点头，“非常感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并非在与她们约会，所以大可不必在乎那么多。” 男服务生微微耸肩，似乎在说‘只要你觉得无所谓就好’。 “那么…您是要了一杯美式咖啡，三分之二的牛奶…六块方糖？”男服务确认餐点似的用询问的目光看着s。 “是的。” “而这两位女士是一杯布丁奶茶以及一杯卡布奇诺？” “是的。” 男服务生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开。 “噗嗤…”对方刚走没有多远，齐玥就像终于憋不住似的从樱唇中发出清脆的笑声，她像是看见稀有生物一般审视着s，目光毫不偏移的说道：“喂，唐蕊，你跟我说的帅哥，该不会就是他吧？” “呃…”唐蕊对于齐玥这样直白的询问着实不知如何应对。在她看来，这样的问题当着别人的面询问，无论自己怎么回答看起来都有些尴尬。 唐蕊没有回答齐玥的问题。s也没有去理会齐玥。事实上，对于齐玥一直用一种新奇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对此，s根本毫不在意。他屈着膝盖，弓着腰，双手搭在膝盖骨上，以一种古怪的静默姿势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齐玥与唐蕊。 场面显得有些僵硬。空气在他们周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齐玥是觉得有些无趣，毕竟，对方看起来着实怪异的很。着装打扮自然是很随性，举止与说话也偶读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而最重要的是，对方看起来实在是太闷了。她还从没有见过哪个男孩子在女孩儿面前能够保持一句话不说超过十分钟的。 唐蕊则是不知要说些什么。她在想怎么跟齐玥解释，解释说其实今天带她见得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希望与她约会的帅哥，而是一个警察。是一个来询问她关于之前她已经彻底忘记的绑架案案情的警察。你看，这样的事情，无论怎么去解释，都根本无法解释的通嘛！ 至于s，他为什么没有说话呢？这就没有人知道了。他那独具特色的黑眼圈衬托的眼眸过了二十秒钟才稍稍眨一下，他的嘴唇象征性的咬着右手拇指，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直到那个男服务生将三人所需要的饮品都送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男服务生自然也能够看出他们三人中这种诡异的沉默气氛，他不想卷进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所以在将他们的饮品放在桌台上后，他就飞快的离去了。 唐蕊端起托盘上的咖啡杯，浅浅啜了口咖啡，她在脑海中极力寻找任何可以打破这样的僵局，但是一无所获。她有些词穷。她不由有些后悔，她或许应该让陈邵华陪着她的，如果陈邵华在的话，或许这样的局势就能够得到很好地缓解。 而更为让她头疼的是，她实在不知道这个叫s的少年想做什么。他说有话要问她们，可是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除却双方在咖啡店门口那种尴尬的寒暄外，双方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实在是让她有些难以理解。对方难不成是专门来喝咖啡的不成？ “嗳，我问你话呢。”又过去了五分钟，齐玥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她托着下巴，将身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奶茶推到一旁，“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呢？我本来以为你和唐蕊是认识的，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们根本不认识吧？” “是的，我的确不认识唐蕊小姐。”s啜了口咖啡，看着齐玥，缓缓的说道：“与齐玥小姐也从未见过面。” “那么…你怎么知道我们名字的？有什么认识的人告诉你的吗？可是你没见过我呀，即便你知道我和她一个是齐玥一个是唐蕊，但是你怎么能那么肯定的说我就是齐玥呢？” “我是猜的。” “猜的？”齐玥觉得不可思议起来，“那么你猜的可真准。” s放下咖啡杯，说道：“最开始我的确不知道你们谁是谁。不过在唐蕊小姐与我打完招呼后，我就基本可以确定了。” “这话怎么说？”s这么一说，不仅仅是齐玥，就连唐蕊都感到好奇起来。 “从资料上来看，唐蕊小姐的性格相对齐玥小姐要温和与内敛一些，所以我做了个小小的测试。第一个与我上来打招呼的人，我只要忽略掉她，与另外一个人打招呼就好了。这样一来，如果第一个与我打招呼的是齐玥小姐的话，脸上或多或少会露出不高兴的神情。但是如果是唐蕊小姐的话，就一定能将自己不悦的心情从脸上掩过去。” “你这是什么话！”齐玥猛地双手拍了下桌面，桌台开始轻轻摇晃起来，对于s的话显然感到有些不满与愤怒，“说的我就好像很不内敛，很不温和一样！”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与S的会面（2） “并非是这样…”s感到自己放在桌面上的咖啡杯随时会因为桌面的摇晃而掉落在地，他急忙的伸手端起咖啡杯，“只是齐玥小姐你的性子相对外向一些，是一个什么心事都会挂在脸上的人。嗯，是这样…”s微微仰起头，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实则他是为了避开齐玥那逼视着自己的灼灼目光。 “你说从资料上看…那是什么意思？你调查了我们？” “啊，不但是你们。”s依旧仰着头，他懒散的目光凝视着天花板上的精美图案的某一点，“很多人都做了调查。你知道，与我正在追查的案子有牵连的人，我都做了调查。” 唐蕊微微蹙眉，私底下被人调查是一种令人感到不愉快的事情，“这样的调查，你们警方可以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进行的吗？” “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s缓缓地低下头，他凝视着蹙着眉头的唐蕊，说道：“如果让当事人知晓的话，难免不会排除当事人刻意隐瞒一些事情的情况。如果这样一来的话，就会很麻烦…”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们会包庇罪犯吗？” “自然不是这个意思。”s说，“不过，凡事谨慎一点儿还是好的。你大可放心，涉及到你们私人隐私方面的事情，我并没做过多的调查。只是粗略的了解了一下你们在学校的生活。从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在学校期间有过什么朋友，有没有与人闹过不愉快等等，仅此而已。” “你这还不涉及个人隐私？”齐玥义愤填膺，“你有什么权力做这样的事情？即便是我的父母做这样的事情，我也会跟他们翻脸的！” “我可不是你的父母…”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说…”齐玥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下面的话怎么说才算合适，才能准确的表达出自己被人擅自调查所产生的愤怒，“我只是说，连我父母都不可以这样做，你凭什么能这么做？” “原因不是很简单嘛。”s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你们两位，是在这个城市与周天明接触相对较多的人。尤其是你，齐玥小姐。” “你说谁？”齐玥的脸上闪过一闪即逝的疑惑，“什么周天明？他是谁？” “…”s沉默着，他静静的审视着齐玥的脸庞，漆黑的眼瞳中原本所具备的懒散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敏锐，一种仿若将一个人看的通通透透的敏锐。 他在确认，确认齐玥究竟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假装如此。而为了确定这一点儿，只有当面见到齐玥才能知道。这也是他实际上今天要见齐玥的主要目的之一。 “等等…你是说，你仅凭借我们在学校的一些事情就判断出我们两人的性格，再由此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判断出我们俩究竟谁是谁了？”在双方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的时候，唐蕊适时地开口，她假装毫不在意的移开话题，“既然你能查到我们资料的话，那么也能看到我们的照片的吧？” “啊，照片大概是有的。”s说着，目光仍旧与齐玥静静的对视，“不过这些事情我就是拜tte去办得，具体的资料我并没有看见，我只是听了他对你们俩在学校的一些事情的大概描述。” “所以…你只是听了别人模糊的大概说了我们俩的一些事情，就判断出我们的性格…？”唐蕊几乎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不可思议起来，“如果真是这样，我不得不承认，你或许真有些本领来取代邵华的位置。” “取代谁的位置，我并不在意。”s说，“我在意的，是揪出这起案子后的真凶。” “什么案子？什么周天明？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呢？”齐玥怀疑自己是不是与他们两个位于同一次元了。 “金陵市不久前发生的恶性绑架案与爆炸案，齐玥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那个当然知道呀。”齐玥恍然似的说道：“原来你们在说这个。可是…”她微微蹙起眉头，“这与我和唐蕊有什么关系呢？” “作为绑架案里的直接受害人，你当然与此案有关了。”s说，“这个，莫非齐玥小姐也记不得了？” “你说什么呢！”齐玥好笑似的看着s，“什么直接受害人，你莫不是患了被害妄想症？我怎么会被人绑架？唐蕊，你说是吧？” “…”s与唐蕊相继陷入沉默。 s用嘴唇咬着右手拇指，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中。 而面对齐玥的询问，唐蕊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她一时实在是失了主意。 “如果是假装失忆的话，未免也太像了一些…不，不能说像，应该说是就是彻底忘记了。她真的失忆了吗？但是…”s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起来，“以怎样的方式呢？如果我推论的没错，周天明…是他让她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吗？以怎样的方式呢？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呢？是因为周天明也参与了绑架与爆炸的策划…不，不对…” s忽而感到自己的思维似乎陷入 了某种死角，某种一旦走进去，就出不来的死角。他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到得后来，两条眉毛就像要以一种重叠在一起的方式紧皱着，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是具体哪里出了问题他不知道，也推论不出来。 s端起桌台上的咖啡杯，浅浅的啜了口，“如果齐玥小姐真的想不起来的话，那也不要紧。毕竟，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什么叫无关紧要的事情？”齐玥俏丽的脸庞上蕴着的困惑越来越浓，“有什么事情是与我有关我应该记得但是却没有记得的吗？” s啜着咖啡，目光沿着杯口凝视着齐玥，似乎在仔细的观察她的脸庞，只要她的神情又些许的变化与不自然，都足以让他察觉到。 “到底怎么回事？有人来跟我解释一下吗？”齐玥看了眼s，又看向唐蕊，“唐蕊，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唐蕊微微张口，只吐出一个字，而后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该怎么说，她全然毫无头绪。所以她又闭上了嘴巴。 “应该没有那样的事情，大可不必紧张。”s说，“只是觉得你与唐蕊小姐或许知道一些有关那些案子的情况而已。”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和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吧？你认为我们会与那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有什么交集吗？” “这倒是不可能。”s微微仰起头，说道：“如果真的想不起来的话，那也大可不必勉强，短暂性失忆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明白。”齐玥看起来是真的有一些生气了，从一开始，对面的这个少年就用一种含含糊糊的语气说着一些模模糊糊的事情，她很讨厌对方这样不爽快的态度，“你说的什么周天明，我根本不认识。而至于我被绑架，更是莫名其妙。要我看，不是我的脑袋出了问题，就是你的脑袋出了问题。” “就当我的脑袋出了问题吧。”s依旧仰着头，他的目光离开齐玥的脸庞，似乎从她脸上的神情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齐玥小姐，你怎么会住在唐蕊小姐家里的呢？” 短暂的沉默悄然来袭。s在等待着，等待齐玥的答复。在他想来，即便她真的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是她现在确实是住在唐蕊家里的。而这对于一个高中生并且在金陵市有着房屋的她来说，总是需要某些原因的。 “是她的父母因为总是外出出差，她一个人住在自己家不放心，所以才会让她暂时住在我家的。这样一来，也方便我们俩复习功课，准备高考，你明白的吧？”唐蕊用柔和的语调缓缓说道。 “啊，高考…十七岁的时候做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s低下头，目光转向唐蕊，说道：“那么，唐蕊小姐，对于周天明这个人，你认识吗？或者说有什么了解？” “不了解。”唐蕊摇了摇头，“我和他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s再度沉默。他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漆黑的眼瞳微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那是他从唐蕊的语气与神情中捕捉到了什么东西的表现。 “谁是周天明？”齐玥的脸庞转向唐蕊，神情间充满了迷惑。 “邵华的一个朋友。”唐蕊实在是找不到好的借口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不认识，以前我与邵华约会的时候见过他。” “噢——”齐玥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周…”话音到这儿戛然而止，她迷惑的脸庞上现出一丝别样的迷惘来，那就好像你在解一道方程题，你曾经做过的方程题，但是你重做一遍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当初解这道题所使用的方法与技巧了。 你找不到方法与技巧。你绞尽脑汁，你费尽心机，你挖空自己脑袋中的一切与其有关的线索与回忆，但是你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空荡荡的木桶，总是缺失着什么。 “这个人…”齐玥微微蹙起秀眉，她抿着嘴唇，下面的话怎么也无法从口中吐出。 唐蕊屏住呼吸，s也放下咖啡杯，认真的凝视着她，他们都在等待她下面的话。 “不知道…不知道…”齐玥痛苦的摇着头，说着不知何意的话。 “齐玥…”唐蕊有些担心的将手搭上她的肩膀，但是齐玥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避开了她的手。 “叮铃铃…”就在这个时候，咖啡店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响，“hello，我是s。”s蹲在沙发上，在齐玥与唐蕊的对面，用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拎着一个手机，他一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唐蕊与齐玥一边听打来电话的人说着什么。 “原来如此…”良久，s才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出了接通电话后的第二句话，他端起咖啡杯，浅浅的抿了口咖啡，说道：“不，不用联系那儿的警方，也不必让他们知道我正在找他。” “就这么办吧。啊，对了tte，派人开辆车过来，我这儿有两位美丽的小姐需要一辆车。一辆就好，嗯，尽 快吧。”s挂断电话后，将咖啡杯缓缓地放在桌台上，他微微仰起头，手肘拄在膝盖上，用手指象征性的托着下巴，懒洋洋的声音伴随着咖啡店里的柔和的音乐缓缓地飘入唐蕊与齐玥的耳畔，“十分感谢两位抽出时间来，今天就这样吧。” “今天就这样吧？”齐玥用愤懑的的语气重复着s的话，她一双妙目满是困惑与痛楚的凝视着s，“你在与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后然后什么也不解释什么也不说清楚，就说‘今天就这样了？’” “齐玥小姐，我今天说的，并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问题或许并不在我这边。” “那在我这里？” “有这个可能。” “有这个可能？”齐玥的语调提高了一些，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脑海中旋转放大。 s低下头，凝视齐玥半晌，“齐玥小姐，冷静一些。我是说，也许，问题不在我这儿，也不在你那里。” “那在哪里？” “不知道。”s从沙发上欠起身子，站了起来，他弓着腰，说道：“无论怎么样，对于今天二位抽出时间来听我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我还是很感谢的。我tte开车来接你们了，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不妨搭个便车一道走。” “不用了。”唐蕊同时站起身子，她微微摇了摇头，“我和齐玥还想在外面多逛一会儿。” “这样的话，我就不打扰了。”s说罢，迈着懒散的步伐，朝咖啡店外走去。 s走出咖啡店后，唐蕊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神情间仍然满是困惑的齐玥，有些担心的说道：“我们也走吧？” “不，我想坐一会儿。” “我陪你？” “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唐蕊深吸口气，“好吧，那…如果你没事了，打电话给我？” 齐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唐蕊出了咖啡店，在街头驻足片刻，正犹豫要不要就这么放任齐玥一个人在里面的时候，忽而听到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唐蕊小姐。” 唐蕊循声望去，街边停着的一辆林肯高级轿车里，s正隔着半开的车窗向自己打着招呼。 唐蕊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有什么事情吗？”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关于齐玥小姐…” “她没事。”唐蕊打断了s的话，“多谢关心。” “齐玥小姐，是认识周天明的吧？”s透过车窗，漆黑的眼瞳望向咖啡店，“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忘记有关那个人的事情，不过，她是认识的吧？” 唐蕊沉默半晌，她的眼眸仿若两盏忽明忽暗的幽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是认识的。”终于，她以一种极其艰难的姿态点头承认。 “那，为什么会失忆了呢？”s说，“这样的事情不是看起来很奇怪吗？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 “不知道。”唐蕊停顿了一下，望着s投来的有些淡漠的目光，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齐玥出院之后，她就对于之前的事情不太记得了。” “从医院出来？” “绑匪划伤她的脸…” “十分抱歉。” “没有什么。”唐蕊说，“不过，对于她失忆的事情，我并没有感到多么的担心。我是说，如果能忘记之前那些糟糕的事情，或许对于她本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而且，她与周天明也并没有认识多久。即便她能记得什么事情，对于你破案也没有多大的帮助，你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她是少数的，近距离接触过绑匪的人吧？” “是的。可是她也没有看见过绑匪的脸，所以她也无法帮你辨认出绑匪来。” s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自然不是指望齐玥能看见绑匪的脸从而指认出对方来。他只是隐约觉得在齐玥忘掉的那些事情中，或许有什么讯息是对于自己极为重要的。但是那样的讯息具体是什么，他也无从判断。只有听了齐玥对于当时自己被绑架的有关细节的具体描述后，他才能判断的出来。 可惜的是，这样的事情目前看来是无法办到的了。 “我很希望你能破案。”唐蕊站在车窗前，看着半张脸被半开的车窗遮住的s，说道：“对此，我也希望我们可以帮上什么忙。但是，我不希望因为你想要破案而来打扰其他人的生活。你看，齐玥只是个高中生而已，我认为，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被卷入这些可怕的事情中去。” “说的是。”s赞同似的点了点头，“不过，唐蕊小姐，并不是我将她卷入这些事情中去。就如我所说的，问题不在我这儿，也不在她那儿。” “那是在哪里？”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找到周天明，才能得出答案来。”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绝地反击 “你是说，他并没有…” “替我向陈警官问好，唐蕊小姐。”s说罢，合上车窗，林肯轿车缓缓地驶离开了街道。 唐蕊目送着车子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知怎么的，忽而感到一阵没来由的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一直隐藏着的东西或者说是阴谋随着这个s的出现也相应出现了一般。这是一种毫无缘由，并且看起来有些荒谬的不安。但是唐蕊就是无法正确的去排掉这种不安，而越是这样，她就愈发的感到忧虑。 “不用派人去找到或者监视那个周天明吗？”林肯轿车内，戴着福尔摩斯侦探帽，穿着风衣的叫tte的中年男子一边开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注视着蹲在后车座位上的s。 “不用。” “为什么呢？你不是说他是整件案子的关键吗？” “是这样的。但是仍然没有必要现在去找他。”s说，“如果真的同你所说，他与那个神秘组织有什么关联的话，那么我们现在非但不应该去接近他，而是应该尽量避开他。” “你是忌惮那个灵能女王吗？” “不是忌惮。”s说，“只是不愿做没用的事情罢了。” “什么意思？” “即便我们找到周天明，又能怎么样了？”s习惯的用嘴唇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期待他会如实的告诉我们那个绑架案与爆炸案的罪犯是谁吗？如果他与他们是一伙的呢？如果是这样，我们贸然的去接近他，只会打草惊蛇。” “你认为他与那个神秘组织一伙儿的？” “有这个可能。不过…具体的，我要等看了你说的那卷录像带才知道。”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是吗？” “是吧。”s说，“不过越是复杂的事情，有时候真相往往越简单。” s的话音刚落，‘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他习惯的提起手机，放在耳边，“hello，我是s。” “组长不好了！”电话那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就在刚才，有市民在阳关区的新月小区的住宅楼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 s沉默片刻，说道：“已经安排警员过去了吗？” “法医与刑警们已经过去了。似乎正在控制现场。组长，我们要不要过去？” “我过去就好了。”s说，“其他重案组的成员…”s停顿了一下，而后皱了皱眉头，“也来几个人吧。让那些刑警尽量远离案发现场，在我到之前，他们尽量不要破坏案发现场。” s挂掉电话后，tte说道：“去阳关区。” 林肯轿车在十字路口拐向左边，朝阳关区的方向开去。 克里姆林正在成为地狱。尽管这样说起来有些夸张，并且所谓的‘地狱’究竟是怎么样并没有人真的见过，但是克里姆林正在成为地狱这样一件事情，是所有克里姆林市民所共同感受到的。 距离妮娜.凯尔向全城发出的那卷极具威胁意味的录像带已经过去了四十八个小时。克里姆林的警方自然没有交出乌塞尔，乌塞尔始终下落不明。而妮娜，她很是守信的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四十八个小时，克里姆林市的中心医院与市政厅大楼相继发生了规模不小，或者说规模极其惊人的爆炸。 工程师与建筑师们辛辛苦苦设计的杰出建筑物，就在不知名的火药中渐渐沉沦。爆炸引起的震荡令周边地区的市民们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中。消防队很快赶来，但是面对已经被炸药弄得分崩离析的建筑，他们一时显得也有些手足无措。 光是扑灭这两场爆炸引起的大火，消防队就足足花了五个小时。 一共有六千六百零一人丧生在这两场爆炸中。其中市政厅中的大多数政府官员们也在此场爆炸中丧生。 由于警方没有及时疏散医院里的人，克里姆林的中心医院中当时至少有五千多名病人与护士。他们或是被烈焰吞噬，或是被残片碎瓦活埋，或者是被炸的四分五裂… 鲜血与烈焰在这座城市任意肆虐。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城里每一个人的心头。 “嗨，释叶，最近过的怎么样？”妮娜拿着手机，穿着标志性的黑色皮质风衣，伫立在克里姆林市的一角，用颇具调侃的语气向电话那边的人打着招呼。夜幕看上去有些浓重的笼罩在整个克里姆林上空，这样浓重的夜色搭配上她风衣上那抹浓重的黑色，可以将她的身形很好的隐藏在黑暗中。 街边不见车，也不见人。随着在克里姆林发生的两起爆炸后，似乎大部分的人都觉得还是待在家里最为安全。而一些营业设施，如商场、超市、酒吧这样的大型人群集中的公共场所，也都在警方的严厉要求下暂时选择了关闭。只有一些较为偏僻，规模不大的营业场所由于为了营生不得不营业，还在胆战心惊 的做着生意。 整个克里姆林，看起来都有些萧条。萧条的就像一座被埋没在黄沙与尘埃中的古城。当然，这儿并没有什么黄沙与尘埃。所谓的黄沙与尘埃，都是象征性的。现在，正在埋葬这座古城的，是鲜血与死亡。 “妮娜小姐，按你所说的，我在金陵市制造了一连六起连环杀人案。” “不错，辛苦你了。”妮娜微微一笑，而后说道：“可是我说的是在我还没有从那个该死的下水道出来之前你去弄出一些动静来。你看，现在我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了，你还去做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 “你不能告诉我你在金陵市忙的已经忘记了我交待给你的事情了吧？” “妮娜小姐，我这儿的情况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乐观。或许你不知道，政府新派了一个人来做金陵市警局重案组的组长。他们仍然在追查因为周天杰而闹出的那些事情。” “你是在跟我说一个小小的警员把你弄得畏首畏尾的，导致你不能及时完成我的任务？”妮娜穿过几乎不见人影的大街，来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尽管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她还是可以确保释叶是可以听出自己的语气中流露出的对他的不满的。 “他不是普通的警员。妮娜小姐，你应该知道这个人，他叫s。” “s？”妮娜好看的蹙起眉头，她从便利商店的冷冻柜里拿出一盒纸装牛奶，而后歪着脑袋，说道：“是你说的那个在纽约、洛杉矶连续抓了我们‘暮月’五个人的s？” “就是他。”释叶的语气从电话中听来很是肯定。 “好吧。”妮娜将盒装牛奶摔入购物车，说道：“释叶，你知道，我这个人，通常来说，不太喜欢听别人找什么借口。我交代给你的任务，你没有完成。你看，你没有吸引‘太昊’的关注。那个慕容影痕，还待在这儿，而他却偏偏还要让我认为他离开了，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这是我的责任…” “别忙着承认错误。”妮娜推着购物车，有些漫无目的在便利商店里闲逛着，“你说的那个s，他在追查什么？与天杰有关？” “周天杰在金陵市与他的弟弟周天明的事情你不知道吧？” “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妮娜在听到‘周天明’这个名字的时候，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光芒。 释叶大概将周天杰与周天明在金陵市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噢——”妮娜走到收银台前，付清自己所买商品的钱款后，走出了便利商店，有些清冷的夜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她眯起眼睛，注视着什么也没有的远方，说道：“看不出来，我们的周天明小朋友在金陵市的红颜知己还是很多的嘛。什么方倩，什么齐玥，什么唐蕊…” “天杰没有将她们都杀掉吗？真是可惜…” “妮娜小姐，那个s迟早会把天杰揪出来的。” “你们不是做的滴水不漏吗？” “之前在洛杉矶以及纽约，我们也以为我们做的滴水不漏。”释叶在电话那边看起来有些严肃的说道：“这个s，要远比我们想的麻烦。妮娜小姐，我们甚至查不出他的真实身份。对于他，我们一无所知。然而，对于我们，他似乎并不是一无所知。” “他知道什么？”妮娜蹙起了眉头，如果释叶都会说一个人多么麻烦的话，那么这个人自己确实需要重视了。 “在洛杉矶，柯乐德被抓的时候，或许招供了什么…说不好…”释叶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而后说道：“我们在安全局的告诉我，这两个月来，一直有同一人ip正在通过增强影像搜索你，具体是谁，我们不得而知。” “你认为是那个s？你认为是柯乐德在被抓之后供出了我？” “有这个可能。”释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而就在不久前，妮娜小姐你又在克里姆林公布了一卷录像带，只要那个s看见了录像带中的你，他就一定会认出你来的。”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能大概知道我们‘暮月’的存在以及有关您妮娜.凯尔，灵能女王的身份。尽管这些在普通人来说都是一生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不过那个s，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 “而一旦他再从周天杰在金陵市做的一系列事情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那么我们就会很被动了。我是说，我们此行来金陵市的目标是那台核能源反应机器，如果我们被警方在金陵市四处通缉，那么行动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那个时候，我们就好像被他捆住了手脚，想要在全城警方通缉的情况下找到那台机器，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没事。”妮娜微微耸肩，“反正天杰在我这儿。他即便真的查到天杰，也查不到你。对吧？” “我不敢保证。我不敢保证他已经 对于我们的事情究竟了解到了哪一步。” “ok.”妮娜沉吟一声，“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么棘手，并且这就是你在金陵市畏手畏脚，没有及时完成我交代的任务的解释的话，我暂时可以接受这个解释。毕竟，那台机器对于我们很重要，为此，哪怕丁点的风险我也不愿意冒。你就现在金陵市养精蓄锐吧，等着我处理掉这里的事情后，我会亲自去那里，然后，我先亲自解决了那个s，再找到那台机器，怎么样？” “要小心。妮娜小姐。”释叶在电话那边提醒似的说道：“s很可能已经拿到了你在克里姆林传播的录像带。你在录像带中提到过周天明的吧？一旦s知道周天明在克里姆林并且当他找上周天明的时候，我们的麻烦就到了。你知道，周天明，对于我们，知道的事情有点多了。” “他不会的。”妮娜微微一笑，“他永远不会找到周天明。即便找到，也无济于事。因为，周天明小朋友就快要成为我们的一员了。” “但愿你的判断是对的。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那个周天明，看起来不会太像我们的朋友。” “他会的。放心吧。”妮娜说用极其自信的口吻说道：“只要我想让他成为我们的朋友，他就必须成为。他别无选择的。” 妮娜的自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有一定道理的。她相信因为自己的缘故，周天明血族体质已经被‘太昊’确切的知晓。而‘太昊’对于他们这种类似于体质特异的‘人类’，通常都是不会太宽容的。 当‘太昊’的人将周天明逼入绝境的时候，他将别无选择。他只有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有时候，事情就是很简单的，当你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时候，你总要选择一方来站稳脚跟，以此才能最大限度的确保自己的安全。 二选一的选择题，看起来如此。当然，有时候，也并不排除有的人直接放弃这道选择题的可能性。 但妮娜不这样认为周天明会放弃这道选择题。她很明白周天明的渴求，那从他的眼神中很容易看的出来。他渴求鲜血，渴求的无以复加。这样的渴求会驱使他最终向自己屈服。因为只有她，才能满足他的渴求。而‘太昊’或者他自己，从一定程度上来说都是不会允许他心中这样的渴求的。 周天明当然不知道妮娜的小心思，也不知道她对于自己最终会向她屈服这件看起来虚无缥缈的事情会这样的自信。 他走来克里姆林新城区的街道上，空旷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不过也因其没人，所以才显得格外空旷。 垃圾箱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倒在街边一角，梧桐树上掉落的树叶铺满了地面。周天明踩过树叶的残骸，发出‘沙沙’声响。而这样寂静的声响，在这么寂寞的街道上显得更为沉着有力。好像从远古传来。 声音好像从远古传来。周天明仿若跨越了一个世纪的鸿沟。他孤独的，并且是看上去十分孤独的走在这样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不见车，亦不见人。所有的人仿佛都躲在了家里，他们幻想所谓的‘家’是他们的最后一层保护壳，只要有这层保护壳在，那个威胁克里姆林的疯女人就绝对无法伤害到他们。 周天明却不会这样认为。他很清楚，妮娜.凯尔如果想要找到你，即便是挖地三尺，也会把你揪出来。一味的退缩与防守，是毫无意义与必要的。 周天明嗅了嗅鼻子，空气中有雨的气息。天空灰蒙蒙的，仿若契合情景似的为这座城市笼上了一层浓浓的阴霾。不见云，也没有风。空气中湿漉漉热乎乎的，闷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阳光被阴云遮蔽，无法照耀在这座城市。就好像现在这座城市已经属于被世界遗忘的一角，属于阳光也照耀不到的地方。 周天明将这条街道远远地甩在身后，好像这样寂静的地老天荒的街道上有什么是他极为回避的东西。他像是要将自己的身影彻底从这条街道上抽离一般，他将它远远地甩在身后。他步入克里姆林原本的最为繁华的商业街。 从这儿开始，他便踏入了克里姆林的商业区。这儿的气氛显然要比之前的寂静街道显得活跃的多。至少，这儿有人。有生气。 并不是所有的娱乐场所、餐饮店与商场都关了门。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总要靠这些设施来满足人的一些基本需求。街边有零星的店铺在夜色中闪烁着极为柔和的光芒。这样仿若萤火一般的光芒执着的并且毫不妥协的企图照亮整座城市。 大型的商场或者酒吧这样的地方自然是不会再营业的了。但是远处heaven夜总会大大的，亮闪闪的金黄色‘heaven’样式的招牌灯仍然在极为刺眼的闪烁着。 刺眼的周天明几乎隔着三条街便看见了它。 他沉吟一声，迈步朝那里走去。那儿，是他今天来这里的唯一并且最为主要的目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绝地反击（2） 有少量的巡逻警察驻足在各个重要接口，巡逻警察闪来的忽明忽暗的灯光仿若在警示什么人不要轻举妄动。 周天明知道他们在这儿做什么。他们在寻找妮娜.凯尔。不，或者说他们在寻找纵火爆炸的罪犯。既然罪犯会在公共设施处设下炸弹，他总要通过什么方式，他总要亲自前来安下炸弹。而现在，这些警察就是极为警惕的在寻找街上每一个看上去有嫌疑的人。 说是每一个，其实这街上除了他们警察之外，基本也没有什么人。开车的小商场或者是咖啡店这样的小餐饮店自然是没有什么生意。警察牵着警犬四处巡逻。他们的神情大多变为一种，紧张，并且充满着警惕。 妮娜已经将这座城市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中。周天明这样想着，每个人看起来都犹如惊弓之鸟。没有人知道在第三个二十四小时过去之后，会是哪儿发生爆炸。即便警察拼尽全力，即便警方动用了爆破组与特种部队，但是他们直到现在，在第二个二十四小时过去了八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仍然没能判断出下一次爆炸的地点会在哪儿。他们无从判断，因为妮娜看起来完全是即兴发挥，即，她想让哪里爆炸，哪里就会爆炸。 至少，在旁人看来，是这么回事儿。她无所不能。这就是她要让普通人所感受到的。 周天明巧妙地避过巡逻的警察。这并不可能。经过妮娜的训练，借助对于地形以及夜色的掩护，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在暗影中来回穿梭的幽灵。他变成了幽灵，穿过所有人，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往自己的目的地迅速并且坚定地移动着。 就在他转过第三条街道的时候，相对的寂静的街边忽而传来‘汪汪汪’的狗叫。狗叫声一声强过一声，仿若在焦急的强调什么似的。 街边的警察立时警惕过来，警察们通过无线电讲机互相传达着信息。有三名警察牵着吠叫不止的警犬往周天明所在的墙角处小心并且谨慎的移动着。 周天明心中一沉。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错误。他注意到了隐藏自己的身形，但是却忘记了掩藏自己的气味。 警犬一定是嗅到了空气中别样的气味，而这样的气味一定是来源于自己身上。狗的嗅觉要比普通人灵敏的多，它们能闻见普通人无论如何也闻不到的微小气味。也许是自己身上的不同于这些警察身上的什么气味出卖了自己。但是他无从判断。 周天明来不及细想，他飞快的从墙角处闪出。身子好像化为一阵风，一阵肉眼看不见的风。他沿着冰冷的墙壁迅速的移动着，狗的吠叫声依旧清晰可闻。警察们的脚步声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正向自己在的方向移动，并且是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 其实就算是被警察发现也并没有什么。但是周天明不确定这些警察知不道自己的长相。妮娜在录像带中公开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如果他们知道周天明的相貌的话，那么一旦他们发现自己，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他没有功夫与这些警察去做纠缠。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摆脱妮娜.凯尔。这一点对于他来说，是现在最为迫切的。 他挨着身子，仿若要将自己的身子尽可能贴着地面一般迅速移动着。他的身子在街道两侧阴暗的拐角处左进右出，他披着夜色前行，他与黑暗融为一体。 你与黑暗融为一体。你分不清现实与幻想的差别。你不知道身后追捕你的是什么，但是你知道正是那在追捕你的什么在驱使着你不断往前。它在驱使着你做出反抗，做出选择。不，事实上你别无选择。你被逼入阴暗的一角，如果不走出，你就会腐烂在那儿，你很清楚这一点。 周天明很清楚这一点。妮娜在身后穷追不舍，一如这些警察。如果自己不能甩掉他们，那么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反击。 他开始反击，无论是对警察，或者是对妮娜。 周天明在街边的一家停下来。他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进旁边的一家快餐店里。快餐店属于类似于像以前的肯德基或者麦当劳那样的规模结构。店里基本没什么人。几个穿着员工制服的男男女女在柜台前有说有笑的闲侃。待看见周天明进来后，脸上的笑容与嘴里发出的笑声立时收敛了许多。 “您好，需要些什么？”周天明走到收银台前，一名年轻的女员工对周天明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她说的是英语，约莫看出了周天明不是本地人，所以用了大部分人都能听得懂的官方英语。 “嗯…”周天明抬头望着墙壁上挂着的精美菜单，想了想，而后笑着说道：“一杯中杯可乐就好。加冰” 他从钱包里掏出整张的钞票，递给女员工。过了约莫两分钟，女员工将可乐递给周天明的时候，有三名警察走了进来。 他们的目光充满警惕性的凝视在周天明身上，周天明背对着他们 ，他自然知道他们走了进来，他听到了脚步声，他甚至能听见他们因为有些紧张而跳动的过分快的心脏声音。 周天明微笑着接过女员工递给自己的可乐，插上吸管，吸了一口可乐，冰凉的可乐沁入心肺，他极为享受的闭上眼睛，面上的微笑越来越浓。 女员工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帅气的年轻人，似乎通过自己的眼眸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小伙子，转过身来。”身后的一名中年警察用一种严肃的口吻对背对着自己的周天明说道。 周天明依言转过身，他吸着可乐，脸上的微笑保持不变，“有什么事情吗？警官？” “麻烦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周天明说的是英语，警察说的同样是英语。 “噢——”周天明缓缓地放下可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名中年警察，“让我想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在找一个叫做周天明的人。” 中年警察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身边的另外两名警察以一种戒备的方式凝视着周天明，他们的右手放在腰间，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周天明。周天明很清楚，只要自己有任何动作，他们会立刻从腰间掏出枪来。 理论上来说，他是不愿意在这样的公共场合闹出什么事情来的。但这只是理论上来说。 很显然，现在发生在这座城市里的事情，无论对于周天明或者是其他人，都不能按照理论上的东西来进行判断了。 周天明向前走了一步，身后的几名员工好奇的望着他与这三名警察。他们小声的议论着什么，似乎他们也从店里突然变得紧张的气氛看出了什么。 “站在原地不要动。如果你能配合一点儿的话，我们之间的事情会很轻松。”中年警察以警告语气的说道。 “我们之间…”周天明低声呢喃了一句，他攥紧可乐杯，以为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三名警察，“的确会很轻松…” “你说什么？”中年警察疑惑的看了周天明一眼，似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周天明微微耸肩，他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猛地将杯中的可乐泼向三名警察。 冰冷的可乐溅向中年警察脸庞的一瞬间，周天明的身子瞬间向前迈出一步，他猛地抬起右脚，一脚将中年警察左边的一名年轻警察踢翻在地。而后在另一名警察拔枪的瞬间伸出右手，扣住对方手腕，轻轻一扭，对方的手腕应声而断。 眨眼间解决掉两个人后，冰冷的可乐正泼在那名中年警察的脸上。可乐溅了一地，在地上缓慢的散开，仿若要勾勒出某种奇异的图案。 周天明以漫不经心的步伐走到中年警察的身后，右手的手侧在其后颈轻轻一拍，对方立时瘫软在地。 “及时去医院的话，腕骨应该还是能愈合的。”周天明头也不回的对那名手腕被自己扭断，躺在地上的年轻警察如是说道。 店里的几名员工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显得有些彷徨无措，他们甚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眨眼间这三名警察便躺在了地上。 等到其中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人变得手忙脚乱起来。他们不清楚是该先报警还是该先叫救护车。 周天明走出快餐店，刺眼的警灯迎面照来。 “举起手来！”警告性的话语在漆黑的夜色中响起。周天明眯起眼睛，眼前，停着十数辆警车，每辆警车后都藏着三四名警察，他们，正用枪，正用黑漆漆的枪口凝视着自己。 “再说一遍！把手举起来！”像是收音机重复播放某种新闻似的，略显清冷的街道上传来刺耳的声音。 这种刺耳的声音仿若在对周天明叫嚣着什么。它侵入他的耳畔，侵入他的心脉，侵入他的大脑。在交织、在纠葛、在旋转。它就像是将所有周天明所遭受的一切以声音的形式传播开来。所有遭受的一切，挣扎、欲望、痛苦，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猛地爆裂开来。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空中有微风拂过面颊，他似乎在感受风的方向似的缓缓仰起头，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身影显得单调且孤独。在这个阴霾笼罩的夜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的身影显得单调的无以复加。他孤独的亦是无以复加。 这是一种无法言明的单调与孤独。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走在这个世界的边缘。就像走钢丝。这个世界的边缘化为一根钢丝，一根极细极脆弱的钢丝。你走在其上，稍一不小心，你便会从钢丝上跌落。跌落无尽的深渊中去。那儿是这个世界的另一端，那儿是不属于任何人、任何动物、任何植物、任何物种的另一端。 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你跌落下去。比起漫无目的胆战心惊的都在钢丝上，你有时候更希望自己就这么跌下去。就这样跌下 去，那么，一切都会有所终结。 往下，是万丈深渊。 “你只是不能等到船到桥头自然直。因为，船桨在你手上啊。”黑夜中有什么声音在周天明的脑海中回荡开来。有谁的容颜在悄然显现，又默然的消散。这样忽隐忽现的容颜令周天明自从屏蔽人性以来第一次感到了一种莫须有的哀戚。 “是啊…”夜色下，周天明喃喃自语，“我只是不能等到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缓缓地睁开眼来，凝视着前方无数的警车与警察，他们，代表着这个世界，代表着这个世界的光明面。而他，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周天明！举起手来！”有什么警察通过话筒再次对他警告着，“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只要你告诉我们妮娜.凯尔的所在，我们可以予你宽大处理！” “我说我不知道呢？我不知道妮娜.凯尔在哪里，或者说，我与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什么干系。你们何苦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我再说一遍，坦白从宽！” “…” 周天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其实他知道有时候解释或者辩护是很苍白无力的一件事情。因为无论如何他都已经被卷进来了。主动地也好，被动的也罢，他已经被卷进来了。从他第一次与妮娜见面，从妮娜在夜总会里救出他的时候，他就被卷进来了。 事情就明明白白的在那儿摆着。现在的警察与所谓的‘太昊’的人，或者不如说整个正常的现实世界现在都不会容下他。不会容下他这么个吸血怪物的存在。 而妮娜，她只会将他拖入无边无际的深渊中去。事实上，正是她令自己在无形中走到了这个现实世界的对立面去。并且她还希望再从身后推他一把。 周天明自然不希望她如愿。 他睁开眼，好像从长久的沉睡中苏醒一般，他淡蓝色的眼眸粗略的扫过场间的一切，他的嘴唇闭着一条线，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随着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而渐渐隐去。 声音在抽离，这一点儿他很清楚。耳畔只能隐约听见风的‘呼呼’声。他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退到快餐店靠拐角的附近，警察们仍然在远处戒备着他，而他，他的身子，以一种微不可见得速度慢慢隐入暗影中。 有枪响在背后传来，但是周天明知道那样根本不具任何实质性意义的枪响丝毫伤害不到他。警察们只是象征性的开着枪，企图吓唬周天明，或者说是保护自己。 周天明在他们的眼前，以极快的速度，以鬼魅般的身姿越过街道，越过警车，越过所有人。他仿若融入了黑暗，不，黑暗化为他自身的一部分，令他能够在所有警察肉眼捕捉不到的暗影中逃脱。 他利用逃脱。他来自暗影，而他，也必将回归暗影。 他放倒了六名警察，利用妮娜交给自己的‘忍术’，披着夜色扬长而去。枪响声伴随着犬吠声交杂而来，周天明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甩掉这些警察。即便自己能隐藏身形，也不能在短时间内隐藏自己身上的气味，警犬会找到自己。而那个时候，接踵而来的便是数不清的警察。 他在夜色交错的街道上迅速并且看起来有些狼狈的移动着。身后无数的警笛声与犬吠声似乎变成一双双强而有力的大手，它们在他背后不断推搡着他，逼迫着他不得不持续向前，向着什么也没有的前方前进。 但好在的是尽管前方什么都没有，周天明也是有一定的目的性在前进。目的这个东西很重要，人的一生几乎都在为着某种虚无缥缈的目的活着，然而一旦离开了这种虚无飘渺的目的，人之为何而活，将会变得无从回答。 周天明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活着的目的在哪儿呢？他不知道，并且也无法确切的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知道他现在的，短暂性的目的。heaven夜总会，乌塞尔，就是他现在的目的。 如果妮娜.凯尔始终对他步步紧逼，已经将他逼到了边缘的话，他就必须采取一些行动了。这无关乎自保，他明白妮娜希望的是什么，而他，只要朝着她与她所希望的相反方向，不断地反抗她，就好了。 乌塞尔是妮娜在这座城市的目的。那么现在，他自然也成了周天明的目的。他要比妮娜抢先找到乌塞尔。他要用此来告诉妮娜，他要比妮娜想象的难以控制得多。 他决计不容许也无法再忍受自己的一生再由什么人去规划，去控制。不是他意愿内的事情，任何人都逼迫不得。显然，成为妮娜的同类，并不是他意愿内的事情。 他借着黑暗快速前行，街边的霓虹灯闪烁出别样的光芒，但是这样的光芒无法将掩藏在黑暗中的周天明的身影映衬出来。他的身影处于某个特殊的地段，某个不止是灯光，即便是阳光也无法照耀到的地方。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绝地反击（3） 他踏上阶梯。heaven夜总会大门前大气磅礴，华贵气派的阶梯。他飞快的穿过大门，走进夜总会。尽管克里姆林大部分的公共娱乐场所都停止了营业，但是heaven夜总会作为这座城市最为奢华的娱乐消费场所，显然并没有因为克里姆林现在所处的大环境而有什么太大的变动。 生意仍然在继续。顾客仍然络绎不绝。 旋转式大门门口处的两名保镖并没有去阻止这个穿着黑色连帽衫与深色牛仔裤看起来有些匆匆忙忙闯进大门的年轻人。 其实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止。周天明闯入夜总会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大概的模糊身影。 夜总会里的人比周天明想象的要多得多，看起来妮娜在这座城市造成的恐慌只是对于普通大众而言的。一部分，极其一部分的有钱人，或者说是这个城市中的贵族们，他们的基本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该享受的仍然在享受，该娱乐的仍然在娱乐。外面即使天昏地暗，他们依旧纸醉金迷。 大厅中催情的音乐一刻也不停地侵入周天明的耳膜。昏暗的舞台灯光打在舞池中，将其中人们的身影衬出一种别样的颓废意味来。 灯光洒在大厅的地板上，反射出耀眼的五颜六色的光芒。 周天明的目光越过舞池，越过吧台，他径直向大厅左侧的电梯方向走去。 “先生，请出示贵宾卡。”一如既往的，电梯门口前，铺在地板上的深色地毯的两侧，站立着两名身穿职业性西装的男子。他们共同上前一步，于电梯门口前拦住了周天明。 “带我去见你们这儿管事的人。”周天明凝视着其中一人的眼瞳，以一种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男子怔了一下，他凝视着周天明的眼瞳，清楚地看见周天明那双淡蓝色的眼瞳微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对方的眼眸中仿若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一种神奇的，令自己无法抗拒并且被其强烈吸引的魔力。 男子木讷的点了点头，并且有些木讷的转过身，朝电梯内走去。周天明紧随其后。 另一名体格魁梧的男子不明所以的想要拦住自己的同伴，但是在周天明极为淡漠的瞪了他一眼后，他选择了放弃。 那是一种近乎令人感到恐惧的目光。他见过不少的目光，凶性毕露的、故作声势的、狡诈虚伪的、低微下作的，但是这样的目光，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的目光，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或者说不是人类应有的目光。体格魁梧的男子这样想道。 他决定不去招惹这个人。他从事这份职业已经有许多年了，他在这个场所里见过不少的人。不少有大身份的人，不少轻易最好不要招惹的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从他的装扮来看，显然不算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但是他一定属于最好不要招惹的人那类。 周天明随着男子走进电梯，对方按下写有四的数字的按钮，电梯传来一阵轻微的摇晃后，开始匀速上升。 周天明背靠着电梯，像是入睡一般缓缓合上眼睛。他在等待电梯到达它应去的楼层。 电梯在第四层停下。电梯门缓缓地打开。男子领着周天明走入四楼的回廊。周天明脚踩着精贵的红色地毯，打量着这一楼层，与自己在第十二楼时所见到的光景显然大同小异。 宾馆式的结构，蜿蜒曲折的回廊，回廊上数不尽的房间，房间上整齐的门牌号。每一个房间都是半密封式的。只有里面的人才可以打开房间。这样一来也是为了给里面的顾客以完美的私人空间。周天明见过这儿的房间，十二层的房间，奢侈的无以复加。 如果可以的话，这些富人们恨不得在这些房间里再弄一个高尔夫球场与游泳池。周天明这样想着，随着周天明拐过回廊，眼前出现一个类似于大厅样式的地方。说是大厅，其实不过是由几张沙发与茶几构成的特别休息区罢了。 周天明一眼就可看出。这应该是给这儿的客人们以供休息与闲聊的特殊场所。与这儿房间里的私人场所不同，这里是公用的。 一张茶几上的一个烟灰缸里放置着抽剩一半的雪茄，它就任由什么人放在烟灰缸中，自生自灭。 靠沙发的右侧，有一间挂着‘贵宾室’字样门牌的房间，男子径直走到贵宾室前，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屋子里没有传来回应，事实上，这儿的房间都是隔音的，男子即便再怎么敲门，里面的人也听不见。 周天明百无聊赖的站在男子身旁，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敲门，终于有些不耐起来，“这儿就没有门铃吗？” “为了隔音效果的完美化，是没有安装门铃的。” “啊，是了，以防享受的时候被人打扰，是吧？”周天明以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事实上我很好奇，在这样的小屋子里能享受什么呢？无非就是女人嘛，性ai嘛。说到 底，这里不就是个公开的妓院嘛，你说呢？” 男子没有回答周天明，只是以反复的动作叩击着房门。 “好了好了。”周天明拉住他的手腕，“现在，你们管事的人就在这屋子里？” “是的。” “谢谢。”周天明对男子难得的露出一个微笑，而后他的右手手侧轻轻地在男子脖颈上斩击了一下，男子应声而倒。 周天明越过男子昏睡过去的身体，凝视眼前看起来jing过工程师们精心设计的屋门，他稍稍迟疑了一下，而微微抬起右腿，以一种尝试性的姿态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他比划着要从怎样的角度以怎样的力度才能一脚踹开这个房门的同时不使自己的右腿受伤。 终于，在比划了三四下后，周天明的嘴角勾勒出一丝极具玩味儿的笑意，他的右腿猛地抬起，在空中横向的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往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房门踢去。 “砰！”仿若从一个世纪前传来的远古回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缓慢的响起，而后又迅速的扩大，再扩大，直到天际。 整个屋门，连同其上的报警设备一同抽离了墙面。房门向屋内飞去，进而倒在地上，再次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屋里有娇嫩的女子声响起，刺耳的尖叫闯入周天明的耳膜。周天明双手插在口袋里，好整以暇的走进房里。他看着屋里的场景，脸上的微笑愈显逼真。 是个三室一厅式的屋子。客厅很大，空调、壁挂式液晶电视、沙发、酒柜、餐柜一应俱全。有洗手间与配套的一体浴室。 客厅标准的西方餐桌上躺着一个**的美貌女子，女子双腿夹缝的前方，立着一个同样**shen体的年轻男子。年轻的，看起来有些猥琐的黑人男子。 两个人的肌肤上都沁满了汗水，美丽的女子脸上更是有掩饰不住的红霞。看起来，好事刚毕。 周天明歪着脑袋，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二人，丝毫不因为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闯入感到尴尬。 “你他妈的怎么回事！”黑人男子怒不可遏的对周天明吼叫着什么，他上前一步，伸手便去抓周天明的衣领。 周天明漫不经心的向旁挪了一步，避开了男子。他走到餐桌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餐桌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子，微微一笑，“小姐，这儿没你的事情了，快走吧。” 女子似乎能听得懂他的英语，但是她并没有按照周天明所说的，离开。她只是坐在餐桌上，定定的凝视着周天明，显然，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年轻男子吓坏了。 “你是谁？你他妈的干什么呢！”这次，黑人男子在周天明背后说的是英语，他伸手抓住周天明的肩膀，似乎想要将他的身子扳过来。 周天明微微一抖肩膀，男子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往后跌去。他侧了侧身子，瞥了眼跌坐在地上，满脸错愕的黑人男子，同样用英语问道：“我听说，你是这家夜总会的管事人？” 男子没有回答他。 “未免太寒碜了些。”周天明根本不在意男子回不回答，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以为作为这家夜总会的大老板，总该是同时与三四名这样漂亮的女子做ai才符合你的身份你呢。话说回来，你们这样的人，不都是特别喜欢与一些知名的女星发生关系的吗？这个女人，是什么出名的明星吗？” 他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让黑人男子和那个漂亮的女子都是一头雾水。 这个人疯了吗？这是他们脑袋中的第一个可以称得上念头的念头。 “啊，我忘记了。”周天明依旧自言自语，他恍然似的摇了摇头，“这家夜总会的大老板，该是乌塞尔才对，是吧？”他蹲下身子，好让自己的视线与坐在地面的黑人男子的视线平齐，“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现在的大老板，乌塞尔在哪里？” “第一，对于你的问题，我不知道。第二，你现在立刻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否则，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真可怕！”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他猛地伸出右手，在男子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扼住他的咽喉，而后他缓缓站立起来，男子的身体也顺势被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将男子提在空中，扼着他的咽喉，冷漠的看着他，“在我扭断你的脖子之前，你最好告诉我，乌塞尔那个龟孙子在哪里。” “你，你找他做什么？”男子被周天明扼住咽喉，说话都有些吃力。 “噢，我和他有些私人事情需要解决。”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周天明皱起了眉头，“这个答案可不令我满意。”他话音刚落，左手曲握成拳，猛地一拳砸在男子左腿的膝盖骨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显得有些寂寞难耐的在房间里响起。 男子痛苦的大叫出声。他翻着白眼，额头满布汗水。这一次，可不是在享受完性sh i时所流出的美妙汗水了。而是因为剧烈的痛楚超过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产生的汗水。 女子的尖叫声也随之传来，声音依旧刺耳。 “闭嘴！”周天明回头狠狠地瞪了眼那女子，其充满威慑力的语气令女子果然立刻怪怪的闭上了嘴。 他看着女子微微颤抖的身躯，看着她满是惊恐的神情，极为冷漠的一笑，“别担心。等我问完你的情人一些问题之后，你依旧可以与他在餐桌上翻云覆雨。”说罢，他转过头，凝视着脸庞因为痛楚而有些扭曲的黑人男子，这让他猥琐的相貌看起来更加令人生厌，“你看，膝盖骨碎了，不过是残疾的问题。但是如果…你的胸骨断了…断裂的骨头会刺穿你的心肺，你开始只是会感到一些疼痛，但是不久，你会感到难以呼吸，甚至会期望自己就这么多停止呼吸，因为…你每呼吸一下，你的肺部都会剧烈的作痛，那样的滋味…” 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你没体会过这样的滋味，对吧？想体验一下吗？” “我真的不知道…” “噢，错误的答案。” 又是骨头碎裂的声响，这一次，是男子的右膝盖骨被周天明一拳击碎。 男子这次的叫声要比之前显得虚弱的多。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鬼哭狼嚎了。 “最后再问你一次。” “哈…”男子忽而从口鼻间发出有些讥讽的笑声，“你想找乌塞尔……？全城的人都想找到他…如果我知道他在哪里的话，你以为警方不会想到来质问我吗？” “也许，那些警察并不会做像我对你做的这种事情。” “哈哈哈…”黑人男子的笑声越显刺耳，“你还真是自作聪明的人。你以为你能想到的办法别人都想不到吗？…莫不是你把别人都当做傻子？” “在我的眼中…你确实跟傻子没有什么区别。” “是这样吗？…”黑人男子痛楚的脸上极力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可是在我看来，你今晚来到这里，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周天明微微一笑，“包括打断了你的膝盖骨以及即将捏断你的喉咙这样的事情？” “你不会那样做的。”压抑沉闷的空间里忽而走进了第四个人。周天明循声望去，一面容俊朗，神情冷漠的年轻男子正驻足离自己三步不到的地方。他的双手放在西裤的两侧，右脚的位置稍稍比左脚站立的位置靠前了一些，“如果你杀了他，那么我也会杀了你。”男子用古井不波的语气说道，看起来他丝毫不怕周天明会对眼前的黑人男子痛下杀手。 “我们俩认识吗？帅哥？你是不是走错了房间？”周天明依旧提着黑人男子的身子，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走进来的男子，以一种戏谑的口吻问道。 “我以为在下水道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周先生。”男子说着，伸出一只手来，做出一副握手问候的姿势，“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是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慕容影痕。” “原来如此。”周天明望着他伸出的那只要与自己握手的右手，微微皱了皱眉头，对方在试探自己，这是显而易见的。 自己如果与他握手，就是等于向他表示了友好。但是如果不与他握手，那么就会显得自己连与这个慕容影痕握一下手的胆量也没有。握手或者不握手，这似乎看起来都是个难题。 “如果是妮娜在，她会怎么样呢？”周天明的脑海中忽而闪过这个念头，而后不禁摇头微笑，她大概会在与慕容影痕的手接触的一瞬间就将他的手骨捏碎。可惜自己并没有这个本事，在这一点上，周天明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 “慕容影痕…”周天明呢喃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漫不经心的伸出一只手来，与对方的手掌轻轻地握在一起，“要知道，在下水道的时候，你可是将我的日子弄得很不好过。” “不仅仅是要面对你与你的手下的莫名其妙的追杀，还要与一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女人待在阴暗，湿冷的下水道…”周天明说着，不禁皱起了眉头，“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摆脱她的？” “你这是在撇清你与妮娜.凯尔的关系？”二人的手并没有想象中的一触即分，而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保持着原样。 “不，我只是想说，之前，你把我…弄得很不爽。”周天明说罢，手上猛地发力，手臂突然向上一抬，似乎要将慕容影痕的身子整个抛上空中，不，是抛上天花板。 但是慕容影痕岿然不动。他岿然不动。周天明感到对方的身子仿佛有千斤重，自己这引以为自豪的巨大力量根本不能撼动对方。这让他不可遏制的惊讶起来。 “不错的力量。”慕容影痕以一种赞赏的语气说道：“作为人类来说，这样的力量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而即便是在吸血鬼中，这样的力量，也足以算是中等偏上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开始的计划 “对于我，你知道的还真多啊…”周天明自然知道慕容影痕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不过是习惯性的调侃了一句。 “可惜对于我，你知道的并不多。”慕容影痕相对左脚稍稍靠前的右脚轻轻地离开地面，而后又猛地向下一沉，右脚重新踏在房间精心装修的地板上，发出震天闷响。 周天明的身子不由自主，丝毫不受自己控制，就好像狂风中的一片落叶般的像后飞去。 他的脊柱撞上坚硬的墙壁，同样发出震天的闷响。 就在慕容影痕以右脚踩踏地面产生的巨大震力将周天明震飞的一瞬间，房间外立时涌进三名手持枪械的便衣特警。 他们将黑漆漆的枪口对着靠在墙壁坐在地上的周天明，神情显得十分严肃与谨慎。他们的眼神就仿若在戒备一个怪物，一个超出了他们理解范围与常规认知的怪物。 “叫辆救护车，顺便给这位女士找件衣服来。”慕容影痕简单地对身旁的一名便衣女特警吩咐了几句后，说道：“将这位先生与这位女士都带离这儿吧。”他又转头看向由于膝盖骨被周天明打断而不得不在一名特警的搀扶下才能勉强行动的黑人男子，说道：“邱迪尔先生，让你受惊了。” “这可不是受惊了！”叫邱迪尔的男子说道：“事后，你们警方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说过你的人会保护我的！” “我们如约出现了。” “在这个家伙打断了我的膝盖骨之后！” “对此我十分抱歉。”慕容影痕说罢，微微挥了挥手，“带邱迪尔先生与这位受惊的小姐离开吧。接下来，我要与周先生独处一会儿。顺便，告诉在外面的警察朋友们，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这儿，暂时交由我们‘太昊’来处理。” “队长…这…” “没有事。就说是我这么拜托的。” 三名便衣特警带着那个邱迪尔与受了惊吓的**着身子的女子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周天明与慕容影痕两人。 “我想知道妮娜.凯尔的确切所在。”漫长的沉默过后，慕容影痕望着靠在墙壁悠然而坐的周天明，缓缓开口。 “你何不自己去找她呢？这样才会显得更有意思一些，不是吗？你知道，要是一个人直接告诉了你的谜题的答案，那么这个谜题也就毫无意义了。” “原本该是这样的。可是她在我解这个谜题的过程中一直不断地杀人、制造恐慌。我想我除了直接找到谜底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你认为我知道谜底？”周天明以一种讥讽的目光打量着慕容影痕，“我以为你算是有些本事的人，现在看来，你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但是你被我这么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困在这里。” “困在这儿？” 周天明有些难以自禁的笑出声来，“你困得住我吗？” “试试看。” 周天明的身子猛地从地面蹿起，猛虎扑食般的扑向慕容影痕。 慕容影痕静立原地，周天明的速度很快，快到即便是他的肉眼也难以在一瞬间就准确的捕捉到他的身影。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判断。 他只是抬起双手，以一种看慢不慢，看快不快的动作在空中画了个圆，这个虚拟的，仿若不存在与任何空间与时间里的源刚刚画完的一瞬间，寂静的空气中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一股莫名的力道撞在周天明的胸口，将他的身子再次击飞了出去。 周天明的身子刚撞上墙壁落在地上便又立刻一跃而起，他停也不停，身子腾空而起，右脚伸出，横扫向慕容影痕的面门。 慕容影痕举手格挡，脚踝与手腕的亲密接触之下发出剧烈的震响。脚踝与手腕上相继传来的反震力令二人的身子同时向后退去。 周天明抢先从反震力的作用中挣脱出来，他快慕容影痕一步，双手握拳，右拳进逼慕容影痕的胸口，左拳逼向他的胸口。 这两拳乃是泰拳中的拳术，两招都属实招。泰拳本就是杀伤力极强的拳术，以周天明现在的力量，只要这两拳任何一拳打在慕容影痕的身上，都不会是他普通的身躯可以承受的。 慕容影痕左掌架住周天明打来的右拳，右掌架住他的左拳，双掌交错开来，而后看似轻轻地向外一推，周天明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就是退得这么一步，让他胸前空门大开，慕容影痕趁势一掌漫不经心的拂在他的胸口，‘喀拉’一声脆响，他的肋骨立时断了三根。 剧烈的痛楚令他的身子立时萎顿在地。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如同雨点般渗出。 “如果你要跟我过招，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周天明用喉咙中的一声嘶吼回应了慕容影痕。狰狞的獠牙顺着他的嘴唇两侧滋长而出，血红色的眼瞳 中蕴着一种莫名的厉色。血管突起的面部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扭曲。 他来自地狱。 慕容影痕凝视着他血红色的眼瞳，缓缓地说道：“即便妮娜.凯尔真的教了你一些本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太极拳，是吗？”周天明嘶哑着嗓音，“你可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就当你是在称赞我把。”慕容影痕猛地扼住周天明的脖子，将他的身子按在华贵的地板上，他自上而下的看着周天明，以一种严肃的口吻说道：“现在，我们来谈谈，妮娜.凯尔。”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知道她在哪里吧？”周天明的脸上浮现一丝轻蔑的微笑，“我知道你的脑子不好使，但是没有想到这么的不好使。” “我当然不会指望你知道妮娜.凯尔在哪里。”慕容影痕说，“我只是想，或许…你可以帮我找到妮娜.凯尔。” “我干嘛要帮你？”周天明有些好笑的说道：“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情，我可懒得管。况且，我为什么能帮你找到妮娜.凯尔？” “不是帮我，是帮这座城市的人。”慕容影痕凝视着周天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在帮这座城市。” “我为什么要帮这座城市？”周天明脸上的轻蔑的笑容一成不变，“看看现在这座城市吧，看看这座城市里你所说的需要帮助的人吧。穷人们睡街头，吃别人吃剩下的饭菜。而富人们…却在温馨华贵的大屋子里与一些廉价女人们在餐桌上做ai…你看，这不是很讽刺吗？你觉得这样的城市，这样的人，会需要帮助吗？” “…” “要我说，这座城市已经损毁了。无论所谓的政客，所谓的舆论家怎么竭尽全力的看起来有些愚蠢的想要掩盖这个事实，想要尽可能的展现与宣传所谓的真善美，但是这座城市，这个世界已经损毁了。妮娜不过是在一定程度上加剧这种损毁罢了，所以，我们何不顺其自然呢？她不过就像个胡闹的小女孩儿，等她闹够了，也就好了。” “不过…”说到这儿，周天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如果她胡闹的时候不要把我牵扯进去，那就更好了。” “所以，你就只想独善其身？” “不，我只想摆脱妮娜.凯尔。”周天明说，“如你看见的，她在录像带里公然表示了对我的‘青睐’。这一点可让我有些惶恐不安…你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让这儿的警察与你们‘太昊’转移视线开始盯上我，而她就可以在阴暗的某个小角落里做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没有想到的是…你们还真的顺了她的意，她完美的将你们对她的关注度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慕容影痕沉默不语。 “你看，你何不现在放开我，然后去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找到妮娜.凯尔。” “离妮娜.凯尔规定的第三个二十四小时只有三个小时了。”慕容影痕在经过看起来长久的深思熟虑后，缓缓地说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与你闲侃。让我把话说得明白些，要不然你帮我找到妮娜.凯尔，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你在这座城市，这座被损毁的城市里，还有一个朋友的吧？她叫凯莉，对吗？” “如果你认为拿她就可以威胁我的话…” “她现在在我那儿。我的人请她去一个地方喝杯咖啡，你想要去看一看吗？” “你！…”周天明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遏制的愤怒，但是这股愤怒转瞬即逝，他的脸上重又恢复了之前的轻蔑微笑，“我一直以为你们‘太昊’是以什么维护世界和平，保护全世界为己任的。没有想到，你们也会用这种只有寻常下三流的罪犯才会用的勾当。用人质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只是要让你明白。”慕容影痕深邃的眼眸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周天明，“如果这座已经损毁的城市再让妮娜加快其损毁进程，那么在这儿的所有人，包括你，包括我，包括你的朋友，都将无可避免的受到牵连与影响。至于究竟是怎样的影响与牵连，那就不是你我可以想象得到的了。” “你不希望你的朋友以后也变成如你一样的吸血鬼吧？你不希望她某天走在街头的时候突然被人撕裂了喉咙，吸干了血液…” “我并非是在恐吓你。但是这就是妮娜.凯尔所希望的。三十年前发生在克里姆林的事情就是妮娜一手导致的。现在她回来了，你认为她的目的是什么？” 慕容影痕停顿了一下，说道：“即便不谈这些看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就眼下来说，这座城市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无数的罪犯在妮娜的牵引下冒出头来，这几天，抢jie、强奸、谋杀等等一系列犯罪相继冒出。那些以往被乌塞尔所牵制的黑帮们也开始猖獗起来，他们在为争夺地盘，抢夺物资互相拼杀。他们毫无顾忌，他们知道警察奈何不得他们，他们知道乌塞尔再也无法管制他们。” “因为，现在，无论是警察还是乌塞尔，都被一个叫做妮娜.凯尔的女人弄得焦头烂额。年轻的漂亮的女孩儿即使是在白天都不敢单独出门，你知道这样的现象是怎么样才出现的吗？或许克里姆林之前的治安也算不得好，但是决计没有到这种已经完全失衡的地步。你认为我们绑架了你的朋友，但是你也可以认为我们是在保护她。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的朋友，很漂亮。” 周天明陷入长久的沉默中。这样的沉默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道空白。一道原本应该存在于脑海中但是不知为何缺失了的空白。 周天明凝聚意识，好像想要去触摸这道空白。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触摸到。黑暗很快将他淹没。 这是个选择题。要么，帮助慕容影痕对付妮娜，要么，自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管这里被妮娜弄成什么样，也与自己无关。 但是看起来他并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在他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之前，他总得先要想法子甩掉妮娜.凯尔才是。 “那么…你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帮你找到妮娜？” “很简单，你只需要上个电视就可以了。”慕容影痕松开扼住周天明咽喉的手，如是说道。 “上个电视？”周天明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无论你用什么法子，但是有一点我要声明，我只帮你找到妮娜，我不会帮你对付她的。” “如果你要杀了她的话，必要的时候，我还会出手帮她的。” “所以，看起来，你和妮娜总归还是有些感情的。” “无所谓感情不感情，只不过…如你所说，我从她那里确实学了一些本事。” “所以，你觉得她有恩于你？” “她可不是有恩于我，即便是施恩，也只是想将我拽入黑暗中罢了…”周天明呢喃一声，缓缓地说道：“不过…即便她真的想要把我拽入黑暗，那也没有什么。说起来，她只是希望我成为她的同类罢了。她只是渴望朋友。” “朋友？”慕容影痕摇头失笑，“妮娜.凯尔从来不需要朋友。” 周天明微微耸肩，没有再说话。 任何人都需要朋友，但是对于妮娜来说，或许‘朋友’这个词显得有些过于奢侈了。 当周天明那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电视荧幕上，出现在新闻节目上的时候，妮娜着实的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妮娜，乌塞尔在我的手上，如果你想找到他的话，明天十二点半，在白石码头。”以上是周天明在电视中向妮娜传达的全部信息。 时间，地点，人物，似乎都经过简单的一句话交代完毕。 妮娜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她歪着脑袋，眼中泛着零星笑意的望着电视屏幕，良久，她方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各位，你们怎么看？” “他在说谎。”站在沙发后的周天杰当先开口，“他的手上根本没有乌塞尔。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要将你引入一个陷阱罢了。” “是这样的吗？”妮娜回过头，微微一笑，“你怎么对你的亲生弟弟总是揣着恶意呢？” “或许头儿没有说错，妮娜小姐。”站在周天杰身旁的一名身穿黑色衣袍的男子沉着嗓音说道：“他的确是在说谎。” “米勒，有什么证据吗？” “看他的眼睛，妮娜小姐。一秒钟眨了三次。”叫米勒的男子以平静的口吻说道：“他的眼瞳没有聚焦，在毫无目的性的游离。他的手看起来极其不自然的放在自己身侧，他的手指在轻轻颤抖。这些，都是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所产生的自然的身体反应。” “看起来你在fbi的那段时日没有白待啊，观察的这么仔细。”妮娜对于米勒的分析显然十分的欣赏，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微笑，“那么以你看，我要不要赴他的约呢？” “根本不用理会他。”周天杰说，“如果需要的话，我替你去见他。” “那可没必要的。毕竟，人家是要见我。”妮娜瞥了他一眼，“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擅自行动。” 周天杰沉默不语，他明白妮娜的意思，她是在告诉自己，没有她的允许，自己绝对不能擅自主张的去对付周天明。 “妮娜小姐，我们没有必要为这么一个人浪费时间。”叫米勒的男子劝告似的说道：“这个人对于我们毫无价值可言。他这么公开的在电视上说谎，一定是具有某种目的性的。也许，是这个人与‘太昊’共同设下的圈套也说不定。” “你是说他与‘太昊’联手了？” “有这个可能性。” 妮娜沉吟一声，缓缓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更要赴约了。因为…”妮娜说到这儿，略微停顿了一下，“如果他真的与‘太昊’联手的话，我也有个理由可以亲手掏出他的心脏了。” “我希望到时候你会那么做。”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重逢凯莉 “你怀疑我下不了手？”妮娜淡蓝色的眼瞳中充满着莫名的意味望向周天杰，“所以说，你还真的是不太了解我…” “我正在尝试了解你。” 妮娜朝周天杰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她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迷人的笑容，“那么看起来，你还需要多花些心思才是。” “你确定她会来吗？”克里姆林新城区街角的一家咖啡店里，周天明啜了口咖啡，有些不确定的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慕容影痕。 “她会的。”慕容影痕以极其确定的语气说道：“即便她知道这是个陷阱，她也会来的。” “所以，如你所说，她还真是十分的自信啊…”周天明感慨似的说道。 “这就是妮娜.凯尔，自信的有些自负。但是她有这样的实力。”慕容影痕用有些无奈的口吻说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显得乏力与无趣。” “是吗？我以为你与她至少是可以平分秋色的。” “或许吧。”慕容影痕从柔软的坐垫上欠起身子，说道：“无论明天的结果如何，还是要感谢你的配合。” “这么客气？”周天明有些好奇的望着慕容影痕，“我以为对于我这种吸血鬼，你们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无论你是什么，只要你不越线，我们之间是不存在什么嫌隙的，至少从我的角度来说是这么回事。” “越线？” “像妮娜.凯尔这样，就已经越线了。”慕容影痕说，“没有谁愿意轻易挑起争端。如果妮娜.凯尔能够安分一些，我也愿意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 “我还一直认为你是以除去天下恶人为己任呢。” “有时候，恶与善并没有太大的界限。何况，如果恶人不为恶，何以除之？” “恶人不为恶，怎么能称得上是恶人？” “好人有时候也不为善，不一样被认为是好人？” 周天明微微耸肩，“看起来你应该拿到过很多好人卡。”他停顿了一下，以一种调侃的口吻说道：“话说回来，你有妻子吗？你做这么一份‘危险’的工作，她不反对吗？” “所以我还没有妻子。并且如果你要谈起感情方面的事情的话，恐怕会有一个人比较适合与你讨论这个话题。” “哦？” “你想见见你的朋友，凯莉小姐吗？” “说实话，不是太想…” “可是她已经到了，就在外面。” “我可以现在离开吗？” “请便。” 慕容影痕走出咖啡厅没有多久，凯莉穿着简单地白色t恤与深色紧身牛仔裤，她精心修饰过的微卷的秀发垂在耳畔两侧，额前的头发贴着额头往左边顺去，她进入咖啡厅的第一秒，周天明便注意到了她。 他要怎么样去忽略这突如其来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呢？尽管没隔多久，尽管凯莉的身材样貌已经相对深刻的印在了周天明的脑海里，但是今天周天明见到她，还是不可遏制的被她吸引住了。 这样的吸引源于那种异性之间，但是又超乎异性之间的一种吸引。这是一种只属于周天明与凯莉之间的吸引。 周天明望着凯莉，凯莉似乎也从无形中寻到了他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在静默的空气中重叠，交织。仿若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二人默默地束缚在一起。 凯莉定定的凝望周天明良久，而后看起来有些慌张的低下头去。她伫立原地，踌躇半晌，双脚小幅度的迈出又缩回，似乎正在犹豫着什么。 周天明看出她的犹豫不决，看出她的迟疑，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或者是将某种举动付诸于言语。他只是端起咖啡杯，啜了口咖啡。他感到嗓子里干渴的厉害，如同被火灼过一般。 这样过去了约莫三十秒，凯莉似乎下定了决心般的迈出了第一步。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凝望前方，凝望着什么也没有的前方，走到周天明所在的座位边，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谁都没有说话。周天明依旧在喝着咖啡，他的淡蓝色眼瞳不经意的扫过凯莉的脸庞，似乎想要从她的脸庞上寻找出什么来。但是什么也没有。凯莉就好像对面坐的是一个陌生人一般，从她的脸庞上根本看不见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至少，现在看起来是如此。 “要喝点什么？”良久，周天明终于当先开口。 “不用。”凯莉这样冷漠的回答道。 “来咖啡店不喝东西的话，多半就是来休息看书，或者…是与朋友闲聊的。” “我与你并没什么可以闲聊的。”凯莉凝视着周天明微带笑意的眼瞳，“但是如果你觉得我们俩还算朋友的话…” “凯莉…”周天明有些无奈的打断她，“如果你今天要见我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那么我想这样的见面大可省略过去…” “我只是想见到你。” “…”周天明感到自己的心脏仿若被什么 东西狠狠敲击了一下，他的脑袋中出现一柄铁锤，在猛烈地敲击着他脑袋中的某一层抽屉，某一层被自己尘封起来的抽屉。 他有些艰难的偏过头去，似乎不想让凯莉看见自己眼瞳中出现的挣扎。 “那个慕容影痕跟我说你就在这儿，我听他说了关于你的一些事情，我想…我总是需要见见你的，这是有必要的事情。是不可以省略过去的事情。” “何苦这样呢？”周天明干涩着嗓音，说道：“现在说这些，你我都觉得有些枯燥乏味，不是吗？” “我不知道在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似乎看起来一切都与一个女人有关。妮娜.凯尔，对吗？”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她登上了全城的新闻电视节目中，现在，这座城市里的人，还有谁是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吗？” 周天明保持着沉默。 凯莉望着周天明，说道：“那…是不是只要那个慕容影痕抓到了妮娜，所有的问题就全解决了？” “他抓不到她。而且，即便她被抓到了，问题也永远不会解决。”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凯莉，现在你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尽快远离这座城市，远离那个慕容影痕，远离妮娜.凯尔，远离我。” “我可以离开。但是我需要一个原因，我不想一边像个傻子一样的被瞒在鼓里还要一边担心你会不会出事。” “如果一定要什么原因的话…”周天明沉吟一声，他的眼瞳中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妮娜.凯尔，你口中的认为是所有问题关键所在的那个女人，她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女人。她很疯狂，并且她的疯狂会让她将她与自己身边所有的人与物都拖入无底的深渊去。” “而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就有些像她一样。我也会将我身边的人与物拖入深渊。并且我已经将一些人拖入深渊中去了。只要与我沾上关系的人，必定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不是什么谬论，而是一个定论，如同事实般存在的定论。” “所以，你只是不希望我被你牵累？”凯莉疑惑的看了眼周天明，“可是…我总觉得是你的自身发生了什么变化，发生了什么我难以理解的变化。” “我屏蔽了人性，凯莉。”周天明经过漫长的思索过后，方才显得有些坦然的将这一事实从自己口中说出，“尽管屏蔽人性之前的我也不能算是什么好人，那是完全谈不上的事情。不过，必须要承认的是，屏蔽了人性之后，我会变得极度危险。你看，我吸食了你的鲜血，我伤害了你，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要再企图用以前的一些事情或者你我之间存在的一些微妙的东西来感化我或者是唤醒我。这是毫无用处的。”周天明说，“你看，如果你总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挑战我的底线，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会杀了你。” “所以，不如就让我这样吧。”周天明微微耸肩，“老实说，现在的我，也并不是完全令人不可接受。除了一天要喝许多人血之外，也并没有特别麻烦的地方。” “但是如果是你被迫屏蔽人性的话…这样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不过想起来，总归是有解决的办法的吧？例如…重新开启你的人性的方法？” “看，这就是问题所在。”周天明啜了口咖啡，说道：“我并不想开启人性。” 凯莉不解的看了眼周天明，“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的不想。” “所以你已经丢弃了自己身上属于人类的唯一的东西了？” “所以你已经丢弃了自己身上属于人类的唯一的东西了？”这句话，就好像某种精神烙印一般刻在周天明的脑中，他缓缓合上眼睛，似乎企图去感受凯莉所说的所谓‘属于人类的唯一的东西’是怎样的一种东西，但是毫无所获。 谁都知道人性是什么，但是一定要人们用具体的文字或者形象的概念去描述它的时候，那么人性这样一件东西就又会变得不可琢磨起来。 即便你穷尽心思，熬尽脑汁，也无法去述其万一。你只不过是有个模糊的概念存在于自己的脑海，而妮娜所做的，不过是将这种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真切但又模糊的概念从周天明的脑海中删去。 如果你对一样东西都没有基本的概念，你要谈何去拥有呢？ “我想，或许就是这样的。以前的我或许可以算是半个人，而现在的我…恐怕已经连半个人都不能算了。”周天明用相对平静的口吻说道：“可能我确实已经丢掉了自己身上属于人类的唯一的东西，但是也或许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于我的身上。或许妮娜说得对，作为一个吸血鬼，是完全不需要那种东西的。” “那种东西，只会是个累赘。” “那么，你也毫不在乎自己身边的人和事了？” 周天明耸了耸肩，似乎在说：那是显而易见的。 “包括那个叫‘洛雪’的女孩儿？包括你与她以前 一同经历的事情？” “…” 周天明合上眼睛，对于凯莉的这个问题，迟迟没有做出回答。 “看，你并不能完全丢弃这些，对吧？” “成不成为人，与我能不能拥有回忆，是两回事儿。” “但是那些回忆，是你作为人，作为周天明这个人的时候与那个女孩儿共同经历的。如果你已经决心作为一个吸血鬼，而不是一个人类的话，还抱着那些只属于人类，只属于周天明这个人，而不是周天明这个吸血鬼的回忆干嘛呢？” “你与我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证明，你还并没有失去人性。至少从某些方面来说是这样的。你无法忘记那个叫洛雪的女孩儿，无法忘记你与她之间的事情，就像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杀了我一样。尽管你口上说的信誓旦旦，但是真的要你那么做的时候，你肯定会下不了手。” “你还真是有自信。”周天明微微一笑，“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这样逃避。”凯莉说着，欠起身子，“逃避自己所在追求的东西。” “逃避自己所追求的东西？” “如果你真的不想恢复人性，只是想安心做个吸血鬼的话，为什么在听说我被慕容影痕绑架之后那么的紧张？又为什么选择按他的话去引出妮娜.凯尔呢？” “你认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是与不是，也许只有你自己清楚。”凯莉说道：“而我清楚的是，我不会放弃你。” “我以为我们在那个小巷子里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 “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是有些失望，但是那不意味着我会放弃你。天明，如果你不愿意从那间小屋出来的话，那么，我就进来陪你。” 这句之前凯莉在小巷子里与自己说的话再次从她的口中说出，周天明深吸口气，他缓缓合上眼睛，竭力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没有钥匙。” “之前不是也说过了吗？如果我没有钥匙的话，就从你手中夺去好了。即便你在屋里，那也无所谓。想要陪伴一个人，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不存在任何逻辑性可言的。” 周天明微微一笑，发自内心的微微一笑。即便是现在这样屏蔽了人性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凯莉这样倔强的性子，实在是有些像自己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一个自己十分喜爱的人。 周天明想，无论再过去多久，无论自己最终变成什么样，自己恐怕都不会忘记她。 “如果我们再认识的早一点儿，说不定，我还真的会喜欢上你。”周天明欠起身子，以一种不无感慨的口吻说道。 凯莉怔了怔，她抬头凝视周天明的眼瞳，似乎想从中看出他是在调侃自己还是在说真心话，但是这之间的区别，调侃与真话之间的区别，根本无从分辨。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也许，现在还不算太晚。” “太晚了。”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睛，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已经太晚了…” “怎么样？想出去走走吗？”周天明重新睁开眼睛，以邀请似的口吻向凯莉问道。 “出去走走？” “你既然不愿意坐在这儿喝咖啡，那么我们便出去走走好了。毕竟，总是坐着，也怪无聊的。”周天明微微耸肩，“当然，如果你还有别的事情的话…” “走吧。”凯莉同时欠起身子，“我有好多话想与你说。” “洗耳恭听。” 周天明付了咖啡钱，与凯莉并肩走出咖啡店。临走前店主与他们寒暄了两句，约莫说是这些日子客人越来越少，这店已经是开不成了。像他们这样敢于在街上大摇大摆走着的人是少之又少。 周天明微笑用英语应付了两句。“如果妮娜始终不收手，如果她始终没有找到乌塞尔的话，这样的一座城市就会彻底瘫痪。人们会摄于她的压迫力而开始陆续离开这座城市。所有的行业都会变得萧条起来。”他这样想着，迈出了咖啡店的店门。 店外的阳光有些肆无忌惮的从空中倾斜着铺洒下来，周天明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阴天持续了很久，今天是第一天有阳光。还是这么耀眼的阳光，仿若象征着什么极好的事物正在来临一般。但是这儿，除了灾难，便只有死亡，哪里还会有什么极好的事物呢？ 街上无人，也无风。有三两辆破旧的老式轿车成列的懒散的排在街边，俨然一副工业文明产物下的失败品。 车主自然无处去寻觅。也许就是他们故意丢掉这样一辆破旧的车子也说不定。在这个世界上，人们每天都在失去什么，相比于那些，有时候，失去一辆轿车，根本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沉默像是海浪一般席卷着周天明与凯莉，席卷着整个街道。虽然凯莉说有许多话要与周天明说，但是真的到了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却无法说出只言片语。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秘的图书馆 周天明也没有开口。他在静静感受着，感受着这座城市里充满的死亡与绝望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迅速的将他包拢，仿若与他极为亲切一般，或者不如说他本身就是这种气息的一部分。他似乎已经很能适应这样的气息，对于它们亲切的问候，也只是坦然一笑。他很能适应环境，他想。 街边的经过人工精心修饰过的花坛上的花朵早已经凋零枯萎。不知名的花朵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垂挂在花枝上，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但是它迟早是要凋谢的，它迟早会与花枝分家，掉落在地面，再被路过的人不经意的践踏，直至最终连它原本隐约可见的躯壳也消失在尘世中。 两个人在城市里漫无目的走了好一阵子，期间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期间也没再看见过别的什么人。警察也看不见。他们好像陷入了一座空城，一座只能看得见彼此存在的空城。 他们就像两个坚毅沉默的行者，迈着坚定但又毫无目的性的步伐，走向不知名的前方去。他们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也不知可否真的如愿到达所谓的目的地。但是总是要走的，只要你还在走，就会有希望。而一旦停下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离开新城区，走到市郊的时候，周天明分明从空气中闻见了清新的从林木身上发出的香气。还夹杂着一点儿芬芳的泥土的气息。 周天明与凯莉登上一座小山坡，放眼眺向不远处的郁郁林木，他分明看见这些林木的掩盖之下，有一座不知的建筑物隐藏其中。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感到自己被那座建筑物所吸引。没有来由的吸引。 所以他迈出步子，几乎毫不犹豫的走下山坡，穿过那片林木，朝那隐约露出建筑物屋顶一角的方向走去。凯莉跟在其后，不明所以，但也不开口询问。 林木并不是很深，但是就像在刻意阻止外人进入似乎的，这儿的灌木和杂草整个遮蔽地面。天空几乎已经无处可觅，四下里暗如黄昏。蜘蛛网厚墩墩的，草木释放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沉默在这儿变得更为坚实有力。这片林木在顽强的抗争着，它在抗争一切从外面进来的人与物。但是周天明毫不在乎，他毫不费力的在树隙间穿行，脚步快的惊人。凯莉勉强跟在他后面，有时候真的担心一个不谨慎就被他甩丢了。 “能跟得上？”终于，在走了一会儿之后，周天明想起什么似的回身望向凯莉，他的话语中听不见应有的气喘吁吁。 凯莉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用听起来相对平和的口吻说道：“还行。” “如果跟不上的话，可以说的。要是一个人在这个森林里迷路了，可就麻烦了。”周天明用难得的似乎是关心的语调说道。 “哪儿有这么夸张…什么森林，这充其量就是一小片林区嘛。” “或许。”周天明微微耸肩，“不过，还是不要大意的好。要是真的在这儿迷路了，会很麻烦的。” “我知道了。” 往后两人又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接下来周天明的速度不像开始那般快，似乎有意的减缓了自己的速度。 没有再过多久，当拨开最后一根遮掩的树枝的时候，那被郁郁林木掩护起来的看起来十分雄伟的建筑映入周天明与凯莉的眼帘。 这是一栋很具西方风格的建筑。西方城堡样式的建筑。城堡前的花园修饰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大大方方。花园十分宽阔，即便是在这花园上再建一座房子也毫无问题。空气里传来郁金香花的花香。 花园花圃里种植着许许多多白色的郁金香，它们静立微风中，轻轻摇曳着自己的身姿，似乎正在欢迎闯入这座神秘建筑的两个不速之客。 黑色的板墙与白色的土墙在日光下交相辉映。花岗岩砌的石墙，石墙上的树墙。四下一片寂静，空无人影，车自然也是不会经过这儿的。 城堡前花园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似乎是主人家忘记了锁。也似乎是这座城堡在刻意的对外来的人敞开心扉，等待着什么人的叩问。 周天明走到花圃旁，蹲下身子，注视着其中的白色郁金香。他的眼眸仿若被什么东西固定了一般，久久凝视着这些郁金香，未有片刻的移动。 凯莉凝立在他的身后，不知他在看什么，从他的淡蓝色眼瞳中，他什么也看不见。 “先生也喜欢郁金香吗？”岑寂的空气里忽而响起一个相对清脆娇嫩的女孩儿的声音，这让无论是周天明或是凯莉都吃了一惊。他们寻着声音的源头望去，一名十四十五岁左右，穿着白色连衣裙小女孩儿正驻足在这座城堡极具古典式意味的大门的门口。她在微风中俏然凝立，就仿若一朵洁白的郁金香。 小女孩儿生的很是可人。娇小的脸庞，娇小的身躯。天然的金色长发顺着耳畔垂落，仿若童话故事中经常出现的洋娃娃。她歪着脑袋，碧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别样兴趣的注视着周天明，“先生，你眼睛的颜色可真好看。”小女孩儿清脆娇嫩的声音再 度回荡在岑寂的空气中。她说的是标准的英语，发音的准确性即便是连一些大人都感到自愧不如。 周天明站起身子，与凯莉向前走了几步。他打量小女孩儿片刻，说道：“我同这位姐姐在郊外散步，不想看到有这么一座庄园。擅自闯入，倒是冒犯了。” “嘻嘻。”小女孩儿忽而发出极其可爱的笑声，“是我糊涂忘记了关上院门，喏，你们进来的时候，花园的大门是没有关上的吧？” “是这样的。” “你可千万别告诉凯瑟琳小姐，不然的话，我又得挨罚了。”小女孩儿的话听上去像是在请求他们，但是从她的语气中或者神情中，完全看不出有丝毫求人的意思。 “凯瑟琳小姐是谁？小姑娘，你又是谁？”凯莉上前一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小女孩儿， “我叫娜美，是凯瑟琳小姐的帮手，或者说是在这座图书馆打杂的。至于凯瑟琳小姐嘛…她是这座图书馆的主人，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咯。” “这是一座图书馆？”凯莉的语气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与错愕。 “是啊。你们一定没想到吧？就跟以前其他来这儿的人一样。”娜美美丽的脸庞上浮起一丝有些稚嫩的微笑，“因为这座庄园看上去简直就像什么王公贵族所居住的地方一样，所以来到这儿的人大多数觉得这儿是私宅。其实不是这样的，这是一座图书馆，一座私立图书馆。但是对外，是公开开放的。” “一座私立的，对外开放的图书馆…”周天明重复着小女孩儿的话，忽而笑了起来，“小姑娘，也就是说，只要想看书，就可以进去咯？” “是这样的。先生，你们是来看书的吗？” “准确的来说…不是。”周天明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偶尔路过此地。” “先生你平时也不怎么看书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得出来。”娜美用一种稚嫩的嗓音说道：“就像凯瑟琳小姐说的那样，好人与坏人，一眼就能看出。而看书与不看书的人，也可一眼看出。” “你这个小丫头，懂得还真多。”周天明微微耸肩，“这么说来，你一眼就可以看出哪些人是看出的，哪些人是不看书的咯？” “那倒也不是，只是有个大概的感觉而已。” “大概的感觉…”周天明微微一笑，“那么你再努力努力，以后将这种预测性的感觉变为某种更为厉害的预感，说不定就可以预测现在与未来了也说不定。” “那不是什么预感，先生。那是玄学。如果你读过易经的话，就应该知道在一定程度上预测未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还知道易经？”周天明对这个叫做娜美的小女孩儿越发的感兴趣起来，易经，那是即使在一百多年前也已经没落的东西，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儿竟然懂得。 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娜美很是爽朗的点了点头，“是懂一点儿…” “那么，不知道能不能为我算一卦？” 娜美蹙起了眉头，她歪着脑袋，认真的凝视着周天明，似乎在思索要不要帮眼前这个人算一卦。 “你们在说什么呢？”娜美不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凯莉小声的向周天明询问道。她对于他们说的易经与算卦，自然是没有什么了解的。 “没什么，与这个小姑娘玩个游戏罢了。” “先生贵姓？”良久，娜美方才缓缓开口。 “周天明。” “周天明…”娜美像是确定什么似的重复着周天明的名字，她伸出双手，像是数数一般掰着手指，“先生姓周，名天明。我便用先生的名字卜一卦好了。” “哦？”周天明对于这个叫做娜美的小女孩儿越来越感兴趣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懂得易经还只是童言无忌觉得好玩而已。 “先生，从你的姓氏的卦象显示，是易经第四十五卦萃卦。象日：泽上于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这是说，君子观此卦象，以洪水横流，祸乱丛聚为戒，从而修治兵器，戒备意外的变乱。” 良久，娜美方才用稚嫩的嗓音将自己根据周天明的姓名而算出的卦象缓缓道出。 “完全不明白。”周天明微微摇头，“这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说我要去制造什么兵器，戒备什么意外的灾祸？根本不通嘛。” “不要着急。先生此卦象的变爻为九四，九四爻辞日：大吉，无咎。象日：大吉无咎，位不当也。” “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是说，贞兆本来是大吉大利，但结果仅仅是没有灾难。因为九四阳爻而居阴位，所以人才小德薄而忝高位，论其官运则谓亨通，论其居官则求无灾祸而已。” “还是不明白。我既不做官，也不算是什么人才…” “要散发思维，周先生。”娜美用老成的口吻说道：“以我的理解 ，是说，得此爻者，不从正道者，会有凶祸。唯大德君子，可改过得福。如若往后周先生有所成就，无论在什么方面，方记得宜弃高就低，急流勇退为吉。” “不从正道者，会有凶祸。唯大德君子，可改过得福？”周天明像是复读机一般重复着娜美的话，半晌，他失笑摇头，“我可算不上什么大德君子…但是你所说的不从正道，会有凶祸，会是什么呢？” “那就不知道了。周先生。”娜美说，“卦辞只是一种外在的象征。有着很多种的隐喻。同一种卦辞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会有不同的理解。相应的，也会反应出不同的结果。具体的，只有到你身临其境，方才会知道。” “完全不明白。”周天明微微摇头。 “我明白。”凯莉忽而从旁插口说道：“你不明白吗？那是在告诉你，要走正道。例如像你屏蔽了这样的事情，是不对的。”她俯在周天明的耳畔，低声说道。 “你可真会对号入座。”周天明说，“人家小姑娘随便说说，你就当真了。况且，莫非我现在会有什么灾祸不成？” “不是随便说说，周先生。”娜美歪着脑袋，打量着周天明，“我费了这么大的心力为周先生算卦，虽然不收费，但是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好吧。等到我真的有了什么凶祸的时候，我会考虑考虑去按你的卦辞去做的，做一个大德君子？那样就可以趋吉避凶了吧？” “希望那个时候不要太晚了。” “应该不会的。现在，娜美小姑娘，可以领我们参观一下这座图书馆吗？” “可以的。”娜美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周天明。 “不需要办什么手续吗？”凯莉疑惑的看了眼娜美。 “不用的。这儿是私立的，公开的图书馆。任何希望看书的人，都可以进进来的。”娜美甜甜的一笑，“当然，如果不看书，只是参观一下，也没什么的。” 周天明微微耸肩，“我想，这座图书馆的主人，一定是个十分有钱的贵族后代。” “凯瑟琳小姐吗？”娜美说，“她是很有钱啦。但是也不能算是什么贵族后代。充其量，只能算是个闲人罢了。” “你这么说，不怕你的凯瑟琳小姐听到责罚你吗？” “她听不到的啦！”娜美朝周天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只要你们不与她说的话。” “你大可用易经算一算，看我们会不会跟她说你说她的坏话。” “周先生，易经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不是什么鬼神之术。这种预测别人会不会打自己小报告不着边际的事情，是预测不出来的。”娜美用不符合自己年龄的严肃的口吻说道：“对于这门深奥的学问，你应该多些尊重才是。” “受教了。”周天明微微一笑，“那么，精通易经的娜美小姐，可否带领我们参观一下图书馆。” “嗯…请随我来。”娜美径直推开欧洲古典式的大门，对周天明与凯莉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天明与凯莉相视一眼，周天明当先迈步，这座城堡式的图书馆与这个神秘的小女孩儿娜美，都仿若充斥着一股吸引力，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无论是谁来到这儿，都想随着这个小女孩儿进入这座图书馆，一窥究竟。 “看是随便可以看的。一楼的书库可以自由出入。如果有要看的书，可以直接去二楼的阅览室。只是，贴有红色标签的珍本书，每次看的时候都要填写索阅卡。喏，就是这儿。”娜美穿过大厅前的檐廊，指着大厅靠右侧的地方说道：“那边是资料室。有卡是索引和检索用的电脑。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自由使用。书是不外借的，至于杂志和报纸，也是没有的。” “禁止拍照，禁止复印。如果需要饮食的话，后院的长凳是个不错的饮食地点。可以边吃吃东西边看看池塘里的鱼儿。” “很不错的图书馆。”凯莉随着娜美走着，四下打量着这座神秘的图书馆。敞亮的大厅，崭新的书架，干净的沙发，整洁的家具。一切，都显得新鲜且充满了活力。 “当然，这儿可跟一般的图书馆不同。”娜美稚嫩的脸庞漾起一抹有些得意的微笑，“以特殊专业书籍为主。主要是过去的歌人啦，诗人等类的旧书。不过，一般性的书籍某种程度上也是齐全的。如果你们是要进修的研究生啦什么的，大老远来这儿看书，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毕竟，在我看来，这儿的书还是多半用来消遣的好。” “消遣？”凯莉疑惑的看了眼娜美，似乎不解她话中的意思。 “消遣时间啦。也可以消遣孤独。” “消遣孤独。”周天明微微一笑，饶有兴趣的重复着她这句话，“可真有意思。孤独这种东西，要怎么消遣呢？” “嗯…”娜美低吟了一声，似乎在脑海中寻找着适合的词句来解释，“一杯热咖啡，一本好书，一张软沙发，就可以了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神秘的图书馆（2） 周天明脸上的微笑越老越浓，“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多大了。” “十五岁，还有两个月就满十五了。” “我在你这个年纪…”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嘴角勾勒出的微笑充满了某种莫名意味，“还在为如何讨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欢心以及如何正确处理自己身上的性欲感到烦恼。你却已经懂得消遣孤独了…” “性欲是人与身俱来的东西，为什么要处理呢？就好像你体内的脏腑一样，是你自身的一部分，这样的东西，是无法处理的，周先生。”娜美以一本正经的口吻的说道。 “说的是。”周天明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你这个小女孩儿看的倒是比很多大人还要开。” “这不是常识吗？” “是常识。但是是很多人无法接受的常识。很多人，为自己的这种属于自身的一部分而烦恼，甚至羞愧。以至于无法正确的对待它，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 “怎么样可怕的一种事情呢？”娜美好奇的问道。 “那大概是类似于…”周天明的话说到一半，忽而瞥见凯莉略带责怪的目光，旋即闭口不语，过了半晌，方才转过话题似的说道：“对了，你说这儿还有位叫凯瑟琳的小姐，她才是这座图书馆的主人，对吧？” “是这样的。” “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荣幸见到这做图书馆的主人。” “嗯…”娜美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我也不太确定。” “你也不太确定？” “凯瑟琳小姐是不喜欢见外人的。”娜美解释道：“几乎不怎么喜欢与外人交谈，当然，不是对人无礼，凯瑟琳小姐无论是对谁都是很有礼貌的。只是比较沉默寡言罢了。” “噢——” “不过，以往也有一些外来人能够与凯瑟琳小姐聊的很投机，或者说是很开心。这个么…虽然是在少数，但是毕竟还是有的。” “看来这位凯瑟琳小姐还真是十分神秘啊。” “如果你有缘的话，或许能与凯瑟琳小姐很能聊得来也说不定。这事儿谁也说不好，不过么，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来这儿了，所以说，也有很多年没有人能与凯瑟琳小姐很聊得来了。” “你们还真像隐居的世外高人。” “高人可是说不上，不过说是隐居，那倒是真的。” “你不用上学吗？你知道，像你这个年纪，应该多去交一些朋友才是。” “我有很多朋友啊。” “哦？” “这做图书馆，图书管里的所有的书，都是我的朋友。”娜美说，“凯瑟琳小姐说的，与其浪费时间与精力去学校那种无用的地方学习无用的东西，不如在这儿图书馆安心的看书来的好得多。” “…”周天明沉默半晌，脸上的微笑始终挥之不去，这个叫做娜美的小女孩儿实在是太有趣了。而那位素未谋面的凯瑟琳，更是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 周天明与凯莉象征性的走去书库，娜美则是回到大厅的沙发上，赤着脚丫躺在其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不知名的书。 “所以，屏蔽了人性的你，还真是肆无忌惮。”凯莉将手中的一本诗集重又放在书架上，那是一名叫做泰戈尔的人所撰写的诗集。对于凯莉来说，其中的诗自然是晦涩难懂，好像某种神话寓言，需要专门的人用专门的思想配以专门的词汇才能解读的出来一般。 “什么叫肆无忌惮？”周天明站在凯莉身旁，好笑似的看了她一眼。 “与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儿谈论性欲这样的东西，并且还是谈论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学术性的探讨嘛。”周天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她迟早都要了解的，对吧？我只是试图给她一些正确的指导。” “我觉得她知道的比你多得多。” “你这么说可就…你知道，我毕竟还是有些经验的，在性这方面。” “我说的是别的东西。”凯莉白了他一眼，“就一秒钟，你能正经点儿吗？” “我试试。”周天明说，“你又干嘛总是一副这么正经的模样？我们虽然不是在酒吧，但是也只是在一个无人的图书馆，你看，你可以试着放开点儿。” 周天明说着，象征性的往凯莉的身子边靠了靠。 凯莉漫不经心的避开了他伸向自己脸庞的手，“你要是在这儿耍流氓的话，我发誓我会阉了你的！”她以警告性的口吻说道。 周天明微微一笑，“别紧张。”他的手依旧往前伸，凯莉想要往后退避开他的手，但她靠在书架上，她已经退无可退。 周天明抓住她试图反抗自己的右手手腕，一只手漫不经心的触摸到凯莉右脸侧的秀发。 凯莉闭上眼睛，修长的睫毛在昏暗的，充满书本气息的空气中轻轻地颤动着。她抿着嘴唇，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极为倔强的神情。那是一种即便自己受到欺侮也决计不会 妥协的倔强。对于这样的倔强，周天明很是熟悉，他曾在不止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这种倔强。 他用食指与中指，极其细心地为凯莉理顺她脸侧有些凌乱的发丝，而后收回手，同时松开了凯莉的手腕。 凯莉睁开眼，脸颊有些绯红，脸庞上依旧蕴着那抹倔强。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天明，一语不发。 “你看，我可不想真的被你阉掉。”半晌，周天明方才用有些开玩笑似的口吻说道。 凯莉合上眼睛，复又睁开，她凝视着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凝视着他那双仿若有一块缺失了的眼瞳，说道：“天明，即便现在说这个不合适，不过，你知道，我还是比较喜欢拥有人性的你。” “那么现在的我一定让你很失望。”周天明抱歉似的，但是看起来毫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你知道，我总是没有办法成为大多数人希望我成为的那样的人。”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喜欢那个烂好人，那个将自己所有的情感掩藏在自己心底的烂好人周天明。可是，他已经死了。而现在的我，要比他更为完整，更为真切。而这样的我，是你不喜欢的。” “你知道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 周天明沉默半晌，他移开自己凝视着凯莉脸庞的目光，“我们可以考虑换个话题。” “为什么？你在逃避？” “我只是不喜欢谈论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喜欢你，天明。”凯莉像是鼓足了勇气，“这不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对于我喜欢你这一件事情，莫如说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周天明沉默不语。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凯莉。一柄铁锤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不断地叩击着他脑海中那片未知的领域。那种熟悉的，难以忍受的痛感再度袭来。他痛的无以复加，他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你…”周天明艰难的从喉咙中憋出一个字音来，他偏过头去，目光看向堆叠无数书本的书架，它们静静的堆叠在那儿，就好像一片片名为记忆的碎片，静静的尘封在那儿，尘封在未知的角落。 “喜欢上我这么一种人，还真是灾难啊…” “或许吧。”凯莉说，“但是即使是灾难，我也已经陷入其中了。并且无法自拔。” “凯莉小姐…通常陷入某种灾难的时候，一定要学会自救。如果除却你自己之外，没有别的人能帮到你。” “如果我不想自救呢？” “那么…”周天明微微耸肩，“那么，这样一来，可就会变得十分麻烦起来。”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无论是怎么样的人，只要真的喜欢上了，都不能说是灾难吧？” “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这就是灾难。” “你为什么要这么急于否定自己？” “这不是否定，这是事实。”周天明转过头来，淡蓝色的眼瞳中蕴着隐淡的愤怒，“我向你发誓，过去一百年里的每一天，每一秒我都想终结了自己的性命。可是我不能，也不敢。我这样苟活着，这样不知所谓的苟活着。如果说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奢望的话，那么就是不要再与任何牵扯上关系。所谓的喜欢，是怎么的一回事儿，我早就忘记了。” “你并没有忘记。你只不过是让你的愤怒吞噬了你自己。”凯莉向着周天明所在的方向走上一步，“你心中的愤怒让你憎恨，憎恨着一些未知的，但是又确实存在的东西。所有你要做的就是克服这种愤怒，克服这种憎恨。你只有不断的与之抗争，唯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找回曾经的自己，找回你丢失的人性。” “那么，也许，我已经不想抗争了呢？也许，我已经妥协了。”周天明以一种不无嘲讽的语气说道：“因为，无论我再怎么抗争，其结果也不会变。” “你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呢？” “就当我拜托你。不要再管我。明天，我与那个慕容影痕去见妮娜，我们俩，就此别过，怎么样？” “你以为甩开我就可以让你接受现在的自己，从而过的心安理得了？” “我不求什么心安理得。我只是不在乎，不在乎什么心安理得，不在乎什么这样的或者那样的自己。无论怎么样都好，如果有更轻松的生存方式，我为什么说不呢？” “我不会放弃的，天明。” “就因为你喜欢那个已经被掩埋在黄土中的我？” “就因为这个。而且…”凯莉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能感觉的出来，我喜欢的那个你，并没有掩埋在黄土中，他还活着，并没有死去。” “如果他还活着，那么我就必须死去。”周天明不无讥讽的一笑，“你看，这是多么矛盾的事情。就像太阳与月亮，能够同时的存在，只有一个。毕竟，我无法忍受那个只喝动物血液，一直在怀念着死去的女人的周天明。” “或许你无法接受。但是那样的你，才是最为真实的。你我都知道这一点儿。而现在的你，是不真切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阳光洒在月亮上的阴影，只是你自身的一小部分。阴影的折射，仅此而已。” “我们何不省去这些无聊的辩论…”周天明的话说到一半，从不知名的远处忽而传来一阵极为悦耳的琴声。 琴声在空气中婉转、翻腾、回旋。无数个柔和的音符组合成一个个轻柔如水的和音。和音缓慢的淌过耳畔，就像清澈，缓急有度的溪流从自己身前流过一般。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被音符缓慢且有力的包拢、融合着。琴声不徐不疾，在空气中跳跃的音符仿若一个个活泼鲜明的小精灵，她们舞动着好看的翅膀，在空中正对着周天明与凯莉挥舞着洁白的手臂，仿若在说：“嗨！要来一起玩儿吗？” 这是很有渲染力的琴音。任何人听到了这样的琴音，都会不由自主的沉陷进去。周天明静静聆听着这样的琴音，这在于他来说，是很少有的事情。他感到琴音沁入他的心脾，他感到自己那嗡嗡作响的脑袋为之一空，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就像一个常年背负着某种沉重包袱的人，在琴音的诱导下，将这个包袱卸下了早已不堪重负的肩膀。 心中有一块仿若缺失的地方在随着琴音的流淌而缓缓地浮现在眼前。他几乎就要抓住那缺失的是什么的时候，琴音戛然而止。飞舞在空中的小精灵仿若突然蒸发了一般，消散一空。 周天明怅然若失。 他与凯莉相视一眼，二人都没有说话，而是同时走出书库，朝着大厅的楼梯走去。他们都听得出来，那阵沁人心脾的钢琴声，来自三楼。 但是三楼究竟是什么地方，他们不知道。弹琴的人是谁，他们也不知道。娜美依旧躺在沙发上，捧着的书本懒散散的放在胸前，她的眼睛微闭，呼吸均匀，看上去是在看书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于那阵悦耳的钢琴声，她显然是没有听见的。 无论是周天明与凯莉，似乎都不想去打扰这个熟睡的小女孩儿。但是娜美对于这座建筑物的介绍只局限在一楼与二楼。至于更上面的楼层有什么，娜美可就没有提过了。 说不得，他们只有贸然打扰了。虽然很是不礼貌，但是他们真的很想知道能弹出如此美妙钢琴声的人究竟是谁。 周天明穿过三楼蜿蜒曲折的回廊，在一间靠内里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房门是敞开的，房间里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房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屋里陈设着一架看上去有些老旧的钢琴，老旧的似乎与这个年代格格不入。 黑白琴键上安然放置着一双白皙的纤手，这双手，就仿若成为了这架钢琴的一部分，是其中的一个组件，缺失了它，整架钢琴看起来似乎都会显得索然无味。 她坐在钢琴前，脸庞向里，眼帘低垂，乌黑亮丽的秀发笔直的从背后倾泻而下。阳光悄悄地潜入房间里来，铺洒在她的面庞，衬出她姣好的容颜。 她抿着薄薄的嘴唇，在钢琴前坐的笔直，她看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周天明这个不速之客，而只是聚精会神的凝视着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有在凝视。 周天明与凯莉好奇的在房间外打量着这个坐在钢琴前，穿着看上去十分简单朴素的黑色连衣裙的女子，两个人似乎约定好了似的，没有进入房间，也没有与这个女子打招呼，他们静立在门口，与房间里的女子一般，陷入了某种奇妙的沉思中去。 半晌，坐在钢琴前的女子微微侧过身子，她一双清亮的眸子打量周天明与凯莉半晌，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周天明的身上。周天明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瞳，似乎想从中读出什么来，但是一无所获。 从这个女子的眼中，他什么也看不见。与其说是对方刻意隐藏自己所有的情绪，倒不如说是对方有着与生俱来的一种淡然。淡然到足以令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羡慕的地步。所以这个女子的眼眸，才会如此的清亮。那是不受世俗污染的眼眸。那是独一无二的眼眸。 “是来看书的吗？”良久，女子轻柔的声音从房间里缓缓传来。 “并非是特意来看书，只是路过此地。在一个叫娜美小女孩儿的指引下进来四处看了看，又被你的琴声吸引到了这儿。”周天明为自己与凯莉的突然到访做着简单的解释。 女子点了点头，她从钢琴前的椅子上欠起身子，向门口走了几步，“我叫凯瑟琳，是这座图书馆的主人。” “我叫周天明，她叫凯莉。我们倒是听娜美提起过你。” 凯瑟琳点了点头，而后不再说话。她伫足在门内与门外的边缘之间，就好像站在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的出入口一般。她若向前踏出一步，便就迈进了周天明所处，也即所谓的现实世界。而周天明若是向前迈出一步，则会迈入她所处的，那个神秘的，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世界。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吐露心声 双方谁都没有再迈步。 凯瑟琳转过身，重新坐回钢琴前，，纤细的手指看起来十分轻盈的按下了几个琴键。轻快简单地音乐声立时在房间里跳跃起来。 “很美妙的声音。”周天明这样赞叹道。 “你懂音乐？”凯瑟琳将目光重新凝聚在他的身上。 “并不是很懂，不，或者说根本是一窍不通。不过莫扎特，贝多芬什么的也听过一些。完全不能听出其中的韵味，亦不知究竟其音乐本身好在哪儿，总之就像一个火星人去理解地球语言那般困难。” 凯瑟琳的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她没有说话，但是显然，对于周天明这种直白说自己不懂音乐，她并没有怎么感到反感。 “我想所谓的好音乐就是这样的吧？就是能让你这种对音乐完全一窍不通的人也能忍不住拍手叫好，虽然你并不知道其究竟好在哪里。”凯莉沉吟一声，缓缓地说道。 “那么你呢？你很懂音乐吗？”周天明好奇的看了眼凯莉。 凯莉偏开目光，似乎不想与他的目光对视上，“多少懂一点儿，不过并不多。” “那么…你可以跟我说说刚才的琴曲好在哪里吗？你看，尽管我觉得它真的很好，但是就如你所说的，我真的不知道它好在哪里。” “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凯莉蹙了蹙眉头，她尽量用谨慎小心的言辞，毕竟，这是当着别人的面评价别人的曲子，“不过，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我感觉那首曲子，大概是对一段缺失的时光的追忆吧。” “一段缺失的时光的追忆？”周天明好奇的看了眼坐在钢琴前的凯瑟琳，但是凯瑟琳没有任何的表示，她只是静静地微笑着，她的目光凝视在钢琴的琴键上，对于周天明与凯莉的谈话似乎毫无所知。 “整首曲子的基调其实是有些阴郁的，不过似乎每一节的什么地方都被人改动了一下，在具体的某一节的其中一个音节的变动下，这种沉闷与阴郁的曲调变得活泼，充满生机，充满希望起来。整首曲子的基调由沉郁转为轻柔与祥和，正是这种丝毫不易为人所察觉的变化，才令之前我们听到的那首曲子如此的有吸引力。” “但是这个与你说的对一段缺失的时光的追忆有什么关系？”周天明饶有兴趣的凝视着凯莉，似乎对她的分析充满了兴趣。 凯莉依旧移开目光，她偏离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缺失的时光…那种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的，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找回的人和事，每每想起，自然是会感到压抑与郁闷的。因为那是你不管怎么努力想要挽回也无法挽回的东西。然而…当你想起这些东西的时候，伴随而来的愉悦感也是随着那种沉闷与压抑相继而来的。因为那段时光有你最好的年华浸在其中。就像即使是最阴暗的星星，也总会发出微弱的光。那种隐藏在压抑中的微淡喜悦，足以让你在感怀那段时光的同时学会感激，学会释怀。我想这就是之前那首曲子中想要传达的意思。” “喜悦…是为自己曾经遇到的人和事情所感到喜悦吗？可是这样的喜悦究竟从何而来呢？”周天明呢喃一声，似乎无法确切的感知凯莉所说的那种在追忆什么东西时候所产生的喜悦感。 “那大概是源于你与特定的人所经历的特定的事情。其中的点点滴滴，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其过程，是显得弥足珍贵的。你在其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你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梦中。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喜悦的由来。”凯莉话音刚落，房间里的音符精灵们又跳动了起来。 似乎是为了赞同凯莉的观点，凯瑟琳简单地用几根手指敲击了几下琴键。 周天明疑惑的看了眼凯莉，又望向凯瑟琳，她依旧端坐在钢琴前，并没有认真去弹琴，倒是像以一种悠闲地姿态与钢琴做着什么样的交流。 只有她自己才懂的交流。 “我…说的也许并不能算太对，凯瑟琳小姐，还请不要太放在心上。”凯莉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确定的对凯瑟琳如是说道。毕竟，随便去评价一个人的音乐，并且对作者通过作品想要传达出的心情产生了误解，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哪里有的事情。”凯瑟琳仍然微笑着，“说的很好。说老实话，听过这首曲子的，能够完全理解我心情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了。” “这可万万不敢当…” “并非是在恭维，只是实话实说。”凯瑟琳的双手轻轻地滑过琴键，发出一串轻快地琴音，“对一段缺失的时光的追忆。说的很对呢。并且你也说的不错，这首曲子最开始是在我十六岁时候创作的，整体的基调偏于阴暗与沉郁。你知道，小孩子嘛，如果遇上不开心或者想不开的事情，总是很难一开始就用积极乐观的心态去面对的。” 凯莉点了点头，“完全能明白。” “后来呢，过了五六年，我偶然的一次将这首曲子翻了出来，重弹了一 次。”说到这儿，凯瑟琳微微蹙起了眉头，“你知道，实在是太压抑了。压得人简直就要喘不过气来。音乐，应该是能给人以鼓舞与激励的东西，而不是令人消沉颓废的东西。不应该将你的绝望付诸在音乐上，因为，音乐是不容许有绝望这种东西存在的。” “这么着，我花了约莫三年的时间，将每一段每一节，甚至具体到每一个音节都做了些改动。虽然不是多么大的改动，但是要在不破坏原曲大致结构的情况下给它稍微转换一下风格，也不是什么简单地事情。” “所以，你是作曲家了？”周天明在凯瑟琳说完后，忽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算。只不过是兴之所至罢了。” 周天明微微耸肩，没有再说话。 “二位如果觉得这儿还算过得去的话，不妨可以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凯瑟琳在沉默片刻后，缓缓地说道：“吃住都不用担心，娜美会为你们安排好的。” “很是感谢你的好意。虽然的确很想在这儿多逗留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恐怕不方便。”周天明说道：“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原来如此。”凯瑟琳点了点头，“那么我就不强留了。” 周天明微微一笑，“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会来打扰的。我很喜欢这儿。不过，前提是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 凯莉沉默着，她知道周天明话中的意思：如果他明天帮助慕容影痕见到妮娜.凯尔后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凯瑟琳没有再说什么，她又默默地用手指压下琴键，空灵飘渺的琴音缓缓地从钢琴中流淌而出。 “周先生，你印堂发紫，面色隐有血气缠绕，近日，恐怕会有什么灾祸。尽量不要在外面多走动，也不要贸然的去见什么人。这样，或许可以避免此次灾祸。” 周天明与凯莉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凯瑟琳忽而用一种听起来很是平静的口吻对周天明如是说道。 “…”周天明的脚步顿了顿，他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我不知道凯瑟琳小姐还会看面相。” “技薄艺浅，没让周先生见笑了。” 周天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他与凯莉并肩下了楼梯。 凯瑟琳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中，在岑寂的空气中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周天明与凯莉在图书馆逗留了约莫有四个小时，凯莉捧着罗曼.罗兰的《贝多芬传》看了好久。周天明则看《易经》，虽然觉得其中的言语深奥难懂，但他还是强行去记下书中的文字。他的双眼就仿若成了一台复印机，将其上的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的复印进自己的脑海中去。但是即便这样，《易经》中的六十四卦卦象、卦辞，周天明完全是一无所知。 他们看书的时间里，娜美似乎已经醒了过来。她到书库转了一趟，见周天明与凯莉仍是伏在桌前聚精会神的看书，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时间到六点左右的时候，周天明与凯莉似乎因为长时间的看书都感到有些疲惫。他们在静坐片刻，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将书放回它原有的地方，走出了书库。 “要走了吗？”娜美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以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两人。 “嗯。”凯莉点了点头，她朝娜美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这里真的很棒，能来到这儿实在是很高兴。” 娜美从沙发上跳将下来，赤着脚丫走在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她走到凯莉面前，抬起头，仰视着凯莉，眼眸仿若黑夜中的繁星，在闪闪发亮，“罗曼.罗兰的《贝多芬传》曾经被人推许为世界三大传记之一，你看了之后觉得怎么样？” “觉得怎么样？”凯莉反问了一句。 “就是有什么感觉。你知道，例如读后感那样的东西。” “要说的话，恐怕也说不好。不过…罗曼.罗兰笔下的贝多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音乐大师，更多的是作为普通人。他将一个鲜活的，历经生活磨难的贝多芬展示在人们面前。这一点，很是难得。” “嗯，是啊。大部分的人都喜欢去神化或者过度的用艺术色彩去修饰一个人。而罗曼.罗兰在写《贝多芬传》的时候，不仅以优美的语言讲述了贝多芬充满传奇的一生，更将一个伟大心灵展现在读者的面前。能做到这样，可是很了不得的。我是说，要读者与作者的作品产生共鸣，读懂作者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这样的事情，是很了不得的。” 凯莉沉默着点了点头。 “贝多芬或许是很伟大，也很了不起。他或许给世人留下了很多宝贵的财富，但是他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呢？终其一生，他为自己留下了什么呢？只有无尽的痛楚、孤独、折磨与最后的死亡。”周天明微微耸肩，以一种不无讥讽的口吻说道：“他的一生都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便是连上帝都不待见他，作为音乐家而让他双耳失 聪，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这样的人生，这样充满痛苦与挣扎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难不成真的有人生下来注定承受这世界上所有的痛苦与灾难？如果是这样，这样的人生，有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吗？”周天明摇了摇头，“根本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我是说，宁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贝多芬这个人。” “那么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上就损失了一个伟大的音乐家与他的所有的伟大的作品。” “得到一个伟大的音乐家与他的所有的作品，这样的事情，代价是什么？是损毁了一个人的一生。是用一个人充满痛苦、绝望、挣扎、疾病、孤独与死亡的一生所换来的。这样的东西，或许不要也罢。” “可不能这么说，周先生。”说话的这个时间，凯瑟琳不知什么时候从三楼走了下来。她一只手扶着楼梯的扶手，漫不经心的走下楼梯，“每个人都有其来这个世界上的意义。贝多芬在最困苦的时候创作的那些作品，他留给世人们的那种不向命运屈服的精神，或许正是他此一生的意义。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留给自己，同时也是留给世人的最宝贵的财富。从这个方面来说，贝多芬的人生，非但不是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反而是有其进行下去的必要性所存在。” 凯瑟琳走下楼梯，迈着缓慢与沉静的步伐走到周天明与凯莉的面前。 “即便这样困苦的一生，也必须进行下去？” “我决心扫除一切障碍，我相信命运不会抛弃我，我恐怕需要充分估量自己的力量，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 “什么？” “贝多芬的原话。”凯瑟琳说，“不屈，周先生，这一点很重要。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屈服。当命运向你咆哮的时候，你所要做的，只是对它挥起拳头。” “…” 周天明的脸上浮现一丝莫名的笑容，“但愿我有这样的勇气，但愿我有这样的不屈。” “但愿。”凯瑟琳说道。 二人走出大门。风微微吹来，风吹过深林，在周天明四周此起彼伏的摇颤树叶。窸窸窣窣的匿名声音在他的心壁留下风纹。周天明手扶树干，毕竟眼睛。风纹看上去未尝不像某种暗号，但是周天明无法解读其中的含义。周天明重新睁开眼，打量这个世界，打量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四下一片寂静，林木间不闻鸟声，亦不闻虫鸣。这儿似乎是所有生物都止步的地方。在这儿，时间失去了它应有的概念，没有人关注，也没有人在乎时间。 夜色刚刚降临。 凯莉静立周天明的身旁，一语不发。 良久，周天明缓缓睁开眼，他回头望了眼那典型的西方城堡式的建筑，用沉静的口吻说道：“你知道，你明天不能随我一起去的。” “你也知道你赶不走我。”凯莉说，“如果你已经决定要去见妮娜.凯尔那个女人，我会跟你一起去的。” “好了，这又不是去游乐园玩，干嘛非跟来不可呢？”周天明微微耸肩，“你看，事情其实很简单，我带那个慕容影痕去见妮娜，我就功成身退，然后接下来就是他们俩之间的事情了。完全没有什么风险。” “那既然如此，干嘛不让我去呢？” “…”周天明摇头失笑，“你一定要这么倔吗？” “你是在担心我跟你去了之后有什么危险？” “不…”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我只是怕你碍事。仅此而已。” “好吧。”凯莉偏过头去，如水的眼眸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放大，“我可以不跟你去。” 周天明如释重负。至于究竟为何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清楚。但原因肯定不是如他所说的，因为怕凯莉碍事，在听说她不去之后感到如释重负。 或许真的如凯莉所说，他在担心她。但是他的潜意识在否认。他没有人性，他不会知道担心是什么东西。去担心一个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你要答应我，事情结束之后，你会来找我。” “我…” “如果你不能保证的话，说什么我也会跟去的。” “何苦来着呢？如果我骗你呢？如果事情结束后我一走了之呢？” “你会骗我吗？” 周天明摇了摇头，“我通常都是不太诚实的，你知道。” “我不喜欢现在这个时候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凯莉，就这样吧。” “什么叫，就这样了？”凯莉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坚毅，“我可以不随你去。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这点我清楚。但是相应的，我会等你回来，无论你怎么想，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如果你一天不回，我便等你一天。两天不回，我就等你两天。三天不回…” “你总不能等我一辈子。” “也许我就是能呢？”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心念 周天明合上眼睛，似乎想要将方才从眼中一闪而现的东西从凯莉的眼前掩饰过去，“一辈子，是个很沉重的词语，你不明白其究竟有多长远，长远的究竟让人多么的难耐，你才会这样的武断。” “你说的很对，但是，你也不可以低估一个人的心念。” “一个人的心念？” “一个人决定陪伴另一个人的心念。” “呵…”周天明失笑出声，“人的心念…”他缓缓的转过身去，抬起头，睁开眼，凝视被枝繁叶茂的森林所遮蔽的天空，说道：“就在这座图书馆。如果我见完妮娜，还有机会回来的话。” “无论你回不回来，我都在这儿等你。”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他没有再说话。他迈着坚定并且缓慢的步伐，朝林外走去。渐渐地，他的身影被淹没在看似无边无际的绿林中。 林中有微风缓缓地吹来，卷着林间草木的芬芳气息，拂过凯莉的面庞。凯莉折返回图书馆，见娜美正坐在图书馆大门前的台阶下，她手肘拄在膝盖上，正托着腮，看起来十分无聊的凝视着天边的什么。 对于凯莉的去而复返，她显然并不觉得有多么吃惊。她将目光从天边收回，落在凯莉身上，两人对视少顷，娜美忽而甜甜的一笑，“如果要在这儿过夜的话，客房倒是还有几间。至于晚饭的话…凯瑟琳小姐会准备的。我们只消带着一张嘴上餐桌就好了。” 凯莉凝视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儿，眼前这个俏丽的小女孩儿，娜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她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对于娜美为何会知道她要在图书馆过夜，她自是也没有问。 周天明走出森林，乘上市郊的黑车，车子刚开进市区的时候，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哈喽，周天明小朋友。”手机那边传来年轻的女子声音。女子声音中那种熟悉的略带调侃的味道，立刻让周天明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他没有回应对方，也没有挂断手机。只是沉默的拿着手机，整个人就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其中的每一个零件都变得僵硬、凝滞起来。 车子在空旷的街道上呼啸而过。街边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映入周天明的眼帘。这样或是那样的色彩在夜色中凝聚，纠葛在一起，组成了一张极其庞大也极为绚烂的光网。 “怎么不说话？不会已经忘记我了吧？可真让我伤心，我们自从在那不堪回首的下水道分手以来，也不过才几天而已…” “妮娜小姐。”周天明深吸口气，尽量用平和的心态去与电话那边的妮娜说话，“自然是不会忘记你的。老实话，梦中还时常见到你呢。” “希望梦见的真的是我。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年轻时候的我，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是说那个比起你来要可爱的多的，并且拥有与你一样眼瞳颜色的小女孩儿？” “比我可爱得多…”妮娜从电话那边传来轻微的笑声，“在你的梦中，她很可爱吗？”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或许你可以去翻一下曾经的自己的照片。那么你便知道，你小时候，还是很可爱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不可爱。” “我都说了…”妮娜的语气听起来多少带了些少许的无奈，“无论你梦见的那个小女孩儿是谁，总之不会是我。” “或许吧。但是无论是或者不是，这都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重点，不是吗？” “说的是。”妮娜的语气稍微变了变，变得多少严肃了些，“我收到了你的讯息，你手上有乌塞尔？” “是那样的。”周天明的眼光飘向车窗外，街边飞快后退的景色尽数映入他的眼眸中。 “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哦，周天明小朋友。” “怎么？你不相信？” “老实说，有点儿怀疑…” 周天明沉默少顷，用沉静的语气说道：“要我让他亲口与你说说话？” “…”手机那边随之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片刻过后，妮娜的话语中微带点点笑意的说道：“不用了，反正，明天就能见到了。” “所以，明天十二点半，白石码头？” “十二点半，白石码头。” “对了，天明。”周天明正要挂断手机的时候，妮娜忽而以一种莫名的口吻叫住了他。 周天明微微一怔，似乎对于妮娜这样突然叫自己的小名有些不习惯，“还有事儿吗？妮娜小姐。” “你，不会骗我的吧？” “…” “如果你骗我的话，你知道，后果可是会很严重的哦。” “…” 周天明挂掉手机，靠在车后座柔软的坐垫上。他合上眼睛，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地捏着自己的眉心。思绪暂时处于断档之中，脑袋中掌管着身体某处的电源也随之关闭。他的意识仿若一块海绵，一块吸足了水的海绵。 有些零散的画面从脑海中滑过，今天干了些什么呢？和慕容影痕在咖啡厅喝咖啡，讨论关于明天与妮娜见面的一些细节。之后凯莉走了进来，两个人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周天明提议去散步，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市郊。 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市郊。莫名其妙的进入一片似乎人迹罕至的森林，森林里有座极为宏伟的图书馆。图书馆里住着一个小女孩儿与一个年轻女子。 娜美与凯瑟琳。 “不从正道者，会有凶祸。唯大德君子，可改过得福。”娜美那娇嫩稚幼的声音仿若又在耳畔响起，周天明将这句话在心中默念数遍，最终在心中对之抱以一声冷笑。 这种不着边际且不切实际的算命，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 还有什么事情呢？ 啊，凯莉对自己表白。说是表白，或许有些勉强，但是也算是吐露心迹吧。 “喜欢…又如何呢。”周天明所坐的黑车猛地颠簸了一下，道路极为不平坦，似乎经过的这一带正在修工。有机器施工的声音嘈杂的穿过浓重的夜色侵入周天明的耳膜。周天明睁开眼，向车窗外望去，看见远处街边的一块废墟地，有零零散散的工人正在运用机械处理废墟上的石块与渣土。 “那是市中心医院，爆炸之后，就什么都没剩下了。死了很多人，医生、病人、护士…”司机开着小型的面包车，用不算太标准的英语与周天明搭着话。 司机是个中年男子，有着标准的西方男子那种粗犷的脸庞。浓密的胡须与其说是生长在下巴上不如说是被用某种强力胶水粘贴在下巴上。他看上去有些浑浊的灰色眼眸透过后视镜瞥了眼靠在车座上的周天明，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市政厅发生爆炸后没多久，医院也发生了爆炸。相隔几乎不超过一天。” “有很多人死了吧？”周天明随意的应付了一句，他虽然不太想理会这个司机，但是如果自己一直保持沉默的话或许又会有些不太礼貌。 “很多人。包括我的妻子和女儿。” “…”周天明微微坐直身子，耸了耸肩，“抱歉。” “她只有三个月大。感冒引发的肺炎。瞧了很多地方，也没有怎么好转。她母亲中午下班去看她的时候，医院正好发生了爆炸。” 周天明沉默不语。尽管他对于现在这个司机失去了妻子和女儿的心情无法准确的体会得到，但是他能很轻易地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那种难以言喻的沉痛。 失去至亲之人的沉痛，他很清楚。 “警方会抓到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的。”沉默半晌后，他只能用这种听起来无比苍白的话语来慰藉司机。 至于为什么要慰藉这么一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他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在这个陌生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他也曾经经历过。所以多多少少有些同情对方。 “抓住又怎么样呢？”司机开着车，车子转过一个街道的时候，说道：“即便将歹徒抓住，我的妻子和孩子也都回不来了。现在所唯一期望的，就是警方可以快点儿解决这件事情，不要让再多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会的，很快就会结束的。”周天明说，“比你想象的还要快。” “但愿吧。” 车子在新城区的新北路停了下来。周天明下了车，在街角的一家便利商店里买了一罐咖啡，而后穿过大街，径直走进街对面的一家小宾馆。 宾馆里的接待不知去了哪里。周天明走到大厅前的电梯处，乘上电梯，上到三楼。 “队长，那个周天明，我们可以信任吗？”宾馆三楼302房间里，叫做丽华的女探员坐在沙发上，向身旁的慕容影痕询问道。 “信任不信任，都得靠他才能引出妮娜.凯尔。”慕容影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闭上看上去有些疲惫的眼眸，说道：“明天妮娜.凯尔出现之后，你与保罗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指示再行动。” “我们的人手恐怕有些不够。”一个留着小平头，身形显得有些瘦弱的男子从宾馆的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算上我们三个，以及埋伏在周边的我们的狙击手，也不过才六个人。只六个人要对付妮娜.凯尔和她手下的‘灵能小组’，恐怕有些吃力。” “保罗，你的伤怎么样？”慕容影痕睁开眼，看向说话的男子，说道：“如果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毕竟，明天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克里姆林当地警局与军方也会给我们一些助力。” “队长，你知道寻常的警力对于妮娜.凯尔那种人来说就是形同虚设。” “如果算上当地军区的全部军力的话，那么就不是形同虚设了。” 保罗微微吃了一惊，“你是说，军方也会出面？” “是的。妮娜这次造成的恐慌是前所未有的，无论是警方还是军方，都不会容许她再这么猖狂下去。明天，会有军方支援我们。” “他们动用了怎样 的军力？” “陆地有美洲狮装甲车，打击者步战车，抵抗火箭弹与各种轻武器…阿帕奇战机负责掌控绝对的制空权。” “所以说，妮娜.凯尔这次是插翅难逃了？” “差不多吧。不过不能大意，如你所说，对方是妮娜和她的‘灵能小组’，她们的实力究竟如何，我们至今没有掌握完整的情报。” “总部那边依然没有提供任何帮助吗？” “议事会既然决定将‘太昊’撤出此次行动，就说明他们对于克里姆林发生的事情不会再插手。”慕容影痕说，“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和当地警方与军方的努力了。” 慕容影痕的话音刚落，房门被轻轻敲响。丽华与保罗相视一眼，保罗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的门闩。 房门被轻轻推开，周天明啜着罐装咖啡，看起来极为休闲的走进了房间。 他象征性的对慕容影痕挥了挥手，而后四下打量了下屋子，不无钦佩的说道：“真不错，你们竟然能在这儿找到这么隐蔽的，并且还有两室一厅的屋子。” “而且还有单独浴室。啧啧。”周天明看起来极为随意的坐到沙发上，“看起来做你们这一行的，住宿待遇还是不错的。” “你和你的小女友的问题解决了？”慕容影痕瞥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于周天明这种看起来十分粗俗的坐姿有些不满意。 “小女友？” “那个凯莉小姐。” “她可不是我的小女友。”周天明摇头失笑，“你们千辛万苦的把她绑来，连她和我的关系也没有搞清楚？” “我们可没有亏待她。”坐在慕容影痕身旁的丽华说道：“况且绑这个字用的可不太好。我们只是请凯莉小姐配合我们的工作而已。” “配合你们的工作？”周天明有些好笑的看了丽华一眼，“怎么样配合？跟一群陌生人去陌生的地方，便算是配合你们的工作。” “我们只是希望通过凯莉小姐找到你罢了。”保罗插口道：“毕竟，妮娜.凯尔在电视里公开的报出了你的姓名，你知道，这让你直接成为了公众人物。” “做一个公众人物，我的压力可是很大的…” “可不是。我们以为你这样的公众人物，无论如何应该在自己处于风头浪尖的时候藏起来才对。哪里知道你就在大庭广众，无数警察的目睹下公然来到heaven夜总会。看起来，你还是太低估现在的情报网络了。” 周天明微微耸肩，“没有办法啊。妮娜她把我推向风头浪尖，我如果再选择沉默的话，恐怕就会被她逼的走投无路了。” “你现在不是走投无路？” “勉强可以算吧。”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有些厌恶的看了眼以戒备眼光凝视着自己的保罗，“与你们合作…不，要利用你们来摆脱，真可说是走投无路中的走投无路了。” “如果不是你能帮我们引出妮娜.凯尔，你以为我们希望与你合作吗？” “够了。”慕容影痕低沉着嗓子，打断了保罗与周天明的争吵，“周先生，无论之前我们彼此有什么误会，但是现在，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的。” “那是。” “我们如果能够在明天抓住或者杀死妮娜.凯尔，你便能够彻底的摆脱她。从这方面来说，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暂时的，我们还是放下对于彼此的成见，专心考虑明天的事情为好。”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丽华抿了抿嘴唇，美丽的眼瞳有些不解的望着周天明，“你是与妮娜.凯尔一样，拥有血族体质的，对吧？” “那又怎么样？” “那么，你为什么希望摆脱她呢？”丽华说，“恕我冒昧，从之前你和她在heaven夜总会以及后来到下水道的举动来看，你与她，分明是一伙儿的。我们甚至一度认为，你是‘暮月’的人。” “噢，看起来你们的判断有些失误。我并不是‘暮月’的人，与妮娜那家伙，也不是一伙儿的。” 丽华蹙起眉头，“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想要摆脱她？她如果想要邀请你加入‘暮月’，你有什么必须拒绝的理由吗？” 周天明微微一笑，“这位美丽的小姐，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渴望成为恐怖分子的。特别是与妮娜这样一个疯狂的女人共同成为恐怖分子。” “所以，你只是一个渴望和平的吸血鬼？” “和平或者不和平，于我来说都无关紧要。我只希望置身事外，对于你们‘太昊’也好，还是妮娜的‘暮月’也罢，我都希望置身事外。你明白吗？我被妮娜莫名其妙的卷了进来，当我要抽身而出的时候，她却说不行。所以我希望能够摆脱她，我这么说，能明白吗？” 丽华蹙起秀美，似乎有些难以理解周天明的话，她怀疑似的摇了摇头，“你的话的可信度实在很低…”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开始与结束的地方 周天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本来也就不准备奢求你们的信任。我替你们找出妮娜，之后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你们自己解决，我就不奉陪了。” “你以为这是私人恩怨？”保罗瞥了眼周天明，“还真是无法沟通的人。” 周天明皱起眉头，从沙发上欠起身子，将喝光的咖啡罐掷入墙角的垃圾桶里，“不是私人恩怨，是为了这个城市的人民们。我明白嘛，充满了正义感的诸位，加油咯！” 他说罢，走到靠左边的房间，说道：“今晚我住这间，没问题吧？” “请便。”慕容影痕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天明走进房间，而后带上了房门。 “真是让人无法信赖的家伙。”周天明关上房门后，丽华小声嘀咕了一句。 慕容影痕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话。毕竟，明天他们就要与妮娜.凯尔正面交锋了，在此之前，他不希望他们自己出现什么矛盾。 周天明躺在房间柔软的**，房间的灯没有关，他睁着眼，眼神空洞的凝视着天花板。微弱的灯光在天花板上凝聚，散射开来。周天明凝视着飘渺的灯光，灯光似乎也在凝视着他。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或者说声音已经从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完全剥离出去了。 周天明幻想自己会遇见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那个穿着宝蓝色长裙，拥有与他一般淡蓝色双瞳的少女。但是对方没有出现。他等待了足够长的时间，长的连自己的意识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也未察觉。那个他认为几乎就是年轻时候的妮娜，那个神秘的少女，他最后一次梦见她，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他毕竟没有梦见那个神秘的少女。但是他却梦见了洛雪。 依旧是夏天。不，夏天应该已经过去了。只是秋天里的空气中有着一股常人难以忍耐的闷热。闷热的让人恍然认为时间还停留在夏天。 周天明走在长江大桥上，桥上车水马龙，桥边的江风带着一种好闻的泥土气息拂过他的面颊。他穿着白色中裤与蓝色的短袖t恤，身前的洛雪穿着超短牛仔裤与红色的纹有叮当猫图案的红色t恤。洛雪迈着缓慢的步伐，沿着桥边且行且停。周天明不紧不慢的跟在其后，两人以保持着一种默契的沉默，在桥上看似悠闲地散着步。 空中的阳光炽热的有些刺眼，天边被日光染成一片耀白。云层既薄且淡的四布于空中。江水拍打着江岸，‘哗啦啦’的江涛声伴随着轮船的汽笛声清晰地流淌过耳畔。 洛雪忽而驻足，她抬起手，整理自己耳畔被江风吹乱的秀发。周天明默契的停在她身后一步左右的位置。他注视着洛雪苗条的背影，看着她撩动耳畔青丝，雪白的耳廓，光滑的脖颈，纤细的小手，身体上的所有部件在这一刻以一种惊艳的姿态展现在周天明眼前。 有江风适时地微微吹来，周天明不禁眯起眼睛，似乎想要将这一幕牢牢地印刻进自己的眼眸中。 “想什么呢？”洛雪回过身来，晶莹澄澈的眸子里蕴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周天明，“那么久不说话。” “是看你没说话，所以我就相应的保持沉默了。”周天明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瞥过洛雪皓白的手腕，“你，手腕没事了？” “没事了。”洛雪眼中的笑意淡淡褪去，她有些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腕收在身后，“回家擦了些药酒，没几天就好了。” “那天分开后，你可失踪了有一段时间。”周天明说到这儿，有些自嘲的一笑，“如果你今天不打电话找我出来，我以为你从人间蒸发了呢。” “最近…是有点儿忙。”洛雪走到桥栏边，手肘拄着桥栏，单手托腮，目光飘向浩瀚的江面，“这样那样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 “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我倒是希望有。”洛雪摇着头，轻轻叹了口气，“不过目前看来，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 周天明沉默片刻，微微耸肩，“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一定。” “那么，今天出来，也只是散步咯？” “是啊，在家闷了好多天，难得想出来走走。况且，今天天气也不错，对吧？” “算是吧。”周天明说，“就是还是太热了。” “夏天毕竟还没完全过去嘛！”洛雪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凝视着周天明，以一种莫名的口气说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周天明不解其意。 “和温蓝啊，相处的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周天明摇了摇头，“不温不火。” “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吗？” “哪里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周天明有些无奈的笑着说道：“两个学校，隔着十万八千里，一个星期也见不到一次。平时的交流就只停留在qq啊短信啊，哪里能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 “关键是，你想不想进一步发展？” “…” 周天明下意识地避开洛雪的目光，他偏过头去，说道：“不知道。” “不 知道？” “就是…不确定。” “温蓝，人还不错的吧？” “是不错。” “你看，人家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女孩儿。长的漂亮，性格也热情大方，身材更是没的说。这么好的女孩儿，你要是不要，那就要便宜人家了。” “我…”忽然的，周天明感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他本能的想要反驳洛雪的话，他本能的想要告诉洛雪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如果洛雪问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谁，该如何回答呢？恐怕根本无法回答吧。 “怎么了？”洛雪察觉出周天明的异样，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周天明调整了下自己的心绪，深吸口气，说道：“总之，感情这种事，也急不来的，对吧？” 洛雪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不过…”她补充似的说道：“你也不能太漫不经心，温蓝之前还有些跟我抱怨呢，说你有时候就像个石头，完全不明白女孩儿的心思。” “她有什么心思是要我明白的吗？” “你说呢？”洛雪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别具意味的笑容，“温蓝的性子我是最了解的，她要是对一个人不感兴趣，才懒得天天又是qq又是短信的呢！” “…” 周天明苦笑一声，他微微摇头，说道：“如此看来，我还是挺有魅力的。” “臭美。”洛雪朝他吐了吐舌头，而后顿了一下，说道：“不过，天明，你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主动呀！” “又说到哪里去了！八字不是还没一撇么。” “怎么还没一撇？话都跟你说的这么明白了。你看，温蓝她喜欢你，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我想来，你是不会拒绝她的吧？” 周天明沉吟一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眉心的皱纹就仿若是被人用某种利刃刻画下去的一般，“再接触接触吧。” “再接触接触？” “我只是…”周天明停顿了一下，他在脑海中飞快的寻找着合适的，可以隐瞒自己真正不愿接受温蓝的理由的解释。 洛雪沉默着，她在等待周天明的解释。 “只是不想随便开始一段感情吧。”良久，周天明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解释。 “这样啊…那么，你喜欢她吗？” “我…”周天明的话再次哽住。 该怎样去回答呢？喜欢？恐怕是说不上的。但如若说不喜欢，就像洛雪说的，温蓝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漂亮且热情。周天明喜欢与她在一起，但是他对于她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是如对洛雪这般的吗？恐怕还没到… “说不好。”周天明摇了摇头，“就别问了，再问，我的脑袋都快炸掉了。” “这可稀奇了。”洛雪微微歪着脑袋，眼眸中泛起点点笑意，“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哪样的时候？” “脑袋里弄不清楚事情，一片混乱，这样的时候。” “算是吧。”周天明说，“给你问的真是感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一堆。” “那我不问了。” “那我真是如释重负。” “嗳，天明。”两个人倚着桥栏，看了好半天江面上来来往往的大大小小的船只后，洛雪忽而说道：“陪我去看五月天的演唱会吧。” “啊？” “我…这儿正好有两张票。你知道，你哥哥他肯定是没有办法陪我去看了，而温蓝那天说她正好有事儿，这么着，只好找你了。” “说的好像你多不情愿一样…” “哪里的事情。”洛雪浅浅一笑，“我可是十分诚挚的在邀请你，怎么样？你不会拒绝的吧？” “得，你这么说，我还真不好拒绝你了。哪一天？” “这个星期五，晚上九点半，在奥体中心。” “记下了。”周天明点了点头，“一定准时赴会！” 周天明话音刚落，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手机，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显示的是温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天明！在干什么呢！”温蓝那熟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入周天明的耳中。 “在…”周天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回答，“在和洛雪在一起。” “你们两个？”温蓝的声音中多了一份狐疑与调笑的意味，“该不会是在幽会吧？” “哪里的事情。只是很久没见，出来见一面而已。” “是这样啊。我们俩也很久没见了啊，怎么不见你要与我见一面的？” “我…”周天明摇了摇头，“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温蓝故意拖长语调，“就是有些想你了。” “…” “星期五有空吗？” “怎么了？” “陪我去看五月天的演唱会吧！票都搞定了，最前排哦！” “…” 周天明望了眼自己身边的洛雪，她托着腮，倚着桥栏，目光望着江 面，对于自己接电话似乎毫不在意。 “恐怕不行…” “不会这么扫兴吧？”从温蓝的语气里，很明显的能听出一丝丝的失望。 “抱歉…但是那天的话，恐怕真的不行。” “如果你拒绝我的话，我可要找别的男生去看咯！毕竟，难得一次的机会，票不能浪费嘛！” “要是下一次有机会的话…”周天明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已经挂了电话。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中。 “是谁啊？”洛雪等周天明打完了电话，方才开口询问。 “温蓝。”周天明如实相告。 “哦？”洛雪的脸上泛起微微笑意，“找你增进感情来了？” “哪里…”周天明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将温蓝约自己看演唱会的事情告诉洛雪，“只是寻常的闲聊而已。” “慢慢来嘛。按你的话说，这也是属于多多接触的范畴。” “说的是，慢慢来…” “嘎啊！”窗外传来吵人的乌鸦叫声，一声响过一声。周天明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立时透过窗帘射入他的眼帘。 他眯着眼，用手背遮住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嘎啊！”乌鸦又是一声凄厉的嚎叫，周天明还残留的一点儿睡意被其叫声彻底冲散了去。他深吸口气，从**坐了起来，套上白色的t恤，穿上拖鞋，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没什么人。只有慕容影痕卷着毛毯样的事物睡在沙发上。沙发旁的茶几上还堆着一一叠最新的报纸与喝的只剩一半的咖啡。 那个叫丽华的女探员与那个叫保罗的探员不见踪影。想来应该在另一个房间里。男女同处一间，周天明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有趣的念头。 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的是五点整。他起的要比以往都早，并且是早的有些过分。或许是窗外的乌鸦影响了他的睡眠，又或许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不想将那个梦境再继续下去。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他现在醒了。 周天明走到饮水机前，打了一杯水，一口饮尽，又打了一杯。他的嗓子感到难以言喻的干渴，在这个狭小寂静的房间里，他感到自己自己的身体随着嗓子在一同变得干渴起来。 周天明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眼瞳有些无神的凝视着睡在沙发上的慕容影痕。沉睡中的他，沉睡中的人，要比醒着的时候安静地多，要比醒着的时候单纯的多。 人为什么总是彼此憎恨呢？周天明的脑海中忽而闪过这个看起来永远也不会有答案的问题。眼前的慕容影痕也好，那个让克里姆林中所有人恨之入骨的妮娜也罢，甚至是他自己，再过五十年，再过一百年，又算的了是什么呢？ 或许时间和寿命对于他们这种拥有血族体质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时间会磨平一个人的心念，就像妮娜也好，自己也好，曾经或者现在所强烈渴求，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的东西，再过几百年，便也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就像周天明一百年前那么喜欢洛雪，可是现在，那个女孩儿早已经成为了一抔黄土。而他对于她的这份感情，也将随着黄土永沉地底。没有人在意，亦不会有人问津。 时间，终究会把一切化为虚无。即便拥有看起来没有尽头的长远寿命，即便拥有永远不会衰老的身体，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时间，有时候带走的不只是人的寿命，更多的是比寿命还要可贵的东西。 “妮娜…”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呢喃一声，妮娜那略带调侃性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天明，如果你骗我的话，你知道，后果可是会很严重的哦。” “会有多严重呢…妮娜，如果我真的骗你。”周天明喝了口捧着的杯中的水，而后将一次性纸杯扔进了垃圾桶中。 早上七点半左右的样子，慕容影痕与丽华，保罗相继醒来。吃了简单地早餐后，慕容影痕就开始与丽华和保罗商量关于今天与妮娜见面之后如何行事的具体细节。 “我一定要待在这儿吗？”周天明半躺在沙发上，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出去走走也不行？” “如果你不怕妮娜.凯尔提前找到你的话。”慕容影痕瞥了他一眼，“就今天，忍耐一下吧。” “她有那么神通广大？她不是一直没有找到乌塞尔吗？可见她想要找一个人，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她找不到乌塞尔，是因为她懒得去找。或者说她已经不太在乎乌塞尔了。” “什么意思？” “通过新闻电视威胁全城的警察…逼迫他们交出乌塞尔，否则她就不断地炸毁这座城市的公共设施以及不断地杀害警局高层…这样的事情…她的目的已经不单单是个乌塞尔了。”慕容影痕停顿了一下，沉着嗓子，说道：“她是在向这座城市宣战。” “宣战？” “如果警察交出了乌塞尔，就相当于向她投降了。明白吧？这样一来，她杀不杀乌塞尔，都可以从根本上掌控这座城市。而且，让警察在公众面前向她低头投降，这样的效果，要远比杀死乌塞尔，夺过他手中的权力来的有效的多。”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开始与结束的地方（2） “如果警察不妥协呢？” “那么她就不断地制造恐慌与死亡。爆炸，谋杀，层出不穷。”慕容影痕微微摇了摇头，“她是很简单地思路，如果你不屈服，我就打到你屈服。” “所以说，这个女人，还真是够疯狂。“周天明不无钦佩的说，“在这样的时代，一个人公然挑战这个世界的法律与权力，实在是…” “她可不是一个人。”丽华说，“她有一整个组织‘暮月’在为她撑腰。” “‘暮月’…这个组织的力量足以与一个城市抗衡吗？” “不是一个城市，是一个国家。”慕容影痕说，“不要太低估‘暮月’的实力了。知道历史上的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吗？” “知道。”周天明微微耸肩，“简直就是法国的象征。” “看不出来你还很了解历史。” 周天明微微一笑，对于慕容影痕口中所谓的历史，他恐怕要比这儿的所有人要了解的多的多。 “埃菲尔铁塔在十年前成为了一片废墟。” “是妮娜做的？”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那么经典的建筑…可惜了。” “是妮娜和她的‘灵能小队’，也是‘暮月’中最强，最神秘的战斗小队。世界末日都没有摧毁的埃菲尔铁塔，只在二十分钟内，被妮娜与她的手下轰炸成了一片废墟。”慕容影痕停顿了一下，说道：“妮娜.凯尔的个人实力自然超乎于常人，但她更可怕的地方在于她拥有着一批超越现代部队，甚至是超越我们‘太昊’力量的‘灵能杀手’。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个人在某一个特定的领域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并且妮娜.凯尔的手底下还拥有着一大批在各个领域都精通的人才。他们有着系统的组织，像以前美国政府的cia、fbi这些特殊部门，在她的‘暮月’中也都设有。她所拥有的财力、资源、人才、情报网络，几乎超乎你的想象。” 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所以说，‘暮月’就等于是一个国家？” “可以这么认为。”慕容影痕点了点头，“‘暮月’实际掌控着许多城市。如之前你所说的巴黎、过去美国的旧金山、洛杉矶等地，现在都是‘暮月’的地盘。而‘暮月’的现任领导人，妮娜.凯尔，就是那里的实质性的王者。” “嗯…那些地方，我可有很多年没去过了。”周天明的眼中泛起一丝追忆的光芒，“着实有很多年了…” “…”慕容影痕沉默半晌，而后转过话题，“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到时候，只要你与妮娜.凯尔一接触，剩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所以我只负责引出她？” “就是这样。” “这样好。轻松，省事。”周天明微微耸肩，“不过我很好奇，你们究竟准备了怎样的详细计划去对付妮娜呢？不会就是直接走上去，然后对她说：妮娜.凯尔，你被逮捕了。”周天明停顿了一下，有些戏谑的说道：“总不会是这样吧？” “没有什么详细的计划。” 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瞳中闪过一丝惊诧，似乎对于慕容影痕的话，他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对你有所隐瞒。”慕容影痕解释似的说道：“是真的没有准备什么详细的计划。” “对付妮娜.凯尔这样的人，只有用绝对的力量将她制服。如果没有绝对的力量，再详细的计划也是白搭。”保罗说，“上一次在heaven夜总会，我们那么多的探员围剿她一个，依然被她逃脱了，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的也是。”周天明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既然是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反正，我只是当个跑腿的而已。”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慕容影痕说，“如果让妮娜知道你与我们联手为她设下圈套，她第一个要杀的人，恐怕就是你。而那个时候，离她最近的人，也恰恰是你。” “谢谢你的提醒。”周天明看似极其懒散的打了个哈欠，“但愿那个时候我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丽华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似乎看起来很是无所谓。” “没什么无不无所谓。”周天明说，“反正，如果妮娜真要杀一个人的话，再怎么反抗也是徒劳。” “话不能这么说，总得要有自保意识。” “慕容影痕先生，你，今年多大了？”周天明忽而半睁着眼，问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三十三。” “三十三…”周天明伸出右手，五指伸开，在慕容影痕的面前晃了晃，“我比你至少多活了有五十多年。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活得有些太长了。” 慕容影痕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他能感觉的出来，周天明并非是在与自己调侃或者是开玩笑。从他的话语中，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一丝厌倦，甚至是一丝期待。对于生的厌倦，对于死的期待。 “看起来，他似乎在求死？不，或者说是对于生死，已经不执着了？ ”慕容影痕微皱着眉头，静静打量周天明半晌。他忽而发现，自己对于眼前这个人的了解，恐怕是太少了些。他可算是自己所见过的，比较特殊的一个吸血鬼。 周天明不理会慕容影痕的目光，兀自闭上眼睛，他躺在沙发上，嘴巴里哼出不知名的小曲儿，活像一个在享受自己所剩不多人生的小老头儿。 十一点的时候，慕容影痕与克里姆林的警方取得了短暂的联系后，便整理好基本的装备，与周天明一道出门了。 “你先过去。”出了宾馆，慕容影痕看了眼周天明，说道：“如之前所说的，我们埋伏在b区，还要妮娜一现身，你就可以往后退了。我们与警方、军方的人会立时将她包围。我们的狙击手也随时待命，她基本无路可走。” “b区是哪里？”周天明无奈的看了慕容影痕一眼，“我对你们的战术可是不太了解。” “码头靠右的大楼…你只要记住，妮娜一现身，你就立刻往后退就行了。记住，一定要与她保持距离，她的龙爪手批亢，远距离的杀伤力是很大的。” “我要与她保持多远才能不被她批亢到？” “五百米，或者更远吧！” “五百米…”周天明的脸上浮现一丝戏谑的微笑，“还真是够远的。”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明白了，与她保持五百米以上的距离，对吧？” 慕容影痕点了点头。 周天明打了个响指，转身走到街边，顺手拦了辆的士。 “周天明。”周天明钻入的士的时候，慕容影痕忽而叫住了他。 “嗯？”周天明打开车窗，从车子里面望向慕容影痕。 “小心点。” 周天明微微耸肩，一句话也没说，他合上车窗，的士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队长，干嘛这么在意一个吸血鬼？”的士走后，保罗有些疑惑的望了眼慕容影痕。 “吸血鬼也好，人类也好，都是生命。”慕容影痕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似乎在追寻其离去的轨迹，“如果因为他是吸血鬼而我们就漠视或者说不在乎这条生命，那么我们与妮娜.凯尔有什么区别？” 保罗微微摇了摇头，“但是像他们这样的吸血鬼，存在着，只会对人类造成更多的危害。” “妮娜.凯尔，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或许吧。但是至少，这个周天明，还没有变得像妮娜.凯尔那样。” “但愿他以后也不会。不然…我们又有一个头疼的对手了。”保罗开玩笑似的说道：“一个妮娜.凯尔，就已经将这个世界搅的天翻地覆了。再来一个，可真不敢想象。” 慕容影痕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周天明乘上的士，告诉司机所要去的地址。车窗外的景色在眼前飞快的闪过。克里姆林依然是一片萧条的模样。街上几乎不见什么人，的士也少的可怜。只有少数为了维持生存不得不出来工作的人们还在这座城市冒着一定的风险忙碌着。 夏日灼热的阳光透过车窗直射在周天明有些苍白的皮肤上。那种一贯的，难以忍耐的微微灼痛感令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开车的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说着自己本来是个大学学生，赌博成瘾，欠下了很多的赌债。家里的房子几乎已经卖出去抵押赌债了，但是还差很大的一笔钱。学自然是没有办法再上下去，家里费尽办法替他找了分出租车司机的工作。 他自然是很不喜欢这份工作的。但是为了还赌债，也是无可奈何。这不，即便是现在，这座城市的人已经被那个叫做妮娜.凯尔的女人恐吓的完全不敢轻易出门，许多公共场所与营业设施都停止运作的情况下，他还是得出来工作。 出租车公司在这段特殊时间里给司机的待遇是很好的。出来跑一天，至少可以拿将近两千块的补贴。一个人一天两千块，看得出来，出租车公司可是下了血本。 “不过，大街上已经完全没有行人了，你说，还要我们这些司机在外面跑什么呢？”小伙子嘴里喋喋不休，但是他说的是本地语言，周天明听不懂，所以他始终没有理会对方。 周天明双手抱着头，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车子的引擎声，司机喋喋不休的话语声，从车窗缝隙里传来的风声，都无一例外的侵入他的耳膜。 周天明忽而想到洛雪。那个时候，天气似乎也如今天这么炎热，虽然已经不能完全算是夏天。她含着笑，与自己说着什么。究竟说的是什么呢？周天明想不起来了，不过大概也是关于一些人的事情吧。例如他的哥哥，例如温蓝。 他们两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很少说彼此，自己切身的事情。讨论的，多半是旁人，或者与自己有关的人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直到洛雪死后，周天明才意识到。当洛雪死后过了十年，周天明回忆起她的时候，才蓦然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未曾真正的了解过她。 而这也无 疑更加深了周天明对于洛雪的死的歉疚。 如果他能够多了解她一些，如果他能够早点知道她所面对的困难，是不是事情就会有所不同了呢？ 这样的问题他曾经在心中反复问过自己不下千百遍。但是没有人给出他答案。他自己也无法给出自己答案。 如果一个人的死，是怎么样也无法避免的，那么恐怕外界，外人再做什么，也是徒劳。 但是这个世界上，难道有什么人的死亡是完全无法避免的吗？难道有什么人是生下来注定经过十八年的光阴后就该撒手离开这个世界的吗？ 不是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糟糕的人，例如他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吗？为什么像洛雪、福克斯这样的好人要这么早的离开这个世界呢？ 依然是没有答案的问题。 耳畔有微风拂过。夏日里的风在空气中浅唱低吟，似乎是为了附和周天明心中的疑问，相应的想要给出什么样合适的解释。 但是风，毕竟是不能说话的。即便能，周天明也听不懂。 车子到白石码头的时候，周天明看了下表，刚好十二点。他付了钱，下了车。的士掉了个头，由原路返回。 空旷的码头上没有什么人。有几只货轮停靠在岸边，海浪拍打岸堤，浪涛声铺天盖地的涌来，好像将整个码头都包拢起来。 海鸥以极低的姿态划过海面，在周天明的眼前留下一道极为绚丽的弧线。货轮上传来水手的歌声。 慷慨豪迈的歌声。在这个寂静无人的中午，伴随着不绝于耳的浪涛声，仿若组成了一支独具特色的旋律。 旋律在空中翻飞，天空蓝的出奇。白云贴着湛蓝的，仿若冻僵了的天空，它们聚拢、分散、再聚拢。好像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它们俯视着码头上的人，俯视着这个世界的人。它们俯视着周天明，似乎正在对他微笑。 它们在笑什么呢？白云在笑什么呢？周天明无从得知。他微微仰首，目光透过几万英尺，仿若有穿过云层，看到它们笑容下掩盖的最为真实的东西。 许久，白云在周天明的眼下几度聚拢、分散，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他的视线被什么东西所遮蔽了，使得他无法准确的捕捉到事物表面下所掩藏的真相。 周天明有些无奈的合上眼睛，他抿着嘴唇，以一种静默的姿态等候着。他在等待着命运的开始，或者是终结。 十二点半的时候，妮娜准时出现在了白石码头。 由于码头上没有什么人，所以在妮娜出现的一瞬间，周天明就看见了她。 她穿着黑色的连帽衫与标志性的的黑色皮质紧身裤。宽大的连帽衫将她娇小的身形完美的包拢起来，帽子有些懒散的垂在背后。妮娜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周天明走来。一阵风吹过，妮娜伸出一半手掌藏在袖口中的右手，理了理自己耳畔乌黑的秀发。 周天明注视着她，注视着这个在烈阳映照下朝自己缓步走来的美丽女子。她很美丽，实在是太美丽，这毋庸置疑。美丽的甚至有些惊艳。但是周天明很清楚，在她美丽的外表下，掩盖着怎样的危险。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惊艳固然惊艳，但是倘若你企图伸手去触摸，去采摘，只会落得皮开肉绽的下场。 “队长！妮娜.凯尔出现了！”几乎在妮娜出现的一瞬间，保罗就从码头靠西边的大楼顶楼上察觉到了，他立刻通过无线电耳麦向不远处的慕容影痕汇报现场的状况。 “原地待命！等周天明一撤离，我们立刻包上去！所有狙击手就绪！”慕容影痕简明扼要的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妮娜以一种均匀的速度接近着周天明，周天明伫立原地，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中，以一种很是坦然的姿态等待着她的到来。 距离周天明还有五十步左右的时候，妮娜朝周天明打招呼似的挥了挥手藏在袖口中的小手，精致白皙的脸庞绽放出一个极其迷人的微笑。 周天明微微摇头，他也抬起右手，对妮娜挥手致意。而后缓慢的迈出一步，朝着妮娜所在的方向迎了上去。 “队长！周天明没有离开！” “不要轻举妄动！再看一看！” 周天明漫不经心的走到妮娜跟前，在距离她还有两步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 “哈喽！天明，最近过的还好吧？”妮娜一边寒暄着，一边又朝前迈出了一步。如此一来，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承蒙照顾，过的还行。”周天明微微耸肩，颇为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我怎么闻到一股子的怨气？”妮娜侧过脑袋，淡蓝色的眼瞳中满蕴着如水的笑意，“该不会是在怪我当着全城人的面说出你的名字吧？” “怎么会。”周天明说，“为我提高出名度嘛，你的良苦用心，我很能体会的。” “你真的能体会？” “体会的淋漓尽致。” ps：剧情**已经来临！支持我的朋友请多提意见哦！新书需要你们的支持！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开始与结束的地方（3） 妮娜正过脑袋，眼中的笑意缓缓褪去，“那么…乌塞尔呢？他在哪里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吗？” “我手上，根本没有乌塞尔。” “噢——”妮娜微微仰起头，自下而上的凝视着周天明，“这一点，我大概也猜到了。” “那你还来赴约？” “我只是想看看，你特意把我约出来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妮娜漫不经心的伸出右手，轻轻地搭在周天明的右肩，“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的话吗？如果你骗我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哦。” “你身上的这件衣服，好像是我的？”周天明不着边际的转移话题。 “…” “是你在下水道的时候给我的。后来我看了看，虽然款式有些老旧，不过嘛，用于夏天遮阳还是不错的。你看，正好能将我的身体完全覆盖住，就像一层保护膜。” 周天明点了点头，“所以因为如此，即便款式有些老旧，你还是穿着。” “不要转移话题，天明。如果你想找我闲聊的话，我们有大把的时间。现在说说看，你手上没有乌塞尔，但是特意骗我，把我约出来，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想见一见你，仅此而已。” “…” 妮娜凝视着周天明的眼瞳，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队长，情况有些不对！”保罗在顶楼密切的注视着码头上两人的一举一动，他见周天明迟迟没有远离妮娜.凯尔，反而与其说起话来，不禁有些担心，“会不会周天明与妮娜一开始串通好的！他给我们来个反间计？” “不要急！再看一看！”慕容影痕沉着嗓子，通过无线电耳麦说道：“所有狙击手戒备！如果周天明真的和妮娜.凯尔串通，那么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一定是我们埋伏在四处角落的狙击手！” “队长，要不要联系警方那边？”丽华站在慕容影痕身边，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警方那边贸然行动的话，恐怕会出问题…” 慕容影痕点了点头，“你给警局打电话，让他们暂时不要妄动。” 丽华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开始飞快的拨动一串号码。 “你说你想见我？”妮娜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凝视着周天明的眼瞳，脸上的笑意浓得化不开，“下一次想要说些甜言蜜语来讨女孩子欢心，你还得把说谎的技巧再练一练才行。” “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谎？” 妮娜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搭在他右肩的右手微微使力，纤细的五指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嵌入了周天明的肌肤中。 肩膀上传来的剧痛不由令周天明的身子本能的颤抖了一下。 “你在说你想见我的时候，眨眼的速率比平时快了三分之一。如果不是因为你说谎而心虚的话，那么就是你真的因为见到我而激动。不过我认为第二种可能应该是不存在的，所以剩下来的，只有一种可能。你在说谎。” “这是什么？心理学？” “肢体语言所传达出的一些基本讯息罢了。”妮娜说着，身子微微前倾，看上去就像扑在周天明怀中一般，“怎么样？看起来你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例如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例如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骗子。” “其实…我见到你，还真的是挺激动的。”周天明嗅了嗅鼻子，空气里有幽幽的女子体香传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是吗？可是我更喜欢鲜血的味道。特别是，从别人身上流下来的鲜血。”妮娜右手五指猛地全部插入周天明的右肩，透过他表层的肌肤，深深地侵入骨头里去。 殷红的鲜血顺着周天明的肩膀缓缓地滴落。周天明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只是凝注着妮娜，对于自己肉体上传来的剧痛似乎毫无所觉，“我见到你激动，是因为就在此时此刻，一切事情都会有个终结。我想见到你，也是因为如此。这个…可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也不是在刻意的说谎。而是从内心中迫切的希望如此…” 妮娜的眼瞳微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你究竟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码头上忽而卷来一阵极不寻常的狂风。妮娜很清楚，这绝不是海风，这是某种人工极其在告诉旋转的情况下才能产生的气旋。 随后没多久，高空中传来直升机螺旋桨高速转动下所产生的杂音。妮娜抬头望去，狂风扑面，吹扯着她满头的秀发。她眯起眼睛，透过云层，正清晰地望见三架银白色武装直升机正飞快的朝自己头顶上方移动。 “妮娜.凯尔！你因多项罪名被捕！立刻放下所有武器，放弃任何抵抗！”三架武装直升机从高悬在妮娜头顶的时候，码头四处忽而涌现了无数辆警车，警车的鸣笛声在青天白日下肆无忌惮的喧哗着，配合着高空中武装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的杂声，形成一股无形的压迫之势。 而这股压迫之势，显然都是冲着妮娜来的。 “一，二，三，四…”妮娜饶有兴趣的数着码头上警车的数量，有六七辆警车因为开得太急，正横七竖八的停在距离她不过三四步的位置。 “这就是你想见我的原因？你…可真是够愚蠢的。”妮娜有些同情并且有些失望的望着周天明，她丝毫不理会那些从警车中钻出，正手持各种枪械对着自己的警察，她也不理会高空中那三架配备有备弹两千发，m23030公厘链炮的武装直升机。她只是凝视着周天明，仿若此时此刻，整个白石码头，不，整个天地，唯有他们两人而已。 “虽然猜到你约我见面可能是个陷阱。不过当这样的猜测成为现实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点希望的。” 周天明合上眼睛，“如果你可以不再纠缠我的话，我们俩本可以都相安无事。” “你认为我那是纠缠？可真让我伤心。” “我不会加入‘暮月’，也不会是你的同类。你将我强行的推到与警方，与政府，与这个世界的对立面。让他们认为我与你是一伙儿的，你…用心可真够良苦。” “那么你就应该多少体会一下我的良苦用心。”妮娜微微耸肩，“你要搞清楚，不是我把你推到了这个世界的对立面，而是你的存在，你与我这样的存在，本来就是与这个世界对立的。如果你能够明白这点儿，或许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调皮了。” “我有选择自己该怎样生活的权利！” “是吗？”妮娜戏谑的看了他一眼，“隐姓埋名，做一个看起来与普通人并没有多大区别的吸血鬼。终此一生，可怜的靠着吸食动物的血液过活。偶尔再去扮一扮高中生，去欺骗欺骗无知的少女…这就是你为自己选择的生活？” “你…对于我，没有任何资格做出任何的评价。” “或许。”妮娜说，“但是我知道，你这样的生活，就像一只老鼠，一只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的老鼠。你害怕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竭尽一切可能的去装作人类，但是你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可悲吗？作为一个血族，竟然要去模仿人类…” “我可以给你力量，给你凌驾于这个世界一切的力量。法律制约不了你，寻常的道德也无法禁锢你。这样，你就不用永远躲在黑暗中去模仿人类，而是让人类敬畏，模仿我们。这样的世界，难道不好吗？” “…” 周天明沉默半晌，微微摇了摇头，“你知道什么叫做黑暗吗？真正的黑暗，就是当你抛弃一切你原本应有的东西，就是当你抛弃你作为人的良知与道德，当你否认自己为人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黑暗…而那样的黑暗，不会有终点，也不会有尽头，它会将你彻底的吞噬，它会让你永陷痛苦与挣扎之中…” “可笑！”妮娜忽而笑出声来，笑得腰肢乱颤，似乎都要站不稳身子，“一个屏蔽了人性的吸血鬼，竟然在我面前大谈道德与良知…实在是可笑。” “或许在你看来很可笑…不过，即便我不奢望与人类同伍，我也绝不想像你这样…” “明白了。总之就是，我们俩，一定是要处于敌对位置的，总之我们不会是朋友，对吧？” “不是朋友的话，就一定是敌人吗？” “对于我来说，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 “妮娜.凯尔！再说一次，你因涉嫌多项犯罪被捕！立刻放下手中武器，不要做任何无谓的抵抗！”近处警察的喊话声再度传来，妮娜有些厌恶的蹙起眉头，她将右手抽离周天明的肩膀，用平淡的口吻说道：“你走吧！” 周天明怔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妮娜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些，“我不会说第二次。要么你现在离开，要么，我下一秒就会掏出你的心脏！” 周天明犹豫片刻，缓缓地转过身去，“你…”下面的话，他却是怎么也没有说出口。该说什么呢？如果是自己将妮娜陷入此等四面楚歌的境地，似乎说什么都有些太晚了。 他转过身，还没有走出两步，一道黑影猛地闪到自己眼前。周天明清楚地捕捉到了这道黑影，在对方靠近自己的三秒前就察觉到了。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对方扑向自己时从身上所散发的腾腾杀气。 他本来是有三秒的时间做出应对的。避开对方，或者是还击对方。但是他都没有。他只是恍若未闻，恍若未见，兀自往前走着。 “不要！”伴随着妮娜一声略带警告与担忧意味的喊声，周天明感到自己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那道黑影，不，或者说那个黑衣人，一掌正击在自己的心脏上。 周天明的身子向后退了半步，鲜血不自禁的从口中喷洒而出。 “别来无恙啊，弟弟…”身穿黑色宽大衣袍的男子凝立在周天明的面前，他不知何时绕过警察在码头边的重重 包围，就这么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周天明的面前。 “呵…”周天明萎顿的神情上流露出一丝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的苦笑，“你依旧是这样，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眼前这个面庞被掩在黑色连帽下的黑衣男子，显然就是周天明的哥哥，周天杰。他不理会周天明，与他擦肩而过，走到妮娜身旁，藏于黑暗中的淡蓝色眼瞳直视着妮娜略带责备的眼光，“走吧，妮娜。得快点离开这儿。”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妮娜看起来有些怒不可遏，“我不是让你在没有得到我任何指示的情况下不要擅自行动吗？！” “妮娜。”周天杰那空洞的嗓音仿若掩盖了整个码头上的警车的鸣笛声以及武装直升机的螺旋桨声，甚至连影影绰绰的海岸边传来的浪涛声也被他掩盖了过去，“现在有六辆美洲狮装甲车，四两打击者步战车正往这儿开来。天空上你也看见了，三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随时待命，这种情况，我认为，你一个人是应付不来的。” “对了，还有他。”周天杰微微侧过身子，右手自宽大的袖袍中伸出，正指着神情萎顿，有些像半蹲在地的周天明，“他带来的‘太昊’的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有他们的狙击手。如果我猜测不错，现在，慕容影痕已经往这里赶来了。” 妮娜意味深长的望了眼周天明，隔着住天杰，两人的目光仿若再度相碰在一块儿。 “我说的没错吧？我的弟弟，这个我曾经的弟弟，只会做一些偷鸡摸狗的龌龊勾当。他这次出卖了你，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所以，你是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妮娜推开拦在自己与周天明之间的周天杰，上前一步，不远处传来警察重复的警告似的喊话声，妮娜眉头微蹙，右手猛地向左侧虚空一抓，一名身穿警察制服的男子隔着人群朝妮娜飞来。 那名警察在朝妮娜飞来的期间不断地撞上途中横停着的警车，骨头被什么东西撞断了的声音在此期间不绝于耳，仿若浪潮一般，一波强过一波的涌来。这种近似于死亡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那名警察在距离妮娜还有三步的时候，身子自与地面有一米距离的空中跌落。他的四肢呈现出不同角度的扭曲。他的头部，脸庞上沾满了鲜血。他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显得过度狰狞。他一百八十度横向扭曲的右手上，还抓着一个用来喊话的喇叭… “所以，你是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妮娜朝着周天明的方向再度坚定地迈出一步，她淡蓝色的眼瞳中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寒气逼人，震人心魄。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他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慢跳动的频率，他的胸口剧痛非常，之前挨了周天杰那一掌，几乎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被震碎开来，“就当是吧。”良久，他才从口中吐出这四个字。 “就当是吧？”妮娜猛地伸出一只手，抓住周天明的衣领，将他的身子整个提起，“你不知道你说出这句话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不，我很清楚。”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瞳中泛出细微的笑意，就像夏日中的萤火那般细微，“给个痛快的吧，就当我，求你。” 妮娜蕴着寒意的清美脸庞上闪过一丝难以遏制的错愕，一个人在向她求死，这样的事情，她倒是第一次遇见过。 虽然以前也曾听过一些囚徒或者是俘虏因为受不了酷刑而想要一死以求解脱的事情，但是眼前的周天明，显然不是因为受不了酷刑从而精神崩溃想着一死，他是真的在求死，发自内心的，并且极其有理智的。 “你…？”妮娜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浓浓的疑惑，“你是在拜托我杀了你？” “嗯，拜托你了。”周天明合上眼睛，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妮娜沉默半晌，久久没有给出回应。她既然没有说要放过周天明，也没有如周天明所求，立刻杀了他。 “妮娜，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我来。”周天杰忽而从旁插口说道：“在这儿多耽搁一分，你我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决定了？”妮娜瞥了眼周天杰，“这个人，如果要杀，也只有我来。” “自然是这样。不过你得明白，现在军方还没有允可空中的直升机以开火权。你刚才杀了一名警察，如果再拖下去，他们发现你不会轻易投降的话，那么到时候，迎接我们的就不是这些警察了。而是反坦克炮与m23030公厘链炮的无限轰炸。” “机枪、紫外线武器、激光武器，这些东西，都可以考虑在内。” “他说的不错。为了你自己考虑，就果决一点儿吧。”周天明忽而缓缓说道：“我认识的妮娜.凯尔，可不是一个会犹豫的人。” “ok。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立刻成全你。” “洗耳恭听。”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白热化的战斗 “你为什么这么厌恶我呢？厌恶到非要杀了我不可的地步。”妮娜沉思良久，忽而缓缓开口问道。 “咳咳…”周天明剧烈的咳嗽起来，看起来是因为自己止不住的发笑而牵动胸口的伤势，他的笑意不减，咳嗽声也就不断，直到最后他从口中都咳出鲜血来，他的笑容依旧没有减缓的趋势。 妮娜微微蹙起眉头，“什么事情那么好笑？” “咳咳…厌恶…？不，我不厌恶你，相反，我是有些同情你。” “你说什么！”妮娜提着周天明衣领的右手猛地缩紧，改为扼住他的咽喉。 周天明感到呼吸困难起来，但是他毫不在乎，“我不了解你，妮娜。但是我知道你为什么渴望同类，甚至不惜以一种倒行逆施的手段…你只是…” 周天明停顿了一下，他睁开眼瞳，凝视着妮娜，他的眼瞳中倒映出她的轮廓，“你只是太孤单了。” 漫长的沉默，就好像一个世纪都被两人抛离开去。谁也没有再说话，时间与空间在此时此刻，显得毫无意义可言。 沉默跨过时间的鸿沟，迈过空间的隔阂，紧紧包围着他们。 妮娜的右手微微松开周天明的咽喉，他的身子仿若散架了的木板，瘫倒在地。 “滚吧！”妮娜的语调听上去有些疲惫，她偏过头，将自己的视线从周天明身上移开，“滚得远远地，最好，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妮娜，你放过他，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周天杰空洞洞的嗓音在有些闷热，有些潮湿的空气中响起。 “我说了，让他滚。” 周天杰微微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对于妮娜的决定并不是很满意。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也不会公然去反抗妮娜。 他不会公然反抗妮娜，不代表他真的会让周天明离开此地。 就在周天明挣扎着站起身子的时候，周天杰忽而一瞬间向周天明逼去，他右手屈握成拳，直往周天明心口砸去。 在他的拳头逼近周天明的一瞬间，同时有两只手掌分别从左右两侧伸出。这两只手，一只宽大有力，一只小巧纤细，显然不是来自于同一人。 那小巧纤细的手五指成爪，径直抓住周天杰右手手腕，那宽大有力的手掌漫不经心，不疾不徐的往周天杰肋下拍去。 小巧纤细的手抢那宽大有力的大手一步抓住周天杰的手腕，连带着他的身子向后拉了拉。周天杰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就是这半步，让那宽大有力的大手打来的一掌打了个空。 “堂堂‘太昊’的最高指挥官，慕容影痕，也会下暗手？”妮娜将周天杰拉到自己身边，目光充满些许讥讽的望向周天明靠右的方向，“既然来了，干嘛还躲躲藏藏的呢？莫非…怕我吃了你不成？” 随着妮娜的话音落地，周天明的身旁的一辆警车后方，缓慢的闪出一个人影，西装西裤，仪表堂堂，正是慕容影痕。 他的目光自妮娜与周天杰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身旁的周天明身上，“你可以离开了。” 周天明微微耸肩，“我也正有此意。” “嗯，快滚吧。”妮娜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滚得远远的。” “他不能走。”周天杰低沉着嗓音，“今天，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儿。” “到时我说的算，还是你？”妮娜有些不满的看了眼周天杰，“违抗我一次，我当你是不小心。违抗我两次…” “砰！”“轰！”妮娜的一句话还没说完，码头上忽而传来震天的响声。硝烟伴随着火药仿若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一举朝妮娜与周天杰所在的方位涌来。 一粒子弹与妮娜白皙的脸颊擦身而过。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火药灼伤的痕迹。 子弹如雨水一般倾泻而出。枪声的形式包含很多种，手枪、步枪、狙击枪、机枪…将妮娜团团包围着的警察们看起来已经消耗掉了他们的最后一点儿耐心，在得到可以任意开火的命令后，他们终于不再压抑，他们要让妮娜，这个将整个城市陷入恐慌中的，令无数人家破人亡的女人，血债血偿！ 妮娜与周天杰的反应极快。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她就与周天杰以极快的速度绕道一辆警车的侧面，不用妮娜出手，周天杰一拳将警车旁守候的两名警察同时打飞了出去。 “上车！”妮娜猛地强行拉开上锁的车门，钻进驾驶室，招手示意周天杰不要再与那些警察纠缠，赶快上车为妙。 “马上离开这儿！”在妮娜与周天杰抢夺了一辆警车，就要发动引擎扬长而去之际，慕容影痕推了一把周天明，将他向警察的包围圈外推了几步，而后自己纵身上前，快步向那辆正在缓缓移动的警车追去。 ‘轰隆！’猛然的，高空中传来一声剧烈的震响，整个码头仿若都随着这声震响猛烈地颤动起来。一粒炮 弹，带着灼人眼球的火焰，不偏不倚，正打中妮娜与周天杰所在的那辆警车的车顶。 警车立刻爆炸，整个车身在空中一百八十度翻飞开来。慕容影痕因为爆炸的气浪冲击，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飞而出，重重的撞在墙壁上，脑袋里‘嗡’的一下，浓重的晕眩感铺天盖地般袭来。 “队长！快…快…离…离开那儿…军方那边已经疯了…他们允可了无差别无限开火权…”无线电耳麦里传来丽华断断续续的声音。最终，丽华的声音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枪声与爆炸声中去了。 “c1击中目标！c1击中目标！”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上，副驾驶位置的一名士兵透过远程望远镜自高空中准确的捕捉到了妮娜.凯尔所在的警车上发生爆炸的情景。 “全体人员散开！第一小队接近目标，确认尸体！” 不远处传来装甲步战车那种极具压迫感的‘轰隆隆’的机械声。包围住妮娜等人的警察们以一种井然有序的姿态缓缓地向后收拢。他们依旧保持着包围妮娜的阵型，只是在此程度上将包围圈扩大了一些。 装甲车上涌出一队只有特种部队才会穿的特殊作战服的士兵。约莫六个人，他们手持95式步枪，弓着腰，迈着迅捷的步伐向妮娜所在的警车靠近着。 警车因为被炮弹直接轰中，此刻整个车身已经彻底倒了过来。火焰还在四周肆虐，浓重的硝烟味在四周弥漫开来。 当先一名特种士兵避开火焰的锋芒，靠到车窗附近，他透过熊熊烈火，向车窗里面望去。但是除却火焰与车窗里的一片焦黑以外，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第一小队，汇报情况！”无线电耳麦里传来不知谁的焦急的催促声。 “结束了！目标被炸成毁了，连尸体都没有剩下…”这名特种兵刚刚说完，猛然的，从车窗里伸出一只烧焦了的纤细的手臂来。这只手臂径直穿过车窗附近熊熊燃烧的大火，抓住这名特种兵的手腕，随后轻轻向上一提，这名特种兵整个人便被抛向了空中。 “哒哒哒！”剩下的五名特种兵面对这种突发状况，毫不迟疑的扣动95式步枪的扳机，子弹不要命的自枪口中喷射而出，穿过烈焰，射向车窗里。 “砰！”一轮扫射刚过，烧焦了的警车车门猛然被什么人推了开来。整个车门脱离车身，带着灼热的烈焰，撞在两三名特种兵的身上。他们的身体立时被火焰给吞噬，他们在地上翻滚，哀嚎，但是火焰以一种无情的姿态毫不手软的吞噬着他们的身子。 剩下的特种兵立刻戒备起来，他们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其中一名看起来比其他人较为年长的特种兵低沉着嗓子，通过无线电耳麦汇报道：“情况有些不对！他们似乎还活着！” 不远处的警察与士兵们又缓缓地朝烧着了的警车方向靠拢过来。空中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上的机炮炮口再次对准了那辆已经被轰炸的不成形的警车，“再给他们来一发！”副驾驶位置上的士兵如此说道。 但是就在他即将开炮的一瞬间，警车里倏而窜出两个人影。这两个人影从警车中窜出的速度飞快之极，快到他凭借远程瞄准仪根本也无法捕捉到他们。 “啊！”靠警车最近的一名特种兵突然从喉咙里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但是这惨叫声只持续了一秒钟，便戛然而止。 一名看起来浑身都已经被烧焦了的女子，正睁着血红色的眼瞳，撕咬着那名特种兵的喉咙。她披在外面的黑色连帽衫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露出内里的黑色紧身束腰衣来。衣服固然是破破烂烂，而**在外的左肩的肌肤也是焦黑一片，甚至连她原本十分秀美的长发，也被烧掉了好大一截。 她原本极为美丽，美丽的让男子几乎毫无抵抗力的脸庞，也是一片血肉模糊。乍一看上去，她的脸庞就像一团正在死去的血肉。五官已经几乎难以分辨。只有那双散发着血色光芒的眼瞳还清晰可见。 枪声立刻响起，每个人都被这个仿若从地狱中爬出的女子吓到了，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们立时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应对。 女子将被自己制住的这名特种兵的身子拦在自己身前，让他的身体作为盾牌来抵抗疯狂向自己袭来的枪林弹雨。而她，则是几近贪婪的吮吸着这名特种兵的血液。 特种兵的喉咙早已被她撕咬的彻底断裂，甚至到后来，对方的头部与脖颈已经彻底分家。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出，溅洒在女子那张可怖的脸庞上，更显得妖异非常。 “是妮娜.凯尔！可以确认！”克里姆林的警方与军方很快地通过面部识别系统勉强的确认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她当然是妮娜.凯尔。 只不过，现在的妮娜.凯尔看上去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高傲气质，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被触怒了的君王，一个被完全触怒的君王。她要让这些愚蠢的人类明白，触怒她，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她将带来无边无际的死亡与恐惧！ 她将带来腥风血雨！ 妮娜那已经被烧烂了的嘴唇离开这名特种兵的脖颈，她顺手将他的尸体掷出。尸体横向的砸在当先的四五名警察身上，尸体上传来的巨大重量立时砸的他们筋断骨折。 妮娜的身子随后快速的移动起来，就像一个在人间自有穿梭的幽灵。她每经过一个地方，必将留下两到三具尸体。 常人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她移动的轨迹，更是无法捕捉她的身形。枪械，这个看起来是现代化科技最好表现的武器，在妮娜这形如鬼魅的身形下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不断有士兵与警察死于非命。或是被扭断脖子，或是被掏出心脏，死亡如同太阳退去留下的阴影般迅速的笼罩着整个白石码头。 “开炮！开炮！反坦克炮！响尾蛇导弹！不管是什么重武器，都给我往码头上集火！” “不可能！我们根本无法捕捉到目标！这样只会让我们自己人白白牺牲！” “该死的！让所有的在码头上的警察与我们的士兵暂时撤离！” “那样一来，岂不是等于放她离开？” “你认为是我们人的性命重要，还是杀死那个该死的怪物重要？” 码头上残余的，聚集在一起的警察们开始互相掩护撤退。由装甲步战车的掩护，他们的撤退还算顺利。只不过在他们撤退的时候，又留下了十几名士兵与警察的尸体。 “退回装甲步战车！那个怪物再厉害，也无法单独面对这么个大铁皮！” “不好意思，你们的大铁皮暂时要被我借用一下。”突然地，军方的无线电联络频道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空洞洞的男子嗓音。 “该死的！你是谁！”军方的此次行动的策划人，也是最终指挥官，布雷克上校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我？我是你们的噩梦。”空洞的男子嗓音说完这句话后，便挂断了无线电。 “查一下！看看他是怎么潜入我们频道的！”布雷克上校在作战指挥使，透过电子显示仪密切的注视着码头上的状况。 “wow！不，不，不！！该死的！”突然地，一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上传来驾驶员的惊叫声。布雷克从电子显示仪上，清楚地看见他们的一辆装甲步战车对他们自己的直升机发射了两枚防空导弹。 两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防空导弹击落。 周天杰随妮娜一同从警车中窜出，他并没选择与妮娜一同去对付现场的这些警察与士兵。而是凭借自己隐藏身形的能力，悄悄潜入到警察的后方，他很轻松地就潜入了军方的一辆装甲步战车，并且几乎不费事的就解决里面的兵士。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状况比起妮娜并不好到哪里去。他现在上身几乎完全**，那宽大的，能够罩住他身形与脸庞的黑色衣袍早已在之前警车的爆炸中被炸为灰烬。他被烈焰灼烧的血肉模糊的脸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率复原着。这种肉眼可见的程度，你几乎可以清楚地捕捉到他每一寸，每一丝受损的肌肤正在复原的情况。 周天杰操纵着装甲步战车，横冲直撞。他碾过前方无数警察与士兵的身体，碾过横停在码头上的警车。这辆步战车看起来就像一头失去了控制的野牛，它蛮横的要摧毁一切拦在自己面前的东西。 “d2，摧毁它！不惜一切代价！” 码头的左侧，一辆与周天杰所操纵着的同型号的装甲步战车猛地冲出。其上的火炮炮口自动旋转，对准了周天杰所在的装甲步战车，在经过百分百的确认校对，确保这两枚火炮能打中他的情况下，士兵毫不迟疑的按下了开火按钮。 炮弹如同流星一般朝周天杰所在的装甲步战车轰去。周天杰在炮弹即将击中自己的一刹那，将战车的方向掉了个头，而后按下自动驾驶键，使其朝着那辆向自己开火的装甲步战车所在的方向全速驶去。 而在做完这一切的一秒钟，他启动了驾驶室中的自救系统，他被从装甲车中自动弹出。 “轰！”被炮弹击中的装甲步战车带着飞腾的烈焰与另一辆步战车碰撞在一起。两辆步战车相碰之下，发出惊天的爆炸声。 爆炸产生的气浪将码头上无数的警车卷飞了起来。无数的警察与士兵也由于这股强而有劲的气浪被卷向空中。运气好的落在了海里，运气不好的直接从十几米高空落在地上，跌了个粉身碎骨。 “让我们的士兵全部撤离，全部撤出码头！”布雷克在损失了两架阿帕奇以及两辆美洲狮装甲车以及无数士兵性命的情况下，不由艰难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他这是毫无办法的选择。如果再拼下去，那么他这次行动从上级那儿得来的军力，恐怕至少要损耗百分之五十。而这个，无论是他或者是军方，都无法承担的损失。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白热化的战斗（2） 除却死去的一百多个士兵不说。便是两辆美洲狮装甲车与两架阿帕奇战机，也是他无法承担的损失了。此次行动结束，他恐怕就要主动提交自己的辞呈。 不止是军方，警察们也在有意识的撤退。似乎刚才周天杰与妮娜的举动已经摧毁了他们的最后一丝信心。妮娜与周天杰展现出的超于常人，超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让他们感到胆寒。死亡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没有人知道下一秒自己的头颅是不是就会与身体分家。或者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掏出心脏。没有人知道。 妮娜站在原地，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颈。她并没有去追这些逃窜的士兵与警察。她只是站在码头中央，血红色的眼瞳以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他们仓皇逃窜。 “你没事吧？”周天杰自远处走来，撤走的警察与士兵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从那美洲狮装甲车中脱困而出，也不知道他出来之后藏身于何处，更不知道他现在是从什么方位走向妮娜的。 “没事。”妮娜淡淡的回了一句。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此刻看上去已经没有刚从警车中出来那么可怖了。脸上精致的五官几乎已经完全复原。被烧断了的头发也在神秘的身体机能作用下重新生长了出来。她**在空气中的左肩也恢复了其应有的皮肤光泽。 现在，除却她身上沾染的大量鲜血以及脸上染上的硝烟灰尘外，她看起来就与一个没事人儿一样。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女子，就在五分钟前，经历了怎样的爆炸。 “慕容影痕…”妮娜忽而缓缓合上眼睛，从樱唇中呢喃出对方的名字，“你这个愚蠢的……令人作呕的人类…”她说罢，猛地睁开血红色的眼瞳，眼瞳中的怒火与杀意仿若火山喷发一般喷薄而出，“还不滚来受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码头左侧的墙角处缓慢走出一人，正是慕容影痕。他的一套西服此刻也已经是破破烂烂，并且沾满了灰尘。他的神情有些萎顿，看起来是因为之前被爆炸的气浪所波及导致他现在很是虚弱。 他走到妮娜与周天杰的对面，无声地注视着妮娜。 “还有，你这个该滚不滚的…”妮娜说着，瞥了眼靠在码头栏杆上的周天明，“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 周天明一直都没有离开。从妮娜乘上警车，而后警察发生爆炸开始，他就一直倚在栏杆旁。倚在不起眼的码头一角的栏杆旁。 他本为什么没有离开呢？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或许连他自己都很难回答。 或许他只是不想再进行无休止的回避了。回避妮娜、回避周天杰、回避自己。或许他只是，厌倦了这一切。如果今天就可以结束的事情，那么，就在今天结束它吧！ “你知道吗？我…”周天明的身子微微前倾，象征性往妮娜所在的方向移了几步，“我，突然有点儿不想走了。” “…？”妮娜微微歪着脑袋，像是在打量远古化石那样打量着周天明，“你再说一遍？” “就这样吧！”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目光飘向妮娜身旁的周天杰，“我的哥哥，嗯…暂且让我这么称呼你。既然你这么不想我离开的话，那么，我就在这儿。”周天明说着，微微耸肩，“现在，此时此刻，我就在这儿。让我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周天杰没有回应，他的身子一闪而逝，下一秒，已经逼向周天明身前。他右拳自下而上，猛地往周天明下巴击去。 周天明右手下压，按住这力达千钧的一拳，随后左手一拳挥向周天杰的面门。 “砰！”两人的拳头在空中相碰，仿若火星碰上地球那般，在这个寂静的码头中发出极具爆裂性的声响。 周天明的身子向后退去半步。左拳的骨头在隐隐作痛，这两兄弟，这两个横隔了一百年的岁月，再度在此地重逢的兄弟，他们俩的第一次交锋，显然是周天明吃了些亏。 另一边，几乎就在周天杰与周天明交手的一瞬间，慕容影痕也与妮娜交起了手。 慕容影痕右掌在虚空画圆，左掌看似漫不经心的往妮娜胸口拍去。妮娜身子微侧，避开他这看似软绵无力的一掌，而后右手五指成爪，径直取向慕容影痕的咽喉。 这一式乃是龙爪手中的拿云式，要诀在于以虚引实，拿捏命门。妮娜取向慕容影痕的咽喉左爪乃是虚招，真正的实招藏在随左爪而后至逼向慕容影痕心口的右爪。 如若慕容影痕不明这一式的奥妙，抬手抵挡妮娜的左爪，那么他势必胸前空门大开。那样一来，妮娜将会毫不费力的以龙爪手的强大劲力强行摧断慕容影痕的心脉。 但是慕容影痕显然并没有上当。他凝劲于双手，双掌平行推出。 妮娜微微蹙眉，慕容影痕推出的这一掌看似绵软至极，实则蕴含着极强的暗劲，若是正面挨着一下， 便是她，也难免落个筋断骨折的下场。 妮娜右爪收缩，护在胸前，使出龙爪手中的守缺式。左爪猛地变招，由之前的拿云式变为捉影式，爪风如影，直取慕容影痕咽喉！ 二人爪掌相交，妮娜的左爪尚未触及慕容影痕的咽喉，身子便因慕容影痕双掌上传来的巨大暗劲而迅速的向后退去。 慕容影痕趁势追击，一连使出太极拳中的白鹤亮翅、野马分鬃、蛟龙出海三招，妮娜匆忙间以掏虚式、守缺式、捕风式相应对，但是每一招在劲力上都被慕容影痕所压制，到得第三招慕容影痕使出蛟龙出海这招时，妮娜的捕风式劲力不足，慕容影痕右拳横扫中妮娜面门，将她身子自半空中击落。 “呸！”妮娜自口中吐出一口血水，殷红殷红的血水，在地面凝聚，散化开来。 双方一上来可谓都用上了自己最为拿手的杀招，但是显然，在这次交锋中，妮娜是吃了些暗亏。 “太极拳用的越来越流畅了嘛。”妮娜稳住身形，不无讥讽的看了眼慕容影痕，“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是你累了。妮娜。”慕容影痕双拳凝于身前，摆出太极拳中的防守架势——金鸡独立，“之前的爆炸，让你哦受伤不轻吧？虽然你看起来像是个没事人儿，不过…想来要愈合身体在爆炸中所受的伤，是要花费不少体力的吧？” “…” “所以你才会一从警车中钻出就不顾一切的抓住一名特警吸食他的血液。你的身体需要补充鲜血，这就说明…你现在很虚弱。” “观察的挺仔细。”妮娜伸起右手，撩动了一下自己耳畔的秀发，“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 “莫非以为我受了一些小小的伤，你就能对付我了？” “试试就知道了。”慕容影痕说着，身子向前猛地逼近一步，双拳以雷霆之势分击向妮娜脑袋两侧的太阳穴。 这一招太极拳中的双峰贯耳，气劲雄浑，挡者披靡！ 妮娜察觉出慕容影痕这一招中所蕴含的强大暗劲，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就是这一步，令她几乎在瞬间将自己置入死地！ 慕容影痕陡然变拳为掌，右掌正对妮娜，微微向后一收，妮娜立刻像是被一股大力牵引一般不由自主的朝慕容影痕所在的方向飘去。 慕容影痕左掌内敛一下，而后猛地击向妮娜小腹。“砰！”一声闷响，妮娜的身子就仿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跌去。 “咳咳…”妮娜瘫软在地，口中不自禁的呕出大量的鲜血。她的脸色苍白，仿若一张被漂白过了的纸张。她淡蓝色的眼瞳在一瞬间转为狰狞的血色，继而又转换回淡蓝色，再转换回血色。如此，眼瞳中的颜色仿若街边霓虹灯的颜色一般变换不止，她企图挣扎着站起身，但是看起来光是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坐在地上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气力。 “结束了。妮娜。”慕容影痕走到妮娜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在克里姆林所做的一切，都可以宣告结束了。” “…”妮娜合上双眸，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砰！”“砰！”“砰！”周天明与周天杰连续对了三拳，每一拳都发出爆裂性的响声。双方第四拳想触碰在一起的时候，周天杰连续向后退了三步。 周天明一步上前，一个左摆拳扫向周天杰的面门。 “砰！”一声闷响，周天杰的身子横向跌倒在地。周天明拳上的劲力让他的身子在地上着实滑行了好一段距离方才停止。 “让我看看，你究竟要怎么样把我留下。”周天明捏着自己的双拳，骨骼在彼此的挤压中发出极其刺耳的声响。 他走到周天杰面前，微微蹲下身子，说道：“事实上我很好奇，在金陵市你没有杀死我，是不是现在很后悔？” “后悔？”周天杰那双冷漠的淡蓝色眼瞳瞥了眼周天明，他猛地从地上窜起，周天明似乎早已料到他的下一步动作，抢先伸出一只手，往他右肩膀按去。 周天杰的右肩微微一抖，身上传来的劲力弹开周天明按在自己右肩的手掌，而后左手拇指伸出，看似极为轻缓的按在周天明的心口。 只这轻轻地一按，便让周天明的身子仿若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在地。 “你的拳术不错。”周天杰收回左手拇指，居高临下，以一种高傲的口吻说道：“我听妮娜说了，她教了你一些本事。散打、泰拳…这些东西，你用的算不错。不过…”周天杰停顿了一下，他淡紫色的头发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出莫名的光芒，“我让你活着，可不是为了让你来与我比拳的。” “我唯一没有杀你的理由，是希望你像一个废人那样活着。而废人…就该有废人的样子！” 周天杰说着，一脚踏在周天明的胸口，立时将他胸前的肋骨踩断了两根，“我要是你，我就绝对不会让自己再在 我的面前出现。” “哈…”周天明从喉咙里憋出一个有些干涩的笑声，他仰视着周天杰，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就仿若在看一只飞在高空中的苍蝇。 “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周天杰脚上微微使力，用脚尖挤压着周天明体内的断骨。 “没…只是看你现在的样子单纯的想笑而已。”周天明眉头微皱，体腔内的疼痛让他有些难以忍受，但是他毕竟还在忍着，“没想到，隔了一百年，看见你气急败坏的模样，我还是会忍不住发笑。” “我气急败坏？” “你看，因为你的一只脚踩在我胸口，导致你的身体失去了基本的平衡性。而我只要…”周天明话音刚落，忽而一下侧过身来，左手手背猛地横切向周天杰的脚踝。周天杰一个反应不及，踝骨处立时传来钻心般的剧痛。 不用说，周天明一个手刀将他的踝骨打断了。 周天明趁着周天杰一个踉跄的机会站起身子，一连六拳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在周天杰的胸口，到得第七拳的时候，周天明的身子忽而怔了一下，旋即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眼前的景物与人开始剧烈的晃动… “打不出来了么？”周天杰弓着身子，微微喘着粗气，之前周天明打在他身上的六拳似乎让他并不好受，“我之前按在你心口的那一指，名为拈花指。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指上同时附着着阴柔、阳刚两种劲力，你的心脏应该是被我指劲伤到了。” “考虑到你吸血鬼的体质，即便心脏受损，也在短时间内不会威胁到生命。不过…这样程度的伤势足以让你再无法做出任何反抗了。” “你何不一指就震碎我的心脏呢？你是可以做到的吧？”周天明感到眼前的景物正在仿若潮水般退去，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他想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扶住什么来稳定自己的身体，但是他身旁什么也没有。 “那封信。”周天杰沉着嗓子，因为踝骨被周天明打断的关系，他暂时也无法自由移动，他站在周天明对面，冷冷的看着他，“那封被你撕掉的，原本属于我的信，你看过内容的吧。” “…” 周天明的脸上忽而浮现一丝极具某种复杂意味的笑容，“为什么你觉得我看过呢？” “你没看过？” “不，看过。” “内容告诉我。” “忘记了。” 周天杰变了变脸色，寒声说道：“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最好将那封信的内容告诉我。” “哈哈哈…即便我告诉了你，我怕也是无法活着离开的。所以，何不让我，与那封信，与她，一同被埋入地下呢？” “你不配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我的哥哥啊…”周天明忽而缓缓合上眼睛，嘴角浮现一丝戏谑的微笑，“你凭什么认为那些东西是属于你的呢？信也好，她也好，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属于过谁…” “那是她给我的信！” “啊…拜托我转交给你的信。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我没有给你并且还把它撕了会不会怪我呢？也许很快就会知道了，你知道，在地下，我总能见到她的。” “你可以死，但是信的内容必须告诉我！”周天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忍着右脚脚踝断裂的剧痛，一步来到周天明身前，他抓着他的衣襟，语调冰冷的没有一丝生气，“死的方法也有很多种。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如果你不告诉我那封信上究竟说的是什么的话。” “你觉得我会在乎你怎么折磨我？”周天明睁开眼，脸上的戏谑笑容一成不变，“无所谓了，我的哥哥，你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吧。” “那么那个叫凯莉的女人呢？还有那些在金陵市的女孩儿，齐玥？唐蕊？” “又是老一套啊…”周天明无奈的摇了摇头，“也随便你好了。怎么样都行。” “你…” “你是在用别人的性命来威胁一个已经屏蔽了人性的吸血鬼吗？”周天明轻叹一口气，“手段并不算高明啊。” “啊，还有，你也是屏蔽了人性的吧？”周天明凝视着周天杰的眼瞳，一模一样的淡蓝色，一模一样的，他们的眼瞳中缺失了一块，一块最为重要的地方，“我很好奇，既然你已经屏蔽了人性，干嘛还要摆出一副对她那么在乎的模样呢？要知道，你作为人的时候，也并没有多么好好地待她。何必等了自己已经是一个怪物的时候再旧事重提呢？要知道，无论她想对你说什么，无论她有什么话想对你说，那也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周天明说到这儿，微微停顿了一下，“让我看看，她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就不会有什么话想对你说了。所以…不如让我们省掉这些陈年旧事，直接进入下一环节，怎么样？亲哥哥亲手杀死亲弟弟的戏码，应该会吸引不少的观众。”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灵能杀手！ 周天明象征性的四下环顾了一番，除却还隐约停在码头外的警车，整个码头上什么人也看不见。当然，妮娜与慕容影痕是本来就在这儿的。 “可惜了，观众也不是很多。”他这样不无遗憾的说道。 “既然也没什么观众，就早点让它落幕吧。”周天杰的左手拇指缓慢的按下周天明的心口。 周天明闭起眼睛，他在迎接死亡的到来。以一种极为静谧，极为平和的心态迎接死亡的到来。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期待着它的到来。 死亡在逼近。黑暗中，持着镰刀的死神仿若已经对周天明张开了双臂。只要他投入死神的怀抱，那么他就会获得永远的解脱。 解脱人世间的一切包袱，解脱人世间的一切责任。 周天杰的拇指距离周天明还有半厘米的距离的时候，他的背后忽而挨了什么人一拳。对方拳劲绵实有力，周天杰不由自主向前一个踉跄，口中有鲜血喷洒而出。 突如其来的动静似乎惊扰到了死神，死神以诡秘的姿态突然从周天明的面前消失。一如它诡秘的突然出现在周天明面前一般。 周天明睁开眼来，心口依然在隐隐作痛，但是他知道，这样程度的痛感还不足以致命。他还活着，之前站在自己面前的周天杰不知去了哪里，似乎就在自己的身后，或者是身旁，他无从判断。 他有些失望起来，一个人想活，固然很不容易，可是为什么，一个人想死，也是这么的难呢？ “我救了你一命，即便不道谢，也不用这么一副失望的神情吧？”慕容影痕立在周天明的身前，这个位置，之前还是周天杰站着的。 “你…还真是碍事。” “什么？” “没什么。”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你解决妮娜了？” 慕容影痕没有回答他，而是微微让开身子，不远处，妮娜正被一男一女押着站在码头边。 周天明认出那一男一女，正是‘太昊’的丽华探员与保罗探员。 妮娜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虚弱，周天明从未见过她这么虚弱。她抬起头，似乎感应到周天明的目光，四目相对，周天明当先移开目光，“那他呢？”他指着躺在自己身后，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过去的周天杰，说道：“你杀了他？” “没有，只是拳劲将他击晕了。” “那就好。”周天明点了点头。 “那就好？”慕容影痕有些不明所以。似乎对于周天明的话感到无法理解 “算了，没什么。”周天明又摇了摇头，“你们要把她…妮娜和他，押送到哪里去？” “这个就无法如实相告了。” “妮娜.凯尔身上背着许多罪行，每一项都足以让她死一百次。” “如此说来，她是非死不可的？” 慕容影痕没有回答他。但是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一些不用诉诸于话语，也可以轻松表达出来的事情。 “我可以和她说几句话么？”周天明像是提出请求似的说道。 慕容影痕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应允周天明这个请求。周天明没有说话，他静静等候着，以充足的耐心。 “可以。”半晌，慕容影痕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只给你两分钟。” “两分钟就已经够了。”周天明说着，径直朝妮娜走去。 “周天明。”慕容影痕背对着他，“如果你有什么多余的举动的话…” “放心，我不会的。” 周天明走到妮娜跟前，保罗立刻戒备似的将左手按在了自己腰间的军用手枪上。 “别紧张，我只是…和她说几句话而已。”周天明看了眼保罗，而后目光凝注在妮娜的脸庞上。 “有什么话，说吧。”妮娜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她的淡蓝色眼瞳中少见的透出一丝疲惫，一丝深深地疲惫。 该说什么好呢？其实周天明也并不知道。他只是本能的觉得，该与她说些什么。总不能就什么都不说，就让她这么被人带走吧？这样的话，自己都会觉得有些别扭。 “你这个样子…我倒是第一次看见…”周天明斟酌了许久的言辞，最后耸了耸肩，说道：“这么虚弱的样子…完全不像你啊…” “嗯，拜你所赐。”妮娜说，“如果没有你的话，相信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对吧？” “既然…”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既然你知道我约你出来是一个陷阱，为什么还要来呢？” “谁知道呢。”妮娜的嘴唇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个极其迷人的微笑，“也许是我对自己的实力太自信了。也许是…我觉得，你不至于会与我为敌。谁知道呢。” “我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 “现在说这个，不觉得太无趣了吗？”妮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郁，“现在，‘太 昊’的人绑着我，你却袖手旁观。啊，他们还绑着你的哥哥，你也毫不在乎吗？” “一切…本来不用这样的。所有的一切。”周天明说，“如果不是你步步紧逼，如果不是我的那个哥哥定要置我于死地的话。一切都可以不用这样的。我们可以相安无事，我们…” “天明。”妮娜忽而打断了周天明的话，唤了声他的名字，以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开始，我们之间，就不可能相安无事。你看，我不可能放任一个吸血鬼在外面四处游荡…特别是我知道有这么一个吸血鬼存在的情况下。你看，你要么加入我们，要么…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你没有第三种选择。” “何必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周天明深吸口气，“何必一定要这么强求呢？” “这是一种种族意识。天明。”妮娜说，“我们，与人类，是完全不同的种族。这一点你必须认清楚。你见过背弃狼群的狼有好下场的吗？你在背弃自己的种族。你想独善其身？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可以独善其身的人，也没有可以独善其身的吸血鬼。战争即将开始，我希望那个时候，你已经选择好了边儿，而不是被挤在中间，既不属于吸血鬼，也不属于人类。那样…可是很可悲的。” “不会有什么战争了。结束了，妮娜。”周天明微微摇头，“你与你的宏图大业，都结束了。” “噢——那可说不好。” 周天明合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或许你应该知道，我的手上——有一批灵能杀手。所谓灵能杀手，非人似人。你可明白？” 周天明没有回答她。他找不到确切的语句去回应妮娜。 “天有天道，鬼有鬼道，人有人道。而灵能杀手，属于非道…他们以人类的身躯掌握着一些根本不属于人类的力量。这就是——灵能杀手。” “所以呢？”周天明终于睁开眼，他望了眼妮娜，眼中的神色仿若在说：你现在是阶下囚，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没什么…只是一时兴起，跟你说一说罢了。”妮娜的脸上笑意一成不变。但正是这种一成不变的笑意让周天明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她太从容了，尽管她现在是阶下囚，尽管她已经十分的虚弱与疲惫，但是她还是太从容了。从容的几乎在她眼中看不到一丝慌张，这是为什么呢？是什么令她能够在身处逆境的时候这么从容？ 周天明得不出答案。 “走吧。”慕容影痕押着周天杰走了过来，他瞥了眼妮娜与周天明，“如果已经谈完了的话，现在我们要带她离开了。” “当地警方正在赶过来，如果你不想卷入多余的麻烦的话，最好也现在离开。”随着慕容影痕的话音刚落，码头上重新传来了熟悉的警车鸣笛声。从不远处的街口，有数量极多的警车正在飞快的向码头这儿涌来。 “怎么？你要把我押进警局？”妮娜好笑似的看了眼慕容影痕，“难道你们就没有更适合我去的地方了吗？” “先去警局喝杯茶吧。当地警方可是想你想的发疯呢。” 妮娜微微耸肩，她的目光飘向昏死过去的周天杰，眼中泛起莫名笑意，“关键时候睡死过去，还说要保护我吗？” 没有人回应她。 警车从码头的四面八方涌来。看起来这些警察在得知妮娜已经被擒的情况下又去而复返。但是不见军方的人的踪影。所谓军令如山，布雷克上校既然下了撤退的军令，那么想来军方的人是不会再返回的了。 最先的一辆警车靠到码头海岸，其后的警车仿若在这辆警车的带领下，飞快的跟了上来。无数的警车，从天南地北，各个方向涌来。它们将妮娜与慕容影痕等人逼在码头中央一个狭小的圆圈里，这些警察，以警车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一阵海风吹来。夹杂着些许腥咸的气味。海风拂过周天明的脸庞，周天明本能的嗅了嗅鼻子，他皱起眉头，似乎从这阵海风中闻出了一抹极为不吉祥的气息。 但是他难以把握这抹不吉祥的气息究竟是什么。只是这海风中除却海水独特的腥咸味道外，还夹杂了一股极淡的，显然不属于海水的气味。这是什么气味呢？周天明不得而知。但是他的身体本能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回避这阵海风。 回避海风，自然是无法办到的事情。与其说是在回避海风，不如说是他想要立刻离开这个码头。这里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呢？什么样的危险让他的身体想要极力的逃避这儿？ 周天明皱起眉头，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被极具的放大着。他感到自己的头在隐隐作痛，周遭的人，周遭的景物在飞快的缩小，小到凝聚在一个点上。 海浪拍岸声、警车的鸣笛声仿若脱离了耳畔，它们从无形的声音转换为有形的实体，似乎想要向周天明传达什么讯息。但是周天明一时难以准确把握它们想要传达出 的讯息。 “轰！”第一声爆炸以周天明等人所在的场地为圆心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火焰卷着地上的石块飞扬而起，眼前的景物剧烈的晃动开来，周天明的身子被爆炸产生的强力并且炽热的气浪bi的向后飞去。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就好像一串钱币掉落在地而发出的不间断的声响，整个白石码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产生了规模极为庞大的爆炸。 那些围拢在妮娜等人周围的警车很快地被吞入火海之中。更有数十辆警车被炸的冲天而起。岸边的海浪忽而肆虐开来，它们肆无忌惮，甚至有些疯狂的拍打着岸堤，似乎在为这一场突然来临的狂欢伴奏！ 第一声爆炸，也就是周天明所在的码头中央最先发生爆炸的时候，两道人影自场间闪过，这两道人影在爆炸发生的同时做了如下的几件事情。 一：第一道人影以雷霆之势逼退慕容影痕，从其手中夺回了周天杰。二：另外一道人影手中持着一柄形状独特的银白色镰刀，长长的镰刀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出刺人眼球的光芒。这柄横空而来，宛若死神手中所持的镰刀以一种决绝的态度划过保罗的脖颈，保罗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的头颅便与身体分了家。头颅与冲天而起的鲜血在空中飞舞、盘旋，俨然给人以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手持银白色镰刀的人影隔断保罗的头颅，而后用镰刀的刀柄撞了下丽华的胸口，配合着场间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丽华的身子击飞了出去。同时，他左手揽住妮娜的腰肢，带着她迅速的向后退去。 他的身子与妮娜的身子同时没入火海之中。但是他们看起来并不惧怕火焰。他们当然不惧怕火焰。他们来自地狱，而地狱里，到处都是比这灼热百倍的烈焰。 妮娜被这道手持镰刀的人影迅速的带到码头偏暗的角落里，这儿暂时远离爆炸中心。爆炸仍然在持续，剧烈的爆炸，似乎要将这整个码头都炸为平地才肯停歇。 “妮娜小姐，还真是狼狈啊。”身穿与周天杰同样的，黑色宽大衣袍的男子，手持粗长的镰刀，在墙角的阴影中站定身形。他的样貌被宽大的衣帽遮住，令人看不清他具体长相。】 他那独具轻浮的话语伴随着爆炸声，在妮娜的耳畔轻轻响起。 “何飞，下一次，你再敢碰我身体，我就砍了你的手！”妮娜警告似的瞪了眼眼前叫做何飞的男子，“只有你和小兰来了？小兰呢？她救出天杰了？” “不知道。”何飞看似悠闲地挥舞了下手中的镰刀，“约定好的地点儿就是这里。这里也是唯一一处没有被渡安置炸弹，比较远离爆炸中心的地方。如果她救出了头儿，应该就会来这里。当然，希望她不是路痴。不然…”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何飞身后右侧的墙壁里，忽而传来略显清冷的娇嫩的女子声音。一个穿着与何飞同样服饰，以宽大的黑色衣袍遮住脸庞以及整个身子的黑影自墙壁中缓缓浮现。她就好像是墙壁的一部分，现在脱离出了墙壁一般的出现在妮娜与何飞的眼前。 她的左手侧，扶着一个男子，紫发蓝眸，正是周天杰。 “小兰，你什么时候到得？”何飞惊讶的望了眼那全身笼罩在黑色衣袍中的叫做小兰的女子，“我竟然都不知道你藏在这儿。” 小兰没有理会何飞，而是望向身旁的周天杰，此刻的周天杰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或者说，也许他根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昏迷过。 “头儿，你怎么样？”小兰的声音中多少有些关切的问了一句。 “还行。”周天杰沉着嗓子，看向妮娜，“你呢？你怎么样？” “一样，还行。”妮娜微微站直身子，右手捋了一下耳畔的秀发，“逃跑还有些力气。”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天杰与何飞，“不过…你们说，我该逃跑吗？” “别啊！妮娜小姐！好不容易碰见那个慕容影痕，怎么说也让我与他好好比一比才是！”何飞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他咬着牙，颇为不满的说道：“渡那老小子一炸炸死了这么多警察，我到现在，才杀了一个人。这样比下来，这次的战功不是又全归他了？” “说的是。不过，抓到慕容影痕，或者杀死他的话，那么你的功劳就比他大多了。”妮娜说到这儿，忽而笑了起来，“不过…你可以么？” “啊啊啊…妮娜小姐，你也太小瞧人了！我这就把他的头颅提来给你！”何飞说着，就要往码头正中冲去。 “慢着！”周天杰及时的叫住了他，“其他人呢？除了你和小兰还有渡，其他的三个人呢？” 你说赢鱼、毕方和狸力吗？”何飞停下脚步，挠了挠脑袋，“好像在外面接应我们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周天杰沉吟一声，说道：“妮娜，现在我们还是…”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周天明和妮娜 “我觉得何飞说得对。既然辛辛苦苦来一趟，就这么离开了，岂不是很可惜？”妮娜打断了周天杰的话，“小兰，感知慕容影痕的方位。” “啊，对了，多感知一人。一个…叫周天明的家伙儿，你有看过他吗？算了…把码头上现在残存的人的所有方位告诉我就好了。” “妮娜，如果你一定要开战的话。” “怎么？” 周天杰微微摇了摇头，他猛地咬破自己手腕，殷红的鲜血立时自手腕的伤口处汩汩流出，“至少先补充一些血液。你太虚弱了。” 妮娜蹙起眉头，看着周天杰手腕处不停流出的鲜血，她不由想起了在下水道中周天明以自身鲜血喂食自己的情景。她缓缓合上眼眸，微微摇了摇头，“不用。你的情况不比我好到哪里去，还是先照顾你自己吧。” 周天杰没有说话。他收回手腕，手腕处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码头上的人混乱得很…很多尸体，但是慕容影痕的方位…他就在我们的前方，三十步左右！”小兰沉默了半晌，忽而开口说道：“他在寻找我们！” “没炸死他吗？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功劳就是我的了！”何飞一提手中镰刀，身子如同风一般朝着自己前方冲了出去。他不顾码头上还在间歇产生的爆炸，不顾飞舞的石块与火焰，径直冲了冲去。 “小兰，其他三个人究竟在哪里？”何飞走后，周天杰还是问出了之前同样的问题。 “不用问了。他们马上就到。爆炸一停，他们就会来了。”妮娜替小兰回答了他的问题。 “小兰他们来，是你下得命令…？” “啊，提前就下好了命令。如果我与你三十分钟还没从码头返回的话，他们就可以过来了。炸弹也是之前以防万一拜托渡提前设下的。手动操控的塑胶炸弹，按一下手中遥控器，就可以了。” “我并不知情…” “事出突然，来不及与你商量。你，不会怪我吧？” “没得事情。”周天杰摇了摇头，“灵能小组本来就是你的。你无须通知我。” 妮娜微微一笑，“天杰，谢谢你。” “…”周天杰沉默半晌，说道：“还是等我们顺利离开这儿再道谢吧。” “感知到了！除了慕容影痕已经与何飞对上之外，码头西边有一人！码头的东西侧还有一人！一共三个人！有少量的警察分布在码头的角落，但是他们构不成威胁。” “当然，那些警察才围过来，就被炸的七零八落了。”妮娜说，“你看，西边和东西边，一个是那个随慕容影痕来的那名叫做丽华的女探员，另一个么，应该就是我们的周天明小朋友无疑了。怎么样？赌一赌吧，我去西边，你去东西边，看看谁运气好，碰上了我们的周天明小朋友。”妮娜望了眼周天杰，微笑说道。 “碰上了，该怎么做？” “杀！” 周天明矮着身子，以飞快的步伐在码头上穿梭着。他在寻找出路，可以离开这儿的出路。周遭的一切看起来都乱透了。 整个世界简直就像被分割开来了一般。大地在颤动，烈焰在肆虐，鲜血在沸腾！ 那是谁的鲜血呢？周天明分辨不出来。无数的，不知道来自于谁的鲜血汇聚在码头上，浓浓的血气透着沉沉的死气，侵略着周天明的听觉。 他该离开这儿。离开这儿之后，会去哪里暂且不说。但是首要的，是他必须离开这里。 这里，正在被一种神秘的，极其危险的东西所浸染着。所有，所有还在这儿的人，都将被这神秘且危险的东西卷入无尽的深渊中去，无一幸免！ 周天明的视线穿过明黄明黄的烈焰，穿过远处惊涛翻卷的海面，他有些焦急的寻找着出路，寻找着可以逃离这一切的出路。 但是，有时候，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有出路的。有时候，你就是来到了一个死胡同，这里充斥着死亡，充斥着鲜血，充斥着危险，你想要逃离，但是根本没有路。 你被堵死在这个小胡同里。你想要逃出去，便只有一个办法：用你的双拳打碎将你重重包围的墙壁！ 这样一来，你便可抽身而出。 周天明既快且急的步伐忽而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前方透着烈焰的阴影中，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掌漫不经心的伸出，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扼向他的咽喉。 周天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而这一步并没有让他离那白皙纤细的手越来越远，反而像是无形的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的咽喉猛地被这只手扼住，一股大力袭来，他的身子被向后推去，直到撞上背后那坚硬冰冷的墙壁，这股大力才缓缓褪去。 有什么人将他逼到了死地。就像那个死胡同，没有出路，他无路可逃。 “你看…我就说，我们俩的缘分还是很深的。”有略带调侃的女子细细的声 音伴随着嘈杂的爆炸声缓缓传来。 周天明定睛看去，如他所料，妮娜正站在自己面前。自己送给她的黑色连帽衫早已在之前的爆炸中葬身火海。她现在穿着特制的束腰紧身衣，黑色的衣料紧贴着她的身子，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衣服左肩的位置看起来是被烈火烧烂了，白皙的肩膀**在外，其上，还有零星的鲜血与烈火灼过的焦黑痕迹。 妮娜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她的脸上泛起如星一般的笑意，“二选一，还是给我选中了。” “你…”周天明艰难的从喉咙中憋出一个字来，而后颇为自嘲的说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啊，我这个阴魂，正是来索你魂的。怎么样？下来陪我吧，天明。”妮娜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要杀不杀，要走，也不让走…你，究竟想怎么样？”周天明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之前是不太想杀你的…不过现在么，我突然改主意了。”妮娜微微仰起头，像是在思考什么，“或许，就让你死在这儿，也不错。” 妮娜说着，左手抬起，五指成爪，猛地穿过周天明的胸口。她的指尖能触摸到周天明掩藏在苍白肌肤下的那颗跳动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令周天明倒吸一口冷气，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珠顺着额前的头发缓缓滴落。 “嘘…”妮娜象征性的从口中示意周天明噤声，“我知道很痛，不过…你总是得忍着点嘛，毕竟你是个男人。”说罢，嵌入周天明胸口处的五指还稍稍移动了一下，就像家猫在用爪子挠痒一般，但正是这种挠痒似的举动，令周天明禁不住的大呼出声来。心脏像是在被人撕抓的感觉，绝非言语可道出万一的。 “怎么样？心被人剜着的滋味儿，还是不错的吧？”妮娜眯起眼睛，微沉着嗓子，“是不是能多少感受到那种被人设计的滋味儿了？” “哈啊…”周天明喘着粗气，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盘上泛起一丝极为勉强的笑意，“我可不知道被我设计会让你的心这么痛…” “话说回来…你也会心痛的吗？” “这个问题…可能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妮娜的声音中多少带着一点儿可惜的意思，“本来…与你在一起的时光，还是挺有趣儿的。” 周天明合上眼睛，“是很有趣儿…如果期间没有那么多人在不断死去的话…” “还是在意这种小事儿吗？”妮娜说，“看来你的人性屏蔽的还不够彻底啊。” “这无关人性，妮娜。”周天明睁开眼，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这只是…单纯的不该如此的问题。” “是吗？我还记得你屏蔽人性的第一天就将六个人吸干了，六具干尸。这是不是也是关乎该不该如此的问题？” “所以说，我和你，都有充分的理由死在这儿。” “是啊，你有充分的理由死在这儿。”妮娜意味深长的说。 周天明点了点头，“动手吧，不要留情，不要犹豫。” “如你所愿。” 妮娜的左手猛地收紧，在周天明温热的胸腔里，她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那颗正在火热跳动的心脏。 周天明的心脏紧缩了一下，胸腔内传来的剧痛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再见，天明。”妮娜的嘴唇贴着周天明的耳畔，轻声低语。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忽而的，自她的背后，又响起一个略显焦急的女子声音，“妮娜.凯尔！放开他！” 妮娜身后，一个圆脸女孩儿，身上的衣服破破烂，完全像是一块破布披在身上一般。她的双手颤颤巍巍，持着一把黑色的军式手枪，漆黑的枪口正对着妮娜的后心，“放开他！”她的声音有些急，喘气的声音略显紊乱。 周天明顺着女子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女孩儿圆圆的，清秀的脸庞，不禁皱起了眉头，“丽华小姐，虽然很是感谢你的好意，但是还是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的女人缘还真不错。”妮娜的脸上泛起莫名的笑意，“怎么每次都有女孩儿为你挺身而出呢？” “说不上是每次吧？” “我只是打个比喻。”妮娜微微耸肩，稍稍的侧过身子，斜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丽华，“小姑娘，你确定你手上的那个东西能对付我吗？” “硝酸银子弹，你觉得它对你没有作用吗？要不然我们试一试？”丽华正色看着妮娜，妮娜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儿并没有在与自己开玩笑，她是真的会开枪的。 “…”妮娜稍稍沉默了一下，而后歪着脑袋，像是妥协似的说道：“好吧。”她依言将左手抽离周天明的胸膛，伴随着无数的鲜血。 周天明紧皱着眉头，他抿着嘴唇，即便身体上的疼痛已经令他难以忍受，但是他还是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来。 他不希望在妮娜面前示弱。而痛呼出声这样的 事情，无疑就是在向敌人示弱的最好表现。 周天明苍白着脸孔，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妮娜迅速的伸出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像是为了稳住他的身子。 “可要站稳了咯，天明。”妮娜这样略带嬉笑意味的说道。 ‘砰！’猛然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不偏不倚，从妮娜的身后贯穿进她的左肩。子弹上附带的银元素刺痛着妮娜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肌肤里的每一根血管。她的眉头猛地紧蹙起来，她回过头，凝视着丽华的淡蓝色的眼瞳中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小女孩儿，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我说了，放开他。”丽华以严肃的口吻说道：“我要是你，就会乖乖地，或许离他远一点儿为好。” “干嘛这么在意呢？你是他的情人？” “我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 “这样啊…那么…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呢？嗯？”妮娜从洁白的牙齿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而后她右手离开周天明的咽喉，猛地五指成爪，对着丽华，轻轻向后一拉，丽华的身子立时自地面飘起，不由自主的飘向妮娜。 妮娜的右手抵着丽华的咽喉，以戏谑的口吻说道：“告诉我，你干嘛这么在意呢？” “因为…”丽华干涩着嗓子，“人命，不是你随意可以践踏的。” “呵呵…”妮娜就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的精致的眉眼弯成两个漂亮的月牙，“是这样吗？但是现在…如果我要杀死你的话，简直易如反掌。或者…我可以在杀死你之后，再去杀了那个周天明小朋友，你看怎么样？” 丽华没有回答她。但是她的眼神异常的坚定，好像即便妮娜现在真的要杀了她，她也毫无畏惧。 “太昊里，就是有太多你这样的傻子…你这样的，企图认为依靠自己的力量能够与我对抗的傻子，所以他们才会死的那么早…”妮娜摇了摇头，“希望，如果有下一世的话，你能学得聪明些。” 妮娜扼住丽华咽喉的右手微微用力，丽华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自己的气管，空气再难进入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好像就在排斥空气，排斥着或许可以救自己一命的空气。 意识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离肉体，丽华感到天旋地转，眼前有浓重的漆黑袭来。 “我要死了吗？”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她猛地觉得扼在自己咽喉的手，那只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带领自己走向死亡的手，猛地脱离了自己的脖颈。而后，她的身子被一股大力甩出，跌落在地。 “周天明！”妮娜的声音夹杂着无边的愤怒在耳畔传来，岸边的海面的猛地卷起千层浪，铺天盖地的向码头海岸扑来。 海浪砸在坚硬的水泥栏杆，激起冲天的浪花。 “你一定要与我做对？！”妮娜捂着左肩，**的肩部，有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指间滑落。 就在刚才，妮娜准备捏断丽华咽喉的时候，周天明猛地一拳砸在妮娜的左肩上。本来以妮娜的本事，即便周天明突袭，也无法伤到她。但是妮娜的左肩之前已经受了枪伤，由于体内残存的银元素的关系，她身体的反应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况且，在这个码头上鏖战到现在，即便妮娜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实际上她已经很疲劳了，周天明这速度极快的一拳，她硬是没有躲开。 而丽华所感受到的大力，便是周天明的拳劲透过妮娜的身子间接地传到自己的身上的缘故。 妮娜定定凝视着周天明，脸如寒霜，“用我教你的拳术来对付我。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用我教你的这些本事来对付我或者对付‘暮月’的人的话…那么我保证，你会付出惨痛的代价的。”周天明合上眼睛，昔日妮娜在下水道中的话仿若又在耳边重现，“多少放过一些人吧，妮娜。我的命，你随时都可以拿去，但是别人的…多少放过他们吧。” “好啊！”妮娜出乎意料的干脆，“只要你跪下求我！” 周天明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跪下求我，我不但放了你，我还放了这个码头上的慕容影痕与这个小女孩儿。” 周天明凝视着妮娜淡蓝色的眼瞳，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瞳中分辨出她这句话的真伪性。有时候，真伪是很难分辨的，特别是像妮娜这样的人，她说的话的真伪程度，更是难以去区分。 “我跪下求你，你就可以收手？” “什么叫收手？我只是今天可以放你们一码而已。”妮娜依旧捂着左肩，肩膀上已经没有什么鲜血渗透，白皙的手掌覆盖下的肩膀，想必已经自行愈合了枪伤，“至于以后的话…大家各自走着瞧咯。” “…” “怎么样？考虑看看？”妮娜的脸上泛起得逞似的笑意，“周天明大英雄，既然你这么在意别人的生死的话，就为他们屈膝一次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此一生 “…”周天明沉默良久，妮娜也随后陷入了良久的等待中。 码头上的爆炸已经渐渐平息下来，但是肆虐的火焰没有一丝一毫要平息的迹象。从周天明的方向向远处眺望，几乎除了漫天的大火之外，什么也看不见。烈焰将这座码头包拢起来，其中的人被困在其中，如果再没有什么人及时对这场因为剧烈爆炸而引起的大火做什么处理的话，那么等待码头上的人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化为灰烬。 “怎么样，还没想好吗？”妮娜似乎已经耗去了最后一丝的耐心，她向前慢慢地走出一步，“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犹犹豫豫的？” “他不会向你下跪的。”一个空洞且冷漠的男子声音在妮娜耳畔响起，“对于我这个愚蠢的弟弟来说，尊严，比一切都重要。” “是这样吗？”妮娜向身旁望去，周天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他的右手提着之前跌倒在地的丽华的衣服领口，就像在提一只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白兔。 “就是那样。”周天杰沉着嗓子，望向周天明，“他自以为自己很高尚，但是真的要他为什么人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就会退缩。你看，即便是你这么简单地要求，他也犹豫这么久。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只为自己的假好人罢了。” “噢——”妮娜微微仰起头，“看来你的哥哥，对你还算是了解呢。” “呵…”周天明忽而摇头失笑，“其一，你竟然还称我为弟弟，实在是令我感到恶心。因为…放眼整个世界，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迫切想要杀死弟弟的哥哥。其二，你所说的尊严，于我而言，那究竟是怎样一种东西，我已经不太能体会…不过…要我向你们这样的人下跪，确实是难以办到。” “其三，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高尚的人，甚至连好人都算不上。”周天明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而我之所以不向你妮娜下跪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即便我哀求你，你也不会放过我和这儿的人的。” “哦？”妮娜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眼神，你的语气，无一不在传达一个讯息，那就是——你在玩儿我。” “你的观察…还真是细致入微。或者说…我应该演的再逼真一点儿？” “何必浪费时间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呢？”周天明微微耸肩，“你看，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以你和周天杰的本事，要杀我，是很简单地事情吧？” “要杀你固然很简单，但是要看你向我屈服，可就太不容易了。” “终我一生，都不会向你屈服的，妮娜。” “…” “有骨气！我欣赏！”妮娜忽而拍手称赞，“对我说这种话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估计…也会是最后一个了…” “可惜了啊…你这不向我屈服的一生，实在是有些短暂…” “…” 妮娜一步向前，右爪挥出，径直扫向周天明的面门。爪未至，强劲的爪风已然扑面而来，爪风撕扯着周天明面前的空气，压迫着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这一次，妮娜终于是下杀手了！ 周天明的身子微微倾斜，顺着其右爪袭来的方向倾斜，他双拳交叠举起，护在胸前，妮娜的右爪以雷霆之势正击中他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的手腕。 ‘砰！’爪劲侵入周天明的四肢百骸，将他的身子猛地击飞了出去。 周天明深吸口气，在半空中后空翻，而后双腿蜷缩，在身后的墙壁上借力一蹬，他的身子就好像箭一般的射出。 他与妮娜迎面相撞。拳爪相碰，妮娜的右爪划过周天明的左手臂，在其上留下五道清晰可见的血痕。她的左爪比之右爪后发先至，使得正是龙爪手中的捉影式，周天明对于龙爪手的套路不甚了解，对于妮娜的变招也毫无应对，是以妮娜这一招捉影式毫无疑问的打在了周天明的胸口。 飞身无影，爪劲摧心！周天明猛地从口中喷出一道血箭，他既受重创，身前空门自是大开，妮娜左右双爪连环出击，一连用了龙爪手中的拿云、掏虚、捕风、抱残四式，每一招都实实在在的连环击在周天明心口。每一爪都掷地有声。 妮娜最后一招抱残式将周天明的身子再度击飞而出。她毫不迟疑，右爪正对周天明向后飞去的身子，猛地向后一收，周天明原本倒飞而出的身子仿若被一股神秘的大力牵引一般，不由自主的重新朝妮娜所在的方位飞去。 妮娜的右脚微微向前迈出一步，身子前倾，左爪蓄力横于胸前，苍白纤细的五指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其骨头的形状。有微微的海风吹拂过她的脸庞，拨乱了她耳畔的秀发。她身姿绰约，傲然凝立于此，只待周天明的身子临近自己的一刹那，她便会给周天明最后一击！ 龙腾移步、神爪探 伸、焚筋断骨！ 龙爪手中威力最强的一招，批亢式，在妮娜的手中，又要再次完美的演绎一遍！而这一次，她演绎的对象，是周天明，是那个曾经在下水道中以自己鲜血饲喂她从而救了她一命的周天明。也是那个三番两次与她作对，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底线的周天明。 周天明的身子距离妮娜只有三步之遥，妮娜左爪探出。 她的左爪探出，岸边，翻卷的海浪不断地冲击着海堤，原本静谧祥和的海水突然变得暴虐起来，它们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只属于它们自己的愤怒。 它们的愤怒来源于哪里呢？ 周天明不得而知，耳畔有‘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的声音与海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他迎着妮娜刺骨的爪风，勉力睁开眼，他看见了龙。 他看见了一条龙。一条通体金灿灿的龙。龙咆哮着，张着血盆大口，挥舞着双爪，逼近他的身子。有震耳的龙吟声，震的他的耳膜都在隐隐作痛。龙吟声压过了海浪与火焰的声音，成为这个白石码头，这个小小天地中唯一声音的主宰者。 周天明合上眼睛，浓重的黑暗如同岸边肆虐的海水般袭来。黑暗中，有许许多多的片段从他的眼眸前闪过，这样的人，那样的事，都无一例外的在他的眼前像是走场景一般走过一遭。 一百年的岁月，被具体的切割成这一个个零碎的片段，片段被装进交卷，以更贴切的方式展现在周天明的眼前。 有那么一瞬间，周天明恍然发觉，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原来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遥远。那些在自己生命中极为重要但是又早早拭去的人，现在，不正在他的眼前，微笑着对他挥着手吗？他们向他发出了邀请，仿若在说：嘿！天明！你这家伙儿，这么久的时光，都跑到哪里去了？！ “是啊…这么久的时光，我都跑到哪里去了呢？实在是…”周天明心中想着，脸上不禁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实在是…跑到了好远好远的地方啊…远的我几乎找不到来时的路，想要往前走，可也是一片漆黑…好远好远，远的将我与你分割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两段不同的时光里…洛雪…你，这些年，一个人，肯定很寂寞吧？” “我…就来陪你了呢。” ‘砰！’一声仿若来自于远古的闷响，盖过了场间所有的声音，金色的龙穿过周天明的胸膛。龙吟声随之消散一空，整个世界开始变得混沌起来。 妮娜的左爪击在周天明的胸膛。他的胸口，心脏位置，清晰可见的凹陷下去了一块儿。周天明的口中开始大量的流出鲜血，不可遏制的流出鲜血，殷红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仿若瀑布一般倾泻而出。 妮娜左爪收缩，第二爪跟出，这一爪，在距离周天明胸口还有一寸左右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妮娜咬着牙，紧蹙着秀眉，她秀美的脸上罕见的闪过一丝挣扎犹豫的神情，她抬眼望着周天明，周天明的身子被她的爪劲操控着，悬浮在半空中，他的脸庞上开始被一层淡淡的死气环绕，尽管很淡，但是妮娜一眼就可辨认出来。 对于死亡的气息，没有人比她还要敏感。 她抿着嘴唇，悬停在周天明胸前的右爪猛地向下一挥，她身子右侧的地面石板立时开始以摧枯拉朽的姿态龟裂开来。她右爪上所凝聚的几乎无可匹敌的爪劲，几乎倾泻在了地面上。这第二爪，她始终是没能下得了手。 妮娜撤掉右爪的一瞬间，周天明的身子就好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跌落在地。他已经昏死过去，或者已经死了，具体的情况，妮娜不得而知。 妮娜偏过头去，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接触到周天明。“为什么他还在笑呢？他在笑什么呢？”妮娜想着之前望向周天明时，他脸上露出的微笑神情，心中不禁泛起这样的困惑。 “妮娜。”周天杰的右手依旧提着似乎已经昏死过去的丽华，他随手将丽华的身子抛在一旁，走到妮娜身旁，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他的目光，只匆匆地自周天明的身上扫了一眼，而后指了下昏迷在一旁的丽华，沉着嗓子说道：“这个女人，杀？” “…”妮娜抬起眼帘，看了眼周天杰，从他冷漠的脸庞上丝毫看不出一星半点的悲伤，他当然不会悲伤，即便死的是他的亲弟弟，他也不会感到悲伤，甚至连那种多多少少的黯然都不会流露出来。 “随便吧！”妮娜有些不耐的蹙起眉头，“何飞呢？他该不会被慕容影痕干掉了吧？” “不知道。我让小兰再探查一下码头上的情况…” “不用了。”妮娜挥了挥手，“可以让赢鱼、毕方和狸力来这儿收场了。一个慕容影痕嘛，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吗？” 周天杰微微点了点头。 慕容影痕不知道妮娜已经开始了对自己的围剿计划。他也不知道现在整个码头 上只有他一人，或者说目前还活着的只有他一人，还在与妮娜的人做着殊死搏斗。 “哈哈哈！慕容影痕！就这点儿本事吗？”身穿宽大黑色衣袍的男子一边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银白色镰刀，一边从口中发出近乎癫狂的笑声。 慕容影痕身形仓惶，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应付着这个黑衣男子手中飞快舞动着的银白色镰刀。刀刃时而划过他的肌肤，在其上留下一道刻骨的伤痕。慕容影痕咬着牙，对方的战斗方式是他见所未见的，几乎是不要命型的，不，或者说他根本在出招时候就没考虑过自己的性命。对方所想的，全是如何攻袭他的要害，置他于死地，而对于自己身体的防备却是几乎没有。 可即便这样，慕容影痕也不敢冒着两败俱伤的风险去与他搏命。一命换一命，他显然是不愿意的。 这个手持银白色镰刀，身穿宽大黑色衣袍的男子，自然就是妮娜手下，灵能小组中的一员，何飞了。他与慕容影痕缠斗已久，虽然看上去是他占尽上风，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慕容影痕自始至终都是在龟缩防守而已。他并没有真正与自己过招。 “不拿出点儿真本事吗？哈？你的太极拳呢？你的无极功呢？”何飞不断地讥讽着慕容影痕，手中的镰刀越挥越快，渐渐地，他的身子周围，仿若有一道银白色的光圈在翻卷，飞舞。慕容影痕的身子被这道银白色的光圈逼的连连后退。退到第十步的时候，慕容影痕感到身后一片火灼之感，不用回头看，他就知道，身后，是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 银白色的光芒再度逼近，看起来，他已经退无可退。 慕容影痕陡然扎起马步，最基本的马步。他双手平行伸出，在身前自右向左的挥动开来，随着他手臂平行的缓慢挥动，以慕容影痕为圆心半径十米的地方，开始卷起一道道猛烈的气流。这些气流随着慕容影痕手臂移动的方向呈现逆时针的疯狂运转。 何飞的身子刚一与慕容影痕周遭的气旋相遭遇，便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逼迫着随着那些气流开始逆时针的运转起来。 他就好像被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他的身子在逆时针的迅速的接近着漩涡的中心——慕容影痕。 在此期间，慕容影痕一直以一种固定的姿态反复循环着一个动作，两只手臂平行自右向左的逆时针挥动着。 何飞的心中陡然升起巨大的恐惧。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他的身子不听使唤，四肢仿若僵硬了一般，银白色镰刀飞快转动起来形成的银白色光圈早已消逝不见，他惊恐的意识到，一旦自己真的被卷入漩涡的中心，即靠近慕容影痕，他将遭受灭顶之灾！ 何飞从口中发出不甘的呐喊，他极力想要挣脱，想要摆脱漩涡的中心，但是他无能为力。就像人在面临天灾时候那样，火山喷发、洪水、地震等一系列自然灾害时所表现的那样无力一样，在慕容影痕突然所展示的强大能力面前，何飞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无力。 “不！”在临近漩涡中心的一刹那，何飞终于不可遏制的从口中发出一声呐喊。但是随即，这声嘶力竭的呐喊被一声震天动地的闷响所掩盖了过去。 慕容影痕的双掌平推在何飞的胸口，何飞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仿若要被对方巨大的掌力压迫出体外一般。他的身子被重重的击飞而出。 慕容影痕收掌，立定！他的身子稍稍摇晃了一下，映照在的地上的影子显得摇摇曳曳，似乎风一吹，便可彻底消散而去。 何飞被淹没在漫天的焰火中，生死不知。慕容影痕也懒得再去确认他究竟是生是死，或者说，他已经没有过多的力气去管他是生是死了。 “啧啧…”刚归于寂静的空气中，传来妮娜那标志性的极具调侃意味的声音，“早就听闻你的太极拳用的出神入化，想不到今日亲眼见到了太极拳中失传已久的招式——开太极。” 慕容影痕合上眼眸，仿若唯有以此才能掩盖去自己眼中无尽的疲惫，“妮娜，到现在，干嘛还躲躲藏藏的。” “只是想看看你是否能再用一次开太极。”妮娜不知藏在何处，仍旧没有现身，“那一招…即便是我，也有些忌惮的。” “不用试探了。”慕容影痕以沉静的口吻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何不爽快一些？” “说的是。看来，你真的是强弩之末了。”妮娜说着，自慕容影痕身后的火焰形成的壁垒中一步走出，随着她出现的，除却周天杰身上的黑色衣袍有所破损外，其余的四人都以宽大的黑色衣袍遮住了身形与容貌。让人根本无从分辨他们的性别。 “算上之前那个被我杀死的人，这次，应该是‘暮月’的灵能小组全数出动了。”慕容影痕的目光扫过他们被掩藏在黑暗中的脸庞，微微摇头，“拥有这股力量，确实够棘手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赌局 “谁说…你杀了我？”慕容影痕话音刚落，何飞猛地挥舞着手中银白色的镰刀，自场间熊熊燃烧的烈焰中蹿出，月牙刀刃在其手中飞快的削向慕容影痕的脖颈。 慕容影痕闭上眼睛，右掌漫不经心的横举在自己颈前。何飞的月牙刀刃尚未触及他的右掌，便被一股无形的气墙所阻住，再进不得半分。 “哈！”何飞猛地大笑出声，“这就是无极功的护体真气吗？我看，也不过如此！”他话音刚落，手中的镰刀猛地向前逼近半寸，锋利的刀刃立刻刺入慕容影痕的手掌，鲜血自绽裂开来的皮肤中喷洒而出。慕容影痕闷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几欲跌倒在地。 “去死吧！”何飞大吼一声，银白色的镰刀削去慕容影痕的半只手掌，径直往他脖颈削去。眼看慕容影痕的头颅就要被削下的一瞬间，一张扑克牌，印刻着红桃‘a’的扑克牌，不知从何处飞出。红桃a的扑克牌打在何飞持着镰刀的右手上，让他的右手猛地震了一下，银白色镰刀猛地掉落在地。 “毕方！你什么意思！”何飞的脸庞转向妮娜身旁的一名黑衣人，语气中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愤怒，“想要跟我打架吗？” “别激动，何飞。”叫毕方的男子用平静的语调说道：“这个人，究竟该怎么处置，可不是你说的算的。妮娜小姐没有决定他的生死，你就这么杀了他，恐怕不妥。” 何飞怔了一下，他望了眼妮娜，见妮娜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站在原地，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犹豫了一下，拾起银白色的镰刀，缓步的退到了妮娜的身后。 他即便很想杀了慕容影痕，但是如毕方所说，如果没有妮娜的允许，自己是无法私自决定杀与不杀的。 “好了。”妮娜在短暂的沉默后，缓缓开口，“似乎事情到这里，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啊，慕容先生。” 慕容影痕捂着被削去一半的手掌，脸庞上隐隐露出痛苦的神色，“算是告一段落吧。”他的语调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不过…只是暂时的告一段落而已。”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妮娜上前一步，淡蓝色的眼瞳中或多或少的带了一些戏谑的意味，“你们一败涂地，我可不认为此战之后，你们‘太昊’还有什么能力再来阻止我。” “不止是我们‘太昊’，妮娜。对抗你的人不止是我们‘太昊’的人。这个世界上，会有无数的人站起来反抗你，只要你始终坚定不移的将死亡与灾难带给这个世界，那么，反抗你的人就永远不会消失。” “那么你知道我对于这些人会怎么做吗？”妮娜微笑着说道：“我会见一个，杀一个。” 慕容影痕微微摇头，“你不是无敌的，妮娜。你不是无懈可击。你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你也会有弱点。而当人们发现你的弱点的时候，便是你灭亡的时候。” “我的弱点吗？…”妮娜微微一笑，“希望你们发现的时候，不会太晚…不过…你觉得你还能见到那天吗？” “或许见不到了。”慕容影痕说，“但是我始终会看着你的，看着你失败的时候，看着你被绳之以法的那一天。” “是吗？”妮娜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注视着慕容影痕，“你知道有趣的是什么吗？有趣的是，即便你现在跟我说这么愚蠢的话，但是我依然不会杀了你。” “妮娜小姐？”周天杰身旁的小兰侧过头，有些疑惑的望了眼妮娜，她不明白，为什么妮娜到得此刻竟然会说出放慕容影痕一条生路这种话来。 “我会让你活着。”妮娜不理会小兰，兀自说道：“让你活在这个人间。让你亲眼看着我君临天下的那一天的到来。那个时候…你再告诉我，你今天对我所说的话…所谓的将我绳之以法，是多么的愚蠢。” “而到了那个时候，你才会获得我的允许——迎接死亡。” “你是在跟我赌博吗？妮娜…” “我们就赌一赌吧！”妮娜右手猛地向下一挥，地面陡然寸寸龟裂开来，“就让我们看看，你慕容影痕与你手下的‘太昊’，是不是能真的阻止我。” “…” 海风无声地拂过场间，拂过妮娜的面庞，温柔的吹扯着她的秀发。慕容影痕凝望着眼前这个极美丽与危险为一体的女子，沉默良久。 良久，“你知道这场赌博的赌注是什么？”慕容影痕沉着嗓子，声音有些沙哑。 “这整个世界，就是你我的赌注。” “…” 慕容影痕没有再说话，他转过身，迈着看起来有些沉重的步伐缓慢的朝码头外走去。 “妮娜小姐，何必多此一举呢？”慕容影痕走后，渡那沉闷的声音在场间回荡开来，“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我可不这么认为。”妮娜的嘴角勾勒出一丝迷人的微笑，“渡，你要知道，今日我能放他，明日，我也能杀了他。” “自信是好事情，但是过于的自信…妮娜小姐，那可能 会毁了你。” “你是在教训我吗？” “不敢，只是提出我的意见而已。” “那么现在，你可以将你的意见埋在肚子里了。”妮娜说，“安心的去着手我交给你们的任务——接手克里姆林。” 没有人回应她。她身后的七个人，仿若以一种特殊的默契同时陷入了沉默中。 “嗯？”妮娜回过头，望了眼离自己最近的周天杰，从他的淡蓝色眼瞳中，妮娜似乎也从中看出了一丝不满，“你们，对于我的决定，好像都不太满意？” “妮娜，你今天的决定，有些草率了。”周天杰缓缓开口，“慕容影痕不是那种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有机会，就该斩草除根。” “我知道…”妮娜微微耸肩，耸肩的模样，多少透出一些周天明的影来，“慕容影痕嘛，‘太昊’的首席指挥官，太极拳与无极功的传承者。寻常，想要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都很难，更别说像今天这样将他逼入绝境了。” “你既然知道…” “但是，我有你们七个，不是吗？”妮娜打断了周天杰的话，“合你们七人之力，难道对付不了一个慕容影痕吗？” “当然不会！我一个人就能杀了他！咳咳…”何飞当先叫出声来，只是他一句话没说完，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所以这句本该是气势十足的话，现在听来就多少有些滑稽的味道了。 “你的脏腑被慕容影痕的太极气劲伤到了，还是少说话为妙。”叫毕方的男子看似好心的提醒道。 “天杰，只要有你们在，慕容影痕也好，‘太昊’也罢，都不在我的眼中。” “…” “谢谢你的信任。” “不用。”妮娜看似无所谓的挥了挥手，“现在，在这个城市，再也没有碍眼的绊脚石了，我们可以好好的大干一番了！” “大干一番吧！…”何飞的双拳在空中对撞了一下，好像打气似的说道：“这座城市，也是我们的了！” 他说罢，又开始间歇性的咳嗽起来，有鲜血自口中咳出。 “还是去看一下医生吧。”渡在旁难得的开了一句玩笑。 “少废话！这点儿小伤…” 何飞一句话还没说完，人忽而‘噗通’一声昏倒在了地上。 “…” “…” “你们，谁把他扛回去？”妮娜回头望了眼众人，淡蓝色的眼瞳中微微带着询问的意思。 “…” “叫救护车吧。” “好主意。” 妮娜与她的‘灵能小组’缓慢的消失在白石码头。整个码头上，除却还在不知疲倦肆虐的烈焰之外，空余一地的尸体。 后世有人统计，白石码头一战，克里姆林警方共损失一千八百二十六名警员。而军方，损失了两百一十二名杰出的士兵，一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与两辆武装装甲战车。 而妮娜，这个从此成为克里姆林市民心中的恶魔的女子，她损失了什么呢？没有人知道。至少，从数据统计上来看，妮娜与她的成员们，没有损失一兵一卒。 鲜血与烈焰浸染整个码头，海边原本疯狂翻滚的浪涛也偃旗息鼓了去。无声地浪涛轻轻地拍打着岸堤，似乎在为码头上的死者们奏着一曲不为人知的哀歌。 “我…在哪里？”一艘小型海船的船舱中，丽华躺在船舱中的单人**，她缓缓地睁开眼来，她四下张望着，没有聚焦的眼瞳中充斥着说不尽的疲惫。 “你醒了。”熟悉的脸廓映入眼帘，慕容影痕坐在她的身旁，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失落，“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丽华象征性的摇了摇头，“这是在哪儿…？” “船上。回总部的船上。” “我们…”丽华停顿了一下，“败了吗？” 慕容影痕合上眼睛，而后极为艰难的点了点头。 丽华抿着嘴唇，她的眼眸瞥见慕容影痕被纱布包着的右手，他的右手手掌，已经完全从手腕上脱离，不知去了何处。 “队长，你的手…”丽华说到一半，不知怎么的，忽而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了。 “不碍事。” “对不起…对不起…”两行清泪自丽华清秀的脸庞上缓缓滑落，“如果不是我劝你留下的话…” “与你无关。”慕容影痕微微摇了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保罗死了，你也重伤在身…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 “…” 漫长的沉默，仿若沉重的枷锁，悄然的束缚住丽华与慕容影痕。狭小的船舱里，两人相对无言，耳畔隐约传来船舱外海浪温柔的声音。 “队长…你，有没有找到他？”良久，丽华缓缓开口，“周天明，他…你没有在码头上发现他吗？” “没有。怎么？” “没，没什么。只是…我记得，他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应 该与我在同一个地方才对。” “我找到你的时候，那儿只有你一个人。”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 这个问题，慕容影痕没有办法回答。周天明究竟如何了，是生是死，他不知道，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关心。 对于克里姆林白石码头上发生的事情，没过两天，便轰动了这座城市。警方的溃败、军方的妥协令妮娜.凯尔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君临这座城市。距白石码头一战过后不久的第二天午后，有人在市政府大楼的街边发现了一具尸体，一具被扭断了脖子的尸体。有路人认出，那正是之前这座城市的黑帮老大，乌塞尔。 乌塞尔死了。好像是妮娜刻意向这座城市的黑白两道传递什么讯息似的。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甚至没有人在这之前再在克里姆林看见过他。但是他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横尸街头。 而后几乎在乌塞尔被发现死亡的同时，他原有的居所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火灾过后，消防队员在火灾现场发现两具被烧焦了的尸体。经过法医检验，那该是乌塞尔的妻子与他十二岁大的儿子。 因为乌塞尔的死，原本在他手下的一些产业、原本归属于他的一些黑道势力，都渐渐地开始处于失控的边缘。当然，这些暂时都是后话了，现在，还是将我们的视角重新归于我们的主角，周天明身上。 他究竟去了哪儿呢？或者说，他还活着吗？ 克里姆林郊区，重重森林掩盖下的极其宏伟的图书馆中，凯莉正心神不定的踱着步子。大厅中，娜美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赤着脚丫，双手托着腮，趴在沙发上，正颇感兴趣的凝视着凯莉。 “喂，你这么走来走去的可有半个小时了。”娜美忽而开口，娇嫩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大厅里悬挂着的古老吊钟的声音一同传入凯莉的耳畔，“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你怎么知道的？”凯莉难得的停下步伐，望了眼娜美，似乎觉得面前这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儿无所不知。 “全写在你脸上呢。”娜美清秀的小脸蛋上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看一个人有没有心事，只要看他的眉头紧凑程度就可看出来了。” 凯莉摇了摇头，而后又不耐的踱起步来，“从我来这里，已经过了多久了？” “过了多久了？”娜美像是将凯莉的话放在手心中测试其重量一般重复着她的话，“什么叫过了多久了？从你前天过来的时候算起的话…该有五十多小时了。” “五十多小时？” “就是两天多一点儿。” “两天了…”凯莉呢喃一声，眼眸中或多或少的出现了少有的一丝失落，“还没有来…” “谁？谁还没有来？”娜美好奇的在旁插嘴问道：“是之前来的那个人吗？叫什么…周天明？” “…” “怎么？他与你约好会来找你的吗？”娜美嘟起嘴唇，不无怀疑意味的说道：“男人的话，可都是不靠谱的。” “你这小鬼头，又说什么胡话！”娜美话音刚落，一位身材苗条，面容清雅的女子，穿着黑色的，样式经典的连衣裙，自大厅靠左侧的楼道上走了下来。 “啊，凯瑟琳小姐！”娜美看见凯瑟琳，急忙从沙发上跳将下来，“你怎么下来了？” “我不能下来走走吗？”凯瑟琳好笑似的看了眼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明显有些局促不安的娜美，“现在又在这装乖，刚才又跟凯莉小姐说什么胡话来着呢？” “哪里是什么胡话！我看书上都这么说的呢！” “哪本书会告诉你男人说话都不靠谱这样的事情？”凯瑟琳缓步走到娜美跟前，责备中略带宠爱似的点了下她的额头，“人小鬼大，尽说胡话！” 娜美捂着额头，叫痛一声，随后重新坐回沙发上。看起来她被凯瑟琳教训了一下，并不是很开心。 让你见笑了，凯莉小姐。”凯瑟琳回过身子，望向凯莉，“在这儿休息的可好？” “十分的好。”凯莉说道：“从来没有听过图书馆还有客房的，而且是环境条件那么好的客房。饭菜也十分丰富，总之…真是感谢你们的收留。” “哪里的话。”凯瑟琳微微一笑，“这图书馆本来就是为了让许多喜欢看书的人有个安静，相对舒适的环境静心看书的。而且…其一直以来都是尽可能的发挥着这个功能。只不过由于这儿离市区较远，而且又地处偏远，所以来这儿的人已经很少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年代喜欢看书的人越来越少了。”娜美插嘴说道：“你看，可以在这儿白吃白住，他们都不愿意过来。啊，凯莉小姐，我可不是说你白吃白住…” 凯瑟琳微微摇了摇头，“小孩子，口无遮拦的。凯莉小姐，勿要见怪。” “哪里的事情。”凯莉说，“承蒙照顾，已经十分感激了。况且…我也确实是在这儿白吃白住。”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结束与新的开始 “多看书。”娜美以劝说似的口吻说道：“其实只要你是真的用心在这儿看书的话，我很欢迎你来白吃白住的。”娜美停顿了一下，歪过脑袋，说道：“现在的人，都太浮躁了。即便难得的跑去书店，也是为了买什么教学资料这样的东西，完全为了应付各种各样的考试去看书，实在是…哎…一种悲哀啊。” “你年纪挺小，感慨倒是挺多。”凯莉难得的放松心情，开了一句玩笑。 娜美嘟起小嘴，看起来对于凯莉说自己年纪小有些不满，“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懂得东西，可是很多大人都比不上的。” “这一点，娜美倒是说的不错。她看了不少的书，偶尔懂一些东西，不过，也只是浅尝辄止罢了。如之前为那位周先生贸然算他的命理，倒是十分的唐突。” “哪里是贸然。难道我算得不对吗？” “卦象…你还记得？”凯莉忽而疑惑的望了眼娜美，“那天，你为他算得卦的卦象。” “当然记得。”娜美毫不迟疑的说道：“萃卦嘛。象日：泽上于地，萃。变爻为九四，九四爻辞日：大吉，无咎。象日：大吉无咎，位不当也。”娜美说罢，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还提醒周先生呢：得此爻者，不从正道者，会有凶祸。唯大德君子，可改过得福。是这么说的吧？” 凯莉点了点头，娜美说的与当日所说丝毫不差。 “所以说，你也不用太担心那位周先生。”娜美说，“总的来说，他的命相还是不错的。只要他从正道的话，该不会有什么凶祸才对。” “什么叫从正道？” “嗯…”娜美仰起头，灵气十足的眼眸中泛起点点疑惑，“什么叫从正道…这个我可就不太理解了。正道这个词，是有很多种概念的，要我说，我一时也说不上来。” “…”凯莉无声地望向一旁的凯瑟琳，似乎在期许这个睿智沉静的女子能给出什么答案来。但是凯瑟琳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她那双如星的眼眸仿若在告诉凯莉，即便是她，也无法很好地解释所谓‘从正道’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这个世界上，难以解释的事情有很多，凯莉小姐。”半晌，凯瑟琳缓缓开口，“唯有当其确实的发生，并且已经发生的时候，你方才能明白这些字眼掩饰之下的真正含义。” “那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就自然而然的明白了。” “…”凯莉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求能明白什么，我只求，他…可以安然无恙。” 凯瑟琳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莫非周先生会遇上什么危险不成？” 凯莉再次摇了摇头，个中缘由，若要详细解释起来，恐怕过于麻烦。 到了晚饭的时候，凯瑟琳为了招待凯莉，着实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但是看起来凯莉并没有什么胃口，只稍稍动了几下筷子，便离开了餐桌。 对此，娜美倒是十分的乐意。毕竟，这一桌好菜可就便宜了她。 凯莉走到书库，倚着书架，继续看没有看完的罗曼.罗兰的《贝多芬传》。 “贝多芬或许是很伟大，也很了不起。他或许给世人留下了很多宝贵的财富，但是他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呢？终其一生，他为自己留下了什么呢？只有无尽的痛楚、孤独、折磨与最后的死亡。” “这样的人生，这样充满痛苦与挣扎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难不成真的有人生下来注定承受这世界上所有的痛苦与灾难？如果是这样，这样的人生，有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吗？” “根本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我是说，宁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贝多芬这个人。” “得到一个伟大的音乐家与他的所有的作品，这样的事情，代价是什么？是损毁了一个人的一生。是用一个人充满痛苦、绝望、挣扎、疾病、孤独与死亡的一生所换来的。这样的东西，或许不要也罢。” 耳畔忽而响起周天明的声音，回响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周天明所说的，对于贝多芬悲惨且不屈的一生的看法。 凯莉合上书本，眼前，仿若周天明正站在自己的对面，面上挂着极具吸引力的微笑，用一副无所谓的口吻与自己讨论着什么。 细想起来，他似乎总是这样，对一切都无所谓，对一切都满不在乎。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也许，只是在乎的人或事早已被岁月所淹没，所以，现在的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令他在乎的人或者事情了。 “那么…你会在乎我吗？天明…”凯莉在心中低语一声，沉寂的书库中没有任何声音响起，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似乎在为了迎合她心中的疑问，轻若无声的在对她说着什么，但是她听不明白，也无心去弄明白。 “凯莉小姐？”忽而，书库里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 凯莉循声望去，凯瑟琳正站在书库门口，一双清澈的眼瞳定定 的凝视着自己。 “凯瑟琳小姐。”凯莉对她打了声招呼。 “还在看《贝多芬传》？”凯瑟琳走到跟前，瞥了眼她手中捧着的书，微微一笑，“书库里暗得很，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还是去大厅或者别的地方好些。” “不用了，这儿，挺好的。” “…” “我以前，也喜欢一个人待在这儿。”凯瑟琳沉默少顷，抬起右手，理了理自己垂在耳畔的长发，“你知道，一个人在这儿，待一天，看一天的书。看累了，就倚着书架睡着了，醒来，继续看书，而后又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 凯莉感到不可思议起来，“为什么呢？即便是喜欢看书，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吧？” “是喜欢看书，但是确实不必做到那种地步。”凯瑟琳点了点头，而后缓缓地说道：“只是，那个时候，只想一个人待着。然而一直以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要想真正的一个人待着，是很难的事情。” “说的是。”凯莉说，“毕竟，人还是群居动物嘛。” “那个时候，想一个人待着的心情从没有如此的迫切过。简直就希望自己从这个世界抽离开来，最好，自己忘记了这整个世界，而这整个世界，也将自己遗忘，那样，才最好。”凯瑟琳说到这儿，眼中浮现一丝追忆的光芒，“亲人、朋友，绝不有任何来往，就自己一个人，活在不知名的岁月空间里。” “那样，想必会很孤独？” “孤独或者不孤独，那个时候，已经毫不在乎了。”凯瑟琳摇了摇头，“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放逐了一般，空荡荡的，什么也感觉不到。所以对于孤独这种东西，也无法确切的有所体会。你，明白我的意思？” “…” 凯莉沉默着。凯瑟琳话中有话，但是凯莉现在还无法确切的体会她话中的意思。 “如果…他没有回来找我…”凯莉抿着嘴唇，半晌，才从口中憋出这么几个字来。 “如果，他只是不能再回来了。” “！？”凯莉猛地凝眸看向凯瑟琳，清美的眼眸中或多或少的夹杂着少许的愤怒之意。 “我并非是在诅咒他。”凯瑟琳平静的解释着，“只是，有时候，我们所在意的人，会因为这样的那样的原因提前离我们而去。我…” “…” 漫长的沉默，仿若同样漫长的黑夜悄悄地袭来。 “我，明白那样的感受。”良久，凯瑟琳方才缓缓开口，“日日夜夜的守候，最终换来的，只是一个自己似乎早已猜到的结果。但是，在那个结果真正的出现之前，自己还是会不懈的等待下去。因为，总是心存一念：他会回来。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以至于自己都催眠了自己。” 凯莉微微摇了摇头，“他会回来。我不是在催眠自己，我只是这么坚信着，他会回来。” 凯瑟琳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过身，缓缓地退出了书库。 凯莉倚着书架，身子像是完全脱力似的，手中的《贝多芬传》懒懒散散的摊开，掉落在地面。似乎刚才，与凯瑟琳的对话，已经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柔和的月光自书库的窗外倾泻而进，凯莉望着月光投来的方向，脑海中静静的思量着，思量着什么呢？一个人，一段事。 有悠扬且柔和的琴声自不知名的地方传来。沉静的琴声仿若有着一种神秘的魔力，它扫去了凯莉心中的一切彷徨与担忧，它给凯莉以一种难以相信的强大力量，它支撑着她，在这个看似月光都显得有些暗淡的夜晚，它暂时的，为凯莉的心中带来了少许的光明。 是凯瑟琳在弹琴，这一点，凯莉很清楚。她的琴声十分容易听出，清婉、悠扬、空灵。付诸于具体形式的乐章在她的手中幻化成一个纯洁，美丽的精灵。精灵自空中飞舞，拂过每个人的心灵，为他们涤荡去在这尘世间所沾染到的一切尘埃。 琴曲弹奏到一半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轻轻地叩门声。 虽然声音极轻，且有琴声的覆盖，但是凯莉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声仿若穿透自己灵魂的叩门声。 她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一道似乎可以划破黑夜，点燃整个星空的亮光。凯莉飞身夺出书库，迈着迅捷的，迅捷的难以附加的步伐走向大门处。 “咚咚。”轻轻地叩门声再度响起。 “来了！来了！”大厅里，传来娜美略显娇嫩的声音。娜美似乎刚洗了个澡，穿着小巧的睡衣，用毛巾包裹着湿漉漉的秀发，打着哈欠，不紧不慢的向大门处走去。 凯莉刚刚赶到大门处，娜美正缓缓地打开了大门。 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人，一个男子的身影，同时映入凯莉的与娜美的眼眸。 “hello，娜美小姑娘…”男子带着深深的疲倦的话语 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屋外，悬在檐廊上的两盏的古老吊灯散发出的明黄灯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映衬出他淡蓝色的眼瞳，映衬出他衣衫上遍布的血渍，映衬出他沉重的身影。 他弯着腰，双腿微微弯曲，似乎已经很难直立起来。他的淡蓝色眼眸自娜美错愕的脸庞上闪过，越向娜美身后的凯莉。 凯莉，满眼泪光，亦在定定的凝视着他。 “天明…”话语到此终止，声音已然哽咽。 这个在黑夜中突然出现在图书馆前的男子，正是周天明。 周天明望着凯莉，嘴角极为勉强的牵起一丝微笑，“别来无恙啊…”说罢，他的眼眸忽而微微闭起，紧接着，身子前倾，就要往地上跌去。 “喂喂…”娜美勉强的托住周天明的身子，有些吃力的叫着他，但是没有任何回应。周天明已经无法在给她任何的回应。 凯莉走上前，从娜美手中接过周天明，眼中或多或少的闪过一丝少有的柔情，“让他睡一会儿吧，他…太累了。” 娜美张了张嘴巴，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咙中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直觉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 “s，这是从克里姆林传来的官方消息。”金陵市，上西区一幢豪华别墅里tte将一碗刚刚做好的比萨饼放到s蹲着的沙发前的茶几上，说道：“似乎有一股恐怖势力正在威胁着克里姆林，而克里姆林的军方与警方对这个势力都无可奈何。” s一如既往的一身白色t恤加浅色牛仔裤，他额前缭乱的头发将他的双眸遮住一半，配上那深重的黑眼圈，多少透出一丝颓废的气息。 “会是我们一直在查的那个神秘组织吗？” “有很大的可能。”s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挑起一块比萨饼，缓缓地塞入嘴里，“但是即便知道是他们，我们在这儿，也不能做什么。” “就这么袖手旁观吗？” “不是袖手旁观的问题。”s咬着手指，“而是我们现在自顾不暇。之前新发生的三起命案，至今没有任何进展。而我被任命到这儿，关于金陵市的爆炸案，如今也毫无头绪。” “周天明，不是那件案子的关键吗？为什么没有去克里姆林寻他呢？” s摇了摇头，“原因有很多。一：我不知道周天明是不是与我们追查的那个神秘组织有所牵连。二：妮娜.凯尔在向克里姆林全城公布的那卷录像带里，提到过他的名字。这就意味着，去克里姆林寻找周天明，有很大的可能会遇见妮娜.凯尔。而那个女人，我暂时是不想碰见的。” s停顿了一下，说道：“至于其他的原因，还有很多。周天明或许是爆炸案的关键，不过…”他依旧咬着食指，眉头微微皱起，“前提是，一个肯与我们配合的周天，才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那么，最新发生的三起命案呢？” “不过是有心人在吸引我的视线而已。”s又挑起一块比萨饼，“事情很明显，是有什么人刻意的制造了这三起谋杀案。目的么…之前也说了，是为了分散我们的视线。联系到这几天里在克里姆林发生的事情，一切便也好解释了。在这金陵市发生的这三起谋杀案，是用来牵制我，或者是‘太昊’的什么人，从而让我们无心去应对克里姆林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莫非在克里姆林的恐怖组织在金陵市也有人手？” “可以这样认为。”s将比萨饼塞入嘴中，含糊其辞的说道：“三具尸体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共有四十多处，但是一处致命的都没有。真正致命的死因，似乎是这三人都服食了一种剧毒的物质，但是那物质是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检验出来。” “什么人，杀一个人，需要用这么复杂的手法？那四十多处伤痕，简直就像是刻意做给我们看的一般。” “那么，现在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如何应对…”s呢喃一声，似是在思tte提出的问题，过了半晌，他微微抬起头，“克里姆林大局已定，想来对方分乱我们注意力的目的已经到达，所以，暂时，在金陵市应该不会再有命案出现。” “如果不能破案的话，这些都是空谈。” “是啊。”s说，“这就跟走迷宫一样。越接近迷宫出口的时候，往往越是毫无头绪，看不清前方道路的时候。” “你是说…？” “破案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即便现在我们手头的线索少之又少，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但是，这依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s停顿了一下，微微仰起头，浓重的黑眼圈点缀着的漆黑双眸意味莫名的凝视着天花板，“难的是时机。破案的时机，这很重要。”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结束与新的开始（2） “那，什么时候才是正确的时机？” “我不知道。” “…” 同一时间，金陵市天乾高中高三五班的课堂里。下课铃刚刚打起，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走出教室，径直往食堂走去。时值正午，金秋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洒在课桌上，泛出阵阵暖意。 齐玥坐在课桌前，托着腮，目光越过窗户，越过走廊，痴痴地凝望着操场边一颗垂垂老矣的梧桐树。树枝上的树叶已然是稀稀落落，有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停落在枝头，而后又很快地飞走，似乎它们也发觉此处并非可以供它们栖息的处所。 下课铃的铃声在齐玥的耳畔回荡，但是她恍然未闻。她呆坐在课桌前，桌上还平摊着数学书与刚刚做过笔记的笔记本。 黑色墨水笔搁置在书本的中间，齐玥拿起水笔，而后犹豫了一下，又缓缓地放下。 “不去吃饭吗？”突然地，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在齐玥的耳畔响起。 齐玥有些懒散的抬起眼帘，唐蕊正伫立在自己的面前。她甜美的脸庞上挂着微微笑意，眼眸弯成一个月牙儿，“一起去吃饭吧？” “没什么胃口。”齐玥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好似窗外树枝上凋枯的树叶一般。 “怎么了？”唐蕊歪着脑袋，浅笑凝眸，“这些日子，好像心情都不怎么好？莫非是被什么帅哥拒绝了？” “周天明。”齐玥不理会唐蕊关心似的调侃，从口中缓缓地吐出这三个字来。她抬起眼帘，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唐蕊，“你是认识这个人的，对吧？” 唐蕊微微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稍稍淡去，“认识啊，不是说了吗？是以前我的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我真的不认识吗？” “是啊，怎么了？”唐蕊看起来有些心虚的避开齐玥灼灼的目光，“怎么又提起这个人了？莫非…你看上了人家不成？” “唐蕊，我们俩…是好朋友吧？” “…” “是最最要好的朋友，是那种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弃彼此的好朋友，对吧？” “当然。” “所以，无论什么事情，你都不会欺骗我的，对吧？” “…” 唐蕊微微点了点头，“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骗你。” 齐玥凝视唐蕊半晌，似乎在心中反复确认唐蕊这句话的可信度。过了半晌，她方才缓缓点头。 “就这一次…齐玥，就这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骗你…如果，忘掉他，你可以生活的很好的话…”唐蕊心中低语，眼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周天明缓缓地睁开眼来。白色的床单，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hua香，他四下张望，在床边的位置，正看见伏在其上似是睡着了的凯莉。 周天明挪动了一下身子，但是随即胸口处传来的剧痛令他不禁闷哼出声。 凯莉似是被他的声音惊醒，自床边猛地坐起，一双还带着朦胧睡意的眼眸待看见周天明的脸庞时，不可遏制的闪过一丝惊喜，“天明，你醒了！” 周天明强忍住身体上的疼痛，露出一丝微笑，“醒了，你也醒了。” 凯莉揉了揉眼睛，通红的眼睛，仿若被什么**浸泡过一样，“你…感觉怎么样？肚子饿不饿？我这就去做些东西给你…” “别麻烦了。”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不饿，也不渴。感觉…没有什么感觉。”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凯莉像是安慰自己似的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我…昏迷多久了？” “有三四天了吧。” “这几天里，你…都没睡好吧？” “…” 凯莉低下头，轻声低语，“没什么，你醒了，就好。” 周天明沉默半晌，而后缓缓开口，“我们在那图书馆里？” “嗯。” 周天明没有在说话，而是挣扎着从**坐起。他背靠着墙壁，坐在**，额头有汗水滑落，似乎便是从**坐起来，也花费了他极大的气力。 “看你…”周天明凝视着凯莉，许多日子不见，这个美貌的女孩儿清瘦了许多。白皙的脸庞上或多或少的泛出憔悴之意，“几天不见，都快成黄脸婆了。” “…我，去煮些东西给你…你刚醒来，身体需要补充营养。”凯莉说着，起身就要向房间外走去。 “算了吧。”周天明止住凯莉，“我的身体我很清楚。凯莉，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了。趁我还有一点儿时间的时候，与我说说话吧。”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的心脏。”周天明说，“被妮娜的爪劲伤了。不瞒你说，我现在浑身的经络与心脉，正在以一种缓慢但是坚决的速度坏死着。说句老实话，我以为我醒不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临死的时候，竟然还是醒了过来。” 周天明说到这儿，看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所以，既然醒来了，我们就聊聊天吧。” “你胡说些什么…”凯莉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又禁不住的泛红起来。 “我…”周天明看着凯莉，勉力一笑，“可是最看不得女孩子哭鼻 子了。” “谁哭鼻子了？你这个人，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其实…”周天明沉默了一下，而后缓缓地说道：“我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好。我是说，这样也好…” “你说什么呢，莫名其妙的…” “我此一生…”周天明合上眼睛，似乎在透过重重黑暗回忆自己的一生，“是损毁的一生。” “…”凯莉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周天明，不明白他何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损毁了自己，也损毁了许多的人和事…”周天明抿着嘴唇，“往日未曾发觉，即便有所发觉，也不愿意承认。到得此时此刻，方才可坦然面对。” “可是…即便是在此时此刻，我也没有勇气去重新开启自己的人性。”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我做了许多可怕的事情。凯莉，我害怕，害怕我一旦开启人性，那些我做过的可怕的事情会立刻将我吞没。即便我就要死了…我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 “呵…我…终此一生，都不明白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 谁都没有再说话，两人相对而坐，沉默无言。凯莉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住周天明的手，似乎想要通过自己手心炽热的温度告诉周天明活着的意义。但是，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她恐怕也无法确切的表达出来。尤其是在不付诸任何语言的情况下。 周天明闭着眼睛，没有给出凯莉任何回应。他的意识正在被身体的剧痛所吞没着。每呼吸一次，都是一种极大的挣扎。心肺已经痛不可挡，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但是意识尚且还算清晰，至少，较之于平常的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清晰。 “责任始于梦中。”耳畔似乎传来洛雪的温柔浅语。“责任…”周天明心中低语一句，责任是什么呢？他此一生，此充满损毁的一生，究竟有着怎样的责任呢？ 你的责任究竟始自哪里呢？你拂去意识视野的白雾，力图找出现在的位置，力图看清水流的方向，力图把握时机之轴。然而你无从找出梦幻与现实的分解，甚至找不到事实与可能性的区别。你所明了的，只是现在置身于分外微妙的场所。 他现在，置身于分外微妙的场所。 初秋的风拂过脸庞，上万人齐聚的体育馆中，正举办着一场盛况空前的演唱会。 五月天的演唱会。与洛雪约定好的，一起去看的五月天的演唱会。 洛雪正站在自己的身旁，一身淡紫色的连衣长裙，她微微摇晃着身子，跟随着舞台上阿信的歌声轻轻地哼着。 歌曲是五月天的经典歌曲，《你不是真正的快乐》。悠扬的带着少许悲伤的旋律传入场间每个人的耳畔。 周天明侧身望着洛雪，洛雪望着舞台。绚丽的灯光映衬着她修长的睫毛，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仿若在空中飞舞的精灵。 周天明忽而发现，此时此刻的洛雪，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难以言喻的女性魅力。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洛雪樱唇轻启，柔和的歌声在阿信的歌声覆盖下以一种莫名的方式清晰地传入周天明的耳中。周天明闭上眼睛，静静的凝听着洛雪的歌声，纵然此时此地，有上万人齐聚，但是在周天明看来，天地之间，唯他与洛雪二人罢了。 演唱会散场的时候，是十二点半左右。五月天的每次演唱会，总是会超出预定的时间。 “嗓子都哑了。”洛雪与周天明随着人群有序的离场的时候，这样微笑着对周天明说道。 “…”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晚风带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洛雪下意识地抱紧双臂，似乎她从这晚风中读出了少许的寒冷意味。 “怎么回去？”走出奥体体育馆的时候，周天明看向洛雪，说道：“你看，公交车肯定是没了。地铁想必也是没法坐了。只好打车了？” “今天…不想回去。” “…？” 洛雪径自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回过头，双手负在背后，弯着腰，凝眸笑道：“天明，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吗？” “…” 周天明苦笑一声，“夜不归宿吗？你要知道，你的话很能让人误解的。” “误解什么？”洛雪歪着脑袋，似乎不明白周天明话中的含义。 “算了，没什么。”周天明本想与洛雪开一个玩笑，但是忽而觉得那样低级的玩笑，似乎并不适合与洛雪开。 “不回去的话，家里那边没关系吗？” “没差啦！反正都这么晚了！回去也要挨骂。”洛雪摆了摆手，“与其都要挨骂，不如不回去了。” “如果真要不回去的话，我倒是无所谓…”周天明说，“不过，我们该去哪里呢？” “去开房间吧！” “…！”周天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遏制的错愕。 “与你开玩笑的啦！”洛雪浅笑一声，仿若在夜空中绽放的一朵海棠花，“如果不嫌我麻烦的话，陪我四处走走，可好？” “好。”周天明几乎没 有任何犹豫。 “这么干脆？” “既然没有合适的去处的话，看起来也只有四处走走了。”周天明微微耸肩，“如果真的去开房间的话，就会变得很奇怪，对吧？” “嗯。而且…”洛雪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还没单独跟什么男孩子去过宾馆呢！” “…” 两人并肩朝奥体大门走去。 “天明，怎么样？”洛雪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忽而缓缓地开口。 “什么怎么样？” “演唱会啊。”洛雪说，“感觉怎么样？” “嗯…很high就对了。” “很high就对了？” “我是说，气氛不错。” “噗…”洛雪失笑出声，“那是当然的咯！毕竟，这是五月天的演唱会嘛！” “嗯。他们的演唱会，总是很火爆的，对吧？” “是的。而且，这次在南京开，也算我圆了一个梦。”洛雪微微仰起头，凝视着夜空中闪闪烁烁的繁星，“圆梦的感觉，还真的不错。” “谢谢有你陪着我。” “能陪你圆梦，我很荣幸。”周天明难得的微微一笑，“要知道，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殊荣的。”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是——一个小女生想看一场演唱会而已。这样简单地梦，即便是谁都会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我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不过，今天能陪你，我很开心。” “有你陪着，我也很开心。” “洛雪？天明？”两人走过羽毛球馆的时候，突然一个略显清亮的声音自夜空中传来。 周天明与洛雪循声望去，羽毛球馆的门口前，伫立着一男一女。女子穿着亮丽的绿色雪纺衫，齐膝的短裤将她修长的双腿刚好完美的勾勒在空气中。 女子的身旁站着一个比她要高半个头的男子。非正式的休闲西装配着黑色的衬衫，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处两个纽扣敞开，显得倜傥非常。 “你们？…”温蓝走上前几步，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周天明。 周天明偏开自己的目光，似是在有意无意的回避着温蓝。 “你也来看演唱会的？”洛雪看见温蓝，倒是十分的开心，她上前挽着她的手臂，眼眸含笑，“怎么没跟我说呢？” “你们俩，也是来看演唱会的？”温蓝歪着脑袋，美丽的眼眸中蕴着莫名意味的凝视着周天明，“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呢。” “…”周天明深吸口气，他此小半辈子，遇见过不少尴尬的事情，但是像现在这般尴尬的事情，倒是头一遭。 但是为什么会觉得尴尬呢？只是因为温蓝约他一起去看演唱会而他拒绝了，选择陪同洛雪来，却又不巧在这儿撞上了她，所以感到尴尬？ 可她，不也是有人陪同吗？ “是你的朋友吗？温蓝。”与温蓝一起的，穿着休闲西装的英俊男子走到她的身旁，目光自周天明的身上一闪而逝，最终凝在洛雪的身上。 “初次见面，我叫雷海。”叫雷海的男子向洛雪伸出一只手，这样笑着问候道。 洛雪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洛雪。”她虽回应雷海，但是并没有与他握手。 雷海也不觉尴尬，兀自收回手，说道：“你是温蓝的朋友吗？” “是呀。你是？…” “算是她的追求者吧。”雷海开门见山，“不过她一直没有接受我呢。” “我现在接受你了。” “…” “…？” 温蓝眉梢微扬，虽是在与雷海说话，但是一双美眸始终没有离开周天明。似乎想要从周天明平静的脸庞上看出点儿什么来，但是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雷海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温蓝之前对自己一直若即若离，即便自己的追求攻势如何生猛，也无法撬开她的心房。想不到此时此刻她突然说出这般话来，让他不禁认为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她。 所谓拨开云雾见月明，多半是如此了。 洛雪歪起脑袋，亦是有些疑惑的凝视着温蓝。以她敏锐的心思，自然是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在此，却是不便说出来。 “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嘛？”温蓝稍稍瞥了眼一旁有些错愕，有些惊喜的雷海，说道：“我说，我接受你了。” “我现在，就是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自温蓝的口中吐出的时候，雷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遏制的狂喜。他情不自禁的握住温蓝娇嫩的纤手，“真是这样，实在太好了！” 温蓝不动声色，凝视着周天明。 周天明微微耸肩，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们是温蓝的朋友，又这么巧在这儿碰见，不如我开车送你们一程吧？”雷海象征性的向洛雪发出了邀请。 “不用了。”洛雪微微摇头，“我…天明会送我回去的。” “…” “是这样啊。”雷海的脸上闪过一丝恍然的神情，而后他微微一笑，“这样的话，我与温蓝就不打扰二位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回忆与现实交错 温蓝与雷海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临走的时候，温蓝再没有看周天明一眼。 周天明与洛雪相视一眼，他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当先朝着奥体大门走去。 两个人，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着，并肩走在凄清，空旷的街道上。街边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仿若在另一个位面造就了另一个的他们。 “你…”良久，走到地铁站附近的时候，洛雪偏过头，凝视着周天明，“和温蓝…怎么回事儿呢？” “什么怎么回事儿？”周天明亦看了眼洛雪，而后微微一笑，“你觉得我和她，会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雷海…” “每个人，都有选择爱情的权利，对吧？洛雪。”周天明微微耸肩，看似无所谓的说道：“她现在是别人的女朋友，对吧？” “她，本应该是你的女朋友的吧？” “哪里的话…”周天明摇头失笑，“你看，我不是说了吗？你认识的那些女孩子啊…我和她们，是很难合得来的。” “这又是什么话？之前，你明明和温蓝处的还不错呀。” “或许吧。”周天明说，“但是你看，今天之前的那个雷海，西装革领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对吧？” 洛雪蹙起眉，“那个人…确实不太好。” “才见面，明明身边就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却还是能够那么肆无忌惮的与你搭讪。”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又或多或少的自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他的眼睛，从开始到结束，就没离开过你。而我，像我这样的人，他却是从未放在过眼里。” “你…” “我不是生气，或者感到自己被轻视。只是…”周天明停顿了一下，以一种沉静的口吻说道：“对于同自己不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我犯不着那样。” “只是…”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只是…这也恰恰说明了，我和温蓝，那样的女孩儿，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要怎么样，才能在一起呢？”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并非我自哀自怜，只不过，你看，温蓝也好，那个雷海也罢，从一开始，他们的生活就与我是截然不同的。他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们所要考虑的，不过是怎么样尽可能的去追求自己所喜欢的东西罢了。” “…” 周天明迈着缓慢的步伐，“生活方面自然是完全不用担心。上学也只不过是一种走马观花的形式而已。进出夜店，找一找漂亮的女孩儿，寻一寻帅气的男孩儿，约莫就是他们现在最关注的事情。毕业之后，或者是在父母的安排下出国，或者是继承家里的产业。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工作与后续的生活，都有人为他们安排好，他们，完全不用考虑这些。他们所唯一需要花的心思，大概就是怎么样去得到自己想要的，喜欢的人或者东西。” “而我…我的一生，我此一生，并不想这样。不想这样生活，不想这样被人安排生活。如果生活这种东西，真的是我自己可以掌控的话，那么我宁愿将它握在自己的手心。” “也许买不到房子，也许买不到车子。甚至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也没有足够的条件去追求，甚至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喜欢的一个包都没有足够的钱去买，但是…这就是我的生活。我自己选择的，我自己为之奋斗着的生活。” “而对于这样的生活，爱情…所谓的美好的爱情，实在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你，懂我的意思吗？” 洛雪抿着嘴唇，沉默半晌，而后幽幽的叹息一声，“可是，你的一生，必然不会是那样的。我是说，你总会找到心爱的女孩儿。房也好，车也罢，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很多困难，都可以度过去的。” “或许是那样。”周天明点了点头，“但是就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我与温蓝，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虽然很感谢你的好心，但是…”周天明又摇了摇头，“这真的很困难。” “为什么这样觉得呢？温蓝她…并不太在乎物质方面的…” “那也是因为她家境充裕吧？我没有那种仇富的心态，只是…”周天明皱起眉头，“只是无法融入她的生活罢了。她的社交圈，她的生活环境，都无法融入进去。” “也许只是你并没有用心思呢？”洛雪抬起眼帘，看向周天明，“喜欢一个人的话，总是可以努力去适应她的吧？适应她的社交圈，适应她的生活环境。” “说的是。”周天明耸了耸肩，“那么也许，我只是不喜欢她。” “…” “有时候，我真的是不太了解你。”洛雪缓缓开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天明，你想要的生活也好，你想要的爱情也罢。可是当这些真的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又在本能的回避它。” “你觉得，温蓝，就是我想要的爱情 ？” “你没有尝试，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呢？” “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周天明的眼瞳在漆黑的夜色下闪闪烁烁，他凝视着洛雪，有那么一瞬间，他忽而有一种冲动，想要将洛雪拥入怀里的冲动。 “可惜…我想要的，偏偏是我永远不可能得到的。”周天明心中低语一声，那种冲动忽而烟消云散，转而化为一抹淡淡的惆怅。而随即，这抹惆怅也消失，升腾向漆黑的夜空中去了。 “我…一直都在喜欢一个永远不可能属于我的人。凯莉。”回忆就此中断，周天明缓缓地睁开眼，他背靠着雪白的墙壁，坐在**，脸上带着少许的自嘲笑意，“那样的感觉，就像伸手去摘天上的月亮一般。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可是你真正触摸到的，只有虚无的空气而已…” “…”凯莉依旧沉默着，任何言语在现在似乎都失去了其应有的作用。凯莉知道，此时此刻，沉默，认真倾听，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的哥哥，周天杰，憎恨我，并且是恨之入骨。”周天明说，“那是因为…他觉得，是我夺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人，洛雪。” “可是你并没有，对吗？” “是啊，我并没有…”周天明微微一笑，“他恨我，却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羡慕他。但是相应的，我也憎恨他。因为他曾经拥有着我可望不可即的人，他却不知道珍惜。他放任她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苦痛与困难，最后连她死的时候，他甚至都未曾陪伴过在她身边一时半刻。这样的人…我怎能不憎恨？” “但是我更憎恨自己。”周天明的语调忽而变得凝重起来，“我就在她的身边，我陪伴着她。可是对于她的死，我依然无能为力。” “她的死，并不是你的责任…” “说的是，不是我的责任…你知道吗？我此一生，始终在逃避各种各样的责任。但是到得最后，却会为没有负起不是我的责任的责任而感到内疚与悔恨。这…实在是讽刺的很。” 周天明深吸口气，而后从口中吐出，“又是多么可笑的一对儿兄弟啊…因为一个不是彼此责任的责任而相互憎恨着，即便过去了一百年，这样的憎恨，一日也未曾消减过。” “天明…” “所以当我第一眼看见唐蕊，我几乎就觉得是洛雪重生了。她就那么真切的站在我的面前，真切的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可惜，她终究不是她。这一点，我心里早就很清楚。”周天明摇了摇头，“相貌固然极像，但是…人，已经完全不同。” “而齐玥…齐玥…”周天明呢喃自语，“她就与温蓝一般…热情、大方…但无论是唐蕊也好，还是齐玥，她们都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而已。她们本该有个平常，快乐的人生。可因为我的介入，使得她们的生活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损毁…” 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也可以说不是我的责任…但，你无法因为这个理由而就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彻底释怀。毕竟…当她们真的或多或少因为你而受到伤害的时候，你会不可遏制的自责。” “而这种自责与内疚，会像黑洞一般，将你自身迅速的吞噬。” 周天明说到这儿，重又缓缓地合上眼睛，“妮娜也好，周天杰也罢，说到底，都是另一个自己的反衬而已。如果我活着，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与他们一样，变得彻底丧失心性，而后不断的用自己已经损毁的人生去损毁别人的生活，甚至…是去损毁这个世界。” “我累了。凯莉，也怕了。”周天明极为难得的平静说道：“如果继续活下去，是这样的结果，我宁肯，早点儿离开。” “不是这样的，天明，不是这样的。”凯莉微微摇着头，她咬着嘴唇，声音虽然哽咽，却清晰非常的传入周天明的耳中，“你也帮助了很多人的。例如，你就帮助了我，在船舱的时候，如果没有你…我恐怕…” “我没有帮助你，凯莉。相反，我差点儿伤害了你。不，或者说，我已经伤害了你。”周天明依旧合着眼睛，看起来就像沉沉睡去了一般，“我想要吸你的血啊，凯莉…我屏蔽人性的时候，说了很多让你难受的话，那…并非我的本意…” “我知道的，天明…” “算了…这样…也好…”周天明说罢，旋即再没有任何声音。他的呼吸开始像是有意识的减弱一般，脸色也逐渐苍白的失去了生气。 凯莉凝视着周天明，她咬着嘴唇，下唇已经沁出了鲜血，但是她毫不在乎。她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周天明，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似乎在挣扎什么。 忽而的，凯莉毅然起身，径直走出了房间。她转过二楼的楼梯，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一楼走去。 “凯莉小姐，是周先生醒了吗？”娜美坐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老子的《道德经》，待听见凯莉踏在楼梯上的脚步声后，娜美不禁抬起小巧的脑袋，望了眼凯莉。 凯莉摇了摇头，通红的眼瞳看向娜美 ，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这儿，有刀吗？” “刀，刀？…”娜美水汪汪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错愕，“什么刀？” “随便什么刀。锋利点的就好。” “我去厨房帮你拿…不过，凯莉小姐，你要刀做什么？” “救人。” “救人…？”娜美嘀咕了一声，但是从凯莉严肃的神情来看，她并不像在与自己开玩笑。所以她还是迅速的从沙发上起身，往厨房走去。 没过多久，娜美拿着一把规模中等的尖刀，递给了凯莉，“这是凯瑟琳小姐用来切肉的…你将就着用吧。” “谢谢了。”凯莉接过尖刀，重又转身上楼去了。 凯莉走后没多久，凯瑟琳缓步自三楼走了下来。 “凯瑟琳小姐，你说，她要刀，做什么呢？”娜美重又坐回沙发上，看着凯瑟琳在大厅旁的饮水机边打了杯水，而后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人小鬼大的。”凯瑟琳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杯中的热水，而后宠溺似的揉了揉娜美柔顺的秀发，“管人家那么多事情做什么？专心看书才是。” 娜美嘟起小嘴，“只是好奇而已嘛。” 凯瑟琳微笑不语。 “凯瑟琳小姐。” “嗯？” “你说，那个周先生，会不会…？” “胡说什么呢。” 娜美歪过脑袋，说道：“可是我看他脸上全无血色，就好像要，要…” 凯瑟琳摇了摇头，示意娜美不要再说下去，“你不是替他算过卦吗？卦象为吉，不是吗？” “是卦象本为吉…”娜美轻声说道：“但是我也不能太确定啊…他那个卦象，少见的很，爻辞模模糊糊的，很难断定啦。” “要不然，我现在再替他算一卦？看看凶吉…？” 凯瑟琳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又轻轻抿了口杯中的水，“还是不要了。” “嗯？” “一来，算卦多了，对你本身不好。二来，我看那位周先生阳气尚且未尽，想来是逢凶化吉的。” “…”娜美嘟起小嘴，似乎颇有不满，“还说我算卦多了对身体不好。凯瑟琳小姐你乱用灵能，岂非对自己的身体也是大大的不好？” 凯瑟琳嫣然一笑，再次宠溺似的揉了揉娜美的秀发，没有再说话。 凯莉提着尖刀，重新回到房间。周天明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态，安坐于床，背靠墙壁，双目微合。凯莉知道，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或者奇迹的话，他恐怕会永远保持这样的姿态。直到他成为一堆枯骨。 可她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她不允许周天明就这般撒手离去。她想，他应该还有许许多多未尽的心愿，未尽的事。 虽然说不清那些心愿，那些事是什么，但是凯莉隐隐觉得，如果他就这样走了，约莫会有很多的遗憾吧。 凯莉静静凝视周天明半晌，她的嘴唇张开又合拢，合拢又张开，仿若有千言万语想要自口中道出，但是最后，她终于是微微摇了摇头，眼眸中似有若无的闪过一丝黯然。 她抿着嘴唇，右手尖刀微微提起，而后以一种果决的姿态向自己左手手腕切割去。 切肤之痛，但是凯莉似乎感觉不到这股疼痛，。她将鲜血如同喷泉般汩汩涌出的手腕贴近周天明的嘴唇。 周天明什么也感应不到，即便是他最喜爱的人血，此时此刻，也不能令他有所感应。 凯莉强行掰开周天明的嘴唇，将自手腕处留下的鲜血强行灌进周天明的嘴巴里。她期盼自己的鲜血能够唤醒周天明体内渐渐流逝的生机。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是她必须这么试一试。 如果就这么毫无作为，放任周天明离去，那么，恐怕她也会感到遗憾与内疚的。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放弃，天明。”凯莉凝视着周天明苍白脸庞的美眸中闪过说不尽的温柔，“所以…你也不可以放弃。” 她倚着周天明坐下，头轻轻地枕在周天明的左肩，手腕处的鲜血缓慢但毫不停歇的涌入周天明的口中。 周天明与洛雪出了奥体中心，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了好一会儿之后，在洛雪的提议下，在附近的小公园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时值深夜，公园里自然是除却他们之外没有半点人影。长凳旁的路灯昏昏暗暗的，完全失去了其应有的照明作用。一株年岁不大的松树倚着长凳而立，灯光透过树影，稀稀疏疏的洒在二人身上。 “有点儿累了？”周天明侧身望着洛雪，走了许久的路，尽管是在初秋，她的白皙的额头上也多少沁出了些汗水。 “说不上累，就是想坐一坐。”洛雪摇了摇头，而后微笑说道：“以前也有一个人来过公园坐一下午的时候。不过，大半夜来公园，倒是头一遭。” “去公园坐一下午？”周天明的语调里多好带了些疑惑。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在光与暗的边缘 “是呀。虽然原本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着在公园耗费一个下午。可是一坐下，看看公园里的花，公园里的草，公园里的人…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等到斜阳西沉的时候，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了。” “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 “哪里是什么兴致呢。”洛雪又摇了摇头，轻柔的语调中多少带了些苦涩的意味，“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又没有人可以诉说——即便诉说了，对方也未必能明白你的心情。所以只好一个人出来打发时间咯。” “以后如果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可以告诉我。我是说，虽然我也未必能明白你的心情，也不一定能够让你开心起来。但是…我可以陪着你。” “陪着我…”洛雪晶莹澄澈的眼眸凝视着周天明，似笑非笑，“在公园坐一下午？” “在公园坐一下午。坐一天也无所谓。” “…” 短暂的沉默以漫长的姿态袭卷而来。周天明的心脏忽而‘砰砰’的跳动个不停。为什么心跳会如此之快呢？他也说不清楚。 “天明。” “恩？” “谢谢你。”洛雪说着，身子微微倾斜，头忽而轻轻地枕在周天明的左肩，有淡淡的少女体香弥漫在周天明的周围，“其实，坏心情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会有的。不过…认识你之后，我已经找到了很好的排解坏心情的方法了。” “什么样的方法？”周天明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感到有些不自然，因为洛雪这种不自然的亲昵举动而不自然。 “散步啊。”洛雪说，“拉你出来，在城内走一圈儿，走半天，或者走一天。这么着，坏心情就烟消云散啦！” “…” 周天明微微偏过头，目光飘向灯光映照下的影影绰绰的远方，嘴角不禁意的露出一丝笑意，“所以…只要我这么陪着你走一圈儿，坏心情都会烟消云散？” “嗯。”洛雪象征性的点了点头，而身子又不自主的往周天明身上靠了靠，周天明能感触得到她近在咫尺的体温，“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我…一定没有现在这么开心的…”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低声说道：“我也是…” 谁都没有再说话。洛雪静静的倚着周天明，画面仿若在这一刻被定格。有清凉的晚风拂来，洛雪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身子，周天明下意识地伸出手，揽住洛雪的肩膀，洛雪的身子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但是毕竟，她没有拒绝他。 周天明微微仰起头，空中无月，有璀璨的星光，透过黑幕笼罩的天空照耀着他的眼眸。他下意识地感到自己正在做一件极其错误的事情。他固然钟意洛雪，但是这与夺人所好是两码事。尤其那个人，还是他的亲哥哥。 如果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周天杰，会怎么样呢？周天明的脑海中忽而闪过这样一种念头，但是他随即便将这股念头彻底的从脑海中打消了去。毕竟，现在，真正陪在她身旁的，是自己，所谓的如果，根本是无法成立的东西。即便是假设，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岁月划过过往，以一种神奇的形式展现在周天明面前。口中不断地有温热的**涌入，他从那股温热中感到了恬淡的血气，是谁的鲜血呢？周天明不得而知。 他只是感到，随着这股温热的**不断地涌入，自己胸口处的剧痛正在急剧的缩减。原本已经沉入无边黑暗中的意识，忽而找到了一抹光明。一抹别样的光明。 眼前有人影浮现，模模糊糊的人影，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但是具体的容貌无法分辨，他朦朦胧胧中听到有谁在呼唤自己的名字。眼前的画面混乱得很，他仿佛看见自己与洛雪相依相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第二天的日出。又忽而看见自己置身充满血与火的白石码头，自己托着满目疮痍的身子，像是爬行一般在这片混乱的场所寻找着可以解脱的出口。 画面闪闪烁烁，浮浮沉沉，周天明的脑袋感到要撕裂开来一般。有人声在他的耳畔低声浅语。是什么人在与他说着什么呢？ “你不敢？” “你为什么不敢呢？让我猜猜，啊…是了。你将六个人吸成了干尸，并且是在一天之内。你残忍的夺走了六条鲜活的生命。你害怕了，害怕开启人性后面对如浪潮般涌来的内疚与自责，你会被它淹没，而这种内疚与自责，会彻底毁了你，不是吗？” 妮娜充满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周天明感到自己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重新拉回无边无尽的深渊中去。 是啊，他不敢，他不敢重新再开启自己的人性。他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他背弃了原本自己一直所坚持的东西。 “想象沙尘暴，很凶很凶的沙尘暴，天明。”一个轻柔温婉的声音忽而将妮娜那满是戏谑的声音掩盖了过去，仿若黑暗中的一缕光明，径直的射入周天明的眼眸。 “你只有穿过那个沙尘暴，除此之外，你别无选 择。” “即便我看不清光的方向，听不见风的声音，找不到出路，也要穿过去？” “是的。并且是义无反顾，毫无保留的穿过去。”洛雪忽而轻轻握住周天明搁在餐桌上的手，像呵护刚孵化出的雏鸟那样将他的手包拢在自己温腻的掌心中，“唯有你直面你潜意识中所必须承受的责任，你才能重获新生。” 这样的画面在周天明面前以一种静谧的姿态展现着。洛雪坐在他的对面，她将他的手掌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手心，“唯有你直面你潜意识中所必须承受的责任，你才能重获新生。” “即便我看不清光的方向，听不见风的声音，找不到出路…”周天明心中低语，蓦然的，内心深处仿若有一种无形的，但是温暖且强而有力的力量在涌动着。这股力量支撑着他的身子，支撑着他的意识，将他一次有一次的从那无边无际的深渊中拉出。 温热的**进入他的口中，顺着他的喉咙，流过他的心间。无数的温暖将他包围起来，所有的阴冷与湿暗再无法靠近他。他正在远离深渊，远离死亡的边界。 “凯莉小姐还没出来？”图书馆大厅里，凯瑟琳与娜美用完晚饭，有些好奇的望了眼二楼。 “是啊。”娜美收拾着碗筷，“已经三天了，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呢！” 凯瑟琳微微蹙起眉头，她的心头渐渐涌起一股不安，那来源于她感知到了一抹死亡的气息，正在悄无声息的逼近这儿。 “我上楼去看看。你待在这儿。”凯瑟琳这样对娜美嘱咐道。 “我也要跟去瞧瞧嘛！” “不，你待在这里！”凯瑟琳以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说道。 娜美不由嘟起小嘴，虽然对于凯瑟琳的安排并不太满意，但是看起来她也不敢公然违抗她。 凯瑟琳径直走上二楼，在客房前停下脚步，轻轻地敲了下房门，“凯莉小姐？” 没有回应。房间里的空气仿若凝固了一般，没有半点儿声音传来。 凯瑟琳微微蹙起眉头，她再次敲了敲房门，同样的结果。 她不再犹豫，拿起随身携带的客房钥匙，打开房门，房间里的景象立时映入她的眼帘。 凯莉横睡在**，左手横搁在雪白的床单上，自手腕处流出的鲜血将雪白的床单大半染成了刺人眼球的血红。凯莉之前与娜美借的尖刀兀自掉落在地板上，凯瑟琳望了眼那略沾血迹的尖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周天明坐在**，背靠墙壁，嘴角兀自有少许的血迹。凯瑟琳眉头蹙的更深了些，她走近床边，将手在凯莉的鼻尖探了探，尚有鼻息，只是已经很微弱。 她又探了探周天明的鼻息，呼吸均匀，看起来倒像是沉沉睡过去一般。 凯瑟琳将周天明的微微放平，而后抱起凯莉，出了房门。 “凯瑟琳小姐？”娜美看见凯瑟琳抱着昏迷过去的凯莉走下楼来，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走上前去，好奇的问道：“她怎么了？” “快叫救护车。”凯瑟琳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她也没什么功夫与娜美解释什么。 娜美踌躇了一下，在凯瑟琳再一次的催促下，立刻跑到大厅前台的电话前，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她…到底怎么回事呢？” 凯瑟琳摇了摇头，清亮的眼眸中多少带了些少许的伤感，“她只是…在尝试救一个人。” “救一个人？”娜美似乎有些难以理解凯瑟琳的话，“为什么救人，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谬论。救人的人，去要面临比自己要救的那个人还大的危险。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娜美低耸着小巧的脑袋，有些担忧的望了眼昏睡在沙发上，生死不知的凯莉，“她…会有事吗？” “…” 凯瑟琳没有说话。但是她以灵能查看，凯莉周身的阳气几乎已经消耗殆尽，而浓浓的阴气正在一刻不停的侵蚀着她的身心。只待这些阴气完全转化为死气，那么，凯莉恐怕就要彻底离开人世了。 凯瑟琳合上眼睛，好让自己不再看到那些浓浓的阴气。 娜美心思机敏，纵然凯瑟琳一句话也不说，单从她的神情，娜美也知道了答案。她精巧的小脸上不禁闪过一丝伤感，“连凯瑟琳小姐你也没有办法吗？” “…” 凯瑟琳微微睁开眼，“娜美，我…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生死本由天定，贸然篡改生死，乃是逆天改命…而这样的事情，是为天道所不容的…” “如此说来，凯瑟琳小姐是有办法的？”娜美完全没有理会凯瑟琳之前所说的话，明媚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光亮，“凯瑟琳小姐，你就帮一帮凯莉姐姐吧。”娜美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不过…娜美觉得，凯莉小姐是个好人…她，这些日子，总是对娜美很好的，就像我的姐姐一样…” “娜美…”凯瑟琳抿着嘴唇，“一个人若太在乎生死，便会成了执念。你知道，一个人有了执念，会产生怎样可怕的后果。其实，凯莉小姐强行救助周先生，又何尝不是执念所致？现在的情况…是凯莉小姐逆天行事所必须承受的代价。而这一点儿，我想凯莉小姐在选择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清楚了。” “什么逆天行事？”娜美嘟起小嘴，有些不满的说道：“人命岂能由天做主？你所说的天道，是怎么样一种东西，我根本不明白。” “我只明白，既然你不愿出手救她，又何必让我叫救护车呢？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寻常的医生可以应付的来的吧？凯莉姐姐损失了大量的鲜血，纵然是现在医生赶来，也不会有任何办法的。” 凯瑟琳摇首不语。 “求求你了，凯瑟琳小姐。”娜美的语气多少软了下来，她以祈求的眼神望着凯瑟琳，“就这一次，娜美从前什么事儿都没求过你，就这一次，你救救凯莉姐姐吧。” “你知道我如果要救她，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 娜美低下脑袋，轻声说道：“娜美知道。” “即便是那样，你也愿意？” “就用娜美身上的阳气好了！”娜美豁然抬起头，“反正，也只是需要一个人身上一半的阳气，对吧？” “胡闹！”凯瑟琳温婉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怒气，她蹙起眉头，一双妙目颇带责备的盯着娜美，“不知轻重！你可知道，一半的阳气，便是你一半的寿命？！” 娜美极少见凯瑟琳发怒，但是她每一次发怒，娜美都知道，那就是自己或者别人做出了令她难以忍受的事情。 凯瑟琳是个很能忍受，很是随和，极少发怒的人。这一点，娜美比谁都清楚。 “小小年纪，如此看轻自己的生命，胡闹至极！”凯瑟琳以斥责似的口吻说道：“何况缩短别人的寿命，去救活另一个人，这样的事情，怎能说是为救人？” “那…就这样看着凯莉姐姐她…她…” 凯瑟琳再次缓缓合上眼睛，“有因便有果。起因并非自你而起，其后果，也自然无须你承担。即便真的要救活凯莉小姐，那么还须得真正引起这因果的那个人醒来才是。” “你是说…周先生？”娜美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我怕凯莉姐姐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这就没有办法了。”凯瑟琳摇了摇头，“若是如此，便是凯莉小姐命该如此。你我再如何努力，也是枉然。” 娜美闭上嘴，没有再说话。她知道，一旦凯瑟琳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了。如果自己苦苦哀求于她，也不能改变一些事情的话，那么，那些事情，定然是极难极难的。 娜美瞥了眼静静睡在沙发上的凯莉，她双目微合，苍白的美丽脸庞上不见一丝血色。尽管神色已经如此疲惫与虚弱，但是不知为何，在凯莉沉静的面容上看不见一丝痛楚之色。反倒是她嘴角若有若无勾勒出的那一抹淡淡微笑，令娜美竟然感到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她在笑什么呢？她在为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而笑吗？ 娜美摇了摇头，她虽通读百书，但是毕竟年纪尚小，于感情一事朦朦胧胧，是以她很难身临其境的去体会凯莉当时的心情。 凯瑟琳或许是能明白凯莉为何微笑的。娜美看向一旁静静伫立，清雅的容颜上多少蕴着少许伤感的凯瑟琳。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问出口。 周天明的意识沉浸在朦朦胧胧的黑暗中。黑暗已不像之前那么浓烈，可是他还是无法彻底的拨开这些黑暗，找到真正光照进来的出路。 在他的潜意识里，似乎还并不想这么快的找到出路。尽管已经有微光照耀进来，尽管他的身心都被一股温柔，温暖的力量所包裹着，但——有什么沉重且凝滞的东西在托住他的身体，托住他的意识，让他疲于向前，让他不能这么快的苏醒过来。 身体有了不知来自何处，大量新鲜血液的补充，其上的伤势，自然正在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速度愈合着。但是意识，意识依然有某处属于空白，而那空白的地方，若是无法被什么东西填满的话，那么恐怕，他依然还是没有办法醒来。 是什么地方缺失了一块儿，成为了空白呢？ 周天明微皱着眉头，步履蹒跚的走在不知通向何处的黑暗中。有光亮，不是没有光，这一点他很清楚。而他也知道，只要沿着光照进来的方向，便可彻底走出这朦朦胧胧的黑暗。可惜，他的脚步看起来很沉重，身形看起来也是凝滞的厉害，他在犹豫。 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走出这片黑暗。 他在回避自己，回避着即将面对的现实。他怕自己走出这片黑暗后，所要迎来的，依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怕光明只是暂时的，他怕自己醒来后，需要独自一人承受一切，一切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相思十诫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衣带渐宽，怨秋风悲画扇。”忽而的，有极为空灵的女子歌声配合着柔和的琴声透过重重黑幕，传入周天明的耳畔。 周天明怔立原地，四处环顾，似乎想要找到歌声与琴声的来源，但是一无所获。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相思枕畔，但凭见泪痕湿。” 女子的声音掺杂着琴声，美妙且略带伤感的音符在周天明身边的空气中跳动着。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歌声中所透露出的那丝极不易察觉，极其委婉，但是又如此触人心弦的哀婉。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别是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此情可待，记忆里一个你。” “…” 歌声忽而停止，进入漫长的琴声独奏阶段，哀婉的琴音空灵飘渺，无数的音符，无数的音符幻化成一只只带着七彩色的蝴蝶，飞舞在周天明的身畔，耀眼的七彩色，将围绕他的黑暗整个取代了去。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重门深居，难独上画楼西。”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再相会，岂知吾谁与归。”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负尽苍生，负尽蓬山万重。” 女子轻柔的歌声再次缓缓响起，围绕在周天明身边的七彩色愈发浓烈起来。蝴蝶隐去了它们固有的身形，只化为一抹抹耀眼的光亮，仿若要将这整个世界的黑暗都驱散开来一般。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续断之间，听一夜梧桐雨。”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东劳西燕，天欲晓各自飞。”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曲终人散，念去去伤别离。”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见与不见，何须悲何须怨。”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相思无益，十诫说与君知…” “相思无益，十诫说与君知…”女子的声音最终随着周天明身边的七彩光芒渐渐隐去，徒留余音袅袅。 “…”周天明静静回味着女子的歌声，静静体会着她歌曲中的词意，不知为何，眼前忽而浮现了一张清丽的笑颜。 “洛雪…”周天明呢喃低语，声音既沉且沙。但是随着他的声音出现，他身边的黑暗猛地仿若海水退潮一般的散去。 有些许刺眼的阳光映入周天明的眼帘，周天明切身的体会到那阳光照耀在自己苍白皮肤上的灼热感。 如此真实的灼热感，他竟第一次对这种灼热感产生了一股亲切感。 他缓缓地睁开眼来，毫不避讳的让阳光直射入淡蓝色的眼瞳中。体内那股温暖的力量仍然未褪尽，他自**微微坐起，目光在沾满血迹的雪白床单上一闪而过。 周天明四下环顾，房间里空荡荡的，除却他之外，再没有他人。那个，本该陪伴在他身边的熟悉身影，也自消失不见。 周天明站起身，推门而出。他没有任何犹豫，穿过二楼的走廊，径直走上三楼。 一如他所想，三楼的琴房中，凯瑟琳正安坐于钢琴前。房门没有关上，周天明站在门口，望着凯瑟琳清丽的侧影，沉吟一声，微微上前一步。 凯瑟琳似有所感，偏过头，睿智沉静的美眸正对上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瞳。 “醒了？”凯瑟琳当先开口，似乎对于周天明突然醒来并不怎么感到惊讶。她的双手搁置在黑白琴键上，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子，好使自己正对着周天明，“身体可觉得还好些？” “凯莉…她在哪儿？”周天明没有回答凯瑟琳的问题，而是直接的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在医院。” “…”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她…” 凯瑟琳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我不瞒你，她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你现在想去看看她。” 周天明怔立原地，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感到自己的内心仿若有什么地方被掏空了一般，自己最害怕的黑暗还是在悄然的临近。尽管他才挣脱黑暗。 “凯莉小姐，割损了自己的手腕，她失血过多…恐怕…” “…” “我虽不知她是用什么办法救了你，不过，似乎要救你的话，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哪家医院？” “你若现在想去见她的话，我可陪你去。” “不了。”周天明微微摇头，“不麻烦了。只需告诉我地址，我一个人前去即可。” “还是我陪你去吧。”凯瑟琳少有的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若是尚有一丝生机，想必你也不会轻易放过的吧？” “生机？”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少有的自嘲，“她将自己的生机给了我。可我， 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大可不必这么想。周先生。在事情还没有真正发生之前，总是有转机的。” “我有法子救她。只需要你现在告诉我她在哪家医院。”周天明沉着嗓子，语气中多少透出一丝不耐，“我不想再耽误一时半刻。” “你当然有法子救她。”凯瑟琳坐在钢琴前，微微点了点头，“以你自身鲜血饲喂于她，这样一来，凯莉小姐会有一定的可能性，不，或者说是极少的可能性完成转化。” 周天明的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对于凯瑟琳所说的转化一词尤为的在意。 “说的简单点儿，你想对凯莉小姐进行初拥。就像一个吸血鬼要转化一个普通人那样。这样一来，凯莉小姐便可起死回生，转危为安。” “你从何得知…” “我知道你是什么，周先生。”凯瑟琳站起身子，“同时也知道，你并不具备吸血鬼初拥的能力。因为在一定的意义上，你并不是完全的吸血鬼。你没有转化人类的能力。也许你的血液确实可以治愈一些基本的东西，例如令普通人所受到的普通伤势加快愈合。但…这与将凯莉小姐从生死边缘救回来，完全是两码事。” 周天明闭上眼睛，“我自有主意，无需他人指摘。” “当然。”凯瑟琳对于周天明所流出的冷漠丝毫不以为意，她纤细的手指轻巧的在钢琴上敲击了几下，悦耳的琴声在琴房中缓缓地流淌开来，“这本是你和凯莉小姐之间的事情，我无权多干涉。只是，将凯莉小姐从一个人类转化为吸血鬼，这样的事情，且不说成功的概率为几何，即便真的成功了，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长远的寿命，超乎常人的力量，看起来固然很诱人。但是想必…你比谁都明白在这些看似诱人的东西背后所要承受的代价吧？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 凯瑟琳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周天明，“凯莉小姐应当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她有选择作为一个普通人坦然面对死亡的权利。” “…” 周天明沉默半晌，而后缓缓地开口，“你说得对。她有选择的权利。” “但是你我都不知道她的选择。”周天明说，“她还很年轻，也很美丽。倘若她不想就此离开…” “说句实在话，你能及时醒来，我很欣慰。”凯瑟琳不着痕迹的转过话题，“凯莉小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若再晚醒来个一时半刻，便回天乏术了。” “此话何意？” “我有救凯莉小姐的办法。但是其关键在于你。因为此事自你而起，也当自你而终。不过如你所说，你我都不知道凯莉小姐的选择，所以，一些事情，还是要当面问清楚的，不是吗？” “所以你要陪我去医院？” 凯瑟琳微微一笑，笑容说不出的清丽，“倘若凯莉小姐愿意承担风险，被你转化，那么我也不会横加阻拦。但是倘若凯莉小姐不愿的话，那么，到时候，再听听我的办法，怎么样？” 周天明沉思半晌，而后微微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有法子救她，并且不会干预她原来的生活的话，我感激不尽。” “但是有一点儿我要说清楚，我这个法子，需要一人付出极大的代价。” “那个人，就是我？” “是的。” “走吧，去医院！”周天明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凯瑟琳美丽的眼瞳中罕见的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她望着周天明缓缓转过身的背影，说道：“开车去吧。克里姆林现在乱成一锅粥，寻常的交通早都瘫痪了。路上也极少见什么人，所以，我们开车去，应该不会耽搁太久。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才是。” “…”周天明沉默，没有回应。他知道现在的克里姆林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拜谁所赐。看起来，白石码头一战，是妮娜大获全胜。 “自然，是她大获全胜。”他心中这般想着，转身下了楼。 周天明在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上凯瑟琳给的干净衣服，再没有任何耽搁的，走到了大厅。 “你可算醒了！”娜美在大厅来回踱步的时候，正碰见下得楼来的周天明。她立刻小跑上前去，稚嫩的脸庞上多少有些责怪的凝视着周天明，“我以为你会睡死过去呢！” 周天明望着眼前这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儿，微微摇了摇头。 “喂，凯瑟琳小姐说救活凯莉姐姐关键在于你。倘若你…” “我会救活她。不惜一切代价。”周天明打断了娜美的话，而后径直朝大厅的大门处走去。 娜美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自周天明醒来后，对方身上的某个地方有了极为大的转变，但是这种转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娜美一时也说不清楚。 她只是隐隐觉得，现在的周天明，较之于前，似乎重获新生。脱胎换骨般重获新生。 “凯瑟琳小姐，他…”娜美望着随周天明走下楼的凯瑟琳，她穿着一身雪白色的连衣裙，头发用发带精 心挽起，“你是要出门吗？”娜美歪着小巧的脑袋，好奇的看了眼凯瑟琳。 “嗯。”凯瑟琳点了点头，“还有什么车子嘛？” “你是说…一个人开的车子？” 凯瑟琳再次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辆辆吧。不过许久没用了，有没有油也说不好。”娜美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毕竟，凯瑟琳小姐，你已经有四五年没用出过门了。” 凯瑟琳微微一笑，“就之前那辆兰博基尼吧。油应该还有些。” 娜美乖巧的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凯瑟琳，有些担忧的说道：“凯瑟琳小姐，凯莉姐姐她…不会有事吧？” 凯瑟琳微微摇了摇头，对于这个问题，她暂时还无法回答娜美。 但她瞥见娜美的小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心中不由有些不忍。她宠溺的揉了揉娜美柔顺的头发，笑着说道：“放心吧，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吉人自有天相。” “这可是你说的哦，凯瑟琳小姐。”娜美望着凯瑟琳，嘟起可爱的小嘴，“你不会骗我的吧？” “人小鬼大！”凯瑟琳轻笑摇头，“生死之事又哪里是我一定说的算的？”当然，这句话她自然是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里苦笑默念了一声。 周天明站在图书馆的门口，庭院里的海棠花在微风中摇摇曳曳，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泥土气息，缓缓飘入周天明的鼻间。 周天明微微仰起头，湛蓝的天壁上贴着几朵白云。阳光很是刺眼，刺的周天明有些睁不开眼来。是个好天气，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眸，让阳光肆意的铺洒在自己些许苍白的面庞上。以往，他是最讨厌这种炽热的阳光的，但现在，他竟有些怀念起阳光灼痛肌肤的感觉来了。那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有震耳的跑车引擎声自远而近的传来，周天明睁开眼来，一辆纯蓝色的‘兰博基尼’跑车横停在自己的面前，引擎尚且没有熄火，凯瑟琳坐在车内，车窗缓缓地摇下，她望了眼周天明，周天明会意，自另一边进了车。 车门自上而下缓缓地合上，周天明坐在副驾驶位，以一种别样的目光凝视着一旁的凯瑟琳。 凯瑟琳轻轻地踩动油门，方向盘很是随意的一转，车子立时以一种高速的姿态离开了庭院。 “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是不知道有钱到这个地步。”周天明坐在车内，说道：“兰博基尼…这货色，我上次见到它还是在电影里。” “…” 凯瑟琳聚精会神的开着车，空旷的道路上几乎不见什么人，也没有什么车，所以跑车以一种无法阻挡的姿态极速的行驶着。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不会只是单纯的一个图书馆的主人吧？”周天明继续说道：“为什么会知道吸血鬼的事情呢？” “只是听一个故人提起过。而你身上的一些特征恰巧比较符合罢了。”凯瑟琳转动方向盘，车子拐过一个弯道，“而我，确实只是那座图书馆的主人，仅此而已。” 周天明微微耸肩，“每个人都有秘密，你若不愿说，也无所谓。” “并非不愿说。”凯瑟琳以沉静的口吻说道：“只是实在没什么可说。” “一座图书馆的主人，知道吸血鬼的事情，还开着一百年前极为高档的跑车…当然，即使放在现在，这辆车也是十分名贵的。” “只是家境殷实而已。但这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我是说，意义固然是有，这让我即便不工作也可以安逸的度完一生，但其意义，也仅此而已。再殷实的家境，也无法改变一些东西，例如在意的人的离世，例如这个世界正在分崩离析。” “…” “所以说，财富什么的，只是一种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凯瑟琳摇了摇头，“并非是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如果克里姆林贫民区里的人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嗤之以鼻。” “你认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贫民呢？”凯瑟琳的目光仍旧凝视着前方的道路，“这恐怕不是个别一两个人可以回答的问题。而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穷人羡慕富人，可富人未尝也不会羡慕穷人。” “这倒是新鲜事，富人羡慕穷人…”周天明不无讥讽意味的一笑，“你知道吗，我活了这一百年来，可是头一遭听到这样的事情。” “周先生作为吸血鬼，可有羡慕凡人的时候？”凯瑟琳淡淡的问了一句。 “…” 周天明沉默着点了点头。 “富人羡慕穷人，亦是其理。” 车子很快地驶上国道，期间周天明与凯瑟琳极为默契的同时陷入了沉默去。凯瑟琳专注的开着车，车子的时速始终保持在200公里左右，用风驰电掣来形容其速度，是不为过的。 车速虽然奇快，但是凯瑟琳的神态看上去极为平静，平静的有些悠闲。她时而踩动油门，时而踩动刹车，方向盘在手中几乎不怎么转动，车子沿着笔直的国道电光火石般的行进着。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渡魂之法 周天明百无聊赖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车窗外一闪即逝的景色。废弃的广告牌，老旧的工厂，俨然已经失去生气的枯旧的松树林。 “这座城市，正在死去。”突然地，凯瑟琳从口中迸出这么几个字眼来。 周天明怔了怔，他偏过头，意味莫名的看了眼凯瑟琳。 凯瑟琳没有回望他，她如水的眼眸依旧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前方，“人、动物、植物，都在死去。” “…”周天明合上眼睛，而后缓缓地开口，“是因为有人正在损毁这座城市…” “一个很厉害的人？” “一个很厉害的人。” 车子很快地驶入市区，如周天明所想，市区中的道路上也并没有多少的车辆。人行道两旁时而有少量的行人经过。 凯瑟琳刻意的减慢车子的速度。尽管如此，一辆兰博基尼驶入市区，还是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开这样的车，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好像是有一点儿。” 车子径直穿过市区，在新城区与贫民区的一方交界处停了下来。 “市区第一医院被炸毁了，我只好将凯莉小姐暂时移交给这家私人医院。是以前我一个朋友开的，医疗技术与设备都有保障的。”凯瑟琳将车子熄火，走下兰博基尼，这样对周天明解释说道。 周天明环顾四周，空旷旷的道路，人工精修修正过的绿化带连成一线，绿化带的右侧，坐落着一座极具西方特色的建筑。 周天明的目光飘向那建筑，微微沉吟一声，那该是凯瑟琳所说的私人诊所了。 凯瑟琳与周天明步行至建筑物前，穿过前方的花园。花园中，有零星的护士与病人模样的人，“这里的环境倒是不错。”周天明将目光从身旁的一株郁金香上收回，以调侃的口吻对凯瑟琳说道。 “环境自然是不错的。”凯瑟琳点了点头，“关键是这儿安静，不想别的医院，靠近城区，过于嘈杂。” 周天明微微耸肩，继而随着凯瑟琳走进大厅。大厅中有接待的护士，凯瑟琳简单向其说出了凯莉所在的病房后，与周天明乘上电梯，往三楼走去。 医院看起来人也并不是很多。无论是医生、护士或者病人。走廊上几乎不见人影，有极少的护士端着医疗用的东西时而与周天明擦肩而过。 “许多的人都辞职了，病人也大部分离开了。”凯瑟琳走在几乎没人的走廊上，沉静的说道：“不止是医院，各个地方。工厂、超市、私人公司、各个行业都有人辞职离开。普通的人只想尽快离开这座城市。因为…”凯瑟琳停顿了一下，而后或多或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儿已经成了犯罪与黑帮的天堂。” 周天明微微皱眉，他一语不发，在406病房前停下了脚步，这是凯莉所在的病房。 “她就在里面。据护士说，她时睡时醒的，情况不是很好…” 周天明点了点头，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凯瑟琳看着他的身影没入病房之中，微微摇了摇头，她没有跟着进去。她想，周天明应该需要一点单独时间与凯莉相处。 这是一间单独病房。虽然面积不算大，但也不显得有多么拥挤。病房里的布置显得温馨且宁静，周天明将目光从床头柜前的康乃馨上移开，最终凝注在躺在病**的凯莉。 凯莉没有注意到周天明的到来。她正沉沉的睡着。雪白的被单将她的身体完全遮住，只露出一个头部来。 周天明刻意放轻脚步，在床边的一张板凳上坐了下来。他目光柔和的凝视着凯莉静美的脸庞，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拉住凯莉搭在胸前的左手，将其呵护般的握在掌心中。 有微弱的体温透过凯莉的纤手传来，周天明静静感受着那微暖的体温，目光不禁瞥见她手腕处被包扎起来的伤口。 他淡蓝色的眼瞳不禁意的收缩了一下，而后有些自责的摇了摇头。他宠溺似的为凯莉理顺她额前有些缭乱的秀发，而后就这样握着凯莉的左手，一言不发的，静坐良久。 着实过了良久，到天边的最后一缕阳光彻底消失在视线，到护士进来两次为凯莉重新打过点滴的时候，凯莉方才朦朦胧胧的自昏迷中苏醒过来。 周天明望着凯莉的眼皮一点点儿的睁开，久久未有波澜的心竟然升起一丝激动的情绪来。 “天…天明？”凯莉侧过头，满是疲倦与虚弱的眼眸不可置信的凝视着坐在自己身侧的人，这个即便是她在生死一线，意识就要涣散的时候还在思量着的人，现在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处于梦境之中，还是人死之后，能够看到自己心中的念想。 “嗯。”周天明温和的应了一句，他平静的面容上第一次展现出笑容，“醒了？可觉得好一些了？” “…” 凯莉睁着眼眸，良久，自她清澈的眼眶中，清晰可见的蕴出一滴晶莹澄澈的泪珠来。就好像夜空中闪闪烁烁的一颗繁星。 周天明伸手，轻柔的为她擦拭去自眼眶中滑落，坠在脸庞上的泪珠， “多大的人，怎么还哭鼻子？” 凯莉抽了抽鼻子，“你，你…没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 “这就好…” 周天明看着凯莉释怀的神情，不知为何，心中忽而一紧。他感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极速的扩大、旋转，他感到有些难以呼吸。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在乎一个人到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的地步呢？ “凯莉…我…”周天明的声音有些干涩，很是艰难的从口中挤出这么几个苍白的字眼来。 凯莉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凯莉的嘴角忽而够了出一抹极其温柔的笑意来，“天明，什么时候…你也开始会骗人了？” “…” “我恐怕…不行了…”凯莉说，“但是我并不后悔…如果可以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那么选择的…”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有法子可以救你。”周天明沉着嗓子，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看的出来，凯莉的生命正在一点儿一点儿的流失，他需要尽快进入正题。 “我可以转化你，凯莉。虽然我不能确保一定成功，但…我愿意试一试。倘若失败了，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周天明说到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向凯莉表明死志了。如果他救不了凯莉，那么，他也不会苟活。 “…” 凯莉没有说话，她静静的凝视着周天明，仿佛要将眼前这人的容貌刻进心中一般。 “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 凯莉依旧没有说话。她静默的这段时间里，周天明的心也着实悬到了嗓子眼儿。说实在话，他不确定凯莉究竟会怎么选择。就如凯瑟琳所说，成为一个不老不死的吸血鬼，莫非真的是凯莉所希望的吗？ 不老不死，固然是很诱人。可在其背后，所要承受的，亦是比之常人更加难以忍受的千百年的孤独。 不要忽略这种孤独。这样的，深邃的，看不见尽头的孤独，足以将任何一个人逼入万劫不复之地。 妮娜.凯尔，不正是一个很好地例子吗？ “天明…”凯莉终于开口了，她微微移开自己的目光，似乎在有意识的回避周天明，“之前…我说我喜欢你，是真那么想的。” “…？”周天明不明白凯莉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来，他没有说话，静静的聆听着。 “可是我也知道…我们俩，是不可能的。”凯莉说到这儿，轻柔的嗓音中或多或少的带了一丝自嘲的意味，“我知道你的心中，一直有个忘不掉的人…而你，是个很执拗的人，要你放下过去，向前看，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 “我并非放不下过去…只是…”周天明摇了摇头，“我…有看起来走不到尽头的寿命…可你…你也好，还是齐玥也罢，寿数不过百年。我不想在百年之后，你们都离去的时候，又只剩我一人。只是…那样的事情，太难承受。” 周天明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齐玥的音容笑貌来，“你与齐玥，都是很好的女孩儿子，我…只要离你们近一点儿，便会很容易的被你们所吸引。可是，那样的吸引，是致命的，凯莉。得到的同时，也意味着失去，这一点，我很清楚。要想不失去，只有从不得到…” “所以说，你始终将自己关在一个屋子里，钥匙握在自己的手中…自己不出去，也不让别人进来？” 凯莉偏过头，柔水似的目光重新凝聚在周天明的身上，“所以说，你对那个叫齐玥的女孩儿…抹去了她有关于你的一切记忆。所以说，你在屏蔽人性的时候，才那么刻意的要与我划清距离？” 周天明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可真是个…笨蛋。”凯莉忽而笑了起来，笑容微弱且勉强，但在周天明看来，依然的绚丽夺目，“其实…你说的，我也知道的。天明。” “我已经…不奢求那些了…吸血鬼什么的，也并非我所想…我只想作为一个普通的人，普通的生活，普通的生老病死…也许会喜欢上一个也许永远都不会与自己在一起的人，但是，我并不觉得后悔。这样的人生…也不错…不是吗？” “…” “我只有一个请求，天明。” “什么？” “不要忘记我。无论怎么样，都不要忘记我…” “一定。” 凯莉似是极为欣慰的一笑，“天明，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屏蔽了人性也好，不屏蔽也罢，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事情并非完全如你所想的那样的，你总会…碰见一个让你心动的女孩儿，无论生死，都想要与她在一起的女孩儿…” “如果我已经碰见了呢？” “…” 周天明凝望着凯莉，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如果那个人，现在就在我的面前呢？” 凯莉浅浅的一笑，眉梢间蕴着说不尽的甜蜜，“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真的很满足。” 凯莉的声音 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她已然缓缓地合上眼眸，重又睡了过去。 周天明沉默半晌，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长椅上，凯瑟琳端坐着，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不知名的书。待得周天明自病房中走出，她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各自不语。 “你说，你有办法救她？”良久，周天明方才缓缓开口。 凯瑟琳合上书本，将其搁置在长椅旁，微微点了点头，“是的。你已经征求过凯莉小姐的同意了吗？” 周天明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是什么方法。” “那个方法，需要你付出极大的代价，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 “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不会后悔？” “绝不后悔！” 凯瑟琳打量周天明半晌，好似在确认其所说的话是否发自真心一般。半晌，她微微点了点头，“还有一点儿需要说明。我的这个方法…乃是逆天而行，平时的话，本是不该轻易使用的。若非今次看在娜美的面子上，我也不想用这个法子的。毕竟，这个法子…实在是有违天道…” “天道不天道什么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只要能救凯莉，天道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 “…” 凯瑟琳静静凝视周天明半晌，而后微微摇了摇头，“你对凯莉小姐的这份心意我很佩服，但…” “没有什么但是，说说看吧，需要怎样的代价，才可以救凯莉。” 凯瑟琳抿着嘴唇，半晌后缓缓开口，“我…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看见人的阳气与阴气。普通人的阳气与阴气多半是持平的。年轻人的话，身上的阳气会盛于阴气。老年人则反之。如果一个人身上的阴气浓于阳气，那么就意味着…死亡离他不远了。” “你说的这些…”周天明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似乎正在脑海中慢慢地消化凯瑟琳的话。 “是灵能。一种超越自然，别于常人的能力。你可以这样理解。” “灵能？…”周天明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字眼，似乎在某个地方某个时段，听妮娜反复的提到过这个字眼。 “你…为何会有灵能？” “…”凯瑟琳静默半晌，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她并不愿有关灵能的事情进行过多的叙说。 “我可以将一个人身上的阳气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而所谓的代价，就是被转移阳气的那个人，会损失掉身上原本拥有的百分之五十的阳气，即——一半的寿命。” “就是说，你可以将一个人一半的寿命转移给另一个人？” “是这样的。”凯瑟琳点了点头，“这就是我所说的，你要承受的一定的代价。” “如果代价只是这个的话，就根本算不上什么代价。”周天明微微耸肩，“我正愁自己这一生太漫长了呢。” “你的寿命是很漫长。但是…”凯瑟琳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地说道：“寿命这种东西，是很宝贵的东西，周先生。” “或许吧。”周天明说，“反正，我的寿命很长，分一半给凯莉，让她活的久一点儿，不是很好嘛？”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 凯瑟琳微微点头，“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不过…还有一点儿要说明，或许是我多虑，不过…”凯瑟琳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在脑海中寻找着合适的字眼去告诫周天明什么，“我这个续命的法子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会将你与凯莉小姐的生命连成一体。” “这句话，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因为什么意外去世了，那么相应的，凯莉小姐也会死去。” “…” 周天明沉默半晌，而后抬眼看向凯瑟琳，“这个所谓的生命连成一体，可有办法回避？” “理论上有的。” “理论上？” “就是你终此一生，都不可与凯莉小姐结合。也就是说，你不可以与凯莉小姐在一起。” “…” “这样一来，你们彼此的阳气不会取得任何联系。待得时间足够长，她彻底将你渡给她的阳气转为自身一部分的时候，那样一来，你们之间的生命连接，也就会消失了。” 凯瑟琳微微抬起眼帘，以沉静的口吻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如果你与凯莉小姐在一起，那么只会不断地加强你们彼此之间阳气的感应，这样一来…” “…”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久久未有说话。 “这大概就是，你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二了。”凯瑟琳说，“选择权在你。我认为，这样的束缚也并不算什么，凯莉小姐对你情深意重，如果你们二人真的彼此相爱的话…” “知道了。”周天明忽而打断了凯瑟琳的话，“该要说的，都说完了。” “说完了。”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续命？” “现在就可以。”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世界上的人 周天明微微点头，当先往病房里走去了。 续命也好，或者是渡阳气也罢，凯瑟琳虽然说的神乎其神，但是真的当她开始进行的时候，周天明几乎没有感到自身有什么奇异的感觉。 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凯瑟琳站在病房里，漆黑的眼瞳凝视着周天明，从那漆黑如夜幕的眸子中，周天明仿若看见有奇异的光芒闪过。 而后，他的意识便不由自主的冲出自己的脑海。他感到自身在一个极黑极暗的甬道中穿梭，甬道十分漫长，好似永远看不到尽头。 他这般不由自主的穿梭在甬道内，就像一个挖掘者在挖掘着什么一般。黑漆漆，漫无尽头的甬道包裹着他的整个身子。 这样的穿梭进行了多久，周天明本人实在是说不好。时间在这里似乎已经失去了其固定的意义，有无数的画面，无数的人，无数的景从周天明的眼前闪过，好像是将他一生回忆中的一半切割了开来一般。那些人，那些景开始飞快迅猛的从他的眼前抽离，就好像从他自身之中抽离一般。 这样的过程着实持续了很久。等到周天明自甬道中看见从不远处涌进来的第一抹光亮的时候，已然是天光破晓，夜幕尽散。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第二天。 周天明睡在病床前的一张椅子上，他艰难的睁开眼眸，眼前的人与物很快的映入眼眸。凯莉依旧静静地睡在病**，凯瑟琳依却是不知去向。 有温暖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照耀进来，周天明仰着头，靠着椅背，意识在身体上飞快的凝聚起来。 “续命究竟有没有成功呢？”他的脑海中不禁意的闪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任何的回答。自然是不会有回答的。 “s，这是从克里姆林传来的最新消息。”金陵市s所在的别墅里tte将一份份的资料堆放在s的书桌前，而后静静的站在一旁。 s蹲在柔软的真皮软椅上，右手的食指与拇指很是随意的捏起一份资料，匆匆地扫过一眼后，便放回了书桌上。 “你看起来对于克里姆林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半晌tte终于是问了s一句。 “不是不感兴趣，只是资料上写的事情，我大致已经猜到了。”s以有些慵懒的口吻说道：“妮娜.凯尔既然在白石码头大获全胜，那么…克里姆林的政府定然会接下来与妮娜.凯尔进行一系列的谈判…” “谈判？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我是说，政府不会跟一个恐怖分子谈判的吧？”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恐怖分子。”s摇了摇头，他下巴顶着膝盖，说道：“一个足以令克里姆林警方与军方同时感到胆怯的恐怖分子，一个拥有着克里姆林政府所不认知，并且也不具备的神秘力量的恐怖分子…这样的人，我想克里姆林政府是不太愿意招惹的。” “你的意思是……？” “事情不是很明显吗？”s习惯的用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提起放在自己书桌前的一份资料，说道：“妮娜.凯尔接手原黑帮老大，乌塞尔在克里姆林所拥有的一切资产。”他停顿了一下，而后说道：‘这样的事情，显然是妮娜.凯尔与克里姆林的政府达成共识，所以才会如此顺理成章的写在资料上的。” “妮娜.凯尔，从一开始的目标便是乌塞尔在克里姆林所拥有的势力。克里姆林的政府既然已经失去了乌塞尔这个维持这座城市地下秩序的人，那么他们就急需另外一个人来维持克里姆林地下势力的秩序。而这个人，现在，除了妮娜.凯尔是最佳人选外，还有别的人吗？” “可…资料上说，妮娜.凯尔似乎并不怎么关心原先乌塞尔手下的那些黑帮。我是说…克里姆林现在每天都会发生黑帮火并的事情，有很多人死去，但妮娜.凯尔对此似乎毫不在意。” “她当然不在意。”s睁着漆黑的眼眸，看tte一眼，“是我的话，也不会在意。相反，那些黑帮打的越凶，妮娜应该越开心才是。” “这是为何？” “乌塞尔原先在克里姆林的势力极大，在他的掌控下，依附于他的黑帮数量极多，大大小小，约莫有上百个…这些势力，在乌塞尔死后，无疑都从乌塞尔的手下解脱了出来。他们无不想着能取代乌塞尔成为这些黑帮的龙头。要知道，如果妮娜一个个收拾这些黑帮的话，是要花费很大的精力的。” “现在，让他们自己打成一锅粥。等到那些实力弱小的势力不断地被吞并的时候，妮娜再出手，那样一来，不是可以省却很多事情？” 。她，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吗？我是说，那些大大小小的黑帮，不想直接除去她？这样一来，取代乌塞尔的位置不是更轻松些？” “他们当然想。”s的头微微抬起，他的双手搁置在膝盖上，挠痒似的抓了抓膝盖，“不过，他们要能做到才行。要知道，妮娜.凯尔，这个连当地军方与警方都不得不向她暂时妥协的家伙儿，可不是那些黑帮能够轻易对付的。” “况且，如果我是妮娜，现在就会静静的藏起来。不着急接手乌塞尔的势力，而是看着他们内讧。直到他们互相打的快不行的时候，我再出来收拾残局。” “分析的很有道理。tte佩服似的点了点头，“你虽然未与妮娜.凯尔见过一面，但是你看起来已经将她的心思完全看透一般。” s却是摇了摇头，“我并没有看透她的心思。我只是站在妮娜的角度思考一下而已。话说回来…”s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看tte所站的方向，“克里姆林有周天明的消息吗？” “暂时没有。” “…”s沉默不语，他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这是他思考问题时一贯的动作，“尝试找一下周天明吧。” “你不是一直不想与他接触吗？况且有确切的资料显示，他曾经出现在白石码头。如果他是妮娜.凯尔的同伙儿的话，我们贸然接触他…” “如果他不是妮娜.凯尔的同伙呢？”s象征性的反问道：“白石码头一战结束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他是妮娜.凯尔的同伙儿，为什么我们在克里姆林军方提供给我们的资料上没有看见他？”s的手指轻微的敲击着堆放在桌面上的资料，“你看，这儿有关与妮娜一同出现在白石码头上的她的同伙儿的照片中，我并没有看见周天明。” “这些人的面部都被遮住了，且衣着也古怪的很。兴许周天明在里面也说不定。” s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认为可能性应该极低。” “怎么说？” “看看这些人的衣着。”s提起桌面上的一份资料，上面，正有妮娜与她的灵能小组全部人的照片。虽然只是在白石码头军方捕捉到的模糊画面，不过同妮娜一起的这七个人的身影与衣着大概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们这样的装扮，显然是不希望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可是…周天明之前在金陵市抛头露面，还与齐玥，唐蕊那两个女孩儿有些纠缠。这样的举动，不是很奇怪吗？” “如果他真的是妮娜那边的人，那么…他应该不会随便的曝露自己的相貌。我是说，身份这个东西，有时候是很麻烦的。一旦被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么别人就可以通过你的身份查到很多的事情。我不认为妮娜手下会有这么大意的人。” “那么你之前推断周天明也许是妮娜那边的人…” “是我想的多了些。不过…这个可能性始终是存在的。只是，随着克里姆林那边的事情尘埃落定，很多事情，也都渐渐地清晰起来。”s咬着拇指，说道：“我不知道周天明为什么会突然从金陵市消失，而后出现在克里姆林。也不知道他究竟与妮娜.凯尔是怎样的关系。但是现在，如果我们想抹去这掩盖着现实的最后一层白雾，那么只有接近周天明，方才有可能接近事情的真相。” “我听说，‘太昊’的首席指挥官，慕容影痕也参与了白石码头的事情，要找他问一问情况吗？有关周天明，有关一些细节…” s咬着拇指，沉思半晌，而后终于是微微点了点头，“联系看看吧。” “是不与‘太昊’取得联系。”s说，“只是单方面的联系慕容影痕，仅此而已。” “多余的事情，一样也不要做。” “那么金陵市的情况，需要告诉他吗？” “…”s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而后，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他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 “明白了。tte点了点头，s不愿过多的与‘太昊’接触，自然是有他的道理。s只为破案，只为还死者一个公道，只为了他一直以来坚持的正义，为了心中这个信念，s可以毫无顾忌。这一tte很清楚。但是‘太昊’不同。‘太昊’总是有许多顾及，这使得在之前的s与‘太昊’的合作中有很多的矛盾。 而那些或大或小的矛盾，不可避免的导致了双方意见的分歧。在洛杉矶破获连环杀人案，与那个神秘组织斗智斗勇的时候，s与‘太昊’意见的分歧间接地导致了一名十分优秀的探员的无辜牺牲。这件事情，s至今耿耿于怀，他虽平时不说，但tte心中很清楚，他还在为 那件事情自责。 “所以说，你爸爸要再买一幢房子咯？”金陵市的天乾高中内，唐蕊与齐玥互相挽着手臂，漫步在学校的操场上。午后的阳光恣意的自空中倾泻在唐蕊静美的脸庞上。她穿着学校里同意的女士黑色校服，内里衬着一件粉色花边衣领的女式衬衫。她偏过脑袋，眼眸间满是浅浅笑意的看着身旁的齐玥，“要在哪里买呢？如果离我家近的话就好了。” 齐玥亦穿着与唐蕊同样款式的校服，她撇了撇小嘴，说道：“你家那片地段那么好，房子早都卖光了，哪里还有空出来的啦？” “那真是可惜…”唐蕊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早晨一起去上学啦。” “那也不是。”齐玥摇了摇头，而后有些俏皮似的望向唐蕊，“他要买房子，那是他的事情。但是要住在哪里，就是我的事情了。” “你爸爸…会同意吗？” “怎么不同意？”齐玥偏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就这么跟他说，新家买好，又要装潢，又要置办家具，多么麻烦。那么，我就暂且住在唐蕊那里好了。”她说罢，漆黑明亮的眸子凝向唐蕊，“你看，这个理由，不错吧？” “不错。”唐蕊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样要是能住到高考结束就好了…暑假，我们去海边玩一玩儿，怎么样？” “海边啊…”齐玥斟酌半晌，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恐怕得等我找到男朋友再说。” “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唐蕊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当然有啊！”齐玥刻意提高语调，清脆的声音在唐蕊的耳畔回荡开来，“你想啊，如果去海边的话，你一定会带上你那位大侦探的吧？这样一来，我岂不就成了电灯泡？就连住宾馆都不方便呢！” “你说什么呢…”唐蕊俏脸微红，微微低下头去。齐玥确实是说中了她的心思，如果齐玥这个最好的朋友与陈邵华这个她最爱的人可以一同陪她去旅游的话，那想必该是十分幸福的一件事情。 “所以说，我得先找个男朋友。这样一来，就不会尴尬了。”齐玥以给什么事情下定论的语气说道。 唐蕊微笑摇头，以齐玥的条件，追她的男孩子可以排成一条长龙，她要是想找个男朋友的话，该是很简单地事情。 “对了，你最近和你的大侦探男朋友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啊。”唐蕊听她提起陈邵华，俏脸上不禁的浮现一丝微笑，“该是还在他爸爸那儿做助理吧。” “市长的助理…” “只是实习助理而已。”唐蕊补充似的说道：“虽然他不是很情愿，不过看起来，这次他爸爸的态度很是坚硬。” “噢——所以说，他不会再去做什么警探了吧？也不用再烦那些令人头大的案子了？” “目前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唐蕊不确定的摇了摇头，“不过我想，他该是不会放弃的。最近几次见面，他也提过之前爆炸案的事情…看起来，他在警局里的以前几个朋友还是很乐意将有关案情的最新进展告诉他的。” “怎么？那个天才少年还没有破案吗？”齐玥歪着脑袋，语气中多少带着些许的讥讽，“我以为他那么聪明，早就将罪犯绳之以法了呢！” “你是说s？” “嗯，就是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家伙儿。” 唐蕊许是走的有些累了，拉着齐玥在操场边的一块干净的草坪上坐了下来。她微微仰起头，目光飘向蔚蓝的天空，“听邵华说，似乎自从那个叫s的来了之后，案情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那还不让他赶快滚蛋，将重案组组长的还给你的大侦探？” “不知道…他们的事情，我哪里清楚。”唐蕊摇了摇头，“管那么多干嘛呢？虽然我之前也很在意邵华被迫辞职的事情，但是现在想想，也并没有什么所谓。” “你这个人，变的还真快…” “其实呢…我倒是希望那个叫s的能尽快破案的。毕竟…让罪犯这么逍遥法外，无论怎么想，都不是滋味吧？” “那倒是。” “嗳，齐玥。”唐蕊忽而低下头，目光自空中飘向身旁的齐玥。 “什么？”齐玥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你说…”唐蕊的语调轻柔细软，好似一弯清泓的泉水，“人…为什么要制造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呢？如果人与人可以和平相处的话…不是可以省掉很多的麻烦吗？如果…人与人之间可以多些包容与理解…也许，很多事情就可以不一样了呢？” 齐玥静默半晌，似乎在认真思考唐蕊提出的问题。而后，她终于是费解似的摇了摇头，“我又哪里会知道呢？如果每个人都有你这个想法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恐怕也不需要警察了吧？” “说的也是。”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绝望的边缘 人为什么总要制造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呢？关于这一点，周天明也在静静的思索着。他走在这家私人医院的花园里，空气中混杂着栀子花的香气与淡淡的泥土气息。花园不大，几乎没什么病人，也不见医生，说句老实话，现在这家私人医院，人少的可怜。 凯莉已经无恙。这一点经过凯瑟琳与医院里的医生再三的确定。周天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然而，很多可怕的事情正在这座城市持续发生着，这一点，周天明很清楚。恶势力就仿佛被从地底解放出来一般，肆无忌惮的打杀抢烧，正在这座城市愈演愈烈。 警察与法律失去了其固有的功能。道德在这儿变成了最可笑的笑话。普通人被随意的欺压，富人们更是被赶出了自己的屋子，被扒光所有的财产，流落街头。 而使得这些可怕的事情不断发生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妮娜.凯尔。 周天明在花园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他的目光透过花园，飘向远方。灯火阑珊下的都市，本应是一副和平美好的光景。现在，却被犯罪与恐惧所取代。 人人都惶惶终日而不知自处，谁都不敢再贸然的走上街头。谁都怕走上大街的一秒钟就被什么歹徒袭击了。 这里正在沦为地狱。周天明想，他微微仰起头，远处映照着的万家灯火将这片漆黑的夜空渲染的亮丽非常。那是鲜血与罪恶所点燃的灯火。 “天明，在想什么呢？”周天明正陷入不知名的沉思的时候，一个柔和的女子声音在周天明耳畔响起。 周天明回过神，寻声看去，凯莉穿着单薄的白色的病服，怯生生的立在周天明的面前。她面色依旧有些苍白，许是病的太久了，她静立在那儿，竟给周天明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以往在凯莉身上，是从没有见过的。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一个身体怯弱的女子。 “身体感觉好些了？怎么这么晚出来也不被披件外套？”周天明看了眼走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的凯莉，微微摇了摇头。 凯莉浅浅一笑，说道：“现在是夏天，热得很呢，披什么外套？” “那也得注意保重身体啊。大病初愈嘛。” “天明。”凯莉凝视着周天明，好像在看夜空中最璀璨的繁星，“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在想一些很无聊的事情。” “可愿意说给我听听？” “嗯…”周天明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在想，这座城的人该怎么办。” “…？”凯莉清澈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她凝视着周天明，似乎在心中重新审视这个人似的说道：“你真的是周天明？” “怎么了？”周天明给她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我还有假的不成？” “我认识的周天明…可不会想这样的问题…忧国忧民的问题。” “所以我说，这是个很无聊的问题。”周天明微微耸肩，“那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周天明，才是你认识的，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凯莉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我都知道，那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周天明，其实对有些人是很有所谓的。” “…”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 “那么，这座城市的人，该怎么办呢？”沉默半晌，凯莉忽而提问似的说道：“似乎，有很多的艰难困苦摆在他们的面前？” “很多的艰难困苦…”周天明呢喃一声，说道：“的确是很多的艰难困苦。” “你会帮助他们吗？”凯莉忽而看向周天明，以意味莫名的口吻问道。 “我？”周天明偏过头，疑惑的看了眼凯莉，而后自嘲的一笑，“我不过是个闲人，哪里有什么本事帮助他们呢？” “你不就帮助了我吗？”凯莉说道：“虽然你和凯瑟琳小姐都没有说，不过…是你救了我把？” “…”周天明沉默着，点了点头。 凯莉甜甜的一笑，她情不自禁的将头倚在周天明的左肩，轻声说道：“谢谢…” “哪里有什么谢谢不谢谢的。”周天明苦笑一声，“你不也是救了我吗？” “我救你…是有私心的。”凯莉抿着嘴唇，说道：“如果你死了，我会很难过。我不想让自己难过…” “那么我救你，也是有私心的。因为如果你因为救我而死了，我也会很难过。” “…！” 凯莉忽而抬起头，清澈的眼瞳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周天明，“你说…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 “我…”周天明张了张嘴，内心里想要承认，可是表面上怎么也说不出那句话来。 “是因为屏蔽了人性的缘故？所以即便内心想要承认，也不愿说出口？”凯莉似乎看出了周天明的心思，歪着脑袋，微微一笑，“没有关系，如果你真的会为我难过的话 ，我很开心。” “人性…”周天明垂下头，呢喃一声，而后闭起眼，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他被妮娜强迫屏蔽的人性在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是要重新开启，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把枷锁将他的意识牢牢禁锢住，他头脑里的那个开关，就是无法打开。 “天明？”凯莉似乎看出了周天明的痛苦，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你没有事吧？” “我没有勇气开启被屏蔽的人性。凯莉。”周天明深吸口气，终于是将心中的话道出。远处的灯光闪闪烁烁，仿若为花园中长椅上两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绚丽的光辉，“我可以自行开启人性的，凯莉。但是…”周天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我没有勇气。每当我下定决心的时候，好像就会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向我涌来，将我吞噬进无底的深渊中去…” “为什么会那样呢？”凯莉柔声轻问。 “我做了很多错事，凯莉。”周天明的语调沉静了下来，“有七个人，因我而死…我将她们吸成了干尸…凯莉…我…” 凯莉微微摇头，示意周天明不要再说下去。她握住周天明的手更紧了些，“那并非全是你的责任…” “或许，这就是我的责任呢？”周天明沉声说道：“妮娜希望将我拖入深渊。她做到了。” “但是你会走出来的。从那又黑又暗的深渊中走出来。”凯莉以前所未有的坚定的语气说道：“我相信你。也许，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直面你内心中的愧疚与自责。只是愧疚与自责是无济于事的，天明，如果你还活着，并且有机会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那到底该怎么做呢？” “直视自己的内心。天明。”凯莉说，“倾听自己心的声音。那时候，你就会有答案了。” “…” 直视自己的内心，倾听自己心的声音。周天明的心，究竟会告诉他些什么呢？周天明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有时候，你只是找不到出路，迷失在朦朦胧胧，沉沉浮浮的黑夜中。你试图抹开眼前的黑雾，找到光的方向，你试图穿过黑暗，将温暖的阳光引申进自己的世界来。但是你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你是个光源绝缘体，阳光，永远不会照耀在你所在的地方。 有时候，为了获得光明，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这样在医院又过了两天，等到凯莉的主治医生确认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问题的时候，周天明为凯莉办了出院手续。 凯瑟琳站在医院大门口，看着从医院中缓步走出来的周天明与凯莉，微微一笑，“凯莉小姐，恭喜出院。” “凯瑟琳小姐特意来接我们？”凯莉走到凯瑟琳近前，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与短牛仔裤。而凯瑟琳则是一如既往，象征性的纯白色连衣裙。 “哪里说得上什么特意不特意。”凯瑟琳摇了摇头，“我要不来找你们，娜美那小丫头又要念念叨叨好半天。本来她也想一块儿来的，我好说了半天，才没让她跟来。” “小女孩儿嘛，让她出来走走也好。”周天明微微耸肩，“天天闷在里面看书，也未必是好事。” 凯瑟琳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对于周天明说的话并不怎么赞同，“现在啊，外面乱的很，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 周天明不置可否一笑。 凯瑟琳这次开的车不是之前的蓝色兰博基尼，而是换成了一款红色的宝马z4。 “怎么不开兰博基尼了？”周天明站在z4前，调侃似的问道。 “那只有两个座位…”凯瑟琳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样一来，你岂不是要去后备箱了？” 凯莉失笑出声，“他那么大个人，后备箱是塞不下他的吧？” 他们正在说笑的时候，不远处的街道上，走来两个年轻的男子。这两个年轻的男子均是穿着统一的黑色黑色皮衣，脚上的黑色靴子与裤子的腰带上挂着银光闪闪的坠饰。头发不红色就是紫色。看起来，这个装扮，倒像五六十年代的嬉皮士。 两个人一副痞子的模样朝着周天明等人走来。毕竟，无论是那辆宝马z4，还是凯瑟琳或者凯莉，都特别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男人。 “两位小姐，搭便车啊？”为首的一名头发染成红色的瘦黑男子走到凯瑟琳的面前，目光不怀好意的凝视着凯瑟琳雅致的脸庞，他吸着烟，一说话，就从口中喷吐出呛人的烟雾来。 凯瑟琳不为所动，她平静的望了男子一眼，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们。” “我们也不认识你。”红发男子调笑似的说道：“不过，接触一下，就认识了嘛！” 凯瑟琳再次摇了摇头，她不太愿意搭理这些人。她伸出手，就要打开车门。手伸到一半，却被红发男子身后的一名头发染成紫色的高个胖子拦住了，“别这么急着走嘛！大家认识认识，做个朋 友嘛！”高个胖子说着，伸出肉肉的手掌，就要去触碰凯瑟琳的纤手。 “她不是说了吗？不认识你们。”周天明拦身护在凯瑟琳面前，面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对女士，尤其是漂亮的女士纠缠不休，可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表现。” “你他妈谁啊？”紫发胖子粗暴的推了一把周天明，但周天明的身子并没有往后退一步，反而是紫发胖子不自禁的倒退了两步。 “你…”紫发胖子愣了愣神，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周天明，盯着这个论起身材比他足足小了两个身位的陌生男子。 “随便跟人动手，也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表现…”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以劝诫的口吻说道。 “绅士你妈啊绅士！”红发的瘦黑男子似乎对于周天明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十分的恼火，他将手中的烟头猛地掷向周天明，周天明不急不忙的侧过身，避了开去，他微微踏前一步，绕过自发胖子，伫立在红发男子的面前，饶有兴趣的凝视着他，“吸烟…有害健康哦。” 他的身形极快，几乎是在眨眼间来到红发男子的面前。他伸出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膀，手上微微用力，红发男子顿时觉得自己的肩骨仿若要被捏碎了一般，“怎么样？现在我与这两位美丽的女士要离开这儿，你们…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你真他妈嚣张！”紫发胖子猛地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把黑晃晃的手枪，他举着手枪，枪口正对着周天明的脑袋，“不怕死的，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公然在大街上持枪，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利？”凯瑟琳看起来着实是有些愤怒了，她一双清澈的眼眸凝视着紫发胖子，“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 “我们就是无法无天！”紫发胖子狞笑一声，“现在这个城市还有什么法律吗？得了吧！谁都知道，警察都被那个叫做妮娜.凯尔的女人吓得傻了！” “你们！…”凯瑟琳的俏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她想说些什么来回击对方，但是对方说的是事实，现在这座城市，已经完全一片混乱。在这里谈法律，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怎么样？有胆的，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算了，天明。”凯莉向前走了一步，摇头说道：“跟他们闹什么呢？我们走便是了。” “小妞，你走得掉吗？”紫发胖子恶狠狠地瞪了眼凯莉，“这个小杂种可以走。不过，你们两个，可是不能走的。我和我哥们儿正闷得无聊，不如，你们俩替我们解解闷？” 凯莉蹙起眉头，她偏过头去，不去理会这个紫发胖子。 “喂！小妞儿，问你话呢！”紫发胖子猛地上前，捏着凯莉洁白的下巴，将她的头转向自己，“说话啊！说你想陪我们俩好好玩一玩儿。” “你们俩…”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天明忽而缓缓开口，他淡蓝色的眼瞳中忽而闪过一丝诡异的血色，“你们俩，还真是胡搅蛮缠啊…” 他话音刚落，一直搭在红发男子左肩的手猛地一用力，红发男子痛的惊呼出声来。 “你！…” 紫发胖子刚将枪口对向周天明，还没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周天明瞬间一拳打出，正中紫发胖子的面门。 紫发胖子哼都没哼一声，便跌倒在地面，瞬间失去了意识。 以他的力量，一拳要打死一个普通人，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而况他现在下手也不分什么轻重，所以这个胖子究竟是死了没有，也不得而知。 周天明回过身，看向捂着自己肩膀，蹲在地上的红发男子，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身子高高提起，“说说看，你要选择个怎么样的死法？” 红发男子身体颤抖，眼瞳中满是惊惧之色。他已经害怕的没有办法说话了。眼前这个男子，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威慑力，就好像耗子看见猫时会不自禁的想要逃跑那样的威慑力。 “不如，我扭断你的脖子吧？”周天明略带戏谑的说道：“那样你会死的痛快些。痛苦也只一下。” “天明，住手！”凯莉走上前，抓住周天明的臂膀，“放了他吧！” “你干嘛在乎这种人？”周天明偏过头，淡蓝色的眼瞳中满是戏谑之色，“这样的人，死的越多越好，不是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凯莉深吸口气，她恍若发觉，眼前的周天明，似乎又让自己有些不认识。 “我知道啊。”周天明说，“让这样的人活着，只会给更多的人带来痛苦。不如，就当我帮那些无辜的人一把？” 周天明说着，抓着红发男子衣领的右手猛地扼住他的咽喉，红发男子立时感到难以呼吸。 “周先生，还请住手。”凯瑟琳终是缓缓开口，“这样的人，固然令人可恨，可是如果你杀了他们，你岂不就是与他们是同一种人了吗？” “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是在为民除害。”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命运的重逢 “你不是为民除害，你是在滥杀无辜！”凯瑟琳的话语仿若一柄铁锤，重重的敲击在周天明的心房上。 “滥杀无辜…”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眸，将一腔杀意尽数敛入淡蓝色的眼瞳中，“便是滥杀无辜，又如何？” “…” 凯瑟琳微微摇头，没有再说话。她隐隐感到，现在的周天明，似乎有些不可理喻。与他再说什么，亦是徒劳。 “天明，我拜托你，不要。”凯莉抓着周天明的手臂，生怕他再一用力，那红发男子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 周天明睁开眼，望向凯莉清丽的眼眸，从中，他竟看见了一丝丝乞求的神色。周天明终是心中不忍，松开红发男子的脖子，以警告似的口吻说道：“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红发男子哪里还敢有半点犹豫，连爬带滚的离开了。便是连自己的同伴，那个昏死过去的紫发胖子，他也不及顾暇了。 “你是怎么了，干嘛动那么大的火？”红发男子走后，凯莉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一双美眸满是不解的望着周天明，似乎不明白现在的周天明为什么为今天这点儿小事大动肝火。这实在是不符合他平日那副淡然的模样。 周天明摇了摇头，“走吧。”他不回答凯莉的问题，只是淡淡的从口中说出这么句话来。 他才要打开车门，忽而又止住手，周天明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你先随凯瑟琳小姐回去好了。我…想在外面走走。” “…？”凯瑟琳与凯莉相继沉默的凝视周天明半晌，凯莉轻轻地开口，“不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周天明摇了摇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刚出院，还是要多休息休息。况且…现在外面这么乱，我怕你会出什么事情。”他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到后来还是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关心的意味来。 凯莉听出其中的关心，心中一热，沉默着点了点头。 “凯瑟琳小姐，多拜托你了。” 凯瑟琳点了点头。周天明即便不陪同她们，她们两个女孩儿要回图书馆也并没什么。毕竟，她们开车回去，想必也不会再出现半途被人拦下这样的情况。 凯瑟琳与凯莉相继上车后，宝马z4的引擎发出震耳的声音，车子自周天明的眼前呼啸而去，化为一道绚丽的背影，彻底的消失在周天明的眼前。 周天明目送着跑车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就在刚才，他忽然很想去一个地方，一个他迫切需要去的地方。虽然去那里的目的，或者说根本毫无目的性可言，不过，周天明不知道为何，就是还想去那里看一看。 周天明在路边等待良久，在约莫过了四十分钟之后，终于在街边等来了第一辆经过的出租车。 司机是个中年男子，说着周天明听不懂的地方方言。周天明费了好半天劲，用英语将自己想要去的那个地方反复表达了好几遍，司机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车子在寂静无人的道路上行驶了好一阵，象征性的穿过市区，废弃的楼房、挂着出租字牌的二手房、无人问津的超级市场、徒留一地残叶垃圾的游乐园… 无数萧条的景色在周天明的眼前一一闪过。就像老旧电影闪烁的片段那般，镜头通过周天明的眼睛，企图将掩藏在破败表象下的更为深邃的东西传达给人们。 但是那是什么东西？没有人有空去思考。当家园被人践踏，百姓流离失所的时候，人们是很难有时间或者说有心情去通过表象看到实质性的东西的。 实质性的东西是什么呢？导致现在这样的灾难在克里姆林不断发生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莫非只是单单的因为妮娜.凯尔的疯狂举动，所以才让这座城市变得现在这么满目疮痍？ 可是，一个人的疯狂，莫非能令这个世界都分崩离析吗？这恐怕是不能够的。 “只不过是，妮娜.凯尔解放了这些人心中的束缚而已。”周天明想，“道德与良知的束缚。这样的束缚一旦解开，那么，便一发不可收拾。” 妮娜.凯尔要比任何人都知道人性的弱点。她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可怕，同样的，她也比任何人都来的聪明。她根本无需亲自动手，她只需像对付周天明那样，为他们打开脑袋中那个一直被关着的开关。只要轻轻地打开那个开关，那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明晰起来。 她只不过是为这座诚实的人开启了一扇大门，一扇通往罪恶与黑暗的大门。随后，便会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蜂拥而至。 便如之前碰到的两个嬉皮士模样打扮的男子，他们，在妮娜.凯尔来到克里姆林之前，或许不过只是个不入流的混混而已，断不敢说出‘我们就是无法无天’这样的话来，也决计不敢无视警察的肆意在街上寻事。 但是随着妮娜的到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妮娜.凯尔在警察面前的强势表现，为所有 的有心之人创造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机会。在那些人看来，现在克里姆林的警察就是一帮软蛋，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即便真的与警察起了什么冲突，他们也无所畏惧。 他们已经变得疯狂起来。他们随心所欲，抢人钱财，夺人性命，这些在平常看起来罪大恶极的事情，现在他们干起来竟是得心应手。 名为欲望的沟壑正在一点点的埋葬他们的良知。这座城市，已经无可救药。 周天明下了车，付给司机应有的钱后，重新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克里姆林的贫民区，周天明刚来到克里姆林，举目无亲，居无定所的时候，是福克斯将他带到了这儿，给他一方居住之地。 贫民区狭窄的街道比起市区更加凄凉。这儿的人烟依旧稀少，即便平时最易见到的聚堆在一起的乞丐与流民，在此时此刻，也不见一个影子。 有被人丢弃的废旧报纸散落在街道上，微风一吹，报纸便卷着满地的烟尘飘向空中。 街道一侧关着的小饭馆，或多或少都有被人打砸过的痕迹。饭馆的玻璃窗户已经完全碎裂开来，木质大门也不知被什么人毁了去，一块块儿残破的木板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活像一件件被折毁的兵器。 饭馆里自然是没有人了。周天明透过碎裂的玻璃窗，向里看去。里面也是一团糟，椅子，凳子，散落一地。收银台前也是一片狼藉，有被撕毁的钞票，钞票上零星的血迹意味着这儿曾经发生着极为可怕的事情。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眸，似乎想要在脑海中将当日的情况重新模拟一次。但是他毕竟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他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所过之处，无不满目疮痍。 时值盛夏，太阳残酷的曝晒着大地上的人们，街边的林木倒是像受足了阳光的滋润，郁郁葱葱的一片。周天明选树荫多的地方行走着，没过多久，转过一个墙角，总算是到了他想要来的地方。 是一片看起来有些老旧的住宅区。这儿，是他曾经与福克斯和凯莉一同居住过的地方。 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火灾留下的残痕还清晰可见的。周天明眼眸平静，走到被烧焦了的楼房前，缓缓地蹲下着身子，手指轻轻地划过有沙尘的地面，似乎想要感受其地表的体温。 为什么，有着过往美好回忆的东西都在被损毁呢？周天明真的是在这儿，与福克斯和凯莉度过了一段极为快乐的时光的。谈笑自得，如沐春风，他几乎忘却过往所有的痛楚，只想一直沉溺下去。如果可以，在这样一片小天地，与他们…度完这一世，也未尝不可。可是…可是为什么上天连这点仁慈都不予他呢？ 周天明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深深地憎恶。他憎恶这上天，憎恶这上天为他安排的一切。它总是令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卡夫卡死了，福克斯死了，许许多多的人都死了。而他还活着，半死不活的活着。 周天明蹲着身子，看着满地的尘埃，地表隐约可见大火灼烧过的焦痕。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儿总会有新的房屋被盖起，总会有新的人迁居进来。再过百十年，谁还会在乎有谁曾经在这样一片凄凉的土地上找到了一丝丝的温暖呢？ 就像这一地的尘埃，风一吹，便也尽数散去了。 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周天明忽而感到自己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那种熟悉又陌生的剧痛令他感到艰于呼吸。有什么东西正在搅拌着他的脑袋，他微皱眉头，脸上的神情痛苦不堪。 良久，周天明脸上痛苦的神情渐渐淡去。他站起身，再未看这片废墟一眼，转身离开了。 周天明在克里姆林有意无意的逛了好久好久，他并无特别想要去的地方，但是也不想就此回图书馆。所以他就这么走在克里姆林的街道上，对于这儿的道路，他并不熟悉，只是像是在纯粹为了行走而行走一般的走着。 街上时而有成群的穿着统一服装，看起来是黑帮模样的人打量着这个陌生人。但是他们并没有去找周天明的麻烦。 一来他的穿着寒碜，看起来并不是像什么有钱人。二来周天明那苍白的面色，苍白的浑不似人的面色，令他们本能的想要远离这个人。 周天明自然不会在乎这一伙伙儿不知从哪里来的人。他的脑袋依然在隐隐作痛，但是他的神情已然不似先前那般痛楚。他平静的走着，一步一步，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仿若只有如此，才能缓解他脑中的莫名剧痛。 就一如百年前，只有这般陪着洛雪漫无目的的行走，洛雪的坏心情才会得以好转一般。周天明现在，不过是在做着与她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时间已经隔了一百年了。 晚上九点钟左右的样子，周天明忽而驻足在一家夜总会前。heaven夜总会，熟悉的名字令周天明的脑袋中又是没来由的一阵剧痛 。 他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呢？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由贫民区走到市区，在走到这儿，看起来是一段很长的路程，但是他根本恍然未觉。 此时的heaven夜总会似乎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热闹情景。阶梯上，入口处一贯会站着的两名保镖此刻已经不见踪影。也几乎没什么人从外面进入夜总会。夜总会那金碧辉煌兀自闪烁着的招牌霓虹灯倒是格外的绚丽。 周天明犹豫了一下，还是缓步踏上台阶，进入了夜总会。 一如既往的昏暗的大厅，大厅中人极少，几乎没有什么人。但是催情的音乐正在肆无忌惮的挑逗着大厅中极少的人的神经。昏黄的灯光闪过周天明的眼眸，令他不禁皱起眉头。、 “嘿！小子，新来的？”周天明刚走入大厅，便有一名穿着黑色小马甲的年轻男子走了上来。 周天明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现在这儿归妮娜小姐所拥有，如果你是新来的，想要在这儿寻乐子的，可得明白这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 穿着黑色小马甲的男子面上闪过一丝得色，说道：“说起来也简单。妮娜小姐的规矩就是，进入这家会所玩的人儿，无需上缴任何费用，他们所需要做的，只是献上自己的鲜血。” “献上自己的鲜血？”周天明沉着嗓子，苍白的面庞上不动声色，“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规矩？” “看那里！”男子手指向不远处靠近大厅前台的方向，“去那里，献上自己体内一小杯的鲜血，便可成为这家会所的初级会员。那样一来，大厅里的酒与吧台都不需要你付费了，以后你来这儿，也完全是免费的。当然，初级会员仅限在大厅里享受。你知道，如果想要去更高一层的贵宾室的话，就需要付出更多的鲜血了。” 周天明恍然若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他淡蓝色的眼眸打量男子半晌，说道：“如果我想的没错，你是专门负责接待新来这里的客户的吧？” “专门为妮娜提供免费的猎物。将这儿变成一座只供妮娜私人所拥有的饲料厂…你…被她精神控制了，还是说，你是她手底下的人？” “你说什么呢？什么猎物？什么饲料厂？难道这新规矩不是好事情吗？你看，即便是有钱人，他们来这里玩的标准也与穷人一样。想要在这儿玩的开心，付出的代价都是一样的，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好吗？” “…”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眼前这个男子，径直往大厅里走去。 “喂！你到底要不要成为这儿的会员？” 周天明依旧没有说话，他已经懒得在搭理这个男子。 周天明径直走到大厅一处没有人用的吧台前，目光扫了一圈儿大厅里的人。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肆无忌惮的在这儿纸醉金迷。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成为了妮娜的所供养的食物。 妮娜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她提供鲜活的血液，而他们，却还为此而感激妮娜。这样的事情，实在荒唐的很。 “嘿，如果你不想成为这儿的会员的话，那么你应该尽早离去！”穿着黑色马甲的男子跟了上来，带着警告性的口吻说道：“我们这儿不欢迎外人。” “我要提供我的鲜血吗？可是…我想，妮娜多半不会喜欢我的鲜血的。” 男子摇了摇头，显然不知周天明在说什么。 “妮娜不喜欢，我喜欢。”忽而，一个略显空洞的男子嗓音透过大厅喧闹的音乐，传入周天明的耳中。 周天明的目光越过黑色马甲的男子，最终定格在他身后。一名穿着黑色宽大衣袍，相貌被黑色衣帽处的阴影遮住的神秘男子正站在黑色马甲男子的身后。 黑色马甲的男子看了黑色衣袍的男子一眼，知趣的掉头离去了。 “你没死。”黑色衣袍的男子走到吧台的一边，掩藏在阴影处的眼眸死死地凝视着周天明。 “你好啊，周天杰。”周天明象征性的抬起手，挥了挥，算是对周天杰打了个招呼。 “你真是，阴魂不散。”周天杰看起来对于周天明的突然出现并不怎么感到开心。 周天明微微皱眉，“这句话，该是我说来形容你才是。” “我没想到你还活着。”周天杰说，“不过…我要是你，就会苟延残喘的躲起来。而不会公然的出现在这里。” “你看，这就是我们俩的不同。”周天明微微耸肩，“总是躲躲藏藏的，像个娘们儿。” “那么你今天，是来找死的吗？” “没，只是想过来散散心，喝喝酒。你知道，如果不在这儿遇见你的话，这里的确还算是个不错的可以散心的地方。”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语气中颇有失望之意，“可惜在这儿遇见你，心情恐怕是很难再好转起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暗夜骑士 “看见你，我也没有什么好心情。”周天杰沉着嗓子，说道：“你是要自己滚，还是我请你？” “怎么？我以为我们俩一见面，就必定是生死相搏呢。”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瞳中微带着一丝惊讶，“难得周天杰周先生愿意放我一条生路了？” “我说过了，我让你活着，不过是不屑杀一个废人。而废人，就应是废人该有的模样！” “你…说我是废人？”周天明深吸口气，他的脑袋依旧在隐隐作痛，但是周天杰的这句话仿若刺痛了他脑袋里的某一根神经，某一根极为敏感的神经。 “不是吗？”周天杰丝毫没有注意周天明语调的变化，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你与‘太昊’合作，想要置妮娜于死地，但是，结果是什么呢？你们溃不成军，成丧家之犬。而我们，却在你们的眼皮底下统治着这座城市。” “…” “知道有趣的一点是什么吗？”周天杰那空洞的口吻中忽而带了一丝戏谑的意味，“知道你没死，我倒是没有多么失望，相反，我还有些喜悦。” “这样也好，不是吗？让你活着，看着我，看着我同妮娜，将这个世界陷入血与火之中，是不是会有别样的一番趣味？” “这个世界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周天明微微耸肩，“你们尽情折腾好了，我根本无所谓。” “是吗？”周天杰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会多少在意一些呢。当金陵市也变得如同这里一样的时候，我以为，你或多或少会在意一些的。” “你说什么？”周天明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金陵市？” 周天杰沉默不语。 “你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金陵市？” “告诉你也无妨。”周天杰说，“不过，我要是你的话，可就不会来多管闲事。” “你以为我会多管闲事？”周天明微微一笑，“我对你和那个妮娜的女人之间的小游戏，根本毫无兴趣。我说过了，随你们折腾，对于这些，我都无所谓。” 周天杰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你倒是可以多活一些时日。不过，你得先将那封信交给我。” “那封信？” “洛雪写给我的信。” “哈…”周天明的脸上忽而闪过一丝说不尽的讥讽笑意，“我们俩每次见面，话题总是离不开她，不是吗？” “把信交出来，我们从此不会再见面。” “我倒是也希望我们不再相见。而且，不是跟你说了吗？那封信，被我烧了啊。那个，你也是亲眼看见的。” “如果你还是要与我说些没用的废话的话…”周天杰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能保证你今天可以活着离开这儿。” “你莫非…以为我真的怕了你，怕了妮娜，怕了你们不成？”周天明脑袋中的剧痛越来越严重，他感到自己的脑袋仿若要被一股大力撕裂开来一般。 “哦？你不怕？” “怕？不，我只是，懒得搭理你们。” 周天杰猛地伸出一只手，径直抓向周天明的衣领。他出手的速度极快，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但是周天明的反应比他想的还要快，周天明左手抢周天杰一步伸出，扣住他伸出来的右手的手腕，略带调侃意味的说道：“怎么了？又想动手了？” “我虽然懒得搭理你们，但是如果你每次都是欺人太甚的话，要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周天明说着，左手上微一使力，‘喀拉’一声脆响，周天杰的腕骨应声而碎。 但就在他捏碎周天杰腕骨的同时，周天杰左拳正中周天明的面门。周天明的鼻梁骨立时塌陷了下去，他后退几步，周天杰的身影立时越过横隔在二人中间的吧台，逼了上来。 他左手一拳再次扫向周天明的面门。 凛冽的拳风刺痛着周天明面部的肌肤，他几乎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举起双手，护住自己的面颊。岂料周天杰这一拳突然半途变招，变拳为掌，一掌拍在了周天明的胸口。 周天明受不住周天杰磅礴的掌力，身子立时后仰跌倒在夜总会大厅的地板上。 “我说了，废人，就应是废人该有的样子！”周天杰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天明，声音仿若比腊月里的冰雪还要冷上几分，“你应该怕我。你应该听到我的名字就感到心惊胆战，你应该每次见到我就畏首畏尾。你应该像耗子见了猫的那般怕我。因为…我要杀你，实在是容易的很。” “啊！”周天明忽而大叫一声，声音奇大，并且充斥着莫名的愤怒。他这一声怒吼，似乎盖过了夜总会大厅中那喧闹的音乐，大厅里的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被他的这声怒吼吸引来了。 几乎在他怒吼出声的同时，周天明的身子猛地从地上窜起，一下扑向周天杰。周天杰本欲躲开，但是周天明这一下窜起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一个愣神的时间里，已然被周天明扑倒在 地。 ‘砰！’周天明一拳砸在周天杰被掩盖在阴影中的脸庞，“你说谁是废人！你说谁是废人！”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中此刻尽数被妖异的血色所取代，他一拳又一拳，不留手，不留情，仿若在敲击顽石一般的砸在周天杰的面门上。 如此反复打了五六拳，周天杰猛地伸出左手，抓住周天明的衣领，手上力道微微向后一使，周天明的身子竟是被他单手抛了出去。 周天杰迅速的从地上站起身，一步逼近周天明，他抓着周天明的衣襟，右腿膝盖猛地抬起，正顶在周天明低垂着的额头上。 周天明脑中的剧痛终于由于周天杰的这一下膝撞到了前所未有，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半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不断地从口中呕出鲜血的同时还从喉咙中发出近乎嘶吼的声音。 周天杰冷眼旁观，他只想着是周天明的额骨被自己顶碎了方才会如此痛苦。殊不知周天明之所以后如此痛苦，完全是因为他的脑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反复的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而周天杰的那一下膝撞所给周天明带来的痛苦，配合着他脑海中一直盘旋不去的剧痛，终于是让周天明的身体再难以忍受。 他双手抱着脑袋，这嘶吼了良久，突然地，周天明的口中停止了呕血，而他从喉咙中传来的低吼声也戛然而止。 周天杰望去，周天明正双眼呆滞无神的半跪在地。他的双手垂落在身子两侧，看起来就像是两根软软的皮筋。他双瞳中的血色也渐渐淡去，重新归于淡蓝色。 周天杰微微摇了摇头，只不过挨了自己一下，便失去了意识。废物就是废物。 他走上前，静静打量周天明半晌，似乎在心中权衡，要不要就此了结了他。 正在他心中权衡的时候，周天明正在经历着精神的折磨。有许许多多的画面于人从他的眼前闪过。自他在这儿第一次遇上妮娜，而后被妮娜逼迫屏蔽人性，到得他一天之内将七位年轻的女性吸食成干尸…过往的事情仿若电影里的片段回放一般自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有一种巨大的，难以承受的感觉正在侵占着他的内心。那是自责与内疚交织，道德与良知纠葛的谴责。而这样来自于内心最深处，意识最里端的谴责，方才是周天明的脑袋一直隐隐作痛的根源所在。 这样的谴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仿若就在一瞬之间，所有的情感像潮水般涌来。他屏蔽了人性后一直所压抑着的悲伤、愤怒、惊惧、内疚一股脑儿的向他袭来。他无法抗拒，也无处可逃。 “想象沙尘暴，很凶很凶的沙尘暴。”轻柔温婉的声音在周天明的耳畔静静的回荡开来，“有时候，你只有穿过那样的沙尘暴，你才能重获新生。即便你在此之前，置身于这样凶猛的沙尘暴之中，听不见风的声音，也看不见光的方向。但是，你知道，你只有穿过去，惟其如此，没有别的选择。” “惟其如此…没有别的选择…”周天明呢喃自语，他的目光依旧呆滞，依旧无神，但是他竟开始说话了。 “你说什么？”周天杰好奇的望了眼周天明，似乎觉得他该是神志模糊，在说胡话了。 “你心中的愤怒让你憎恨，憎恨着一些未知的，但是又确实存在的东西。所有你要做的就是克服这种愤怒，克服这种憎恨。你只有不断的与之抗争，唯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找回曾经的自己，找回你丢失的人性。”凯莉的身影在周天明的面前忽隐忽现，他心中确实是有愤怒的，可是，他究竟在憎恨什么呢？ 也许就如凯莉所说，那是一些未知，但是又确实存在的东西。例如命运。 他在憎恨着命运，憎恨自己的命运，同时，也憎恨着上天为洛雪安排的命运。 “为什么要让她死呢？”周天明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好的人死呢？为什么那个害死她的人可以活这么久呢？” 充满矛盾与谬论，并且不会有任何答案的问题。可这也许，就是他心中的愤怒所在。 他愤怒于这个世界的不公，他愤怒于这个世界的不义，他愤怒于自己对于这些不公不义根本无力改变。 一如卡夫卡的死，一如福克斯的死。他都无能为力。就一如洛雪死的时候一般。 什么样的人，可以这么随意的剥夺别人的性命呢？周天杰在金陵市对齐玥与方倩所做的一切…妮娜在克里姆林对福克斯与这座城市的人民所做的一切… 谁赋予了他们这样的权利？可以肆意的损毁一切美好的事物？而他自己呢？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与他们一样的人，那七个死去的女子，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为所欲为，才会让她们失去宝贵的生命？ 这样的错误一旦铸成，便无法挽回。 可是，至少，应当去弥补，去救赎。必须，必须有什么人来结束这一切，必须有什么人来阻止这一切，必须 有什么人来结束他心中的愤怒，那些不公不义，都应当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周天明的眼瞳几乎在一瞬之间有了重新的聚焦，他回过神来，淡蓝色的，充满着莫名的坚定的目光的眼瞳凝视着周天杰。 周天杰微觉错愕的注视着他，似乎他从未在周天明的眼中看过如此坚定的目光。 “还在苟延残喘啊。” “嗯，是苟延残喘。”周天明点了点头，继而站起身子，使得自己的视线与周天杰平齐，尽管他并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不过，即便是苟延残喘，那也算是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是啊，你只要像废物一样活着，就好。” “废物？”周天明意味莫名的看着周天杰，“说起来，你我都是废物。” “把我与你相提并论？” “我们这样的，仗着自身一点能力就随意欺压别人的，连人都算不上的人，难道…不是废物吗？” “知道真正的废物是什么吗？”周天明缓缓退后一步，“那就是我们这样的，恃强凌弱的怪物。我也好，你也罢，还有妮娜，都是废物。” “你真的是，活的太舒坦了些！”周天杰空洞的语气中蕴着少许怒意，他的身子一瞬之间，便朝周天明逼去。 周天明迅速的向后退了一步，周天杰一拳打来，周天明右拳相应，二人的拳头在空中一接触，便发出爆裂般的震响。 二人双拳一触即分，身子各自向反方向飘去。双方的拳劲几乎旗鼓相当，但若要真分出个高下，还是周天杰占了些优势。 周天明刚与周天杰拉开一些距离，右手猛地五指成爪，正对周天杰，虚空向后一拉，周天杰立时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无比的爪劲吸着快速朝周天明飞去。 “这是！…”周天杰心中震骇，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周天明竟然会这一招。 周天明右爪向后收缩，左爪接着跟出，猛地击向周天杰的胸口。 ‘砰！’一声震响，周天明左爪与周天杰的胸口一触即分，而后右爪跟上，他身随爪动，脚下龙腾虎步，双爪如风，连环击在周天杰的胸口。 到得第六爪的时候，周天杰的身子仿若炮弹一般被轰了出去。 周天明看着身子萎靡靠着墙角的周天杰，一句话没有说，他缓缓转过身，就要离开大厅的时候，忽而听得周天杰极为艰难的开口说道：“这一招…是妮娜教你的？” “…” “批亢？” “…” 周天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何不自己去问她？”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她曾经警告过我，不可以用她教给我的本事对付她，或者对付她的人。不过…看起来自从白石码头之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不是吗？” “啊，你要是出手再重一点，就好了。”周天杰的语调听起来依旧空洞，不过空洞中夹杂着一丝有气无力，“那样一来，你就不用担心日后被我纠缠不休了。” “噢——我并不担心。”周天明说，“即便你十分的想要杀死我或者留我一条命来折磨我，即便这样，我也不会杀你。” “毕竟，从血缘上来说，我们还是亲兄弟。”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已经一百年了，我们俩这样无休止的憎恨，或许再过一百年也不会结束。不过…如果要说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的亲人的话，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可笑！”周天杰忽而冷笑一声，说道：“我们既不是人类，又谈什么血缘？亲人？这些东西，不过是人类附加给自己的枷锁而已，愚蠢至极。” “或许你觉得这很愚蠢…曾经我也觉得跟你谈亲情是个很愚蠢的事情。但是，再怎么愚蠢，那也是事实，是无法磨灭的事实。”周天明摇了摇头，“你当然可以否定这个事实，不过就我来说，是不能也不想否定它的。” 他说完，转身走出了大厅。就在刚才，就在自己的脑袋剧痛欲裂，那个一直被屏蔽的开关开启的一刹那，周天明忽而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一个虽然疯狂，但是其实他早就想那么做的想法。 他不能只是活在内心的谴责与愤怒中。如果说他这损毁的一生还有任何一丝补救的机会，而他之前根本未曾在乎的话，那么现在，他想找到这丝机会，并且亲手为自己这损毁的一生完成救赎。 他需要一个，救赎自己的机会。 周天杰望着周天明离去的背影，静默良久，而后从鼻间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声，亲情…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东西罢了。 周天杰与周天明这对兄弟，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不过是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彼此充满敌意的怪物罢了。 周天明出了夜总会，夜色如同潮水一般静静的将他包裹起来。天空中既无星，也无月，黑压压的云层遮蔽着整个天空。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暗夜骑士（2） 周天明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在地面拖得长长的，他一步一步的漫不经心的走着，渺小的身影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显得寂寥且孤独。 “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他在心中反复的问着自己。他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找不到足以支撑他前进的动力。就像一只在寂寥无人的夜空中飞舞的萤火虫，执着但是又不知为何的散发着自己的光与热。等到黑夜消退，第一抹阳光自天际闪现的时候，那么，萤火虫的那一点儿微光，与这漫天晨光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而之前它在黑夜里的执着，其意义，又在哪里呢？既然总会有破晓的时候，又还有谁会去在乎萤火虫所散发的那一点儿微光？ 周天明象征性的，缓慢的伸出手，五指在漆黑不可见的夜色下仿若要触摸到什么，仿若要触摸到那微不可见的，丝毫不为人在意的萤火虫散发出的微光。 但是这儿是没有萤火虫的，哪怕一只，也没有。 他的思绪被深墨色的黑夜带回到那个夏日的夜晚，耳畔有溪水欢快的流淌的声、蝉虫愉悦的低鸣声、鸟的低啭、花的浅吟，都在耳畔回荡开来。 无数的萤火虫，漂浮在溪水之上，组成一团团耀眼的光晕，刺得周天明竟是有些睁不开眼来。 有清丽秀美的容颜映入眼帘，有温暖和煦的笑颜闯进心房。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眸，静静的感受着那抹容颜，那抹虽然早已拭去，但是却已经深深地刻入自己心里的容颜。 周天明一言不发，托着沉重的身子，在克里姆林寂静无人的大街上走了一夜。 天光欲要破晓的时候，周天明回到了图书馆，那座隐藏在克里姆林郊区最深处，被无数茂密森林所掩盖的图书馆。 周天明穿过庭院，推开图书馆的大门，正看见凯莉穿着粉色的睡裙半靠在大厅的沙发上，娜美枕着她白皙的大腿，看起来睡得十分安逸。 尽管周天明刻意放轻脚步，不想惊扰到凯莉，但是凯莉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周天明。 “怎么不回房间去睡？”周天明走上前，小声的问了一句。 凯莉微微摇了摇头，她睡眼惺忪的眼眸看着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说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周天明微微一笑，“出去找了点儿乐子。” 凯莉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他，清澈的眼眸中蕴着审视的意味。 “好吧，其实是…在外面散了散步…” “散了散步？”凯莉越显疑惑。 周天明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娜美静美的小脸上，“先起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别吵醒了她。” 凯莉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的将娜美放在沙发上，为她盖上棉毯，而后随周天明走到了大厅的一侧。 “有什么事情吗？”凯莉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周天明，疑惑的问了一句。 周天明摇了摇头，“说不是上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我想回金陵市。” “…？”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说不上来。”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我脑袋里乱乱的。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但是不知从何做起。即便想回金陵市，也是没来由的一种想法。” “你…”凯莉望着周天明，嘴巴张了张，而后又微微合上。她不知道周天明究竟在说什么，或者说她无法揣测周天明的心思，所以说什么看起来都有些不合适。 “我看了今早的报纸。现在这座城市，每天都有人在死去。警察对光天化日下的犯罪视而不见。谋杀、走私、火拼、强奸…这些东西正在这座城市以无法阻挡的姿态蔓延着。我知道这些东西因什么而起，而我很担心…金陵市会成为下一个克里姆林。”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凯莉柔声安慰道：“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让你过于担心了？” “不是。”周天明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有这样的感觉。周天杰与那个叫释叶的小男孩儿，曾经在金陵市出现过…我记得那个叫释叶的小男孩儿正在金陵市做着什么实验…而周天杰，我的那个哥哥，显然也并非是毫无目的的突然出现在金陵市的…至于后来与我遇上，不过是侥幸罢了。” “你的意思是…” 周天明皱着眉头，“不知道。很混乱。他们该与妮娜是一伙儿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妮娜在克里姆林的时候而他们却在金陵。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应该是有什么计划的…” “计划？”凯莉蹙起眉头，“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呢？那个叫做妮娜的女人…到底是…” “她将克里姆林陷入混乱之中。在大多数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地将这里的人饲养成她的食物…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她应该还在密谋着如何制造更多的吸血鬼。” “制造…”凯莉掩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这太疯狂了。” “我必须阻止她。在她将事情变得更加糟糕的时候。”周天明说，“不为别人，只为我自己，我也该组织她。” “天明？” “这之前，我做了许多错事。我坐看妮娜将这座城市一点点逼入绝望的深渊中却无动于衷。我的生命本该在白石码头的时候就终结了。但是你救了我，凯莉。如果说我这样的人还能苟延残喘的活下来的话，未免也太可笑了些。可惜的是，我确实是活了下来。” 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地说道：“因为你始终不曾抛弃我，也不曾放弃我，所以我才最后活了下来。如果真的是冥冥中有什么安排的话，那么我想，上天让我活下来，应当是想让我这样的人做点什么的，做点什么，能够救赎自己，救赎他人的事情。” 凯莉沉默着，她静静的倾听着，这番话突然从周天明的口中说出，凯莉实在是有些始料未及。但是她看着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瞳便很清楚，周天明并不是突然的有感而发，也不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他是很认真的在说着什么，说着反复挣扎在绝望与生死的边缘后感悟出来的东西。 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正在蜕变，蜕变成自己一直所希望他成为的那样的一种人。 “可是你究竟怎么打算呢？”凯莉的眼眸里蕴着浅浅的笑意，“一个人，单枪匹马，赤手空拳的阻止妮娜吗？” “杀了她，或者把她抓起来，交给当地警方？”凯莉说到这儿，不禁摇了摇头，“好像这两种都不是办法。而且…即便你这么做了，也无法改变克里姆林的现状吧？犯罪仍然会继续，黑帮依旧会肆无忌惮，百姓还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就是问题所在，凯莉。”周天明说，“妮娜看起来似乎已经不是这座城市变成这样的根源所在了。我只有不断地打击犯罪，不断地将那些黑帮的人送入大牢，他们才会明白，这座城市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必须让这座城市的市民们知道，正义与善良在这儿并没有被罪恶埋没，而唯有这样，也才能让这些受着压迫的市民们觉醒，让他们拥有希望，那个时候，他们才会主动地来反击这些压迫着自己的东西。” “说的是。”周天明话音刚落，凯瑟琳穿着标志性的白色连衣裙，从二楼的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 “凯瑟琳小姐？” 凯瑟琳雅致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的头发披在身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睡美人儿，“周先生，方才那番话，说的太好了。” 周天明微微耸肩，摇头不语。 “你有心要拯救这座城市，我与这儿的人们都将会无比感激你的。” 周天明再次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个能力谈什么拯救这座城市。我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这儿的人，以及金陵市，我家乡的人们做点什么。” “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能力，周先生。”凯瑟琳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够令克里姆林起死回生的话，我想，恐怕也只有你了。” “你拥有优越于常人的体质，你迅捷、敏锐、并且极具力量。如果说你去对付那些寻常的黑帮分子或者是罪犯的话，那么是再轻松不过的一件事情。” 周天明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凯瑟琳的话。 “但是…你不能就这么的去。我是说，你不能就这么的以周天明的身份去打击罪犯。” “为什么？” 凯瑟琳沉默半晌，而后缓缓地说道：“事情很明显。如果你决定去做这样的事情的话，那么你会吸引来无数的目光。那些罪犯们…将会痛恨你，诅咒你，你将引来无数人的敌意。而如果你让他们知道你就是周天明的话，恐怕他们就会肆无忌惮的并且很容易的找到你的头上并且报复你。” “我并不怕那个。” “你或许不怕。”凯瑟琳望了他一眼，“可是你身边的人呢？凯莉小姐？” “…” 周天明陷入沉默之中。诚然，他是不用惧怕什么报复。但是凯莉不同。如果因为他而连累了凯莉… “周先生，你具体怎么想的我能猜出个大概。就当是我善意的提醒吧，隐藏自己的身份，不但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也是为了保护你身边的人。而且，如果你真的决心那么做的话，我还要提醒你，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儿戏。” 凯瑟琳凝视着周天明的眼瞳，说道：“如果你没有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的决心以及信念的话，最好不要尝试这么做。因为一旦开始…要想再停下，就很难了。” 周天明合上眼眸，似乎在脑中衡量着凯瑟琳的话。良久，他缓缓地睁开眼眸，“谢谢你的忠告，凯瑟琳小姐。” 凯瑟琳凝注他半晌，再没有说一句话。从他的眼神中，她已经明白了一切。 “可是，究竟要怎么做呢？说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能以周天明的身份打击罪犯的话，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凯瑟琳走后，凯莉微带疑惑的看了眼周天明。 周天明摇了摇头，就在刚才，他的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他决心亲手打造出一个怪物，一个隐藏在暗影中的怪物，一个可以令所有的罪犯闻之丧胆的怪物，一个可以与妮娜.凯尔所拥有的‘暮月’分庭抗礼的怪物。 他要为那些肆无忌惮，天不怕地不怕的罪犯们带来恐惧。他很清楚，恐惧，是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最好的武器。 接下来的两天，周天明几乎都将自己关在二楼的客房里。便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也没有离开客房一步。 凯莉多次上楼喊他，但是基本都没有任何回应。 “你说，他在里面干什么呢？凯莉姐姐。”娜美一如既往的靠在沙发上，捧着手中的莎士比亚的《麦克白》，她将书放在胸前，说道：“整整两天了，一步都没出过房门。不知道的，以为他暴毙在里面呢。” “说什么呢！”凯莉略带责备似的敲了一下娜美的额头，但是下手并不重，反倒是有些宠溺的味道在里面。 娜美捂着自己的头，颇为委屈的说道：“那他足不出户的，干嘛呢？莫不是效仿古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应该是在想一些事情吧。”凯莉望了眼二楼，以沉静的口吻说道。 “什么事情那么复杂，需要足不出户的想两天？” “复杂，并且重要。”凯莉说到这儿，微微一笑，“再等一等吧。他想明白了，想通透了，自然就会出来了。” “那…为什么凯瑟琳小姐自从进了他房间后也两天没有出来呢？”娜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该不会…” “人小鬼大！”凯莉再次轻轻地拍了一下娜美的额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娜美吃痛似的叫了一声，而后小声说道：“不过…凯瑟琳小姐的眼光应该不会那么差吧？” “…” 凯莉微微摇了摇头。 凯瑟琳应该是在帮周天明筹划什么。具体的凯莉并不清楚，她如果想要进房间看一看，那也是可以的。只不过现在，她并不想打扰周天明。她很少见周天明如此认真地准备着什么事情，在她看来，这一次，周天明应该是下足了决心。 此刻，二楼客房里，周天明坐在书桌前，凯瑟琳站在他的身后，他们正同时聚精会神的凝视着书桌上的画纸。画纸上密密麻麻的被铅笔勾勒的痕迹清晰可见，而铅笔勾勒的内容，却是一个人影的大概轮廓。 书桌的另一侧的垃圾桶里，堆满了无数的与书桌上放置的同样材质的画纸。 “这样的设计…”周天明凝视着画纸上的人影，微微皱起眉头，“面具，披风…是不是太老套了些？” “虽然老套，却必不可少。”凯瑟琳撩起自己额前的秀发，说道：“神秘感，有时候是伴随着恐惧感同时而来的东西。你需要让那些罪犯觉得你不是常人，甚至让他们觉得你不是人。” “护臂、护膝与胸前的护铠是必不可少的。那能够最大程度减少你身体的损伤。”凯瑟停顿了一下，说道：“也许你是吸血鬼体质，对这些都不在乎。但是…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况且，你也不想总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吧？” “那个倒是在其次…”周天明摇了摇头，“虽然说是亲手创造一个新的身份…不过，这样的设计下来，是会花费时间与精力的吧？我是说，我们要怎么打造这样一套身份装呢？” “交给我好了。”凯瑟琳浅浅一笑，“这就是为何我愿意帮助你设计这套服装的原因。因为我有能力将这样的设计从图纸上源源本本的还原到现实中。” “…？”周天明不解的注视凯瑟半晌，而后恍然似的说道：“我忘了…你很有钱…不过，这不是钱的问题吧？这样古怪的装扮，我们找人制作的话，下次我穿着它出现的时候…”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凯瑟琳打断了周天明的话，“放心吧。帮忙制作的人必然是我极为信赖的人，而且…我会以匿名的方式订制的。即便到时候真的有有心人想要查的话，也是查不到的。” 地址什么的…” “我在克里姆林市还有一套很久没住过的屋子，就用那里的地址好了。” “没有人知道的地址？” “没有人知道的地址。” 周天明不无钦佩的看了凯瑟琳一眼，“所以说，你真的只是这个图书馆的主人，仅此而已。” “每个人都会有些秘密的，周先生。”凯瑟琳朝周天明微笑着眨了眨眼睛，而后转过话题，“头罩的零件可以从新加坡引进，通过傀儡公司进口。然后我们自己组装。” 凯瑟琳指着图纸上描绘的头部说道：“头罩与面具是一体的。我们大量采购，这样才不容易让人怀疑。” “要采购多少个？” “一万个。”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暗夜骑士的崛起 “一万个。” “…？”周天明有些吃惊的望了眼凯瑟琳，凯瑟琳也沉默着注视着他。 “好吧。”周天明微微耸肩，“至少这样会有很多的备用品。” “面具部分，除了眼瞳，其他部位都会被遮住。这样也是为了更好地隐藏身份。”凯瑟琳说，“不过，你得花心思改变一下你眼瞳的颜色。” “改变我眼瞳的颜色？” “你这样特殊的蓝色眼瞳，只要有心人看一眼，就会容易猜出是谁了吧？” 周天明怔了怔，而后缓缓点头，“说的是。不过，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我是说，我的身体还没到那种可以自由改变眼瞳颜色的地步…” “这个…”凯瑟琳犹豫了一下，说道：“记忆性晶体镜片。” “那是什么？” “一种微型的可以将人的视角扩展为三百六十度，有效的帮助士兵分析战场形势的战斗镜片。”凯瑟琳停顿了一下，说道：“采用最新的三维成像技术，除了能够让你在应付敌人的时候得心应手之外，自然也可以帮助你伪装瞳孔的颜色。” “这…”周天明摇了摇头，“凯瑟琳小姐，我只是想要尽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这可不包括如此奢侈的花费这么多的资金来全副武装自己。” “我是说，我并不是穿着这么一套豪华战斗服出去耍帅…” “不是耍帅，周先生。”凯瑟琳看了他一眼，“你要清楚自己的敌人是什么。如果…只是一些小混混和普通的罪犯的话，自然不需要这么麻烦。但是…你只是想要对付他们吗？” “我…”周天明忽而想到妮娜与她手下的‘灵能杀手’。似乎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他难以想象的战斗力。 “当你准备不遗余力的在这座城市打击罪犯，想要重新将公正与和平还给这座城市的人们的时候，你会迎来更多的，超出你想象之中的敌人。如果你没有心理准备，或者说没有想到这点的话，我真的不建议你就这么擅自的，凭借自己一腔热血贸然行动。”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法回头了。不会有妥协，不会有投降。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意味着死亡。” “你真的做好决定了？” “毫无疑问。”周天明站起身，揉了揉自己因为长期熬夜有些发胀的眼睛，“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麻烦你。毕竟…你没有必要这样帮我。” “你是在为钱的问题担心吗？” “这不单单是钱的问题。凯瑟琳小姐。” “就把这个看成钱的问题吧！”凯瑟琳说道：“你看，恰巧我的父母给我留下了很大的一笔钱。很大很大的一笔钱…你知道，那样的一笔钱，放在那儿，也是放在那儿。与其这样，不如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凯瑟琳清澈晶莹的眼瞳凝注着周天明，“你知道，一个有钱人想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的话，好像除却慈善捐款，就没有什么了。但是那样的东西，对于改变这个世界，效果是微乎其微的。我…更喜欢直观一些的东西。” “至于能源投资什么的，我也没有什么兴趣。”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呢？”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说到底，我们相识并不久…你…为什么愿意将这么一大笔钱赌在我的身上呢？” “不知道。”凯瑟琳沉默半晌，说道：“真要说原因的话，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种感觉，你…或许真的可以为这座城市带来些什么。当然，是带来一些积极的东西。” “积极地东西…”周天明沉稳的面庞上泛起一丝笑意，“如果你知道我之前是怎么样一个人的话，我想，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但是你已经不同了。不是吗？与之前的你。” “…” 周天明合上眼眸，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在得到凯瑟琳的倾力相助后，战服的制作确实得到了很快的落实。这期间，周天明也着实没有闲着。 时值深夜，克里姆林大大小小的街道一如既往的冷清。尽管如此，在克里姆林的中心，heaven夜总会里，多多少少还是透露出一丝热闹的气氛来。 有为数不少的男男女女聚集在此，享受着音乐与酒精带给自己的前所未有的快感。 就在他们疯狂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离夜总会最近的一处商业大厦，六十四层的楼顶，一个黑影正凝立大厦顶端。 他戴着电视剧中常见的歹徒抢jie银行所戴的那种黑色头罩，只露出两个血红的眼瞳来。他一身黑色紧身衣，看上去，就像一个生活在古代的刺客。 他遥遥望着夜总会方向，沉吟半晌，忽而猛地自六十四层楼顶的大厦跳了下去。他张开双臂，就好似能在如墨色的夜空下飞行一般。 但是他毕竟是不能飞的。他的身子开始以飞快的速度下坠。 如果是有人看见这一幕，定然认为这个装扮古怪的人是在自杀 。但是他终归不是在自杀。他的身子正在飞快的下落，耳畔有迅疾的风声传来，他不急不忙，束在腰间的腰带的腰扣位置，忽而发射出一串导向型的缆绳来。 缆绳自下而上的，仿若有意识般的向夜总会大楼外侧的墙壁飞去。到得临近墙壁的一刹那，缆绳最前端的吸盘牢牢地吸附在夜总会大楼外侧的墙壁上，于此同时，空中飞速下落的人影借着缆绳这一着力点，身子开始在空中晃荡开来。 有冷冽的夜风不断地刺着他的脸庞，但是他毫不在乎。 他像荡秋千一般滑向夜总会。‘哗啦！’有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黑衣人就这么在空中荡秋千的一般自六十四层的大厦成功的闯入了夜总会的第十二层。 方向计算的，丝毫不差。 其实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在电光火石间，黑衣人在空中所做的一系列动作连贯非常，看不出有一丝僵硬的地方。 也正是得益于他毫不慌张，沉着冷静的应对，才让他顺利的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heaven夜总会第十二层。 有尖叫声随着他的破窗而入声同时响起。他闯入的十二层的一间华贵的房间里的梦幻大**，正躺着赤身**的一男一女。 在他的突然闯入后，显然这一男一女都被吓得呆了，以至于他们都忘记用**的被单来遮住自己**的躯体。 黑衣人的目光匆匆地扫了女子一眼，这是个十分具有魅力的金发美女。脸庞美丽，身材优秀，但是现在丝毫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他的目光凝注在一旁有些错愕不知所措的白人男子身上，他一步逼到男子近前，将他从大**揪了下来，“莱纳多？现在名义上这家夜总会的老板？”黑衣人的声音很沉，沉的带着某种震撼力，令人听见就不禁的心神颤抖起来。 “你，你是谁？”叫莱纳多的男子显然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黑衣人，这个脸庞被完全遮住的神秘人，随即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破碎一地的玻璃上… 那精心设计的，宽大的，几乎是可以看做一面墙壁的防弹玻璃，本来是为了给房间中的人以绝佳的视角去观看克里姆林市夜景的。但是现在…却被这个黑衣人生生地震碎了…他实在想不明白，难道对方的肉体比子弹还有穿透力吗？ “回答我的问题！”黑衣人警告似的，仿若从嗓间发出一声嘶吼，他血红色的眼瞳注视着男子充满惊惧的脸庞，“你现在，负责这家夜总会！？” “是，是的…” “谁给你的权利！” 莱纳多在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却是忽然缄默不语了。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他也不想再与对方闲聊下去，他突然闯入这儿，必然触发了房间里的警报，很快就会有人上来的，他必须抓紧时间，“是妮娜.凯尔，是不是？” “你…知道妮娜小姐的名字，竟然还…” “她让你负责这家夜总会，以消费场所的名义公然收集所有来这里娱乐的人的鲜血，名义上是以一种新的方式来取消贫富分化，其实是将这些鲜血收集起来，供她自己享用，是不是？” 莱纳多惊惧的脸庞上浮现一丝诧异，似乎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关闭这家夜总会！即刻！”黑衣人以命令式的口吻沉着嗓子说道。 “哈哈…”莱纳多忽而笑出声来，他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黑衣人，“你以为你是谁？你既然知道妮娜小姐，就不该这么愚蠢的与她为敌…” “我说，关闭这家夜总会！”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黑衣人没有再回答男子，他猛地抓住男子的后脑，将他的脑袋狠狠地撞击在茶几上。男子额头立时流出大量的鲜血来。 “啊！”金发女子的尖叫声再次响起，她似乎已经吓得腿软了，甚至连离开这儿的力气都没有。 “呵…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怎么样吗？”莱纳多对于男子的行为看起来丝毫不在乎，鲜血顺着他的鼻梁形成一条斜线流下，“你这个愚蠢的人，敢与妮娜小姐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黑衣人沉着嗓子，“能把你怎么样的，是当地的警察。” “你要把我送给警察？”莱纳多脸上的讥讽神色愈发浓重起来，“以什么罪名？就因为我开了一家夜总会？你真是蠢到家…” “莱纳多，原名列奥纳多，前新角帮的老大，从事贩毒、走私军火等地下交易。被指控谋杀、抢jie、集团犯罪、强奸等十二项罪名。” “…”莱纳多沉默不语。他有些好奇，眼前的人是怎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想要看看这些罪名的罪证吗？” “罪证？”莱纳多忽而笑了起来，“你根本不会有什么罪证。如果真有什么罪证的话，我早就在监狱了，哪里还会在这儿。”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提着他的衣领，说道：“警方查不到的罪证， 不代表我查不到。你若有兴趣的话，明天你可在警局里亲眼看看那些罪证。” “你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列奥纳多的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忽而被人从外面打开，有四名持着手枪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闯了进来。 随着他们的闯入，列奥纳多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你这个白痴！敢只身来这里，你以为还能走得掉吗？” 四名保镖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黑衣人，只要列奥纳多一开口，他们就会立刻射杀眼前这个怪胎。 黑衣人抓着列奥纳多的脖子，将他的身子拦在自己身前，缓慢的向后退了几步。 四名保镖同样的跟上几步。 黑衣人的步伐陡然停住，只因他已然退无可退。他的身后，是那用来当做墙壁，同时用于装饰的，被自己撞碎了一地的玻璃，再一步，他的身子便会从十二层高楼坠落。 “你无路可逃！”列奥纳多叫嚣着。他丝毫不担心这个黑衣人会把他怎么样。他曾经是一帮的老大，胆色还是有几分的。 “未必。”黑衣人沉着嗓子，猛然的，他带着列奥纳多的身子向后仰去。 四名黑衣保镖的反应已是极快，在黑衣人与列奥纳多同时坠落的时候，他们便一步抢了上来。但是黑衣人与列奥纳多的身影已然同时迅速自十二层的高楼向下落去。 隐约间，四个人还能听见列奥纳多那回荡在漆黑夜空下的惨叫声。 漆黑的夜风吹扯的黑衣人的衣襟猎猎作响，他抓着列奥纳多，正在快速的向地面落去。如果任由这般与列奥纳多落下地面，他们两个都会粉身碎骨。这一点他很清楚。 在与地面还有五六百米的距离的时候，黑衣人腰带上一直连着的，原本固定在夜总会大楼外侧墙壁上的缆绳忽而剧烈的收缩开来，黑衣人抓住缆绳，似乎想要调整方向，将其重新调整方向，选择离自己右侧最近的一处大树上来固定，但是缆绳收缩到一半，忽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任凭黑衣人如何迅速的按动腰带上的按钮，缆绳也不为所动。 黑衣人的眼瞳骤缩了一下，腰带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是他始料未及的。而他现在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空间，他与列奥纳多马上就会重重的落在地面。 黑衣人一咬牙，似乎决定了什么似的，他背对地面，尽可能的护住列奥纳多的身子… ‘砰！’一声沉重的闷响，有什么沉重的事物砸在了一辆灰色suv的车顶上。黑衣人闷哼一声，身子如同烂泥一般自车顶缓缓地瘫倒在地面。 车顶上，兀自还留着之前被黑衣人护在怀里的列奥纳多。他虽然没有如同黑衣人那样承受了大部分的身子下坠的力量，但是他早在半空中的时候就吓得昏了过去。 第二天的清晨，克里姆林警厅的大门前，半躺着一个男子。男子的双手被绳索束缚住，沾满灰尘的脸上显得十分疲惫。 与他一同出现在警厅外的，还有一份档案袋，袋中，装着的，是一些这个男子认为绝不会有人能够掌握的，有关自己贩毒、走私、谋杀的罪证。 “所以，你确定你是去抓坏蛋而不是玩跳伞才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图书馆二楼的客房内，娜美捧着冰镇的牛奶放到周天明的床头柜前，饶有兴趣的看了眼趴在**的周天明，他**的后背上，跌伤导致的青紫痕迹清晰可见。 周天明捧着装有冰牛奶的杯子，轻轻地啜了口，而后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不是那腰带在非常关键的时候出了问题，我这跳伞计划还是挺成功的。” “凯瑟琳小姐已经把腰带拿去检查了。她说，出现这样的故障实在是很抱歉。” “没事儿，我也没摔着哪里。”周天明佯装无所谓的说道：“你看，这个时候，我这种特别的体质的优点就体现出来了。喝一杯牛奶，休息一会儿，就会康复了。” “完全不用麻烦别人？”娜美仰起小巧的脸庞，“牛奶是我端上来的，凯莉姐姐扶你上楼的。凯瑟琳小姐还在帮你检查你那腰带…” “好吧…”周天明摇了摇头，“我承认，是有些麻烦你们了…” “不过，你真的抓到坏蛋了？” “坏蛋？哪个坏蛋？”周天明开玩笑似的对娜美眨了眨眼睛，“现在的坏蛋可是很厉害的。你知道，即便是我要应付他们，还是有些吃力的。” “那…你抓到他们，把他们送去哪里呢？”娜美纯真的眼瞳直直的凝视着周天明，似乎对于他现在做的事情十分的感兴趣。 “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周天明再次抿了口牛奶，“犯了什么罪，应该受到什么样的刑罚，这些，就是警察与法院的事情了。” “我以为你会私下裁决他们呢！” “私下裁决？”周天明失笑出声，“我可没有那样的权利。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尽量收集他们犯罪的罪证，然后…抓到他们，将罪证与人一同交给警局。这么着，我的工作也就到此结束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妮娜的心念 “这样不是很麻烦吗？”娜美说，“如果是那些死刑犯的话，直接杀了他们，不是更容易些？我是说，这样一来，你也不用每天深夜出门，直到凌晨才能回来了。” “那是不行的，娜美。”周天明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要帮助这座城市的人而言，尽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里面是绝对不能包括杀戮的。我希望给人们带去希望，引导人们做一些向善的事情，而不是…带来更多的杀戮与恐惧。” “真奇怪。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你的嘴巴中说出来。”娜美歪着脑袋，以意味莫名的目光看着周天明，似乎在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所以说，你正在做的事情，是一件极具意义并且极其伟大的事情咯？” 周天明将牛奶杯放回床头柜上，摇头说道：“不伟大，但是应该会有其一定的意义。但是其意义究竟大还是不大，现在，我也说不好。”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不是吗？” 娜美犹豫了一下，她想起自己与周天明刚见面时为他算的卦，卦辞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周先生，还记得我一开始为你算的卦吗？” “嗯？”周天明怔了一下，不知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为何突然会有此问。 “卦辞显示，周先生若是不从正道，便会有凶祸。唯有大德君子，方才能趋吉化凶。” 周天明微微一笑，“不是说过了吗？我可不会是什么君子。所以说，如果真有什么凶祸的话，恐怕是很难躲过的吧？” “但是你现在做的事情，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不是吗？” 周天明沉思半晌，微微摇头，“在其没有造成实际的，好的影响之前，我无法判断它是不是正确的。但是…我正在努力，将它变为一件正确的事情。” “前新角帮的老大，列奥纳多，这个一直是当地警方黑名单上头号要犯的人，今日，突然现身警局，并且主动提出自首…”大厅中，凯瑟琳看着电视新闻上女记者的报道，微微摇了摇头，她从娜美手中接过遥控器，将液晶大屏电视关了去。 “这些人！竟然说是自首！”娜美第一个表现出对于这个新闻报道的不真实性的愤怒，“他们见过双手被绑来到警局自首的人的吗？”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凯瑟琳看上去比起娜美倒是要淡然的许多，她清澈的眼瞳望向与凯莉坐在地板上，正下着飞行棋的周天明，说道：“警方虽然知道是有人将列奥纳多抓了起来，并且提供了有关可以让他在大牢度过余生的罪证…但是，那个神秘人没有留下姓名，甚至连面都没有露过。”凯瑟琳说到这儿，意味深长的看着周天明，“他们自然就无法向媒体说是谁抓到列奥纳多的了。加上现在克里姆林处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警方如果可以借这次抓捕列奥纳多的事情重新树立自己的威信，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说的对吗？周先生？” “嗯？”周天明放下手中的棋子，抬起头，望了眼凯瑟琳沉静美丽的脸庞，微微一笑，“说的对极了。凯莉，你老掷不到六点，可是出不了棋哦。” 凯莉浅浅一笑，“无所谓啊，反正，你也没怎么掷到过六。” “凯瑟琳小姐，如果两个人玩飞行棋，都掷点掷不到六，你说…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缘分啊！” “人小鬼大！”凯莉瞪了眼一旁说风凉话的娜美，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就好像春天里绽放的海棠花。 “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凯瑟琳漫不经心的转过话题，将场间因为娜美不懂事的一句话而变得有些尴尬的气氛缓和了过来，“你花了不少的精力与时间去收集有关列奥纳多的罪证，现在，他总算是罪有应得。不过，下一步呢？你去了妮娜的地盘，动了她的人，她不会无动于衷的吧？” “列奥纳多…不过只是个开始而已。”周天明拾起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说道：“由于列奥纳多被捕，现在夜总会被迫停业。妮娜将夜总会的资产寄在列奥纳多的名下，那个人一被捕，这么着，她辛苦的计划的算盘也就泡汤了。” 周天明说到这儿，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皱起眉头，“不过这样没用。抓了个列奥纳多，妮娜还是会通过其他的手段让别人来掌管夜总会…在别的地方，一定还有类似于夜总会这样为她免费提供人类鲜血的场所。不过暂时我们是不知道在哪儿了。” “所以，你准备？…”凯瑟琳平静的看了眼周天明，“只是抓一个列奥纳多，似乎对整体大局并没有多大的改善。” “我不是说了吗，那只是个开始而已。”周天明说，“是个让这座城市的罪犯对我感到恐慌的开始。往后，哪里有犯罪，哪里就会有影武者的存在。” “影武者？”凯莉与娜美异口同声的提出了疑问，“那是什么？” “新身份的名字。”周天明望向凯瑟琳，微微一笑，“还 要多谢凯瑟琳小姐提供的创意。” 凯瑟琳摇了摇头，“订制的服装很快就会到了。” “所以，我不用再像抢jie银行的抢匪一样出现在别人面前了？”周天明抬起眼帘，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还有腰带的部分…” “都会处理好的。”凯瑟琳说，“很快，影武者会被大街小巷的人津津乐道。” “说不定还会上新闻头条哦。” “…”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眸，如他自己所说，他要亲手打造一个怪物，一个不同于自己，不同于人类的怪物。只有那样，才能让他的敌人感到恐惧。就像他曾经恐惧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那样，他要成为别人内心深处的恐惧所在。 “列奥纳多那个蠢材，他被抓了不要紧，害的夜总会现在也无法营业下去了！”克里姆林旧城区的一幢豪华二层别墅里，何飞穿着黑色的衣袍，他大摇大摆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酒杯，喝了口其中的威士忌，颇为不满的说道：“要是他再是被警察问出点什么来的话，我们岂不是…” 别墅的客厅十分宽敞，甚至说宽敞的有些过分。华贵的家具一应俱全。一楼除了客厅尚有两间洗手间与两个厨房。二楼共有八个大小不一的卧室。别墅的后面是泳池，大门前的私人花园规模也极其客观。这幢别墅，妮娜将它买下来，作为她与她的灵能小组成员们暂时的居所。 “你担心的太多了。”周天杰坐在他的身边，与何飞不同，他并没有穿着小组成员里固定的宽大的黑色衣袍，反而是穿着清爽的蓝色衬衫，他下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裤，极具格调的黑色墨镜垂挂在衬衫的领口前，他靠着沙发，与周天明的眉间有几分相似的冷漠的英俊脸庞露出稍许放松的意味来，“列奥纳多没了，再找个人去接管就是了。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喂，头儿，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列奥纳多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被抓走，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吧？”何飞打了个哈欠儿，看起来对于列奥纳多本人他倒不是十分的在意，“谁有这个胆子呢？不可能是克里姆林的警方吧？” “不可能。他们早就被吓破胆了。”周天杰微微摇了摇头。 “那么，太昊的人？” “慕容影痕都灰溜溜的离开了。我不认为太昊还会插手这里的事情。”周天杰再次否定了何飞的想法。 “这不就是！”何飞一拍手，“既不是当地警方，也不是太昊。是谁呢？从夜总会当晚调来的录像看来，对方可就只有一个人。一个人闯进夜总会十二层，在众目睽睽下抓走了列奥纳多，啧啧…”何飞说到后来，不无调侃的说道：“可真是有几分本事…” “话说回来，妮娜小姐呢？heaven夜总会出事了，她怎么没有任何表示？” “他好像和小兰逛街去了。” “逛街…”何飞无奈的叹息一声，“还真是悠闲啊…” 妮娜穿着清爽的黑色短袖女式花边格领衬衫与齐膝的白色短裤，她与身旁的被黑色衣袍遮住姣好身躯与被宽大的帽檐造成的阴影所遮住神秘脸庞的小兰并肩走在克里姆林的商业区。 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打在店铺精美的玻璃上，反射出眩人眼球的光芒。道路两旁有人工精心修饰过的花圃，因是盛夏，所以草木都格外的茂盛。 街上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行人。但是商业区里的许许多多的、皮包、首饰等一些高消费的专卖店始终是处于营业状态。 妮娜漫步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感受着绚烂的阳光与柔和的夏日微风，即便是长期适应于黑暗的她，也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舒适感。 “我说小兰，你出来陪我逛街，犯不着也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吧？”妮娜抬起右手，撩了下耳畔柔顺的秀发，淡蓝色的美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身旁的黑衣袍的女子，“这样会引来不少人诧异的目光的。” “那是他们都在看妮娜小姐。” “…你还真是会说话。难怪天杰总是喜欢把你带在身边。” “妮娜小姐，你…”小兰似乎感到妮娜话中有话，正欲辩解什么，却见妮娜摆了摆手，“我就是随便说说，不要当真。”她说着，对小兰极为好看的眨了下眼睛。 小兰摇了摇头，妮娜的性子喜怒无常的，她捉摸不透，所以与妮娜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 妮娜与小兰并肩走进街边一家女士皮包专卖店，她目视着商品架上琳琅满目的皮白对小兰说道：“所以，说说看吧。” “什么？”小兰感到一丝错愕，不知道妮娜要她说什么。 “昨天在夜总会发生的事情。”妮娜沉吟一声，走到商品架前，仔细的打量着其上的一款式精美的红色包包，她的神情，仿佛正在仔细看着自己心仪的商品，丝毫没有半点与小兰说话的意思。 “您好， 小姐，需要些什么吗？”妮娜正专心看包的时候，店里的一名女职员走了过来。她对妮娜与小兰二人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这里的包现在都是夏季最新款式的。如果有需要的话…” 妮娜歪着脑袋，浅浅一笑，“这个包挺适合你的，怎么样，小兰？” 小兰犹豫了一下，说道：“妮娜小姐如果喜欢的话…” “我是问你喜不喜欢？” 小兰点了点头。 妮娜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起来，她将红色的皮包从商品架上取了下来，“就这个了。” 她连价钱都没有问，只是从自己的钱包中取出一张卡，递给了女职员，“即刷即扣的。” 女职员点了点头，接过卡，朝柜台走去。 “所以，夜总会的事情，你怎么看呢？”女职员走后，妮娜偏过头，意味莫名的看了眼小兰，“你说，在现在这个时候，这座城市里，莫非还有什么人，那么大胆的敢反抗我们？” “应该是不会有的，妮娜小姐。” “我看…未必。”妮娜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你知道，总会有一些人，自以为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些什么。” “但是他们无法改变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小兰说，“以前不是也有人妄图与我们为敌，阻止我们吗？可是他们的下场基本都是一样的。妮娜小姐，我们‘暮月’是不可战胜的。” “嗯…”妮娜微微点头，似乎对于小兰的话颇为赞同，“不过，你说，抓了列奥纳多那个蠢货的人，是谁呢？” “不知道。”小兰摇了摇头，而后以沉静的口吻说道：“不过无论他是谁，都无关紧要。” “说的是。”妮娜白皙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连那么自以为是的慕容影痕都夹着尾巴逃走了，我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人可以阻止我们。” “那么，妮娜小姐准备什么时候接手这些乱成一团的黑帮呢？” “等总部那里的人调过来就好。”妮娜微微耸肩，“你知道，要我亲自管理这里的事情我可是不行。还得再找个信得过的人接手这儿，替我好好掌管这儿才是。” “不怕再出现一个乌塞尔吗？”小兰语气沉稳的说道：“妮娜小姐，如果给一个人太多的权利，难免他就会有异心。” “嗯…说的是。所以这次可以适当的安排灵能小组里面的一两个人留在这儿…小兰，你喜欢这座城市吗？”妮娜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小兰掩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脸庞。 “我…”小兰犹豫了一下，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妮娜。 “算了。”妮娜有些以意味索然的摇了摇手，“还是将渡与何飞留在这比较合适。他们两个在这儿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妮娜小姐是要离开这里了？” 妮娜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大部分重要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琐碎的事情嘛…就交给他们去办就好了。” 小兰沉默半晌后，说道：“那…早先我们就准备做的，转化这儿的人的事情…” “那个可急不来。”妮娜朝小兰浅浅一笑，笑容复杂且充满未知的意味，“三十年前我们已经栽过一次跟头了，这一次，可不能重蹈覆辙。” “新的实验已经在进行了。看来，要想完成我的计划，只是有我的鲜血还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普通人的血液同样也需要收集一些，作为实验样本。” “这就是我们一直在搜集这儿的人的血液的原因吗？” 妮娜说道：“释叶是这么说的。不过嘛，你也知道，他也并没有多少的把握。”妮娜停顿了一下，目光飘向店外，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直射进她美丽的淡蓝色眼瞳中，“就跟他在金陵市做的事情一样，我交待给他的事情，还是没有完成嘛。说到底，还是得我亲自走一趟。” “…” 小兰沉默不语。她明白妮娜开始要释叶与周天杰去金陵市是做什么的。在金陵市的某处，藏着一台核融合反应器，通过这台机器的运转，可以使得整个城市享受完全清洁，无污染的能源。但是就在金陵市的唐氏集团公布了这台机器的三天后，从北美方面有一位物理学家发表了一片论文，利用核融合反应制作武器，一周后，唐氏集团就宣布核融合反应器的研发遇到瓶颈，但是有心人都知道，这台机器根本毫无问题。 而妮娜与大部分的有心人一样，将眼光同样放在了这台机器上面。按照她的话来说，无论是哪个时代，核威慑永远是最好用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只能落在他们‘暮月’的手里。 释叶与周天杰之所以会出现在金陵市，正是为了这座机器而来。 这些有关‘暮月’组织里的隐私，周天明暂时是自然不知道的。远在金陵市，陷入释叶为他制造的许多麻烦中的s也是不知道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S的应策 妮娜的目光投影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窗户上闪闪烁烁的映衬出她姣好的脸庞轮廓来。那双即便是在漆黑夜空下也仿若会闪闪发亮的淡蓝色眼眸中忽而倒映出一个人影来。 那是与她同样拥有蓝色双瞳的人影。相貌像周天杰，但是并非是周天杰。 “是他？…”妮娜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她怎么会想到他的呢？妮娜摇了摇头，毫无答案的问题。 那个在白石码头，即便是舍了自己性命也要违抗自己意志的人，不是早被自己的龙爪手震碎了心脉了吗？ 妮娜缓缓合上眼眸，好将自己眼神中那一闪即逝的黯然之色掩盖下去。 “那个愚蠢的家伙…”妮娜小声呢喃一句，身旁的小兰侧过头，望了她一眼。她不知道妮娜在说谁，但是她分明从妮娜的语气中多少听出了一丝名为苦涩的东西来。 苦涩，这样的语气从妮娜的口中流露出来，还是她认识妮娜以来的第一次。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太阳隐去了其固有的身形，夜色悄无声息的笼罩整个大地。银辉般的月色铺洒在克里姆林的街道上，仿若为这座城市点亮了万家灯火。 但是，即便是再清亮的月光，也有其照耀不到的地方。在那里，罪恶与交易正在肆无忌惮的衍生着。 “新进的货，纯度方面的话，老规矩，你尽管可以放心。”克里姆林酒吧区后街的一个偏僻小胡同里，有约莫十个人正聚在一块儿。十个人分为两方人对峙站立着，其中一方领头的，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系着华贵领带的黑人男子提着手中的黑色公文包，走上前来。 他的对面，一名留着浓密络腮胡的白人男子接过黑色公文包，他打开包，从中取出一小袋装着白色粉末的东西，打开袋口，手指微沾了些白色粉末，浅尝一口后，点了点头，“价钱的话，也是老规矩？” “是的。” 留着络腮胡的白人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立时有一人将装着许多钞票的黑色便携式行李箱递了过来。 “点一点？”络腮胡的白人男子象征性的问道。 黑人男子接过行李箱，摇了摇头，“妮娜小姐的信誉，我们都是知道的。不用了。” “很好。希望我们下次的合作还会这么愉快。” “只要妮娜小姐一如既往的需要我们供货的话。” “我恐怕她以后都不会需要了。”正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空气中忽而传来一个深沉的，机械似的声音。 黑人男子与白人男子均是一惊，他们身后的人也是纷纷充满警惕性的凝视四周，但是除却如同黑墨一般的夜色外，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这里本就是一个死胡同，地方狭窄的很，如果有外人在这儿，他们一眼就可以看出。但是如果并没有人出现在这里，那个古怪的，浑不似人的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呢？ “什么人！”留着络腮胡的白人男子象征性的叫出声来，但是没有人给他任何回应。 他正惊疑不定的时候，猛地感到身后一阵阴风吹过，接下来，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哼声在他的身后响起。他猛地回过头去，自己身后的一名下属，不知何故，突然地昏倒在了地上。 场间一时混乱开来，黑人男子与他的手下纷纷从腰间掏出枪来，确实是有什么人在这里，这一点，他们现在确定无疑。 “什么人！滚出来！”白人男子再次警告似的叫出声。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又是一声闷哼声从人群中传来。这一次，却是黑人男子的一名手下昏倒在了地上。 胡同里的两方人立时都不安的躁动起来。他们不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人群中不断有人昏倒，即便这里的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即便他们背靠着背，互相戒备着彼此的身后，但是还是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偷袭。 人们昏迷前倒地发出的响声就好像是极为默契似的在这个寂静狭窄的胡同里协奏成一曲名为恐惧的乐章。 领头交易的黑人男子当先无法忍受，他再也无法忍受发生在这儿的诡异的事情。他发了狂一般的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群，往胡同口奔去。 但是他刚跑到胡同口的时候，一道黑影自夜空中划过，下一秒，他的身子已然一声不响的瘫软在地上。 “咕咚…”络腮胡的白人男子咽了口唾沫，他的手下几乎在黑影出现的一瞬间便对着他进行了一轮齐射，刺耳的枪声在夜色下回荡着，空气中的硝烟气味愈发浓重起来。 白人男子在手下的掩护下，倒是极为顺利的走出了胡同口。他上了停在胡同口的车，他坐在后车座，直到他的小弟踩动了油门，他还是显得有些忐忑不安，“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小声的嘀咕着，话音刚落，猛地感到车顶传来一声振聋发聩的响声，他惊恐 的抬头看去，分明看见车顶凹陷了一块儿。 紧接着，一只手，一只被黑色盔甲手套包裹住的手，打穿了车顶。车顶的铁皮在这只手面前，就仿若纸糊的一般。那手抓住白人男子的衣领，将他的身子一下从车座内提了上来。 “我问，你答！”听着这个熟悉且陌生的沉重的并且有些机械的浑不似人类的声音，白人男子勉力睁开眼来，试图看清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而几乎在他看见眼前事物的一刹那，他的眼瞳中就不可遏制的闪过一丝惊讶与恐惧来。 映入他眼帘的，应该是一个人。之所以说是应该，只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装扮实在是太古怪了些。 对方的脸庞与头部分别被白色的面具遮住与黑色的头罩遮住，头罩与面具该是一体的，但是现在这个白人男子根本无法静心的分析对方的装扮。对方在面具下只露出两个鲜红如血的眼瞳来。白色面具上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图形与装饰，除却那仿若是生长在面具嘴唇部位两侧的两颗尖利的红色的，类似于蝙蝠模样的牙齿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装饰。 两颗描绘在面具上的鲜红的尖利牙齿，配上那在夜色下绽放出诡异光芒的血红眼瞳，对方，就好像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眼前人的身体完全被黑色的披风与浓黑色的，坚硬的盔甲笼罩住，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人身穿的是不是盔甲，但是他能感觉出对方身上古怪服装的坚硬度。 白人男子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个从头到脚都被全副武装起来的怪人，声音都有些颤抖，“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妮娜.凯尔在克里姆林大量收购毒品，这些毒品却被成批的运出克里姆林，这些毒品，被运往了什么地方？！”对方根本不理会白人男子的问题，而是用深沉，机械的声音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白人男子愣着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对方扼住他喉咙的手加大了几分力，“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声音中隐隐含着愤怒的咆哮声，以至于让这个白人男子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金…金陵市…”白人男子似乎感受到对方声音的压迫力，不由自主的说出了问题的答案。 “…”蒙着面的神秘人没有再说话。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白人男子再次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我…？”蒙面的神秘人那机械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我是影武者！”他说罢，戴着头罩的额头猛地击在白人男子的额头上，白人男子哼都没哼一声，立时昏了过去。 影武者将白人男子打昏后，身旁立时传来人的喝骂声。他低头看去，车顶之下，有三两个白人男子的手下，正持着枪，黑漆漆的枪口正无一例外的对准着他。但是没有人开枪，或者说他们不敢开枪。他们在怕他。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在怕他。 影武者扫视了这三人一眼，他没有再说话，身子猛地自车顶上跃起，接着，他的身子就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中。 他来去如风，形如鬼魅。这让今夜在场的每一个见证了他出现的人都感到不可遏制的恐惧。 影武者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快速的穿行着。身后的披风被晚风吹扯的猎猎作响，他脚步飞快，就好像他的身影这浓如黑墨的夜色化为一体了一样。 没有人会在意到他，也没有人会看见这么一个人。但是他知道，很快，他的名字会被无数的罪犯与黑帮所知晓。很快，他将会成为妮娜.凯尔最为棘手的敌人。 他不想与她为敌，可如果有什么东西是非做不可的话，那么恐怕就是与妮娜.凯尔的对决。他在做着正确的事情，他想。这或许可以称之为正确的事情。 这些天，他不断地将罪犯与黑帮分子送进大牢。他一步步的竭力阻止着妮娜.凯尔对于这座城市的渗透。他藏于暗处，将夜色作为掩护，企图给这座城市的人民带来光明，企图引导克里姆林已经向妮娜妥协的政府与警察重新振作。 但是他并不伟大，至少他从未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有多么伟大。他只是在救赎，仅此而已。 他不能只是活在内心的谴责与愤怒中。如果说他这损毁的一生还有任何一丝补救的机会，而他之前根本未曾在乎的话，那么现在，他想找到这丝机会，并且亲手为自己这损毁的一生完成救赎。 他需要一个，救赎自己的机会。 就如同那天晚上，他与周天杰相见，而后从heaven夜总会出来所感受到的那样，他需要做一些事情来改变什么，并且是不遗余力的去做那些事情。 如果他有这样的能力，如果他可以的话，那么，他责无旁贷。 与其坐视自己一点点的腐烂，如同妮娜与周天杰那样，被漫长的岁月与无边的孤寂陷入疯狂的边缘，不如…奋力一搏 ！ “影…影武者？”金陵市，s住宅里，他穿着单调的白色t恤与深蓝色牛仔裤，赤着脚，蹲在客厅的沙发上，右手的两根手指将一份白色纸张模样的资料高高提起，他仰起头，注视着其上传达出的关于克里姆林市的一些信息，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诧异。 纸张上的装扮古怪的人令他不可遏制的产生了兴趣。那白色的面具，面具上诡异的红色尖牙与在面具下露出的血红双瞳，仿若吸铁石一般具有某种磁性的吸引了他的视线。 “有趣…”他脸上的惊诧继而很快地，转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就像一滴水滴入水池中激起的些许波澜那般，稍纵即逝，“如果有可能的话，还真想见一见这个影武者…” “s？tte自客厅的厨房中走出，他将煮好的咖啡端到s面前的茶几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才出来，就这么让你感兴趣吗？” “有点兴趣。”s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黑眼圈覆盖着的眼瞳目不转睛的凝注着纸张上有关当地警方对于这个影武者的零星的描述，“白色的面具，黑色的披风…”s停顿了一下，他再次抿了口咖啡，“古怪的装扮，就这么的从天而降，不断地将在克里姆林为非作歹的罪犯一一送入大牢…” s抬起眼帘，看tte一眼，“不是很有趣吗？这个人，现在突然出现，在克里姆林病入膏肓，法制与道德完全崩坏的情况下，他突然出现了…简直就像…神话寓言里的救世主？” “但是不会有什么救世主的，s。tte摸了摸自己一如既往的戴着的类似于福尔摩斯戴的那顶侦探帽的帽檐，说道：“这个影武者恰巧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大张旗鼓的做了一些事情，兴许，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即便他真的只是想帮助这座城市，但是我不认为他能应付得了妮娜.凯尔与她身后的组织。” “…” s沉默半晌，而后说道：“在克里姆林，还没有周天明的消息吗？” “没有。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恕我冒昧的说一句，也许他已经死在白石码头了也说不定。” “那么他的尸体在哪里呢？” “这样吧，我亲自去克里姆林一趟。”s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亲自去一趟，找一找周天明，顺便看看那个影武者究竟是怎么回事。” “贸然离开金陵市，好吗？tte说，“毕竟你现在是这儿的重案组组长，你在案情没有任何进展的情况下擅离职守…” “外界对你的舆论已经越来越大了，s。虽然你将前三起发生的谋杀案主凶抓到了，但是从他们的口中根本没有问出有价值的情报来。关于你猜测的妮娜安排在金陵市的那只暗手，至今也没有露出一点儿蛛丝马迹来…而我们来到这儿的初衷，那爆炸案与绑架案的凶手，更是无从查起…” “我不是说了吗…”s微微抬起眼帘，很是懒散的看tte，“破案，只是个很容易的事情。关键的是破案的时机。” “那么你现在去克里姆林，与破案的时机…？” “克里姆林那儿，就是破案的时机所在。”s说，“找到周天明，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是…前提是我们得找到他才行。” “你已经有了什么好的办法吗？” “说不得…我只能拜托她了。” “…tte沉默许久，而后言语里多少带了些笑意，“你可是有很久没有去打扰别人了。” “啊，这次情况比较特殊…”s的双手环住膝盖，弓着身子，说道：“与慕容影痕那边的联系，怎么样呢？” “确定过了。tte说，“周天明曾经确实出现过在白石码头。但是之后他与慕容影痕等人分散了。并且从慕容影痕的谈话中来看，周天明并非是站在妮娜那一边的。虽然他拥有着与妮娜一般的体质…” “准备一下吧。我亲自去一趟克里姆林。金陵市这边，我不在的时候…如果出现什么状况，你可以联系陈邵华。就算将我这个重案组组长的位置再给他，也没什么关系。” “这个可不是我能说的算的…” “没有关系。”s说，“政府并不在乎谁担任这个小小的重案组组长。” “那么…你什么时候启程呢？” “现在。” “妮娜小姐，恕我直言，你们在克里姆林闹得天翻地覆的，我这儿可是顶着了很大的压力。” “是吗？我以为你在金陵市生活的还算挺开心的，释叶。” “之前为了掩护你们，在金陵市安排人制造的三起谋杀案的那三个人，都被抓去了。” “是被那个叫s的人？” “是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新的开端 “是的。” “他会从那三人的口中问出什么吗？” “这点可以放心，妮娜小姐，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那就行了。释叶，你在金陵市这段时间，都捣鼓什么呢？嗯？我让你找的那台机器…” “那台机器应该被唐氏集团严密保护着。具体位置我也不好找出来。” “那么你的atx-497实验呢？我让你在金陵市大量采购毒粉，甚至从克里姆林还给你运货，这方面的事情，总该有些进展吧？” “当然，妮娜小姐。实验已经进入收尾阶段，相信不久之后，你就会看见一只军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金陵市诞生了。” “那么…释叶，用你的这只军队，去做点事情来。找到那台机器，夺走它。” “妮娜小姐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具体的计划？”妮娜的声音中忽而带了少许的笑意，“等我亲自来了金陵市，再慢慢说给你听吧。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保持低调，最好，尽可能的与金陵市几个有势力的财团保持好关系，关键时候，我还用得着他们呢。” “例如苏家那样的？” “苏家什么的我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妮娜挂断了电话，她躺在自己在克里姆林购置的豪华别墅的后庭的泳池边的一张凉椅上，穿着清凉的蓝色比基尼泳装，戴着深黑色的墨镜，她微微偏过头，藏在墨镜下的淡蓝色眼瞳瞥了眼身旁的周天杰，“你看，我就想的差不多，释叶在金陵市那儿肯定是毫无进展的。至少，离我们主要目标是毫无进展的。” 周天杰**着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泳裤。他上半身那极具爆发力的完美的肌肉肆无忌惮的暴露在空气中，胸前，小腹与臂膀上的肌肉就仿若铁块一般坚硬。他仰着头，让自己的身体呈现流线型的完全曝晒在阳光下，“释叶太过沉迷于他的实验了。况且，即便他有心想要找出那台机器的所在，可是他手头的力量根本不容许他太过轻举妄动。” 妮娜蹙起眉头，似乎对于周天杰的话有些不满意，“别这么说嘛。我只是把你暂时借走了而已。他手下，不是还有组织里的一批人？” “但是那些人不足以与无所不能的‘灵能杀手’相提并论。唐氏集团在金陵市拥有的势力并不小，这一点，即便是释叶，也无法否认。” “况且他性子本就谨慎，冒险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做的。” “你还挺了解他。”妮娜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所以，只有等我与你亲自去了金陵市，我们才能知道那台机器的所在？” “或许你一开始，就该亲自去金陵市。” “那克里姆林怎么办？” “一个乌塞尔，需要你亲自来吗？” 妮娜微微耸肩，“别这么说，就是来收拾这个乌塞尔，不是还发生了很多变数吗？我还差点被逼入绝境。”妮娜说到这儿，忽而想起之前与周天明被慕容影痕与他‘太昊’的人逼入地下水道的场景，“那，还真是一段蛮令人难忘的时光。” “那是在你没有告知组织里的任何人一个人跑来克里姆林导致的。说句实在话，开始说你消失在总部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去度假了。” “你这是在谴责我吗？” “不是，只是…妮娜，你这次的行动，确实是莽撞了些。至少，你该与我和小兰他们商量一下。” 妮娜从凉椅上欠起身子，她那略带调侃的声音清脆的在周天杰的耳畔响起，“其实…我还真的是来这儿度假的。”她风情万千的眼角泛起莫名的笑意，“你看，在这儿不是认识了一些有趣的人吗？” 周天杰沉默的回望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妮娜歪起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那个有趣的人，是周天明？” “…” 妮娜抬起右手，将自己右侧耳畔的秀发撩至雪白的脖颈后，“你想的太多了。一个死人，我说他做什么？” “他没有死。” “你说什么？”妮娜摘下黑色的墨镜，淡蓝色的眼瞳中蕴着如水般的笑意，“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哦，天杰。” “他真的没有死。”周天杰空洞的声音在空气中寂寞的回荡着，“我没有理由骗你。一个星期前，我在heaven夜总会看见过他。” “…” “你没杀了他？”妮娜沉默了一会儿，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你希望我杀了他？” “呵呵…”妮娜忽而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就仿若夏天挂在屋檐下的风铃被微风拂过时发出的声音，“你这种毫无来由的干醋，还要吃到什么时候？你杀不杀他，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周天杰合上淡蓝色的眼瞳，似乎在刻意回避妮娜那言不由衷的话语，“你如果真的希望他死，他断不可能还活下来。以你龙爪手批亢的 威力，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从那招之下活下来。” “你什么意思？”妮娜微不可见的蹙起秀眉。 “你留手了，妮娜。”周天杰说，“这一点，你我都清楚。” “噢——也许我只是偶尔的失手了而已。” “妮娜.凯尔，从不失手。她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够了。”妮娜的声音忽而冷了下来，“你就是由我那次的失误进而推断出我对那个周天明有什么？” 周天杰摇了摇头。 “要我说，与其我们俩在这讨论一个毫无紧要的人，还不如想想，最近出现的那个影武者，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他一出现，可是就抓了我们的不少人。” “小兰已经在着手这件事情了。” “查出他是谁，然后，杀了他。” 周天杰点了点头，“不过他抓了不少人。现在克里姆林的黑帮都有些心惊胆战的，警察现在似乎也加大了对犯罪的打击。之前我们运往金陵市的一批毒粉，正是被这个影武者拦截了下来。带头的人也被关进去了。” “那又能怎么样呢？”妮娜毫不在意的说道：“他抓得，不过是些小鱼小虾罢了。哪怕是那个列奥纳多，新城帮的老大，也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他以为凭借他自己这些愚蠢的举动可以改变克里姆林的大局吗？” “但是如果我们始终是在暗处袖手旁观的话，我们会失去原本乌塞尔在这座城市拥有的统治力。” “不会的。”妮娜说，“就这几天吧，让何飞与渡准备一下，开始准备接手原本乌塞尔那些手底下的大大小小的黑帮。如果有不愿意归顺的，杀了就好。” “以什么样的名义接手？” “就以‘暮月’的名义。”妮娜沉吟一声，说道：“他们在克里姆林拥有的资金链、人脉、货源、地盘、这些东西，无一例外的全部由我们‘暮月’接手。” 周天杰微微皱起眉头，他淡漠的英俊脸庞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这样一来，不怕反噬太强烈吗？” “怕什么？”妮娜好笑似的看向周天杰，“等那个影武者再抓几个黑帮的人，等到那些黑帮老大听到影武者这个名字都心惊胆战的时候，不就是我们的最好机会吗？” “你是说…” “那个时候，他们将别无选择。如果这个影武者还一如既往的像现在这样如同白痴一样不遗余力的打击着犯罪，打击着这些黑帮的谋生手段的话，那个时候，他们只能选择依附于哦我们。” “因为…只有我们，才能不惧怕那个所谓的影武者。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单独一个人可以阻止我们的。慕容影痕，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周天杰点了点头。妮娜说的很对。或许在寻常的人看来，那个影武者单枪匹马，赤手空拳的在黑夜对付穷凶极恶的歹徒是件很可怕同时又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在妮娜与周天杰看来，他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而已。 如果说这个影武者是在只身面对这座城市的黑暗势力的话，那么妮娜.凯尔与周天杰，则是在面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代表正义的力量。 妮娜已经见过了太多想要阻止她的人，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成为脚下的一抔黄土。而她，妮娜.凯尔，至今还活着。 类似于影武者这种，突然出现的，妄图以自己力量改变什么的蠢货，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就在金陵市的s，克里姆林的妮娜，同时将目光转向这个新诞生的怪胎，影武者的时候，其本人究竟在做什么呢？ “我们的大英雄还在睡觉？”图书馆里，娜美坐在前台，小手托着白皙可爱的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端着早餐盘从厨房中走出来的凯莉，说道：“现在都下午三点了，虽然知道他很劳累，不过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他又不是出去玩。”凯莉看了眼娜美，摇了摇头，清澈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这个是…”娜美指着早餐盘上的煎蛋与牛奶，调皮的笑着说道：“是给他准备的早餐吗？下午三点的早餐？” 凯莉瞪了她一眼，而后缓步走上了二楼。 周天明所在的客房门没有上锁，凯莉推开房门，周天明正背对着凯莉，安静的睡在**。 凯莉小心翼翼的将早餐盘放在房间的书桌上，她的目光不禁意的瞥见周天明的后背，他没有穿衣服，**在外的后背上，正有清晰可见的，一块一块的青紫淤痕，就仿若有什么人用画笔涂鸦上去的一般。 凯莉微微摇了摇头，静美的脸庞上或多或少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悲痛，虽然知道他是吸血鬼的体质，受的这些皮外伤不过多久会完全愈合，留在肌肤上的痕迹也会彻底消散去，但是，她还是不可遏制的感到难过。 人也好，吸血鬼也好，身体都是有极限的。 “嗯…”周天明忽而的自**伸了个懒腰，他从鼻间发出一声极为享受的声音，继而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眸，淡蓝色的眼瞳中正隐隐约约的映出凯莉的脸廓。 “怎么了？怎么无聊的坐在这儿看我睡觉？”周天明似乎意识到凯莉或许是在这儿待了有一段时间，他微微坐起身子，为自己套上t恤，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凯莉，“我的睡相那么有观赏性吗？” 凯莉轻轻地摇了摇头，“吃点儿东西吧，肚子该是饿的呱呱叫了？” 周天明笑着接过凯莉递过来的牛奶，少许的喝了口，又将早餐盘上的煎蛋一口吞入腹中。 “就不能吃慢点吗？”凯莉责怪似的看了眼周天明，说道：“不知道的，以为你属蛇的呢。” “我也想细嚼慢咽。不过…”周天明将杯中的牛奶喝光，摇了摇头，“没有那个时间。妮娜在克里姆林的几个固定的交易毒品的地点，现在为止才清剿了两个。今天，得继续才是，既然妮娜这么疯狂的在克里姆林收购毒品，那么就是一定有用处的。而且，那个毒品还被分批运往金陵市，这就更让我觉得怪异了。” “…”凯莉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待想到之前看到的周天明背后的伤痕，便又将这些话咽了回去。 “妮娜已经察觉到你的存在了吧？”凯莉沉默半晌，望着穿戴好衣物的周天明，说道：“如果你总是不断地坏她的事情的话，她迟早会找上你的。” “而那个，正是我希望的。”周天明微微一笑，“按照妮娜的脾气，她应该是会直接找上我，找上影武者，然后杀了我。” “而那样一来…也是我击败她的最好的机会。”周天明的目光凝注着房间的玻璃窗外，金灿灿的阳光仿若潮水般的涌向他的面庞，仿若为他俊朗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辉，“只有面对面的击败她，这一切才算有个了结…” “你会杀了她？”凯莉歪着脑袋，以好奇的目光审视着周天明那被阳光笼罩起来的侧脸。 “不。”周天明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要阻止她，仅此而已。” “以什么样的方式呢？”凯莉的眼中泛起如水般的笑意，“你知道，像妮娜那样的人，总不能是把她抓起来吧？无论怎么看，监狱都不会是她的归宿。” “那么她的归宿是什么呢？” 凯莉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我要是知道的话，就好了。” “不过…”她停顿了一下，而后说道：“无论她的归宿是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你不要有事。” 周天明怔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我当然不会有事了。” 凯莉抿着嘴唇，浅浅一笑，没有再说话。 一架私人飞机，自克里姆林市区机场的上空缓缓降落。机舱的门被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个穿着白色体恤衫与深蓝色牛仔裤的少年。 少年的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中，弓着腰，迈着懒散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下飞机。 “是s先生吗，我们可是恭候多时了！”s刚走下飞机，便有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走了上来。当先一名个头偏高的男子的面上对s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意，他象征性的伸出一只手，说道：“久闻大名了，您此次能来到克里姆林，我们真的是万分欣喜！” “啊！对了，我叫莱昂，他叫詹姆斯，我们都是fbi在克里姆林分部的探员。” s静默的打量二人一眼，微微仰起头，平静的面上或多或少显示出一抹无奈，tte还是将我的行程告诉你们了啊…” 詹姆斯与莱昂相视一眼，不明白他此话何意，似乎听起来，他倒是不希望他们知道他的行踪。 tte先生只将你的行踪告知了我们fbi，同时，克里姆林政府与警方是不知道您在这儿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而我们fbi，也只是为了确保你此次在克里姆林的安全问题，并不会干涉你日常的行程或者是计划。” s点了点头，而后用懒散的声音说道：“不过其实怎么tte都是多此一举了。我来这儿，不过是见个…老朋友。”s说到老朋友的时候，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而后他将目光飘向不知名的远方，“想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过，慎重些总是好的。”莱昂的面上现出一丝牵强的微笑，“您也知道，现在这座城市，给一个叫做妮娜.凯尔的女人弄得乌烟瘴气的。现在，不随身带枪，都没人敢走在克里姆林街道上的。” s沉默不语，没有再说话。 或许莱昂的话在别人听起来有些危言耸听，但是他是的的确确知道克里姆林的情况的。“fbi在这儿也是束手无策么…”s心中呢喃一声，而后微微摇了摇头。 这里的事情并不在他此行的计划范围内。他此行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去见一个老朋友，拜托她帮自己找到周天明，仅此而已。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新的开端（2） s出了机场，由于克里姆林现在的状况，加上s到得时候是夜里两点左右，所以机场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他被莱昂与詹姆斯拥护着上了停在机场门口的黑色林肯商务车。 “宾馆已经为你准备好了，s先生，现在要过去嘛？”詹姆斯坐在司机位置，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以奇怪的姿态蹲在后车座的s。 s斟酌了一下，说道：“不了。我直接去找我的朋友就好。麻烦你把车开到郊区附近就可以。” “就这样？” “就这样。” 车子缓缓地发动，驶过克里姆林的街道。s偏过头，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景色，心神却是飘到了约莫三年前的光景。 他有多久没有回来了呢？大概是在洛杉矶连环杀人案发生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到这里了吧。 一路上，莱昂都企图与s，这位年轻的天才侦探攀谈什么，但是s显得兴致并不是很高，虽然有问必答，但是回答的字数都是极为精简。 “s先生以前来过这儿吗？” “是的。” “可是破什么案子才来这里的？” “不是。” “在这儿的朋友，是你的同事，或者说，是女朋友？” “女朋友？”s好奇的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莱昂，似乎对于‘女朋友’这个词语的定义无法去很好的理解，“只是一个，很久没有往来的朋友罢了。” “那此次来，可是有要拜托她帮忙的事情？” “无可奉告。” “…” 车子驶上国道，街边早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坍塌下来的广告牌，废弃的旧工厂，经人为砍伐而荒芜的森林，一一闪过s的眼眸。 夜色下的这座城市，要远远比s眼中看到的还要凄清。所有丑陋的事物在夜色下都肆无忌惮的暴露在人的眼前。 罪恶在白天掩去身形，在夜里猖獗。 “荒凉得很吧？”莱昂同样透过车窗注视着外面的景色，“要说这里，城市里还弄得像模像样的，不过城市周边嘛，就不好说了。” “你看，那个废弃的工厂，原本是一个炼药厂。一个礼拜前，因为黑帮分子在争夺这个炼药厂的保护费的归属权在这儿大打出手。那动静可是挺大的，最后连炸弹都弄上了。最后双方自然是死伤惨重，就连这个炼药厂，也被轰的一下炸成了一片废墟。” “…” “不是我说，s先生，现在这座城市，可真是乱的很呢…” “不过幸好。”詹姆斯忽而接过莱昂的话头，说道：“最近不是突然冒出一个什么影武者吗？随着他的出现，似乎现在那些黑帮都有些收敛起来了。” “你是说那个披着披风，戴着古怪面具的怪胎？”莱昂的语气中多少透出一丝不屑，“那像什么事嘛！就跟小孩子扮家家酒一样！他以为自己是谁？虽然他抓了几个小喽喽，不过那怎么看都有些哗众取宠的成分吧？” “他抓了列奥纳多，那个逍遥法外十年，连克里姆林警方与我们fbi都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的家伙。” 莱昂吹了个口哨，“那可真是了不起！不过那难道能改变什么吗？我是说，难道这么一个怪胎，能改变现在这座城市正在被犯罪腐化的事实吗？” 詹姆斯摇了摇头，他将心思重新放回开车上。莱昂的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所以他选择沉默。 “是不是怪胎，能不能改变这座城市的现状，这些都不是问题。”s沉默半晌，忽而用稚嫩散漫的声音缓缓地说道：“问题在于，在人们面对这些，这些正在这座城市发生的事情的时候，谋杀、qiangjie、强奸…当这一系列的犯罪肆无忌惮的在他们身边发生的时候，总算有人肯站出来。而不是一个个都躲在象征性的法律的保护后面，袖手旁观。” 莱昂不料s竟然会帮那个影武者说话，眼中闪过一丝深深地惊讶。 “是谁都好，只要他还在为这座城市，这个世界做着些事情，就是好的。不是吗？”s说，“至于他是披着披风或者是戴着面具，这样的事情，又有什么紧要的呢？” “但是他凌驾于法律之上，不，或者说他的眼中根本无视法律！”莱昂握紧拳头，情绪显得有些激动，“现在这座城市需要的是一个正式选举出来的官员，从而来对抗这些日益猖狂的犯罪，而不是一个挑战法律的人！” “他在滥用私刑！他在用非正当的，并且是有违这个世界法律的方式做着自认为正确的事情！在我看来，这样的戴着面具的滥用私刑者，是不足以改变这座城市的现状的。” 莱昂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而后不无讥讽的说道：“你看，即便是抓一个犯人，他也要蒙着面。藏头露尾的，他分明是在怕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知道，他怕那些警方或者是那些黑帮的人找到他。说到底，他不过是个胆小怕事，藏头露尾的鼠辈罢 了。” “这样的人，是无法得到我的认同的。” “噢——你要这么说的话…”s抬起头，望了眼莱昂，用沉静的语气说道：“那么，我也是个藏头露尾，胆小怕事的鼠辈。”s不等莱昂开口，便继续说道：“因为…在我到达金陵市接手那起奇怪的爆炸案与绑架案之前，我也一直都是在暗处处理一些案件，从未露出自己真面目的。” “…” “虽然这tte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将我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了你们，不过…”s那双被浓浓的黑眼圈点缀着的双瞳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莱昂，他的一双眸子仿若具备某种极强的洞穿力，好像一眼就可以看穿人的心思似的，这样的目光，竟是让莱昂感到一阵心虚，“我希望二位还是为我的身份保密。我虽然不知道二位在fbi中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但tte竟然会找到你们，想来是对你们极为信任的。不要透露我身份这件事情，相tte在与你们联系的时候也说过了，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重复一遍，请二位千万为我保守身份。” “为什么这么怕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呢？莫非是真的怕那些被你送进大牢的犯人出来报复你？”久久未开口的詹姆斯透过后视镜，瞥了眼s。 “就当是我怕吧。”s似乎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隐瞒身份这件事情，“所以，为了我的生命考虑，还请二位可以答应我。” “好吧。”莱昂点了点头，“我们不会透露你的身份的。此次与你的见面，也是完全保密，不被记录在案，完全私人的会面。” “以你们的警徽发誓？” “以我们的警徽发誓。” 车子驶过国道，很快地进入克里姆林边缘的郊区地带。 “就在这儿停下吧。”等到车子驶下高架桥，在其前方突然出现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的时候，s让詹姆斯停了车。 “非常感谢二位，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s打开车门，下了车，对车内的莱昂与詹姆斯挥了挥手。 莱昂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么，s先生，一切小心。既然你执意我们接下来不用与你同行的话tte先生那边…” “我会tte保持联系的。放心吧。”s打断了莱昂的话，“十分感谢二位今天的帮助。” 林肯商务车离去后，s望了眼车背影，直到它确切的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重新驶上高架桥，他方才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前方森林的深处走去。 其实若是为了方便，他完全可以坐着车直接到森林里处。但是他想来自己那个老朋友不希望有太多的人来叨扰她，况且他也不希望这两个fbi知道有关森林里的事情，所以这个打算就在心中被他否决了。 林间的空气好的出奇。不像城市中，充满着柴油与天然气混合物的古怪气味。天空虽然被漫天的绿叶遮蔽，但是依稀还能从树叶间的缝隙中看清它清澈的轮廓。 月色出奇的明朗。与城市里的天空也是完全不同。这里的天空，是完全没有受污染，清澈的好像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吸尘器吸去了其上的一切污垢一般。虽然是黑夜，但是s能依稀辨认出那清澈夜空下闪烁的繁星正在绽放着火热的光芒。 有零星的鸟叫声传入s的耳畔，s不知那是什么鸟，通过声音辨认不出来。 s沿着森林依稀可辨的人为踩出的小路一步一步的走着。森林的深处暗淡无光，且不见尽头，无论怎么看都透露出一丝诡异的气氛来。但是他此时显得倒并不是怎么害怕，相反的，他的心绪随着越往森林深处走去越是变得复杂起来。 上一次在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他离开这里，究竟有多久了呢？离开的时候，说要实现的心中的梦想，实现了吗？ 那个已经随着岁月的推移而逝去的人，在这儿，还能重新拾起那些宝贵的岁月吗？ s象征性的伸出手来，似乎想要用自己的指尖触碰到岁月的钥匙，但是自他指尖划过的，只有淡淡的莫名的海棠花香。 有海棠花香飘来。自森林的深处飘来。 s闻到花香，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他现在要去的，曾经待过的地方，已然近在咫尺。 ‘叮铃铃…’图书馆外响起吵人的门铃声，娜美勉强睁着满被睡意侵占的眼睛，穿着白色的睡裙，匆匆地跑下楼来，“真是的…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是没有罪犯可抓了吗？”她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打开了图书馆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人，并不是想象中的周天明，而是一个穿着简单地白色t恤与深蓝色牛仔裤的少年。 少年弯着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在门口明亮的灯光映衬下，漆黑的眼眸直直的凝视着娜美精巧的小脸。 娜美微微歪着脑袋，也在凝视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错愕，那神情，就好像看见了一 个自己认识但是又十分陌生的人。 谁都没有先说话，或者说，谁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说什么。 两个人，一个站在屋内，一个站在屋外，屋里屋外，只一步之隔，他们这么相对而立究竟持续了多久，谁也说不好。 时间在这个时候突然地失去了其固定的意义，就好像一台一直在运转的机器，其中的某个部件出了问题，它便突然的无法发挥其应有功效的一样。 有轻柔的夜风拂过二人的面庞，微微吹乱了娜美额前的秀发，微微让她感到一丝凉意。她下意识的抱起双肩，瘦小的身子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夜空中的风仿若为了印证分隔在世界两端的两个人的重逢一般，十分温柔且委婉的在漆黑的空气中述说着什么。 “你…”良久，娜美方才从口中憋出这么一个字来，她歪着脑袋，眼神意味莫名的凝视着眼前这个实在是过了许久没有见面的少年，“怎么，会在这儿？” 仿若是为了特别的回应她的问题一般，夏日深夜中的风忽而变得肆虐起来，吹乱了她的秀发，吹扯着她白色的裙摆。 少年睁着眼，其平静的脸庞在灯光的反衬下，闪烁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光芒。他怎么会在这儿呢？ 少年微微一笑，似乎觉得娜美的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好笑，他就是在这儿。没有什么原因，没有什么理由，他只是，就这么自然的在这里了。 “凯瑟琳小姐大概还在睡觉，所以我建议你现在，暂时的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的好。”娜美领着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走进图书馆的大厅，少年脱下鞋子，露出两只没有穿袜子的脚来，他走在地板上，感受着从地板上传来的阵阵凉意。 “客房倒是多的是，随便选一间吧。”娜美倒也不介意他这么随意的赤脚在大厅中走动，只是象征性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如果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明天白天再说，可好？” 少年却是不理会娜美，四下打量了图书馆的大厅，整洁的前台，被什么人擦拭的一尘不染的地板，极易给人以舒适感的软皮沙发，年代有些旧但是照明依旧十分良好的吊灯… 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 “喂，我跟你说话，你至少也要回应一下吧？”娜美似乎对于少年自开始过来就一言不发的态度有些着恼，她睁着杏眼，瞪了少年一眼，眼眸中蕴着的浅淡怒火，倒是更能衬出她此时娇俏的神情。 “啊…”少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望了娜美一眼，他挠了挠被缭乱的长发遮住的脑袋，用一如既往的懒散的声音说道：“只是…刚才想事情想得有点出神，如果有冒犯的话，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娜美嘟起小嘴，似乎对于少年这种十分见外与生分的回答有些不满，“你这应答，还挺公式化的。” “公式化？” “例如一个陌生人在与另一个陌生人解释什么事情的时候，通常都会说出与你之前说的同样的话来。” “…” “喂，s，这次你回来，到底是做什么的？”娜美托着腮，倚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好奇的看着这个叫做s的少年。 这个少年当然是s。 “我是来找一个人的。”s想了想，说道：“一个叫做周天明的人，你与凯瑟琳知道吗？” “…”娜美在听到周天明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脏分明停跳了半拍，她屏住呼吸，脸上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是什么人？是你现在在追捕的犯人吗？” “那倒是算不上。”s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有几件案子与他有些关系…找到这个人的话，或许对我破案有些关系。” “真是奇怪。”娜美小声嘀咕着，“什么时候找一个人也要你亲自出马了？” “这个人很特殊。”s说，“但是详细的情况我现在也不方便说。等凯瑟琳醒了再说吧。” 娜美撇起嘴巴，说道：“凯瑟琳小姐醒来不知道要几点呢。况且，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让你要不辞辛苦的回到这里找那个叫做周天明的人，你与我说不是一样的吗？” s摇了摇头，“我很想尽可能的说清楚此次我来目的，但是如果要牵扯到要解释为什么要找个人的话，恐怕会很麻烦…” “如果我说，我知道这个周天明，并且知道他在哪里呢？” “你知道？”s并没有显得过分惊讶，他一如既往的沉静，他凝视着娜美，漆黑的眼瞳中多少透露出一丝好奇的意味来。 “知道是知道。不过要我告诉你嘛，你还是先跟我说说为什么这个人能让你不辞辛苦的跑到这里来。”娜美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想要拜托凯瑟琳小姐帮你查一查这个人吧？” s静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娜美的说法。 “spj分裂的时候，你可是带走了大部分的资源，现在你来拜托凯瑟琳小姐，不是有些荒谬吗？”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厮杀 “如果我可以找到那个人的话，是不会来打扰凯瑟琳的。”s说，“但是，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帮我找到周天明的话，恐怕只有凯瑟琳了。” “我很怀疑。”娜美耸了耸肩，“你看，毕竟这些年凯瑟琳小姐与我只是在这个图书馆里，坐吃等死而已。我们两个闲人，怎么能帮得到你呢？” “我知道凯瑟琳手中还握着以前spj成立时的主要情报网，我虽然带走了一部分的人…但是…那也是在凯瑟琳允许的情况下的。我说过，只要凯瑟琳愿意，她随时可以将这些人接手过来。” “凯瑟琳小姐才不需要那些人呢。”娜美撇起嘴，说道：“那些人，还是留下来帮助你比较好，对吧？就跟那个时候与fbi合作一样，你手底下，总需要一些人的，不然会很麻烦。” “…” s沉默了一下，缓缓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希望来打扰凯瑟琳与你的…” “呐，但是你毕竟来了，对吧？而且看起来，你似乎被一个叫做周天明的人弄的有些焦头烂额？” “不是焦头烂额。”s说，“只是很多事情牵扯到他，如果不找到这个人的话，许多事情都会变得很难办…” “例如什么样的事情呢？” “说不好。” “算了，知道问你也是白搭。”娜美略有失望的摇了摇头，“周天明的事情，还是去叫醒凯瑟琳小姐，让她与你说吧。不过，我不确定大晚上把她叫醒，她会不会生气。所以，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s点了点头，他目送着娜美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微微沉吟一声，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娜美与凯瑟琳真的知道有关周天明的事情。 但是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呢？为什么听娜美的语气，似乎她们与周天明认识一般？s将这些疑问暂时压在心里，毕竟，只要等见了凯瑟琳，那么很多事情都会有答案了。 就在s深夜到达克里姆林的图书馆，与娜美见面的同一时间，周天明，或者说是影武者，正在克里姆林市区做着他的本职工作。 前不久他捣毁了妮娜.凯尔在克里姆林的两个固定的收购毒品的地点。今天，他将前往第三个地点，也就是克里姆林市区的德尔罗酒吧。 要查清妮娜的这些收购毒品的地点，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凭借着吸血鬼的特异体质，可以轻松的精神控制一个普通人，从他口中得知他想知道的一切事情。 这些毒品交易的地点，正是之前他用精神控制控制了列奥纳多，从他的口中得知。但是再深一步的事情，例如妮娜这么疯狂的收购这些毒品做什么，列奥纳多却是不知道了。 看起来，妮娜.凯尔是不会将她真正的计划告诉这些无关轻重的人的。这一点，周天明提前也想到了。 他的主要目标固然是不断地打击妮娜.凯尔在克里姆林的势力扩张，但是同样的，一些小型犯罪团伙儿，因为他，影武者的出现，也变得收敛了许多。 谁都担心，自己正在抢jie的时候突然遇见一个披着黑色披风，戴着白色诡异面具的怪胎。尽管在那些人看来遇上他的概率还比不上中彩票的万分之一，但是这样的事情，谁说得好呢？ “他神出鬼没，来去无踪！上帝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窥视着你那肮脏的一举一动！” 这是现在克里姆林的市民们似乎是为了警告那些心怀不轨的罪犯们常挂在口头的一句话。 随着影武者的出现，这座城市原本逐渐坏死的一部分，正在慢慢地好转起来。这是周天明与凯瑟琳都乐于见到的事情。这也是周天明想凭借一人之力想做到的事情。 德尔罗酒吧是一家规模不算很大的酒吧。其位于克里姆林的商业区，所处的地理位置十分的好，所以也就造成了即便这家酒吧规模并不大，但是总能在夜幕来临的时候吸引不少的顾客。 许许多多的上班族在下班的时候都喜欢来这儿喝上一杯。 这儿的威士忌的是出了名的香醇。而更为重要的是，这家酒吧里有许多的年轻女性，或许是因其良好的地理位置，加上酒吧的环境布置的相对于其他酒吧更为温馨，更为贴心，所以能够吸引不少十六岁至二十五岁之间的年轻女性前来。 有美丽的女性的地方，自然会吸引来成群的男人。特别是劳累了一天的白领级别的上班族，如果在这儿喝上一杯威士忌的同时能够邂逅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士，并且再与她发生一段美好的一夜关系的时候，那自然是再美妙不过的。 德尔罗酒吧在妮娜.凯尔出现之前，其生意一直都算是红红火火的。直到白石码头事件的发生，加上妮娜.凯尔之前在克里姆林连续制造的几起爆炸，令这家位于市中心附近的酒吧第一次迎来了其营业的萧条期。 不过，说是萧条期，酒吧毕竟还在营业 ，况且每到晚上九点半营业时间的时候，总还是会有不少男男女女来这儿的。 不是谁都指着妮娜.凯尔过日子的。她固然将克里姆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但是总有人为了生计是要上班的，他们想要缓解生活的重压，便只有在这儿寻求慰藉了。 时间刚好走到凌晨一点，德尔罗酒吧里依旧热闹的很。怡人的音乐缓缓地流淌过酒吧的各个角落，酒吧里的男男女女说说笑笑，有烟味混着酒气在略显浑浊的空气中漂浮着。 酒吧的地下停车场里，一辆黑色suv飞快的驶过停车场，在停车场的正中央停了下来。从suv上，缓步走出三人来。 这三人均是穿着黑色西装与西裤，黑色的皮鞋如同约定好似的擦拭的闪闪发亮。 “老大，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我们还要持续与他们的交易吗？”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体态肥硕的白人男子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前一步左右的，梳着大背头，留着山羊胡的男子说道：“现在，关于那个传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他的语调刻意降低，显得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被谁听见一般。 “蠢材！”留着山羊胡的男子回头瞪了他一眼，呵斥似的说道：“如果那个自以为是的怪胎敢来，我们就让他吃吃这个！”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制式手枪，随即，他身后的另一人也从车子后备箱里取出一把半自动步枪。 枪械均是上了膛，留着山羊胡的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有了这些宝贝儿在手，你是不是安心多了？” 白人胖子吞了口唾沫，他也像是安慰自己似的从腰间取出手枪来。 三人没过多久，停车场外便闪来一道刺眼的车灯光，随即，一辆白色宝马开了进来。 宝马车在三人面前还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由于是凌晨的关系，整个停车场的人很少，即便偶尔有从酒吧出来，下来取车的人，看见这几人凶横的神态，也都避得远远的，只想赶紧取完车离开这儿。 至于这些人究竟是在这里做什么的，他们毫不关心。 宝马车中只走下来一人，一个身穿黑色宽大衣袍，戴着宽大衣帽的人。他的脸庞被帽檐的阴影所遮住，让人看不清其相貌，甚至连他的性别都无法分别。 “就你一个人？”留着山羊胡的男子走上前去，好奇的打量了眼这个即将与自己交易的人，对于对方只身到来，他倒是感到十分惊讶。 “废话少说，货在哪里！”穿着黑色衣袍的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嘶哑，深沉，终于让人听出是个男子。 山羊胡的男子眯起眼睛，说道：“钱又在哪里？” 黑色衣袍的男子微微抬起左手，他的左手正拎着一个黑色皮箱。他将皮箱在男子面前晃了晃，“现在告诉我，货呢？” 留着山羊胡的男子打了个响指，那白色胖子立时从suv的后备箱里同样取来一个黑色皮箱。 双方互换过皮箱，山羊胡的男子转身正要离开，却见那穿着黑色衣袍的人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就好像凝固了一般。 “你做什么呢？”他临上车的时候，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在等人。”黑色衣袍的男子沉沉的回了一句。 “等人？等谁？” “影武者。” 当他提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那边山羊胡与他的两名伙伴的脸上显然都是闪过一丝恐惧，山羊胡的男子立刻举起手中一直紧握着的枪，说道：“什么？你说他在这里？！” “现在不在，不过，快来了。” “什么！”山羊胡男子的脸色一变，他哪里还敢怠慢，立刻与同伴钻进suv，suv立刻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黑色衣袍的男子注视着正要缓缓启动的suv，微微摇了摇头，“太迟了，已经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停车场里的灯光忽而整个熄灭，四下里瞬间被浓重的黑暗所吞没。 suv的前车灯也陡然熄灭下去，无论山羊胡的男子如何按打开车灯的按钮，车灯就是不为所动。 他转过念头，决定不再纠结于车灯问题，四周的黑暗仿若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惧，他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就在他的脚就要踩在油门上的一瞬间，耳畔忽而响起车窗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手强而有力的手自黑暗中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他的身子自车中通过车窗强行拖了出来。 破碎的玻璃划破了山羊胡男子的脸庞与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但是他此时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的身子开始不停的颤抖。 他的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甚至连抓着他的那只手他也看不清楚。他还没有机会自信品位这种恐惧的时候，便觉自己额前的脑袋一阵剧痛，紧接着，意识仿 若一块吸足了海水的海绵，沉入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去。 “终于是来了么…”黑色衣袍的神秘男子隐身于黑暗中，望着同样藏身暗处的披着披风的黑影，深沉的语气中略带着一丝兴奋，“影武者…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 没有回应，黑漆漆的停车场中，两道身影在寂静的空气中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的响声。 影武者本想借助黑暗偷袭那穿着黑色衣袍的神秘男子，却不料对方的眼睛仿若能够看透黑暗一般，于暗处与他对了一拳。 只这一拳，便让影武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身子快速的向后退去，再度退回黑暗之中。 “你认为黑暗是你的盟友？”黑色衣袍的男子发出略带讥讽的声音，“不，你只是在利用黑暗，而我…却是诞生于黑暗。我与黑暗，是一体的！”他话音刚落，身子突然猛地向前冲去，他的双拳猛地击在影武者的胸口，影武者的身子立时重重的撞在停车场的墙柱上，身后的水泥墙柱，因为强烈的冲击力而塌陷下去了一块。 “听妮娜小姐说，你最近给她造成了不少的麻烦。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本事…”黑色衣袍的男子缓步朝影武者所在的方向走去，“啊，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狸力，是灵能杀手中的一员。话说回来，你知道灵能杀手吗？” “‘暮月’的人吗？”沉闷的机械的声音在停车场的压抑的空气中回荡着，影武者一边悄然移动着自己的身子，一边说道：“听说妮娜手下的灵能杀手每一个人都有过人的特长，不知道…你的特长是什么？” “想知道有关我的情报吗？”狸力忽而停下脚步，被黑色衣帽覆盖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戏谑的笑容，“告诉你也没什么，我没什么特长，只是力气比较大而已。” ‘咻！’‘咻！’两道破空声自狸力的耳畔呼啸而过，黑暗中，两道细微的白芒飞快的向狸力所在的方位移动着。 狸力伫立原地，右手微微抬起，猛地向右一挥。 ‘叮当！’两声脆响，两枚细小的棱形的，其上刻着蝙蝠标志的飞镖掉落在地。 “还弄这种小玩意儿吗？”狸力以右手挥出的劲风将影武者自暗处掷出的两枚飞镖硬生生的震落在地，这份力气，令影武者不禁心中一沉。 “来好好打一场吧！”狸力捏着自己的左拳骨头，发出极具震慑性的脆响，“我可不希望我花了这么多的时间等来的是一个废物！” 影武者一闪身，逼近狸力，他的视线即使是在黑暗中也可以畅通无阻，他右拳先发，左拳后至，先后逼向狸力的面门。 狸力感应到他的拳风，左胳膊微微抬起，轻松地架住影武者当先击来的右拳。但是他不知影武者这右拳乃是虚招，左拳才是实招，他架住对方右拳的一刹那，只觉对方右拳上的拳力软绵绵的，恍若一块海绵撞在自己胳膊上一般。 他来不及反应，影武者的左拳已然实实在在的打在了他的小腹上。 ‘砰！’坚硬的拳头与他的肉体想触碰，发出一声闷响。 狸力的身子晃了晃，他继而大吼一声，右手抓住影武者被护臂保护住的左手手腕，继而猛地向上一抬，影武者的身子竟然被他单手提向空中！ 狸力右手猛地往下一落，影武者立时如同从空中坠落的篮球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地面。 “啊！”影武者仿若从喉咙中发出一声近乎于哀嚎的惨叫声，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骨头仿若要抽离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开来一般。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狸力却是猛地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仿若踢足球一般将他的身子踢的飞了出去。 “你自认为自己的速度与力量都还算不错，是吗？”狸力用那独特的挑衅的语气说道：“可是在我看来，你的身体就跟生锈了的机器一般。你打起来就像一个年轻人，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 他缓步走到影武者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停车场里原本熄灭的灯光此时此刻在同一时间同时重新恢复了照明，整个停车场间散出一抹耀人眼球的光亮，也将影武者的身子彻彻底底的暴露了出来。 狸力看着眼前这个躺在地上，不断挣扎的戴着白色面具，穿着黑色贴身战斗服的人，他蹲下身子，拍了拍遮蔽着他脸庞的白色面具，他直视着他那双仿若蕴着无限愤怒的血红双瞳，“起来啊，我们再比划比划！” 他知道他根本起不来了。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他是很清楚的。便是妮娜，也不愿意正面挨他一拳，更何况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废物？ “装神弄鬼，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吧！”狸力伸手，就要去摘下影武者的面具。 而狸力这个举动，就好像触动了影武者内心深处某个开关一般，他即便是死，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S与周天明 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身子猛地自地上窜起，用自己的额头狠狠地撞向狸力的额头。 两人的额头触碰在一块儿，狸力根本不为所动，而影武者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踉跄开去。 狸力跟上一步，一拳挥向他的面门，影武者勉强抬起右手阻挡，这一拳正中他的右手手腕，他的腕骨立时碎裂开来。 “啊！”影武者不甘的发出类似于野兽嘶吼般的声音，如果此时此刻有人能够看见他掩藏在面具下的面庞，便会发现，此时他的整个面庞已然青筋迸出，两颗象征着某种特殊身份的尖牙自嘴唇两侧滋生出来，而他被镜片所遮蔽的淡蓝色眼瞳也变成了如同镜片一般的血红色… 他右腿膝盖猛地弹起，速度之快，便是狸力也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膝盖顶在狸力的下巴，狸力的脑袋微微向后仰去。影武者接着左手一拳，狠狠地，仿若炮弹一般砸在狸力的面庞，狸力的鼻孔间，立时有鲜血飞溅而出。 他两击接连得手，更是不依不饶，右腿向前一弹，一脚正中狸力的胸膛。 狸力连续挨了他三下，似乎便是他也无法承受对方的力道，他的身子开始摇摇晃晃的向后退去。 影武者抓住他这个立足未稳的机会，左拳自上而下的，如同一阵风一般再度向他下巴击去。 他这一拳几乎是集聚了全身的力量，如果这一拳打中了，狸力的下巴骨定然会立时碎裂开来。 但是这一拳终归没有打中。狸力的双手仿若一把钳子一般牢牢地夹住他的左拳，影武者心中一惊，想要抽开手，却已然是来不及了。 狸力就好像揉搓面团一般，将他的左拳在双手中一阵揉捏，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响声，影武者再度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呼声。 狸力趁他因为身体的剧痛而无法做出及时反映的时机，身子陡然一跃而起，继而一记横踢正中影武者的胸膛。 影武者这一次哼都没哼一声，向后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便跌倒在了地上。 狸力不给他任何机会，庞大的，仿若有千斤重的身躯一下坐在他的小腹，继而一拳接着一拳，狠狠地，猛烈地，不留一丝余地的击在影武者的面具上。 白色的面具似乎经受不住狸力这般狂风暴雨的打击，逐渐凹陷了下去… 而影武者本人，已经连呼吸都极其微弱了… “你知道吗，我跟不少人交过手，不过，能让我流血的，你倒还是第一个。”狸力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语气中根本没有敬佩他的意思，反倒是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你的格斗技巧让我想到我第一次加入‘暮月’，在妮娜小姐手下受训时的自己，同样的不成熟，同样的稚嫩。你知道，就像我说的，你打起来就像一个年轻人…” “当然，我们还是有所不同的。毕竟，那个时候我只是在经受训练，即便我的格斗技术很不成熟，但是我有很多的机会去改善，去将它变得成熟起来。你知道，在我的身上留下了六百二十一道大大小小的伤口的时候，我才渐渐学会该怎么样成功的，不让自己受伤的去击败一个人…” 狸力说到这儿，忽而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地说道：“但是你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你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改变你这稚嫩的格斗技术了。” “虽然妮娜小姐让我见到你便就地格杀，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呢？谁给你的勇气来与妮娜小姐，与我们为敌？” “我不是在与你们为敌！”影武者那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开来，“我根本不会有什么敌人！但是如果一定要说我为什么这样的与妮娜作对的话，只是因为妮娜.凯尔与你们，在这座城市做的事情，已经越界了！” “越界了？”狸力似乎难以理解对方的话。 “你们对这座城市所做的一切，都越界了！” 狸力听了他的话，不禁笑出声来，“你，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起来充满了正义感，但是又毫无能力去保护那种正义感的怪胎？” 影武者陷入了沉默中。 “就这样吧。”狸力看起来也没了什么兴致，他从不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废话太多，今天与这个人说的话，确实是有些多了，“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吗？” “该说临终遗言的人，是你。”影武者话音落下，左手猛地抬起，自他黑色的护臂的下方，猛地射出三根细小的箭矢，这三根箭矢速度极快，况且狸力离他又十分的近，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反应。 三根箭矢成一字型，毫无疑问的钉在了他的面庞上。其中一支，更是射入了他的左眼眼球中。 狸力捂着脸庞，大吼一声，他狂怒之下，一拳狠狠的砸在影武者的胸口，将他胸前的黑色铠甲也大的陷下去了一块儿… 影武者强忍着身子的剧痛，左手手肘重重的打在狸力的额头，狸力压着影武者的身子立时向后跌去。 影武 者没有丝毫的怠慢，他从地上窜起，步伐奇快的向停车场的出口奔去。 “想跑？！”狸力大吼一声，他大步流星，速度丝毫不输影武者，隐隐更有追上他的趋势。 影武者心中一沉，他依靠战斗服上安装的袖箭重创了狸力，但是他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如果再被这个狸力缠上，那么自己今天恐怕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当然，他是绝不容许自己就在这里失败的。 他自腰间的腰带间取出一枚事先在凯瑟琳的叮嘱下务必要带上的，以防万一，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用来逃身的小型烟雾弹，奋力的向后掷去。 烟雾弹掉落在地，立时从中散出浓厚的烟雾，将狸力与影武者一前一后的分散开来。 狸力挥着大手，极力驱散着眼前的烟雾，他追着影武者的身子，一步跟出地下停车场，清凉的夜风拂过他的面庞，他目力所及，极力在空旷的街道上寻找影武者的身影，但是对方就好像突然地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空荡的街道上，除却少量来往的车辆与行人，哪里能见到那个戴着面具，披着披风的人的身影？ 狸力咬着牙，面上闪过浓浓的不甘。还是他太大意了，他想不到对方那套古怪的服装上既然装有暗器，更是想不到对方在被自己重伤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力气做出还击… 没有一个寻常人能够经受得住他的一拳，即便是受过训练的特种兵，也无法承受他全力的一击。何况这个影武者挨了自己那么多拳，他有些无法想象，这个所谓的影武者究竟是什么人。 但是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会找到他，他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下一次，当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他会亲手扭断他的脖子。那个时候，他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你大老远的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查一个叫周天明的人？”同一时间，克里姆林郊区的图书馆里，凯瑟琳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穿着淡紫色的丝绸睡裙，有些好奇的看了眼以古怪的姿势蹲在椅子上，正在自己对面的s。 对于对方蹲在椅子上而不是坐在椅子上这样古怪的事情，凯瑟琳显然并不好奇。毕竟，他们认识的时候，他就一直是这样。 她美丽娴雅的脸庞上还带着一丝丝的疲倦，毕竟，大半夜被人吵醒，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差不多就是这样。”s望了眼在厨房中煮着咖啡的娜美，说道：“之前也说过了，这个人，对于我在金陵市接手的一件案子十分重要…如果你知道他的话…” “有多重要？”凯瑟琳不急着说周天明，反而是歪着脑袋，意味莫名的凝视着s，“老实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你无法解决的案子，我感到挺好奇的。” “…” s静默半晌，微微摇了摇头，“这不是在与你打趣，凯瑟琳。”他停顿了一下，被浓重的黑眼圈所缀饰着的眼眸直视凯瑟琳清丽的眼眸，“有很多人丧生在那件案子中。包括金陵市的许多警员。”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接手那件案子的原因？” “原因的话…”s微微仰起头，将视线投注到散发着微弱灯光的天花板，“是那件案子已经在金陵市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歹徒看起来似乎是为所欲为，而当地的警署拿凶案的歹徒根本毫无办法…” “在金陵市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凯瑟琳微微一笑，语气柔和的说道：“那么你不妨看看现在的克里姆林。相比之下，金陵市可就是人间天堂了。” “我认为，在金陵市之前发生的绑架案与爆炸案，以及现在克里姆林所发生的事情，有着什么联系…而周天明，这个人，或许就是这其中存在的联系的关键。所以，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的话，请务必告诉我。”s说到后来，话语中竟然有了些恳求的味道。 凯瑟琳沉默半晌，她的秀美好看的蹙在一起，她依旧没有决定要不要将周天明的事情告诉s。 并非她不信任s，只是…如果告诉他有关周天明的事情，那么势必牵扯出影武者的身份来。而对于她来说，她希望周天明是影武者这件事情被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毕竟，那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周天明身边的凯莉。 现在的妮娜.凯尔在克里姆林为所欲为，而周天明所扮演的影武者，隐隐就是目前能与妮娜.凯尔稍微周旋一下的人。如果让s知道周天明就是影武者的话，她不能保证会不会有更多的人通过s知道这件事情。 毕竟，她已经与s有好长时间没有共事了。s与他现在所代表的东西，也许…已经与那个时候不一样了？ 她说不好，所以她在犹豫。 “你这么想找天明吗？”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略显清亮的声音忽而在大厅中响起。 凯瑟琳与s相继循声望去，凯莉穿着白色的t恤与丝质短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大厅。 “凯莉…”凯瑟琳欲言又止。 凯莉摇了摇头，她凝视着s，凝视着这个集颓废与懒散于一身的神秘少年，微微蹙起眉头，“你认识天明吗？” “不认识。”s望向凯莉，说道：“不过，看起来，你们似乎认识。” 凯莉好奇的打量s半晌，而后缓缓地说道：“那么，你是凯瑟琳小姐的朋友？” “朋友…”s犹豫了一下，“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大老远的从金陵市跑来克里姆林，就是为了找到天明？” “…” s仰起头，漆黑的眼瞳意味莫名的凝视着凯莉半晌，这个女子，一上来问了好几个问题，从对方的语气看来，似乎与周天明该是很熟才对。 “她既然在这儿，又认识周天明，那么…果然凯瑟琳她们都知道周天明的所在吗？”s的心中闪过这样的疑问，正要开口继续询问些什么的时候，图书馆大门的门铃忽而在大厅中回荡开来。 凯瑟琳与凯莉相视一眼，这个时间点，除却s之外，该是不会再来什么人的。除非是… 凯莉没有犹豫，径直走向大门，打开大门，正见影武者身形颓丧的伫立门口。 “你…”凯莉刚从口中吐出第一个字，影武者的身子便摇晃了一下，继而向前跌去。 凯莉扶住他的身子，从他的身上，可以清楚地嗅到令人厌恶的血腥气，凯莉心中一沉，合上大门，扶着影武者的身子快步回到大厅。 s顺着凯莉急促的脚步声望去，浓重的黑眼圈缀饰着的漆黑眼瞳不由闪过一丝莫名的诧异。 他看见，凯莉扶着一个穿着黑色披风，戴着白色面具，全身自脚到脖颈都被黑色战斗服包裹住的神秘人快步走来。 “影武者…”s不可遏制的低喃一声，他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那个最近被报纸新闻不断炒作，被克里姆林里的市民誉为救世主的影武者。 “你不是要找周天明吗？吶，他现在就在这儿。”凯瑟琳见凯莉扶着影武者来到场间，知道再也瞒不住s，她索性站起身，坦然的说道：“不过，他现在似乎身体状态不太好，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话，不如等他休息一会儿之后再问？” s见凯莉将影武者颇为狼狈的身体平躺着放在沙发上，静默的打量着这个躺在沙发上的，被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陷入了看似极为漫长的沉默中。 “他怎么了？”凯莉的美眸有些焦急的看向凯瑟琳，很显然，周天明自从来到图书馆门口之后就失去了意识，之前自己无论怎么喊他也没有任何回应。她不禁有些担心，担心之前周天明被妮娜重伤的事情再度重演… 凯瑟琳没有回答凯莉，她小心翼翼的为周天明卸去头罩与面具，望着他闭着眼的苍白脸庞，摇了摇头。 凯莉见她不说话，心中便更是焦急，“他究竟怎么了？” “不知道。”凯瑟琳的目光凝注在周天明的脸庞上，继而转到他胸前凹陷下去的铠甲以及那被卸下的，受过巨力撞击，已经有些不成形的白色面具，她微微蹙眉，手掌轻轻按在周天明的心口，尚且有心跳，这让她松了口气。 “应该是身体受了很重的伤，导致他暂时昏死了过去。”凯瑟琳说，“不过…以他的体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冰箱里还有几袋鲜血，取来吧。他喝下去之后，应该会很快恢复的。” 凯莉没有再犹豫，走向冰箱取血袋去了。 “怎么样？找了这么久，想不到他就在我这里吧？”凯瑟琳回头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s，说道：“也没想到，影武者就是他吧？” “有过这样的猜测，不过…”s停顿了一下，说道：“亲眼见到了，还是多少有些惊讶的。” “慕容影痕跟我提起过他与妮娜.凯尔的事情，也想到他可能是吸血鬼体质，不过…如果他真的拥有那种体质的话，是什么人能把他伤成这样呢？” “不知道。”凯瑟琳说，“他今天本来是去捣毁妮娜在克里姆林的第三处收购毒品的地点的…” “是碰上了极为麻烦的对手？” 凯瑟琳摇了摇头，她不确定。一切的疑问，只有等周天明醒来后才会有所答案。 凯莉取来血袋，给周天明喝下去了整整一袋。 不久，娜美也端着两杯煮好的咖啡来到大厅。她见周天明昏死在沙发上，也感到有些惊讶，问凯瑟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凯瑟琳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办法在现在得到答案了。 “都去休息一下吧。”凯瑟琳看了眼众人，以平静的口吻说道：“有什么事，等到明天再说吧。” 她又看向s，说道：“有空着的房间，将就一晚？” s点了点头，他望了眼还在昏睡的周天明，而后缓步在娜美的带领下往二楼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S与周天明（2） “凯莉小姐，也早点休息吧。”凯瑟琳望着还守候在沙发边的凯莉，摇了摇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我再陪他一会儿。” 凯瑟琳见凯莉坚持，也不再多劝，自己收拾了喝光了的咖啡杯，而后也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黎明来的要比所有人预想的还要早一些。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大厅的地板上的时候，周天明微微睁开了眼。 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变得很轻很轻，轻到自己足以忍受的地步。但是昨晚的情形却是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仿若电影回放闪现着。 他被击败了，虽然这令他有些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周天明可以被击败，但是影武者，却是不能被击败的。这是周天明在决定创造影武者这个身份的时候，心中已经暗自认定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自以为，却被昨晚发生的事情彻底的击溃了。 他失败了，并且失败的有些快。他没有想到，即便不用妮娜亲自出手，只是他手底下随便的一个人，也可以这样轻松的击溃他。 如同在驱赶一只丧家犬。 周天明咬着牙，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身，却是惊动了伏在他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睡过去的凯莉。 凯莉微微抬起头，睁着满带睡意的眼瞳，凝视周天明半晌，她没有开口说话，周天明也没有。 沉默像是清晨的阳光一般静静的将二人的身躯包拢在一处。这样的沉默没有令周天明感到尴尬或者别的什么，他只感到一丝温暖正在心底悄悄的滋生，就好像那透过天幕照耀下来的阳光，也洒在了他的心间一般。 毕竟，即便他失败了，即便他被击溃，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守在自己的身边。而她，恐怕也是自己接下来的不知何时走到尽头的生命中最想要，最渴望保护的人。 即便是舍了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醒了？”半晌，周天明终是缓缓开口，他凝视着凯莉清丽的脸庞，微微一笑，“看，这就是上夜班不好的地方，非但自己休息不好，还要连累别人。” “你…” “没事了！”周天明不等凯莉说完，便笑着说道：“生龙活虎呢！满血复活！” 凯莉被他逗的不禁浅浅一笑，“说什么呢。我是问你饿不饿。” “嗯，还真有点儿饿。怎么样？你亲自下厨？” “想吃点儿什么？” “怎么样都好，关键是看你想弄些什么。” 凯莉摇了摇头，面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哪里有客人迁就厨师的？” “那么我这个客人可能比较特殊，就喜欢迁就你这个厨师。” “…” 凯莉没有再说话，她站起身，整理了下有些散乱的头发，而后往厨房走去。 周天明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将脖子枕在沙发上，合上眼，静静的想着昨晚的事情… 他想着昨晚那个叫做狸力的人说的话。 “你的格斗技巧让我想到我第一次加入‘暮月’，在妮娜小姐手下受训时的自己，同样的不成熟，同样的稚嫩。你知道，就像我说的，你打起来就像一个年轻人…” “当然，我们还是有所不同的。毕竟，那个时候我只是在经受训练，即便我的格斗技术很不成熟，但是我有很多的机会去改善，去将它变得成熟起来。你知道，在我的身上留下了六百二十一道大大小小的伤口的时候，我才渐渐学会该怎么样成功的，不让自己受伤的去击败一个人…” 狸力那满带讥讽的声音真真切切的在耳畔回荡开来，周天明细细想着，想着昨晚与他搏斗时的情景，想着对方的一招一式，想着对方那即便是自己也无法面对的压倒性的力量。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为什么即便自己拥有吸血鬼的特殊体质，也无法与一个人类正面抗衡呢？这样的疑问在周天明的脑海中回荡开来。 仅仅是因为对方是灵能杀手？可是所谓的灵能杀手，可以可怕到这样的地步吗？ 他比对方差了太多。他从妮娜那里学来的格斗技巧，在实战的时候，究竟能发挥几成呢？即便是之前在与周天杰的交手中，他也感觉到，对方的速度与力量，都要比他强的太多了。 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原因吗？ 诚如狸力所说，他的身体就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或许他依仗着自己特殊的体质与从妮娜那儿学来的一些格斗技巧，再加上凯瑟琳为自己亲身设计的这套战斗服，可以轻松应付那些普通的罪犯，可是…当下一次，再与‘暮月’的人遇上呢？再与狸力那样的灵能杀手遇上呢？ 周天明根本没有把握。 “周天明。”他正陷入反思的时候，耳畔忽而响起一个年轻的，多少带着一丝懒散意味的男子声音。 周天明睁开眼来，正自下而上的，望见一张还算俊朗的脸庞。 由于两人的脸庞贴的极其相近，所以周天明可以很轻易的看见对方那可以说有些严重的黑眼圈。 两人这么静默的相视半晌，周天明既 没有开口问这个突然出现在这儿的神秘少年是谁，这个神秘少年也在喊了他一声之后再没有了下文。 他看着少年漆黑的眼瞳，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人的眼睛，好像可以看穿一个人的心思一般。 “他是谁？”这样的疑问在心中想起，但是他终究没有开口问出。 半晌，少年的脸庞与周天明的脸庞稍许拉开了些距离，少年抬起右手，习惯性的咬着自己右手的拇指，而后有些懒散的从咬着拇指的唇间吐出几个字来，“初次见面，我是s。” “s？”周天明心中低喃一声，似乎对于对方的这个姓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微微从沙发上坐起来，总算是将这个叫s的少年从头到脚的看了个遍。 白色的t恤配上深蓝色的牛仔裤，有些缭乱的头发，浓重的黑眼圈，像是驼背似的始终弯着的腰。 这样的一个人，正静静的伫立在周天明的面前。全身上下，根本没有让人觉得有什么亮眼或者令人在意的地方，而就是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普通少年，却是周天明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好奇的情绪来。 这是一种无法详细用言语形容的好奇。 “你认识我？”周天明沉默半晌之后，微带笑意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算不上认识。”s这次总算是没有再沉默，他漫不经心的拉过大厅中的一张椅子，而后赤着脚，他双腿并拢，微微弯曲，身子仿若缩成一个球一般的蹲在其上，缓缓地说道：“不过，在金陵市的时候，听不少的人提起过你。” “唐蕊，齐玥，陈邵华…这些人，似乎都认识你…”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他第一反应是这个家伙或许是‘暮月’的人，要不就是‘太昊’那儿来的人，毕竟，他在金陵市与齐玥，唐蕊他们相识的事情，除却这些神秘的拥有庞大情报网的组织能查到之外，一般人，该是查不到的。 但是他很快否决了心中的想法。面前这个少年，无论是从其懒散的说话方式或者是极其随意的行为来看，都不像是‘太昊’或者‘暮月’中的人。 ‘太昊’与‘暮月’的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他们站便是站，坐就是坐，一言一行无不透着浓浓的类似于经过特别训练的军人的味道来。哪里会出现这么一个蹲在椅子上的怪人？ 慕容影痕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手下这么散漫。而妮娜… 周天明摇了摇头，挥去脑海中的想法。 “我既非‘太昊’的人，也非你担心的妮娜.凯尔那边的人。我也不会伤害在金陵市的唐蕊小姐或者是齐玥小姐，这一点，你可以放心。”s像是看穿周天明的心思一般，说道：“此次来，是为了之前在金陵市发生的案件。” “什么案件？” “嗯…”s沉默了一下，而后漆黑的眼瞳直视周天明略带疑惑的淡蓝色眼瞳，以不温不火的语气说道：“绑架齐玥小姐与方倩小姐的绑架案，以及…后来随之发生的在齐玥小姐家，方倩小姐所在的化工厂，还有你的住宅，这三处发生的爆炸案…” “…” “作为与这几起案件都有着直接关联的当事人，你…可否回答我一些问题？” “…” 就在s终于与周天明见面的同时，在克里姆林妮娜所购置下的豪华别墅里，狸力正面临着妮娜的质问。 “所以，你让他跑了？”妮娜穿着淡蓝色的丝绸睡意，有些懒散的坐在别墅客厅的柔软沙发上，她捧着杯子，喝了口其中的牛奶，看着被宽的黑色衣袍遮住面庞与身躯的狸力，蹙起自己好看的娥眉，说道：“我好不容易让小兰根据他之前几次行动的规律，查出他可能出现的地点，让你与毕方，何飞三个人分别在我们三个不同的据点等着他…你，竟然让他跑了？” 狸力低着头，并不说话。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庞，但是想来，他此刻的神情应该是十分愧疚的。 “真是伤脑筋…”妮娜轻轻地叹息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对方的本事很厉害吗？你应付不了？” “不，我若要杀了他，易如反掌。” “那你还让他跑了？”妮娜将盛着牛奶的玻璃杯轻轻搁置在沙发前样式别致的茶几上，淡蓝色的眼瞳蕴着浅浅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那，是我任务下达的不够明确，你没有听明白？” “是我的问题。”狸力沉着嗓子，说道：“妮娜小姐，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算了吧。”妮娜微微耸肩，娇美的脸庞上现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情，“这次让他跑了，打草惊蛇，再想这么轻松地抓着他，可就难办了。” “我没能完成任务，甘愿受罚！” “这也免了。”妮娜打了个哈欠儿，脸上现出一丝疲态，“如你所说，我们买的货物保住了，也算不错。何况，对方能从你手上逃走，可能还真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话说回来，你看出他的来路没有？” “他的招式很杂。似乎精通很多种格斗技巧。” “很多种？” “跆拳道、泰拳、 空手道…”狸力一口气说了许多，妮娜的淡蓝色眼瞳中渐渐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妮娜小姐，也许是我的错觉，但是我觉得，他会的这些套路，与我们‘暮月’的人所施展的套路有些相似。” “…” 妮娜歪着脑袋，好笑似的看了眼狸力，“当然，跆拳道什么的，我们的人不是也会吗？” “我是说风格，格斗的风格。纵然会的套路相同，但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风格。与那个影武者对决的时候，我觉得…他的风格与我们‘暮月’很相近。” “…” 妮娜稍稍沉吟一声，仔细的在脑中思考了下狸力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前仿若浮现了周天明的身影… “是他？”妮娜低喃一声，狸力疑惑的问道：“谁？” “没什么。”妮娜摇了摇头，她将自己这个有些幼稚的想法从脑中挥去，虽然周天杰跟她说周天明没有死，但是不论怎么看，这个影武者也不应该是周天明。 虽然妮娜并没什么十足的证据证明这点。但是，她所认识的周天明，想来应该不会做这么无聊且愚蠢的事情才对。 扮成一个面具怪人，成天打抱不平。这样的事情，怎么看，也不该是那个自己认识的周天明能做出来的。 虽然他的确是有些自己小小的愚蠢且毫无意义的执着，但是要说做一个英雄，他可不太合适。 况且，这个影武者，目前来看，也说不上是什么英雄。 不过是个仗着自己有些本事的跳梁小丑罢了。 妮娜将脑海中的这些思绪尽数散去，她抬起眼帘，有些慵懒的看了眼一直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语的狸力，“今次的事情…就算了。” 狸力依旧不发一语。 “下一次，如果你碰上他…” “我会带回他的尸体！”狸力以前所未有的坚定口吻说道。 妮娜嫣然一笑，“这样就好。” “所以说，陈邵华一直没有查出什么，你就来顶替了他的位置？”克里姆林的图书馆里，周天明喝着凯莉温好的牛奶，有些好奇的看了眼一直蹲在自己对面的s。 他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在金陵市周天杰制造的绑架案与爆炸案的经过或是详细或是简略的大致的给s说了个遍。 关于在金陵市的事情，他也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至少，在现在，他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如果有人想要对付自己那个疯狂的哥哥的话，他是乐意助对付一臂之力的。 “周天杰是你哥哥…也是你口中说的‘暮月’中的一员。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神秘能力。那么，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金陵市的警方在下了那么大的功夫之后仍然无法抓到他了。”s在脑中将周天明告诉自己的事情重新过滤了遍，而后缓缓地说道：“不过，为什么呢？为什么齐玥小姐作为当事人，却对之前在自己发生的事情完全记不得呢？为什么，她甚至不记得你？” “噢——这个问题…”周天明将牛奶杯搁置在茶几上，微微一笑，“我用了些小手段，让她忘记有关于我的一切事情。” “这样做的原因？” “那就无可奉告了。”周天明停顿一下，说道：“你只要知道，我这么做，是为她好，就行了。” “…” s静静的注视周天明半晌，活动了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说道：“周先生，很感谢你可以当初在金陵市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 “不用这么急着谢我。我是说，即便你知道了当初案情的每一个细节，你也没有办法抓到他，周天杰。你知道的，他不是你与你的那些可爱警员们可以应付的人。” “我或许应付不来，但是你可以。”s说，“他既然是妮娜.凯尔的人，而你现在在克里姆林又与妮娜.凯尔针锋相对，我想，或许在某个程度上，我们俩可以达成共识。” 周天明微微皱眉，“我可不会为政府效力。况且，虽然你知道我是影武者这件事情，但是如果你敢告诉这图书馆外的其他人的话，我并不介意令你失去这段记忆。” “就像对齐玥小姐那样？” “必要的时候。” “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周先生，我并非你的敌人。” “但是你看起来也不会像是我的朋友。” s忽而从椅子上欠起身，他伫立在周天明的面前，漆黑的眼瞳中蕴着莫名的光芒，定定的打量周天明半晌，“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在现阶段，是可以互惠互助的。” “我不需要谁的帮助。” “我可不这么认为，周先生。昨天晚上，你不是才吃了个大亏吗？虽然不确定，不过想来，能让你吃亏的人，该是妮娜.凯尔的人？” “…”周天明同样从沙发上站起身，他直视着s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是你，就会少掺和进这些事情中来。你看，你才多大？十六岁，有吗？何必与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恐怖分子玩什么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呢？”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SPJ的重组 “你认为我对妮娜.凯尔一无所知？” “至少知之甚少。” “…”s没有再说话。 周天明朝他挥了挥手，微笑说道：“你问的问题我差不多都回答了。在金陵市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且我是如何来到这儿的，你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下次见咯！” 他说着，迈着缓慢的步伐，往二楼走去，“你知道，忙碌一晚上，我甚至还来不及冲个凉。这身衣服可是够难闻的…”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转角的时候，这般悠闲的对s说道。 “如果你是希望邀请周天明加入你的队伍的话，那么你可是打错算盘了。”周天明走后，凯瑟琳缓步自二楼向大厅中走来。 s抬起眼帘，似有若无的打量了凯瑟琳一眼，并没有说话。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他是绝对不会为政府卖命的。他现在在克里姆林所做的事情，也只是他发自自愿，并非任何逼迫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并没有逼迫他。” 凯瑟琳走下楼梯，微微耸了耸肩，“或许吧。不过…” “我想重组spj。”凯瑟琳的话还没说完，s忽而打断了她，以难得一见的严肃的语气说道：“不论你怎么看，不论你怎么想。认为我只是自私自利也好，认为我只是不知轻重也好，但是，我确实想要重组spj。” “重组spj…”凯瑟琳呢喃一声，而后微微摇了摇头，“s，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你已经很难再找到与你志同道合的人了。我是说，我从来没有认为你自私自利或者是不知轻重，只是你心中想要达成的梦想，太过遥远…遥远的根本让人看不到方向，甚至，在通向这样遥远的梦想的路途中，你不知道你究竟会失去什么。” “我认为，现在就有两个与我志同道合的人在我的面前。” “…？” “你，周天明。”s直视凯瑟琳微带疑惑的脸庞，说道：“不要急着否认，凯瑟琳。如果你真的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的话，你为什么要帮助周天明呢？利用当时spj解散时还残留的一些资源，帮助他创造了影武者这个身份…” “那套黑色的战衣，想来，价值不菲吗？” “…” “晶体性记忆镜片，多功能强化防护带…这些东西，可不像是周天明一个人可以搞定的。” “总得有人出来为这座城市做点什么。”凯瑟琳说，“或许你已经觉得没有什么了，但是，这儿毕竟是我们曾经待过的地方。我们的故乡，我只是无法坐视它被一个荒谬的恐怖主义分子这般肆意的践踏。” “啊，所以我才回到这儿。凯瑟琳，问题不单单只是出在克里姆林。”s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过去的三年，我在旧金山、纽约、华盛顿这些地方一直都在追查一个神秘组织。现在看来，这个神秘组织应该就是周天明口中所提到的‘暮月’。” “嗯，所以呢？” “你去过那些城市吗？不妨去看看那儿，抓不完的罪犯、销毁不掉的毒品、阻止不了的谋杀。每天都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死去，当地的警方，政府，几乎都被收买。黑帮肆意横行，他们几乎掌控着城市的一切。人命如同草芥，道德与法律几乎被埋藏在阴暗的下水道中。” s说到这儿，不禁摇了摇头，他懒散的语调中多少出现了一丝无奈，“找不到问题的根源。人们在罪恶中迷失了希望，堕落、颓废、迷茫。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改变这样的现状——给人们带去希望，让他们明白，罪恶是永远无法战胜正义这样的道理，如果有一个人敢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那样的事情的话，或许，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那个人，不是你吗？” “我不行。”s说，“虽然我很想那样，但是我不行。我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凯瑟琳忽而笑了起来，笑容清丽，但是有掩饰不住的调侃意味，“如果连你这种智商高达三百的天才都不行的话，还有谁呢？” “这不是头脑的问题。凯瑟琳。” “这是，能力的问题。” “能力？” s习惯性的咬着自己右手的拇指，说道：“我或许可以不断地利用自己的头脑抓住那些为非作歹的罪犯，但是…这不足以解决根本的问题。凯瑟琳，今天这个人被抓进去，也许第二天他就被保释出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嗯，这是体制的问题。”凯瑟琳点了点头。 “当一个体制已经完全背离了人们的创建它时的初衷，并且背离了人们的信任，那么，我们所利用的法律便不是武器，而是枷锁。” “这无关乎头脑，也无关乎智商，更无关乎手头的资源。凯瑟琳，只有一个人，可以不遗余力的打击这些犯罪，在人们有目共睹的情况 下挺身而出，才能让人们明白，什么样的人格是高尚的，什么样的人格才是好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们重新找回希望，而只有心怀希望，才能彻底的改变现在在克里姆林发生的，在许许多多的城市发生的事情的现状。” “你认为，重组spj可以达到这样的目的吗？” “我认为，影武者，这个人，就可以达到这样的目的。”s依旧咬着拇指，说话的声音依旧懒散，但是却充斥着一种莫名的说服力，“我不知道为什么周天明要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影武者确实是给这座城市的人带来了希望。要一个人改变世界，是很难得一件事情，凯瑟琳。但是如果有两三个人的话，那么，或许这样困难的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这就是你的想法？”凯瑟琳似笑非笑的看着s。 “不然，影武者，这个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也许只是周先生单方面，纯个人的想为这座城市，想为自己做些事情罢了。” s漆黑的眼瞳中流出一丝淡淡的失望，“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恐怕会很失望。” “他现在做的事情，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这座城市，不单单是为了自己。凯瑟琳。”s摇了摇头，说道：“看看这座城市，繁华，却也充斥着危险。罪恶始终在延伸，并且是肆无忌惮的延伸着。你们认为在这儿阻止了妮娜.凯尔，就能结束一切，那是错误的。” “妮娜.凯尔，不过只是个事情的一面而已。而影武者，是事情的另一面。一个象征着绝望，一个象征着希望。” “犯罪，每天都在发生。抢劫、谋杀、强奸，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无论是这里，还是金陵市，或者是别的地方，都在腐烂着。如果没有人出来做点什么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得无可救药。” s凝视着凯瑟琳平静的眼瞳，停顿了一下，而后说道：“我们曾经组建spj，正是因为无法忍受发生在我们身边的这些不公不义。善良的人在不断地死去，丑恶的嘴脸越来越多…这样的事情，是无法忍受的。凯瑟琳。但是这些不公不义为什么总是存在呢？那是因为人们对它视若无睹，即便是这样的不公不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只是逆来顺受…” “虽然不愿意承认，或许这样的说法有些老套，但是这是个需要英雄的年代。凯瑟琳，而在我看来，或许，周先生，影武者，可以成为那样的英雄。” “你不过才与他见一面而已，凭什么这么肯定？”凯瑟琳平静的眼眸中泛起如同夏日萤火般的笑意，“不觉得这样的断言武断了些？你又怎么能保证，周天明就是那个可以与你共同实现心中梦想的人呢？” “我无法保证。但是我愿意冒一冒这个险。就像当初我们组建spj的时候，不也是在无法保证任何事情的情况下，冒险一试吗？” “所以，我们付出了代价。”凯瑟琳的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转而为一抹黯然，“我们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朋友。” “如果这就是战争，如果这样的事情，注定是要有牺牲的话…我愿马革裹尸。” “…” “可是你这些年，不一直是隐藏身份吗？” “我在自保，凯瑟琳。但是，如果我的死是有价值的，如果我的死是真的可以改变一些事情的话，那样的话，也并没什么所谓。” 凯瑟琳沉默半晌，而后微笑着摇了摇头。双方，都默契的陷入了沉默中。 周天明站在二楼楼梯的拐角，缓缓合上眼眸，方才s与凯瑟琳的谈话他自然是尽数听入耳中。 他的面上泛起一丝莫名的微笑，而后缓步走回自己的卧室。 “怎么样？是不是被触动了？”卧室里，凯莉正赤着脚，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白皙的香肩**在外，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天明。 “什么被触动了？”周天明微笑反问。 “那个s说的话啊。”凯莉笑着说道：“即便是我听了，也觉得这个人，还真有些与众不同呢。” “不过是一个不知轻重的小孩子罢了。”周天明坐在书桌前，仔细的端详着自己曾经与凯瑟琳亲手在图纸上设计的有关影武者形象的设计图，脑中却是不自禁的回荡起s的话语来，“妮娜.凯尔，不过只是个事情的一面而已。而影武者，是事情的另一面。一个象征着绝望，一个象征着希望。” “我们曾经组建spj，正是因为无法忍受发生在我们身边的这些不公不义。善良的人在不断地死去，丑恶的嘴脸越来越多…这样的事情，是无法忍受的。凯瑟琳。但是这些不公不义为什么总是存在呢？那是因为人们对它视若无睹，即便是这样的不公不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只是逆来顺受…” “不公不义…”周天明合上眼，他的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无法忍受这样的不公不义呢？ 善良的人不断死去，丑恶的嘴脸越来 越多… 良善被人们当做用来调侃与讥讽的东西，而罪恶的东西却越来与被人们所推崇，这样的悖论，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想什么呢？”凯莉欠起身子，走到周天明的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柔和的说道：“是在考虑刚才s说的话吗？在考虑…要不要接受他的邀请？” “你怎么…做起他的说客来了？”周天明疑惑的，微带笑意的望着凯莉。 “什么说客！”凯莉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只是希望你有个助力而已。” “助力？” “你一个人，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一个人，是很困难的吧？甚至是十分危险的。每天晚上你出去，我都担心你…” 凯莉说到后来，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她俯下身子，让自己姣好的身躯近乎是贴着周天明坐在他的膝盖上，她搂着他的脖子，凝视着他的淡蓝色双瞳，轻声细语的说道：“如果有个人可以帮助你的话，为什么要拒绝他的帮助呢？” “我可不认为这个s可以…帮助我。”周天明说着，脸庞有些僵硬的向后移了移，他若是再不向后退一点，凯莉的樱唇就会贴上自己的嘴唇了。 当然，他这么做的举动并不是因为他嫌弃凯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她美丽，善良，坚强，善解人意，似乎集世界上所有的优点于一身。她不惜牺牲自己救了周天明一命，这样的一个女孩儿，钟情于周天明并且主动投怀送抱，周天明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拒绝她的理由。 只不过…当他明白凯莉的心思并且想要主动去接受她的这份心意的时候，凯瑟琳那天与他说的话就会不自禁的在耳畔回荡开来，“如果有一天你…因为什么意外去世了，那么相应的，凯莉小姐也会死去。” “就是你终此一生，都不可与凯莉小姐结合。也就是说，你不可以与凯莉小姐在一起。” “这样一来，你们彼此的阳气不会取得任何联系。待得时间足够长，她彻底将你渡给她的阳气转为自身一部分的时候，那样一来，你们之间的生命连接，也就会消失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如果你与凯莉小姐在一起，那么只会不断地加强你们彼此之间阳气的感应，这样一来…” 周天明想起凯瑟琳与自己说的话，心中猛地一惊，他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阿拉斯雪橇犬，警惕的将凯莉的身子轻轻地从自己面前推开，而后自椅子上欠起身，神情上有着说不出的尴尬。 凯莉看着他，抿着嘴唇，眼中微带着一丝不解。 “我…我去厨房拿点三明治，你要吗？” 凯莉看似无奈的耸了耸肩，对于周天明刚才做出的拒绝自己的举动，她的心中多少还是很失望的，只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将这种习以为常的失望隐藏在心底，“我要有煎蛋的那个。” “ok。”周天明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凯莉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如水的目光中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来。 “天明，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屏蔽了人性也好，不屏蔽也罢，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事情并非完全如你所想的那样的，你总会…碰见一个让你心动的女孩儿，无论生死，都想要与她在一起的女孩儿…” “如果我已经碰见了呢？” “如果那个人，现在就在我的面前呢？” 凯莉不禁回想起在病房的时候自己与周天明说的话，当时，她分明感受到周天明话中吐露的心意。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等她好转，等到他们俩都相安无事的时候，他却又不知不觉的与自己拉开了距离呢？ 凯莉想不明白，也不会去问周天明。这样的事情，如果两个人有默契的话，是不需要一言一语的。 周天明走出卧室，正撞见站在卧室门口的s。 “周先生。”s像是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浓重的黑眼圈缀饰着的漆黑双瞳凝视着周天明微带错愕的脸庞，缓缓地说道：“不介意的话，可以借一步说话？”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如果是说让我加入那个什么spj的事情的话…” “别忙着拒绝，周先生。”s说，“我即将说的事情，对于你我来说，或许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转折。” “转折？好的转折，还是不好的？” “那就要取决于当事人了。” “…” 周天明微微耸肩，“也许我表达的不够清楚，不过，说句老实话，我真的不太想和政府合作，或者是为它卖力。” “没有什么政府，周先生，只有我们。你和我。”s看着周天明，就像在看一个经受实验的机器，“如果你真的想阻止妮娜.凯尔，改变这座城市的现状，那么，我觉得，你确实需要与我谈谈。” “或许你不明白，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SPJ的重组（2） “那是幼稚的想法。周先生，没有人可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在不依靠任何人的帮助的情况下。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暂时放下你那不愿牵扯过多人卷进这件事的幼稚想法，认真听听我想与你说的话。” “ok。我洗耳恭听。不过即便我接受你的邀请，又怎么样呢？你准备做什么呢？创建一个与‘暮月’一样的组织？或者是别的什么？事实是，妮娜.凯尔已经在逐渐掌控着这座城市，我所做的事情能起到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这不是谁与谁联手就能改变的事实。” “那么金陵市呢？”s说，“你曾经待过的那个地方，如果妮娜.凯尔已经将目光放在了那里呢？”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恕我直言，妮娜.凯尔现在在克里姆林忙着和乌塞尔以前手下的那些黑帮小弟们周旋呢，她何来的时间去觊觎金陵市？” “释叶。”s耐着性子，咬着自己右手的拇指，说道：“虽然不太确定，不过你说的那个，与周天杰看起来是一伙儿的叫做释叶的人，他现在还在金陵市吧？” “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动一动脑筋，周先生。”s懒懒散散的说道：“周天杰与那个叫做释叶，以及之前你在金陵市酒吧里碰到的那个与你拥有相同体质的吸血鬼…莫非你认为这些人，同时出现在金陵市，会是巧合吗？” “他们来金陵市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不会只是旅游吧？而且你与周天杰有一百年没有联系了，很明显的吧，你们都认为彼此已经死了，这次在金陵市相遇，完全是偶然吧？” 周天明仔细的想了想s的话，他说的固然是有道理的，但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但是，那又说明什么呢？你觉得妮娜.凯尔安排她的人在金陵市是有什么目的？可是事实是，现在的周天杰与妮娜.凯尔都在克里姆林，而且似乎妮娜.凯尔现在的‘工作’重点也在克里姆林。” “嘛，要说我能想到的，妮娜.凯尔在金陵市究竟有什么目的的话，我倒是能列举出几个可能性来。” “你能列举出几个可能性来？”周天明顺着s的话问道，语气中略带一丝疑惑，“你能猜透妮娜的心思？” s微微一笑，面上的笑意显得有些僵硬，“罪犯的心思并不难揣摩的，周先生。只需要你弄清楚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你认为，妮娜想要什么？” “关于这一点，我以为我们俩多少会有些共识的。妮娜.凯尔想要的，不过是这个世界陷入绝望与灾难中。不是吗？” “听起来她就像是个地狱里的恶魔。”周天明调侃似的说道：“那么，你所能想到的可能性，又是哪些呢？” “在说这些之前，你有兴趣听我说一下关于组建spj的事情了？” “噢——或许我可以考虑考虑。” “三年前，我与凯瑟琳以及另一个朋友利用手中的资源自发，纯私人的组建了一个秘密的组织，在得到当时美国总统的默许与帮助下。”s说着，当先弓着腰，往一楼大厅走去。周天明紧随其后，“我猜那个组织就是spj？”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美国总统…那样的人，为什么要帮助你们呢？” “就因为妮娜.凯尔。”s说，“周先生不经常看新闻吧？” “呃，基本不看。” “三年前，在纽约、洛杉矶发生的恶性连环杀人事件与恶意爆炸事件，周先生没有耳闻吧？” “我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么周先生应该不知道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在十年前变成了一片废墟。”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那个，我倒是听人说过。”关于埃菲尔铁塔在十年前被妮娜.凯尔夷为平地的事情，他倒是听慕容影痕提起过。 “‘暮月’，那个我一直在追查的神秘组织，原来是叫这个名字…”s低吟一声，走下楼梯，继续说道：“妮娜.凯尔，也就是‘暮月’在巴黎做的事情引起了全球的高度重视。而就在七年后，也就是三年前，当美国的人意识到这个神秘的恐怖组织将魔爪伸向他们的国家的时候，他们变得不知所措。” “cia的人与fbi的探员不断的被谋杀，美国的白宫发生了两起规模极大，极具杀伤力的爆炸。cia的局长当场身亡，数名议员也死于那场爆炸中。而凶手，却一直没有被找出来。” “你帮他们找出了凶手？” “是抓了几个。不过，那些看起来只是妮娜的爪牙而已，从他们的身上，根本得不到任何有关妮娜与她的组织的任何情报与资料。在中央情报局与fbi的联合提议下，便有了spj这个计划的诞生。” “但是为什么是你与凯瑟琳小姐呢？你们曾经是fbi或者cia的一员？我是说，选择你还情有可原，毕竟，你为他们抓到了他们 想要的凶手，可凯瑟琳小姐…” “克里姆林，这座图书馆，曾经用于spj计划的一部分，这个计划并非是临时提出的，而是大概在三十年前。”s走到大厅，与坐在沙发上，似乎特意等着他与周天明的凯瑟琳，微微点头示意，“cia与fbi想要重新培养一批精英，一批经受过特殊的训练，具有高素养的精英。” “就像‘太昊’那样？” “是的。周先生。” 周天明恍然似的望向凯瑟琳，“所以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俩，都是他们培养的精英中的一员？不过，培养这样的精英，是要做什么呢？” “做什么？”s似乎对于周天明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回答的兴趣，他重新走到沙发对面的软皮椅上，蹲在其上，随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战争，周先生。”凯瑟琳缓缓开口，替代s回答了这个问题，“是为了战争准备的。虽然末日过后，各个国家看起来都偃旗息鼓，陷入了平和的各自发展中。但是这样的和平是短暂的，cia意识到，随着各国的元气复苏，关于能源的争夺与领土的重新划分，将会是战争发起的直接导火索。为了这场战争，便有了我与s。便有了这座图书馆。” “…”周天明听了凯瑟琳的话，不可谓不震惊，他虽然料到凯瑟琳的来历不简单，但是没有想到她与这座图书馆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那么娜美…”周天明不由想起那个或许还在自己卧室陷入沉沉梦乡的娇俏小女孩儿。 凯瑟琳微微耸肩，而后沉默着点了点头，“我也好，s也好，娜美也好，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们自小被送来这儿，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 “呃，原来如此。”周天明说，“我说为什么像娜美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儿能够读过那么多的书，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还了解什么易经…要知道，我在她这个年龄，可是想着今天的家庭作业该怎么糊弄了事…” “spj曾经有二十名成员。我与s，以及他，是这二十人的队长。”凯瑟琳微微一笑，说道：“不过，如你所见的，如今这里，只有我和娜美。自spj解散后，s也离开了这儿，所以，以往这座作为spj成员基地的图书馆，现在不过是我与娜美隐居在这儿的港湾而已。” “既然cia与fbi这么费心的组建了spj，为什么又要解散了呢？” 周天明问出了他最想要知道的问题，但是关于这个问题，凯瑟琳却是没有做出回答，而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三年前，在洛杉矶，我们奉命与‘太昊’合作去追查妮娜.凯尔，也就是‘暮月’的成员的时候，在任务执行的时候发生了分歧。而那场分歧，导致了我们遭到了埋伏，那一战中，我们几乎失去了大半部分的spj的队员，并且，我的一位，也是为数不多的最好的朋友，也在那场战斗中牺牲了。”s以平静的口吻将当年的事情缓缓地说出，“我们就像无头苍蝇，我们的一举一动对方似乎都了如指掌。在好莱坞，我们几乎全军覆没。” “…” 周天明不可思议的望着蹲在椅子上，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中的s，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年轻的少年，竟然在背后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当时那个神秘组织在好莱坞一带布置了大量的炸弹，他们声称如果两天内反对核能源提案的洛杉矶市长不辞职下台的话，他们就会炸毁整个好莱坞。”s沉着嗓子，似乎随着他的话语，当时在洛杉矶发生的事情又重现了一般，“‘太昊’的人认为应该与他们妥协，但是我们spj坚持认为这样一市的市长不应该与这样的荒谬的恐怖主义妥协。” “我让spj的队员以全景像扫描仪扫描出好莱坞的全景，找出安置在好莱坞每一个角落的炸弹，就在我派人去秘密拆除他们的时候…” s的话语戛然而止。 周天明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良久，他方才缓缓开口，“我的人一踏入好莱坞的地域，爆炸就发生了。” “…” s合上眼眸，也没有再说话。 “你们认为…当年的事情是妮娜.凯尔做的？” “这些年我暗地里顺着当年在纽约、洛杉矶两地发生的谋杀案与爆炸案留下的线索一直追查。事实证明…确实是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在背后主导着这一切。” “金陵市发生了与当年在洛杉矶发生的同样的事情。不知名的爆炸，许多警员的丧生，凶手不知所踪。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就连制造爆炸的手法都是这么的相同。”s停顿了一下，说道：“而后妮娜.凯尔向克里姆林全市公布的录像带，不是让所有事情的真相都浮出水面了吗？” “你知道那个当年，在洛杉矶主导那场爆炸的人是谁？” “啊，我的人曾经窃 听过当时他们的说话。似乎是个叫渡的人。” “…” “再看看我查到的资料。”s咬着右手的拇指，说道：“妮娜.凯尔手下的灵能小组，周天杰、小兰、渡…”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你竟然能查到妮娜手下的人的名字。可真了不起。” “名字毫无意义，周先生。与其说是我查到的，不如说是妮娜根本不在乎别人能查到他们的名字。”s说，“没有长相，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背景资料什么也没有。这几个人，即便我们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又怎么样呢？世界上，叫周天杰，叫小兰，叫渡的人，千千万万…” “不过，我们会找到他们的。”s停顿了一下，补充似的说道：“特别是那个叫做渡的人，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这么说来，原本你充满正义感的说辞，现在怎么突然有了一些私人复仇主义在里面了？” “这是复仇，也是正义。” “凯瑟琳小姐也这么觉得？”周天明望向凯瑟琳，这个一向平静沉稳的美丽女子，坐在沙发上，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少许的惊讶从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瞳中一闪而逝，他与凯瑟琳相视半晌，似乎从她蕴着些许期待的美丽眼瞳中看懂了什么，他微微一笑，“凯瑟琳小姐，如果你已经决定加入那什么spj的话，那么我自然会责无旁贷的助你一臂之力。” “我可不是被这个小鬼头说服了。我只是…你帮助了我和凯莉，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并且，退一万步说，影武者的诞生，你至少要占70%的功劳。” 凯瑟琳微微摇了摇头，“我不希望你因为报恩而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如果你真的不想与s…” “我只有两件事要确认。” “什么？” “一：完全独立的，不受任何一方政府控制的spj。二：以横扫一切偏见的方式消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罪恶。” s微微一笑，“这两点，我可是完全同意。” 周天明微微耸肩，“但是你不是说了吗？spj本来是fbi与cia计划的一部分，现在它被重组…” “早些时候，fbi与cia不是已经放弃了这个计划了吗？”s打断周天明，说道：“现在的spj，就是完全独立的，不受任何人控制的。” “s与我的手上还有一些当时spj解散时遗留下来的资源，例如最直观的就是我和他都有一笔数额不小的存款。” “还有以前在spj的几个朋友，他们现在有的在fbi工作，或者在cia，这也就是我说为什么我认为凯瑟琳手中的情报网要远比我大得多的原因。”s说，“毕竟，cia掌握着很多外界认为他们不知道的情报，只不过他们极其善于隐藏他们知道的事情罢了。” 凯瑟琳浅浅的抿了下嘴唇，说道：“如果需要的话，我或许可以为你引荐一下我在cia的朋友，米娅。” “ok。”s咬着右手的拇指，“我们双方的手头资源互相融合之后，那么，重组spj就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了。” “无意打扰二位的兴致，不过，我想说，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是想办法应付在现在与我们同在这座城市的人。” “妮娜.凯尔？”s抬起眼帘，望了眼周天明。 “昨天，呃，确切的说是今日凌晨，我与妮娜手下的一名灵能杀手遭遇了。”周天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之前他与狸力在停车场中交战的详情说了出来。 “我认为，妮娜很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影武者的存在。而从那个叫做狸力的人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特地在那儿等着影武者出现的。” “你是说，妮娜.凯尔已经算准了你会出现在哪里，所以特别安排人在那儿等着你？”凯瑟琳疑惑的看向周天明，“那怎么可能呢？她是怎么做到料敌先机的？” “这不是什么难事。”s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而后说道：“看看最近影武者每次出现的地点，你们就会明白，妮娜为什么能安排人在固定的地方等着周先生自投罗网了。” “如果你能把话说得更简洁一些，我们的沟通会变得容易许多。”周天明对于s这种说话总是说不清楚的习惯显然有些不满。 s耐着性子解释说道：“从影武者这几次出现的地点来看，都是妮娜的手下在克里姆林进行固定毒品交易的地方。由于这些交易的毒品数量极大，所以交易的地点都会相对固定一点。按道理来说越是大型的交易，地点越要隐蔽，决不能固定一个地点进行交易。但是妮娜不同，她不担心警察会找上她，她也不担心有什么人敢截她的货。” “而她所交易的酒吧，或者是夜总会，或者是保龄球场等等这些地方，都是她的地盘。她的人就在四周。”凯瑟琳补充似的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黑暗下的妥协 “不错。”s点了点头，“所以说，在固定的，自己的地盘，有自己人保护的情况下进行交易，是最为稳妥的。” “影武者前两次出现的地方，其目的性不是很明确吗？就是妮娜.凯尔在克里姆林收购毒品的交易地点。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从何种方式查到她几个固定的交易地点的，但是妮娜.凯尔显然已经意识到影武者是冲着她来的。”s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是她的话，我就安排自己的几个心腹，在接下来自己要发生交易的几个地方等着对方就行了。” 周天明沉默半晌，说道：“所以说，妮娜给我下了个套，我还真的往里面跳了。” “你应该庆幸你逃走了。如果让那个狸力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么一切就完全了。”s说，“任何事情都不能靠蛮力，周先生。” “妮娜不断地收购毒品，并且通过不同的渠道将它们运往金陵市。我想要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这样大规模的收购毒品并且运输，并不像是传统的倒卖毒粉。” s缓缓地说道：“这不是什么难的事情。只要去机场或者码头查一下当天往金陵市去的航班或者船只，然后查一查他们的运货清单，找到一两个在最近反复从克里姆林运往金陵市的货物，就好了。” “你认为妮娜会走正常的物流？”周天明微微耸肩，“我可不确定。毕竟她运送的那些可是毒品。” “啊，说的也是。”s像是受了周天明的提醒，恍然大悟似的说道：“那么如果周先生是妮娜.凯尔，会怎么做呢？” “我会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作为暗线，全程负责这些毒品的运送。” s微微点头，“我们找到这条暗线，便也知道了妮娜究竟将这些毒品运往金陵市做什么用了。” “你觉得会是单纯的贸易进出？” s忽而笑了起来，“周先生，妮娜.凯尔是不用靠倒卖毒品来赚钱的。我是说，即便要赚钱，这样的赚钱方式也不太附和现在妮娜.凯尔在克里姆林的身份。” 周天明不置可否，“那么，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查到那条暗线呢？” s仰起头，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说道：“周先生，如果我在这里为你抓来一名‘暮月’的人，你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巴，从他口中得知一切他所知道的事情吗？” “我保证连他几岁尿裤子都如实告诉你。” s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就去抓个‘暮月’的人好了。” “怎么抓？抓谁？” “就那个叫做狸力的人吧。至于怎么抓…”s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他懒散的目光飘向一旁一直缄默不语的凯瑟琳，“我需要权限。” 凯瑟琳会意似的点了点头。她当先从沙发上欠起身，往二楼走去。 “什么权限？”周天明好奇的看了眼s。 s摇了摇头，“一起来吧，周先生，看了，你便就知道了。” 周天明压下心中的疑问，跟着s上了二楼。而后两人顺着凯瑟琳的脚步，径直往三楼走去。 三楼是凯瑟琳一般待的地方，周天明是完全没有去过三楼，除却第一次来到图书馆他与凯莉被凯瑟琳的琴声吸引来到三楼之外，那之后，基本就没有来过。 而至于娜美，似乎也很少来三楼。 凯瑟琳领着周天明与s来到自己的琴房，至少是看起来像琴房的房间。她转身看了眼周天明，微笑说道：“周先生，接下来你看到的事情可是最高机密，我希望你能对此事守口如瓶。” 周天明还没有回答她，凯瑟琳已经看似飞快的在钢琴的黑白琴键上按了几下，一串清脆的琴声自空气中跳脱而出。 周天明没有心情去欣赏美妙的琴音，他看见，随着凯瑟琳在钢琴上按了几个键后，靠墙角左侧的书架缓缓地被不知名的大力推动了开来。 书架移开的地方，露出一个黑漆漆的与琴房房门差不多大小的缺口来。凯瑟琳当先进入缺口，s紧随其后。 周天明在这突然出现的一个密室的入口处犹豫半晌，还是向这黑暗未知的领域迈出了第一步。 “当初spj成立的时候，这儿实际上才是真正的spj的基地，也就是这座图书馆最核心的部位。” 凯瑟琳清淡的话语在略显狭小的方形房间里回荡开来。周天明与s相继进入这个狭小的方形空间后，这个方形房间的出入口，也即原本琴房中的书架又缓缓的移动到它原有的位置，堵住了这个房间的唯一缺口。 紧接着，周天明感到四周一阵晃荡，却是这个方形的房间正在以一种相对平稳的姿态向下移动着。 周天明的脸上现出一丝不可遏制的错愕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这座神秘的图书馆竟然如此别有洞天。 “不要紧张，周先生，就跟坐电梯一样。”凯瑟琳看着周天明，微笑着解释道：“spj解散前一直有个研究部门，呃，可以 叫做科学应用技术部门。主要作用于一些新型军用产品的研发。” “那个部分，就是这里？” “我们还没到呢，周先生。” 房间依旧在缓慢的下降。相对于周天明，s看上去倒是要平静的许多，他似乎一开始就知道这座图书馆里藏着的秘密。 哦当然。他本来就是spj的一员。 ‘轰隆！’一声震响，房间在轻微的摇晃过后，总算是停止了下降。 方形房间正对三人的墙壁陡然向上伸去，看上去就像一个可伸缩式的拉门。凯瑟琳当先走出房间。s与周天明缓步跟随。 映入周天明眼帘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或许这样说有些夸张，不过此时此刻这是他发自心底的最真实的感受。 在图书馆的地底，这是一个相对巨大的长方形的空间。没有人知道其面积究竟有多大，但是从周天明的角度看去，是一眼望不到头的。 在周天明的身边、前方、后方的军用武器架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军用武器。不过大概是因为这些武器已经在这里搁置了许久，所以它们的模样显得都有些陈旧。 凯瑟琳领着s与周天明穿过这片武器堆，说道：“这儿是以前是用作军器库的。主要用于对新式武器的实验和应用。不过如你所见，这些相对先进的武器自从spj解散后一直放置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了。也许你会发现其中某一支枪的弹夹卡住了，或者电磁枪的磁震动坏死了，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随着凯瑟琳继续前行，周天明注意到穿过军器库，有被迷彩布遮住的看起来像是车的东西。 之所以说是像车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比起传统意义上的车来说，底盘也显得太低了些。而且从体积上来说，也显得庞大了些。 “这些东西，你不会有兴趣的。”凯瑟琳回身望了眼身后的周天明，见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被迷彩布遮住的大家伙身上，眼眸中不禁泛起浅浅的笑意，“这是新概念型战车，还从来没有用于实战中。” “是结合了兰博基尼与悍马的特点，当初的设计师，也就是我的朋友，雷诺从商店买了1:12的汽车模型，一个是兰博基尼，一个就是悍马了。他对这两个模型大刀阔斧的进行拆解与重新组装，还同时找来了一个著名p—38闪电喷气式战斗机的模型，采用了它的机舱设计。相信我，当这辆车的模型刚出来的时候，不止是他本人，我们都觉得糟透了。” “啊，当时我还说如果谁开这个去战场，一定会让敌人笑趴下的。”s仰起头，似乎想起了当时的事情，微笑说道：“不过后来，他似乎找到了真正的灵感。在对这辆车的反复修改过后，这辆车的模型才多少有了些样子。” “这车，叫什么？”周天明目不转睛的看着被迷彩布遮住的车，显然，他被这样一个神秘的大家伙吸引住了。 “夜翼。” “…” “是不是让周先生想到蝙蝠？”凯瑟琳浅浅一笑，“如果周先生有兴趣，或许可以体验一下这辆蝙蝠。” “可以吗？” “只要你能完全驾驭它的话。”凯瑟琳说，“v8发动机，最大功率为340马力，在5.3秒内就能轻松地加速到100km/h。这还要算上不启动血翼后面的喷气式发动机。” 凯瑟琳笑着说道：“等有机会，周先生或许可以体验一下。不过，我不确定搁置了这么多年，血翼还能不能好使。” “这些停在这里的一二三四…四辆，都是那个叫夜翼的车？” “有三辆是原型机，只有一辆才是真正的夜翼。”s说，“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血翼的时候。” 凯瑟琳点了点头，她领着s与周天明穿过长方形的房间，来到一处呈现半月形的类似于控制台的地方。 控制台上有着形形色色的按钮与，周天明自然不明白这个突然出现在地下空间中的半月形控制台意味着什么。但是s显然在看到这个控制台后，平静的漆黑眼瞳中多少透露出一丝期许的意味来。 凯瑟琳的手指按下控制台上写有’power字样的红色按钮，随后，在控制台上方两米左右的地方，开始出现一副虚拟的画面。就像电脑屏幕，只不过这个屏幕，是悬浮在空中，并且是没有具体形状的。 “这是…” “图像具型化技术而已，不用太惊讶。”凯瑟琳看着闪烁的虚拟屏幕，说道：“这是这座图书馆的全部。当初spj想要将这座图书馆建设成一座无坚不摧的堡垒，或者是一艘不可航行的母舰。而这里，就是这艘母舰，这座堡垒的控制中心。” “通过虚拟投影，我们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克里姆林每个角落，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我们可以轻松拦截这座城市的每一步的电话讯息，进而解密，进而查出这通电话的是什么人打给什么人，他们说了些什么，说了多长时间 …” “这太危险了。”周天明有些吃惊的望着虚拟屏幕上不断出现的波纹，摇了摇头，“并且也是违法的。谁给你们的权利可以监视全城一千多万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我们当初把这座城市的每部手机都变成了一个扩音器，并且还是高频发送接收器，采用声呐的原理，把它用在手机上。”凯瑟琳坐在控制台前的一张转移上，说道：“有一整座城市的声呐作为我们的后盾，那么，当时的克里姆林，可以说就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中了。” “无意冒犯，凯瑟琳小姐，不过，我认为，这样做，是不对的。”周天明皱着眉，缓缓地说道。 凯瑟琳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在过去的三年，我一次没有使用过它。但是这次，情况却有所不同。” “有什么不同？” 凯瑟琳沉默了一会儿，倒是s替她说道：“如果我们想知道妮娜.凯尔究竟在克里姆林做着什么，并且接下来她有什么打算，就只能动用这个。这也就是我为何向凯瑟琳申请权限的原因。” “就为为了这个理由？但是代价是什么？” “数据库的登陆只允许一个人。” “噢——那么那个人的权力也太大了些。” “所以我把它交给凯瑟琳。”s说，“她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你是说，这个东西，是你创造的？”周天明不可置信的望了眼s。 s点了点头，“但是一次都没有使用过。” “这一次为什么要破例？” “这是妮娜.凯尔透过新闻向克里姆林发出威胁的一段音频样本。如果她在城中任意一部手机信号范围内说话，你就可以确定她的位置。” s说着，按了下控制台上的绿色按钮，“哈喽，克里姆林的各位，我叫妮娜.凯尔。”四周立时传来妮娜那独具调侃性的悠闲语调。 周天明皱着眉头，说道：“如果要用这种方法找到妮娜的话，那么我恐怕不能加入你们。只要这个东西还存在spj一天，我恐怕就不会在这儿待下去。” “…” s微微一笑，他偏过头，望着凯瑟琳，“当你结束的时候，输入娜美的名字。” 正当凯瑟琳与周天明不解其意的时候，s又转而看向周天明，“周先生，对付妮娜.凯尔，你有几成胜算？” “不到两成。” “所以即使我们确定了她的位置，也拿她无可奈何，是这样？”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周天明微微耸肩，“不过总不能打不过就什么都不做吧？” “如果做不来的话，勉强也只是去送死而已。”s那看起来无精打采的目光扫过周天明与凯瑟琳的脸庞，“看起来，要对付妮娜.凯尔，我们还需要一些盟友。” “盟友？什么样的盟友？”周天明皱起眉头，“你有什么计划不成？” “啊，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了。” 周天明摇了摇头，s说的话他是一句都没有听明白。但是有一点他很明白，如果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对付妮娜，即便找到了她或者与她手下，灵能杀手的位置，也只是徒劳而已。 “这儿有电话吗？我要打个电话…”s看向凯瑟琳，试探性的问道。 “怎么，你没有手机吗？” “我不太用那东西。” “…” 凯瑟琳摇了摇头，说道：“大厅有一部座机。你要打给谁？” “打给我们的盟友。”s转过身，一边迈着缓慢的步伐一边懒懒散散的说道：“世界上对妮娜.凯尔这个人感兴趣的，可不只有我们。” “他要找谁帮忙？”周天明看着s渐渐远去的背影，好奇的问了一句。 凯瑟琳微微耸肩，脸上的神情仿若在说她也不知道。 就在s与周天明，凯瑟琳计划如何找到妮娜.凯尔的同一时刻，妮娜在克里姆林的豪宅中，收到了一个相对于她来说不太好的消息。 “你说有人骇进了总部的电脑，盗走了一些数据？什么样的数据？”妮娜坐在沙发上，穿着一如既往的黑色皮风衣，她正通过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与什么人进行着远程投影式的交谈。 “我们正在试图找出丢失的数据。”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人影看起来是个年纪轻轻地男子，不过或许是因为信号过于微弱，所以画面显得有些模糊，男子的脸庞看的也不是太清晰，就连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你们连被盗了什么数据都不知道？”妮娜淡蓝色的眼瞳中泛起一丝别样的笑意，“吉姆，你一定是在与我开玩笑。” “…我们的数据库里有很多冗余的数据，妮娜小姐。数据库被黑之后，我们的人已经在尽全力恢复数据库的原有数据，只有等到这些数据恢复之后，我们才能找出缺失的一部分数据究竟是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暴风雨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在乎。”妮娜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语气中多少透出一丝警告的意味，“你们的工作，你们自己处理好。你特意来联系我，不会就是因为这种事情吧？” “妮娜小姐，这不是小事。并非我自夸，目前世界上应该还不存在能够黑进我们总部数据库的计算机技术…” “那现在发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呢？”妮娜打断了名叫吉姆的男子的话，“你想跟我说些什么？” “我认为，也许是总不里的人将我们的服务器密码外泄了。” “…” “话可不能乱说哦，吉姆。” “妮娜小姐，我认为，无论如何，你应该回来一趟。”叫吉姆的男子不理会妮娜话语中的警告，说道：“我们追踪黑进我们服务器的代码ip地址，结果发现，其来源于东京。” “东京？…”妮娜蹙起秀眉，“有定位到更具体的地址？” “我们想要进一步跟踪ip的时候，ip源忽然就中断了。妮娜小姐，对方这一次显然是有备而来，黑入我们的数据库定然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总部里乱成一团，周天杰队长与他的队员们也不在，如果没有一个能够镇得住场的人的话…” “我不是让凌风与你暂时处理总部的事情吗？怎么，只要出现一点小事儿，你们就乱了手脚了？” “凌风在凌晨的时候就失踪了！到现在一直没有找到他。” “失踪了？那是什么意思？”妮娜微微从沙发上坐正身子，原本淡然的神色也有些变得严肃起来，凌风是她除却周天杰等几个灵能杀手外最为依仗的人，在以往的多次危险的任务中凭借自己优秀的身体素养与冷静的大局判断力帮助妮娜不止一次的化险为夷。是在‘暮月’内里堪称与释叶并肩的智将。 他虽然不是灵能杀手，但是其对于妮娜的重要性并不亚于周天杰或者释叶等人。这样一个人突然被报告消失在了她自己的总部，即便是妮娜那种对于任何人任何事都比较漠然的心态，在此时此刻，也不由升起一丝异样的愤怒来，“吉姆，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失踪了。一个大活人，在我们的总部基地，不见了？” “是这样的，妮娜小姐。”吉姆的声音通过笔记本电脑传来显得有些断断续续的，“我，我已经安排人生全方位的搜索他的踪迹了，但是依然一无所获了。妮娜小姐，距离我们数据库被黑到凌风失踪，前后间隔不超过十二小时，如果说这是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 妮娜沉吟一声，说道：“凌风失踪前，做什么去了？” “他带着一小队去总部外巡逻。因为当时数据库被黑，总部的电脑全部瘫痪，我们第一反应是认为有外敌入侵…” “身为总部的暂时指挥官，他脑袋进水了吗？亲自带人巡逻？！”妮娜单手一按茶几，茶几的玻璃面立时有些碎裂开来，“你的脑袋莫非也进水了不成？” “妮娜小姐…我是劝过他，不过凌风似乎在我们的监视仪上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是靠近我们总部基地的东西？” 吉姆在屏幕上微微点了点头，“应该是的。当时我问过他，但是他说他从监视仪上也无法确认那是什么。” “所以，他带着人亲自去看看那个东西是什么？” 吉姆默认。 “东西呢？找到了吗？” “如你所听到的，妮娜小姐，凌风与他手下的四名小队成员都失踪了…而至于他要找的那个出现在监视仪上的神秘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妮娜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些，“你们其他人，没有看监视仪？” “看了。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凌风坚持他看到了异常的东西。” “真是诡异…”妮娜心中低吟一声。 “妮娜小姐，无论凌风看到了什么，也不论是什么人黑入了我们的数据库，也不论是什么原因导致凌风失踪这么久，现在，当务之急，还是你得赶紧回来才行。” 妮娜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她用相对沉稳的语调说道：“我马上赶回来。在我回来之前，我不论你与你的人用什么办法，给我查清楚是什么人，用什么办法黑入了我们的数据库。我们的数据是被盗走了一部分，还是全部，所有的一切，关于我们所有的情报、计划、资源，都在数据库里，你知道，如果数据库的所有数据全部被盗…” 妮娜停顿了一下，她抬起眼帘，修长的睫毛在有些闷热的空气中轻轻地颤动着，“那么，我们‘暮月’就等于被人扒光了衣服摔在大街上。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也知道那样一来我们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我完全明白，妮娜小姐。” “所以，现在，在我回来之前，你何不将你们追查的ip代码发给我们在东京分部的朋友们，让他们分析一下这串代码，利用他们的情报网络给我找出在2012年8月三十日15 点零三分与这串代码有关的任何ip波动？具体到每一台电脑。” “我已经着手人在处理这件事情了。” “good。”妮娜纤细的双手合拢，搁置在茶几上，微微一笑，说道：“找到那个黑入我们数据库的人，然后，解决了他。” “是！” “至于凌风…”妮娜合上眼眸，说道：“把基地总部所有地方的摄像头的录像都调出来，我回来之后倒是要看看，凌风所说的那个有异样的东西是什么。” 与吉姆断开通讯后，妮娜从客厅的酒柜里取了瓶82年代的威士忌，为自己浅浅的倒了一杯，而后她拿着酒杯，十分悠闲地走回沙发上，她抿了口威士忌，而后拨通了自己的手机。 “天杰，通知小兰、狸力、毕方、赢鱼他们，今天晚上随我启程回总部。”妮娜对着手机话筒有些懒散的通知着电话那边的周天杰。 “为什么突然要回去？”周天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空洞，死气沉沉，不过多少其中还是带着一丝疑问的语气在的。 “总部出了点儿小状况，我们得回去处理下。”妮娜轻描淡写的说道。 周天杰却是知道，能让妮娜放下克里姆林这里的事情而回总部的事情吗，一定不会是妮娜所说的小状况，“那么克里姆林这里呢？我们才开始接手这儿，乌塞尔手下的黑帮、那些黑帮所拥有的产业…往金陵市运输毒品的供需链，一切才刚上轨道，我们就这么离开吗？毕竟，还是有一堆烂摊子的。” “啊，是一堆烂摊子。交给何飞与渡吧！”妮娜浅浅一笑，“有他们俩在，配上我们这些日子在克里姆林吸收的人，应该是足以应付了。” “那个影武者？” “你倒是提醒了我。”妮娜恍然似的说道：“我差点儿都忘记了这么一个…”她说到这儿，显然是有意停顿了一下，而后嘴角浮起一丝有些无奈的笑容，“苍蝇？嗯…没关系，我走之前，为这个苍蝇和那些在克里姆林以后还企图反抗我的人留下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妮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你不要随我回总部，让小兰她们随我回去就好了。你去金陵市，和释叶继续你们之前中断的工作。” “…” “我说，渡，妮娜小姐让你准备这么多的炸弹…是要做什么？”何飞穿着黑色的宽大衣袍，站在地下车库里，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渡坐在有些脏乱的机械桌前捣鼓了已经有两天了。 渡没有回答他，仍然专心致志的沉浸在柴油、氨与硝酸盐的世界中。 “是要炸掉什么吧？喂，是吧？不要不理我啊，我在跟你说话呢！” “你如果再烦我，我就把你炸飞！”渡似乎受不了何飞一直在耳边啰嗦，他沉着嗓子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一边呆着吧！” “啊啊啊，别这么无情嘛！”何飞说着凑近渡面前的机械桌，说道：“跟我说说吧，你这两天都在捣鼓什么呢？不会是之前的那种自制的像是塑料炸弹的那种吧？你知道，无意冒犯，可是那个威力，实在是有些…不带劲。” “响尾蛇。” “什么？”何飞看着渡微微弯曲的黑色背影，说道：“你在说什么？响尾蛇？” “这是它的名字。”渡说着，自指间夹着一枚细小的，好似一根尖头尖尾的铅笔模样的事物，“响尾蛇飞弹，附带旋风炸药。只需要一枚，就可以令你完美的体会到究竟什么是真正的瞬间艺术。” 何飞好奇的从他手中接过这根类似于铅笔的飞弹，好奇的说道：“威力很大？” “比以往我制造的任何一种炸药都要强大。”渡的语气中多少透出一丝自豪，“这就是我的埃菲尔铁塔，我的经典之作。造型优雅，美到不行。可以将任何建筑夷为平地。而它，即将在这座城市完成它的首秀。” “妮娜小姐可是让你准备许多炸弹，而不是这么一枚。我是说，就这一枚，可以造成轰动吗？还有，我们去炸克里姆林，没有问题，但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引出影武者。” “哦——那个面具怪人？”何飞不屑的一笑，说道：“用这个印他出来，不如我们用这个区做些更伟大的事情？比如炸了‘太昊’的总部，怎么样？” “可以，只要你可以接近‘太昊’的总部并且不被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激光射线击中的话。你或许可以扛着一百五十公斤重的导弹发射器完成这一壮举。” “…ok。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要怎么用你手中的埃菲尔铁塔引出那个影武者吧。话说回来，这是妮娜小姐让我们留在这里的任务吗？” “附加任务。”渡说，“你我要做的，是掌控好妮娜小姐在克里姆林已经接手的势力，并且逐步寻找机会扩大它。而那个影武者，就像一只地下水道的老鼠，每次到你入睡的时候就闯入你的地盘拉屎撒尿。你不希望你的地方全是 老鼠屎与老鼠尿吧？” “那是绝对不行的！”何飞一握拳头，说道：“来吧！让我们引出他，然后做掉他！” “你要找的盟友，来了？”周天明百无聊赖的待在图书馆的书库里，翻着自己手中的《我心中的阴影》，这是一本西方经典的犯罪小说，周天明这两天来几乎都窝在书库看着这书。 他身旁背靠书架蹲着的少年正是s，他相比于周天明看的书来，倒是要更为休闲。他只是无聊的翻着从书架上随便取来的杂志，一页又一页漫无目的的翻着。 “应该快来了。”s将目光从杂志女郎惹火的身材转移到周天明身上，漆黑的眼瞳依旧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周先生，你手中的书已经看了两天了，还没看完吗？” “啊，这本书对犯罪的心理描挖掘的实在是够深的。我觉得…像你这种长期与罪犯打交道的人，应该去了解一下罪犯的心理才是。” “罪犯的心理并不难了解，周先生，这一点，我记得我之前已经说过了。”s说，“你只要弄清楚他们想要什么，就能制定出行之有效的计划阻止他们。” “是吗？但是也有一种人，他其实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是想要看见这个世界在燃烧。如果是对于这样的人，你要怎么办呢？” s沉默半晌，似乎在认真思考周天明的这个问题，周天明也有足够的耐心，他在等待着，看看s会给自己怎么样的答案。 但是时间过去了好久，漫长的沉默依然没有得到打破。s看上去就像哑巴了一样，再没有说一句话。 周天明微微耸肩，“没有办法回答了？” “啊，你问的问题，只有等我真的碰见了那样的人，恐怕才会有答案吧。” “怎么，你之前一次都没遇到过？” “任何的罪犯，都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采用非法的极端的手段。”s说，“任何类型的犯罪，都逃不出这个定义。” “但愿你说的是对的。”周天明微微一笑，“不过我们现在坐在这儿大谈什么犯罪心理学，也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工作吧？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两天我接受你的意见，暂时不要以影武者的身份再出现在外面，你让我等待，等你的盟友，等妮娜.凯尔的下一步动作。但是你看，你的盟友现在还没有来，妮娜现在也至今没有消息。我们还要等多久？” s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周先生。不过，妮娜并不是关键。只要我等的人一到克里姆林，我们大概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如果我们通过你那什么声呐的系统找不到妮娜呢？” “那我们就逼她现身。”s习惯性的咬着自己右手拇指，说道：“这些天凯瑟琳查清楚了妮娜在克里姆林所掌管的一些名下企业，以及她还在进行的毒粉交易与军火贩卖的几个地点。你以影武者的身份将她手下的人一个个抓进警局，中断她的交易链，我想，她应该不会再坐视不理的。” “我可不知道这两天凯瑟琳小姐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周天明不无调侃似的说道：“我猜她应该是忙的焦头烂额。” “啊，不过我们在这儿也不是无所事事。周先生，时刻保持你的身体在巅峰状态吧。我有预感，一场风暴正在临近。”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这两天来他的确的不断地在训练自己的身体，通过凯瑟琳与s提供的一些基于fbi与cia训练探员的一些基本训练方法。经过与狸力的一战，周天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需要不断地进行训练，高强度的训练，这样才能始终将他的身体状况保持在最佳。 而显然的，为了他的身体可以始终保持在巅峰状态，香烟，酒精这些东西已经不再属于周天明的生活范围之中了。 s预感会有一场风暴来临，但是那风暴究竟什么时候会来，谁也说不好。 这样又过去了两天，期间周天明除却看书的时间，反复的在琢磨自己该如何提高妮娜交给自己的格斗技巧。 如何让自己变得速度更快一些，力量再大一些。s与凯瑟琳提供的训练方式对于他这种吸血鬼体质的人从根本上来说对他的身体并不能起到有效的改善，但是多多少少会对他的身体机能有一些帮助。 在面对灵能杀手的时候，天生俱来的优越于常人的体质似乎已经不是周天明可以依仗的筹码了。那些灵能杀手的素质，似乎要更优越于自己。而之所以会如此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他们经受过周天明，或者别的人所难以想象到的残酷训练。 如妮娜所自豪的那般，这些灵能杀手，万众挑一。 第二天晚些的时候，s在吃晚饭的时候告诉周天明与凯瑟琳他们所需要的盟友已经在克里姆林就位了。 虽然周天明与凯瑟琳都很好奇这个所谓的他们的盟友是谁，但是s似乎是刻意卖了个关子。对于他请来的盟友的详细情况只字不提。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挑衅 至于为什么没有让他请的盟友来图书馆，s认为如果再有人来到图书馆，难免会发现周天明是影武者这一件事情。而他希望，周天明是影武者这件事情，仅限于现在在图书馆里的几个人知道。 在这件事情上，他与凯瑟琳的观点倒是出奇的相似。越少人知道影武者的身份，对于他们就越有利。 吃过晚饭，娜美与凯瑟琳收拾好碗筷，周天明在自己的卧室里做着俯卧撑的时候，凯莉悄悄地溜了进来。 她列蹑手蹑脚，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悄悄地接近周天明，眼眸中蕴着浅浅的笑意。 “妈妈没有告诉你进别人房间的时候应该敲门表示礼貌吗？”周天明做完一组俯卧撑，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凯莉以调侃性的口吻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进来的？靠耳朵吗？还是靠鼻子吗？”凯莉开玩笑似的说道：“说老实话，有时候我觉得也许你的鼻子比耳朵还灵。你知道，就像一些犬类动物…” “虽然这样说有些过分，不过你身上的香水可是出卖了你。”周天明从地板上站起身，从衣架上取出一条干净的毛巾，胡乱的擦了下因为剧烈运动而满是汗水的脸庞，“你知道，虽然你用的香水品牌味道很淡，但是还是有味道的。” 凯莉象征性的抬起自己莲藕似的雪白右臂，闻了闻，而后摇了摇头，说道：“哪里有什么味道？” “噢——你自己闻自己当然是闻不出来的。就像我现在也闻不出自己一身汗臭味一样。你能闻到吗？” 凯莉浅浅一笑，朝着周天明走了几步，她美丽的脸庞几乎贴着周天明**在背心外的脖子，她象征性的嗅了嗅鼻子，“嗯…我建议你现在该去洗个澡。” “一起吗？”周天明嘴贱似的问了一句。 凯莉抬起眼帘，蕴着暧昧笑意的眼眸凝视着他的淡蓝色眼瞳，“你敢一起吗？” “…” “呃，那什么，我想洗澡水也烧好了…” 凯莉歪着脑袋，依旧凝视着周天明。 “好吧。我不敢。”周天明妥协似的说道：“不过我只是为了你考虑，你知道，我一个男人是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但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 “嗯，我真的感谢你的好心。”凯莉笑着说道：“别在这儿为你的胆小和从某些方面不像男人这件事情上自我辩解了，凯瑟琳小姐与s正找你呢。” “我可不是自我辩解，再说了我哪里胆小和哪些方面不像男人了？我只是…” “凯瑟琳与s正在找你。”凯莉打断了周天明的话，说道：“在你们的地下秘密基地找你呢。你是要洗个澡再过去，还是现在过去？” “我还是现在过去吧。”周天明说，“你知道，对于一个绅士来说，让别人等太久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周天明说着，将毛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缓步往卧室外走去。 “啊，绅士。你对我，还 真是十分的‘绅士’。”凯莉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望着周天明离去的背影，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周天明径直往三楼走去，正在楼道拐角处撞见娜美，“周先生，凯瑟琳小姐…” “我知道，他们在找我。”周天明打断了娜美的话，直接上了三楼。 周天明在琴房的钢琴上快速按下几个琴键，乘着密封式的电梯，成功的来到图书馆的地下基地。 “什么事找我？”周天明来到基地的控制台前，发现s与凯瑟琳背倚着控制台，神情严肃的似乎在交谈什么。 “你应该看看这个。”凯瑟琳见周天明来了，朝他点了点头，算作问候，而后她转过身去，纤细的手指快速的在控制台上按下几个键，很快地，虚拟化的镜像屏幕上开始浮现四五个完全分割开来的画面。 这些画面看起来像是许多家的媒体同时在报道着一件什么事情。但是由于语言不通的关系，周天明并不能完整的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屏幕上的四五个画面都同时映出火光，看起来画面上出现的就是一片废墟，一片还在燃烧着的废墟。 “这是…”周天明眯细了眼，他隐约从画面上看见认出这片废墟应该不是位于克里姆林市中心，但是具体是哪里，是克里姆林的哪一座建筑物，他就无从推断了。 “昨天的凌晨三点左右，位于克里姆林郊区的一家孤儿院发生了爆炸。”凯瑟琳望着屏幕上所展现的各家媒体争相报道的新闻，缓缓地说道：“官方称只有一百二十八人遇难。其中包括孤儿院的医生与护士。但是那根本是在胡扯，这家孤儿院的规模不小，其中的孤儿与医生，护士等加起来至少有两千人。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在孤儿院完全没有提前疏散人员的情况下…” “谁干的？”周天明沉着嗓子，他尽量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怒，“当地黑帮？还是，妮娜.凯尔？” “看看这个吧。”凯瑟琳的纤手在虚拟的屏幕上轻轻一挥，原本出现的四五个新闻画面立时散去，转而为一段独立的视频。 “身处克里姆林的各位，这只是个开始。只是个简单地开始。”视频上出现的是一个被黑色宽大衣袍遮住自头到脚的人，即便是他的性别也无法从外观上去分析。但是对方那深沉的声音应该表明他是一个男子无疑。 “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内，如果那个自称影武者的家伙不摘下他的面具，走到随便一家新闻媒体前，公开他的身份的话，我会让在之前孤儿院发生的不幸再次发生。” “对了，你们想要看焰火吗？或许，这一次，那个如同缩头乌龟一般藏在面具与披风下的影武者可以一次性满足你们的需求。” 视频就此中断。 周天明合上眼睛，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通过视频无法分析对方所在的方位。视频背景经过了特殊处理，对方的声音也特意经过调整，很显然 ，无法与我们采集到得声源样本做对比。”凯瑟琳说到这儿，微微摇了摇头，“我们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可说是一无所知。” “不，至少我们知道一点。”周天明说，“他是妮娜手下的人，也是灵能杀手。” 凯瑟琳疑惑的看着周天明，“这么肯定？” “没有人，除却妮娜的灵能杀手外，没有人再会穿那么古怪的衣服了。”周天明睁开眼，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口吻说道：“是妮娜与她的灵能杀手，这一点，是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情。” 他说着，转身就往地下基地的出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一直没有说话的s总算是开口说话了，他望着周天明的背影，懒懒散散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如果你是要去阻止这个人的话，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出去，我可不认为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会找到这个家伙。”周天明脚步停顿了一下，说道：“然后让他，血债血偿！” “不错的计划，不过我还是不建议你现在轻举妄动。”s的双手放在深蓝色的牛仔裤口袋中，弓着腰，背靠控制台，一双漆黑的眼瞳瞬也不瞬，“我认为，你现在这么冒失的出去，特别是以影武者的身份出去，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难道你要我在这儿坐着，什么也不做？”周天明回过头，看向s，“直到二十四小时后，他再炸毁什么地方的时候？这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了,s。在他们的心中，哪怕有一点点的良知，也不会去对无辜的孩子下手！” “越是这样的人，你越要冷静。”s沉着嗓子，“我们还有二十四小时，不是吗？相信我，我比你，更难以忍受，但是，只靠冲动，是做不成什么事情的。” “…” 周天明静静的与s对视半晌，透过对方漆黑的眼瞳，他仿若看见有什么东西正在深处悸动着，就好像一颗小小的火种，只要再吹来随便一丝微风，这颗火种转瞬即间便会燃起熊熊大火。名为愤怒的熊熊大火。 “你有什么计划？”周天明深吸口气，缓缓地问道。 “这个人，多米尼克，亚裔美籍人，2090年在克里姆林利用军火走私白手起家。是现黑龙帮的龙头。在妮娜.凯尔接受乌塞尔名下产业的时候，黑龙帮也归入了妮娜的手下。妮娜.凯尔最近一直在进行的毒粉交易，联系卖家、钱货之间的流通，基本都要经过他的手。”凯瑟琳说着，纤细的手指飞快的在控制台一处的键盘上输入了一个人的名字，而后，虚拟的大屏幕上，立时呈现出一个男子的具体面貌来。 而有关这个叫多米尼克的具体信息，基本都在他脸部轮廓周围一一呈现了出来。 周天明仔细凝视屏幕半晌，屏幕上将他的资料整合的十分详细，周天明不由耸了耸肩，不无敬佩的说道：“你们查的可真是够详细的。甚至连他最近一次与谁开房间这种事都查出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出动 “嗯，看来克丽丝在cia这么多年并没有浪费。”s缓缓地说道：“话说回来，你与她沟通的怎么样？她可有兴趣重回spj？” “那可说不好。”凯瑟琳将控制台前的转移旋转了个角度，她低着头，以沉静的口吻说道：“毕竟，你是在要求人放弃现在的工作，现在的生活，然后在你的并不详细的提议与计划下盲目的跟随你。你知道，这样一件事情，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拒绝的。” “我不是要她跟随我。我是要她帮助我。”s纠正似的说道：“这样的事情，确实是个正常人都会拒绝的。不过，以往spj的人，都是有些不正常的，不是吗？” “…” “凯瑟琳，你已经说服她了，对吧？” 凯瑟琳恬淡的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她前两天已经辞去了在cia的工作，现在正赶周末的航班，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了。” “你们在说谁？”周天明听他们俩说了半天，却是完全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的是谁。 “没什么。只是，一个老朋友要回家了，仅此而已。”凯瑟琳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们现在还是把目光放在这个多米尼克身上。”她停顿了一下，而后静美的脸庞转向一旁的周天明，“我们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到有关妮娜的线索。”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你认为他会知道妮娜的所在？我是说，以往也有不少人，例如那个列奥纳多，他也替妮娜掌管夜总会，还替妮娜收集免费的鲜血，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妮娜这个人究竟在哪儿，甚至对妮娜一些计划的具体细节好不知情。” “也许，这个人就跟列奥纳多一样，只是个打工仔？” “说得对。不过，你抓到了这个多米尼克，就相当于暂时的完全中断了妮娜.凯尔在克里姆林的毒品收购来源。”s习惯性的咬着右手拇指，“而且我认为，这个多米尼克与那个列奥纳多可不太像。毕竟，所有收购到的毒品都要由他经手再运往金陵市。如果他只是个打工仔的话，那么妮娜.凯尔未免也太信任这个打工仔了。” “这不同于让列奥纳多那样的人随便掌管一座夜总会。我是说，类似于这样的事情，随便谁都可以。但是运输毒品这样的事情，就不是谁都可以了。很显然，妮娜.凯尔很在乎这些毒品，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安排灵能杀手守在她的毒品交易点等着你。这么重要的交易，她不会随便交给一个人的。” 周天明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s分析的有道理。 “所以，我找到这个大脑门，就可以找到妮娜，也可以找到她的灵能杀手们？” “就是这样。”s说，“而我要提醒你，周先生，无论是妮娜或者是她的灵能杀手们，都是不好对付的角色。” “这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还有一件事情。”周天明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头说道：“你们之前说的那个，可以根据手机信号定位位置的 系统，没有派上用场吗？” “不，它正在派上用场。”凯瑟琳坐上控制台前的旋转座椅，手指飞快的操作着控制台，“我正在让电脑解析那段视频中的声源代码，一旦解析成功，即便对方用了变声器，我们也可以轻松的还原出他原本的声音。我们利用破译出来的声圆还原他的声音，再利用这个，s制造的系统，定位他在克里姆林的位置。只要他在克里姆林市内任意使用手机，我们就可以轻松地找到他。” “听上去很复杂，不过也很厉害？” “不过在破译出声源代码之前，我们需要你找到多米尼克。”s替凯瑟琳补充似的说道：“因为我们不确定破译这段代码需要多久的时间，而现在，我们只剩二十四个小时。如果破译失败，那么，只有依靠多米尼克这条线找到妮娜.凯尔并且组织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周天明拍了下手，“完全明白，双重保障嘛！” “他的住宅地址是约翰大街201号。你要开夜翼去吗？” “我可以开那个？” “我想应该可以。怎么？你不是一直对那辆车很感兴趣吗？”凯瑟琳微微一笑，“现在正好是它派上用场的机会了。” “大白天开这个？是不是太张扬了？” “再有两个小时就是十一点了，周先生。” 周天明微微耸肩，“ok。如果你们执意让我测试你们的产品的话…” “顺便，周先生，你应该过来看一下这个。”s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与凯瑟琳私下里对你的盔甲做了些改进。” “做了些改进？” “啊，就是在面具与头罩的部分植入了一个小芯片。这个芯片的作用可以将你与我们现在所在的控制台联系起来。” “你能说英语吗？说点我能听得懂的？” “…” s沉默半晌，似乎在脑海中搜索合适的，简洁的语言好让周天明能更容易的明白他的话。 “就是说，我们可以与你共享信息，周先生。”凯瑟琳接过s的话茬，说道：“你在现场看到的一切，都可以通过那个芯片传输到我们控制台的屏幕上。同样的，我们可以根据得到的现场的实时情况帮你分析出一些作战计划，这样更有利于你在对付敌人的时候占据一些方面的优势。” “哪些方面的优势？” “温度、地势、天气等一系列因素，这些因素都足以影响到你的战斗。特别是在与灵能杀手这样的强大的，异于常人的对手交战的时候。如何合理的利用周遭的环境，使得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一点很重要。”凯瑟琳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们还将控制台的电脑与资料库连在了一起，你每遇到一个灵能杀手，我们通过你从现场转播过来的情况，可以分析出对方的一些特点。例如对方速度的迅捷程度，力量的强壮程度，这些，电脑都可以进通过数据化详细的分析出来。然后我们把这些资料加载到资 料库，这样一来，我们就算拥有了对于妮娜.凯尔手下的灵能杀手的一部分资料。” “当然，要获得这些资料，还得你亲自与他们交手一次才行。” “明白了。”周天明耸了耸肩，“总之我就像是一个外在的，可自由移动的探测器。探测到的一切现场情况，都可以实时的反馈在控制台前的你们，是这样吧？” “差不多就是如此。”凯瑟琳说，“如果这个控制台是母舰的话，那么周先生你就是母舰上的一艘战机。我的意思，你能明白？” “看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基本的准备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了，周先生，接下来，是看影武者大显身手的时候了。”s那双漆黑的眼瞳中忽而闪过一丝莫名的兴奋，“我和凯瑟琳，对于我们spj在克里姆林的第一战，都是十分的期待。” “嗯，我从来不会让女士希望。不过你这么一个小鬼嘛，那可就难说的很了。”周天明转过身，背对着s看似悠闲地挥了挥手，“s，对于你和凯瑟琳小姐提供的这些资源，这些情报，我十分感谢。” “不必。”s说，“wearetheteam.” “…” 周天明的身子怔了怔，他再次挥了挥高举着的手，而后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地下基地的出口走去。 “你觉得这次我们会成功？”周天明走后，凯瑟琳微微偏过头，目光平静的打量着s。 “这无关乎成功或者失败。凯瑟琳。”s说，“看起来妮娜手下的人已经有些失去控制了。他们不惜采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逼迫影武者现身，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想你我，包括周天明，都没有选择。” “所以，战争已经开始了？” “啊，这就是战争。” “那你在金陵市接手的案子呢？你就这样放手不管，然后在这儿计划着你重组spj的计划？不怕政府那边给你压力吗？” “我正在处理金陵市的案件啊。”s咬着右手的拇指，“凶犯是周天杰无疑。而现在，周天杰出现在克里姆林，我正是要将他绳之以法。” “你这叫做什么？一箭双雕？”凯瑟琳的眼中泛起淡淡的笑意，“似乎做什么事情提前都有个计划似的。” “老实说，刚开始来这儿，并没有什么计划。不过…事情的巧合程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有料到周天明就在你这儿，并且更为重要的是，他竟然就是影武者。”s依旧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就好像一台充满磁性的老式收音机，“在知道周天明是影武者之后，我就在想，是不是可以团结这个人重组spj。这或许是一时的心血**，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依旧无法完全的信任他。” “你不信任他，却在说服我之后邀请他加入spj？”凯瑟琳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对于s的做法有些不太理解，“那么你所说的重组spj的意义何在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夜翼 “spj的重组并不一定指望周天明，凯瑟琳。不过我希望他可以加入我们，只要他可以令我信任的话。”s说到这儿，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莫名的笑意，“所以啊，这次在克里姆林，就当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吧。” s漆黑的双瞳的凝视着控制台前模糊一片的屏幕，说道：“你提供了他这么多的资源…就看看他能为你带来什么吧。” “我从没指望要什么回报。” “不是对你的回报，是对你心中期望的回报。”s说，“你希望他令克里姆林的现状有所好转。我们就看看，他能不能达到你心中的这一要求吧。” “老实说，你把希望压在一个从未曾了解的人身上，是不是太冒险了？”凯瑟琳歪着脑袋，颇具调侃意味的说道：“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对于任何事情都谨慎再谨慎的s。” “我相信你的眼光，所以我愿意冒这个险。”s抬起眼帘，对上凯瑟琳泛着盈盈笑意的眼眸，“而且，风险越高，得到的回报就会越高，不是吗？” 凯瑟琳没有再说话。也许s说的是对的，在周天明身上冒险一试，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回报。 s虽然认为是凯瑟琳帮助周天明创造了影武者这个身份，但是他不知道，她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技术上的帮助而已。真正的，有关影武者的计划，是周天明在心中自己策划的。 他决心融入黑夜，成为黑影中的一部分，去帮助在黑夜下受到困苦的人们。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信念，不是凯瑟琳刻意帮助他建立的。 而这样的信念，也正是周天明之所以为影武者的关键所在。与她提供的技术或者资源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她很清楚在周天明的心中存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这样的愤怒，可以令他做出伟大，或者可怕的事情来。 当有一天，他学会控制了这股愤怒，他学会面对了这股愤怒，那么也就是他破茧成蝶，重获新生的时候。 一如现在，周天明为茧，影武者为蝶。 周天明戴上熟悉的白色面具，披上黑色的披风，将自己的全身包裹在黑色的盔甲下。 夜翼经由凯瑟琳的调控已经被升降台自动的运送到了地面图书馆的车库。周天明快步穿过大厅，期间与凯莉简单交待了两句，便匆匆地来到了车库。 他望着眼前黑色的，流线型车身的夜翼，心中一动。车门自下而上的缓缓开启，周天明钻进车身，驾驶室的场景令他眼前一亮。 这与其说是一辆跑车的驾驶室，不如说是一辆装甲车的操作舱。周天明曾经在军事博物馆见过坦克车的内在驾驶室，这辆夜翼的驾驶室甚至要比他见过的坦克车的驾驶室还要高档许多。 “天明，你会操作夜翼吗？”凯瑟琳的话语不知透过何种设备在驾驶室里响起，“油门、方向盘，基本与普通车子的构造无异。但是注意 到你换挡器上面的两个按钮了吗？一红一蓝的。” 周天明低眼看去，黑色的换挡器左右两侧，正分别有着一红一蓝的两颗按钮。 “蓝色的是no2加速器，红色的，是半自动1x30毫米m230链炮，一共有1200发。” “见鬼，你们把阿帕奇上面的机炮移到这个家伙身上了？”周天明不可置信的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们捣鼓出来的玩意应该不简单，但是我可没想到它有这么厉害。” “还不止呢。5cm防弹装甲构成的外壳，全程配备自动驾驶，两门导弹发射器，光学制导防空导弹。如果你要飙车的话我建议你采用自动驾驶，你知道，一般来说，系统不太容易出错。” 周天明微微耸肩，不无调侃似的说道：“怎么，莫非我飙车也要给你们来一个实况转播？” “车里的电脑与我们这边控制台的电脑是连线的。我们通过控制台实况掌握你车子的一切信息，以防出现一些突发状况而你无法应付。” “什么样的突发状况？比如突然没有汽油了？” “燃料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周先生，我给你的建议是尽量少用车子上的no2加速器，那可是十分耗费燃料的。” 周天明点了点头，他此刻的脸庞被隐藏于面具中，不过他现在透过那红色的记忆性晶体镜片所看到的事物都大大的有所不同。 大到驾驶室前的防弹玻璃，小到驾驶室中的方向盘，他的眼前都浮现一串有关于它们的信息，材质、构造过程等等… “我们将记忆性晶片与你的面具和头罩联线，加入了一块小芯片，自主编写了程序。电脑会尽可能的自动分析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我可没想到它连这个方向盘是什么材料构造的都能分析出来…”周天明说着，右脚微微一踩油门，夜翼那极具震撼性的引擎声立时响彻整个图书馆的上空。 “这不会影响普通居民的休息吗？”周天明在驾驶室内，听着这种仿若极具爆炸性的引擎声，调侃似的说道：“但愿娜美和凯莉还没有睡。” “是约翰大街201号，对吧？”夜翼几乎很快地达到180公里每小时，它驶上郊区的国道，如同一阵风般向市区飞快的行进着。 周天明通过驾驶室内的gps系统定位到约翰大街201号，而后开启自动驾驶系统，随后他双手离开方向盘，右手手腕微微抬起，在并不算宽敞的驾驶室内稍稍活动了一下，“我这就要过去了！” “时刻保持你的信号状态优良，与我们保持联系。”凯瑟琳的声音再次透过头罩里的设备传来。 “了解。” 虽然周天明很喜欢夜翼这辆车，不过第一次要手动驾驭这头野牛实在是有些难度。而周天明此刻也没有什么功夫把心思放在飙车上，所以他认为，自动驾驶是最方便的选择。 夜翼在夜色下飞快的穿行着，它的突然出现伴随着那响彻云霄的引擎声，自然是引起了街上不少人的注意。但是很少有人能看清它的全貌。 它不断地超车，不断地越过红绿灯，但是警方设在路边的监视摄像头几乎无法完全捕捉到它的身影。 它就像一个嚣张的幽灵，大摇大摆的在克里姆林的大街上横冲直撞，但是几乎没有人能够看清它的真面目。 一名中年白人男子正坐在自己的卡车里，悠闲地抽着烟。他正运送完了一批货，如今正将车停靠在街边休息。他眯着眼，从口中缓缓地吐出烟圈，神情极为享受。 忽而，一阵刺耳的类似于汽车引擎声但是又不全像是汽车引擎应该发出的声音穿透进他的耳膜，他猛地从车椅上坐起，顺着这刺耳的引擎声向车窗外望去，但是他只看见一抹黑色自他的眼眸中一闪而逝。 不知名的物体卷着浓重的黑色，好像一阵黑色的旋风，自他的眼前一闪而逝。只有那刺耳的引擎声还隐隐在耳畔回荡。 男子张大了嘴，似乎不敢相信之前看到的景象。他手中的烟头因为之前那抹黑色经过时卷起的狂风而缓缓地掉落在了地上… “怎，怎么？天明他就开着这个东西，在大街上耀武扬威？”凯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与娜美来到了图书馆地下基地的控制台前，她一双美眸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控制台上方的虚拟大屏幕，屏幕上，正有一角以俯视的视角展示着周天明开着的夜翼在克里姆林大街上行驶的情景。” 没有人回答凯莉。s与凯瑟琳相视一眼，似乎都很好奇凯莉是怎么知道这个地下基地的。 “是我带凯莉姐姐来的。”娜美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正赤着小脚丫坐在一张办公桌上，她的小手捣鼓着办公桌上的一些机械零件，缓缓地说道：“反正周天明那个人也藏不住什么秘密，他肯定会告诉凯莉姐姐这里的事情的。不如我提前替他告诉凯莉姐姐了。” “我看藏不住秘密的人是你吧！”凯瑟琳瞪了娜美一眼，但是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味，毕竟即便凯莉知道这儿也并没有什么。对于凯莉，她也不想有什么隐瞒。 “凯莉姐姐，放心吧。凯瑟琳小姐与s帮他做了那么多准备，这一次他是不会有事的。”娜美似乎看出了凯莉神情上的担忧，说道：“毕竟，我是说，这一整套的装备，即便是给一个普通人，也足够他呼风唤雨的了。更何况，周天明，他不是普通人，不是吗？” 凯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周天明固然不是普通人，甚至要比普通人来的厉害的多。但是相应的，他的对手也不是普通人。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的对手不择手段，而周天明，似乎总有太多的顾忌。 “他到了。”凯瑟琳坐在控制台前，看着控制台屏幕上的夜翼在大街上横向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停在了街边，她知道，周天明的目的地到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调查 所有人将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凝注在控制台上方的虚拟屏幕。只有凯莉闭起眼，轻声的念着类似于祷文的东西。 “引擎系统正在关闭。”周天明关闭掉夜翼的发动机，将它停在一个较为隐蔽的巷口。车门缓缓开启，他自车中一步走出。 白色的面具，黑色的披风，标志性的装扮。他以影武者的身份，出现在寂静的，仿若就连空气都不曾存在的街道上。 夏日的微风透着丝丝的凉意，即便是周天明戴着面具，他的似乎也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轻轻拂过自己面颊的微风。 约翰街是克里姆林比较广为人知的富人区。这儿基本被单独的二层小洋楼所占据，每一家每一户都有单独的车库与花园。没有噪音污染、没有如同贫民区垃圾散落一地的脏乱。这儿的绿化是绝对的，即便是所谓的环境专家也无法对这儿的环境优化挑出一丁点儿的毛病。 影武者在黑暗中快速穿行，由于面具里的gps定位系统，他很快就在系统的指示下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约翰大街第201号，一幢光是从外表看上去就十分豪华的别墅。 “ok。我已经距离目标很接近了，马上就可以闯进他的家，将这个千万富翁从他的豪宅里揪出来了。”影武者那经过特殊程序改变过的机械似的声音缓缓地在夜空中响起。 “祝你好运，天明。” “tahnkyou.” 当影武者很轻松的利用手头设备破解了大门处的防盗程序后，他欠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推开由特殊防盗金属制造的屋门。 随着他的脚刚刚跨过门槛的时候，他正碰断了绷直在他脚下的一根银色丝线。 “…”影武者低下头，看着那被自己碰断的银色丝线，心中一凉，“呃，凯瑟琳，我有个不好的消息要…” ‘轰隆！’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屋子便立时产生了剧烈的爆炸。烈焰卷着浓浓的汽油味立时将影武者的身子所埋没。 “怎么回事？天明？你还好吗？”图书馆的控制台前的虚拟屏幕上原本由周天明所实况转播的画面已经变得一片模糊起来，而他们也在画面变得模糊的同一时间与周天明失去了联系。 凯瑟琳再三试图通过控制台与周天明联系，但是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凯莉不禁有些担心的走到控制台前，她偏头凝视着似乎正在调节通讯设备的凯瑟琳，“之前那声震响，是爆炸吗？” “我不知道。”凯瑟琳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地址不是你们给他的吗？他是受了埋伏还是怎么了…天呐，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凯莉的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看她的神情似乎已经有些抓狂。 “冷静一些，凯莉小姐。”s蹲在距离控制台不远的一张办公桌上，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沉声说道：“凯瑟琳正在尽力恢复通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冷 静，凯莉小姐。自乱阵脚只会将事情越弄越糟。” “相信周天明吧，凯莉姐姐。”娜美走到凯莉面前，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深呼吸，放轻松，他不会有事的。” 凯莉依言，深呼吸，而后缓缓地将吸进口鼻中的气缓缓地吐出。随着她身子颤抖的频率越来越慢，凯莉缓缓合上了眼睛，看起来，她暂时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周天明，或者说是影武者，此刻躺在地上，他的意识并不算是很清楚，但是他至少勉强能看清周围的情况。 火焰，与被炸飞了的豪宅的残骸，像是腐尸块儿一般堆积在他的身旁。他偏过头，右手手腕搭在自己被头罩所遮蔽的后脑部位，他在确认自己是否因为刚才剧烈的爆炸而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影响。 除却有些轻微脑震荡以为，他的四肢百骸仿佛都像在自己的身体中散架了一般。即便是挪动一根小拇指，现在对于他来说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而刚才抬起自己的手腕，似乎就已经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气。 身体四周有轻重不一的烧伤，但也因为凯瑟琳为他制造的分离式盔甲加双层聚酯丝网制成的衣服具有柔软的，几乎刀枪不入的外壳以外，还具有抗高温以及温度调节这一功能。这也导致周天明在直接面临爆炸的时候没有被烤成一个火鸡的主要因素之一。 耳畔隐约有人们的私语声。虽然时值深夜，但是在这样一个富人区，一幢豪宅突然发生了爆炸，还是会惊醒不少的邻居的。 有人已经报了警，消防队与120应该很快就会赶往现场。在扑灭大火之前，他们没有办法统计这场大火究竟有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周天明自然不希望自己在火灾现场满身全是伤痕的被人发现。所以他挣扎着从火堆中站起来，在还没有完全辨认清路的情况下便拖着沉重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移动起来。 “妈咪！那是影武者！”距离火灾现场两三百米的另一幢别墅花园里，一个小男孩儿扒着花园的围栏，指着那自夜色下摇摇晃晃走出来 的一人说道：“快看！是影武者！” “好了，宝贝儿，这没什么可看的。你该回房休息了。”但是他的母亲似乎对于那个影武者并不感兴趣，他抱着小男孩儿，很快地穿过花园，然后回到自己的别墅里，将大门牢牢地锁了起来。 影武者也好，或者是别的什么人，都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一间普通的民宅突然发生爆炸，这足够让这一整片区域的居民们提心吊胆好多时日的了。他们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去在乎什么影武者？ 但是小男孩儿的话语却是引来了其他人对影武者的注意。有胆大的人开始走上大街，走到影武者的近前，不断地询问着些什么。 “这儿的爆炸是你造成的吗？” “你是要来阻止这场爆炸的吗？” “你介意来我家看 一下我家里有没有被埋着炸弹吗？” “你真的可以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吗？” 无数的疑问，越来越多的人将影武者围了起来。影武者自然没有功夫回答他们的这些问题，事实上，他现在的意识依旧处于朦朦胧胧的状况。眼前看见的人影多半都是摇摇晃晃的，而他听到的声音也是虚无缥缈的很，就仿若从天上传来一般。 他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仿若为自己量身定制的爆炸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现在唯一确认的一点是他现在需要摆脱这些人，他需要找个相对安静的场所，将自己的思绪理清楚。 所以他奋力推开眼前一人，身子跌跌撞撞的勉强挤过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的街道。他就像在玩橄榄球，跌跌撞撞，横冲直撞的，甚至无法具体看清楚路得方向。 人群被影武者以这种蛮横的方式挤的让开了一条道来。他按动手腕上的按钮，一直停在街边的夜翼的车门缓缓开启，影武者没有任何犹豫，身子一下钻入了这辆看起来十分酷炫的神秘跑车中。 “天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一钻入夜翼中，引擎尚未发动，凯瑟琳那熟悉的略带一点焦急的语气便透过夜翼的内在通讯装置传了过来。 “啊，听得到…”周天明勉强踩动车子油门，将自主驾驶系统设定完毕之后，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的回应道：“有人可以给我解释一下我现在遇到的状况吗？看起来我是遭受了埋伏？嗯？” “我们对此完全不知情。”凯瑟琳的语气中多少带了些自责，“你还好吗？你可以自己回来吗？” “啊，我又不是找不到回家路的迷途小男孩儿。不过…”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暂时还不想回来。” “天明，我们需要你暂时先回来。一定是计划哪里出了问题，我们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从来就不是我的风格。”周天明猛地一按换挡器上的蓝色按钮，no2加速器立时启动，夜翼的排气管立时持续喷出一团蓝色的火焰，而夜翼的底盘就仿若要脱离地面飞向空中一般疾驰向前。 “ok，即便你不回来，你准备怎么做？你甚至不知道是谁暗算了你，也不知道暗算你的人在哪里。” “那不是你们的工作吗？去找一找那个暗算我的人在爆炸现场留下了什么吧。我知道你有这个能耐，凯瑟琳。脚印，指纹等等，随便，任何可以帮我找到那个混球的线索！”周天明咬着牙，说道：“你们帮我找到那个人，然后我会让那个混球下地狱！” 周天明说完，再没有多说一句。他直接挂掉了远程通讯设备， 夜翼卷着浓重的黑色，在凄清无人的大街上飞快的朝heaven夜总会所在的方向驶去… “恐怕我们得去一下爆炸现场。”凯瑟琳在可自由选择的座椅上转过身子，看向s，说道：“有办法可以还原爆炸前的情况？”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连环伏击 “啊，理论上是可以的。”s停顿了一下，说道：“没办法，看起来，是要拜托我们的盟友的时候了。” “我们的盟友？究竟是谁？” s稍稍抬起眼帘，有些无精打采的看了凯瑟琳一眼，“这个人你也认识，叫慕容影痕。” “你与‘太昊’联盟？”凯瑟琳的眉头仿若好看的纠结在一块儿，她略带些许责备的凝望着s，“这个倒真是出乎我意料。” “不是与‘太昊’联盟。”s咬着右手拇指，解释似的说道：“只是单纯的请慕容影痕本人帮个忙，不，或者说互相帮忙而已。” 凯瑟琳歪着脑袋，面上仍然是不解之色，“说的清楚一点儿？” “简单的说来就是我与慕容影痕在一些方面达到了共识，所以他决定在克里姆林多少尽自己的一份力。” 凯瑟琳微微耸肩，“所以说，只是你们个人形式的合作？‘太昊’依旧不打算处理这里的事情？” “‘太昊’或许会插手，不过应该不会是现在。” “自身利益为最优先嘛。也能够理解。” 凯莉对于凯瑟琳与s说的慕容影痕与‘太昊’，她虽然也知道一些事情，毕竟她还是与慕容影痕这个人接触过一段时间的，但是她毕竟是知之甚少。无论是有关慕容影痕这个人或者是‘太昊’也好。当然，这些也并非是她关心的重点。 她现在满腹心思全部放在周天明身上。之前凯瑟琳与周天明恢复了短暂的通讯让她悬着的一颗心多少是落下来了一点儿，但是很快地，随着周天明主动地切断了通讯，凯莉不禁又有些担忧起来，“他会去哪里呢？” 这句话好像在问她自己，也好像在问周遭所有的人。 “或许是找个什么地方找些什么人发泄他的怒火吧。”娜美想了想，天真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思索的情绪来，“如果我莫名其妙被炸弹与火焰来了个近距离接触的话…应该会很愤怒才是。” “或许吧。他既然不愿意回来找我们，那我们只好希望今晚被他找到的人好运了。”娜美颇为调皮的朝凯莉眨了眨眼，眼眸闪闪烁烁间仿若在说：“你就放宽心吧，凯丽姐姐！从来只有他占便宜，没有他吃亏的。” 这句话她自然是没有说出口的。只是凯莉感受到她善解人意的聪慧眼眸中传达来的劝慰之意，心中也觉一宽，她浅浅一笑，宠溺的揉了揉娜美柔顺的秀发。 heaven夜总会，说起来，这家夜总会与周天明的牵扯不可谓不深。当初他第一次来到这儿，并且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的在这个自己第一次来的地方第一次遇见了妮娜.凯尔。 而与妮娜相遇之后的所有事情，似乎都超出了他的掌控。 在乌塞尔身亡，周天明又将列奥纳多送入大牢之后，这家夜总会便陷入了短暂的运营萧条期，甚至有一段时间被警方强迫停止营业。 不过在两天，这家夜总会的营业又迅速的恢复了。不消说，那自然是妮娜.凯尔在暗处向警方为这家夜总会打点好了一切。 这是周天明第几次回到这儿，他脑海中也并没有个清楚的概念。而且要说为什么他在遭人暗算后要第一时间来到这里，一家豪华的会所呢？这恐怕也没有个清楚的理由。 也许，他只是需要一杯威士忌震下心神。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不会是真正的理由。 其实只是因为这家夜总会，目前是他唯一能够掌握的，看上去最为能够接近妮娜.凯尔的地方。他还清楚地记得在这之前，在自己成为影武者之前，在自己屏蔽了人性后的最后一晚，他在这里遇到了周天杰。 如果说周天杰这样的类似于妮娜的左膀右臂也会出现在这家会所的话，那么，也许，妮娜.凯尔就在附近也说不定。 当然，也不排除周天杰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去那里喝一杯。不过，对于这样的事情，周天明现在很是愿意碰碰运气，看看周天杰究竟是不是还有之前的兴致，再去heaven夜总会喝一杯。 他很清楚究竟是谁在那该死的设下陷阱等着他。他只是不明白，妮娜.凯尔究竟是怎么知道他与凯瑟琳的计划的。而那个资料上的人，多米尼克，那个家伙儿，现在又藏在哪里呢？这一点，周天明也无从而知。 看起来他们总是能抢先自己一步。无论是之前那个叫狸力对于自己守株待兔式的阻击以及这次的爆炸事件，都让周天明意识到，似乎再为缜密的计划，在妮娜面前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要对付她这样的人，还得采取更直接一点的方式才行。 他将车子熄火，钻出夜翼，径直踏上夜总会大门前的台阶。 “影武者！”大门处的保安看见周天明的这身装备，黑色的盔甲，黑色的披风，白色的面具，不由以充满警惕性的口吻惊叫出声来。两人正要从腰间抽出武器来，周天明已然一步逼近他们的面前，一拳一个，将两人击晕了过去。 “嗯，真荣幸你们知道我。”他略带调侃的说着，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夜总会。 似乎是门口处那两名保安之前的那声惊呼惊动了夜总会里面的人，随着周天明刚踏入夜总会大厅，便有十数名保安围了上来。 “群殴？我最爱了。”周天明的左手捏着自己的右拳，发出极具爆裂性的噼啪声响。 他的身子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往夜总会大厅的前台走去，三名赤着手的保安模样的大汉当先迎了上来，其中一名大汉醋钵大的拳头径直往周天明的面门招呼过来。 周天明身子微微向右一侧，避开了对方这来势极其沉猛的一拳，而后左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扣住他的后颈，抓着他的身子轻轻向后一掷，至少有一百八十磅的大汉就这么被他以单手轻轻地抛向了口中。 周天 明脚下不停，身子以鬼魅一般穿过剩下的两名大汉，他自面前的吧台上随手抓起两个酒杯，看也不看的向后掷去。两个酒杯不偏不倚的正中两名大汉的鼻梁，这两人立时由于鼻梁骨断裂所产生的剧痛而停下了追赶周天明的步伐。 “这杯酒算我的。”周天明透过血红色的记忆性晶体镜片看着眼前神情错愕的美貌的年轻女子，忽而说了这么一句。 此时此刻，夜总会大厅中因为影武者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闯入，已然显得有些混乱起来。原本就零星的客人都争先恐后的向外面逃去，而这里的保安们不断的涌上来，当他们发现肉只靠搏与人数已经对付不了这个怪胎的时候，其中一名保安总算是在精神有些崩溃的情况下掏出了腰间的手枪。 ‘砰！’枪口喷出火焰，这一发子弹不偏不倚，正打中周天明的胸口，在黑色的盔甲上激起耀眼的火花后，子弹头便缓缓地掉落在了地上，“是普通的子弹，并不是硝酸银或者紫外线子弹，即使被击中，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周天明透过镜片的系统分析，判断出这种子弹只是由普通的火药制成，对于他这种吸血鬼体质的人来说杀伤力有限，即便没有这身刀枪不入的盔甲，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他沉吟一声，右手猛地一扬，藏在手腕下的五根袖箭立时飞射而出。随着这五根袖箭的飞射而出，立刻便有五名保安的身子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周天明刻意避开了他们的要害，这些袖箭上所涂的麻药，只用于制服他们，而并不用于取他们的性命。 这也是他在成为影武者之前与凯瑟琳达成的共识，绝不随意伤害任何一条人命！即便那人已经罪无可恕。 周天明三拳两脚撂倒剩下的保安，跨过他们的身子，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夜总会的前台来。 前台处站着的是一名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脸皮白净，戴着金丝眼镜，头发精心打理的一丝不苟，他此刻正透过金丝眼镜的镜片，眼神迷茫且惊惧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我想，向你问一个人。”周天明斟酌了一下言语，说道：“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多米尼克的家伙儿？” “不，不认识。”小伙子显然是被吓得有些傻了，连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的。 周天明微微耸肩，他猛地抬起右拳，一拳狠狠的砸在前台的水晶玻璃上，而后透过玻璃，径直抓着他的衣领，将他的身子活生生的从前台的座位上揪了出来，他提着小伙子的身子，仿若从嗓间嘶吼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怒，“多米尼克！他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我发誓！我发誓！”小伙子的话语中已然带有哭腔。 “你替妮娜.凯尔工作！”周天明那经过变声器调节过的类似于机械的声音因为愤怒都有些颤抖起来，“不要企图欺骗我！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连环伏击（2） “只有老板才能够与妮娜小姐的人取得联系…我不过是个在这里给老板打下手的…” “…” “他说的不错，他只是个打下手的。” 小伙子的话音刚落，夜总会大厅的电梯处，缓步走来一名穿着黑皮大衣，口中叼着雪茄的白人男子，他用纯正的英语对周天明，对影武者说道：“原来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影武者，也只是个会来欺负一些小角色的胆小鬼罢了。依我看，根本也没什么本事嘛。” 周天明顺着说话的声音向男子望去，他的手缓缓松开那年轻小伙子的衣领，身子微微侧了侧。 透过红色的镜片，镜片里的系统正在快速的根据男子相貌识其身份。凯瑟琳为周天明的记忆性晶体镜片植入了一种类似于档案库的功能，简单的说来就是系统会根据对方的面部特征而自动的查询所有记录在档案库中的与此面部特征相符合的人选，而后经过筛选，从而最终确实此人的身份。 这是项十分不易的高科技技术。只有在最发达的国家的最尖端科学领域在理论上才有可能实现此项技术。周天明实在不知道凯瑟琳一个人究竟是如何完成如此之繁多且复杂的工作的。 也许随着时代的进步，科技也在发展，又有谁说的好的呢？ 在这期间，周天明自然是静静等候着系统将这个男子的身份分析给他，他透过血红的镜片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似乎有些不知所谓的男子，掩藏在白色面具下的嘴角泛起一丝习惯性的微笑。 自大厅电梯处走来的穿着黑皮大衣，抽着雪茄的白人男子眯起眼，大踏步走到影武者面前，戏谑的用手指在影武者的白色面具上敲了敲，“哟，还挺结实的！”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悠闲自在的靠近我。”影武者沉着嗓子，他猛地伸出右手，抓住白人男子的右手手腕，“我要是你，就会离我远远地。越远越好。” “不不不…”白人男子看起来丝毫并不惧怕影武者，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你这个，啊，让所有罪犯都畏惧的怪胎，我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的。” “你知道，当我们摘下你的面具，烧掉你的披风，将你**的摔在大街上任人践踏的时候…我会让你最亲的人看到的，你的女儿？你的妻子？或者是你的父母，谁在乎呢。” “我会很期待那一天的。”影武者抓着白人男子的右手手腕猛地向下一撇，白人男子立时惨叫出声来。刚才那一下，他的手腕便被对方扭断了。 “但是我很好奇你要怎么样实现你口中所说的那一天的到来。”影武者的语气平静的就像深夜下凄清的月色，平静，也带了几分寒意，“莫尔先生。” “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这可让我有点儿惊讶。”叫莫尔的白人男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的神色，而后他恍然似的说道：“是通过你的这个古怪的小镜片吧？别惊讶，我也 做过那东西，晶体性可扫描式的镜片，在‘暮月’，这玩意儿也并不少见。” “你是‘暮月’的人？” “这个问题…”莫尔说到这儿，话音突然停顿了一下，而后他的左手猛地自腰间掏出一柄黑色的制式手枪，他身子向左侧微微一侧，避开影武者的身子，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火热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径直射入了原本被影武者挡在身后的小伙子的脑袋。 “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私下回答你比较好。”莫尔回枪入套，微微一笑，“怎么样？影武者先生，如果你真的想要从我这儿知道些什么的话，还是现在放开我会比较好？” “你这个…愚蠢的东西。”影武者的声音在隐隐的颤抖，他对于莫尔这种自以为是并且毫不在意的滥杀无辜感到愤怒，于是他非但没有依言放开莫尔，更是一拳重重的砸在他的小腹，只一拳，便打的莫尔吐出一口血水来。 “咳咳…力量确实不错…难怪即便狸力也没能杀了你。不过…看你的衣着与打扮这么狼狈，看起来，在多米尼克的家里，你应该受到了不错的招待。不然的话，这一拳，你应该还能打的再重一点才是。” “你以为我不能！？”影武者说罢，猛地一拳再次打在莫尔的小腹，这一下，莫尔只是艰难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转眼间，他已经是出得气多，进的气少了。 “现在，告诉我！”影武者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身子高高提起，“妮娜.凯尔和她的灵能杀手在哪里！为什么你们会事先预知我会去找多米尼克？他家里的炸弹，是怎么一回事儿？” “哈哈哈…你妄想我会告诉你这些？”莫尔忽而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笑声中怎么听都充满了讥讽。 “我恐怕你没有别的选择。”影武者说道：“再一拳，你的胃就会难以承受我的力道而变得剧烈萎缩。然后，随之而来的胃出血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如果我再往你肚子上打一拳，那时候，你就会能切身的感受到自己的胃部是怎么一点点儿被我的拳劲震碎的。” “听说过有人咳嗽将肺咳出来，你听说过有人将胃咳出来的吗？” “…” 影武者说的平静且缓慢，好像再告诉莫尔如何去享受一份完美的日本料理。但正是这样的看起来十分随意的语气与态度，令莫尔觉得对方并不是在与自己开玩笑。 “现在，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 “fine.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本来，何飞先生与渡先生如今正在满世界的找你，你要主动自投罗网，他们是再乐意不过的。” “听好了，现在，何飞与渡先生正在马克林大街第二十八号等着你。” “他们在等着我？” “二十四小时啊，影武者先生。你没有看新闻吗？如果你在下一个二十四小时之前并没 有公开自己的身份的话，那么，何飞与渡先生将会再炸毁克里姆林的一座建筑。”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马克林大街第二十八号。” “…” 影武者没有再废话，他松开莫尔的身子，径直往夜总会外走去。 “呵呵…你就这么走了？”莫尔的身子瘫软在地，看着影武者漆黑的背影，颇具调侃的说道：“你不是要让我体会到咳出胃来是什么滋味吗？” “前一分钟，你还说的跟真的一样的呢。” “想死的话，自己解决就好了！” “你根本不会杀人，对吧？”莫尔的话令影武者的脚步顿了顿，他转过身，掩藏在血红镜片下的淡蓝色眼瞳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虽然我们与你并不熟，影武者先生，不过我们已经把你看透了。你就如之前那些自认为是正义人士的蠢材们一样，有着自己那固执并且愚蠢的底线。你永远不会越线，而我们…却毫无顾忌。所以，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可能赢我们的。” 影武者沉默着，他没有回应莫尔。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好回应的。 “就像妮娜小姐告诉我的一样，如果你再出现在这儿，出现在夜总会，就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杀了你…” “那么她实在是太高看你了。”影武者再次转过身，他已经不想再在这儿与这个人浪费宝贵的时间了。 莫尔却是冷笑一声，他左手缓缓地从上衣内里的口袋处取出一个小小的类似于打火机模样的装置，“影武者先生，喜欢看焰火吗？” “…”周天明在对方问完的第一时间立时纵身往夜总会外奔去，他本能的感受到一种危险，一种与在多米尼克家里所感受到的一样的危险。 果然，在莫尔的话音刚落，周天明向夜总会外飞身而出的一瞬间，整个heaven夜总会自第一楼的大厅至十二层几乎发生了连锁式的剧烈爆炸。 火药震碎玻璃窗，无数的桌椅被吞入熊熊烈焰中。漫天的火舌卷着热浪奔袭而来，整幢楼，整个heaven夜总会，在火舌的席卷之下轰然塌陷下来。 就像孩子尚且没有搭全的积木被暴风一吹立时损毁一般。这幢象征着克里姆林最高消费会所，集克里姆林大部分的上层贵族于一地的地方，在火药与烈焰的双重侵蚀下，几乎连三秒钟都没有坚持到。 无数的土块与火星坠落而下，周天明感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大力推着往前、往前、再往前！ 他开始的时候尚且能控制自己身体移动的方向，但是不过多久，他被身后传来的爆炸所产生的气浪卷飞了起来，而他也无法再自由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他尽可能的在空中抱紧四肢，护住自己的头部，身后的火舌仿若有了自主意识一般追着他的身子一路冲袭。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中断的联系 周天明闷哼一声，他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后背传来一种难以忍受的灼痛感。看起来，即便是他能够自主调节温度的盔甲，在这个时候也无法帮助他有效的抵御这种由毁灭性的爆炸产生的烈焰了。 飞溅而出的厚重的土块卷着火焰重重的砸在周天明的后背上，将他的身子一下撞出了有六百多米。周天明横飞过马路，正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跑车特有的引擎声，亮眼的车灯射的周天明眸子一阵生痛。 顺着车灯的方向看去，周天明分明看见一辆红色的跑车正以告诉驶来。或者说，它正以高速撞向自己。 如果自己被它拦腰撞中了，那么即便他是吸血鬼的体质，恐怕也是死定了的下场。 周天明来不及做出任何的思考，只是本能的按了下黑色金属腰带上的蓝色按钮，自腰扣处，立时射出一条细长的缆绳，缆绳前端的绳扣自主拴住街边的路灯，而后缆绳急剧收缩，在那跑车与周天明的身子几乎是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将他的身子生生的由马路中央拉回到了街边。 周天明死里逃生，却没有多少的欣喜。方才经历的一切，短暂且迅速。他抽空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任由自己敞开四肢，躺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粗声的喘着气。 “凯瑟琳，还好这次腰带没有出问题…”这是周天明在还保留意识的时候想到的最后一个值得庆幸的事情… 就在周天明连续被两起爆炸弄得昏迷不醒，失去意识的时候，同一时间，作为s请来的神秘的盟友，与周天明算是见过几面的慕容影痕与他的助手，丽华探长竟是去而复返，重新回到了这儿。 约翰大街，多米尼克的豪宅的爆炸现场，慕容影痕穿着低调简单的黑色短袖衬，外里披着一件长袖的白色连帽卫衣，他的右手部位隐藏于卫衣的衣袖之中，左手平放在牛仔裤的左侧，挺拔的背影在黑夜中看起来有些僵硬的行走着。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短袖t恤与迷彩军用裤的圆脸女孩儿，留着干练的短发，她透着灵气的眼眸打量向身旁的慕容影痕，看着他冷毅的侧脸庞，轻声说道：“队长，那个s说这儿有关于妮娜.凯尔的线索。但是现在这儿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了，哪里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个轻声说话的圆脸女孩儿，自然就是慕容影痕的助手，与他一同从白石码头上逃生的丽华了。 他们两人在收到s的通知，听说约翰大街第201号或许有可以追查到妮娜.凯尔与她手下的人的线索后，便立刻驱车赶来。但是他们来到的时候，发现他们的目的地，也就是多米尼克的家，已经被警察戒严了起来，虽然是深夜，但是还是有为数不少的警察与警车将这幢被炸弹炸成废墟的屋子严格的封闭了起来。 慕容影痕与丽华自然又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通过各种办法才在周遭的警察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混进了爆炸现场。但是诚如丽华所说，他们所伫立 的地方，不过是一片废墟而已。在这里，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慕容影痕没有回答丽华的问题，他只是通过自己戴着的夜视镜仔细的观察者周围，以图找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此间丽华小心的关注着外面的情况，毕竟，他们两人潜入这儿，如果被警察发现了，那可就麻烦多了。 他们现在已经暂时不属于‘太昊’的人员，暂时被总部革了职，没了‘太昊’的就业执照，他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无往不利了。 说到底，他们两个算是赋闲在家的闲人罢了。 也得益于此，在s找到慕容影痕说希望和他联手抓到妮娜的时候，慕容影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 他清楚s的实力，但是这不是他答应与s联手的最主要原因。而实际上，也根本没有什么最主要的原因。他必须抓到妮娜.凯尔，他与妮娜，就像天敌。 妮娜在克里姆林夺取了他的一只右手，却放了他的一命。那不是妮娜.凯尔有多么仁慈，慕容影痕很明白，妮娜是在与自己玩游戏，她在赌博。她在赌，她在面对慕容影痕的时候，是永远可以稳操胜券的。 现在，慕容影痕回来了，在妮娜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要看看，这场赌局的开盘，究竟是谁先胜一筹。 “有办法还原这幢屋子爆炸前的原状吗？”慕容影痕扫视了下四周，沉着嗓子问了丽华一句。 “如果现在给我一个全景摄像仪，将这儿的情况拍下来，然后载入电脑中，我用软件不休不眠个三天三夜的进行恢复与模拟的话，或许是可以的。”丽华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看起来，我们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不是吗？” “说起来，那个s他自己有来过现场吗？他知道这里的情况吗？他怎么能确定我们在这里能找到什么线索？” “…” 慕容影痕缄默不语，丽华问的这些问题，他又哪里能知道呢？ 他的眼眸有些漫无目的的自周围被烧焦了的墙壁与地板上扫过，忽而的，在乱石堆积的靠右侧的一处墙角，他发现了一点儿细微的事物。 虽然细微，却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过去，俯下身子，待得看清那细微的事物是一块被烧焦了的衣服纤维之后，他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这儿，也未必是一无所有。” “队长，你发现什么了？” “这个。”慕容影痕将这儿唯一发现的线索收集进真空包装袋中，递给了丽华，“一块被烧焦了的纤维，有办法检测出它的质料？” “没有问题。不过，只有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丽华抬起眼，疑惑的看了眼周天明，“我们就靠这个找到妮娜.凯尔？” 慕容影痕摇了摇头，“这种质地坚韧的纤维…如果不是妮娜.凯尔手下的人身上的话，那么，大概就是s所说的那个影武者身上的。” “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在哪里。我们不知道妮娜.凯尔下一个轰炸的目标地点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影武者现在人在哪里…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个s有什么计划，说句实在话，队长，我们现在真是像无头苍蝇一样。”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何不再联系一下s，问问他有什么好的建议？”丽华眨了眨眼睛，而后晃了晃自己右手手腕上的模样精致的粉色机械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半，距离妮娜手下的那帮疯子扬言的二十四小时，还剩八个小时，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我不认为在这儿与s和他的什么影武者玩捉迷藏是个好的选择。” 慕容影痕沉吟一声，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用左手在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这里是s。”克里姆林图书馆的地下控制台前，s蹲在控制台边的办公椅上，接通了自己的手机。 “啊，我正要告诉你呢。”s抬起懒散的眼帘，打量了控制台屏幕上通过在线地图捕捉到的有关周天明所开的夜翼的位置，“嗯…现在应该是位于heaven夜总会附近…你知道那个夜总会吗？啊…不过我不建议你现在去夜总会，我建议…你直接去马克林大街第二十八号，嗯，就是那里。” “我估计，他们下一个的爆炸目标，应该是市政大厅。” “怎么能确定的？”s仰起头，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说道：“我听说的。” s挂掉手机后，一旁一直缄默不言的凯莉忽而缓缓说道：“你究竟在与谁通话？你在天明的身上装了窃听器，是不是？” “啊，是啊。”s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他直视着凯莉蕴着浅浅怒火的眼瞳，解释性的说道：“这只是一种保险性的，呃…措施。” “保险性的措施？”凯莉歪着脑袋，语气冷淡，“你是不信任他吗？” “那倒不是那样。”s挠了挠自己脑袋上的头发，说道：“不过，如你所见，周先生在外的时候总会有些突发状况…虽然凯瑟琳已经将通讯设备嵌入了他的面具中，但是就像今天这样，我们与他的通讯突然被这样那样的原因中断，这样的情况，总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你就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安上窃听器？”凯莉显然并不满足s这个解释，“你还有在别的地方安装这东西嘛？他的房间？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凯莉…窃听器的事情，s是事先与我商量的。”凯瑟琳终于是出来圆场，“这件事情没有跟天明说，也是并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之前考虑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忙的忘记了。” 凯瑟琳停顿了一下，缓和着语气，说道：“况且，现在窃听器让我们听到了天明与那个莫尔的对话，从而让我们知道了天明下面要去的地点，从这个方面来看，装窃听器，也算是起了点功用吧？”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中断的联系（2） 凯莉听完凯瑟琳的话，原本板着的脸色稍有缓和，她眉头微微舒展开，说道：“那么，天明一回来，你们就得把这个东西拆了。我是说，如果双方想要真的联手合作的话，信任，是最必须的吧？” “当然。”凯瑟琳点了点头，“我信任天明，一如这儿的所有人一样。” “周天明同学就是大英雄，谁会不信任他嘛!倒是你，s，你怎么推断出对方下一个轰炸的目标是市政厅的？你从窃听器上只是听到一个地址而已吧？是什么马克林大街多少号的。” “马克林大街第二十八号。”s将娜美的话补充完整，而后缓缓地说道：“马克林大街距离克里姆林的市中心，不算远，也不算近。那儿基本上全是商业贸易大厦，但是要说出名的企业坐落在那儿的，几乎没有。而这些大厦密集的地点，唯一可以引人注意的，就是克里姆林的政治中心，市政厅大楼了。” “对方既然让周先生去那里，排除随便说说欺骗周先生的可能性的话，那么就是说，对方是有意要自己的人泄漏这个地点给周天明，或者说给影武者。” “这么做的必要性在哪里？”娜美歪着小巧的脑袋，“他们不怕影武者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去阻止他们？” “他们就是要影武者去阻止他们。相反，如果不管他们怎么把这座城市弄得天翻地覆，影武者做个缩头乌龟，就是不出来的话，那么他们岂不是白费功夫？”s抬起眼帘，看着控制台屏幕的微型地图上闪烁的绿点，那是夜翼所在的方位，“不过…在多米尼克家里的埋伏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 他微微皱起眉头，沉着嗓子说道：“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我们的情报恐怕被泄漏出去了。” “这里不会有内奸的。”凯瑟琳坚定地摇了摇头。 “也许不是从这儿泄漏出去的，是从cia。” “克丽丝，更不可能。”凯瑟琳再次否定了s的判断。 s倒是也不着恼，只是缓缓地说道：“也许克丽丝并不是有意泄露的情报，只是…不止我们在cia有人吧？” “…”凯瑟琳这一次倒是没有急着否定s。究竟妮娜.凯尔在cia有没有内线，而对方的内线是不是窃取了她们的情报网，她根本不得而知。 “总之，无论怎么样，现在天明没事儿，而我们也很容易的定位到了他的位置。接下来，只要去到马克林大街，阻止他们即将制造的爆炸，就万事大吉了。”娜美拍了下小手，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控制台响了起来，她歪着脑袋，好笑似的看了眼s，“你说是不是？” “…”s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复又咬起自己的右手拇指，“会这么简单吗？”他心中自言自语，却是并没有将自己心中一直隐隐存在的那层担忧说出来。 “嗯…”当周天明那已经涣散的意识重新懒懒散 散的回归到自己身体的时候，他已经很难清楚地记得自己就这样‘暴尸街头’有多久了。 也幸亏是夜深人静，并且他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冲飞到了比较偏远的街道，否则的话，随便路过一个人，恐怕都能发现他这个影武者正在露天地下睡大觉。 他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自己身体上能动的每一个部位，以确认那在夜总会里的爆炸有没有让他受了极为严重的伤。 十根手指能动，脖子活动正常，腿脚尚有知觉… 在确认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后，周天明从肮脏的，满是尘土的地上缓缓坐起身子，他拍了拍依旧戴在面上的白色面具，试探性的说道：“凯瑟琳，凯瑟琳，能听到嘛？” 在他意料中，并没有什么回应。周天明沉默了一会儿，在无法确认自己衣服里的通讯装置究竟是坏了还是这儿没有信号的情况下，他放弃了与凯瑟琳重新联系的打算。 他心有余悸的望了眼heaven夜总会的方向，尽管不知昏迷过去了有多久，但是他依旧能从这儿看见夜总会方向燃起的冲天火光。 他再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疯子，竟然在整个夜总会埋了炸弹。而且，他就这么毫不犹豫的进行了爆破… 看起来妮娜.凯尔为了对付他，实在是有些无所不用其极了。 他不知道这场爆炸又导致多少人死亡，他实在是没法确定当时在夜总会里的究竟还有多少人。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从此，这个象征着克里姆林经济繁荣发展的休闲会所，将从此消失在历史上了。 周天明掸去盔甲上的灰尘，这身盔甲连续经历了两次爆炸，已经说是有些不堪重负了。周天明能清晰的看见盔甲上细小的裂痕与被飞溅的石子或者是别的什么事物划伤的痕迹。尽管他现在很想让这件盔甲退休，但是看起来目前还不是时候。 他记得莫尔的话。 “马克林大街第二十八号…”周天明在心中将这个地址重复了一遍，“他们下一个要制造爆炸的目标，是那里？” 他不清楚距离对方限定的下一个二十四小时还有多久，他也无法与凯瑟琳联系，确认自己现在的方位。 周天明心中沉吟一声，他举目眺望，周遭的场景清晰的映入晶体记忆性镜片。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建筑，死气沉沉，形单影只的电线杆… 垃圾箱藏在街角最里边，有流浪猫的叫声从那儿时高时低的传来。黑色的夜空下有几只蝙蝠低空划过，看见这些蝙蝠，周天明的心中竟是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份亲近感来。 他看着它们自低空划过，而后一个俯冲，掠过对于它们来说并不算多高的屋顶，以极其诡异与优雅的姿态自周天明的视线中一闪而逝。 周天明忽而心中一亮，就在他看见蝙蝠掠过屋顶的一瞬间，他似乎有了什么主意，有了什么可以拜托现在自己处于未知的 陌生地带的困境。 “凯瑟琳，是我，听得到吗？”周天明站在一幢十二米高的民用楼房的房顶，一边举目眺望这个城市的夜景，一边尝试着重新与凯瑟琳恢复联系。 他戴着的微型耳麦里尚且有细微的声音在波动，在屋顶上，在这个信号绝对不会受到阻挠的地方，他要确定自己的通讯设备是坏了还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真的无法联系到凯瑟琳，那么恐怕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他一个人慢慢想办法了。 而这样一来的话，无疑会很麻烦。 他上到屋顶，一边是为了排除信号问题，一边还是为了尽量辨认出自己的方位来。他站在高处，俯瞰周围的街道，似乎想要从这些曲曲折折，纵横交错的街道中认出自己熟知的某一个建筑或者是地段来。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周天明倒是也不着急。他眯细着眼睛，仔细看着周遭目力所及的所有的街道。有清亮的夜风吹拂而来，吹扯着他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周天明此时此刻没有心情享受夜风的浅声低语，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辨认自己的方位上。如果他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那么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阻止接下来可能，不，是必定会发生的灾难性的爆炸呢？ 慢慢地，他通过漆黑夜空下依稀还残留的火光推断出了夜总会所在的方向。而自己，与夜总会应该只隔着不到三个街区的样子。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就很简单了，他只要顺着火光回到夜总会，然后找到夜翼，通过夜翼里的系统，他不但能轻易的与凯瑟琳取得联系，还可以查到在马克林大街第二十八号有什么极为重要的，或者是人群密集的建筑物。 那样的建筑物，很可能就是妮娜.凯尔的下一个目标。 周天明低矮着身子，将在屋顶上看见的通往夜总会的路记在心中，下得屋顶后，开始快速的沿着阴暗的，不易被人察觉的街边快速走动起来。 他的身形极快，就像一只蝙蝠。不过他与蝙蝠唯一的区别在于，蝙蝠可以飞，而他却不可以。 他是一只陆地上的蝙蝠，受着诸多的限制。 周天明很快地回到夜总会，这儿如他所料，现在不过是土渣与碎石堆积的一块废墟罢了。有零星的火焰还在燃烧，消防队员正在与这些残存的‘余孽’做着顽强的斗争。 警察一如既往的将方圆百米戒了严，但是周天明要瞒过他们的耳目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有不知是哪个台的新闻记者不顾警察与消防队的阻止，强行闯入场间做着报道。看起来，尽管周天明苏醒来的地方凄凉与沉寂的很，但是这儿却是十分的热闹。 周天明凭借自己快速的身法与在妮娜那儿学来的一些有关忍术的小技巧，尽量避开这些人，他在寻找自己的座驾，夜翼。 但是他赶到原本的停车地点的时候，夜翼已经无法再供他驱使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偶遇奥多姆 但是他赶到原本的停车地点的时候，夜翼已经无法再供他驱使了。大堆大堆的石块压在车身上，街边有一些警察与看起来像是交警模样的人正围着这个被埋在石块底的黑色大家伙儿讨论些什么。 周天明心中一沉，如果夜翼已经处于瘫痪状态，并且被这么一群人守着的时候，那么很显然，他已经无法再使用它了。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他还是想要看看有没有可能重新取回夜翼。 他的身子自夜色下一闪而过，在街边一名巡警打哈欠的一瞬间扣住了他的脖子，而后手臂上微微一使劲，连带着这名巡警的身子没入了身后的小巷子中。 “别出声！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周天明沉着嗓子，在这名巡警睁大着惊恐的眼睛凝视着自己，嘴巴大张就要开口叫出声的一瞬间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会英语，所以尽量用是个人，是个正常警察应该都会明白的简单英语与他进行着沟通。 “现在，如果你愿意与我合作的话，就眨眨眼睛。”周天明耐着性子，缓缓地说道。 这名年轻的巡警立刻快速的眨动起眼睛来。看起来，对方还是比较懂英语的。这一点多少让周天明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他缓缓地挪开自己挡住对方嘴巴的手，他并不担心对方欺骗自己，如果对方真的出声呼救的话，大不了，他立刻走人就是了。 在这么阴暗狭小的空间里，他可以飞天遁地，他来去自如，单凭这些巡警，是拦不住他的。 “你…影武者！？”年轻的巡警望着周天明戴着的白色面具，语气中非但没有一丝胆怯，倒是更多了类似于自己被升职那般的兴奋，他一双淡褐色的眼瞳中满是难以置信之情，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死死地凝视着面前的人，“真的是你？噢天呐，我一定是在做梦！” “…” “你们的人守着的那辆车，准备怎么处理？”周天明现在并没有多少心思接受自己的粉丝的热情，他沉着嗓子，直入主题。 “哪辆车？”年轻的巡警好奇的瞥了眼周天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巷子外被土块掩埋的地点看去，恍然似的说道：“那是车吗？老天，我们刚才还在想爆炸现场附近怎么会多出一辆装甲车出来呢！那难道是你的车？” 年轻的巡警不等周天明回话，便又说道：“如果真是你的车的话，那么太遗憾了。我是说，很显然，它那个样子，根本没有办法再开了。至少，暂时是开不了了。” “爆炸影响的范围太广了。周遭的店铺，甚至包括一些住宅地区都因为爆炸产生的震动而受到了影响。漫天的石块，简直就像陨石坠落一般…看见街边那家靠近夜总会的咖啡店了吗？那是我之前最喜欢去的咖啡店，不过以后，我只能在路过的时候默默地为它哀悼了。” “一块重越20吨的碎石自二十米的高空坠落，‘嘣’ 的一下正好砸在咖啡店的屋顶，这么着，就将这家咖啡店砸了个透心凉…” 年轻的巡警自言自语，周天明半天没有说一句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打断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年轻人。 “等消防队与警察彻底清空这片区域前，这儿的东西，恐怕都不能随便挪动的。”年轻的巡警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如果是你，影武者的东西的话…要不要等我们试着将那些堆压在你车身上的石块除去之后，你去试试看，那车还能不能开？…” “你们除去这些石块，需要多久？” “呃，保守估计，大概要五六个小时吧。”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我可没有时间再等五六个小时了。”现在对于他来说，时间胜过一切，既然夜翼已经暂时无法使用，他只得另想办法了。 “对了，你知道马克林大街第二十八号怎么过去吗？”周天明沉吟一声，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询问起面前的这个年轻的巡警来。 “从这儿吗？你是说从这儿去马克林大街？”年轻的巡警耸了耸肩，似乎对于周天明的这个问题感到难以理解，“坐车过去的话，只要二十分钟样子。你需要我载你过去吗？我是说，毕竟你的车现在被一大堆石头压着…” “你能借给我一辆车吗？”周天明沉着嗓子，意味莫名的说道：“从这么多的警车中，借我一辆？” “噢——我认为我送你过去比较好。” “那恐怕有点危险。听着，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可以帮助我的话…” “你是说，影武者需要我的帮助？”周天明的话还没说完，年轻的巡警就兴奋地打断了他，他一双眼睛死死地凝视着周天明脸上的白色面具，神情说不出的激动，“你是说，影武者需要我的帮助？”他将之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语调也进行了着重加强。 周天明微微点了点头，“是的，影武者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他说着，双手重重的拍了下年轻巡警的肩膀，“所以，你能帮我借来一辆车吗？最好有gps导航的。” “没问题！”看起来，年轻的巡警已经因为自己即将可以帮助到影武者而过于的激动，以至于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答应了周天明的请求，“就开我的车去吧！不用客气！就停在街边，看到了吗？那辆还在闪着警灯的家伙儿…”他从口袋里取出车钥匙，递给周天明，“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尽管开口！” “…”周天明有些难以承受这个年轻小伙子的热情，不过总体上来说，像他这么热心肯帮助自己，他还是很感激的。 “十分感谢，呃，不知道你贵姓？” “叫我奥多姆就好了！” “好的，奥多姆先生，十分感谢你的慷慨。”周天明再次拍了拍奥多姆的肩膀，而后转身往巷子口走去。 “外面还有很多我的同事 ，如果他们看见你…”奥多姆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周天明的身子已经像是鬼魅一般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张着嘴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之前就这么看见一个活人生生的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ok，看来他们是不会看见你的了。”半晌，他一个人驻足在已经寂静无人的巷子里，喃喃自语了一句。 马克林大街第二十八号，市政厅负一层的停车场，原本已经因为深夜而完全关闭的停车场大门，忽而就这么自动的缓缓的打开了。两名穿着黑色衣袍男子，一前一后的自外面进入了停车场。 当先一名穿着黑色衣袍，脑袋与脸部均是被遮住的男子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折叠箱，他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放在地下后，用一种不耐的语气说道：“喂喂，渡，我说，如果那个影武者真的是个缩头乌龟，我们俩还要这样陪他玩下去吗？” 不用说，听这个男子那种懒散悠闲的语调，就知道是何飞，妮娜手下的灵能杀手中的一员。曾经在白石码头使一把巨大的银色镰刀将慕容影痕屡次逼入险境，并且慕容影痕的右手，也是被他的镰刀削下来的。 而在他身后位置，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袍男子，就是他的老搭档，精通于制造与安装各种炸药的灵能杀手，渡。 “怎么了？我以为你很享受这个过程。”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没有生气，就好像一片枯萎的，失去了水分滋养的树叶，“才过去多久，你就已经厌烦了？不过，也确实是像你的性子。” “真正沉浸在其中的是你吧。”何飞伸了个懒腰，宽大的衣袍将他的身子映衬的仿若古罗马世纪的教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可爱给自己带来的惊喜中。是吧？硝烟与火药，你总是对这些永不厌倦。特别是看见自己制造的炸弹炸毁了什么东西的时候…” “啊，响尾蛇的成效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渡点了点头，说道：“好的简直难以形容。” “就这么小小的一发…整个孤儿院便灰飞烟灭了…啧啧，渡，不得不说，你开发出了这个，以后我们要是看谁不爽，给他一发响尾蛇，把他炸成毁就行了！” 何飞说着，不由轻轻地踢了下靠在自己右脚侧的箱子，“就像核威慑那样，你明白我的意思？” “小心点。如果你过于用力的话，在这儿它就会爆炸。”渡意识到何飞对于自己的炸弹的举动有些轻浮，不由沉声提醒道：“如果我是你，就会乖乖地轻拿轻放。” “别紧张。”何飞看起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再说，这个箱子，不是你特别定制的么？据说，抗压性与恒温控制都是一流的。” “是妮娜小姐走之前留下来的。” “看吧，总之，现在这个箱子，会把你的响尾蛇保护的好好地。在我们决定再次发射它之前，它肯定会安安静静的躺在箱子里的。”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隐秘的计划 “看吧，总之，现在这个箱子，会把你的响尾蛇保护的好好地。在我们决定再次发射它之前，它肯定会安安静静的躺在箱子里的。”何飞说着，一屁股坐在自己身后的奥迪汽车的前车盖上，在黑暗中发出凝重的金属回响声，“现在说说看，为什么我们要在这么一个令人感到压抑的停车场等那个该死的缩头乌龟？” “因为我要确定埋在这儿的炸药还没有失效。” “什么？你在这儿也埋了炸弹？”何飞一屁股从车前盖上蹿了起来，他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它们稳定吗？是处于激活状态的吗？为什么你是事先都没有告诉我？” “是妮娜小姐还在这儿的时候埋下的。”渡缓步走到停车场中一根墙柱的一侧，伸手轻轻地，像是抚摸什么似的抚摸着那墙柱，“本来计划是用这些炸药给克里姆林的那些高官们一些颜色瞧瞧的，你知道，自从影武者出来后，那些官员们似乎又恢复了什么自信似的。他们不断地干扰妮娜小姐…” “所以妮娜小姐就让你在这儿，在市政厅的停车场里埋了个炸弹？” “不是一个。”渡补充似的说道：“一共有八十四个。分布在停车场的每一根墙柱里面，就像寄生虫那样。” “…” “我要出去透透风。”尽管何飞知道自己的这个搭档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但是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这个搭档究竟是有多么危险。 “是声控型炸弹，但是引爆条件会很高。只有当这停车场里同时达到三万分贝的时候，炸弹才会被引爆。”渡的话让何飞一颗悬着的心渐渐地落了下来，他停下脚步，回过头，好奇的说道：“你设定了这么个复杂的引爆程序，是为了什么？三万分贝，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 “大概是这停车场同时响起三百辆汽车的鸣笛声。”渡说，“妮娜小姐希望将这个作为自己的后手，也就是说，当她真的忍无可忍的时候，她就不会再与什么影武者，什么市政府，什么警察，什么军方纠缠了。” “但是妮娜小姐直到离开，也没有用到这儿的炸弹？” “啊，是的。”渡将手搭在水泥砌成的墙柱上，那模样，似乎就像医生在感受病人的心跳快慢似的，“这儿的炸弹威力，将要远远大于响尾蛇。而当这里爆炸发生的时候，遭殃的，就不止是这幢市政厅了。” “比响尾蛇的威力还要大？噢，当然，响尾蛇只有一枚，你这儿，有八十四个兄弟嘛。” “如果这儿爆炸了，会让整个克里姆林陷入瘫痪之中。”渡不理会何飞的调侃，继续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就像你看到的，这个停车场建造于地下。爆炸的力量会将整个地底都掀翻过来，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会摧毁一切隐藏在地底的设施。地下供水，地下供电，都将被彻底的摧毁。” “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很简单了。爆炸引发的地质灾变，地震、洪水等一系列自然灾害会随之而来来。” “…” “看过东非大裂谷 吗？如果这儿的爆炸真的产生了，那么，恐怕就会让整个克里姆林变成历史上第二个东非大裂谷。只不过，这个大裂谷，是人为的。” “你疯了…”何飞微微摇了摇头，“你打算将这座城市都炸飞吗？” “不是我，是妮娜小姐原本这么打算的。不过，她始终是没有这么做，不是吗？” “那我们现在来这儿？…等等…”何飞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如果这里已经埋了足以将整座城市炸飞的炸弹，一旦你用你的响尾蛇炸掉这座市政厅的时候，这里不是也会受到牵连？” “嗯，那个时候爆炸产生的音波绝对会超过一万分贝，相应的，这儿的炸弹就会相继引爆。” “…” “所以，你不是担心如果影武者一直做缩头乌龟该怎么办吗？”渡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道：“现在你不用担心了，因为如果再过五个小时他还没有现身公开自己身份的话，那么就一切都结束了。” “只有一个问题，你确定，这是妮娜小姐允许的？” “啊，这肯定是经过妮娜小姐的首肯的。”渡那看起来死气沉沉的脑袋微微挪动了下，使其正对着何飞，“不过你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那么做。”何飞半是调侃半是劝告似的说道：“毕竟，你也不希望我和你的屁股突然在这儿被炸开花的。” “你还有什么其他好的意见？” “当然！我们何不去把那个该死的影武者揪出来然后让我亲手把他的脑袋摘下来挂在这个市政厅的顶楼？” “不错的主意。”渡赞同似的点了点头，“不过，你得先找到他的人才行。让他从他的龟壳里钻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得了吧！在这个城市，要找个人，是个很难的事情吗？” “…” “嗯？” “…” 何飞与渡这般沉默着对望了十秒过后，何飞像是妥协似的耸了耸肩，“好吧！我承认目前来说要找到这个小乌龟是有点儿难度，但是我们有的是时间，大可不必将事情做得这么极端…” “你是在担心这座城市里的人吗？” “当然…” “不是！”何飞飞速的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在你炫耀你的作品的时候成为你的附属牺牲品…你知道，要是我和你在这儿，而你引爆了炸弹，那么我们俩肯定是第一个被炸上天的。” “你的担心可真是有几分道理。”渡的声音忽而低沉了几分，说道：“什么时候你才可以让你的脑袋不那么蠢？” “你说什么？” “我会在我们还在这座城市的时候引爆炸弹吗？当我按下引爆器的时候，我和你，早就在回总部的飞机上了。” “引爆器？对不起，你不是说，发射响尾蛇利用其爆炸产生的声波来引发这儿的连环爆炸吗？” “怎么，你以为只有这一种引 爆方法？你以为我制造了这么完美的炸弹，手头却没有可以控制它的东西？” “好吧。”何飞松了口气似的重新坐回奥迪汽车的前车盖，“如果你能之前把详细情况和你的具体计划都与我说一遍的话，我犯不着但半夜在这儿这么紧张了。你知道，该死的，我可真是被你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我一直认为你这个人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如果你再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话，下次我一定会把你也一同炸上天！” 何飞立时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对于渡的警告，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于渡的警告，他多多少少还是重视一些的为好。 毕竟，当你与一个有着眼中自我毁灭倾向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从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中分析他究竟会不会在接下来你与他相处的日子中做一些疯狂的，有可能同时埋葬你与敌人的举动。 很显然，在何飞与渡搭档的这么多日子里，渡做的一系列举动，都很有可能将他与敌人同时埋葬。 虽然何飞本人来说并不是多么在乎自己的性命，从他与慕容影痕搏命式的战斗方式即可看出这一点。但是无论怎么样，他也希望自己的死多少有点价值，而不是因为渡的一时心血**将自己当成了他实验的小白鼠，类似于这样的死法，并不是他希望的。 “还有四个小时。”在停车场里的时间过得是很漫长的，尤其是与渡这样的人在一起，即便是一分钟，也抵得上平时的十分钟。何飞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也许他是死在多米尼克那家伙的家里了也说不定呢。你知道，说不定你在无意识中已经把他炸上天了。” “我们没有在爆炸现场看见他的尸体，很显然，他还活着。”渡立刻否定了何飞的这个判断，“如果他是能那么好解决的人，那倒是令我有些失望了。” “恕我直言，对方不过是一个蒙着面具，戴着披风的，好像在装蝙蝠侠的白痴而已。值得我们这么大费工夫？甚至不惜找不到他就要炸毁这整座城市，做到这个地步？”何飞无奈的摊开双手，“无意冒犯，不过，你与妮娜小姐是不是都有些过于神经质了？” “或许你觉得这是小题大做…” “我觉得这就是小题大做。”何飞吹了个口哨，语气中多少充斥一些讥讽的意味，“得了吧！睁开眼看看，一个人来换一座城，这笔交易，怎么看也不划算吧？” “我们花了好大的功夫，抓了乌塞尔那个叛徒，赶走了慕容影痕与‘太昊’那群人才得到这座城市。现在，怎么？就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怪胎，就要弄得我们彻底放弃这儿了吗？这太难以理解了。” “如果我们俩在这儿没有办法对付那个影武者，那么，我们也就没有完全的真正掌控这座城市。” “你疯了吗？”何飞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见过做皇帝的会亲自去当地抓一个小毛贼吗？你见过皇帝会因为一个小毛贼而放弃整个江山吗？”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交锋 “你认为他现在只是一个小毛贼，那只是因为他还没有做出对你具有威胁的事情来。” “噢——”何飞微微仰起头，“就当我求他，我拜托他，请他做点什么能够威胁我，能够威胁我们的事情来。” 渡沉默半晌，而后缓缓地将靠在墙角的黑色皮箱提了起来。他将皮箱放在车前盖上，而后打开皮箱，里面装着一台便携式的黑色笔记本。至于何飞口中提到的那个响尾蛇导弹，目前并没有见到。 “这个，是自从影武者出现后我们在克里姆林的企业的收入与支出汇报表。”渡一边说着，手指一边飞快地敲击着笔记本键盘，将一系列的情报数据清晰地展现在何飞的面前。 “噢——妮娜小姐还真是亏了不少钱…” “再看看这个。”渡轻轻地敲击键盘，跳转屏幕上的画面，“这所科研院所，是妮娜小姐在三十年前就让乌塞尔着手建造的，但是一直到妮娜小姐接手这座城市，关于这家科研院所的建设方案，甚至都没有提上基本日程。” “这个院所，是做什么的？” 渡沉默不语，并没有回答何飞的问题。而何飞就像是忽而的自己在漆黑的空气中摸索到了答案一般，他恍然似的说道：“是与那个实验有关的，对吧？” “你我都知道妮娜小姐有多么在乎那个实验。三十年前她在这儿失败了，三十年后她卷土重来，但是这项她最关注的实验甚至连起步都没有起步。” “为什么？”何飞停顿了一下，解释似的说道：“我是说，妮娜小姐为什么没有让它起步？” “因为这个影武者的出现。他让妮娜小姐接手这座城市的一系列具体事情变得困难与复杂起来。看起来随着他的出现，当地政府还没有完全绝了与妮娜小姐抗衡的念头。而也因为是他的出现，‘太昊’重新将焦点锁定在克里姆林。短短的十天内，‘太昊’就已经安排了二十名探员来到克里姆林，他们来不是做别的，只是来调查妮娜小姐而已。就像调查三十年前在克里姆林发生的瘟疫那件事一样…” “这个影武者的出现，会牵动这么多的效应？”何飞有些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老实说，这些事儿我可都不知道。我以为一切都在妮娜小姐的掌握中呢。” “并不尽然。”渡说道：“那科研院所，政府本来已经首肯，妮娜小姐也已经准备着手这项工程了。但是突然地，科研院所建造的审批令就被莫名其妙的扣了下来。如果得不到政府的支持，那么妮娜小姐就无法堂而皇之的招揽那些科研家，这样一来，也就没有足够的人手继续她的实验。” “啊，麻烦事一堆，是吧？” 渡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本来这也算不上什么麻烦事。妮娜小姐只需要用精神控制让审批通过即可，但是如你所看到的，就在我们在克里姆林不断受到类似于影武者这样的苍蝇骚扰的时候，我们的总部出事了。” “… ” “看看这个吧。我们的人通过军方情报网窃取的一些信息。”渡将电脑稍稍移动到离何飞稍微近一些的位置，“妮娜小姐与小兰她们离开克里姆林的当天，克里姆林的军方总部一共拨打和接通了六百八十二通电话，其中有三百一十五通电话的信息来源是一个地方的。” 何飞沉吟一声，“‘太昊’？” “不能确定。但是很有可能。”渡说道：“我们在克里姆林的立足始终不稳定。而现在总部又出了些问题，妮娜小姐不在的情况下，如果我们，我们俩不采取一些雷霆手段处理掉影武者这个小毛贼，你敢保证接下来他，或者因为他的缘故，不会发生什么你和我都不想看见的事情？” “嘛，如果‘太昊’的那群软蛋与当地军方认为他们可以阻止我们，认为他们可以在影武者这个苍蝇的愚蠢举动下对抗我们的话，那么…我们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不要好了伤疤就忘记痛，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里，这个停车场所埋的炸弹，就是我和你的杀手锏，何飞。如果这儿的事情一旦失去了你我的掌控，那么迫不得已，我们只有那么做…” 何飞试探性的说道：“你说的失去我们的掌控，就是指接下来的四小时内影武者那家伙还不现身你就会发射响尾蛇导弹顺便也引爆这地下的炸弹，然后把整个克里姆林炸上天？” “是的。” “哇！那还真是…”何飞斟酌着自己的言辞，试图与渡进行最后的沟通，“听着，渡，即便他不出现，即便他做缩头乌龟，也不会令事情超出你我的掌控的…” “或许你是对的，但是我不会冒那样的险。任由军方，‘太昊’与影武者三点成一线的将我们拖垮。妮娜小姐说过，如果不能完全控制的东西，就毁掉它好了。克里姆林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们并不是非要这座城市不可。” “我还是好奇，你真的与妮娜小姐商量过了？很难相信她会赞同你这个做法。只因为一个人的出现或者不出现，就决定一座城市的命运？” “妮娜小姐应该能体谅我的。” “…” “啊，等等，看，我们的客人似乎终于来了。”两人在重新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后，渡忽而用指尖轻轻地敲了敲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屏幕上，正现出有关方圆十里的地图。而那地图上，分明有一个红点在不快不慢的朝他们这边移动着。 “你这个搜查系统还是挺有用的！”何飞忽而窜起身子，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激动之意，“既然他来了，我想我是避免了屁股被炸开花的命运了！” “也许不是他。毕竟，我这个系统，只要是方圆十里内过往的车辆或者是行人，在地图上都会有显示。也就是说，现在朝这边来的，也可能只是一个醉酒回家的陌生人而已。” “是不是，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难道缩在这里，就能知道了吗？”何飞不耐的挥了挥 手，当先迈步往停车场外走去，他边走边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啊，对了，如果是那个影武者的话，你可别插手！我非亲手削下他的脑袋不可！” “任你高兴。” 周天明从叫做奥多姆的年轻巡警那儿借来了一辆警车，按照车里的gps导航系统成功的寻到了马克林大街第二十八号的路线。他不知道何飞与渡在这里的目标是克里姆林的政治中心，市政大楼。但是他依着地图导航系统真的到达第二十八号大街的时候，这幢象征着克里姆林最高权力的建筑物，已是巍然立于他身前了。 周天明将车子熄了火，停在街边，一步自车中走出。微凉的夜风吹扯着黑色的披风，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送来丝丝凉意。周天明的脸庞透过白色的面具，感受着那掩藏在夜风中的凉意，那种微微刺骨的凉意，令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微微仰起头，似乎让自己的脸庞与这似有若无的清凉夜风再贴近一些。他合上眼睛，静心听着夜风的浅吟低语，静心感受着夜空中那独特的，类似于一种名为清幽的气味。 又是一阵风，一阵不急不慢的风，缓缓地拂过周天明的身畔，将他身后的披风拉扯的猎猎作响，就好像野兽在黑夜下的低吼，在警告着什么未知的人或事。 这样的低吼，是在警告谁呢？是在警告它的主人，周天明，亦，或者是那个一直藏于暗处，掩饰杀机的不速之客？ 周天明不清楚。 他微微侧过头，将视线从街对面的市政厅转移到街角，整个街道上，除却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可如果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这种熟悉的危机感，又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来了，干嘛躲躲藏藏的？何不现身相见？”半晌，周天明低沉着嗓子，机械似的声音慢慢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开来。 微风掠过，隐隐有脚步声，整齐，平稳的脚步声伴随着微风缓缓地传来，“我藏了这么久，你才发现，是不是也太差劲了？” 街道的尽头，转出一名身穿宽大的黑色衣袍，右手提着宽大的银色镰刀，刀刃倒挂在肩膀上的男子来。 不用对方自我介绍，周天明只看见对方的服饰与装扮，便知道，对方是妮娜手下的灵能杀手，何飞。 “你说，我们这个开场白，是不是有点儿武侠小说的意思？”何飞扛着镰刀，漫不经心的在距离周天明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下脚步，他那悠闲的语气中多好充斥着些许的笑意，“月黑风高杀人夜…” “是你炸毁了那座孤儿院？”周天明不理会对方话语中的调侃，沉着嗓子逼问道：“是妮娜让你这么做的？” “啧啧…你这个人，还真是一上来就一堆问题…”何飞猛地平伸起右手，银色的宽大镰刀刀刃一瞬间离开自己的肩膀，在漆黑的夜色下泛出清冷的光芒，遥遥的对着周天明，“你倒是说说，我干嘛要回答你的问题？嗯？” （本章完） 第二百章 交锋（2） “说的是，你不用回答我的问题。暂时的，你不用回答我的问题。等我抓着你，自然有时间让你慢慢地回答我的问题。” “哈！”何飞像是听到了一生中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放肆的在夜色下笑出声来，“抓着我？你以为你是谁？…蝙蝠侠？罗宾汉？得了吧！”他的话音猛地停顿了一下，身子如同离弦的弓箭一般没有任何预兆的疾驰向周天明，他手中的镰刀闪过一道诡异的银芒，径直往周天明的脖子划来。 周天明看似漫不经心的向后退了半步，只这半步，便让他妙至毫巅的躲过了何飞的夺命一击。 他趁着何飞攻势未去，身子前倾的一瞬间挥出右拳，被黑色盔甲手套遮蔽的铁拳重重的砸在何飞的面门，强大的拳劲将他的身子立时击飞了出去。 周天明立刻欺身上前，自空中一跃而起，抓住何飞的脚踝，将他的身子自下而上的在空中倒转过来。他将何飞在空中画了个圆，而后双手猛地一掷，竟是将何飞往地面掷去。 ‘砰！’地面立时龟裂开来，似乎遭受到了极强的冲击力，灰尘弥漫中，周天明能隐约看见何飞微微颤抖，半直立着的身躯。 他眯起眼，刚才双方都只是试探性的进攻而已。周天明虽然下手十分的狠，但是他很清楚，对于灵能杀手来说，自己的这两击不过是给对方挠挠痒而已。如果真的要彻底制服对方，显然是不会这么简单地。 但是也就在刚才短暂的接触中，周天明发现面前这个灵能杀手并不像自己曾经碰到的那个狸力一般，无论是力量或者速度，似乎对方都要输给那个狸力一筹。 他微微皱起眉，心中不敢对面前这个人有丝毫的轻视。灵能杀手，总有自己的杀手锏，这一点，他很清楚。 “哈哈哈…”有低沉的笑声忽而在场间回荡开来，这种低沉的笑声中还隐隐带着一丝颤音，而周天明很清楚，这个颤音，并不是对方因为被自己重伤身体疼痛发出的，而是因为，对方的身体和心理现在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所以才会发出这样的颤音。 “哈哈哈哈…”笑声断断续续，但是却是寒骨刺耳。在这个荒无人烟，寂静漆黑的街道上，就似乎是恶魔从地狱中发出的讥笑一般，“你知道，已经有很久…没有人能让我这么兴奋了。” ‘铿锵！’何飞一把将嵌入土块中的银色镰刀提起，“虽然之前在白石码头，碰见的那个慕容影痕还算不错，不过我正要与他尽心的时候，妮娜小姐却说要放了他。自那天之后，我可真是憋坏了…” “幸好！幸好！哈哈哈…”何飞一边狂笑一边自弥漫的灰尘中慢慢走出，“幸好有你，可以陪我解解闷了！” 他的声音到后来陡然变得冷厉起来，而他的身子已经几乎是在一眨眼之间就再次逼近了周天明，他手中的镰刀快速挥舞，一招快过一招 ，初时周天明还能看清他挥舞镰刀的途径进而加以躲避与防守，但是到得后来，他的眼前除却漫天的银色光芒之外，什么也看不清了… “嘶…”终于，在何飞的连环快攻之下，周天明脚步一乱，被何飞镰刀的刀尖划过了胸口。 黑色的盔甲之上，立时出现一道半月牙似的刀痕。这件几乎可以防御子弹与普通刀枪的高科技盔甲，只被何飞手中的镰刀轻轻地碰了一下，便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周天明既遭受此创，身形难免的凝滞了一下，只这凝滞的半秒里，何飞手中的镰刀又划过了他的右臂，而后何飞倒转刀柄，一下重重的击在周天明的胸口。这势若雷霆的一击令周天明连退五六步后方才勉强稳定住自己的身形。 说来也奇怪，何飞也没有再趁势追击，而后提着镰刀，饶有兴趣的凝望着周天明，“刚才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的右臂早就被我齐根削掉了。” “啊，如果刚才你趁着我身形未稳的时候再给我来一下，那么我就一命呜呼了。”周天明喘着粗气，铠甲胸口处慢慢地渗出殷红的鲜血来。他看起来是被何飞的刀尖划了一下，其实刀伤深刻入骨，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是被何飞击中一下就立时身形不稳，破绽百出的缘故。 像何飞这样的对手，你便是挨了他的一拳，也足以致命了。 “嗯，你还不算太蠢。”何飞用银月型镰刀的刀尖慢慢地在地面上刻出一道深痕来，“我不这么急着杀你，是因为…我还想跟你好好玩玩儿呢。” “…” “怎么样？再来过吧？”何飞微微提起银月镰刀，“放心，你不会痛苦太久的。我这个人，三分钟热度，没一会儿就玩腻了。你知道，就跟玩女人一样。等到我腻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得到我的允许，安心的去死了。” 周天明没有再回应何飞。对方是个疯子，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他应对这样的疯子，那么就要让自己变得与对方同样疯狂起来。 抛开生死，抛开一切，方才有可能击败眼前这个人。这是周天明现在心中确切所感受到的。 何飞微微歪着脖子，凝视周天明半晌，手中镰刀忽而高空悬起，继而他身子腾空而起，银色月牙形的刀刃朝着周天明当头劈下。 周天明心中一凛，当着何飞凌厉的刀锋，他不退反进，身子纵欲而起，迎向了高高在空中的何飞。 周天明这突然的，形同自杀式的举动令何飞心中一惊，他再也料不到，既然有人敢主动迎向他的刀锋。但是他此时此刻也没有过多的思考，既然有人送上门来求死，他自然是要成全对方的。 刀锋逼近周天明的脸颊还有半寸左右的时候，周天明的身子忽而在空中向右侧漫不经心的偏了一寸，冰冷的刀锋贴着他面颊外的白色面具划过，而周天明于这一瞬间双手同时伸出， 抓向何飞的两只手腕。 何飞的应变十分之快，他的凌厉一击竟然被周天明躲避了过去，他也不愣神，右手手腕一抖，手中镰刀顺着自己的手劲往回收缩，那月牙状的刀刃就仿若一柄回旋的飞镖，径直扫向周天明的后颈。 这一下若是扫实了，那么周天明便会立时落个尸首分离的下场。周天明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刺骨劲风，心中一沉，他现在身在空中，与何飞尽皆成下落之势，当此时候，要他再在空中躲闪腾挪，避开何飞这必杀的一击，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在何飞认为自己已经得手的时候，他持着镰刀的右手手腕忽而一麻，却是周天明不顾自己背后袭来的刀刃，而是抢先一步以右手的食指、中指与拇指三根手指牢牢地扣住了何飞的手腕。 何飞的手腕既然被周天明制住，立时便觉得自己的手腕上好像被套了一个千斤重的锁链，而后周天明的三根手指猛地一捏何飞的手腕，就好像要将他的腕骨徒手捏碎了一般。 何飞手腕既痛且麻，原本紧握着镰刀刀柄的手掌竟是不由自主的一松，如此一来，银月镰刀立时自空中向地面落去。如此一来，这柄令周天明心惊胆战的银月镰刀就暂时不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他再是不多想，左手一拳打在何飞空门大开的胸口，而后不及何飞应对，变拳为掌，如此前后一拳一掌，将何飞的身子毫无悬念的自半空中击得落往地面。 “哼！”何飞在离地面还有一米左右距离的时候在空中翻个了跟斗，而后身形还算稳当的落回了地面，“这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怎么，莫非只有你们‘暮月’的人才精通百家所长吗？”周天明遥遥的望着何飞，他们此刻分立街道的两侧，夜风静悄悄的拂过凄清无人的街道，街边的路灯肆意的挥洒着昏黄的光芒，将周天明与何飞的身影温柔的包拢起来。 “七十二路小擒拿手是我们‘暮月’从来不外传的绝学。除了老大周天杰与妮娜小姐之外，即便是我也不会，这个人…他怎么会的？”何飞心中疑惑，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可是厉害的很呐，早知道你会这个玩意儿的话，我或许应该对你客气一点儿的。你知道，以往我求老大教我这个的时候，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 周天明没有去回应何飞。他现在心中也把不准，这所谓的七十二路小擒拿手是妮娜在地下道的时候连同其它的一些格斗技巧一同传授给他的。他自然不知道那个时候妮娜一心想要拉拢他加入‘暮月’，所以连这十分珍贵的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也不藏私的传给了他。 当然，对于妮娜来说，她一人独掌少林七十二绝技，一手龙爪功更是无敌于天下。对于这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她自然也并不认为是多么珍贵的武学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增援 但是何飞却不这么认为，他们灵能杀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独门绝学。但是他们也只掌握了一部分的东西而已。例如这七十二路小擒拿手，无论是何飞或者是渡，那都是不会的。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何飞忽而缓缓地朝着周天明所在的方向迈了一步，他的双手垂在身侧，隐于宽大的袖袍中，“你将这七十二路小擒拿手教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这个交易，不错吧？” “…” 周天明沉默半晌，而后微微摇了摇头，沉着嗓子说道：“那所孤儿院，是你炸掉的？” “是啊，怎么了？” “那么，你和我，就只有不死不休了。”周天明说着，身子一下疾驰到何飞面前，一掌直逼何飞面门。 “喔喔！”何飞侧开身子，绕到一根路灯柱子的后面，周天明一掌打在路灯的铁柱上，竟是将这根路灯拦腰打的弯曲了下来，俨然如一个垂垂老矣的驼背老者。 周天明继又送出一拳，何飞一个后空翻避了开去，而后单手向远处一招，周天明立时感到一阵劲风自身后传来，他不及细想，侧身避开身后疾驰而来一件银色事物。 那银色事物绕过周天明的身子，径自落入何飞的手中，却原来是他之前被周天明打落在地的银月镰刀。他手握刀柄，在空中自上而下的画了个半月形，而后不疾不徐的悠哉哉似的说道：“我们灵能杀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看家本事。啊，还记得你之前碰到的那个叫狸力的家伙吗？那可是个怪胎，力气大，速度又快…这方面，我可是比不上他的。” 何飞说着，又轻轻地挥了下自己手中的宽大的银色镰刀，激起的劲风刺的周天明的脸庞即使被面具覆盖也感到隐隐作痛。 “我么…自然不像狸力，有那么好的身体素质。我的特长，不，或者说我的灵能，是比较特殊的…” “灵能？”周天明不止一次的从妮娜的口中听过这个词，如今听到何飞重新提起，不禁对这个灵能颇为好奇，“你是说，你们灵能杀手每个人都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而你们把这种能力叫做灵能？” “你的理解能力还不算太差。” “那个狸力的灵能是什么？就是他能够集恐怖的力量与速度于一身？” “那个可不是恐怖的力量。那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驾驭的住的力量。而拥有这种力量的躯体，却还可以保持近乎完美的速度…这种事情，啧啧，即便是我，也有点羡慕他呢。” 何飞说到这儿，猛然止住，而后右手高高抬起，黑夜中，银光一闪，却是他突然向周天明攻袭而来。 周天明在这人面前是一刻也不敢携带，他的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始终处于高度的紧绷状态，如今何飞突然攻来，他倒是也应对极快，他依旧是飞快的伸出双 手，同时抓向何飞的两只手腕。 这还是之前他使的七十二路小擒拿手里的招式。这双手一抓一扣，看起来十分的简单朴素，其实对于出招人的眼力判断与出手的快慢程度的掌握是要求极高的。 尤其是周天明现在当着何飞的攻势，他如何能抢何飞一步，在对方的刀锋伤到自己前制住对方，这就是难上加难了。 周天明对于这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也不是没有钻研过。但是一来当时妮娜教的比较随性，很多东西都是随口说出，从不做过多的解释，周天明究竟能理解多少，掌握多少，那妮娜是根本不在意的。 说起来这还是因为妮娜的性子使然。她自己当然是冰雪聪明，对于这些武学多半是一学即通。而这也导致她不是太喜欢笨人，尤其不喜欢笨的男人，所以她只管教周天明，至于他究竟能学会多少，那就看他自己的了。 幸而周天明不算太笨，但也不算聪明，所以他对于妮娜所教的东西多半都是一知半解。尽管后来在经历了一些挫败，尤其是被狸力打的一败涂地的时候他重新钻研妮娜所传授的东西，但是毕竟时间有限，他所掌握的这些东西要说真的使得如同妮娜.凯尔那般，那恐怕是不可能的。 即使如此，他之前还是凭借这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中的一招制住了何飞，化解了自己的性命之危。如今双方重新交手，周天明故技重施，何飞不禁冷笑一声，“难道你就会这一招吗？”他倒转刀柄，原本逼向周天明的银色刀锋忽而为之一转，接着，在周天明的双手同时扣住何飞手腕的一瞬间，何飞自手中猛地将镰刀掷出，被倒转过来的刀柄‘砰’的一下击在周天明的胸口，令周天明不由自主的捂着胸口连退数步。 “哈！”何飞一击得手，身形不停，一步上前，右手高高一扬，接住自半空中落下的银月镰刀，继而左手伸出，一连五拳连续打在周天明的胸口。他的每一拳就仿若一块厚重的大石砸在周天明胸口一样，势大且沉，周天明原本胸前就被他以镰刀割伤，如今伤口猛遭重击，如同雪上加霜，待何飞打到第二拳的时候，周天明已经自面具下一口血水喷出了。 “还真是痛！”何飞五拳打完，也不再追击。他甩了甩自己的左手，定睛望着弓着腰矮着身子站在自己对面的周天明，说道：“你这个盔甲还挺结实的。” 周天明的盔甲经由特殊的材料制成，一般的利器枪械都不可能对它造成任何的伤害。也正是因为如此，周天明穿上这身软盔甲，再加上自己本身就超过常人的吸血鬼体质，使得他在对付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们能够显得得心应手。 但何飞不过是徒手以肉体的拳头生生的将周天明胸前的盔甲打的凹陷下去一块儿，这份力道，即便是寻常枪械的子弹，也是无法比拟的。 这也是为何周天明在一连遭受了他五拳之后，神情 立刻萎顿了下来，就连站立都有些站立不稳的缘故。 “还能站着？嗯，果然是个硬骨头！”何飞瞥了眼弯腰站立的周天明，言语中多少带了些调笑的味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灵能是什么？看在你陪我玩了这么久的份上，我可以格外开恩，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哦。” “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周天明猛然一个大踏步上前，右手疾探，便抓向何飞的衣领。 何飞身子微微向右一侧，轻而易举的躲开周天明的这一下擒拿手，而后左手闪电般伸出，一下扣住周天明的手腕，令他挣脱不得，“你看看你，出招都摇摇晃晃的，不能具形了，啧啧…”何飞话音陡然顿住，右手持着的银月镰刀森然的在空中划出一道半月形的银光来。 鲜血飞溅，宛若一盆红色的涂料在空中飞洒开来一般。“啊！”周天明大叫一声，声音中充斥着难以言诉的痛楚，他向后跌倒在地，胸口与腹部满是血渍。 何飞一脚踏在他胸口，不断用脚上的力道压迫着他破裂开来的伤口，这样一来，周天明更是难以忍受，几欲昏死过去。 方才何飞以手中的银月镰刀在周天明的小腹上开了个一尺多长的口子，伤口极深，若是再往里一点，几乎就可以将周天明的肠子牵扯出来。 这也是何飞故意手下留情了，以刚才的情况，他若是想取周天明的性命，实在是易如反掌，“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我要让你在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面前去掉面具，让你的身份公布于众。我要让所有人看见你，你这个跳梁小丑失败的模样，到那个时候，你才会得到我的允许，安心的去死。” “不过…为了防止你再耍什么小手段，我还是先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为好。嗯，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担心你会从我的手里逃走了。毕竟，我可不是狸力那种有勇无谋的家伙…”何飞自己在那自言自语，周天明此时此刻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即便偶尔能听清一两句，他也没有力气回应了。 何飞高举镰刀，作势就往周天明的右手手腕砍去。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忽而飘来一股极为强劲的气劲，这股气劲来的极为突然，且来势极猛，直逼向何飞的后心。何飞心中一惊，没有任何犹豫的，回过神，横着银月镰刀，护在自己胸前，只听‘砰’的一下，却是不知何飞与什么东西碰撞了一下，他被黑色帽檐掩藏的脸庞上神情一变，身子飘飘然的向后退了十步左右方才站定住。 “想不到这个影武者还有朋友。不过既然是朋友，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的？不如出来，大家见一见，光明正大的比试比试？”何飞环顾四周，凄清的街道上哪里有半个人影，不过方才那道来势极为强横的气劲确实是有人与自己为难，而这个人能够这么好的隐藏自己的身形，使得自己都不能察觉半分，可见对方的本事应该不小。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擒拿 他不敢懈怠，绷紧全身每一根神经，观察着周遭的风吹草动。过得片刻，只见距离自己不远处对面街道的拐角处缓缓地转出两个身影来。一男一女。 男子穿着低调简单的黑色短袖衬，外里披着一件长袖的白色连帽卫衣，他的右手部位隐藏于卫衣的衣袖之中，左手平放在牛仔裤的左侧，挺拔的背影在黑夜中看起来有些僵硬的行走着。而他身旁的女子，圆圆的俏脸蛋，干练的短发，这两个人陡然在街对面出现，不止是何飞毫无察觉，即便是周天明事先也根本没有注意到。 “我以为是谁，这不是慕容队长吗？”何飞第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是慕容影痕，他的目光瞥见慕容影痕那空荡荡的右手衣袖，不由讥讽的说道：“慕容队长断了一只手，不在‘太昊’总部好好养伤，怎么这么有兴致故地重游了？” “我们听说这儿有恶狗咬人，所以就顺道回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有恶狗在这咬人，而且一上来就犬吠的厉害呢！”慕容影痕身旁的丽华气恼这个何飞说话没有礼貌，由不得去反唇相讥。 “人能听懂狗说话，还真是奇怪。”何飞倒是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说道：“慕容队长，这次带着你的小跟班来这儿是做什么的？该不会是…来多管闲事的吧？” 慕容影痕缓步朝着何飞走去，边走边缓缓地说道：“你们在克里姆林为所欲为，该不会真的以为别人是瞎子和聋子吧。” “慕容队长说的这是哪里话呢。”何飞亦是缓步朝着慕容影走去，两人隔着一条街，这般慢慢地接近彼此，就像两列正在相对而行的火车，一遭遇，便会犹如火星撞地球。 丽华一路小跑到周天明身边，匆匆地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这时候周天明的意识已经不是太清楚，不过依稀能辨认出眼前人，他勉力的沉着嗓子说道：“慕容影痕…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你流了很多的血，现在还是不要说话的好。”丽华微微摇了摇头，伸手穿过他的腋下，扶着他的身子，说道：“这里就交给队长吧。” 她说着，便扶着周天明往与何飞同慕容影痕相反的方向走去。 “喂喂！那可是我的战利品！”何飞见这个小女孩儿抢走了自己要的人，心中一急，脚步加快，似乎一步就要赶上丽华。 慕容影痕早料到他不会这么任由丽华带那个影武者离开，在何飞动身的一瞬间，他便一步跟上，闪身拦在了何飞的面前。 “让开！”何飞挥舞着手中的银月镰刀，慕容影痕向后退了半步，凌厉的刀锋几乎贴着他的脸庞划过，何飞抓住他这退后一步的空隙，一闪身，就要绕过他的身子。哪里知道他还没甩开慕容影痕，慕容影痕左掌不急不慢的横向朝他的右腰拍去。 何飞心中一凛，似乎即便是他也无法承受慕容影 痕这看似软绵绵的一掌，他无奈之下，只得停住步伐，以镰刀的刀柄护住自己身子右侧，慕容影痕的左掌看似漫不经心的拍在刀柄上，何飞只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阵剧痛，手中的镰刀几乎就要脱手而落。 “哇，看不出来，一只手的你，竟然要比两只手厉害？”何飞微微向后退去，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轻浮，但是心中实际上是惊讶无比，他原本想来，这个慕容影痕被自己废去一只手，恐怕早已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怎料才一交手，对方就牢牢地压住了自己。 “啊，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令我失去一只手，我的太极拳与无极功也不可能再有所突破。” 何飞心中一沉，“这慕容影痕说他自己的太极拳与无极功有了新的突破，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妮娜小姐说过，慕容影痕所学的太极拳是至高无上的武学，而与之配套的无极功更是失传已久的内功绝学。慕容影痕一人身兼这两项所长，可以说是前无来者后无古人了。但是好在他的太极拳与无极功的造诣都算不上到得顶尖，如果一旦他在这路拳法与内功上再有所进境的话…” 下面妮娜说的话他却是没再想下去。以妮娜的本事，如果说她对于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的话，那么就值得自己好好地考虑考虑了。 “妮娜.凯尔在哪里？她只让你一个人来对付影武者？”慕容影痕与何飞相对而立，他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你们之前炸毁孤儿院，现在，又要炸掉市政厅，就是为了逼影武者现身？” “你一上来，还真是很多问题呢…”何飞一挥手中的银色镰刀，“要让我回答你这么多的问题，就要看看，你慕容影痕有多大的本事了！”他的身子猛地疾驰向前，手中的镰刀在手中宛若一阵银色的旋风，卷着漫天刀光，逼向慕容影痕。 慕容影痕缓缓合上眼眸，站立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银色的旋风席卷而来。在何飞的刀光就要将慕容影痕的身子笼罩起来的一瞬间，他仿若受到了什么极大的阻碍，原本就可割下慕容影痕脖颈的镰刀却是不能再进半分。何飞就感到慕容影痕的体外仿若有一堵气墙，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越过这堵气墙伤害到他分毫。 慕容影痕左手缓慢前伸，看慢实快，于何飞尚未反应之际轻轻地拂中他的胸口，听见‘砰’的一声，何飞的胸口就好像挨了一发炮弹，身子立时倒飞而出。 他的身子接连撞在路边的树干上，竟是一下将树干撞断，如此直到将第三根梧桐树树干撞断，他的身子方才‘噗通’一下落在地上。 “咳咳…”何飞重重的咳出一大滩鲜血来，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虽然自己的四肢百骸经过刚才在空中的撞击犹如粉碎，但是之所以会让他受此重伤的，还是因为慕容影痕那一掌的掌力。那一掌的内劲就好像排山倒海一 般侵入他的心肺，而后劲又绵绵不绝，只这一掌，就让何飞心中明白，自己恐怕暂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这个慕容影痕的对手了。 慕容影痕一步上前，身形没有丝毫的凝滞，左手闪电般伸出，扣住何飞的咽喉，“妮娜与你的其他同伙儿，藏在哪里？你们又把炸药藏在哪里了？” “哈哈…”何飞虽然现在受慕容影痕所制，但是他竟然颇具嘲讽意味的失笑出声来，“你竟然指望从我的嘴巴里问出什么来？你…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哼。”慕容影痕冷哼一声，扣住何飞咽喉的手指微微发力，仿若要凭借自己的三根手指就要将何飞的咽喉捏断一般，“妮娜手下的人，从他们的嘴巴里，果真什么都问不出来吗？” “你以往所抓到‘暮月’的人里面，有几个是被你问出什么来的？” “我不是在跟你闲聊！”慕容影痕忽而沉着嗓音，说道：“已经有太多人因为你们的丧心病狂而死去！如果下一句我从你的嘴巴里听到的不是有关我的问题的答案的话，我会杀了你！” “…” 何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从慕容影痕的语气与神情来看，他并不是在恐吓自己。以往他们‘暮月’与‘太昊’也多有冲突，但是他们对于慕容影痕这个人还是吃的很透的，他永远会优先选择活捉目标。在以往的多次交手中，慕容影痕在能确定活捉犯人的情况下极少下杀手，这也是为何之前何飞会有恃无恐的原因。 但是看起来，现在慕容影痕似乎已经被逼的有些急了。这也难怪，毕竟，之前炸毁一座孤儿院，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些越线了。 当然，对于何飞自己来说，他并不认为自己越线了。 “你要杀他，我恐怕这两个人的性命都会保不住。”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开来，慕容影痕猛地转过头去，眼见一个头儿不算多高，甚至有些矮小的与何飞穿着同样黑色服饰，脸庞被帽檐的阴影遮住。他的双手分别制着一人，慕容影痕认出那正是影武者与丽华。 “队长…”丽华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制住咽喉，身子拦在黑衣人的身前，一双清亮的眸子定定的凝视着慕容影痕，少许蕴着一丝愧疚与自责，“都怪我没及时离开…” 原来她带着影武者就要离开的时候，这个黑衣人，其实也就是何飞的搭档，渡突然出现她的面前，他自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就制服了丽华。而影武者本来之前就被何飞重伤，也是没有什么力气反抗的。 这也是一开始渡一直隐藏着，丽华与慕容影痕没有想到他们灵能杀手是两人一组行动的原地。而且慕容影痕被何飞缠住，即使知道有渡这么一号人，他也无法抽身去帮助丽华。 “这一次，还是不要我出手帮你吗？”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暂避锋芒 渡望了眼被慕容影痕制在手中的何飞，沉着嗓子，沙哑的声音仿若有人用沉重的事物猛砸地面发出的闷响一般在夜空中回荡着，“办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拖沓，既然你已经解决了这个影武者，就该快点…” “喂喂，我说，你现在有时间对我说教，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救我！”何飞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渡即将说出的长篇大乱，“怎么说我们俩也是搭档吧？搭档有难，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可有点不地道了！” “如果你就这点本事的话，也不配做我的搭档。我早就说过了，在任务中，如果你被杀了，那只能说明你的本事还不到家，还得多练练才是。” “我下辈子练吗！”何飞显然对于渡这种看热闹的态度很不满意，“喂喂，你要是有功夫在这儿说这么多的废话，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把我从这个残疾人手上救下来。” “一个，换一个。”渡将丽华往前送了送，说道：“你放了他，我放了这个女孩儿。” “你把两个都放了。”慕容影痕不为所动的说道：“这个影武者，不能交给你们。” “这个，可由不得你了。”渡微微摇了摇头，他沉着嗓子说道：“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将他抓住，你觉得还会把他拱手送人吗？” “…” “你如果不想这个女孩儿送命的话，最好还是接受我这个交易。” “你如果不希望你的好搭档送命的话，最好再考虑考虑我提的条件。” “哈哈…”渡忽而低着嗓子，发出干涩的笑声来，“你觉得，我会在乎他的生死？” “喂喂，你不要太过分了，怎么说我们俩也一起完成过不少任务…” “如果因为你的失误，导致这次任务失败，你好意思向妮娜小姐交代吗？” 渡只一句话，便让何飞住了嘴。 “算了！算了！”何飞大声的说道：“我一条命，换这只老鼠，虽然不太划算，不过，怎么说现在这个局面也是我的失误所导致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担。不过我死后，你可不准弄炸弹把我的尸体‘砰’的一下全炸没了，你得好好安葬…” “你要跟我换命，我可不想和你换命…”忽而的，影武者那特殊的，磁性的，仿若机械般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你们在这儿谈什么交易…可是你们这个交易，根本是不存在的。”他话音刚落下，右手猛地伸出，抓住渡的手腕，自后而前的，一个过肩摔，竟然是将渡的身子生生的自半空中摔落。 这一下变故发生的十分快，即便是慕容影痕也没有料到。渡的身子重重的摔落在地面，影武者左手伸出，在丽华的背后轻轻推了一下，丽华立时不由自主的往慕容影痕所在的方向跌去。 慕容影痕与影武者使了个眼色，他松开扣住何飞咽喉的手，一把揽住丽华的肩膀，与此同时，影武者一步上前，与慕容影痕 擦肩而过，他取代慕容影痕原先所在的位置，左手闪电般伸出，取向何飞的咽喉。 何飞的反应也算是极快，他在慕容影痕松开自己的一瞬间便急速的往后退去，等到影武者向他发难的时候，他右手中的镰刀猛地向前一挥，带起一片银色的光芒，逼的影武者不得不回身自救。 影武者避开何飞的刀锋，正欲坠机上前，忽而听得身后一声震响，地面随即开始剧烈的摇晃开来。 渡突然拉住何飞的身子，沉声说道：“走！”两个人的身影在黑夜下一闪而逝，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细微的火光席卷着街道，原来是之前渡在万急之下扔了一颗自制的便携式简易炸弹，那震响也是由此而来。 影武者还待再追去，忽而听见身后一个男子的们哼声，他转过身，见得慕容影痕被丽华扶着，半边的脸颊满是血渍。 他一步向前，拽着慕容影痕与丽华的臂膀，将二人从他们身边肆虐的火焰中拉出，“有没有事？”他匆匆地瞥了眼慕容影痕，用平静的口吻问道。 慕容影痕微微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追上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影武者却是也跟着摇了摇头，“他们既然跑了，再要追，就难了。”他这话说的不错，以渡和何飞的本事，既然让他们逃脱了，再想要找到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现在是黑夜，他们像要隐藏身形，更是易如反掌。 “无论如何得找到他们！”慕容影痕看起来倒是态度十分的坚决，火光映衬着他染血的脸庞，将他一张俊朗的脸庞照耀的仿若煜煜生辉，“他们要对市政厅动手！我们不知道市政厅究竟被安了多少炸弹，如果找不到他们…”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开始重重的咳嗽起来。 看起来适才渡扔下的那枚炸弹让他受了不小的伤，只不过由于炸弹威力有限，而慕容影痕尽可能的回避，才导致他没有立时丧生在爆炸中。 “队长，要不要联系s看看？”丽华扶着慕容影痕摇摇晃晃的身子，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担忧，“也许他知道炸弹的安置所在…” “是s喊你们来的？”影武者好奇的看了二人一眼，之前他一直在奇怪，慕容影痕和这个女探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如果是s喊他们来的话，那么或许他们就是s口中所说的盟友了。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找到他们！丽华，你联系s，我与影武者在附近找一找。他们既然目标是市政厅，手中肯定有引爆器之类的东西，我们在这儿耽搁的越久，就越危险…” “不，我去找他们。你们俩立刻去找s。”影武者摇了摇头，说道：“爆炸也许震伤了你的内脏，你现在需要的是及时得到医治。” 慕容影痕皱起眉头，“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来。”影武者知道慕容影痕在担心什么，但是现在不是犹 豫的时候，“你们找到s，让他将市政厅埋有炸弹的消息告诉当地的警方，即便我们找不出炸弹所在，市政厅真的爆炸了，也要尽可能的减少人员伤亡。” “他们既然想要爆破市政厅，就肯定不会只是想炸掉一座空空的大楼而已。他们肯定要等到上班时间，市政厅里的官员陆陆续续到位的时候，才会选择爆破。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这座城市的人。让人们有所准备。” 慕容影痕沉默半晌，影武者的话不是不在理，但是让他一个人去追何飞与渡，始终是太冒险了。 “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受了重伤，另外一个的本事并不怎么厉害。你不用担心。”影武者似乎看出了慕容影痕的心思，说道：“现在是凌晨四点零五分，距离他们规定的二十四小时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分头行动，才有可能阻止他们！” 慕容影痕知道影武者说的办法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合影武者去追查何飞等人的下落，让丽华自己去找s报信，但是现在他们无法确定那个何飞与渡的位置，如果丽华一个人半路碰到他们，那就糟糕了。 他们如若再次挟持了丽华，那么，慕容影痕与影武者再想要救她，就难上加难了。这一点，三人都心知肚明。 “这个，拿着。”慕容影痕将一个微型耳麦递给了影武者，“随时保持联系。” 影武者接过耳麦，点了点头，他再不废话，循着何飞与渡离开的方向急追而去。 “队长，即便他找到了他们，他一个人能应付的来吗？”丽华望着影武者在黑夜中一闪而逝的背影，不由有些担心的说道：“即便那二人中有一个受了重伤，但是他受的伤也不轻…” 慕容影痕微微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自然看出除却何飞之外，另外一个人的本事并不是很高，但是能够跻身进灵能杀手之列的，又怎么会是平庸的人？影武者一个人要对付他们两个，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影武者与慕容影痕分手后，一路往西去，他本来担心何飞与另外一人会销声匿迹，自己再要找到他们十分困难。但是他透过记忆性晶体镜片清晰地看见马路上一滴滴细微的血液，他心中一动，用镜片扫描这些血液的样本，而后跟着血液的踪迹，一点点儿的追查下去。 这些留在地上的血液自然是何飞留下的了。他被慕容影痕以太极掌劲震伤了内脏，渡带着他离开的时候，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自禁的留下，如此一来，即便渡如何小心，也料不到这些鲜血成为了出卖他们踪迹的罪证。 “喂喂，你这样带着我一路疾跑，是要去哪里？”何飞被渡架着身子，一路疾驰，只觉得自己二人离那市政厅大楼已经是越来越远，他体内气血翻涌，心肺更是隐隐作痛，渡这么不要命的带着他一路疾行，他终于是忍耐不住，开口喊出声来。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批亢！ “小声点！”渡的脚步稍缓，声音中充斥着一股警告的意味，“你希望他们发现我们吗！” “发现了又怎么样？”何飞倒是毫不在意，“发现了更好！让我和那个慕容影痕再打一场！” “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渡突然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比之前好多了。不过那个慕容影痕的掌劲可不得了，我的心肺受了损伤，要即时复原，恐怕有些难度。” “可以继续战斗？” “当然可以！” 渡忽而停下脚步，与何飞拐入街边一个小箱子中，他微微沉吟一声，“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没必要带着你走这么远了。” “本来嘛！”何飞挣开渡扶着自己的手臂，挥舞了一下右臂，将手中宽大的镰刀舞动的虎虎生风，看起来丝毫不像是被慕容影痕重伤的样子，“你就是什么事情都太过谨慎了！那个影武者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了，只有一个慕容影痕而已，难道我配合你的炸弹，还解决不了他吗？” “那个影武者如果真的半死不活，便不会从我的手中挣脱！”渡想到自己之前被影武者摔了个跟头，语气中多少带有责备的意思，“你确定你已经让他失去战斗能力了？” “当然确定！喂，你之前在暗处也看见的。他可是给我打的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至于为什么他突然又有了力气反抗，这点我也想不通。” “难道…”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随即又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与你灵能相仿的，世界上除了妮娜小姐与周天杰队长的体质特异之外，便没有第三人。他断没有可能有你这么变态的及时回复能力。” “我这叫细胞超高速再生。什么叫变态的及时回复能力？”何飞纠正似的说道：“我这个本事，可又要比妮娜小姐他们厉害一点了。你要知道，如果妮娜小姐被砍下一只手，那么她可是不能仗着自己的体质重新长出一只手来的，但如果是我的话，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你有本事让妮娜小姐断一只手？” “这…” “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有这个本事。”何飞微微耸肩，将宽大的镰刀倒提着，“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看，这影武者没抓着，可怎么办？” “我们再绕回去？” 渡摇了摇头，“不用。我看，他自己会跟来的。” “他自己会跟来。” “啊，他如果不来，那么那幢市政厅大楼可就要化为飞灰了。”渡有恃无恐的说道：“主动权依旧在我们的手上。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只是有一点，如果再遇见他，你得尽快将他制服，免得多生事故。” “哼！这一次，即便他和那个慕容影痕一起来，我也不怕！” “你能对付那个慕容影痕？” 何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他的本事突然变高了很多，我不是他的对手。” “这就是了。看 起来慕容影痕是站在那个影武者一边的。算了…既然不是对手，我们也不必正面交锋了。” “你什么意思？”何飞忽而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你要…？” 渡沉着嗓子，说道：“一个慕容影痕，一个影武者，就让他们俩一同与这座城市陪葬吧！” “喂喂，这是不是太草率了点儿？与我们之前的计划可不一样啊！” “我们之前的计划中，可没想到会多出一个慕容影痕来。”渡说道：“现在慕容影痕来到这儿，而妮娜小姐又不在，凭你我二人，可以对付的了他吗？” “哼！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从你与他见面到交手，他只一掌，就重伤了你。”渡摇了摇头，“你不是他对手。我也不是。我这个方法虽然极端，但是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引爆器就在…”渡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忽而住嘴不语。而他身旁的何飞也是猛地提起镰刀，银色光芒闪烁间，直往巷口逼去。 只见巷口两道人影闪烁，其中一人是何飞，而另一人，黑色的披风，白色的面具，不用说，自然是影武者了。 渡料不到对方追踪自己追踪的这么快，心中稍稍吃了一惊，但等到见到追来的只有他一人，而慕容影痕并没有同他而来，一颗提着的心便稍稍放了下去。 “之前没打死你，你现在还来自己送死！”何飞狞笑一声，手中镰刀几个舞动间，已经在影武者身上留下了数道伤痕。 影武者心中吃惊，他没有想到原本该是重伤的何飞这时候竟然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战斗力，对方的一招一式没有丝毫的凝滞，速度一如既往的快，力道一如既往的沉，而相比于对方，自己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其实他周天明，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影武者，这个时候的身体虽然说不上山穷水尽，但是也极为虚弱了。他之前就被何飞以镰刀和拳掌重伤，意识频临涣散，若不是他独特的吸血鬼体质令他的身体可以自行缓慢的复原，不要说追着他们二人来到这儿，即便是想从渡的手上逃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只是他既然已经来到这儿了，想着何飞该是与他一样，多半是身受重伤，他凭借凯瑟琳专门准备的一些小玩意儿，烟雾弹、袖箭等这些东西与对方二人周旋一阵。等到慕容影痕成功的与s会和，将这儿的情报告知s，那个时候s自然会有办法应付埋藏在市政厅大楼的炸弹。 但是怎么料得到这个何飞一上来就咄咄相逼，招招下的是杀手，根本不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 二人又缠斗了一会儿，何飞尽占上风，影武者开始还能还击一两下，到得后面完全只能处于被动防守的地步了。而被动防守也并非全能守住，只见银月镰刀的刀光一闪，这一刀正落在影武者的肩头，连着右肩的盔甲与皮肉一同挑了起来。 “哈！”何飞一招得手，心中大喜，镰刀横举，就要往他脖子砍去，猛然听见渡在旁沉声提醒道：“留他 性命！” 何飞手中镰刀一顿，改为左手伸出，重重的在影武者脸上打了一拳。坚硬的仿若石块一般的拳头打在他的白色面具上，立时将面具打的凹陷下去一块儿。 影武者连续向后退了三步，何飞跟上一步，伸手就往他衣襟抓去。影武者心中清楚，如果自己再被对方所擒拿，那么就绝无脱身的可能。到时候，自己的身份被揭穿是小，却要连累许多与自己有关的人。他一咬牙，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左手正对着何飞神来的左手，五指成爪，赫然是妮娜所传的龙爪手中的一式，批亢！ 何飞感到手爪上猛然逼来的爪劲，心中一凛，正要回身避开，但是自己的身子已经被对方的凌厉爪劲了，他不禁感到体内气息为之一震，身子更是短暂的僵住了。 影武者右脚向前迈出一步，左脚向后拉开，左爪凝向何飞，猛地向后一缩，何飞的身子立时不由自主的朝他飞去。 “这是…”一旁的渡突然见到影武者露出这么一手，心中不可说不吃惊，影武者所使得分明是只有妮娜.凯尔的绝学龙爪手，但是这本事对方从何处得来，渡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砰！’一声震响，影武者第一爪已然拍在何飞的胸口，继而在何飞的身子倒飞而出的一瞬间，他左爪向后收缩，右爪跟出，又是一爪重重的拍在何飞的胸口。 ‘砰！’、‘砰！’、‘砰！’、‘砰！’一连五爪，只见影武者双爪如风，连环击打，何飞的身子就仿若一个毫无防备的沙包，任由影武者的爪劲摧残着。 凌厉的爪风刺的渡的脸庞的一阵生痛，他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心中更无怀疑，这确实是妮娜才会的龙爪手。 影武者的第五爪落在何飞的胸口之上，何飞似乎是再也支持不住，口中喷出大量鲜血，身子被霸道的爪劲逼的倒飞而出。 影武者看着颓丧在地似乎再也站不起来的何飞，并没有再追击，事实上，他也没有办法再追击了。方才的批亢式，已经将他原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带到了极限，现在，他即便是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他缓缓转过头，血红色的眼瞳在黑夜中仿若绽放出诡异的光芒，他凝视着渡，一语不发。 渡心中一沉，何飞既然败在对方的龙爪手之上，自己的近身格斗技巧比不上何飞，恐怕也不是对方的对手。不过他见影武者脚步虚浮，呼吸凌乱，显然也是疲惫至极，他稍一沉吟，左脚漫不经心的向后退了半步，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这龙爪手的批亢，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其实他现在根本不关系对方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批亢式，他这么问，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影武者见对方说话的同时笼在袖袍中的右手极为谨慎的伸向怀中，他对于渡的这个小动作当然是有所察觉，只不过即便发觉了也没用，纵然对方真的有什么诡计，他现在也没有力气阻止了，“这些绝学，难道你们真的以为只有‘暮月’的人才会吗？”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终局 他不动声色的与渡说这话，眼角不禁意的瞥过躺在地上的何飞，等到确定对方确实是昏死过去后，他方才移开目光。 “可惜了。你既然有这种本事，如果加入我们的话…” “你们在克里姆林倒行逆施，为所欲为，指望我会加入你们！？”影武者忽而低沉着嗓音斥责道：“你们甚至连孤儿院的那些孩子都不放过！你们，和妮娜.凯尔，不过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罢了！” “你这句话说得倒是不错。我们和妮娜小姐，都是疯子。你知道对付疯子，你该怎么样吗？” 影武者怔了一下，对方的问话没来由的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而且这种不安随着渡缓缓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类似于炸弹引爆器的东西后变得更为剧烈起来。 “你敢再动一下，我立刻会杀了你！”影武者见对方右手的拇指搭在引爆器的红色按钮上，不由强行提着嗓子，装腔作势的吓唬对方。其实他现在哪里有力气去杀了眼前这个人？ 渡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不理会影武者的威胁，只是缓缓地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我以前也见过几个。自认为很有正义感，喜欢做一些愚蠢的事情。以为靠自己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可笑啊…”渡摇了摇头，“你认为是我们在克里姆林为所欲为，但是却不看看，我们为什么可以这样？” 影武者默然不语，没有回答渡。 “因为是这个城市的人默许我们这么做的。” “你可真幽默！” “我并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穿着披风，戴着面具的先生。”渡缓缓地向旁移了一步，使自己更靠近昏死在地的何飞一点，“人类都是逆来顺受的生物。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生不起反抗的心，他们眼睁睁着无数的罪行在自己的身旁发生却视若无睹。这座城市已经无可救药，到处都是犯罪，到处都是苟延残喘的人，我们的到来，是来拯救他们的。” “杀了那么多的人，还要找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你自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吗？影武者先生。”渡停顿了一下，说道：“可是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与我们一样，一样的为这个世界所不容。你以为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那些警察，那些百姓会感激你吗？不，他们会惧怕你，像惧怕我们一样的惧怕你。因为在他们眼中，你与我们，都是怪胎，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分别的怪胎。” “…” “杀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杀人，不过是方式不同而已。不过是我们表达的方式更为直接而已。” “即便没有我们，这些人类，也会亲手毁去现在的一切。所以，何不让我们帮他们一把？妮娜小姐说得对，你想要改变什么，就要先彻底的摧毁它，然后重塑。” “无稽之谈！”影武者厉声说道：“你想用你的歪理来说服我？” “哈，我不想说服你。我只是想让你，让你和你现在尽力保护的这座城市， 这座城市里的人死个明白而已。记住了，影武者先生，愚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愚蠢而不自知。” “你没有那个本事！这座城市的人会告诉你，他们不惧怕你们！这座城市的人将会告诉你，什么是伟大且高尚的人格！这座城市的人会告诉你，强压之下不会有屈服，只会有反抗！” “我真的希望他们能告诉我。”渡的话音刚落，猛然的，没有丝毫预兆的按下了手中的红色引爆器的按钮，“你和这座城市的人，还剩下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后，这儿的一切都将化为飞灰。” “你做了什么！” 渡没有再回答他，而是一把提着身边何飞的身子，跃上了旁边不算高的屋顶。 影武者刚想要追上他，只觉得脚下好像被灌了铅液一般，沉重的竟然是一步也挪动不得。他心中焦急，脑海里满是渡临走前的那句话，“你和这座城市的人，还剩下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后，这儿的一切都将化为飞灰。” “二十分钟…他埋了定时炸弹，但是…炸弹在哪里？炸弹在哪里？”影武者脑中一片混乱，疲惫的身躯加上频临崩溃的意识令他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s，s一定知道答案！”影武者忽而想到那个穿着白色t恤，有着浓重黑眼圈的古怪少年，心中隐隐觉得，如果有谁能够阻止渡的话，恐怕就只有s了。 他再没有犹豫，取出慕容影痕给自己的微型耳麦，取下面具，戴上耳麦，说道：“慕容影痕！” 过了一会儿，耳麦里响起慕容影痕的声音，“是慕容影痕，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他们在某个地方埋了定时炸弹，引爆器已经启动了，现在还剩下二十分钟的时间！” “找到s，让他通知当地的警方与军方，提前疏散居民…” “提前疏散居民？” “爆炸的规模应该会十分大，如果我们解决不了这颗炸弹，就只能将伤亡减少到最低！”影武者说道：“s现在在克里姆林东郊区的一座图书馆里。你到了东郊区，会看到一片森林，穿过那片森林，就能找到图书馆的所在！” “你现在在哪里？我们在哪里会和？” “…” 影武者沉默半晌，他微微仰起头，时值凌晨，凄清的月光渐渐隐到低云的后面，只透出微弱的银白色光芒来，“我们不用会和了。” “什么？…” “我要回市政厅。那颗炸弹很可能就在市政厅附近，我找到它，然后拆了它！” “这太冒险了！你一个人去拆炸弹？况且你根本不知道炸弹所在，万一…” “现在没有时间犹豫了！”影武者打断了慕容影痕的话，“找到s，让他也做好撤离准备。如果我失败了的话…” 下面的话，影武者没有再说下去，他挂断了微型耳麦，重新戴上白色的面具，托着缓慢的步伐朝市政厅大楼走去。 另一边，慕容影痕驱车带着丽华极速的朝东郊 区驶去，他与影武者结束通讯后，小声的呢喃了一句，“竟然是他…” “谁？”副驾驶座的丽华好奇的望了眼慕容影痕。 慕容影痕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周天明。” “周天明？周天明是影武者！？队长，你怎么知道的？”丽华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慕容影痕沉吟一声，要说他是怎么知道的，自然是听声音分辨出来的。原来刚才周天明与慕容影痕通话的时候取下了面具，镶嵌在面具里的变声器便也无法发挥了作用。他露出本来的声音，而慕容影痕一听之下，立刻听出了这是周天明的声音。 “怎么会是他？…”丽华知道慕容影痕的判断一般不会出错，她依旧有些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毕竟，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留在克里姆林与妮娜.凯尔极力周旋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平时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 慕容影痕微微摇了摇头，影武者是周天明这件事情，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而现在最要紧的并不是影武者是谁，是在于他们能否及时阻止妮娜与她手下的人的丧心病狂的举动。 “还没有办法恢复跟天明的通讯吗？”图书馆的地下室里，由于s等人与周天明的通讯长期中断，凯莉终于是有些坐不住了，她站起身，看着好整以暇蹲在软皮椅子上的s，说道：“我们就在这儿干坐着？什么都不做？” “如果凯莉小姐坐的累了的话，也可以站起来活动活动…”s咬着右手拇指，缓缓地说道。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凯莉有些难以自控的叫出声来，“我不知道天明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事，之前的爆炸…见鬼！”凯莉说到后来，或许因为过于激动，而导致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下面的话并没有说下去，而是哽在了喉咙中。 谁都看得出来，对周天明的担心已经让她有些失控了。 “请冷静些，凯莉小姐。”s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即便我们如你心中所想的出去寻找他，那实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凯莉冷冷的说道：“当然，他在外面拼命，你却好整以暇的躲在这儿，要你冒着危险去找他，自然是很危险的事情。” s沉默不语。 “凯莉小姐，不是这样的。”一直坐在控制台前捣鼓着电脑的凯瑟琳终于说话了，她转过转移，使得自己的身子正对着凯莉，一双清亮的眸子直视凯莉略带烦躁的眼眸，“我们都很担心天明，不过，太过冲动的话，反而会使得事情变得更糟。” “我只想知道天明他是不是平安…”凯莉的语气稍微软了下来，她低垂着脑袋，神情说不出的苦涩。 “他现在不是周天明，凯莉小姐，你必须认清这件事情。”s忽而说道：“他现在是影武者，不是周天明。” “那么，如果周天明不是周天明，而是影武者的话，影武者又是谁？”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终局（2） s歪着脑袋，略带疲惫的漆黑眼瞳中闪过一丝思考的情绪，他咬着拇指，似乎是在很认真思考凯莉的问题，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影武者，是一个可能拯救这座城市以及这座城市的人民的英雄。” “一个身处暗处，或许不被大多数人所知道，却十分伟大的英雄。” “…” 凯瑟琳与凯莉相继陷入了沉默中。说影武者是英雄，或许有些过分，但是如果现在这座城市还可以谈得上有什么依仗的话，那么，恐怕也只有影武者了。 这一点，凯瑟琳与凯莉都心知肚明。 “嗯，要不要来杯咖啡？”s微微仰起头，说道：“娜美去煮咖啡了，凯莉小姐也来一杯吧？定一定神。” 凯莉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办法像你们这么从容的坐在这儿…英雄不英雄的我不知道，他选择做这些事情的原因我也猜不透，但是…” “但是你只希望他平安。”凯瑟琳将凯莉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而这一点，也是我们共同所希望的。” “凯瑟琳小姐，我们好像有客人。”突然地，控制台前的话筒里传来娜美娇嫩的声音，“要请他们进来嘛？” “是谁？”凯瑟琳透过话筒与娜美做着远程通话。 “呃…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说他叫什么慕容影痕…” “慕容影痕…”凯瑟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看向s，四目相对，s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凯瑟琳小姐，要让他们进来嘛？如果不方便的话…” “不，请他们进来吧。” “嗯，凯莉小姐，看来我们应该会很快知道周先生的消息了。” 凯莉睁大了眼睛，望着s，“你是说慕容影痕…” “走吧。”s忽而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我想，慕容先生既然能在这个时候找到这儿，多半是周先生指点他的。” 周天明，或者说影武者重新折回市政厅，如果那个渡所言非虚，二十分钟后即将在这座城市发生一场难以估计的爆炸的话，那么他必须在这之前阻止这场爆炸！ 他不确定炸弹的具体位置所在，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拆解掉炸弹，但是现在看起来他只有尽力一试了。 周天明快速的穿过街道，市政厅正门已然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用右手肘狠狠地撞击大门的玻璃。 ‘哗啦’一声，玻璃应声而碎，周天明破门而入。大门处的警报声立刻响彻整幢大楼。周天明此时此刻已经顾不得还在值夜班的保安会不会过来擒拿自己了，他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身子隐于墙角的暗处，要避开这些保安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躲过这儿层出不穷的监视摄像头，就有些麻烦了。 “市政厅的保安系统做的很严密，但是也未必能防住那些灵能杀手…他们埋炸弹的地点会在哪 里呢？…”周天明心中这么想着，悄悄地移动着步伐，躲着已经听见警报声从保安室冲出来的大批保安以及悬挂在墙角的监视摄像头。 他在一楼的楼道里快速穿梭，身形犹如鬼魅，利用零点零一秒的时间避开监视摄像头的盲区，他敏捷且谨慎的搜索个一楼大厅的各个角落，但是根本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被藏炸弹的。 “如果这儿真的有炸弹，这儿每天那么多的人经过，根本不可能没有察觉…”周天明心中沉吟一声，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他虽然现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已经是焦急无比，算着时间，二十分钟不过转瞬即过，如果他不能立刻想出一些办法来应付这里的事情的话，那么他只有先疏散这儿的人… 他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只见他身形犹如一阵风一般，一下闪到一名年轻保安的身后，左手闪电般伸出，扼住他的喉咙，附着他的耳朵沉着嗓子说道：“让现在还在这幢楼里值班的保安和其他人员都撤出去！” “为什么！你是谁！”男保安被他扼住喉咙，根本看不清他的相貌，况且对方的声音既低且沉，并且充斥着一股死气，浑不似正常人可以发出的声音，他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他想要出声呼唤自己不远处的同伴，但是刚要出声，喉咙就被对方扼紧了。 “别管我是谁！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周天明说道：“你和其他人最好不要试图抓住我！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来，要避开你们是很简单地事情。同样，要杀掉你们也是很简单地事情。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明白了的话，就点点头。” 过了半晌，男保安似乎是妥协似的微微点了点头。 周天明没立刻松开他的喉咙，而是再次以强调的口吻说道：“记住了，立刻找到你们这儿管事的人，让他疏散这儿所有的人！如果还有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他说着，右手忽而一拳重重的打向他们身旁的办公桌，只听得一声振聋发聩的响声，办公桌的桌腿开始断裂，继而整个办公桌都像积木散架一般坍塌在地。 其他的保安听到响声纷纷赶来，他们七嘴八舌的问发生了什么，男保安待要说什么的时候，转过头一看，之前在自己背后的人早就已经不见了踪迹。他心中想起周天明的话，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害怕的情绪来，毕竟，他只是个在这儿的一个小保安，只为养家糊口而已，无论那个人是不是威胁自己，自己最好还是按照他的话做比较好。 况且对方一拳就能打散一张桌子，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是生平未见… 大楼里的保安与值班人员开始陆续离开，周天明隐在暗处，目睹着这一切，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他并不感到多么开心，根本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炸弹他不知道藏在哪里，他不知道如何阻止这场爆炸。 现在想起来，似乎在克里姆林发生的每起爆炸都诡异非常，事先根本没 有任何的预兆。而每次爆炸发生，警方都是措手不及，很显然，妮娜.凯尔手下，有一个或者一群爆破高手，而让这群人肆无忌惮的躲在暗处进行破坏，无疑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周天明摇了摇头，挥去繁复的心绪，深吸口气，又在整幢大楼从上到下的转了一圈儿。他几乎连洗手间的角落都没有放过，但是一无所获。 市政厅一共有十八楼，周天明上上下下跑了不知多少遍，也是他速度足够快，体力足够好，不然的话，即便再给他二十分钟，他也不可能一个人检查整幢大楼。 彻底的检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这一点周天明很清楚，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失，就像死神手中的沙漏一般，一旦沙漏中的沙子流尽，那么死神就会向这座城市的人张开怀抱… 究竟该怎么办呢？究竟能怎么办呢？他只是一个人，没错，他只是一个人，或者说连人都算不上，似乎，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唯一所期望的，就是慕容影痕已经成功的与s会面，他们正在着手疏散这座城市的人们了… 克里姆林西区的机场，渡与何飞登上一架小型私人飞机，飞机停在机场跑道上，看起来已经随时准备起飞了。 “喂，渡，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何飞坐在渡的旁边，转头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这么做？” 渡似乎觉得何飞的这个问题有些愚蠢，他淡淡的回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再给我和他打一次，我也不一定会输，再说，这次我也没有输啊！”何飞看起来对于自己被影武者打败这件事情有些耿耿于怀。 “这个机会，就留给下次吧。前提是，他还能活着的话。”渡说道：“你是输是赢我根本不在乎。我早说过了，如果不能彻底掌控的东西，就摧毁它好了。现在这座城市，除却那个棘手的影武者，还来了个慕容影痕，你认为凭我们两个以及妮娜小姐留在这儿的一点儿势力，可以对抗他们吗？” “慕容影痕不会是只身而来。也许，‘太昊’已经准备卷土重来。既然如此，我们就为他们准备一份大礼吧。” “…” “看吧，要不了多久，焰火就要升起了…” 其时，夜色已经渐渐隐去，天际出现第一抹鱼肚白，太阳众望所归似的自云层中探出了头，银白色的月光缓缓淡去，整个天际，开始绽放出一抹耀眼的金色。 ‘轰隆！’当第一声爆炸的响声在周天明的耳畔响起的时候，伴随着大楼里四散一地的玻璃碎碴，周天明有一瞬间几乎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市政厅，堪称克里姆林中最为稳固的建筑，几乎在一瞬间化为废墟，周天明摇晃着身子，奔跑在看似永远没有尽头的街道上，有人群的尖叫声侵入耳膜，脚下的大地在迅速的龟裂开来，就好像，从地底，有什么恶魔要破土而出一般。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终局（3） 随着市政厅的坍塌，周遭方圆五十里内的一切建筑都相继的陷落，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掺杂着人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苍穹。 周天明有些慌不择路，周围的景色好像老电影一般在快速的倒退，隐去它们原有的模样，在火药与烈焰下渐渐化为尘土。 究竟还是发生了，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本市遭遇恐怖分子的袭击，现在拉响五级警报，我们已经在城市周边的各港口码头停靠救援应急船只，请市民们速速前往。” 城市四周响起警方的应急警报，克里姆林的上空开始浮现军方专用直升机的身影，似乎就在一瞬之间，原本祥和宁静的城市，立刻沦为了人间地狱。 周天明听到警报声，心中沉吟了一下，他没有任何的思考，如果要避免这场劫难，似乎就只有如同警报上所说的，去海上避难了。 警报一遍一遍重复的播放着，没有立刻被爆炸所波及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利用各种交通和方式往城市的各个港口赶去。 原本清晨畅通无阻的道路变得滞涩难行，周天明不断地徒步赶超过停留在自己面前，拦住道路的私家车，一路往西而去。 西边有一个规模算不上多么大的港口，这是目前离市中心最近的港口，也是他现在为了保命最合适的取出。他影武者那明显的着装明显引来了街上不少人的注目，不过现在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赶到码头，也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在乎这个影武者了。 “妈的！快让开！快让开！”街边传来男子的喝骂声，伴随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辆重型卡车不顾一切的以告诉在街上横冲直撞的前行着。 它碾过身前一些小型的车辆，就像一辆武装坦克车明目张胆的在寻常街道上撒泼一样。 周天明心中一沉，他当然注意到这辆卡车正在为所欲为，由于它的出现，原本就十分堵塞的街道上更是混乱一片。人们为了避开它，匆忙间驱车闪避，难免相互碰撞在一起，这样一来，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发生了十多起两车或者多车追尾的事故。 “哇！”周天明的眼前，一个小女孩儿在父母的搀扶下匆匆地穿过马路的时候，她的父母一下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车辆撞得飞了出去，场间立时血肉横飞。 小女孩儿由于站在父母身后，所以避过了这一劫。不过这突来横祸显然将她吓得不轻，以至于她双腿一软，身子立时瘫软在地上，无助的哭出声来。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无助与惊慌失措，也没有人在意，由于后方的重型卡车的胡作非为，前面的车子也顾不得道路是否通畅，只管一股脑儿的往前挤。谁也不想被那辆卡车压成肉饼。 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当先朝着小女孩儿呼啸而来，小女孩儿还兀自蹲在地上哭泣，眼见悲剧又要再度发生的时候，周天明纵跃到马路中央，于凯迪拉 克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抱住小女孩儿，身子就势在地上一滚，滚到了街道的另一边。 周天明望着混乱不堪的道路，不绝于耳的汽车鸣笛声，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些人，恐怕多半不是死在爆炸之中，而更多的是他们自己害死了自己。 爆炸的规模当然是在持续的扩大，地表也开始出现了不吉利的震动，但是现在克里姆林其他大部分地区相对还是十分安全的，如果人们有序的前往码头的话，时间是绝对足够的。 但是偏偏警方的五级警报令这些市民们慌了神，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他们开始变得疯狂且不受控制。 “没事了。”周天明低声安慰着怀中的小女孩儿，稍稍拭去她清秀的脸庞上的泪珠，小女孩儿明亮的大眼睛与他对望半晌，周天明不由自主的偏过头去，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无法直视这个小女孩儿的眼眸。 也许是其中蕴藏的悲伤让周天明感到有些难以呼吸。 “你呆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周天明揉了揉女孩儿柔顺的秀发，说道：“好吗？” 女孩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她虽然刚刚失去双亲，但是之前生死一瞬的时候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穿着披风的怪人救了她一命，她幼小的心灵中难免对他生起一丝依赖感。 周天明将小女孩儿牵到街边靠里的屋檐下，说道：“两分钟，我马上就回来。” 小女孩儿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仍然乖巧的点了点头。 周天明不再多说，他迈步向后跑去，目标直指那辆在后方肆无忌惮，横行无阻的重型卡车！ “都给老子让开！都给老子让开！”卡车司机是个年纪大约中旬的男子，留着微卷的金发与满下巴的胡茬，一脸的凶相配上他那粗大的嗓门，在平时，一看就是个横着走的人。 事实上，他现在也确实是在横着走。 前方的车辆纷纷想要躲避这个疯子，给他让道，但是这街道本就不宽敞，加上车子又十分多，这么一来，难免场间会出现车祸。 周天明从前方的私家车的车顶一跃而过，脚下就好像装了弹簧一般，直奔那横冲直撞的重型卡车。 “这是什么家伙？嗯？”卡车司机自然也看见了那个从车顶上向自己这边逼近的黑影，他眯细了眼睛，狠狠地说道：“他妈的！挡老子的都要死！” 他脚下猛地一踩油门，重型卡车立时犹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极速向前驶去。由于卡车自身重量十分重，兼之车身似乎被这个凶横的男子进行了改装，车头护栏位置装了类似于混凝精钢之类的事物，所以它这样一加速起来，那些小型私家车根本是无法阻挡的。 周天明看着这辆卡车碾过两辆轿车，撞飞一辆小面包车后直冲向自己，心中并不怎么慌张，他微微一沉吟一声，忽而在距离卡车还有两百米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但是他停了下来，卡车并没有，看起来那个司机已经目空一切了。 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就在双方几乎就要接触的一瞬间，周天明猛地纵跃而起，身子在空中，右手猛地向前一挥，正中那辆卡车的前玻璃窗。玻璃窗应声而碎的同时，周天明的身子也与卡车的车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但是周天明见机极快，他右手在车身上一借力，身子已经从破碎的车窗玻璃冲入了驾驶座。 即便周天明的反应已经是极快，但是卡车撞得他那一下还是令他浑身的四肢百骸都像要散架了一般。也是他穿的特殊作战服防御性能十分好，有效的帮助他卸去了一部分的冲击力。不然的话，即使他是吸血鬼体质，被这么撞一下，恐怕也要半天爬不起来。 “他妈的！你不想活了？！”司机不料眼前这个人竟然会正面迎着自己的卡车不退反进，他心中震惊之际，右手操控着方向盘，左手已经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黑晃晃的手枪。 枪口对着周天明，他刚要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周天明右手伸出，一下制住他的手腕，将他的腕骨一下捏碎了。 手枪伴随着男子的惨叫声落在车厢里，而由于这一下剧痛，男子操控卡车的另一只手也受到了影响，他一个方向没打稳，卡车开始向右斜行出了街道。 ‘轰！’卡车撞在街边的一家咖啡馆的墙壁上，强大的冲击力令卡车的车头已经不成形状，但是好歹这辆失控的卡车总算是停住了。 “见鬼！噢！”男子满头的鲜血，身子向后仰着，瘫坐在驾驶座上，忽而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衣襟，几乎将他的身子凌空提起来，“你这个混蛋！我真的想杀了你！” 周天明那经过变声器改变过的声音因为愤怒都有些颤抖。 “哈哈…那就动手啊！反正，谁都跑不掉，谁都跑不掉！”男子到得这个时候倒是没有显得多么慌张，反而是充满讥讽的狂笑不止。 周天明微微怔了一下，“什么谁都跑不掉？你知道些什么？”爆炸的事情即便是周天明都不清楚，即便这个爆炸的规模真的会很大，但是也不至于像男子说的这么绝望。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都跟我说了，他都跟我说了！这是核弹爆炸！这座城市已经没有救了！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人，就是你！影武者！是你，是你害死了这么多的人！” “…”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睛，他松开男子的衣襟，打开车门，缓步下了车。 “影武者！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哈哈哈哈…！”远处依稀还传来男子狂妄的笑声，周天明深吸口气，将这种类似于责备，类似于挑衅的声音过滤出耳外，如果要自责，如果要内疚，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来，没事了。”周天明回到之前小女孩儿等待自己的地点，见她娇小的身躯正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不由心中一软，他走上前去，轻轻牵住女孩儿的小手，和声说道：“没事了，我们离开这里。”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逃离 小女孩儿睁着一双大眼，定定的望着周天明，半晌，方才用带着哭泣的嗓音说道：“爸爸和妈妈…”她说到一半，声音便哽咽住了。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呢？说什么也不能够拂去女孩儿现在心中的悲伤，说什么也不能令她的双亲复生，说什么也不能改变现在在克里姆林发生的一切。 有时候，语言这种东西在现实面前会失去其固有的功能。这样的事情，周天明很清楚，因为十分的清楚，所以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轻轻地抱起女孩儿娇小的身躯，带着她开始往码头疾奔而去。至少，要救下她，至少，孩子是无辜的。 此时此刻，克里姆林各个港口已然挤满了船只，听到了警报的人们陆陆续续的从四面八方赶往码头，在警方与军方的合力之下，勉强维持着秩序排着队登上船。 s等人也在收到慕容影痕的讯息后迅速的登上了官方的游轮，s也按照周天明的意思，成功的将炸弹爆炸的消息通知了克里姆林政府，停在港口的船只在二十分钟后便会驶离港口，现在谁都看得出来，自克里姆林市政厅引发的爆炸正在逐步的扩大。即便是在海岸边的船上，人们依然能感受到大地的颤动以及那轰然不绝于耳的爆炸声。 整个城市都在颤动，整个城市都在消亡。 “凯莉小姐，请冷静一点儿。”游轮的船舱内，s拦在凯莉的身前，缓缓地说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即便你现在回去，回到克里姆林，于现状也是于事无补。而自己更有可能会遇上危险。” “所以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然后等着船开走，我们安然无恙的活下来，可是他呢？天明呢？”凯莉摇了摇头，以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们不能留他一个人在那里。” “也许周先生已经上船了也说不定。”s说道：“他既然清楚爆炸的规模，那么他也许早就做好了撤退准备。” 凯莉沉默了一下，而后说道：“这只是你的推测。” “凯莉小姐，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船舱内的慕容影痕忽而说道：“既然他没有阻止这场爆炸，那么，也许他已经离开了，这一点，我们谁都说不好。” “如果他没有离开呢？” “那么你现在即便回去也是无用。如果他没有及时离开，以这种爆炸规模，他恐怕…”下面的话，s并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船舱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凯瑟琳清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如果真的如同s所说，周天明没有及时撤离，那么恐怕他已经丧生在爆炸中了。 毕竟，当时他离爆炸的中心最近，爆炸发生，他肯定是首当其冲。 “凯莉姐姐你就放心吧，周天明那家伙儿哪会这么容易的就死了呢？我给他算过命，他…” “算什么命！我们现在在这里，高枕无忧，你想告诉我仅仅凭你的几句命词 就能判断他是否平安吗？”凯莉猛然打断了娜美的话，她的情绪显得有些失控，娜美被她一声呵斥，随即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如果凯莉小姐执意要回去的话，我陪你。” “队长？” 慕容影痕微微摇了摇头，他看了眼身旁的丽华，又看向凯莉，说道：“多一个人，也多个照应。” “谁都不许去。”s不等凯莉开口，便摇头说道：“军方已经通过卫星确定了，这次的爆炸规模十分大，说句实在的，不下于核武器的威力。现在整个克里姆林的地表都在龟裂，地质在损毁，这样的情况回去…无异于自杀。” “我理解凯莉小姐的心情，但是如果周先生真的已经…回去也只是平白无故的搭上性命罢了。” “…” “如果说现在是什么我们可以做的，那就是帮助军方尽快疏散人群，令更多的人们得以避难。仅此而已…” “即便再多十艘船，也带不走一个城市的人啊。”娜美撇着嘴巴，摇了摇头，说道：“要想救走全部的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似乎像是为了符合娜美的话一般，凯莉有些颓丧的坐在船舱内的**，她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谁都没有再说话，谁都没有心情再说话，s抱着双膝，蹲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s？”凯瑟琳察觉到s的异样，轻声叫了句他的名字。 “从我们得知爆炸的消息到爆炸真的发生，期间不过十分钟到五分钟的样子…军方与警方收到消息的时候，爆炸几乎已经在发生了，无论应对多么及时…不，根本来得及应对…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我应该预料到的…我应该预料到的…如果妮娜.凯尔不能在克里姆林逼出影武者，她就会采取雷霆手段，这一点，我应该预料到的…” “这不是你的问题。”凯瑟琳轻轻搭住s的肩膀，说道：“我们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做的这么极端…” “不，这不是极端不极端的问题…妮娜.凯尔在克里姆林埋了一颗近乎于核弹的东西，而我却毫无所觉…” “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慕容影痕打断了s，“之前‘太昊’决定将所属人员撤出克里姆林，也是为了担心将妮娜.凯尔逼的太紧，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但是即便没有‘太昊’，即便没有影武者，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依旧会发生。” “问题不是在于有人出来阻止她。而恰恰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敢于出来反抗她了，才会让她这么的肆无忌惮。”慕容影痕停顿了一下，说道：“‘太昊’也好，还是我也好，都无法像影武者这样毫无顾虑的站出来反抗她。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妮娜.凯尔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她现在这么极端的做法，正是最好的证明。” “让她感到威胁的代价是什么？一城人的生命吗？”凯莉凝视着慕容影痕冷峻的脸庞，说道： “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慕容影痕缓缓合上眼睛，说道：“如果这是战争，那么就会有牺牲。” “我真不敢相信你现在好整以暇的站在这儿说出这样的话来。” “凯莉小姐！”丽华忽而提高嗓音，说道：“队长在之前白石码头上也与妮娜.凯尔殊死搏斗过！他也曾经为了这座城市的人拼命过，他现在重新回来，也是希望可以阻止妮娜.凯尔，这一点，是这间船舱内的人的共同目标。” “你很在乎你的队长，对吧？”凯莉站起身，直视丽华略带责备的眼瞳，缓缓地说道：“可是你在乎的人，现在毕竟还在你的身边。而我在乎的人…” “…” 爆炸造成的影响愈来愈大，起初地表龟裂的速度尚且还算普通，到得后来，整个地面就像突然从中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般，巨大的裂缝横贯整个克里姆林，街道上行驶的大大小小的车辆一个猝不及防之下，便葬身于突然出现的裂缝之中。 房屋轰然坍塌，烈焰卷着鲜血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吞噬着这座城市的一切。 周天明抱着怀中的小女孩儿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他不是没想过找一辆车，这样或许可以加快他的行进速度。但是一来现在城市各个街道的交通都是一片混乱，开车未必有徒步而行的人来的快，二来他也实在没有在街边或者其他地方看到停滞的空闲的车辆。 人人忙着逃命，车辆只会供不应求，哪里还有空车由他挑选呢？ 然而不坐车有不坐车的好处，周天明的体质异于常人，他在地面的奔跑速度本就极快，加上那突然出现的裂缝令整个克里姆林的道路近乎陷于瘫痪的状态，也是由于他没开车，才避免了坠入裂缝中的厄运。 但是地面剧烈的震动以及身边不断坍塌的房屋还是成为了他前行中的障碍。他勉力稳定着身形，抱着小女孩儿一路疾驰，眼见码头就在前方，偏偏这个时候身体斜前方的一幢居民楼轰然坍塌，无数的碎石与砖瓦立刻堆积成小山一样的拦在周天明的身前，中断了他的去路。 “啊！”似乎是被这轰然坍塌的房屋吓到了，小女孩儿不由自主的将头埋在周天明的怀里，小声的惊叫了一下。 周天明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做安慰，心中却是飞快的做着盘算，这个时候再这路返回另寻道路显然是不可行的。 即便他现在靠着街边，也有一种脚下的道路随时会龟裂开来的感觉，现在留给他，留给这座城市的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寻道路，与自杀并无二样。 他心中沉吟一声，已经有了打算。 周天明抱紧小女孩儿的身子，说道：“闭上眼睛，抓紧我，什么都不要管，就当睡一觉，一觉过后，我们就脱险了。” 小女孩儿乖巧的按照周天明的话，闭上眼睛，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小手环住周天明的脖子，就像是环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逃离（2） 周天明深吸口气，将全副心神放在前方的道路上，坍塌的楼道拦腰遮住了他的去路，但是，这毕竟不能让他止步不前。 他右脚踩在一块散落在地碎石上，微微一蹬，身子犹如风筝一般飘空而起。周天明踩着房屋坍塌散落一地的石块一步一步像是攀爬石梯一般越过面前的碎石残骸。 他每一跃都能够跳到五六米的高度，即便面前的石块堆积如山，他凭借自己灵巧的身形，还是看似轻松，实则艰难的前行着。 大地的颤动仍然在继续，脚下的碎石隐隐鼓动着不安分的气息，周天明几乎有种感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下一步，脚下的碎石就会轰然碎裂，而他，便被那看似深不见底的地表裂缝所吞噬… 胆战心惊，每一步似乎都是在与死神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周天明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水来，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绕：“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等到他的眼前浮现码头轮廓的时候，周天明已经完全记不得自己越过那些坍塌的障碍物究竟花费了多长的时间。只是身体的疲惫让他清楚地知道，方才的经历，一定不轻松。 街道上的车辆并没有因为一幢房屋的坍塌而有所减少，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逃难的人将这条唯一通向码头的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最先靠近码头入口的车辆在军方士兵的引导下有序的进入码头，但是由于来的人实在太多，车子拥挤在狭窄的道路上，根本腾不出丝毫的空间以供周天明行走。 这样一来，周天明实在没有耐心等到这些车子一个个排完队进入码头。地表的颤动越来越剧烈，作为拥有吸血鬼体质的他，他的感觉比常人要灵敏的多，同样的，对于危险的感觉也要比常人来的敏锐。他有种感觉，最多再过半个小时，整座城市的地表都将陷落，而那个时候，克里姆林将被大地产生的裂缝所吞噬。 看起来对方的炸弹之所以有如此威力，是在于对方将炸弹埋在了地下，爆炸损毁了这儿的地质，从而引发一系列的灾难，地震、海啸等。 所谓的市政厅埋藏炸药，不过只是个开始而已。看起来，对方想要摧毁克里姆林，是早有所准备的。不然的话，短时间内，对方是绝对没可能制造出威力如此巨大的炸弹的。 周天明想到这点，心中对于妮娜的厌恶又不禁更深了一层。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疯狂的人要将事情做到这么极端的地步？什么样的人可以视这一城人的性命为虚无？什么样的人可以将自己放在凌驾于众生之上甚至与操控众生生死的位置？ 如果说这一切都不是妮娜.凯尔做的话，周天明自己都不会相信。但是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她的意思的话，周天明却又本能的感到一丝失望。 这一丝失望究竟从何而来呢？周天明无从解释。也许，只是即便在他成为影武者之后，内心深处，也从未将妮娜.凯尔当做敌人。即便是他曾经无比想要摆脱妮娜的时候，也 没有将她当做敌人来看待。 在他看来，他与妮娜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他们只是，两个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但是同时在某些方面又丝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如果有一天，一定要与妮娜.凯尔走到敌对的位置，这一点，周天明甚至从来没有仔细的思考过。 但是现在，看起来是他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如果他能够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如果他能够幸存，他就不得不十分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妮娜.凯尔，这个疯狂的女人。他曾经认为她的疯狂会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现在看起来，她的疯狂有可能会将这个世界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去。 她在自我毁灭的同时，也在毁灭世界。 周天明挥去脑海中的想法，纵身跃上前方一辆奥迪a8的车顶，他继而大跨步上前，一步跨至另一辆车的车顶上去。 他这样好像踩着中间互有间隔的石子过河一般的越过无数的车顶，将这些车顶无形中当成一条通往码头的捷径。 “先生，你不能擅自进入！”码头入口处的士兵看见周天明以这样夸张的姿态抢先赶到码头入口，不由本能的将手中的枪械举起，遥遥对准了周天明。 枪械上膛的声音以及兵士的呼喊声似乎吓到了周天明怀中的小女孩儿，她环住周天明脖子的双手不由的紧了紧，周天明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害怕，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说道：“没事，别怕，有我在。” 他一边说着，一边无视入口处士兵的警告，径直往码头里面走去。 “先生，请停步！请遵照规矩排队进入！你这样插队，对于其他的人，是不公平的。”一名年轻的士官迎了上来，这名士官个头儿中等，皮肤黝黑，一身洗练的军装，他快步走到周天明面前，身板站的笔直，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可以排队，但是她，这个小女孩儿，她需要立即上船避难。”周天明低沉着嗓子，通过变声器与这名士官进行着沟通。 年轻的士官犹豫了一下，他锐利的目光飘向周天明怀中的小女孩儿，见其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惊恐与不安，心中不忍，微微点了点头，“军中规定，妇女与小孩有优先避难权，你的这个要求，我们可以满足。” 周天明心中放宽了心，他这么急着赶来码头，本来就是为了怀中的这个小女孩儿，至于他自己，他倒是并没有过多的考虑。 “你跟着这位哥哥，就会很安全了。”周天明对着小女孩儿象征性的指了指眼前的这名年轻的士官，说道：“登上船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大哥哥你呢？” “我还有点儿事，要晚会再来。” “那我等大哥哥事情办完了我们一起登船！” 周天明微微一笑，虽然由于白色的面具的阻碍，女孩儿根本无法看见他的相貌，但是他那经 过机器改变过的声音中多少还是透露了一丝笑意出来，“我要办的事情又不是多麻烦的事情。你在船上乖乖地等我五分钟，我就来了。” “你不骗我？”小女孩儿稚嫩的眼瞳中露出一丝将信将疑的神色，似乎对于周天明的话有些不确定。 “记得之前在街边的时候吗？我让你等我两分钟，两分钟没到，我不就回来了吗？” 小女孩儿听到这句话，幼嫩的脸庞上露出一丝释怀的神色，她依依不舍的松开周天明的脖子，周天明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将她往那名年轻士官那边推了推，“要乖一点，听这个哥哥的话，我，很快就会来看你的。” 他说完，朝这名年轻的士官微微点了点头，“一切拜托你了。” “先生，放心吧。冒昧的问一下，这位是你的女儿吗？” 周天明怔了一下，而后缓缓说道：“不是，她刚刚失去了她的双亲。” 年轻的士官楞了一下，而后语气黯然的说道：“对不起。”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他临走前，再次宠溺似的揉了揉女孩儿小巧的脑袋，而后他猛地转身，身子如同鬼魅般的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长官，你看，他是不是最近城里传得最凶的影武者？”直到周天明的身子消失在码头后，年轻士官旁的一名士兵才试探性的说道：“应该就是他吧？” 年轻的士官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就是他，一定是影武者！”他身旁的小女孩儿却是无比笃定的说道：“他是个大英雄！” 年轻的士官苦笑摇头，现在这个时候，英雄也好，狗熊也好，如果不能活下来，那么就什么都不是。 当然，这句话他自然不会说给小女孩儿听得。 周天明目送小女孩儿在年轻士官的照料下登上游船后，心中着实长舒了口气。这个码头规模不大，停靠的大型游轮也不过两三只，能在这里登船的人数无疑是有限的。而现在码头入口处堵了那么多辆私家车，可见并不是每个赶到码头的人都能及时登船的。周天明早一分将她送上船，就少一分风险。 既然现在这个小女孩儿已经安全了，周天明也该多少为自己考虑下了。怎么样离开这儿，成功脱险，确实是个难题。 他当然也可以如这里的人寻找海边的游轮作为避难所，但是一来他不愿意抢夺别人名额有限的位置，二来他以这副着装登船，自己的身份恐怕在众目睽睽下再难保密。这一点，也是他有所顾忌的原因所在。 既然不能用寻常的方法避难，那么周天明只有自己另行想办法了。可惜夜翼在之前的战斗中遗失了，不然他凭借夜翼超快的速度或许可以借由大道远离这座城市。 不过克里姆林是座四面环海的城市，而且现在通往其他城市的高架上肯定是堵满了汽车，他想要这么容易的离开，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逃离（3） 官方选择在海面避难是有原因的。他们不知道现在这块儿地方的地质损毁到了什么程度，会不会波及周围的城镇，在海上避难的话就没有地质损毁的问题，而有可能引发的海啸，军方在这之前也做好了充足的防护准备。 无论怎么看，在海上避难的生还概率是最大的。 周天明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能寻找一艘船那固然是最好的，而眼下最为棘手的是他没有办法在准确的时间内及时登上船。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尚未有什么计较的时候，脚下的大地颤动的比以往更加剧烈，他的身子不经意的摇晃了一下，下一秒，脚下的土地开始呈现出不规则的裂痕来… 人群的尖叫声伴随着汽车轰然坠入地底的嘈杂声一时之间仿若潮水一般鼓动着周天明的耳膜，周天明心中一沉，看起来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犹豫不决了。 他飞快的向码头跑去，他在与死神赛跑，这座城市的人，看起来都在与死神赛跑。死神已经慷慨的向他们张开了怀抱，人们争先恐后的朝着未知的前方奔跑着，他们尖叫，他们哭泣，他们祈祷，但是一切的声音都被淹没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周天明越过码头军方不知的防御线，以最快的步伐向海边奔去。整个码头这个时候已经乱成了一团，爆炸的轰鸣声就像是催命符一般在催促着这些仓皇逃命的人，脚下大地的颤动越来越剧烈，一场史无前例的地震正在悄然来袭。 海水涌动的异常激烈，三尺高的浪头狠狠地打在一艘游轮的甲板上，飞溅的水花仿若化为一只只彩蓝色的蝴蝶，飞舞在蔚蓝的天际。 周天明一个站立不稳，身后的大地陡然像是翻了个边一般的龟裂开来，卷着爆炸的热浪将他的身子整个冲飞了起来。 “唔！”周天明闷哼一声，感到身后的热浪似乎将自己的脊背燃着了一样，他不由自主的自空中往下落去… ‘噗通！’浪潮翻滚的海面上忽而像是迎来了什么客人一般，飞溅的水花似乎在欢迎周天明这个不速之客，“呼！”周天明猛地将头探出海面，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一个三米高的浪头径直朝他头顶砸来。 ‘哗啦！’毫无悬念的，周天明的身子很快被浪头所淹没，随着海浪叠起，整个海域就像是一头被唤醒了的凶暴的野兽，浪潮一波凶过一波，甚至越过码头海岸，冲打在海岸上。一时之间，整个码头陷入了火与水相互交织而成的地狱中。 这确实是地狱，但是很少有人能用具体的言辞去形容地狱的样貌。即使是曾经亲身经历过地狱，从中走出的人，也很难确切的，恰当的言辞去形容地狱的模样。 地狱就是地狱，是一个抽象，很难想象，但是又十分恐怖的地方。 克里姆林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将地狱究竟是何模样很好的诠释给了这座城市的人。火焰在翻滚、大地在颤动、海浪在咆哮，一幢幢精心设计的高楼大 厦，在一夕之间倾塌。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转眼间化为枯骨… 死亡的阴影笼罩整个克里姆林上空，黑压压的云层就仿若倒映出死亡的模样似的，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 “这…”船舱里，丽华透过细小的窗口注视着码头边的情况，她清澈的眼眸中蕴着说不尽的惊惧，偶尔映射出的火光或者是血光透过窗口映照着她雪白的脸庞，海浪的咆哮声清晰地传入耳膜，如果不是现在船舱里的人都真真切切的在自己身边，她几乎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是在做一个难以想象的噩梦。 慕容影痕缓缓合上眼眸，冷峻的脸庞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似乎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而正是这种预料之中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了，才令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 “…” s等人所在的游轮靠近克里姆林西岸，这儿距离爆炸的中心较远，所以受到的波及也比其他地区来的晚些，他们这艘船已经载满了避难的人，提前一步驶离了港口，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提前远离了这场灾难的中心。 但是这样的提前脱险并没有让谁的心里感到好受一些。他们很清楚，除却他们之外，除却这艘船上的人，还有很多人没有来得及登上船，或者是刚登上船就被汹涌的一波强过一波的浪涛所吞噬了。 就在他们开船出发不久后，他们亲眼看见一艘游轮被数十个十米多高的浪头生生的冲垮了。 其他船上的人派出了救生艇，但是在海面状况如此恶劣的情况下，渺小的救生艇所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究竟能救回来多少人，谁也说不好。 “妮娜.凯尔，这个疯子！”半晌，慕容影痕缓缓地从口中吐出这么几个字来。他的拳头紧紧握着，以至于手指上十分短的指甲都几乎陷入了肉里，“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她继续逍遥法外！” “…” 没有人接慕容影痕的话，是啊，类似于妮娜.凯尔，类似于‘暮月’这样的组织，怎么能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呢？ s蹲在船舱的地板上，弯着腰，抱紧双膝，一言不发，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中。 凯瑟琳轻轻地摇了摇头，也是一语不发。 娜美一双美丽的眼眸静静凝视身旁的凯莉半晌，她的小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凯莉的目光越过窗户，越过暴虐的海面，茫然的在寻找什么。她在寻找一个人的身影，但是除却一层高过一层的海浪之外，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抿着薄唇，修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她的双手握紧了松开，握紧了松开，如此反复数十次，最终，她只是闭上眼，静静的开始祈祷。 祈祷那个她心中记挂的人平安无恙，祈祷现在在这里发生的这一切都快些过去。 周天明的身子被又深又沉的海水死死地挤压着，他正被送往海 底深处，无论他怎么挣扎，这一波强过一波的潮水却是以一种无可阻拦的姿态将他的身子推往漆黑，没有尽头的海底深处。 他渐渐感到自己的呼吸困难，胸肺之间似乎是有数块巨石压着一般，就快要炸裂开来。 周天明终于忍受不住，他在海水中艰难的取下白色面具，在这样汹涌的浪潮中，即使是举起一根手指头也是十分困难，但是他毕竟还是取下了面具。尽管这过程十分的困难与费力气。 白色的面具脱离他的手指，立刻被海水卷入了无底的深渊中去。周天明极力睁开眼，他需要确定自己周围的情况，但是他发现以自己吸血鬼的体质，超越常人的视力也无法很好的辨清自己周围的景物。四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幽静的黑暗像是母亲保护孩子那般将他静静的包裹起来，他忽而感到一种无法言明的恐惧。这是比对死亡的恐惧还要来的强烈的恐惧。 或许，他不惧怕死亡，但是他怕这样看起来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的黑暗。 他受够了黑暗，他好不容易才挣扎出这样幽静的黑暗中，如果要他回归黑暗，那么他宁肯死。 “咳咳！”周天明的憋气终于是超出了即便是吸血鬼也无法忍耐的极限，他一张口，刚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没有涌入他的口鼻，转而的是腥咸的海水。 海水从他的口鼻中涌进，令他堵塞的胸肺更是感受到一种难以承受的压力。他在海水中剧烈的咳嗽，但是每咳一声，涌进他口鼻中的海水就会越多一些。 他立刻闭上嘴巴，屏住呼吸，而身体在断绝空气的情况下似乎已经难负重荷，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起来，眼皮越来越凝重，四肢就仿若各自被绑了一块大石一样，随着他的眼皮渐渐地合上，他的身子开始不由自主的向海底沉去… “喂！最近在忙什么呢！”似乎有一个娇嫩的女子声音在质问他，初秋的空气洋溢着桂花树的香气悄然无声的沁入他的心脾。 沉重的海水似乎在渐渐地褪去，幽静的黑暗中，有一抹极其刺眼的光亮，耀的他的眼睛竟是一阵生痛。 “喂！最近在忙什么呢！”洛雪穿着水绿色的露肩t恤衫与超短仔裤，双手负在身后，弯着腰，一双晶莹澄澈的眼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坐在公园长椅上打瞌睡的周天明。 “没忙什么啊。”周天明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儿，刚一凝神，便看见洛雪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他立刻偏过头去，含糊其辞的说道：“上课啊，打球啊什么的，基本跟以前一样啊。要说忙，也没什么可忙的。” “没什么可忙的。”洛雪像是斟酌似的重复着周天明的话，而后她忽而指责似的说道：“没什么可忙的那么久不联系我！喂，该不是忘了我这个人了吧？” “哪里的话…”周天明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的说道：“好端端一个人，哪里会说忘就忘呢？”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劫后余生 “那么，干么最近都不找我？自从我们那天看完演唱会后？”洛雪将周天明的身子往长椅边挤了挤，坐了下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吶。” “…” 周天明沉默半晌，他确实有一阵子没有联系洛雪，自从那天在演唱会散场后偶然碰见温蓝后，他着实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主动找过洛雪了。 偶尔洛雪打电话或者qq上找他，他也只是含糊的应付两句就过去了。这么着，洛雪可就有些不乐意了，在她的一再坚持下，周天明没奈何的再次被她约了出来。 “是因为温蓝？”洛雪见周天明许久不说话，轻声的，略带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哎？”周天明抬起头，诧异的眼眸对上她澄净的眼眸，“怎么会这么问？” “嗯…”洛雪微微仰起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是想嘛，那天在演唱会碰到她，还是挺尴尬的？” “哪里有什么尴尬…”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只是普通的偶遇而已吧？尴尬什么的根本谈不上。” 洛雪垂下脑袋，眼眸中的些微笑意如同海水般静静的褪去，“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似乎在与周天明说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什么？”周天明微微皱眉，他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事情是刻意隐瞒洛雪的。 “温蓝啊，她跟我说了，她也约你去看演唱会的吧？而你…拒绝了她？” “…” 周天明微微耸肩，“就这件事情？当时我已经答应了你，自然无法再陪她去了…” “我其实无所谓的啊，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是说，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把握呢？” “哪里来什么机会。”周天明摇了摇头，说道：“你看，既然她现在已经有了对象，就是那个什么贵公子哥儿，我们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讨论以前的事情了吧？” 洛雪微微蹙起眉头，说道：“大可没必要这么说，你喜欢的，就应该去争取嘛。至于别人…你看，温蓝我了解她，她毕竟还是对你有好感的…” “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周天明截住洛雪的话，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嘴角泛起丝丝笑意，“你又知道我应该去争取的是什么？” 洛雪缄默不语，似乎周天明的这两个问题她都没有办法回答。 “其实我跟温蓝，就像好朋友一样。男女那方面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太多的感觉。”周天明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所以你说的争取自己喜欢的，也就无从说起了。” “而且，你也没必要这么急着当媒婆嘛，感情这种事情，顺其自然一点不是比较好？” 洛雪点了点头，“这个说的倒是没错。不过，如果下次人家约你的话，你可不能再拒绝人家了！” 她不等周天明开口，便抢着说道：“作为一个男孩儿，要女孩儿主动约你本来就是很不地道的事情，而关键的是人家约了你你还拒绝人家，这就更更更不地道了！ ” “好好好…如果温大小姐还有兴趣约我的话，我一定赴约。”周天明停顿了一下，“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太大了。” 洛雪轻叹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真是不明白你哎，温蓝哪里不好了，你竟然看不上…” “…” 周天明望着洛雪匪夷所思的脸庞，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并非是温蓝不够好，温蓝很好，但是… 有时候，只是当一个人的心中已经装着一个人，要想再容下另一个人，就会变得很困难。 周天明不确定自己的心中是不是装着洛雪，但是一种莫名的感觉来的很强烈，强烈的他甚至无法回避，无法否认。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段时间以来周天明都有些刻意回避洛雪的原因所在。只要她一句话，他似乎就可以不顾一切。 但是他是不可以不顾一切的，她，毕竟是自己的哥哥的女朋友。这一点，就像在周天明与洛雪之间刻下了一道深壑，他迈不过去，她自然也不会跨过来。 如果只是做朋友，那会好的很多。但是那样的强烈感觉迫使周天明不甘心只是做朋友。这让周天明感到害怕起来，但是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呢？恐怕他自己也说不好。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拨开意识的迷雾，敞开心门，直面自己心中的所想所要，直面那种来的异常强烈的感觉，去争取，去努力，这，恐怕就是周天明最害怕的事情。 很多的阻碍横亘在他与洛雪之间，洛雪也许意识到，也许没有，这一点，又有谁说得好呢？ “天明，你在想什么呢？”洛雪见周天明长久的不说话，不由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只是这么一个细微的，无心的举动，周天明却如遭雷击，他的身子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你怎么了？”洛雪有些摸不着头脑，周天明今天很反常，这一点，她看得出来，尽管他在极力掩饰，极力装出一副一切ok的样子，但是洛雪还是从他的一些话，一些举动中看出来了他的反常。 “没什么。”周天明从万千繁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了眼天色，日近西山，天际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几片薄云贴着血色的天壁，折射出细微的光芒来，“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吧？” “…？”洛雪歪着脑袋，对于周天明的话不置可否。 “总是回去晚的话，家里人总要说你的吧？”周天明含糊其辞，“要是因为我挨骂了，那多不好。” “天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周天明哈哈一笑，“我能有什么心事，你们女孩儿，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洛雪耸了耸肩，“也许吧。不过，我的第六感可是很灵的。我怎么觉得，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哪里的事情。” “看，你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游离，都不正眼看我的。” “我只是…你看，你今天裤子穿的这么短，我要是一直盯着你的话， 岂不是被你说成色狼了？” “…” “好吧。”洛雪对于周天明的这个理由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她抬起右手，撩开自己耳畔被封吹乱的秀发，“不过，天明，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不能一个人埋在心里，要跟我说的。” 周天明沉默着点了点头。 如果有些事情，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启齿，又要去怎么说给别人听呢？ 周天明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艘货轮的船舱内的小**。船舱不大，除却一张餐桌，两把餐椅之外，几乎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周天明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在这里的，也不清楚自己如何逃离那深不见底的海洋漩涡，但是如今他就真真切切的躺在这儿，尽管感觉如梦如幻，但是那平稳的呼吸告诉他，他还活着。 小窗边投射进温暖的阳光，周天明眯起眼，这一次，他没有像平时一样本能的，厌恶似的回避这抹来之不易的阳光，而是摊开四肢，任由阳光懒散散的洒在自己的身上。 他身上的衣物都被换过了，现在他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衫加一条蓝色短裤，属于影武者的战衣失去了踪迹，但是他此时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细想。 劫后余生，他只想好好享受这种难得的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船舱外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而后，船舱的门被缓缓的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年轻的看起来是船员模样的男子。 “啊，你醒了！”男子的手上捧着白色的碟盘，碟盘上放置着一杯牛奶，一个煎鸡蛋和两片面包，他一进屋，看见睁眼躺在**的周天明，显然是吃了一惊。 周天明坐起身，望了男子一眼，说道：“这里是哪里？是船上的人救了我？” 男子将碟盘放在餐桌上，而后笑着说道：“不是，我们是途经克里姆林的货轮，恰巧在海上看到了你，便将你救了上来。” “途经克里姆林的货轮？”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你们…不是提供市民避难的船只？” 男子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来的时候，克里姆林已经变得四分五裂啦！大半部分的土地都漂浮在海上，真是一片狼藉…” “后来我们听新闻才知道，我们是在灾难发生的两天后才来到这儿的。两天前，这里发生了规模极大的海啸与地震，这不，整座城市都毁在这该死的自然灾害中了。” “也是我们运气好。要是我们早来一天半日的，恐怕也要被海啸吞没了。” “…” 男子自说自话，周天明的心中却闪过无数的念头。 看起来政府并没有公布克里姆林被摧毁的真正原因，只说这是突发性的自然灾害所导致。而那些提供市民避难的船只多半已经离开这片海域了，但是具体能离开多少艘避难的船只，这一点，周天明拿不准。 至于自己，自己是如何挣脱出海底漩涡，以至于漂流海上被这艘货轮所救下的，这一点自己想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劫后余生（2） “我们刚把你救上来的时候你的情况可糟了。喝了一肚子的海水自然是不用提的，呼吸也濒临断绝，说起来，也是你命不该绝，若不是你死死抓着一艘船的甲板残骸漂流在海上，我们还无法找到你呢。” “不过，在海上漂了这么久，你没有被鲨鱼吃掉，也算是运气好了。” 男子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继而拍了一下手，像是庆祝似的说道：“总之，你大难不死，是值得高兴地事情。怎么样？早餐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随便吃点儿？” “谢谢。”周天明朝男子点头示意，而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听你们的口音，好像是来自英国那里？” “啊，我们是从英国往金陵市做贸易的。其间刚好路经克里姆林，本来指望在这座大城市歇一歇，毕竟，长时间的航海是很累人的，哪里知道这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你们是去往金陵市的？” “是啊。算算路程，还有两三日就可以到了。” “…” 周天明心中苦笑一声，想不到，绕了一大圈，自己竟然又要回到金陵市。 这艘货轮的航行速度比周天明想象的还要慢一些。约莫过了十天左右，船只方才驶过渤海。 渤海再往后，便是金陵市了。 这些日子以来周天明凭借吸血鬼的体质使得自己的身体在克里姆林受到的大小伤势都渐渐愈合了起来。 他除却用饭的时候，几乎很少走出船舱，与船上的人也并不怎么熟识。有时候与船员闲聊一两句也是询问克里姆林现在的状况。 毕竟，从海上逃走了那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人如何安放，始终是个问题。 虽然这个问题是当地政府所要思考的问题，但是周天明迫切的想要找到凯莉，或者是得知她尚且平安的消息，所以难免的，他不得不也自作主张的为政府排忧解难了。 凯莉与凯瑟琳一干人的安全，周天明从在克里姆林的时候就一直在担心，但是那个时候他也是分身乏术。只是他想来如果慕容影痕成功的找到s的话，那么在s的带领下，他们应该会及时撤离的。 周天明偶尔在货轮餐厅用餐的时候从餐厅的电视上听到关于克里姆林的新闻，不过是些千篇一律的官方说辞。只说是难以预料且前所未见的自然灾害，至于遇难人数官方却是绝口不提。 不用说，丧生在这所谓的‘自然灾害’中的人，绝对不会在少数。 如此又过了三日，眼见离金陵市越来越近，周天明不知怎么的，一颗心突然‘砰’‘砰’的不安分的跳动起来。 他在金陵市待得时间远远没有在克里姆林的时间长，但是对于这里，总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这儿是他曾经的家乡，有他曾经深爱过的人。 周天明躺在**，静静的合上眼眸，脑海中浮现过许多人的身影。唐蕊、齐玥、方倩、陈邵华… 他忽而有些难以自制的好奇起来，过了半年，这些人，这 些原本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齐玥呢？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周天明的脑海中忽而浮现出一张俏丽的脸庞，仿若齐玥现在正站在他的面前，背着双手，弯着腰，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凝视着自己。 “…” 时间和场景似乎都回到了那个江边的夜晚，他和齐玥并肩走在江畔，江风和煦的拂过二人的脸庞。 “我就是生气你那一副什么都能拿来开玩笑的态度！” “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 “这么说，你并不喜欢我？” “…” 周天明将繁复的思绪从脑中尽数挥去，他深吸口气，慢慢地睁开眼来，沉重的回忆像是海水一般向他席卷而来，埋没过他的口鼻，逼的他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偏过头，通过船舱的小窗望向外面，闪闪烁烁的漆黑中，隐约听见海浪的声音。货轮的照明灯在漆黑的夜空下忽明忽暗，仿若一只只盘旋飞舞的萤火虫。 萤火之光，固然微弱，却也强过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货轮抵达金陵市河西港口的时候，是一月二十号早晨的八点半。港口上弥漫着浓浓的雾气，海边停着两三只小船，周天明站在港口边，望着迷迷蒙蒙的前方，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克里姆林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劫后余生，即便是周天明这种已经对于生死没有多少执念的人，多多少少也感到了一丝庆幸，一丝还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呼吸着清晨空气的庆幸。 “那么，就在这儿别过了。”开始送饭给周天明的一名杰克的船员微笑着拍了拍周天明的肩膀，“这批货送完，我们在这儿休息几天，又得回去了。” “谢谢了。”周天明朝这个年轻的小伙儿点头致意。 “谢什么？”杰克对于周天明突然的道谢感到一丝好奇。 “谢谢你们救了我。不然的话，现在我该是飘在海上的一具浮尸了。”周天明微微一笑，“救命之恩，难道不该谢吗？” “嗨！哪里有这么夸张，举手之劳。”杰克再次拍了拍周天明的肩膀，“下次若是有兴致出海的话，不妨来找我。” “当然！”周天明微微耸肩，“不过，恐怕有一段时间不想见到海了。你知道，我这一趟下来，可是喝足了海水。” “哈哈。”杰克忽而大笑出声，而后笑声渐低，他碧蓝色的眼瞳凝视周天明半晌，终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与你不同。我在海上待习惯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是有三百多天是在海上度过的。开始的时候也不习惯，可是到后来，竟然也觉得没什么了。你看，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在一个地儿待惯了，即便是有人赶你走，你也不想离开。” “…” 杰克说罢，收回搭在周天明肩膀上的手臂，以一种诚挚的口吻说道：“保重！” 周天明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 ，杰克忽而说道：“喂，你是影武者吧？” 周天明脚步微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 “就是那个在克里姆林大展雄风的家伙儿！我从电视上可是听到过你的新闻呢！” “…” “老实说，刚把你从海上捞回来的时候，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黑色的披风，坚硬的战甲…嘿，我真的以为我在做梦！” 周天明偏过脑袋，好奇的看向杰克，“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 “别担心，我没有与其他人说。毕竟，当时乘着小艇救你上来的就我一个人。回到船上的时候我用一件衣服盖在你身上，旁人都没注意到你的装扮。” “谢谢。”周天明再次向这名年轻的小伙子致谢。 “不用。只是我想来，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吧？如果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就会有很多的麻烦事接踵而来，我看你，该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周天明摇头失笑，“你我相识一场，对我这个人看的倒是很透彻。” “为我保密身份这件事情，我很感激你。不过，遇上我这件事情，最好还是以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即便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不要，救了我更是提都不要提。” “这是为什么？你是在躲避什么人吗？” “我不是在躲避什么人。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你和你身边的人。”周天明说道：“关于我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吧。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我也并没有什么异议。不过，你是准备留在这儿吗？我是说，你还会回到克里姆林吗？” 周天明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看我问的这个问题，真是愚蠢！”杰克自嘲一笑，“克里姆林现在都不复存在了，还怎么回去？” 周天明仰起头，望着一眼不见底的苍穹，缓缓地说道：“克里姆林并没有不复存在。毁掉的房屋可以再建，损坏的道路可以重铺，只要，那里的人们还活着，还没有失去希望，那么，克里姆林就会永远在那里。” “再见，我的朋友。”临道别的时候，杰克对周天明挥了挥手。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他与这名年轻的小伙子，恐怕不会有再见的时候了。 他走出港口，在街边的一家早饭点随意的买了些早点吃了，而后有些茫然的走在金陵市陌生且熟悉的街头。 清晨的街道被清洁工人打扫的一尘不染，匆匆赶着上班的男男女女陆陆续续的自他的身边经过。汽车喧闹的鸣笛声，小贩卖力的呼喝声，宛若构成一道道看不见摸不着的漩涡，将他的身子紧紧地包裹起来。 周天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要将周遭的空气尽数纳入肺腑之中。他回来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还是回到了这儿。但是，回来做什么呢？ 在克里姆林，他与妮娜.凯尔周旋了这么久，数次历经生死，数次在人性的边缘徘徊，他穷尽心智，耗尽自己的力量，到最后，终于还是功亏一篑。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劫后余生（3） 妮娜.凯尔用她疯狂的举动再次证明了，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的。她想得到的，就一定会得到。如果她得不到，那么这件事物将会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但是回到了这儿，金陵市。这儿没有妮娜.凯尔，没有‘暮月’的阴霾，也没有所谓的黑帮，甚至连犯罪也是极少的。这儿是一座和平之城，这里不需要影武者，也不需要周天明这样的异类。 他回来这里，难道一定有什么必须的意义吗？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只是流落海上，被一艘货轮上的人救了下来，而这艘货轮又碰巧开往这里，仅此而已罢了。 他收回自己繁乱的思绪，觉得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联系上凯莉。之前他在船舱上也用过电话试图拨打凯莉的手机，但是凯莉的手机关机了。周天明又拨打了凯瑟琳的手机，依然是没有任何回应。 现在他想来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金陵市警厅查询有关s的信息，从而找到与s的联系方式了。 他之前听凯瑟琳提起过，s原本是金陵市警厅的重案组组长，他想来，如果从当地警厅着手的话，或许可以找到联系上s等人的办法。 白天他自然是无法大摇大摆的进入警厅直接询问那里的警察有关s的事情。看起来，只有等到晚上了。 他要潜入各种保安设施都十分完善的警厅，虽然不说多么简单，但是想来也不会遇到多大的阻碍。 “白天既然无所事事…”周天明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简单地t恤加上一条牛仔短裤，在这个冬天里可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虽然之前杰克执意为他准备一些外套，但是还是被周天明好意拒绝了。 他在船上白吃白喝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再拿别人的东西，那是很不妥当的。 幸好他的吸血鬼体质让他拥有难以想象的御寒能力，只是他穿的这么少，一副穷酸样的走在街上，未免吸引太多人的目光。这与周天明想要低调的想法有些违背，所以他左思右想，决定还是想办法去商店里买些衣服裤子来… 不过身无分文令他这个想法有些难以付诸行动。 “俗话说得好，无钱寸步难行，我现在可真有点儿寸步难行的味道了。”周天明心中这么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来。 短时间内，去哪里筹集一些可以傍身的钱呢？去偷去抢，以他的本事，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了。但是周天明转念想道：“我抓了这么久的罪犯，如果自己也做这种犯罪的勾当，那也实在是太讽刺了！”当下将心中这等龌龊的念头挥去了。 他既然没有钱去买衣服，且短时间内也不知道有什么挣钱的好法子，走在街上更是不由得彷徨起来。 他的脚下并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顺着黑白分明的斑马线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头，街头街尾熙熙攘攘的人群陆陆续续的从他身边经过，但 是他们与他都毫不相干。 “你看，你与他们，根本就不是同类。即便你与他们有一样的外表，即便你装模作样的融入他们的环境，但是你知道，你与他们，是不一样的。”忽而的，妮娜略带调侃的清脆声音在周天明耳畔回响开来，“等到有一天，他们发现了你是什么样怪物的时候，他们只会唾弃你，像是追赶过街老鼠一般的赶着你，将你逼入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那个时候，你再回来找我，也无不可。” 周天明悚然一惊，后背竟是不自禁的开始冒出冷汗来。现在是冬天，且他身上的衣服也并不多，他不觉冷，反而出了一身冷汗，这等情况实在是非常的怪异。 妮娜的话语就像是一柄重锤，重重的砸在周天明的心口，周天明只觉得双腿发软，竟然有些站立不稳。 他抿着嘴唇，扶着旁边的墙角慢慢蹲了下来。他的身子不自禁的微微颤抖起来，心口的剧痛令他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 妮娜的话，一字一句，一笔一划，都像是一根根尖利的细针扎进周天明的心中一样。，令他每呼吸一次，都感到锥心之痛。 他额头的汗水涔涔的冒出，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嗜血欲望忽而在这个时候宛如火山爆发一般的崩裂开来。 周天明双目猛然转为血红色，脸上的青筋突起，嘴唇边的尖牙也缓缓伸长出来，神情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这位先生，你不要紧吗？”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略带关心的年轻女子的声音传入周天明的耳畔，周天明此时此刻的心情变得无比暴躁，一时之间猛然抬起头，血红色的双瞳瞪了那女子一眼，从喉咙间发出一声近乎于低吼的声音，“滚！” 女子望着这个似是人类，却又说不出的诡异的脸孔，倒吸一口凉气，她低呼一声，飞也似的跑开了。 周天明支撑着站起身子，继女子的脚步，也迅速的离开了原地。想来那个女子看到自己这副场景，很快就会有别的人被吸引过来，他这副模样如果被太多的人看见了，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 “呵…”周天明忽而暗自不无自嘲的一笑，笑声中说不出的无奈，妮娜.凯尔的话固然有些危言耸听，但是谁又能说她说的不对呢？ 人们惧怕他，人们厌恶他，天地虽大，但是并没有多少是他的容身之所。 这个世界上，知道他身份，而又真正接受他的，恐怕只有凯莉一个。 “凯莉…”想到凯莉，周天明的心中不由为之一暖，他的眼前浮现凯莉那张静美的容颜，即便他獠牙血瞳，即便在他屏蔽了人性的那段最糟糕的的时间里，她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 周天明深吸口气，暴躁的心绪渐渐趋于平稳，眼瞳中的血色也缓缓地褪去。他缓缓地合上眼睛，似乎想要将凯莉的容貌牢牢地映进心里去。 心绪既已恢复平静，周天明迈开步子，还没走得几步，陡然见到一抹熟悉的背影从他的 面前一闪而过。 周天明刚刚平复的心绪又再次躁动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之前那么暴躁，而是夹杂着一丝欣喜，一丝激动。 这抹纤细苗条的背影，周天明一眼就认出，那是齐玥。 “她怎么会在这儿？”周天明心中揣着这个疑问，悄然无声的跟在齐玥身后，街上行人既多，齐玥一路缓慢的走着，并未回头去看，是以并没有察觉有个人正在悄悄地跟着自己。 她每一步走的都很慢，并且显得有气无力。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齐玥并没有出现在学校而是在大街上闲逛。 他跟着齐玥一路从东广路走到大条巷边的一处公园。公园里人不多，少数的一些老人们正在公园里散步遛狗。 周天明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身形尽量隐藏起来，由于公园人少凄清，他也不敢跟的太靠前，只是远远看着齐玥走到公园靠里的一处长椅上，软绵绵的坐了下来。 虽然隔的有些远，不过周天明还是清晰地看见了齐玥那俏丽的脸庞。自从上次分别，今次再次，周天明复又看见齐玥的俏脸，内心中的喜悦却是渐渐地淡了去。 齐玥的脸庞上笼着一层深深地阴霾，原本晶莹清丽的眼眸布满了血丝，眼眶周遭红肿肿的，显然是睡眠不足且之前哭过。 她的脸庞苍白的厉害，嘴唇也干枯的裂了开来。额前的几缕秀发也有气无力的垂落，她微微低下头，抱紧双臂，瘦弱的娇躯显得无助且彷徨。 “她怎么了？”周天明心中一个冲动，身子不可遏制的就想要上前去。但是刚迈半步，他的身子又顿住了，“我现在上去做什么？她不是被我抹去了记忆了吗？她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她，我又何必去打扰她的生活？”心念及此，心中的冲动也就如同海水退潮一般的退去了。 周天明在远处静立良久，齐玥坐在长椅上一动也不动，他看着她微微瑟缩的身子，只觉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但想这世间有什么难事尽管冲着他来便好了，老天何苦为难一个她小女孩儿？ 一阵冷冽的冬风猛然吹刮而来，将齐玥的长发吹扯的在空中飘舞开来。齐玥的身子不由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的双臂抱得更紧了。 有看不见的墙，将齐玥紧紧地围住，周天明自然进不去，别人，恐怕也很难进去。 他所能做的，恐怕也只有如现在这般，静静的在旁看着。 一旁的两株梧桐树上的树叶早都凋零光了，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它们俯视着公园中的二人，就好像在看两个木偶剧上的木偶。 “你找了你半天，你还是来这儿了。”寂静的空气被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打破，周天明微微侧过身子，将自己藏在树干后，公园外，唐蕊穿着深黑色的呢绒大衣，缓缓地朝着齐玥走了过去。 齐玥似乎没有注意到唐蕊的到来，她依旧低着头，抱着双臂，不给予任何回应。 （本章完） 第二一十四章 若记君颜 唐蕊在齐玥身旁坐下，轻轻地揽住齐玥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齐玥忽而轻声的啜泣起来，声音虽轻，却声声砸进周天明的心中。继而她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到得后来，她一下扑进唐蕊的怀里，抱着唐蕊大哭了起来。 唐蕊像是安抚小孩子一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没事儿的，都会过去的，不是还有我在吗？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考大学，然后在外面租房子，一起上下学，以后你有了男朋友，我们就可以在周末的时候四人约会…” “还能…有那个时候吗？”齐玥哭了好一会儿，抽抽噎噎的说道：“爸爸和妈妈…他们…” “他们…虽然不在了，不是还有我吗？…”唐蕊斟酌着语句，温声说道：“我跟爸爸商量过了，以后，你就和我一起住。高三毕业了，我们就出去租房子。有吴伯跟着，你还可以跟他学学厨艺。” “现在最关键的是你要振作起来。伯父伯母他们在地下，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齐玥抽了抽鼻子，颤颤巍巍的说道：“唐蕊，我看不见路。前面的路，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离开了爸爸妈妈，我…” “看你说的，哪里像是小坚强齐玥说的话？” “什么小坚强…？” “我认识的齐玥，是一个无论遇到什么挫折，什么困难都能乐观挺过去的女孩儿。她活泼、善良、热情、乐观，就是个无论怎么样也打不倒，摧不垮的小坚强。” “…” 齐玥沉默半晌，凄苦的脸庞上忽而浮现一丝微微的笑意，“谢谢你，唐蕊。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你说的。”唐蕊甜甜的一笑，“既然我这么重要，那你还背着我一个人不上课偷偷地来这儿？” “对不起…我…” “我知道你心里闷的厉害，不过，有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呢？说出来，总会好受点的。还记得吗？这是你告诉我的道理。” “…” 后面二人的谈话周天明并没有再听下去，他在二人交谈之际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公园。 “听唐蕊的话，好像她的父母不在了。她的父母怎么会不在了呢？发生了什么事？她父母都不在了，从此世界上就只她孤零零的一个…”周天明脑海中混乱一片，思绪如浪涌、如飞沙、想到从此齐玥没了双亲，从此多半要孤身一人的时候，胸口猛地一热，竟是升起一股代替她父母照顾她的念头。 但是继而转念想道：“有唐蕊这个好朋友在她身边，我又何必多事？” “可如果我能出一份力帮助她早点儿振作起来的话，岂不是更好？” “但是我贸然出面，即便齐玥想不起来我，唐蕊难免会认得我。如果她问起之前在克里姆林的因果经过，那我又怎么回答？” 刹那间周天明的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但是自己竟然变得犹豫起来，对于这些念头，不知是该去做，还是不去做的好。 他自己在心底自言自语的时候，齐玥挽着唐蕊已然出了公园。时近中午，想来二人该是要去吃中饭了。 周天明想也不想，迈着极其轻快的步伐，小心翼翼的跟在二人后面。 他这般跟随二人，也不是有什么特地的目的，只是齐玥遭逢大变，他放心不下，不由自主的想要跟在她身后，虽然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也只好如此。 周天明跟着两人转过一个街角，见她们就近选了一家餐馆走了进去。现在还没到正午，餐馆中的人并没有多少，周天明也不好再跟进去。他在餐馆外踱步了好一会儿，一副要走不走的模样，当真好是纠结。 不知道过了大概有多久，一辆红色的奥迪rs6自街头行驶到餐馆旁停了下来。一名个头儿高高，面容俊朗的男子自驾驶座中走出。周天明认出那正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陈邵华，唐蕊的男朋友，突然见到他来这儿也没什么奇怪，想来是唐蕊叫他来的。 他见到陈邵华走入餐馆，与靠窗边的唐蕊和齐玥笑着寒暄了两句，心中老觉无趣，在餐馆外徘徊了约莫五分钟后，便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齐玥和唐蕊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公园到餐馆一直有个熟悉的陌生人在跟着她们。至于周天明自己，想来不与她们见面，也是好的。 他一个人在外面漫无目的晃荡了一下午，由于身无分文的缘故，即便是想就近找个店铺随便吃点儿东西填饱肚子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十点的样子，周天明摸着夜色来到金陵市的警厅。几乎没有妨碍，很轻松的就避过了大楼的保安设施，他曾经来过这里，知道重案组的办公地点在这幢大楼的五楼，这倒是省却了他的一番功夫。 他避开电梯以及几个街道拐角处的摄像头，从楼梯步行上到五楼。期间偶尔见到有些楼层还闪烁着微光，想来是这儿的警察们还在加班。 等到上得五楼的时候，只见走廊尽头隐隐传来光亮，五楼的办公室里或多或少的人群的说话声。 周天明心中暗暗叫苦，原来重案组的一干警察到现在还没有下班。重案组不同于警厅里的别的部门，如果接到了什么棘手的案件，通宵加班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一点，周天明在来的时候却是没有想到。 他心中盘算了一下，如果就此离开，关于s的联系方式或者信息固然是无法得到的。原本明天再来也无不可，但是一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凯莉等人的消息，二来现在关于克里姆林那边的消息他并未有所耳闻，只担心多拖一天便有一天的风险。 但是现在整个重案组的人员几乎都在办公，即便是他再怎么善于隐藏自己的身形，也无法大摇大摆的径直从大门走进去。他正踌躇不定的时候，忽而听到一个男子重重的叹了口 气，似有抱怨的说道：“你们说说，我们的头儿到现在都不知所踪，我们却要在这里整理什么有关这次克里姆林受灾情况的报表，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又有一人附和似的说道：“就是说啊。他们克里姆林的事情为什么要我们金陵市的人来擦屁股？而且即便是我们替他们擦屁股，这种差事儿也不是我们重案组该做的吧？” 他们的说话声音原本也不算大，且现在整个办公楼人声四起，他们的声音夹杂在这么喧闹的人声中，本来难以分辨，但是周天明的听力远非常人可比，而他听到这两人似乎在说关于克里姆林的事情，就更加凝神细听，耳中过滤掉其他的噪音，只专心凝听二人的谈话。 之前附和那男子的人说道：“你别说，自从那个天杀的在金陵市又是绑架又是爆炸谋杀之后，我们重案组可是被人看低到骨子里去了。前几天你没看报纸吗？新闻上说，也许以后金陵市警局的重案组应该改行了。” 前一个男子好奇的说道：“改什么行？” “改作情报收集小组。”那人的语调中多少带上了一丝自嘲，“说我们只会到处打听，收集一些无用的情报，但是于破案却是毫无帮助。这不，现在那个新来的，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头儿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之前我们接手的那件案子，现在还不是悬着？” “这么说来，那家媒体的预言还真实现了？我们现在做的，可不就是情报收集工作么？”男子调笑似的说道：“整理伤者名单…你说，我们又不在现场，究竟死伤了多少人，我们怎么能整理的出来？” “那还不就是克里姆林那边糊弄我们，我们按照他们政府给的数据再制作一份报表，再拿过去糊弄普通群众呗！” “这样糊弄来糊弄去，有什么意思呢？要我说，恐怕这次克里姆林的事情可不是自然灾害那么简单…” “咳咳！这个事情你别乱说！” “得，我做好我的情报收集，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头儿回来再说吧！” “我悄悄跟你说…”我听雪梨姐说，似乎头儿他这次是去了趟克里姆林。”之前说话那人的语气突然低了下来，似乎生怕有什么人听见似的，“具体做什么去了我就不知道。你说，头儿他会不会…” “胡说八道什么呢！”忽然的，一个娇嫩的女子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雪，雪梨姐！” “别胡思乱想呢，刚才收到上级通知，头儿三天后就回来了。”叫雪梨的女子缓缓地说道：“三天后，我们重案组的人去金陵港口迎接头儿，做好你们现在手头的工作。别头儿回来了，见到你们这副模样，那你们可就等着挨训吧！” “是！” “三天后…”周天明悄然的往后退了几步，他心中沉吟一声，暗自想道：“如果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那么s自然是平安无恙的了，而且看起来，他也要回到金陵市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若记君颜（2） 想到这儿，心头猛地跳动了一下，“不知道凯莉是不是与他在一起。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那么…凯莉会与他一起回来？” 他从克里姆林死里逃生之后，一路上唯独担心凯莉的安危。偏偏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联系的上凯莉，如今听得s三天后要回到这儿，他心中突的仿佛见到了一丝希望，似乎凯莉也会随着s的到来而来到金陵市。 周天明悄悄地离开警厅，这次来虽然没有亲自调查到有关s的联系方式与相关信息，但是那女子的话却是让他此行的目的达到了。 既然知道了时间与地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想起三天后自己恐怕就要与凯莉见面，他一颗心就‘砰’‘砰’的跳动起来。但是转念又想到今天白天遇见齐玥的情景，一颗心又骤然冷了下来。他眉头微皱，思忖道：“也不知道齐玥现在怎么样了？她父母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心念及此，忽而有些自嘲似的一笑，“周天明啊周天明，当初你既然已经决定与这个女孩儿撇清干系，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去担心人家？” “何况这种事情，你在这儿平白操心，莫非人家的父母就能活过来了？枉你活了这么多年，真是都白活了。”周天明摇头苦笑一声，迈开大步，身形渐渐没入了黑暗中。 v-club酒吧，在十一点的时候已经迎来了无数年轻时尚的男男女女。酒吧的门后豪车仿若车展会一般的并排停满了一条街。 周天明穿着简单地t恤与短裤，托着有些破烂的板鞋一步一步，看起来十分悠哉的踏进了酒吧大门。 喧闹的音乐就像能沸腾热血一般的传入他的耳朵中。久违的感觉，久违的颓废与糜烂开始逐渐侵蚀着他的身心。 他来这儿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也不像之前那样是在寻找‘猎物’，只是深夜闲来无事，自己又找不到适当的地方可以休息，索性来这儿放松放松。 不过他既然身无分文，自然是无法自己开台子买酒了。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一名年轻的酒保注意到周天明的穿着在这样的场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由微笑着走了上来。 “嗯，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拜托你帮我弄瓶威士忌。”周天明凝望着这名酒保的眼瞳，淡蓝色的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 当酒保有些木讷的将一瓶威士忌送到周天明面前的时候，周天明很是感激的对他笑了笑。 他坐在台子前，倒了一杯酒，轻轻地抿了口，目光似有若无的在四周打量着。 现在酒吧的气氛固然是极好的了，但是周天明却是有些不为所动。他就像是在茶馆喝茶一样慢慢地喝着杯中的酒，脸上既没有露出如同别人那般陶醉享受的表情，身体也是如同老僧坐定一般不为所动。 等到喝到第二杯半的时候，不远处有两个穿着打扮甚是精心的俏丽女孩儿 朝他这里走了过来，“一个人啊？一起玩儿呗？” 当先的一个圆脸女孩儿径直走过来，对周天明露出一个搭讪性的微笑，她身后的女孩儿相对于这个圆脸女孩儿来说似乎是有些害羞，身子半躲在她的身后，一张俏丽的瓜子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酒吧时明时暗的灯光下轻轻地颤动着。 周天明歪了歪脑袋，脸上同样露出微微笑意，他从旁边桌子上拿过两个玻璃方杯，在两个杯子中分别倒了一半的威士忌，递给两个女孩儿。 圆脸女孩儿见他虽然不说话回应自己，但是拿杯子倒酒，举手投足间无不有一种洒然之气，加上他那极易讨得女孩子的笑容，胆子也不由更大了几分，“我姓华，华文丽，这个是陆姗。” 周天明在华文丽的脸盘上凝视片刻，便转看向那叫陆姗的女孩儿，对方水盈盈般的目光与他一触即分，显然这个女孩儿脸皮薄的厉害。 他对华文丽微笑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姓名却不愿意透露给她。倒并不是自己对这两个女孩儿有什么戒心，只是双方萍水相逢，来这儿纯粹是为了消遣时间，姓名说与不说，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华文丽见周天明始终不说话，心中不由有些好奇，不知道对方卖的是什么关子。她自忖自己与陆姗的长相决计不至于讨人嫌，而对方竟然为自己二人倒酒了，那也就是表示欢迎她们。可是这人至始至终一句话不说话，实在是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现下也不想那么多，只拿起酒杯，与陆姗将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而后有些意味莫名的凝视着周天明。 周天明的脸上始终挂着平淡的微笑，他又拿起酒瓶，为二人倒了一杯。这一次，二人依旧是一饮而尽。 一杯半酒下肚，华文丽脸上神社不变，而那陆姗的小脸已经是一片嫣红。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明媚诱人。 “这酒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酒，并且估计还掺着水分…不过喝的这么急的话，还是比较容易醉人的。”周天明总算是说出了自碰见两人来的第一句话。 华文丽笑着说道：“你别看陆姗这副叫娇怯怯的模样就这么说，她可是很能喝的！比我还要能喝，不过她一喝酒就脸红这是天生的，改不了的。” 周天明不置可否的一笑，“这么看起来，这位陆小姐是真人不露相了。” “你这么说倒是也没错，一般男子可也喝不过她呢！” 周天明对于华文丽这种半开玩笑半是挑衅的话也并没有多在意，只是微笑说道：“如果两位有兴致的话，这瓶酒不妨当我请了。”他说是请，其实这瓶酒他要来也没费什么事情。 “那怎么行。我们来蹭你酒喝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们的朋友在那边，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反正你在这儿也没什么事情。” 周天明听华文丽的语气，似乎她们并非是二人前面，有什么朋友之类的在别桌，心 中随即苦笑一声，自己与这两个女孩儿素不相识，且又不想对她们怎么样，她们与不与朋友来跟自己又有什么干系？ 他虽然现在确实左右无事，但是也不想过去凑那份热闹，正要回绝的时候，目光瞥见陆姗那隐含期盼的眼神，羞中带媚，蓦地心中一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来，当下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嫌弃我冒昧打扰的话…” “哎呀，你一个大男人说话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华文丽说着，已经对周天明挥了挥手，“快来快来！” 周天明跟在二人身后，转到了一个靠二楼稍里的包厢里。包厢里坐着三个男子三个女子，周天明刚一进包厢，心中就直叫苦，那三个男子中，有两人他是认识的，一个是陈邵华，一个是李哲。他早先的时候与这个李哲有过两面之缘，说起来这个李哲一直以来似乎都喜欢方倩，而后方倩死后，周天明也就再没怎么见到他了。 另外两个个女子，不用说，唐蕊与齐玥正赫然在其中。 他这么一进包厢，心中就像退去，但是此刻众人的目光都已经凝聚在他身上，他再抽身而走，似乎显得有些不妥。 “怎么样？按照约定，我们也没算输，这不是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帅哥？”华文丽笑嘻嘻的指着身后的周天明，对着齐玥说道：“喏，你要见帅哥，这一个还算不错吧？” 齐玥穿着精致的黑色连衣裙，在这么冷的天里**着肩膀与后背想来是十分寒冷的，但是幸而酒吧里的暖气开的十分足，所以即便包厢中的人穿的比较少，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此刻一双明媚的眼眸微带着几分醉意，仔细打量着周天明，周天明被她看的一阵心里发虚，两腿却如打了木桩一般，一步也挪动不开。 唐蕊与陈邵华、李哲自然是认出了周天明，不过他们似乎有所顾忌似的都不去看周天明，一副与不他不相识的模样。 “我给你介绍一下。”华丽文将场间人的名字一一说了，除却齐玥、唐蕊、陈邵华、李哲之外，另一名长相斯文的男子叫做苏笑，听华丽文的口气说是什么苏家的少爷。但是苏家是什么，周天明也不甚了然。 “你们怎么了，一个个跟木头人似的？”华丽文似乎察觉到随着周天明的到来，包厢里的气氛有些不对，挨着苏笑坐了下来，她刻意坐的离苏笑有两步远的距离，似乎在躲避他似的，“人我可是带回来了，这一轮，也不算我们输吧？” “当然不算你输。不过这个人跟我们又不认识，你带过来…”苏笑皱起清秀的眉头，兀自点了一根烟，说道：“朋友，我们几个人玩游戏，现在没你什么事儿了。”他说的语气极为傲慢，且目光根本不看周天明一眼，竟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周天明却根本没注意到苏笑在说什么，他一双淡蓝色的眼瞳定定的凝望齐玥半晌，苏笑说了什么，他压根没听见。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若记君颜（3）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苏笑见他不为所动，不由加大了语调。 “咳咳…既然人家已经来了，大家不妨一起玩吧？”倒是李哲出来打了个圆场，他对于周天明自然并没有什么好感，也不用替他说话，只是知道这个苏笑一身公子气，生怕一言不合就与这个周天明吵起来，那么难免坏了今天大家的兴致。 “周…这位朋友，便坐下来吧。”他本想直呼周天明的名字，待看见唐蕊瞪了他一眼后，随即醒悟，改了口。 周天明依旧一动不动。李哲的话他也是一句没听见。他就这么呆呆的望着齐玥，齐玥也似乎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两人对视了好久，直叫包厢里的人好生好奇，华文丽不知其中缘由，心中暗想，“该不会齐玥对这个人一见钟情了吧？可这个人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在外面的时候分明从容淡定的很，怎的见到齐玥就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了？” 唐蕊略有担心的与陈邵华对视了一眼，现在的情况，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如果齐玥见了周天明，突然想起来以前的事情，那可真是糟糕了。 齐玥父母双亡，今天来本来是想带她散散心的，如果她想起以前与周天明的事情，恐怕又是徒增伤心事了。 如此过了好久，直到周天明感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他方才回过神来。他向旁看去，陆姗正站在他的身旁，低垂着头，小声说道：“我们坐下来吧？” 周天明深吸口气，知道自己刚才是有些失态了，他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心道：“我既然抹去了齐玥的记忆，那么她是决计不会认出我来的。至于唐蕊他们，看样子她们也没有跟齐玥提起过我。既然如此，大家素不相识，我又干么一副这么拘谨的模样？”想到这儿，脸上复又露出一丝微笑，“与陆姗并肩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环形沙发，唐蕊挨着陈邵华，齐玥坐在最里面，挨着唐蕊，陈邵华则与李哲、苏笑三人坐在一起。而周天明坐在最外面，是以两人在这包厢中离的可说是比较远的。 “喂，苏笑，人家请了我们一瓶酒，来这儿坐一会，也不算占你的便宜。”华文丽见苏笑脸上似有怨气，以为他是嫌弃周天明过来白喝自己的酒。 “哼，他一副这个穷，哼，喝我几杯酒又怎么了？”他见周天明衣服寒酸的厉害，本想出言讥讽他几句，但是见到华文丽眼中的责怪之意，便强忍住了。 周天明自然清楚的知道那个叫苏笑的人对自己极为不友好，不过以他现在的阅历与岁数，也浑没必要与这么一个小孩子计较。 他接过陆姗递过来的方杯，轻轻地抿了口酒，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陆姗的脸庞，陆姗似乎感觉他的目光，羞涩的又垂下眼帘，头一低，模样甚是娇俏可爱。 周天明心中暗暗纳闷，想到了现在这个年代还有这么羞涩的女孩儿，实在是难得。不过她 既然脸皮这么薄，又怎么会答应与华文丽前来搭讪自己呢？这其中的缘由他也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 他一个人坐在那儿，见陈邵华他们正在玩骰子，这种游戏也是酒吧中常有的了。输的人在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中选择一样来进行游戏。 他们目前已经玩了三轮了，多半都是陆姗输得多。其实要说原因也很简单，骰子猜点数的人从齐玥开始，自左向右，到了陆姗这儿的时候实际上骰子的点数已经非常大了，她不论是往下叫还是自己开，输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陆姗脸皮比较薄，前两轮输的时候选择了真心话，回答了一些无聊的八卦问题，周天明仔细去听，也不过是她谈过几个对象，是不是处女之类的。 到了第三轮的时候，苏笑却偏偏要陆姗玩大冒险了，定是要她将一瓶洋酒一口气喝干。这一瓶洋酒未加饮料的话，度数是十分高的，即便是再能喝的人，也没有办法一口气喝掉一瓶，苏笑这么做，分明是在为难这个女孩儿。 “你要是喝不掉，让你的几个朋友代喝也可以啊。”苏笑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脸涨得通红的陆姗。 “喂，之前不是说不要玩的太过分？”齐玥有些看不过去了，她瞪了眼苏笑，美目中略含怒气，“再说了，人家自己有选择玩什么的权力。你干么管人家？” “齐玥大小姐要是多管闲事，不如就拔刀相助，帮她把这一瓶喝了吧？” 齐玥秀眉一轩，说道：“好啊。不如这么着，我喝多少，你也喝多少，怎么样？” 苏笑摇了摇头，说道：“又不是我输，我干嘛跟你打这个赌？” “噢，你也算个男人。”齐玥忽而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 苏笑的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面上却仍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我们俩虽然亲近，不过开玩笑还得是有个度的。” 齐玥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和我的朋友在这儿散心，你自己要插进来的。我们两又哪里亲近了？” 苏笑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终于是挂不住，渐渐淡了去。 周天明心中听得暗暗好笑，许久不见，齐玥的性子还是直来直往。他见包厢里的气氛因为二人的斗嘴有些尴尬，唐蕊自然是站在齐玥这边的，而李哲与陈邵华均是缄默不语，陆姗深吸口气，轻声说道：“一瓶便一瓶吧。今天大家出来开心，不要因为这点小事闹没了兴致。” 她的话音虽然低，但是在场的人听得清楚。 苏笑笑着说道：“还是陆姗靠谱。” 陆姗拿起一瓶开了瓶的威士忌，樱唇凑到瓶口的时候，忽而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手中的酒瓶夺了过来，她微微一惊，只见周天明笑嘻嘻的拿着酒瓶正望着自己，“我嘴渴的厉害，既然有酒，不如就由我代劳了吧？” “好啊！”苏笑忽而拍手赞同，他 早就看周天明不爽，见他自己往枪口上撞，心中冷冷一笑，“老子让你英雄救美！”当下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位朋友这么有兴致的话，那么我们也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天明的目光凝向苏笑，说道：“不过我一个人喝，也实在无聊的很。这样吧，这位叫苏笑的朋友，我们俩初次见面，一见如故，不如我们俩喝一杯？” 苏笑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对方在向自己挑衅了。适才他拒绝齐玥那倒也说的过去，但是一个陌生人要来和自己拼酒，他再当面拒绝的话，难免于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但是如果答应了对方，也不知自己的酒量是不是高的过对方，当下心中犹豫，面上阴晴不定。 周天明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我喝一瓶，你喝十杯，怎么样？” 他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微微一惊，想不到周天明这么的有自信。齐玥歪着脑袋，俏丽的脸庞略带几分好奇的凝向周天明，周天明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偏过头，对她点头微微一笑。 齐玥不知怎么的，被他这么一望，心中竟然有些发虚，随即偏过头，但是半边脸颊却是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 唐蕊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轻叹一声，“难道齐玥即便忘记了这个人，他们再见面，还是会喜欢上他？这可真是…”想到之前周天明那般轻浮的模样，实在不愿意他与齐玥再有什么牵连。 “好！既然你这么有兴致，我舍命陪君子就是！”苏笑沉默良久，似乎是下定决心般的答应了周天明。 周天明心中不置可否的想道：“我固然不是什么君子，而你么…即便想舍命陪我，恐怕也还不够资格。” 他很清楚苏笑叫陆姗喝一瓶酒的意图，在酒吧这种地方，灌女孩儿酒的把戏他瞧多了。他一来看不惯苏笑这副作威作福的少爷模样，二来对陆姗这个女孩儿也有些好感，心中生了回护之心，所以才会揽下这等破事。 否则，以他的性格，是决计不爱多管闲事的。 他将酒瓶的瓶口轻轻向前一送，表示敬了苏笑一杯，而后张开口，脖子微微向后仰，就着瓶口竟是大口的将瓶中的酒灌入肚中。 苏笑见他喝的这么急，心中冷笑一声，这一瓶酒这样喝，不到一半他必定就醉倒了。他另拿一瓶酒，为自己倒了一杯，缓缓地饮了起来。 众人见周天明喝的这么急，而苏笑喝的这么缓，心中都不禁为他担忧起来。只见周天明一瓶酒喝了五分之二，苏笑方才开始喝第二杯，齐玥眼中瞧不过去，冷冷的说道：“你喝酒怎么喝的跟品茶似的？” 苏笑也只淡然一笑，并不理会齐玥。他现在既然觉得自己胜券在握，那么多余的话他自然是不必说的。等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儿喝的醉在地下不省人事，他自会有大把的时间来出言讥讽。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偶遇 “他这么喝，会不会酒精中毒？”陆姗在旁的瞧得有些担心，不由问了华文丽一句。 华文丽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担心的神色，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姗，说道：“人家这么舍命相救，这么个恩情，你恐怕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了！” 陆姗俏脸一红，白了华文丽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其实周天明这么做，她心中自然是高兴，不过她脸皮薄，经不住华文丽开玩笑罢了。 不过她虽然心中开心，但是还是担心周天明的身子，只怕他这么逞强会出什么事儿来。一时之间，心中忽喜忽忧的，当真是好不纠结。 等到苏笑喝到第四杯的时候，周天明已经是半瓶酒下肚了。期间他的嘴巴一次都没有离开过酒瓶，让人甚至以为他根本不曾换过气。但众人见周天明的脸色不便，淡蓝色的眼瞳中更是蕴着浅浅的笑意，都不禁为他的酒量感到吃惊。 反倒是苏笑喝到第八杯的时候脸色越来越不对，他原本的酒量当然不止八杯酒这么少。但是这么一颗不停歇的喝酒，他竟然渐渐感到支撑不住。毕竟，在这周天明来之前，他们已经喝光了三瓶酒。 苏笑瞥眼见周天明的酒瓶中的酒就要见底，而自己还有两杯半，这两杯半无论如何自己是喝不下去了。现在只能盼着这个周天明兀自逞强，酒醉之后丑态百出。 齐玥注意到苏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不由站起身，走到周天明的面前，说道：“他还有两杯半，这就喝不下去了，你也不用喝了。” 周天明淡蓝的眼瞳凝视着齐玥俏丽的脸庞，眼中的蕴着浅浅的笑意，他不理会齐玥，一直到将瓶中的酒喝的一滴不剩，方才放下酒瓶，而后微微一笑说道：“我既然答应替陆姗姑娘喝了这瓶酒，那么不管他喝多少，我这里是不能打折扣的。” 齐玥一撇小嘴，似乎对于他这种刻意讨好陆姗的话有些不悦，“你要是感觉身体不舒服什么的，就要赶紧说出来。我们可不想出来玩的时候玩到医院去了。”言下之意是怕周天明会酒精中毒什么的。 周天明见她故作冷漠的神情，心中忽而一动，嘴上打趣儿似的说道：“如果你愿意送我去医院的话…” 话到一半，自觉失言，背后却已然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我这真叫是死性不改，喝了点儿酒就又在这儿胡言乱语了。她现在离开我过的好好地，我干嘛又去招惹她？” 转眼又瞥见唐蕊略微不快的眼神，心中只觉自己今天来这儿不但无趣至极，而且是荒唐至极，当下摇了摇头，说道：“谢谢各位请我喝了这一瓶酒，各位在这儿玩的开心，我就不叨扰了。”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径自走出了包厢。 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倒是令唐蕊暗自松了一口气。陆姗却是一阵怅然若失，似乎想要追出门去，但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作罢。 齐玥歪着脑袋，踌躇了好一会 儿，一言不发的追着周天明出了包厢。 唐蕊与陈邵华相视一眼，陈邵华苦笑一声，说道：“你跟去看看吧。” 唐蕊微微点了点头，也跟了出去。 “喂。”周天明直到走出酒吧，齐玥方才追上他，她轻声的喘着气，看起来是追出来的时候有些心急，一路小跑导致呼吸不顺畅。 周天明脚步微顿，回过身来，不动声色的说道：“还有事儿么？” “没，没什么事儿。”齐玥见他虽然喝了一瓶酒，但是脸上丝毫没有醉意，神色从容淡定，眼神清澈，当下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什么话哽在喉咙中，很难启齿。 “没事的话，我可走了。”周天明摇了摇头，他自然能看出齐玥神色的古怪，想着自己再在她面前多待一会儿恐怕会令她想起一些的事情来，转身便要离开。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齐玥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越走越快，不由大声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拿捏不定的想法。 周天明的身子怔了一下，他背对着齐玥，微微摇了摇头，“应该是不认识的吧。” “可我怎么觉得…” “我这个人记性很好，认识的漂亮女孩儿大多数都记得的。如果我以前在哪里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儿，那么我肯定是会认出来的。”周天明微微一笑，话语中带了几分调笑的味道，“所以说，既然我对你毫无印象，那么我以前是决计不曾认识的。” “…” 齐玥的贝齿咬着下唇，犹豫不决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也许是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她说完，转身回了酒吧。 周天明静立原地，直到齐玥走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缓缓地说道：“唐小姐既然跟来了，又干嘛躲躲闪闪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酒吧的拐角处，唐蕊的倩影悄然的转了出来。她一双清丽的眼眸略带诧异的看着周天明，似乎很是好奇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躲在暗处的。 周天明不转身看唐蕊，只是微微仰起头，漆黑的夜空中半弦月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整个空气中都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寒意，街边停着的汽车时而闪耀出刺眼的车灯，有男男女女陆续走出酒吧，经过周天明的身旁，带着浓浓的酒意，有说有笑。 “你…”唐蕊沉默半晌，终是缓缓地开口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天明哑然失笑，“闲来无事，四处逛逛，怎么了，莫非我来酒吧，还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不，我是说，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半年前，你突然失踪…我们以为你…” 周天明耸了耸肩，“半年前我在这儿待得有些厌了，便去别的地方玩了玩。” “那你要怎么解释你家发生爆炸的事情？” “我家发生了爆炸？”周天明故作吃惊的说道：“这可糟糕了！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无 家可归了？” 唐蕊蹙起秀眉，这个人在自己面前说话总是不尽不实，半年前他家发生爆炸，死了几十人，而相应的，他也随之失踪了，这件事情如果说他毫不知情，恐怕是谁也不会信的，“就算你不知情吧。半年前的事情我也可以什么都不问，不过，你和齐玥…” “以后…你还是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的好。”唐蕊的声音很轻柔，但是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味道。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我要见谁就见谁，这一点，即便唐大小姐是陈少爷的女朋友，恐怕也管不着吧？” 唐蕊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于周天明话中的讥讽她倒是并没有多在意，“你应该看得出来，齐玥关于你…关于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我是说，既然之前你拒绝了她，并且她刚好又忘记了你，你少出现在她面前，对她，比较好。” 周天明沉吟半晌，缓缓转过身来，淡蓝色的眼瞳在如水的夜色下第一次对上唐蕊晶莹澄澈的眼眸，“我这次回来，并非是来找齐玥。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今天在这儿碰上你们，我也是始料未及。” 唐蕊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周天明的话。 “我是不会去招惹齐玥的，唐大小姐尽管放心。”周天明说着，转身便走，他伸起右手臂，在空中象征性的挥了挥手，“言尽于此，希望我们后会无期。” 他这话倒也是出于本心，他与唐蕊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唐蕊不希望他去招惹齐玥，其实他也实在并无此意。只盼望齐玥这一生平平安安，幸福快乐，那么他也就无所挂心了。 唐蕊目送着周天明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下，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怅惘。他之前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现在又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实在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而一直在金陵市悬而未决的那起恶性爆炸案也与周天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知道随着他的出现，这件案子是不是会有新的进展。 不过这也并非是她担心的事情了。具体怎么样，还要看陈邵华在今天过后会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 陈邵华之所以今晚没有立刻追上前去询问周天明有关案情的细节，那也是有原因的。主要是他现在已经被革职了，即便真的去问周天明，对方不回答他，那么他也是无可奈何。 周天明穿过两个街道，脑中逐步过滤今晚的事情，不禁有些心中好笑。老天爷还真是喜欢给他个意想不到的惊喜。他回金陵市的第一天就遇上了齐玥，还无巧不巧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越想越觉得世间的事情真是巧合的可以。有些人你之前费尽心思去见上一面也是不能的。直到你的心思渐渐淡了，她又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竟是感到如此的猝不及防。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眸，任由凄寒的夜风拂过自己的面庞，寒风凛冽，但是其中夹杂了一丝极不易察觉的血腥气。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夜幕下的杀机 周天明不禁皱起眉，对于鲜血的敏锐与捕捉是他的本能。这丝若有若无夹杂在寒风中的血腥气令他暗暗起了防备之心。 虽然是在金陵市，遇上‘暮月’的人的概率并不大，至于遇上妮娜.凯尔，那更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不过在克里姆林的几番生死经历，令他的身体已经本能的可以嗅出周围环境中潜藏的危险。 这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正是危险的象征。 他沉吟一声，本来不想多事，但是自己的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随着这丝血腥气的方向追踪了过去。 周天明尽量放慢自己的脚步声，借着夜色隐藏着自己的身形，直到转过两个街道，到达一个小胡同口的时候，空气中的血腥气骤然变得浓郁起来。 周天明靠在小胡同口阴影处的墙壁，探头往里望去，还没看清胡同里究竟有什么的时候，一道寒光闪过自己的面颊，他心中一惊，只道是自己的行踪已经给人发觉了，正要抽身闪开的时候，只见那道寒光一闪而逝，随即在漆黑的小胡同里，点点寒芒就仿若寒夜下盛开的海棠一般，竞相争艳。 “是剑光…”周天明心中一凛然，直到看见胡同里的情形的时候，才知道刚才那道猝不及防闪过自己脸颊的寒光原来不过是剑刃在漆黑的夜色下闪烁出的剑光。 此时只见胡同里一名黑衣人手持一柄三尺来长的，类似于日本太刀的剑刃，正与两名身着宽大黑色衣袍的男子交着手。 周天明虽不知那黑衣人的来历，但是待见到另两人的黑色衣袍的时候，心中猛然一惊，“暮月！”那正是‘暮月’中的灵能杀手惯穿的服饰，不过他不知道‘暮月’自妮娜.凯尔以下，其中成员都是穿着这般宽大的衣袍。这样的衣服，倒并非是周天杰这些灵能杀手所专属。 那两个黑袍人合攻身材娇小的黑衣人，好几次都是将这黑衣人逼入绝境，但是他们竟不下杀手，似乎有意生擒。 而这黑衣人每每被逼入绝境的时候，总是能仗着自己精妙且奇快的剑术化险为夷。周天明虽然经过妮娜的指导，学了许多搏击之术，但是于剑术一道所知不多，只见这黑衣人手中剑既快且利，手中剑招更是变幻万千，那两名黑袍人稍有不慎，身上就会被留下一道深刻入骨的剑伤来。 周天明瞧得暗中心惊，自忖道：“以她这么快的剑招，即便是我，恐怕也难以避开。” 他正暗自琢磨这黑衣人的剑招的时候，听得一声闷哼，却是这黑衣人一剑刺穿了一名黑袍人的左肩，对方手中剑一剑即中，随即拔出，没有一丝一毫的凝滞。而剑锋上也是带起了点点血迹。 黑衣人一击得手，调转手中剑，急刺向另一名黑袍人，这黑袍人对对方这一剑不躲也不避，右手探出，竟是用两根手指妙至毫巅的捏住了对方的剑锋。 周天明心中一震，似对方这种以指夹剑 的手段，他恐怕是做不到的。况且这黑衣人的剑锋又快又狠，他竟然能如此镇定从容的一招制住对方的剑刃，这本事，那是十分的不简单。 “我们‘暮月’与你们大和剑宗素来没有什么纠葛，何以绯村家的大小姐要千方百计的潜入我们总部，窃取我们的资料？”这黑袍人的声音既深沉且嘶哑，令人听得极为不舒服。 周天明听他说什么‘大和剑宗’，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至于那绯村家的大小姐是谁他也是全然没有头绪。但想竟然有人能潜入妮娜.凯尔的总部并且窃取他们‘暮月’的资料，这份本事，可真是够不简单的了。 他自己在那儿沉思间，只听‘砰’的一声响，却是那身材娇小的黑衣人不知为何受了这黑袍人一掌。 周天明看出对方掌力极为强劲，这一掌正中那黑衣人的左肩，恐怕这人的肩骨立时就要碎裂开来。但不料黑衣人的身子只往后退了半步，继而纵跃而起，在空中顺势抽出被对方夹在指剑的剑刃，继而剑刃在凄清的月色下一晃而过，周天明只见得一道黑影与白芒相继自眼前闪过，下一秒，空中飞溅起一道笔直的鲜血。 那黑袍人竟是哼都没哼一声，就这么丧生在对方的剑下了。 黑衣人自空中飘然而落，身姿轻盈，体态优美，她剑刃不停，稍稍向后一晃，另一名黑袍人也立时毙命在她的剑下。 周天明瞧得暗暗心惊，背后不自觉的冒出了冷汗，对方这神鬼莫测的剑法，他简直见所未见，心中不禁隐隐想道：“这人出剑如此之快，我若与他交手，胜算暂且不说，能不能全身而退都要另说。”又想道：“不知道妮娜若是和他交手，谁又更占上风一些？” 这个疑问盘旋在心中，一时挥散不去。他想妮娜引以为傲的龙爪手固然是威力绝伦，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这人的剑法飘渺灵动，妮娜与他一实一虚，当下也实在是分布出高下来。 黑衣人一招之间料理掉这两个黑袍人，迈着缓慢的步伐慢慢往胡同口走来。周天明心中一凛，他不愿招惹对方，正要抽身离去的时候，却见黑衣人走了三步，身子忽而轻微的晃了晃，继而手中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他的身子也随之瘫倒在地。 这一下倒是大出周天明的意料，他在暗处犹豫了好久，不知道是该就此离去的好还是上前查看对方究竟是怎么了。 寂静的黑夜中，除却他深重的呼吸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哎…”过了半晌，周天明轻轻叹息一声，他缓步从阴影中走出，谨慎的向黑衣人走去。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个黑衣人的脸庞被黑色的面罩罩住，大半部分的脸庞都瞧不见，但见对方秀眉如画，肤色白皙，分明是个女子。 周天明见她双眸紧闭，小心翼翼的伸手在她鼻间探了探，但觉隔着黑色的面罩，尚且能感受到她轻微的呼吸声，心中犹豫半 晌，还是一把将对方抱了起来。 他感受着手上与这女子娇柔的身体相触的舒适感，黑夜中又飘来一阵夹杂着微淡血气的少女幽香，不禁微微皱起眉，自己一时心软揽上了这么个破事儿，现在怎生安置这个女子，倒是成了他现在萦绕在心头的一阵难题。 周天明想了一阵，还是无奈的在就近找了一家宾馆，暂时将对方安顿下来。虽然他身无分文，且是在深夜衣衫褴褛的抱着一个浑身血气的昏死少女走进这家宾馆，但是前台的小姐也并没有怎么为难他。 这倒是要多亏于他的精神控制了。 他走进定好的宾馆的房间，将女子放在柔软的大**，自己去了洗把脸，继而坐在女子床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趣的把玩着她的剑。 这剑的剑刃既窄且薄，在灯光的映衬下，隐隐泛出刺骨的寒光。周天明将剑刃横竖在自己的身前，想着方才这女子一剑毙敌的招式，心中更是惊讶，“她一剑毙敌，剑刃上竟然是丝毫血迹不沾，这剑锋究竟是要有多快，才能让鲜血来不及剑刃？” 他正这般想着的时候，忽而听得**的女子轻轻地哼了一声，声音显得极为痛楚。而后她开始意识不强的咳嗽起来，咳嗽声初时还比较轻，到后面，却是越来越剧烈，似乎有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他虽然不通什么医术，不过之前也初步检查过这女子的伤势。她的肋骨断了三根，肺叶受损，所以现在会咳嗽的这么剧烈。这是她现在之所以会昏迷不醒，并且咳嗽呕血最主要的原因。而外伤上，她身上有三处骨折，分别在左手腕腕骨，右小腿的腿骨，左肩肩骨。 周天明实在有些难以想象，这女子方才就是凭借这样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那两个黑袍人的。 他也不是不想把对方送到医院，不过一来她伤的太重，他不认为寻常的急诊能够治得好她。二来他也实在是不想以这副模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医院这样人多的场所。 周天明听这女子的咳嗽越来越剧烈，秀眉蹙在一起，显然是痛苦至极。他沉吟一声，而后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算了，就当你命好，遇见了我。”他这么自言自语，女子自然是听不见的。 周天明走到女子近前，轻轻地摘下她的面罩。面罩既除，一张秀美绝伦的脸庞立时映在周天明的眼中，周天明深吸口气，即便他只看这女子的身形与眉毛大概也猜出了她应该是个美人儿，但是也料不到这个女子竟然生的这般好看。 他活了一百多年，好看的女子他自然是见得多了。而后又有齐玥、唐蕊、凯莉、妮娜这样的女孩儿出现在他周遭，对于所谓的美女，实则是见怪不怪。但是尽管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在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的面容的时候，他的眼中还是不可遏制的露出一丝惊艳的神采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夜幕下的杀机（2） 他被这女子的容貌惊艳到了。这是作为异性之间独特的惊艳。周天明不由自嘲一笑，“所以说，现在越是长的漂亮的女人，杀人的本事就越高？”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自然是想到了妮娜.凯尔，那个高高在上，集妖媚与狠辣于一身的灵能女王。 周天明凝视女子清秀的瓜子脸蛋儿，良久，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淡蓝色的眼瞳中一瞬之间转为血红色，嘴唇边长出尖牙，他猛地咬了下自己的手腕，右手手腕处的鲜血立时如泉水般涌出。 周天明将不断涌出鲜血的手腕凑到女子的嘴唇边，让她一点点儿的将自己的鲜血吞噬进口中。 这样喂完了一轮血后，女子的身子渐渐趋于平稳状态。但是过了一个多小时，她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周天明无可奈何，又进行了第二次喂血。这样直忙到早上五点多的样子，前前后后共喂了四次血，女子方才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周天明忙了一整夜，加上体内的鲜血流失过多，便挨着女子床边的椅子，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天明才睡下没多久，一直昏迷在**的女子却是渐渐地苏醒了过来。她睁开漆黑如星的眼眸，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半躺半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周天明。 “他是谁？我这是在哪儿？”女子的心中升起这样的疑问，她试着从**坐起来，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丝毫的阻碍。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她分明记得她的腕骨应该是骨折了才对。还有那断裂的，一直隐隐作痛的肋骨，似乎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女子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似乎所有的伤痛都消失不见了。有一瞬间，她秀丽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惘然，她似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但很快地，她瞥见了自己的剑，自己那把从来不离身，即便是睡觉的时候也会放在身边的剑，现在正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握在手中。 她的神情很快冰冷了下来，她蹑手蹑脚的走下床，来到这个陌生男子的面前，右手闪电般伸出，直取向对方的咽喉。 但是很快地，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她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决，“是这个人救了我？但是我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好起来的？是他治好了我？” 她脑中不断的有疑问闪出，这原本该一下捏碎男子咽喉的纤手也一直悬而未决。 “我就说嘛。越漂亮的女人杀人越厉害。这不，身子才好，就又要动手杀人了。”女子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忽而听见男子略带调侃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开来。 女子再没犹豫，一直悬而未决的纤瘦以雷霆之势逼向男子咽喉。 男子的反应却是比她还要快一步，他右手抢女子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令她的手再进不得半分。 “大清早的精神怎么这么好？你虽然现在身子并无大碍了，不过还是应该静养的好。”男子睁开之前闭着的淡蓝色双瞳，凝视着女子清冷的面庞，笑嘻嘻的说 道。 这男子自然就是周天明了。他之前一直都是半睡半醒，就是因为他心中对这个女子有着几分忌惮。毕竟，他与这个女子素不相识，自己虽然救了她，但是保不准对方会恩将仇报。 其实当女子自**坐起来的那一刻他便也醒了过来。只不过他一直不露声色，也是幸好这个女子在下杀手之前犹豫了，不然的话，周天明会在她手掌期近自己身体之前给她以雷霆一击，而不是在这儿笑嘻嘻的与她说着话了。 女子的手腕被周天明制住，秀丽的脸上更是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她猛地一抽手，但觉对方手上力道竟然是大的出奇，自己竟然是完全抽身不得。 周天明看见女子眼中越来越浓的寒意，微微一笑，说道：“我对姑娘你并无敌意。只不过姑娘你一醒来就猛下杀手，我不得已唯有自救，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是不要见怪的好。” “我的剑，还我！”女子终于说出了自认识周天明以来的第一句话。她的中文发音很是生涩，并且说的时候一停一顿的，显然她并不精通中文。 周天明左手抬起，晃了晃手中的长剑，摇头说道：“不是我不给你剑，不过你如果拿了剑，我恐怕再要应付你，就有些不容易了。” 他说着，沉吟一声，缓缓地说道：“这样吧，你现在既然已经身子无恙，而我对你的来历以及你和那‘暮月’之间有什么怨仇也丝毫不感兴趣。我们在这儿分道扬镳，待我离开了这家宾馆之后，自会让人将你的剑送回来。” “我的剑，从不离身。”女子以生硬的口吻拒绝了周天明的这个提议。 周天明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不这样，那就很难办了。你知道，我很难相信你。” “你把剑还我，我，不伤你。” 周天明微笑说道：“你现在虽然答应的好好地…”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又听女子说道：“我以大和剑宗之名起誓。”她这一句话倒是说得十分通顺，毫无滞涩之感，严肃的口吻中透出一股子的娇柔来。 周天明怔了一下，不知道她口中的大和剑宗是什么，但是见她神情端庄，并没丝毫佐为之色，他暗自想了想，心中不由觉得好笑起来，“我便是把剑还她又怎么样？她即便出尔反尔，难道我就真的没办法应付她了吗？”想到这儿，不禁洒然一笑，右手松开女子的手腕，继而左手将手中长剑倒持着递给了她。 女子一语不发的接过手中剑，很是熟练地将它放置回负在身后的剑鞘中。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知道她此举是表明她并没有什么恶意，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道：“你不是本地人，中文说的也不流利，你说的什么大和剑宗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大和这个名字我倒是曾经听过，那是一个民族，是不是？” 女子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说，你是大和民族的人了？”周天明皱起眉，上下打量着这个秀丽的女子，“你从海那边过来的？ ” 女子再次点了点头。 周天明不禁觉得有些无趣起来，这个女孩儿生的固然清尘脱俗，身材也自是没话说，但是一张脸总是冷冰冰的，而且又沉默寡言，实在是没有意思的很。 “你叫什么名字？”周天明沉默良久，方才想到自己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 “绯村，绯村薰。”女子缓缓地说道。 周天明心中默念了一句这个名字，又想到之前那个被她杀死的黑袍人说什么‘绯村家的大小姐’，当下恍然，“原来你就是什么绯村家的大小姐？” “你知道我们绯村家？”女子看着周天明的清冷的眸子中带了几分惊讶。 “不认识，不过，听人说过。” “你呢？你又是谁？是你救了我？” “周天明。说不上救吧，只是碰巧路过。”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若无其事的说道：“一个可怜的女孩儿被两个男人打的那么惨，怎么着也有些于心不忍。” “不是两个，是六个。”绯村薰以平淡的口吻说道：“不过现在他们都死了。” “…” 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你是说，你一个人，杀死了‘暮月’的六个人？” 绯村薰点了点头，她复又坐回**，纤腰挺的笔直，“你知道‘暮月’？你又是什么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平淡，却已然带了几分警戒的意味。 周天明微微耸肩，“我不是‘暮月’的人，所以也就不是你的敌人。” 绯村薰摇了摇头，似乎对于周天明给的这个答案并不怎么满意，“你是怎么治好我身上的伤的？” 周天明朝绯村薰意味莫名的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用了些小手段。至于你要问小手段是什么的话，那我可就无可奉告了。”他顿了顿，继而说道：“总之，你现在身体无恙，活蹦乱跳的，总是好事儿吧？” 绯村薰抿着嘴唇，半晌，点了点头，很是郑重其事的对周天明说道：“谢谢。”她说完，便站起身，往房间门口走去。 周天明也不阻拦她，虽然他觉得这个女孩儿身上似乎有很多的秘密，并且其中一些的秘密还牵扯到‘暮月’，不过他更隐隐觉得如果与这个女孩儿接触的太深了，恐怕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危险。 她既然被妮娜.凯尔，‘暮月’中的人盯上了，那么往后，定然是麻烦不断。而‘暮月’的人很显然，已经跟着她来到了金陵市，周天明如果与她在一起，遇见了‘暮月’的人，那就不好了。 他好不容易摆脱掉妮娜.凯尔，如果让她再次得知自己出现在金陵市的话，这座城市或许都要因为自己而受到牵累。 就一如在克里姆林发生的事情一般。 周天明缓缓合上眼，复又想道：“这个女孩儿的剑法那么厉害，即便再遇上‘暮月’的人，只要不是灵能杀手，她应该都能应对。”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千纸鹤 心中又沉吟一声，暗自想道：“只是不知道这大和剑宗又是什么来头？是与‘暮月’或者‘太昊’一样的秘密组织？”他想了想，没有得到答案，便也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由于昨晚自己为救绯村薰导致体内流失了大量的鲜血，周天明躺在**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记忆的沙漏像是为了提醒周天明牢牢记住什么事儿似的迅速的流淌、倒退，时光在眼前飞快的流逝，一眨眼，又是那熟悉的夏末秋初，周天明在睡梦中，几乎能感受到空气中飘来的似有若无的凉意。 “所以说，你特意把我约出来，只是为了打听洛雪最近的情况？”温蓝穿着淡蓝色的女式短袖衬衫，托着懒散的步伐与周天明并肩走在公园里的林间小道。 脚下泛黄的枯叶被她踩得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就好像是在做它们命运最后的呐喊。 周天明偏过头，望见温蓝娇美的侧脸，微风拂过她耳畔的秀发，带起的阵阵幽香缓慢的飘入周天明的鼻间，“是这样。最近她就好像失踪了一样，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没有半点儿消息。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或许知道她…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 “忙什么？”温蓝抓住周天明的话，反复的咀嚼，继而嫣然一笑，说道：“当然是忙高考了。” “忙高考？”周天明一颗紧绷着的心似乎松了下来，“这么说来，她并没有怎么样？” “你是指什么怎么样？” “不知道。”周天明摇了摇头，洛雪与他失去联系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总是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洛雪出了什么事儿。但是究竟是什么事儿，他也不不知道。所以他才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约温蓝出来，想要了解一下洛雪的近况。 温蓝歪过脑袋，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周天明，两人像是极有默契样的同时停下脚步。 “怎么？”周天明被她清澈的眼眸看的一阵心虚。 “没什么，只是很好奇，你怎么这么关心洛雪。”温蓝摊开双手，淡淡的说道：“你们又不是男女朋友，只是一个星期没怎么联系，至于担心成这样？” 周天明给她说的一阵脸红，不由偏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哪里有的事情。” “或许吧。”温蓝对于他的否认不置可否，只是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道：“那么，今天喊我出来，没别的事情了？” 周天明一怔，他今天约温蓝出来确实没有其他意思，但是对方这么直接的问出来，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温蓝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只微微一笑，“既然这样的话，我可走了。”说着，也不再理会周天明，竟然真的转身就走。 “温蓝…我…”周天明看着她离去的倩影，心中一动，叫住了她，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只是内心中隐隐觉得这样让 她离开，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温蓝静立着，并没有转过身，静静的等着他说出下面的话。 “对不起。”良久，周天明才说出这么一句让她倍觉失望的话。 “周天明，你这人真的是很有意思。”温蓝依旧没有转过身，只是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一个大男人，说话吞吞吐吐也就算了，又莫名其妙的道歉，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 “当然，我承认，我是喜欢你，想必洛雪也跟你说过了。不过你看，我们这么久没联系，你今天喊我出来，我自然很高兴，所以你的道歉根本没有必要。即便你喊我出来只是为了了解洛雪近来的情况，尽管是这样，我也没觉得有什么。” 周天明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但是你看，我虽然喜欢你，可也不是非你不可怎么样的。我是说，我是一个女孩儿，自认为长的还算可以，身材也过得去，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儿，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心中念着洛雪，那也没什么，但是你对我从一开始就对我视而不见，这我可有些生气了。” “我并没有…” “别急着否认。”温蓝淡淡的打断了周天明的话，她抬起右手，撩开耳畔被风吹乱的秀发，说道：“你看，我今天出来见你，特意剪了头发，衣服也是新买的，精心的化了妆，不过这些，你都没注意到吧？” “我…”周天明有些无奈的挠了挠脑袋，温蓝说的这些，他还真没怎么在意。此时细细看去她苗条的背影，却是觉得她今天是精心打扮过后才与自己见面的。 温蓝说道：“所以说，在不喜欢自己的人面前，打扮的再漂亮，也没有用，不是吗？” “你的道歉我也就勉强收下了。”她背对着周天明，挥了挥手，走出了公园。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目送温蓝的背影消失在林间小道的尽头，心中竟是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迷惘。 周天明这一觉着实睡了好久，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周天明起床，洗了把脸，只感到还是很疲惫。他从克里姆林一路回到金陵市，期间也并没有怎么休息过，加上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吸血，他又为了救那个绯村薰使得自己体内流失了大量的鲜血，这一进一出，导致他现在看起来竟然是十分的虚弱。 他透过洗手台前的玻璃镜，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面孔，微微摇了摇头，如果他再不给自己身体补充新鲜的血液的话，那么他恐怕很难将自己恢复到巅峰的状态。 在这之前，在去克里姆林之前，在认识妮娜.凯尔之前，周天明确实有想过戒掉吸血这个习惯。所以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十分的虚弱，在周天杰的手下几乎走不过一个回合。而后他在克里姆林，为了与妮娜.凯尔周旋，不得与吸食动物的血液，以此来维持自己的身体状态。 但是动物的血液 比起人血所提供给他的力量究竟有所不足，不过他通过自己刻苦的体能训练正在一点儿一点儿的弥补这其中的不足。 周天明自然知道吸血不好，不过他知道现在的状况可不是自己发扬高尚品德时候。‘暮月’的人既然已经来到了金陵市，那么就意味着现在这座城市也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危险，周天明必须让影武者重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他不能让在克里姆林发生的事情再度上演。 他在菜市场趁人不备的时候偷走了两只鸡，回到宾馆杀了，喝了三大碗鸡血，感觉比之前舒服了许多。 周天明兀自坐在**，盘算着之前在警局听到的关于s回来的事情，“那个女警察说s三天后回来，在金陵港口，现在已经过去两天多了，他们该是明天这个时候就要回来了…”心念及此，已经开始在打算如何去港口与凯莉重逢了。 其实凯莉究竟会不会随s一起回来，他心中也没有底。毕竟在克里姆林殉难的人有很多，凯莉虽然与s在一处，但是不代表s幸存了下来，凯莉也幸存了下来。只不过他心中十分在意凯莉，就本能的回避了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金陵港口，他总是要去一去的。 周天明在宾馆做了一会儿日常的体能训练，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将宾馆的钥匙交还前台，走出了宾馆。 冬天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周天明的脸庞上，周天明眯起眼，似乎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来感受在这严寒中一丝极为难能可贵的温暖。 “别哭了，多大的事儿嘛，不就一次没考好！”周天明正站在街头静静的感受着冬日阳光温度的时候，街对面传来了一个男孩儿略带不耐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见一男一女，均是穿着高中的校服，女孩儿俏丽的容颜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抽抽噎噎的，很是委屈。 男孩儿站在她的身旁，脸上虽是一副不耐的神色，但是眼底里却是充满了怜惜。 周天明不禁微微一笑，看这个情形，这该是两个小情侣。 男孩儿似安慰又不安慰的话显然对于女孩儿的情绪缓解并没有起到多少的效果，相反，女孩儿的抽噎声有些大了起来。或许是那句‘没考好’刺中了她。 男孩儿静静的站立一旁，默默地从背后书包的笔记本中撕下一张纸，以娴熟的手法开始折着什么。 周天明看的好奇，过了半晌，只见男孩儿将一只纸折的千纸鹤递到女孩儿的面前，脸上露出阳光般的微笑，“给。” 女孩儿看到这只千纸鹤，泪珠点缀的脸庞上闪过一丝错愕。 “呐，每只千纸鹤承载一点儿祝愿，你不开心，难过的时候我便折一只，等到折到一千只的时候，你就可以许一个愿望啦！” 女孩儿接过千纸鹤，怔立半晌，终是破涕而笑。 周天明摇头失笑，再不去看这两人，兀自走了去。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和剑宗 他走到一半，心中想着男孩儿的话，忽而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女孩儿只不过是一次考试没考好就这么难过，齐玥刚刚失去双亲，心里的难过自然是强过她百倍。我自然是无法帮到她什么，不过…” 周天明想着，心中更无犹豫，只觉得自己这个办法虽然不一定会有成效，但是也算自己对她的一点儿心意。 “所以，不是跟你说了嘛，要多用心看书，不然的话，每次默写都不过，你老去办公室，我可是要陪着你挨饿的。”天乾高中，唐蕊与齐玥刚刚吃完午饭，并肩走回教室。 齐玥撇了撇小嘴，说道：“你先去吃就是了，还能帮我带份饭，干嘛非要等我？” “我好心好意等你，你还不领情了？”唐蕊开玩笑似的瞪了齐玥一眼。最近齐玥的学习不太在心上，唐蕊心中担心她，才有之前那么一说，倒不是真的因为齐玥要去老师办公室补默而耽误了吃中饭时间觉得有什么。 齐玥摇了摇头，“哪敢，哪敢。”两个人一边有说有笑，一边回到教室，唐蕊陪着齐玥回到座位上，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侃，忽而唐蕊瞥见齐玥桌角的一只淡黄色的纸折千纸鹤正俏立其上，唐蕊见这千纸鹤的眼睛部位被人用笔精心的勾勒过，神态显得娇俏可爱，不由心中喜爱，她将千纸鹤拿在手中，笑意盈盈的望着齐玥，说道：“这是你折的？还用笔描绘它的神态，可真是栩栩如生！” 齐玥却是一头雾水，她记得自己离开教室的时候桌上还没有这么一个小东西，不过出去吃个中饭的功夫，何以桌子上就多了这么一只千纸鹤？ “怎么了？不是你折的吗？”唐蕊瞥见齐玥诧异的神情，不由好奇的说道：“那这可奇怪了？莫非又是哪个暗恋你的男孩子？不过这个法子倒是蛮新奇的，比起之前那些送花什么的可有新意多了。” 齐玥撇了撇小嘴，并没有说话。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就送给我吧。”唐蕊嫣然一笑，“我可是喜欢得紧。” 齐玥一句‘你想要就拿去好了’刚要说出口，却又改口说道：“要啊，我干嘛不要？” 唐蕊嬉笑一声，将千纸鹤递给齐玥，“可保管好了，别粗心大意的就丢在哪儿忘记了。” “你真是啰嗦！”齐玥接过千纸鹤，定睛看了它把半晌，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仍然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周天明走在学校的操场上，看着从自己身旁经过的男男女女，感受着校园中那种久违的青春气息，不由会心一笑。 他偷偷潜进校园，将那只自己折好的千纸鹤趁着中午教室没人的时候放到齐玥的课桌上。由于他曾经在这儿上过课，所以对于这里的地形还算是轻车熟路，他又用一些泥灰在自己的脸上抹了抹，加上他穿的这么一副寒酸的模样，想来便是被什么人遇见，也决不至于认出自己来。 来到这儿的目的已经达到，周天明刚要离开，忽然见不远处一名身穿着天乾高中校服的女孩儿径直往 自己这边走来。 周天明顿住了脚，这个容颜娇俏，神情却是冷冰冰的女孩儿，自然是他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绯村薰。他料不到会在这儿碰见她，正在想怎么回避的时候，绯村薰已经是与他擦肩而过。 她只冷冷的瞥了周天明一眼，许是他脸上的泥灰太多了，黑黝黝的一片，绯村薰竟然是没有认出来。 周天明心中暗叫一声好险，正想快点儿离开这里，心中忽而一惊，“她来这里做什么？”以绯村薰的本事与身份，自然不会是来这儿上学的，她突然出现在这儿子，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周天明心念一动，脚下就悄悄地追着绯村薰跟了过去。他不愿意与这个女孩儿有太深的瓜葛，但是她出现在这儿，周天明放心不下齐玥等人，便想跟着她，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跟着绯村薰径直上到教师楼的三楼，周天明知道那是教务处，心中更是纳罕，“她来教务处做什么？” 教务处的走廊上没什么人，周天明只得等到绯村薰进了教务处的办公室，方才偷偷地依在门口，悄无声息的瞧着里面的动静。 只见办公室中也是空无一人，绯村薰打开办公桌前的电脑，往电脑机箱上插了一张软盘，而后开始飞快的敲击着键盘，似乎是在查阅什么资料。 周天明沉吟一声，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她究竟在捣什么鬼的时候，猛然听见楼道里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初时还算缓慢，到后来便显得有些急促。周天明知道是有人来了，并且来的人显然不是寻常的教学老师，寻常的教学老师，断然不会如此刻意的隐藏自己的脚步声。 他不及思考，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那人转瞬即至，只得一闪身，进入了办公室。 绯村薰骤然见到有人闯了进来，神色一变，周天明却是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绯村薰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衣衫寒酸，相貌脏兮兮的男子，终于从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瞳中认出了这个人正是之前在宾馆救下自己的周天明。她不知道为何对方会跟着自己出现在这儿，但是此时见周天明神色郑重，自己细心凝神倾听之下，方才听到有阵脚步声自远而近的传来。 不用周天明多说，绯村薰也知道有人正在向自己逼近，她不慌不忙，将电脑关掉，取出其中的软盘，将软盘藏于衣衫之中，而后冷冷的望着周天明，眼光中似是在询问他此次跟着自己有何意图。 周天明再次摇了摇头，意思是说自己只是偶尔碰见你，并没有什么敌意。 但是绯村薰如何会相信他？她从怀里取出那柄寒芒闪闪的剑刃，剑尖正对着周天明。 周天明不料她竟然贴身藏着兵刃，但是眼下他并不想与她为敌，只是再次摇了摇头，是叫她不要急着动手，且看看另一个要来的那个人是谁再说。 绯村薰犹豫了一下，她将办公室的门掩上，而后拉着周天明躲在了门的后面 ，只等到门外面的人一进来，自己就会将此人斩于剑下。 周天明见绯村薰右手紧握剑柄，冷若寒霜的脸上杀意隐现，不禁心中轻叹一声，“这么好看的女孩儿却偏要打打杀杀，实在是煞风景的很。” 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脚步声已经自远而近，显然来人已经到了办公室的门外，周天明与绯村薰等候了良久，但是大门迟迟的没有被推开。 两人相继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疑惑的意思。 “绯村小姐，我是‘暮月’妮娜小姐手下的释叶。”一会儿，门外传来一个淡然的男子声音，周天明听到‘释叶’这个名字，心中猛地震了一下，眼前似乎浮现了那个一头白发，面貌俊朗的小男孩儿。 绯村薰并不回答释叶的话，只是瞥了周天明一眼，眼中大有怀疑的意味。毕竟，周天明才来不久，‘暮月’的人就跟来了，她不由不觉得周天明与‘暮月’是一伙儿的。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只是无辜路过。 “绯村小姐，不用藏在里面了，我有几句话想当面与你说，不过，我可是不会傻到就这么走进这房间的。” 绯村薰沉吟一声，看起来释叶已经知道绯村薰埋伏在里面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持着手中剑，缓缓地推门而出。 周天明却依然藏在门后面，并没有现身。他并不想在这儿与这个释叶见面。 只听释叶缓缓地说道：“早听说大和剑宗绯村家的大小姐生的娇俏可人，今天见到，才知道原来传言非虚。” “你，找我，有什么事？”绯村薰并不理会释叶的恭维。 释叶笑着说道：“绯村小姐这可是明知故问了。你从我们总部盗去的资料，妮娜小姐还盼你能够双手奉还。” 周天明听得暗暗心惊，微微皱起眉，“又是什么资料…这个小女孩儿究竟盗窃了什么重要的资料，竟然令妮娜与‘暮月’如此重视？” “你们总部丢失了资料，便来找我要么？天下间，有这样的道理么？”绯村薰冷冷的说道：“你们‘暮月’，真的，当我们大和剑宗好欺负吗？” 她汉语不太精通，说起话来一顿一顿的，但是好歹一句话的意思表达的还算清晰。 释叶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找到了失踪的凌风的尸体，他的身上，有十二处剑伤，那些伤口既窄且薄，世界上，能造成这样的伤口，并且只以一十二剑杀死凌风的人，除却贵宗之外，恐怕没有别人了。” 周天明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不知道凌风是谁，不过从释叶郑重的语气来看，这人在‘暮月’中的身份应该不低。 他却不知道，凌风是在‘暮月’中与周天杰齐名的人，他虽然不是灵能杀手，却是妮娜.凯尔最为得意的左右手之一。 绯村薰依旧冷冷的道：“凌风是你们‘暮月’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我们大和剑宗中可没有人能够以一十二剑杀了他，即便是我，也不行。”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大和剑宗（2） 释叶微微一笑，对于绯村薰的否认并不怎么着恼，只是淡淡的说道：“如果单是绯村小姐，一对一自然不是凌风的对手，不过…如果贵宗潜入我们总部的并非是绯村小姐一人的话…” “你，这样，没来由的污蔑…” “我可不是没来由的污蔑。”释叶打断了绯村薰的话，说道：“我们追踪到潜入我们总部的服务器源代码的ip地址来源于东京，而我们又在凌风的尸体旁发现了这个。” 释叶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件细小的物饰来，那物饰似是一件钥匙扣，形如一柄弯月型的剑刃，颜色黑中泛红，隐隐看去，竟是流光溢彩，不同凡物。 绯村薰见到这件小物饰，冰冷的俏脸也变了变脸色，只听释叶缓缓地说道：“大和剑宗中的人平时素不互相来往，彼此也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只以这件月牙剑刃作为信物以及代表在宗中的身份。这月牙剑刃黑中泛红，分明是大和剑宗中身份仅次于银月剑刃的黑月魔刃，这等重要的身份物饰，何以会出现在凌风尸体的旁边，不知道绯村小姐可能解释一二？” 绯村薰俏脸一寒，手中剑刃忽而疾刺向释叶。她这一下出手迅疾如电，并且没有任何预兆，即便是躲在里面的周天明也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女孩儿突下杀手。 但是释叶当着她如此迅捷且毒辣的剑锋，竟然不动声色，他仍旧伫立原地，眼看那剑锋距离他咽喉不过咫尺，就要穿喉而过的时候，绯村薰手中剑忽而顿了顿，竟然是生生的停了下来。 “绯村家的剑术超群，绯村小姐更是深得其剑术精华，我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不敢独自前来的。”释叶微笑说道：“绯村小姐，此走廊里，藏着我的十名不成器的手下，你若有兴致，不妨让他们陪你玩玩儿。” 周天明在门后听见释叶的话，心中一惊，他之前分明只听见这释叶一人的脚步声，何时突然又有十人埋伏于走廊中？且只听他的脚步声，便知他的本事并不弱，何以他又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这其中的关节他一时想不明白，也不知道他所说的那十名手下藏于何处，但是想着这十人竟然能悄无声息的藏身于暗处而不被自己所发觉，这些人的本事应该也不简单。 绯村薰的剑锋及至释叶咽喉的时候猛然感到阵阵杀气自四面八方的涌来，将自己的全身笼罩其中，令她心神一震，她心神既乱，手中的剑锋便不如之前那般凌厉，这雷霆一剑的杀招立时变得软了下来。 “我也并没有与绯村小姐为难的意思，只消绯村小姐将你手中从我们总部盗窃来的资料双手奉还，我们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绯村薰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的人一路追着绯村小姐从纽约来到这儿，绯村小姐手下已经染了不少我们兄弟的血。如今我亲自前来，言尽 于此，也算是先礼后兵，如果绯村小姐仍然执意不肯退让一步，那么说不得我们也只好多有得罪了。” “你们‘暮月’中的六个人一路追杀我，被我全数杀了，这也算是什么先礼后兵吗？”绯村薰抿着薄唇，缓缓地说道：“一向听闻妮娜.凯尔桀骜自大，更是有仇必报，既然你们认定是我盗取了你们的资料，这个仇无论如何是结下了，我可不认为妮娜.凯尔会这么好说话。” 释叶微微一笑，“绯村小姐对于妮娜小姐还挺算了解。”他说到这儿，猛地右手抬起，一挥之下，只见偌大的，原本寂静的走廊上猛地闪出十道人影来，这十人均是身着黑色衣袍，看不清具体的面目，但这十人只突的往这儿这么一站，走廊上立时浮起一股肃杀之意。 绯村薰心念一动，原本停在释叶喉咙前咫尺之处的剑锋猛地向前一送，释叶这次却似乎是有所准备，在绯村薰递出手中剑的一瞬间漫不经心的往后退了半步，只这半步，便让他摆脱了绯村薰的剑锋。 继而两道人影快速的护在释叶身前，左右双手各成重拳，往绯村薰的面门打去。 绯村薰见这两人身形迅捷，拳劲非同一般，收剑回护，只听‘砰’‘砰’两声，这人的两拳尽皆打在绯村薰的剑刃侧面，将绯村薰的身子震的飞了出去。 绯村薰的身子撞在走廊的墙壁上，立时又有三人分前左右三个方面向她攻来。绯村薰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笼罩在这三人的拳劲之中，无论往哪边躲闪，势必都会被另外两人打中。她知道这些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职业杀手，看似寻常的一拳往往都有碎土裂石的力量，自己倘若挨了一拳，那么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值此绝境，她冰冷的俏脸上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只是右手猛地向上一抬，使了个剑法的挑字诀，这剑锋向上一挑，十分的迅捷，只见一道寒芒自下而上的在空中一闪而逝，那从她正前方攻来的男子自脖颈到脸庞的眉心处露出一道深可入骨的血痕。 那人竟是哼都没哼一声，就丧生在了绯村薰的剑锋之下。 绯村薰一击得手，但是另外两人虎虎生风的一拳已经贴到了自己身边，她无可奈何之下，剑锋斜向下一引，寒芒过处，她身子右方的一人立时毙命在地。 而与此同时，她自己也终是挨了左方那人的一拳，这一拳正打在她的左侧肋下，她的三根肋骨立时断裂，但她脸上竟然不露丝毫痛色，仿若受了这一拳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而只是一块不会痛也不会痒的石头。 这人一拳即中，只道已经重伤了绯村薰，却不料绯村薰的身子借着他的这股拳劲飘飘然的往右侧退了一步，而后右手倒持剑刃，一挥之下，血箭射出，那人在一一瞬间被绯村薰以反手剑诀割断了喉咙。 绯村薰在眨眼之间连毙释叶手下三名好手，她自己却已经是 在生死边缘走了几遭，若不是她剑法迅捷如风且变化多端，面临这三人的猛烈攻势，她势必难以幸存。 但即便仗着手中剑，她还是受了较重的伤势。她只觉得胸肺间一阵剧痛，左侧肋下更是承受着刺心的断骨之痛，她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嘴角边流出的鲜血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大和剑宗的剑术果然精妙绝伦，绯村小姐适才这一挑，一刺，可是大和剑宗中的镜心明智流吗？”释叶见绯村薰连毙自己三人，竟然也不生气，反倒是拍手称赞道：“我只听妮娜小姐提过，说绯村家的家传剑术神道一心流乃是大和剑宗中的剑术至尊。想不到这镜心明智流竟也如此厉害，只是不知这镜心明智流与神道一心流，究竟是谁更厉害些？” 绯村薰不去理会释叶，只是心中也有暗暗吃惊，自己这镜心明智流的剑术并不如神道一心流那般有名气，对方竟然只从自己的一招两招之间猜出了端倪，眼前这个白发男孩儿，实在是不简单。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男孩儿双眼微闭，分明看起来就像是个盲人，他如何看见自己施展的剑术的？ 释叶不知道绯村薰现在在想什么，他像是在询问绯村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这镜心明智流的剑术固然厉害，不过以绯村小姐现在的剑术造诣，要击杀凌风，恐怕尚且不足。那么…那只以一十二剑击杀凌风的人，是谁呢？” 释叶复又皱起眉头，说道：“以那些剑伤来看，分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如果你们不是联手对付凌风，那么…是有人在暗处偷袭么？”他一张俊朗的脸庞陷入了沉思之中，此时此刻他似乎也不在乎绯村薰会不会趁机逃走，比起这个，他看起来更关心究竟是谁杀了凌风。 他倒不是在乎凌风，想要为他报仇。只是他很清楚，凌风的本事并不下于周天杰，即便周天杰拥有血族的体质并且是灵能杀手，但是他们俩交手也只是五五之数。能在凌风身上留下一十二道剑伤并且将他击杀的人，其本事，不用说，恐怕要比周天杰还要高。 释叶只是很好奇，这个世界上，除却妮娜之外，还有谁的本事，比周天杰还要高。 释叶自己在这边沉思之间，手下又有两人合力攻向绯村薰。绯村薰之前既已受伤，此刻再面对另外两名黑袍人的齐攻，已然有些招架不住。但是好在她剑招不乱，身形平稳，并无丝毫慌乱的迹象，那两名黑袍人的功势虽然猛烈，一时半刻也是无法立时取胜。 “嗯…这镜心明智流果然有其独到之处，只不过绯村小姐年纪尚轻，镜心明智流的威力，恐怕还发挥不到五成。”释叶闭着眼，缓缓地说道：“我这十名不成器的手下，虽然不具备灵能，不过也个个都有些本事。现在绯村小姐已经受伤，再想从他们手中来个金蝉脱壳，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救援 他顿了顿，又说道：“说起来我们与绯村小姐也并无什么深仇大恨，我还是之前那句话，只要交出你手中从我们总部盗取来的资料，你便可自行离去。等到过几天，我亲自登门大和剑宗以赔对绯村小姐冒犯之罪。” 他侃侃而谈，似乎绯村薰现在已经被自己所制，再也无法反抗分毫似的。 而实际上，此时场间的形势也确是对绯村薰极为不利。她仗着手中变化万端的剑招，与这两黑袍人斗到约莫第五十招的时候，终于忽感肋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神智恍惚之际，小腹又挨了对方一记重拳。 绯村薰咬着银牙，强忍着剧痛，右手剑在空中划了个圆，寒芒闪烁之间，那名黑袍人的咽喉已被冰冷的剑锋轻轻一带，留下一道极深的血痕。 绯村薰一剑又杀一人，脚下虚晃一下，侧身避开另一个黑袍人飞踢而来的一脚，继而长剑自下而上的斜引，剑锋过处，那身在半空中的黑袍人已然被凌厉的剑锋开膛破肚，鲜血伴随着肠子流了一地。 她一连又杀两人，这一次便是释叶也不由有些悚然动容，他微微摇了摇头，语气中似有责怪之意，“你们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难道连一个小姑娘也收拾不了吗？”他这句话自然是对剩下的六人说的。 余下六人听了释叶隐含斥责的话，纷纷相视一眼，他们忽而同时从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向绯村薰逼去。或拳、或爪、或掌，出手之际招招是杀招。绯村薰此刻实际上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她面对六人的合攻，无论如何是再也抵御不住。 她咬着银牙，寻思道：“与其被他们擒住受尽侮辱，不如我自行了断！”心念及此，手中长剑横举，须臾间便要划过自己的咽喉。 在这儿生死之际，只听得‘铮’的一声，却有一样小事物打在绯村薰的剑刃上，将她手中长剑震落在地。 绯村薰未明白是什么事物震落自己手中长剑的时候，只觉腰间一紧，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自己。 她的身子被那臂膀一带，疾驰向后退去，而此时正有两黑袍人从她背后攻来，她被那突然出现的人这么一带，竟然是往对方的拳劲上撞去。 绯村薰不及细想，只听两声闷哼，那自身后向自己攻来的两名黑袍人须臾间萎顿在地，似乎是受了什么极重的伤。 她骤脱困境，定睛望去，却是之前与自己藏在门后的周天明在危乱中救下了她。 周天明感到绯村薰既诧异，又略带惊喜的目光，不由与她对视一眼，微微笑着说道：“小女孩儿就该学别人好好上学，成天打打杀杀的，像是什么样子？” 绯村薰被他调笑了一句，竟然也不恼怒，反而是怔怔的看着他，似乎周天明的脸上有什么事物。 其实绯村薰突然被他救下，心中自然是感到欣喜，但更多的是一种 惊诧，她既脱险境，此刻也看清楚那之前飞袭而来，震惊落自己手中长剑的是何事物。 只见一支黑色签字笔与自己的剑刃正并排的躺在地上。 对方，竟然以一支笔生生的震落了她的手中剑。想她自幼学剑，这把剑刃便如是她的影子一般，即便是睡觉的时候也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身边。往日她不论遇上怎样的凶险，不论遇上怎样的大敌，此剑也从未脱手过，不想这个男子竟然用一支笔就将她的剑震落离手，这却由不得她不惊诧了。 其实周天明这一掷的力道固然强劲，但也是因为绯村薰那个时候体力不支，身受重伤，她身当生死存亡的关头，握剑的力道不自禁的弱了许多，周天明突然这么一下，她始料未及之下，手中剑便生生的离手了。 她脑海中正闪过无数的念头，忽而听见释叶‘咦’的一声，语气中似乎大有与自己一般的惊诧之意，她定睛向释叶看去，见他古井不波的脸上微带一丝古怪的神色，听他缓缓地说道：“适才出手的，可是周天明周先生么？” 周天明微微一惊，想不到他双眼紧闭，竟然认出了自己，心中苦笑一声，知道自己一时的心善，出手救了这个小姑娘，却是被‘暮月’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当下也不再隐瞒身份，只微笑说道：“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释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虽然猜到周天杰没有杀了你，不过，他怎么会传你这一身本事的？” 周天明怔了怔，不知他何以有此一问。又听释叶说道：“你方才掷笔震落绯村小姐手中剑刃，那是菩提血手法，而后一拳一掌击倒那两人，使是七十二路小擒拿手…”释叶说到这儿，顿了顿，说道：“嗯…菩提血手法也并不算多么稀奇，不过这七十二路小擒拿手除却周天杰与妮娜小姐之外，可没有第三个人会了…” “啊，不对。”释叶似乎是想起什么的说道：“那慕容影痕恐怕也精通于此道，莫非，是他教你的？”他想了想，觉得如此才说的过去，在他想来，无论是妮娜或者周天杰，都不会把此绝技传给周天明，是以他认为唯有周天明机缘巧合加入了‘太昊’，由慕容影痕那儿学来此等本事，如此才说的通。 周天明听他在那儿自言自语，又是好笑又是惊讶。好笑的是这个释叶自负聪明，无端的在那儿猜测，他又哪里想得到，自己这一身本事，正是妮娜教的？ 惊讶的是这个释叶明显木不能视物，但是不知为何他一下就猜出了自己前后所使的招数。 周天明见他猜测是慕容影痕传了自己本事，当下也不辩解，只说道：“你们‘暮月’固然有很多能人异士学会了一些本事，但是，难道这些本事，只有你们‘暮月’的人才会使吗？” 释叶子微微一笑，说道：“说的也是。以周先生的血族体质，要学习这些东西，原本也并 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绯村薰听到‘血族体质’这四个字，目光中蓦地闪过一丝莫名神色，她凝神向周天明瞧去，却惊觉自己此时仍然被他搂在怀中，她雪白的俏脸上泛起一丝微不可见得红晕，轻轻地挣开周天明的身子，随即垂着头，不再看他。 只听释叶又道：“不过么，这儿的事情是我们‘暮月’与绯村小姐的一些私事，周先生突然横插一手，恐怕有些不妥。” 周天明看了眼释叶，漫不经心的拉着绯村薰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我与这个小姑娘一见如故，心中喜爱得紧，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就这么被你们杀了，岂不是可惜？” “看不出来，周先生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嗯，这一点儿你应该让周天杰跟我学一学，他就是太不解风情，才导致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单身来着的。” “周天杰么…虽然不解风情，但是他并不像你这么的蠢。”释叶的语气中多少带了一丝讥讽的意味，“如果是周天杰，他断然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女人与‘暮月’作对的。” 周天明心中暗暗冷笑一声，想道：“我与你们‘暮月’作对又不是第一次了。”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一个闲人，整日只是想着怎么混吃等死，哪里敢与你们作对？只不过听你的口气，似乎那什么‘暮月’有很大的本事是不是？” 释叶坦然一笑，“算不得什么很大的本事，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总还有些势力。” 周天明听他颇为自负的口气，又冷笑一声，说道：“那么既然你在这么有势力的组织里，现在带着十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手来欺负这么一个小姑娘，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释叶哑然失笑，而后才笑吟吟的说道：“你口中的这个小姑娘，一连杀了我四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手，你觉得这是不是也有些说不过去？”他说到这儿，脸上的笑意忽而敛去，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寒意，“周先生，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来走这趟浑水。你对我那两个不成器的手下并没下杀手，这点儿我很是感激你，不过…如果你执意要为这个女人出头，我恐怕即便你是周天杰的弟弟，我也不能容情的。” 周天明之前救绯村薰之时只是重伤了那两名黑袍人，并没有杀了他们。这只是因为曾经妮娜在教他一身本领的时候似是开玩笑又不是开玩笑的说过：‘如果你有朝一日用我教你的这些本事来对付我，或者是对付我暮月里的人的话，那么，我会杀了你。’对于妮娜的这句恫吓之词，周天明虽然并没有多么害怕，但是也时常放在心上。他在克里姆林以影武者的身份何止一次与‘暮月’中人起过冲突？妮娜的这句警告的话固然已经被他打破了，只不过他虽然与‘暮月’为敌，仍然不愿意用自己的这一身来自于妮娜的本事杀害她手下的人。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救援（2） 这可以说是周天明的妇人之仁，但也可说是他报一点儿妮娜的教授之恩。 “这个小女孩儿与你素不相识，你干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呢？”周天明丝毫不理会释叶话中的警告，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看你们俩年纪相仿，也算得上是男才女貌，如果你可以对这个小女孩儿温和一点的话，说不定…” “周先生，你比你的哥哥还多了一样本事，那就是胡言乱语，此等本事，实在是让你不怎么讨喜。”释叶的语气不咸不淡，但是却多了一股杀伐之意，只见他右手一挥，余下的四名黑袍人立时会意，成东南西北四角站立，将周天明与绯村薰团团围住。 周天明见到这个架势，知道今天如果要救下绯村薰，那是非得与这个释叶起冲突了。他见这四个黑袍人站立的方位虽然看似寻常无奇，但是好死不死的，却是将他能够逃脱的出路尽数堵死。无论他想从哪一个方向抽身离开，其余方向的三人必定立时对自己猛下杀手。如果是自己一个人，他同时应付这四个人自然是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他要护着绯村薰，难免有些投鼠忌器，一心二用的情况下，要应付这四个人，还实在是有些困难。 “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也无需你相救。”周天明正思忖脱身之计的时候，绯村薰忽而冷冷的说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用白送了性命。” 周天明听见绯村薰的话，心念一动，微微一笑，“说的也是。这四位朋友厉害得很，我一个人，实在不是他们对手。既然我的好意你不领受，那么我们就此别过了。”他说着，竟再不管绯村薰，径直往走廊左边的走去。 这么一来，释叶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见周天明离开绯村薰，似乎真的是不再管她，但是他心中又觉得这个周天明不像是如此好说话的人，心下拿捏不定的时候，周天明已经走到左边那黑袍人的面前。 他对着那黑袍人笑着说道：“朋友，劳驾，让一让路。” 黑袍人恍若未闻，只是偏头向看了释叶一眼。只这一眼，周天明的左脚向后稍退一步，右脚向前，右手成拳，猛地一下击在黑袍人的胸口。 他出招奇快，加上黑袍人一时分心，即便在周天明发难的时候心中已经起了抵御之念，怎奈周天明速度太快，他身体上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胸口已然中了周天明如巨石落地般的一拳。 周天明一拳将黑袍人击倒，继而回身，左手成爪，猛地对准距离自己不过十步之遥的绯村薰，向后轻轻一拉，绯村薰娇弱的身子便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拖拽着向他飞去。 周天明与此同时向后退出一步，左手轻轻地在空中画一个圆，解了绯村薰向自己飞来时所携带的力道，轻轻地揽住她的纤腰，继而身形如同落雁一般极速的向后退去。 这一击制敌，再隔空救人，只不过是在瞬息之间，但却是一气呵成。 莫说另外三名黑袍人，便是释叶也没有反应过来。 眼望周天明带着绯村薰已然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三名黑袍人齐齐望向释叶，不知追是不追。 释叶伫立原地，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那一拳倒是没什么稀奇，只是这隔空抓人的本事…莫非是妮娜小姐的…不对，不可能。”释叶说着，摇了摇头，似乎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个世界上除却妮娜之外，竟然还有人会那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龙爪绝技。 其实周天明方才那隔空抓取绯村薰的本事，正是妮娜传授他的龙爪手中的批亢绝技。昔日妮娜曾以这招在远程一连击杀‘太昊’数名好手，更是重创过慕容影痕。如今周天明依样画瓢，只不过这虚空一抓，却并非是为了伤敌，只是为了救人。 也是他龙爪手批亢的功力尚浅，倘若他有妮娜一半的本事，那么他也不用害怕这四个黑袍人了。 “楞着干什么？追！”释叶意识到自己的三名手下似乎是在等待自己的命令，当即沉着嗓子，说道：“即便今天是把这天乾高中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这两人！” 三名黑袍人得令，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向周天明离去的方向追去。 释叶今天带来‘暮月’中十名好手来缉拿绯村薰，不料自己十人中死的死，伤的伤，更是让绯村薰从自己的面前逃走，如若不降她抓回来，即便是以他在‘暮月’中的地位，恐怕也难与妮娜交待。 三名黑袍人离开后，释叶又在原地沉吟半晌，方才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走廊外走去。 周天明带着绯村薰一路疾驰出教务楼，眼见操场上，校园小道上到处都是学生，心中暗叫不好，想道：“这个时候正是午间自由活动的时候，这么多的学生，若释叶追来，难免要连累他们。”他想到这儿，不由故意放慢步伐，左手依旧拦住绯村薰的纤腰，带着她不疾不徐的往教学楼走去。 绯村薰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危急的当头放慢脚步，只道是他带着自己疾驰了一阵，体力有所不济。 “脸上带点儿微笑，自然一点儿。”周天明边走边对绯村薰低声说道：“不要一副死人脸的样子，让人一眼就认出了我们。” 绯村薰听了周天明的话，俏脸上更是像罩了一层寒霜，瞪了一眼周天明，只觉得这个人实在轻浮的很，便是当此生死关头，还要拿自己来开玩笑。 周天明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解释，只是说道：“释叶与他的手下肯定转瞬即到，我即便走的再快，最多到校门口的样子，他们便会追上来。与其如此，我们不如混迹在学校中，装成学校的学生，学校这么多的人，他们即便想找我们也要费些时候。那样一来，我们再鱼目混珠的伺机离开。” 绯村薰听了他的话，恍然大悟。原来周天明看出绯村薰身上有伤，他带着自己必然走不远。 如若给释叶与那三名黑袍人找上，恐怕便是凶多吉少。他料定对方出了教务大楼，必然直接往学校大门走去，周天明反其道而行，偏偏就是躲在学校之中，装作一名最普通的学生，这样一来的话，逃生的机会倒是比他直接带着自己离开学校来的大得多。 她想通此节，不由好奇的看向周天明，只觉眼前这个男子不但本事不俗，更是心细如发，自己与他同在危急关头，竟然是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不过，要装作这个学校的学生，我还差一件校服。”周天明沉吟一声，其实他现在这么大摇大摆的与绯村薰走在学校里面，心下也是惴惴不安，绯村薰穿的是天乾高中学校校服，那倒是也还好，只是自己这一身衣服不但穷酸，而且显眼的紧，如果那三名黑袍人追出来一眼看见了他们，那么他的计划可就完全没用了。 也幸好之前三名黑袍人在周天明离开后静候原地了好久，他们不敢擅自行动，等候着释叶的命令。而释叶又被周天明所使得批亢所震慑，如此一来，他才有了与他们回旋的余地。 “这样，我们暂且分开，你自己想个法子，混到随便一间教室里，我想办法去弄件校服来，等到放学的时候，我们在学校大门对面的饰品店会和。” 绯村薰怔了怔，又听周天明说道：“记住了，脸上多自然些，带点儿微笑，不要总是一副死人脸的样子，不然，很容易就让人认出来的。” 他顿了顿，又笑着说道：“你身上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眼下也没有办法及时医治，只能麻烦你忍耐半日了。” 绯村薰摇了摇头，她自幼经受训练，所受的伤不知凡几，这点儿痛楚，她还是可以忍耐的。 周天明见她虽然俏脸惨白，但是一双漆黑的眼眸却是透出坚毅的目光来，心中微微点头，想到这个女孩儿心志坚定，意识果决，自己担心她受不住身体上的痛楚，倒是有些多虑了。 他与绯村薰在教学楼前分手，期间不少学生看他一个寒酸的小子搂着这么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孩儿，纷纷投来艳羡或是嫉妒的目光，周天明心中暗暗叫苦，想到女孩儿长的漂亮就是麻烦，竟然引来这么多人的目光。 他赶紧与绯村薰分手，见绯村薰上了教学楼的二楼，周天明折道上到三楼，此时正当学校午间休息的时候，楼道走廊上一些男男女女的学生正挤在一处有说有笑，突然见到周天明这么一个穿着寒酸的人走过来，倒是也没多么在意。 周天明心中好生烦恼，虽然说自己要弄件校服，但是这个时候，实在是不知去哪里弄去。而身后追兵如跗骨之蛆，他以这副模样多耽搁一会儿，便多一分危险。 其实他既然已经救下绯村薰，并且又告诉了她脱身的办法，自己大可直接离开。不过他不愿意再被‘暮月’的那些人盯上，是以他自己也要想法子甩开释叶等人。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脱身 他正踌躇之间，见楼道上走来三个男孩儿，当先一人衣冠整齐，相貌颇为英朗，周天明认出那是曾经在酒吧有过一面之缘的苏笑，他认出对方的同时，似乎苏笑也认出了他，他与另外两名同伴走到周天明面前，虽是面带微笑，但是一说话，语气中的讥讽就不自禁的流露了出来，“怎么又是你？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啊？啊，是了，莫不是来找陆姗的？” 周天明犹豫了一下，他口中的那个陆姗，实际上周天明也只隐隐记得是个极其腼腆的女孩儿罢了，他为什么会说自己来找陆姗，那真是一时想不明白。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不是我冒昧，只是以你这副尊容，要追求陆姗…恐怕，你得抽空买两件新衣服。” 他说罢，身后的两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周天明被他当众羞辱，倒也不着恼，只是看着他整洁的校服，不禁微笑说道：“上天也实在待我不薄。我正缺什么的时候，它便送来什么给我。” “什么？”苏笑似乎不明白周天明的话中深意，只是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你离那天在酒吧见过的女孩儿们远一点。不是我没警告你…” “我正有一些事情，关于你所说的陆姗…想要向你请教。你不妨跟我换个地方，我们俩好好谈谈。”周天明不等苏笑的话说完，淡蓝色的眼瞳凝视着苏笑的眼睛，微微收缩了一下。 苏笑在原地怔了一下，而后身子竟是不由自主的随着周天明往三楼的男厕所走去。 另外两人见情况怪异，有些放心不下，想要跟上去，却是被周天明挥手拦住，“我与你们的朋友要说些私话，你们两位，还是不要跟来的好。” “你谁啊？我们干嘛要听你的？” “我想你们是没听懂我的话，我说，你们，不要跟来。”周天明的眼瞳再次收缩了一下。 他用精神控制打发了苏笑的两位朋友，带着苏笑走到男厕所。其时厕所里也只他们两人，周天明望着神情呆滞的苏笑，说道：“嗯，我们俩素不相识，我虽然看不惯你这种纨绔公子，不过…也犯不着与你为难。” “只是我现在实在需要一件校服来救命。恰巧你自己又撞了上来，这么做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是也是无可奈何了。”他对着苏笑像是在自言自语，脸上浮现一丝淡漠的微笑，淡蓝色的眼瞳凝视着苏笑无神的双眼，再次收缩了一下，“你今天不记得见过我，也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在这儿。关于我的事情，你一概不记得。” 他说完，补充似的说道：“现在，麻烦你，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借我一用。” 周天明在厕所里与苏笑互换了衣服，又轻轻一掌击在苏笑脖颈，将他打晕了过去，如此，方才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厕所。 期间也幸好没有人来用厕所，否则的话，又要多出一些麻烦来。 周 天明换上校服，将自己脸上的污泥用清水洗去，又从苏笑衣服的怀中取出一副近视眼镜，戴在脸上，如此一来，骤一看去，他就是个文质彬彬的高中生。至于那双显眼的淡蓝色的眸子，他却是无法掩盖过去的。但是想着自己随便找一处教室，装作那儿的学生，呼呼大睡一下午，不睁开眼，谅那些‘暮月’的人也无法在这么多人中找到自己。 他心下已经盘算好后续的计划，只是之前没问苏笑究竟在哪个班，高三一共有二十个班，他说是随便找一个教室，但是他毕竟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如果走到一个陌生的教室，恐怕一眼就会被人认出来。 他左思右想，正拿捏不定主意的时候，心中忽而一动，想道：“我曾经以周天明的身份在高三五班登记过，虽然后来总是没去上课，但是今天去勉强应付一下，那也没什么。如果有老师问起，只说我之前办了休学手续便是。” 他这么想着，自然而然的回到教学楼的二楼，堂而皇之的走进了高三五班的教室。他曾经为了接近唐蕊，用精神控制控制了教务处的老师，让他把自己的名字登记在教务处的电脑上，也在这个班上上过一些时候的课，所以他突然出现在教室，教室中的同学固然惊讶这个消失已久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但是也不至于如同看见一个陌生人一般满腹疑问。 周天明走进教室，第一眼便望见了坐在靠右手位置的齐玥，其时唐蕊正坐在她身旁与她说着笑，齐玥却是若有所感的循着周天明的望去，一双清澈的眼眸略带诧异的与他隔空对望着。 周天明对她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继而径直走到最后一排靠墙角的位置，那是他曾经在这儿上课的座位，现在回到这里，他竟然开始有些怀念当初无忧无虑装作高中生上课的日子。 唐蕊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天明，只听齐玥好奇的问道：“他怎么在这儿？他也是我们班的同学？怎么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唐蕊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齐玥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想着那天晚上在酒吧门口与周天明的对话。 “我这次回来，并非是来找齐玥。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今天在这儿碰上你们，我也是始料未及。” “我是不会去招惹齐玥的，唐大小姐尽管放心。” “言尽于此，希望我们后会无期。” 她心中暗暗纳罕，想道：“他那天晚上的口气，分明不像是在敷衍我。既然他说不会来招惹齐玥，那么他没过多久他又突然出现在这儿？”又不禁想道：“他之前本来说是转学过来的，难不成他现在是回来上课？” 这么一想又觉不对，她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觉得周天明的一言一行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高中生。 说他来这儿是上学的，唐蕊是万万不信的。 唐蕊正自沉思间，心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啊哟！邵华说有许多疑问要当面问一问周天明，那天在酒吧他既然因为人多不方便便没有开口询问。现在他出现在学校，我何不让邵华放学的时候过来一趟，也好与他单独聊一聊？” 想到这儿，便不由自主的取出手机，发信息给陈邵华。 周天明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引起了唐蕊这么多的心思，他的目光总是透过窗户在教室外游离不定，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暂时摆脱了释叶那帮人，但也是一刻不敢松懈。生怕那释叶下一秒便带着手下闯进教室来。 他一人被发现倒是并没什么紧要，只是这教室里这么多的学生，如果动起手来，难免要伤及无辜。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周天明又深知妮娜的性子，之前她只以为自己死在了白石码头，那便也算了。她如若知道自己活着，还帮着那个盗取了她总部资料的绯村薰，恐怕她真的会为此亲自来到金陵市。在将自己再度逼向绝路的同时，还会闹得整个金陵市不得安宁。 他很清楚妮娜有这样的本事。而妮娜显然也很清楚周天明的弱点，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周天明戒备的望着教室窗外，只见窗外阳光和煦，天蓝的出奇，虽然现在已经要到了深冬季节，但是阳光依旧耀眼的厉害，在寒风中送来些许微不足道但又弥足珍贵的温暖。 冬日的午后，显得宁静且祥和，周天明不自禁的伸了个懒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然自得’的享受这么安宁的午后了。 想来这种难能可贵的祥和时光竟然还是要多亏于释叶等人，他心中不禁苦笑一声，从这个方面来看，他倒是要好好感谢他们了。 一个下午的时光说快不快，说慢也并不慢。期间任课的老师发现教室里来了陌生的学生，在班主任的询问之下，周天明如实说自己曾经办了休学的手续，现在重又回来上课。 老师们对这个学生虽然满腹疑问，但是那教务处系统上又确确实实有周天明的名字，是以也就暂时没有再深究。 想着等到放学的时候联系这个学生的家长再好好询问一下情况。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等到放学的时候，周天明就要溜之大吉了。 期间还引来一段小插曲儿，苏家少爷苏笑被人发现穿着寒酸的衣服昏睡在男厕所里。这件事儿一经传开，立刻就成了学生们口中的谈资。周天明听见那些学生们对此或是讥笑，或是嬉笑，心中也觉暗暗好笑，毕竟，这类似于恶作剧的事情，还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一直挨到放学的时候，周天明方才假装大梦初醒般的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瞳。他等着教室里的学生们大多都走了之后，才站起身，整理了一些校服，缓步往教室外走去。 虽然一个下午看似平安无事，但是他还是不敢有一时一刻的松懈。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威胁 想那释叶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他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心中沉吟一声，想道：“此次自己贸然插手那绯村薰与‘暮月’之间的事情，已经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如果这次脱险，我还是得想个办法离那女孩儿远一点儿才好。” 他只怕自己走这趟浑水越走越深，如果闹不好，将妮娜引来金陵市，到时候他即便想抽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了。 周天明看似悠哉，实则心中暗自警惕的走下楼，正巧碰见唐蕊与齐玥并肩从楼道拐角转了出来。 周天明与她们相视一眼，点头微笑，算作打了招呼，瞥眼见到齐玥的右手握着自己今天中午送给她的那只千纸鹤，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齐玥好奇的望了一眼周天明，便与唐蕊当先离开了。 她只觉得每次见到这个男子，自己的心就会跳的很快，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楚。 周天明故意放慢脚步，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方才漫不经心的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此时学校大门处已经挤满了放学的学生以及来接学生回家的家长。人群涌动中，周天明一时倒是也没有找到绯村薰。 他正举目寻找绯村薰的身影的时候，忽而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拉，他心中一惊，猛地向旁去，却是绯村薰正俏立在自己身侧。 周天明望着她苍白的俏脸，微微一笑，说道：“你的视力倒是比我好得多。” 绯村薰淡淡的说道：“你的眼睛颜色，太好认了。” 周天明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怎么样？这一个下午，可有发现‘暮月’的人？” “没有。你呢？” 周天明微微耸肩，示意自己也并没有在学校中发现释叶等人，他沉吟一声，说道：“也许他们已经离开这儿了。” “你是这么想的？” “大概吧。”周天明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医院，接好你断掉的肋骨。” “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绯村薰拒绝似的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周天明怔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那么，我们便在这儿分手吧？往后的事情，你自己多加小心。记住，把怀中的剑藏好了，别露了马脚。” 绯村薰没有再理会他，转身很快地没入了人群之中。 周天明见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心中着实长舒了一口气，毕竟，‘暮月’的目标是她，只要他不与她在一起，想来释叶那些人不至于盯上他的。 他莫名其妙的心惊胆战的过了一个下午，虽然是在冬天，现在骤脱险境，不免也出了一身冷汗。其实细细想来，释叶与他的手下即便找到周天明，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周天明之所以这么紧张，说到底，还是忌惮‘暮月’的拥有者，妮娜.凯尔。 周天明以往不管遇上任何的人或者事情，都不会像在遇上妮娜的时候那样手足无措，无计可施。 他微微擦拭去额头的汗水，正想要找个什 么地方坐下来喝杯咖啡定一定神的时候，忽而听到一个男子爽朗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入耳畔，“周先生。” 周天明循声望去，陈邵华西装革履，穿的极为正式，正穿过人群，往自己这边走来。 周天明对陈邵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怎么，陈大侦探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其实他在酒吧见到陈邵华，就知道对方肯定会来找自己的。毕竟，自己失踪的时候，那件爆炸案与绑架案一直悬而未决，这个陈邵华如果还在追查此案，那么肯定会来找自己的。 “周先生，许久未见，别来无恙。”陈邵华上前来，与周天明客套了几句。 周天明随意的应付了几句，打量了他一眼，说道：“陈大侦探一个人来的？该不会还有很多便衣警察在这儿吧？” “我早就被革职了。”陈邵华摇了摇头，说道：“有几件事情想要当面问下周先生。不过周先生之前一下实在失踪了好久，令我倒是好生挂念。” 周天明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觉得你也未必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答案。而即便你得到了答案，恐怕也不会解决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周天明的话中意思很明白，陈邵华想要抓捕那个在金陵市连续制造三起爆炸案并且绑架了齐玥与方倩的凶手，而那个凶手，便是周天杰。 周天明即便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周天杰干的，以陈邵华的本事，也只是望洋兴叹，拿周天杰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不认为寻常的法律能够制裁类似于周天杰这样的人。 而他如果提及周天杰，就难免要牵涉到自己与‘暮月’等事，对于陈邵华来说，知道这些事情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他很干脆的回绝了陈邵华。 “周先生，那件案子我已经查了很久了，如果你想我放弃的话…” “不，我不是在劝你放弃。”周天明摇头说道：“如果你有兴致的话，可以一直查下去。这一点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横加干涉的。我的意思，只是说这件案子的突破口，或者说要解决这件案子，其关键，并不在于我身上。” “但无论如何你是与那件案子最为密切相关的人。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 “我知道的东西，对于你来说，毫无价值。”周天明说到这儿，微微耸了耸肩，说道：“何不等你复职之后，我们再来谈谈这件案子？到时候，但有所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邵华皱起眉头，周天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不可能告诉自己任何事情的。而以自己现在被革职的情况来看，也无法用什么强迫的手段逼他说出什么。 周天明见陈邵华楞在原地，挥了挥手，笑着说道：“那么，陈先生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还约了人，就先告辞了。” 他说着，正要迈步的时候，忽而听得近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继而‘轰隆’一声，整个街道都仿若颤动了一下。 火光夹杂着冲天的硝烟冲击着周天明的五官，周天 明定睛望去，街道旁听着的一辆奥迪a8猛地爆炸开来，整个车身都被炸飞上了天，而后带着冒着火的残骸重重的砸在地面。那时候街道上人群拥堵，有靠近汽车周围的家长或是学生立刻就丧生在爆炸的冲击中。而后汽车落地，飞溅的火花，四散的残骸更是伤了不少人。 周天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他转头瞥见陈邵华苍白的脸色，不禁拉着他往爆炸的事发地点远离了几步，而后沉着嗓音说道：“这是你的车？” 陈邵华似乎极为艰难的点了点头。 周天明心中更是大为震惊，他猛地里想到了什么，背后只冒出涔涔的冷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陈邵华如何会在学校门口找到自己，周天明心中一直有疑问，现在陡然见到汽车爆炸，他不禁抓住陈邵华的衣襟，说道：“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陈邵华不明白他如何会如此激动，他从最先的惊吓中晃过神来，冷静的眼眸凝视着周天明，说道：“是唐蕊告诉我的。” 周天明怔了一下，一颗悬着的心似乎落下去了一半，他暗骂自己糊涂，最先看见汽车爆炸，他只道是释叶通过某种方式告知了陈邵华自己的所在。却原来是自己突然出现在教室，唐蕊认得自己，而她是陈邵华的男朋友，陈邵华想要问自己关于之前爆炸案的一些细节，唐蕊自然会告诉他自己在学校。 他这么一想，顿觉心中的担心散去了一些，他松开陈邵华的衣襟，说道：“唐蕊她呢？她没与你在一起？” “没，她和齐玥先回家了。” 周天明长舒一口气，旋即又觉得不对，陈邵华的车会突然爆炸，这样的事情，无论怎么看都太过不寻常。他心中犹豫之时，猛然看见对面街道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去报警，帮忙疏散这儿的人群！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抢救的伤者！”周天明匆匆地吩咐了陈邵华几句，转身便要追那黑影。 陈邵华跟上一步，说道：“你去哪儿？” “现在你的心思不应该在我身上！”周天明的身影很快没入人群之中。 他穿过拥挤慌乱的人群，追着这个黑影一连转了四个街道，在一处较为偏僻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 “周先生来的倒是也快，我还在想要不要多派点人请你过来呢。”释叶的身影慢慢从巷子的阴影处浮现，他双手负在身后，在周天明面前显得惬意且从容。 周天明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火起，冷冷的说道：“那出爆炸，是你安排的好戏？” “雕虫小技，倒是让周先生见笑了。”释叶微微一笑，说道：“周先生与那位陈探长走的那么近，万一陈探长有个三长两短的，恐怕周先生面子上也要挂不住吧？”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你以为我和他有什么交情？说句实在话，他死不死，与我有什么干系？你自认聪明的多此一举，不知道为了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威胁（2） 释叶摇了摇头，说道：“那么…想必如齐玥，唐蕊这些人，她们的死活也与你无关了？” 周天明冷冷的说道：“她们与我不过只是点头之交，她们是生是死，为什么会与我有关？” “呵呵…”释叶轻笑一声，缓缓地说道：“周先生不必装的这副铁石心肠的模样。你曾经在金陵市极力回护那名叫做齐玥的女子，这件事情，你的哥哥周天杰曾经提起过。” “你现在装的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其实不过是想让我认为你真的不在乎这些人。进而，我也就不会伤害她们了，是不是？” 周天明沉默半晌，又听释叶说道：“周先生现下大可放心，你的几位朋友都没什么危险。至于陈探长，我不过是与他开个玩笑罢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释叶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与周先生做个交易罢了。” “交易？” “不错，是交易。” 周天明耸了耸肩，说道：“我与你们这些疯子，没什么交易可谈。” “因为你的突然出现，导致绯村小姐从我们的手中逃脱。相应的，她手中掌握着的关于从我们总部窃取的资料如今也是下落不明。于情于理，周先生都该替我们找到绯村小姐，将她亲自送到我们的面前来。” 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你们‘暮月’的走狗吗？你们自己连一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现在竟然还有脸求助于我？” “这不是求助，这是交易。我之前说了，如果周先生希望陈探长与你的另外两位如花似玉的朋友平安无事的话，最好按照我的话去做。” “你敢动齐玥或者唐蕊一下，我保准你生不如死！” 释叶‘呵呵’一笑，语气淡淡的说道：“在我听来，周先生这样的威胁实在是无力的很。” “如果我当真杀了她们，你即便杀了我，那也是于事无补的。我知道你的弱点，你有所在乎，所以你在我面前根本没有赢面。而你，你并不知道我的弱点，并且我也没有弱点，所以在你面前，我稳赢不输。” 周天明眉毛一扬，说道：“我劝你对自己不要太自信了。现在，就在这儿，我就能杀了你！”他说着，右脚向前踏出一步，左手变拳，一拳猛地击向释叶的胸口。 他这一拳用上了十成力，确实希望一拳击毙释叶。释叶之前的话，已经让他起了杀心。 释叶面对周天明这必杀一拳，倒不是怎么惊慌，只见他左脚向后退了半步，右脚脚尖点地，在地面画了个圆，他的身子立在圆心正中，不见他的身子有何移动，周天明这一拳生生的偏了开去。 释叶继而右手漫不经心的伸出，抓住周天明的手腕，笑着说道：“周先生，不用这么急着动手。老实说，你即便在这儿杀了我，你的那几位朋友恐怕也活不下来。况且，你还杀不了我。” 周天明见他方才伸手来抓自己手腕 的那一下出手也并不算快，但是自己就是躲不过去，心中不由一震，再看他脸上意味莫名的笑容，心中暗暗想道：“原来这小孩儿是深藏不露。刚才他露出来的本事，恐怕不在周天杰，慕容影痕这些人之下。” 想到这儿，他又不由忧虑起来，“妮娜将这样厉害的一个人安排在金陵市，是为了什么？”他想到自己离开克里姆林之前就见过这个释叶，想不到时间隔了这么久，对方仍然还在这里。如此看来，妮娜让他在金陵市，恐怕是有所图谋的。 释叶见周天明沉默不语，不由松开他的手腕，也不怕再下杀手，只缓缓地说道：“你给我绯村薰，那么，你的几位朋友的生命就有了保障。不然的话，啊，你还记得我曾经与你说的我做的那个实验么？” “那个叫做atx-497的药物实验。嗯，我不介意再多几名药物实验的志愿者。” “…” “怎么样？周先生，你也不希望那两位可爱的小姐被我的药弄得痴痴呆呆，变成一个只听命于我的活死人吧？” 周天明咬着牙，身体微微颤抖，并非是因为释叶的话吓到了他，而是因为释叶的话激怒了他。他感到愤怒，一种无力的愤怒。 “两天，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周先生，两天后，我依然在这儿等你。”释叶顿了顿，似笑非笑的说道：“当然，如果两天后你失约了，那么我可以保证，你在金陵市的几位朋友会死的很惨，或者，是生不如死。” 释叶说完这句话，对周天明挥了挥手，以做道别。 周天明望着他消失在街头的身影，猛地一拳击在身旁的墙壁上，鲜血顺着墙壁缓缓流下，周天明阴沉着脸，缓缓合上了眼睛。 事情似乎已经变得越来越超出他的掌控。他回到金陵市，只想隐姓埋名的等着s和凯莉他们回来。想不到被牵进了‘暮月’与什么大和剑宗的纠纷中去。他一时不忍，还是暴露了身份。如此一来，不但他现在受制于释叶，而与他相关的在金陵市的人都受到威胁，一旦妮娜知道周天明还活着的消息… 周天明深吸口气，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烦闷。释叶让他去找绯村薰，他又上哪里去找呢？即便找到了，难道就真的把她交给‘暮月’？释叶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是其实他们彼此心中都清楚，绯村薰落在‘暮月’的手上，是断然不会有活路的？ 那么他呢？他又为什么要在意一个不相干女子的死活？他又为什么要出手相救于她呢？想她去盗取‘暮月’的资料，定然是有自己的秘密，而其初衷，未必便是好的。他这么贸然的出手相救，又能算什么呢？ 在这儿他不是影武者，他是周天明，他不能看见不顺眼的事情就出手。他无法改变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 即便是那个时候的影武者，也没能阻止克里姆林的没落。又何况是现在的周天明？ “他要拿我去换，你的朋友。我，就在这儿。”周天明正觉又是烦闷，又是愤怒又是 无奈的时候，听见一个清脆、冷漠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他睁开眼看去，绯村薰怔俏立在自己身前。 此时的绯村薰已经脱了校服，换上了周天明初次见到她的那身黑色紧身衣，只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用面罩遮住自己清秀的脸庞罢了。 绯村薰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周天明几乎没有察觉。他歪着脑袋，与绯村薰清澈的眼瞳对视半晌，淡淡的说道：“你跟踪我的？” 绯村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周天明微微一笑，笑容中有着一抹欣赏，“想不到你的藏身功夫这么好？我没有察觉，那个释叶也没有察觉？” “只是，忍者最普通的藏匿术罢了。” “所以说，你是忍者？” “不，我是剑客。但是会忍者的一些技巧。”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剑客？在这个年代，这个词，还倒是极少听到。” 绯村薰点了点头，说道：“剑客早已经没落了。相应的，剑道也是。” “剑道…”周天明沉吟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你跟踪我做什么？” 绯村薰怔了一下，而后缓缓地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想看看那个‘暮月’的人要找你说什么。” “所以说，你早发现之前的爆炸是这个释叶捣的鬼了？” 绯村薰再次点了点头。 周天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遏制的怒意，“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为什么要阻止？” 淡淡的问话，却让周天明一窒，他根本没有料到这个女孩儿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死了很多人，也伤了很多人，你不知道吗？” “谁会不死？” “…” 周天明耸了耸肩，冷笑一声，说道：“这么说来，或许我就该让‘暮月’的那些人抓到你。反正，谁都会死。” 绯村薰歪着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周天明的话，理解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过了半晌，她方才点头说道：“如果在平时，我宁愿死了也不会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帮助。不过，此次不同，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在这儿之前，我，不能死。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 周天明眉毛一扬，说道：“不用急着谢我。现在我正要拿你换我朋友性命呢！” 绯村薰摇头说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你还真是自信！你我萍水相逢，难道就认为我会为了你舍弃我朋友的性命吗？” 绯村薰再次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周天明心中不耐，想到一切事情都因这个女孩儿而起，当下一拳直逼向她的面门。绯村薰的反应极快，周天明几乎刚出拳，她便一矮身，身子仿若在地下滑行一般驰向周天明。她的身材本就娇小，再弯曲着膝盖，就几乎只有周天明半个高，周天明这一拳自她脸庞上呼啸而过，却是落了个空。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暗涌 而后绯村薰猛地自地面纵跃而起，身形极快，可谓是动若脱兔。她身在半空中，左手五指张开，取向周天明的咽喉，右手成掌，逼向周天明的胸口。 周天明心中一凛，两手分别张开，抓向绯村薰的手腕。绯村薰右手猛地一缩，避开了周天明的手，而左手手腕已然被周天明牢牢抓住。周天明抓着她纤细白嫩的手腕，在空中猛地连同她的身子向后一掷，绯村薰娇小的身躯立时越过周天明的头顶，向后跌去。 周天明这一下虽然没用上全部力道，但是这一掷之力也着实不轻，绯村薰如果跌实在地，少说也得头破血流。这也是周天明心中有气，他不愿重伤对方，只想着让这小女孩儿吃点苦头。 不料绯村薰在空中连翻三个跟斗，身子仿若落雁一般驰落在地，竟是没受丝毫损伤。周天明见她身形迅捷，身法轻灵飘逸，心中也不由叫了声好。猛地听见‘嗤’‘嗤’‘嗤’三下破空声，一阵劲风扑向自己面颊，却是绯村薰落地的一瞬自右手瞬间发出三枚细小的飞镖。这三枚飞镖来势极快，周天明仓促间不知对方竟然突放暗器，他左支右绌的躲过两枚飞镖，第三枚飞镖却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但觉右肩一痛，那枚飞镖已经射入了自己的右肩皮肉中。 周天明又惊又怒，不料这女孩儿出手如此狠辣，这三枚飞镖本是分别打向他的咽喉、心脏、与下阴，这三处均是致命的地方。若不是周天明反应够快，躲过了两枚飞镖，并且仓促间挥出一掌让这第三枚飞镖的方位偏离了许多，自己岂非就死在这三枚飞镖之下？ 他拔出右肩的飞镖，见这是个镖身呈十字状，镖身暗红，他冷笑一声，说道：“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报答？”他本想将这枚飞镖反手掷出，忽觉右肩一阵酸麻，他神色立时沉了下来，“上面有毒？” 绯村薰站起身，凝视周天明半晌，许久没有说话。 “你哑巴了？”周天明已经有些怒不可遏。 “对不起。”良久，绯村薰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想到你会动手。我一时收手不住，落地的时候顺手掷出了衣袖里的飞镖…” 周天明听她言下之意，似乎掷出飞镖只是她的本能反应，并非是她有意如此，当下心中怒火稍去，说道：“你这飞镖上涂了毒？解药在哪里？” 绯村薰俏脸一红，而后说道：“这是眼镜王蛇的毒液。我身上并没有带解药…” 周天明第一次见到她这副羞涩的模样，但见她白皙的肌肤上透着两抹红晕，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轻轻地颤抖着，实在是说不出的妩媚可人。可此时周天明感到的却是彻头彻尾的愤怒，“你没有解药？！你…！”他话说到一半，猛地觉得四肢发软，眼前一阵眩晕，想是毒药已经发作了。 周天明强行打起精神，他知道这眼镜王蛇 的毒液十分霸道，自己若是就此失去意识，想要再醒来恐怕就难了。他吸血鬼的体质固然可以自行愈合大大小小的伤势，但是却并非是百毒不侵的。 他不敢怠慢，撕下衣服上的一角，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包扎起来，以免毒液顺着自己的血管流遍全身，到时候，不管他是吸血鬼或者什么，他恐怕就真的要变成鬼了。 “你，你怎么样？”绯村薰见周天明脸色惨白，额头分明有豆大的汗珠滴落，心中不禁也有些担心起来，她一时失手，原是绝对没有想要杀掉眼前这个人的。 “你要不要也刺自己一镖试试看？”周天明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句，而后咬着牙，说道：“你既然身上没有带解药，解毒的法子，你总知道一些吧？” “需要血清，但是…”绯村薰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清楚这里的医院有没有这种蛇毒血清。” 周天明心中一凉，猛地感到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继而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知道这是蛇毒开始发挥效用，不禁暗地叫苦，“我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想他在克里姆林与妮娜手下的‘暮月’斗智斗勇，出生入死多少回，也是有惊无险的生还了下来。想不到今天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这个小姑娘的毒镖毒死，周天明想到这儿，不禁感到人生无常，世事往往滑稽的出人意料。 绯村薰见他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只道已经是毒液破坏了他的神经，令他神智模糊起来，当下再不犹豫，走到周天明近前，伸手解开绑在他肩膀上的衣衫的一角。 周天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想要说些什么，只觉得开口说话也没有力气了。 绯村薰蹲下身子，挨着他，冷冰冰的俏脸上微现犹豫之色，而后她将樱唇贴在周天明中镖的伤口上，轻轻地吮吸起来。 “你…”周天明知道她这是在用嘴巴帮自己将毒液吸出体外，但是且不说这个法子是否有效，她这么贸然的吸出毒液，恐怕于自己的性命也有危险。他想要开口阻止，但是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只觉得自己肩膀上一阵冰凉，绯村薰柔软的嘴唇贴在自己的肌肤上，竟是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 只不过值此生死关头，周天明也实在没有心情去理会这种在平时看来十分风光霁月的事情，他强行振奋精神，眼看绯村薰一口一口的将从自己身上流出的黑血吐出口外，心中对这个小姑娘竟是没来由的生起一份感激之情。 如此绯村薰以口吸毒持续了约莫有五分钟，周天明似乎觉得自己体内的毒素差不多出去了一些，身体也不如之前那般虚弱，他坐直身子，一手推开还要为自己吸毒的绯村薰，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不要命了？” 绯村薰看着他，一双清澈的眼瞳中在月华之下闪闪烁烁，似是有千言万语要与周天明诉 说。周天明被她看的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偏开头去，说道：“喂，你…” 但听一声软绵无力的闷哼声，周天明循声看去，却是绯村薰的身子软软的向前跌来。周天明一把抱住她柔软的身子，见她双眼微闭，秀眉紧蹙，脸上隐现苍白之色，心中一凛，知道她贸然为自己吸毒，现在毒液感染了她的口腔，比之自己适才中毒的情景，又是危险了几分。 毕竟，周天明的体质不同于常人，这常人触之毙命的毒液对于他来说，并不会立时取了他的命。而绯村薰却不同，她毕竟是个普通人，眼镜王蛇的毒液霸道无比，沾之即死，现在她也沾了这些毒液，生命恐怕只在须臾之间。 周天明来不及细想，抱起绯村薰的身子，急速往巷子外奔去。现在他也顾不得自己体内的余毒未清，他于解毒的法子一窍不通，自己体内的血液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有治愈的功能，但是却不能解这致命的毒素。为今之计，只有赶快找一家医院。 周天明带着绯村薰来到金陵市最大的医院，挂了急诊。也幸而这医院里还备有眼镜王蛇蛇毒的血清，但是价格却是贵的离谱。周天明没有法子，只有故技重施，用精神控制，让挂号的医生认为自己已经交了费。 这样忙活了约莫一个小时，医生宣布绯村薰脱离了危险期的时候，周天明着实长舒了一口气。 “也幸好你送她离的及时，再晚半个小时，即便我们有血清也没用了。”周天明坐在单人病床前，看着静静睡着的绯村薰，想着那医生最后说的话，现今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伸了个懒腰，见绯村薰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已经不如先前那般隐有黑气环绕，知道她的这条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你还真是…有够麻烦的啊。”周天明望着沉睡着的绯村薰，见她秀眉微蹙，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掩映下轻轻地颤抖，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心中不禁苦笑一声，“所以说，越漂亮的女人不但越喜欢杀人，而且还很麻烦。” 他靠着椅子，缓缓合上眼眸，今天他着实过的不轻松，没过多久，周天明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寂静的病房中两人一躺一坐，屋外有柔和的灯光忽明忽暗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温柔的洒在两人的脸庞上，就好像慈和的母亲在爱抚自己孩子的脸颊一般。 “妮娜小姐，确实已经找到了窃取资料的人。”金陵市的另一边，释叶坐在屋子的沙发上，看似极为悠闲地喝了一口手中捧着的咖啡，不急不慢的说道：“如妮娜小姐猜测的那样，总部资料被窃取这件事情，确实是与大和剑宗有关。” “我不在乎与谁有关。我只问那个窃取资料的人你抓到了没。” 电话那边传来妮娜熟悉的，懒懒散散，略带调侃的音调。 释叶斟酌了一下，说道：“目前还没有。”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暗涌（2） “目前还没有…”妮娜有些戏谑的重复着释叶的话，“我将暗部里的三十人分调给你，协助你在金陵市收查那个小女孩儿的踪迹。怎么着？今天一天，在你手上就死了四个，伤了两个，然后还让对方安然脱逃了？” “这件事我要负责。不过，妮娜小姐，事情恐怕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 “嗯？” 释叶沉吟一声，说道：“妮娜小姐认为的那个所谓的小女孩儿，是大和剑宗绯村家的千金。” “这个我不在乎。” “那么接下来我说的事情妮娜小姐恐怕多少会有些在意。”释叶停顿了一下，又喝了口咖啡，说道：“今天我本来就已经要抓到绯村薰了，不过，有人出手救了她。” “谁？” “周天明。就是周天杰的弟弟，相信妮娜小姐应该听说过这个人。我之前从克里姆林反馈的情报上来看，他似乎在克里姆林与‘太昊’在白石码头联手让妮娜小姐陷入险地。” “…” 释叶继续说道：“一个周天明本来并没有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使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以及妮娜小姐最擅长的龙爪手。这一点，确实让我有点儿始料未及。” “…” “妮娜小姐，这个人，莫非是‘太昊’的人吗？” “…” 电话那边的妮娜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过了良久，她方才用不咸不淡的口吻说道：“周天明的事情你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你只管将绯村薰给我抓回来便是。失去的资料拿不拿的回来都已经无所谓了，但是，那个绯村薰，必须死。你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释叶点了点头，“大和剑宗既然安排绯村薰盗窃了我们的资料，她肯定看过资料的内容了。从这点儿上来说，无论她把不把资料交还给我们，她都得死。” “只是有一点儿我还是想不通。以绯村薰的本事，是不可能杀掉凌风的。恐怕参与盗窃资料的不止绯村薰一人。但是为何绯村薰拿到资料不返回总部，反而是出现在金陵市，并且对于大和剑宗来说这么重要的资料为何会由她一人携带，这其中的关节，我不太明白。” “你要明白那么多做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绯村薰，然后杀了她。就这么简单。” “那个周天明…” “我不是说了吗？周天明的事情，你不要问，也不要管。” “是。” 释叶答应了一声，微一犹豫，还是说道：“妮娜小姐，我现在不建议与大和剑宗那边产生正面冲突。” “我明白你的意思。” 释叶摇了摇头，语气显得郑重且严肃，隐隐带着一股警告的意味，“我们与太昊、大和剑宗向来是三足鼎立。三方轻易都不会产生较大规模的正面冲突。如在克里姆林我们与太昊的争斗，已经是这么多年来发生过的最大一次冲突了。这就是因为无论是我们，还是太昊或者是大和剑宗，他们都担心三方中其中两方万一先打起来 ，另一方会坐收渔人利。” 妮娜不说话，似是想听听释叶究竟想说什么。 “如今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在寻找金陵市的那台能源机器以及妮娜小姐一直所关心的关于血族基因的制造。我们的行事最好还是低调一些为好，如在克里姆林发生的事情，往后尽量…” “你是劝我要安分些吗？” “不敢！”释叶猛地背后生出一层冷汗，他急忙恭恭敬敬的说道：“我只是希望妮娜小姐暂忍一时。毕竟，过于多的曝光我们，对于我们的主要计划会很不利。” “嗯…”妮娜沉吟一声，缓缓地说道：“依你看，现在该怎么做？” “妮娜小姐可以让总部那边继续与大和剑宗交涉，就像打皮球一样，他们肯定不会认账，但是我们也不会罢休。” 妮娜的语气里多少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你是让我胡搅蛮缠吗？” 释叶不置可否，“绯村薰在金陵市不会脱离我的掌心。大和剑宗坐视不理也就罢了，如若他们出手相助，我们正好拿此事质问他们。到时候人赃并获，他们想赖也赖不掉了。” “你确定她手上确实掌握我们的资料？” “不会错。我在金陵市有许多眼线。今天她潜入天乾高中，利用教务处的电脑查阅的，正是我们暮月的资料。” “嗯。可她为什么会选择那里呢？” 释叶微微一怔，他细细想了想，也觉得不对。如果只是要查阅她从暮月盗取来的资料，任何有电脑的地点都可以，她为什么要选择在天乾高中呢？ “这个小女孩儿带着我们的资料来到金陵市，不会是偶然的。看看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另外，这个天乾高中，你也多留意一下。” “是。” 第二天，周天明起了个大早，他懒洋洋的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坐着睡了一晚，不由觉得说不出的酸痛。窗帘掩映的玻璃窗外不见有阳光，周天明起身，拉开窗帘，见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不见云，也不见阳光。 是个阴天。 他回过头，见绯村薰依旧安好的睡在病**，呼吸平稳，脸色已经不似之前那般苍白，心中一松，想道：“她既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醒来只是迟早的事情。”绯村薰既然已经无恙，他本该就此离开，但是脑海中又不禁想起释叶之前的话，他以两天为限，要自己将绯村薰交到他的手上。周天明自然不会照他的话去做，但是如果他不做，那么齐玥和唐蕊恐怕就会有危险… 周天明想到齐玥，心中一动，他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出了医院，在路边随意买了份早点吃了，便往天乾高中方向走去。 隆冬季节，加上又是阴天，清晨的街道上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偏偏这股冰冷中还带着一种干燥，实在是令人难受得紧。 医院距离天乾高中并不算远，都靠近市中心，周天明徒步而行，也没有花多少功夫，便到了天乾高中。 学校门口的门卫一大早已经打开了大门，有零零 散散的学生陆续走进学校。周天明加快脚步，也不等门卫阻拦自己，身子一晃，已然随着一名学生走进了学生。 守门的门卫正坐在椅子上无聊的看着报纸，忽而见到窗户外一道人影闪过，快愈闪电，他不禁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通红的眼睛，只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周天明寻到齐玥的教室，幸而这个时候她的班上还没有什么人。班上的门却是已经锁了起来，只有旁边的一扇窗户并没有上锁。 周天明翻身从窗子进入教室，来到齐玥的桌子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一只暖黄色的千纸鹤，将千纸鹤放在桌角，而后矮着身子，离开了教室。 他做完这件事，只觉得心情大好，复又沿着街道折回医院，推开病房门的时候，见绯村薰已经拔去了手臂上的滴管，裹着被子，抱着膝盖坐在病**，望着窗外的灰灰暗暗的景色呆呆出神。 周天明进到病房来，绯村薰便也有所察觉，她偏过脑袋，娇美的脸庞冷漠的与周天明静静相对，一双淡漠的眸子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周天明。 “我说，你脸上的肌肉是不是被什么特殊的东西固定过了？怎么能始终保持这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周天明开了她一个玩笑，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怎么说你见到我这个救了你两次命的恩人，脸上也多少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来吧？” “谢谢。”绯村薰很是平静的说道。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还真是不能开玩笑，我又不是要你真的道谢。” “不过我真的要谢谢你。” 周天明摇了摇头，说道：“谢什么？硬要道谢的话，也是我谢谢你才是。要不是你替我吸毒，我恐怕早就成死人了。” “在我昏迷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将我交给释叶，完成你和他的交易。”绯村薰一字一顿的说着，似乎要说这么多的汉语，对她来说依然有些困难。 “什么交易？我和那个瞎子，能有什么交易？” “他，不是拿你朋友的性命威胁你吗？” “噢…”周天明恍然所悟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又没答应他。所以说，我和他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交易。” 绯村薰摇了摇头，似乎觉得周天明的态度有些过于乐观，她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暮月’的人十分厉害，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与他们抗衡的。”言下之意是说如果释叶真的对周天明的朋友有什么不利的话，那么他的那些朋友恐怕都是凶多吉少。 周天明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不也是普通人？” “我不一样。” 周天明暗暗好笑，心想这个小女孩儿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她知道了，恐怕就不会说出她与普通人不一样这样的话了。 真正与普通人不一样的，该是他周天明才对。 “那么，如果他真的要对我的朋友们不利，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相见 绯村薰抿着嘴唇，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周天明的问题，过了半晌，她微微摇了摇头，一句话不说，偏过头，复又望向窗外那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景物。 周天明自讨了个没趣儿，沉默半晌后说道：“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暮月的那帮人干么这么不要命的要抓到你？你从他们总部盗取了什么重要的情报资料？竟然让他们这么的重视？” 绯村薰依旧不说话。 “好吧，你不说，我也不能撬开你的嘴巴强让你说。” “我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些事情，你如果被卷进来了，就很难脱身了。” 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难道你现在还认为我没有被卷进来？” 绯村薰偏过头，凝视周天明半晌，淡淡的说道：“你虽然有些本事，不过要应付暮月的人，恐怕还是力不从心的。” “那倒说的是。”周天明点了点头，说道：“暮月中厉害的人可多了去了。” 绯村薰沉吟一声，说道：“你是‘太昊’的人吗？” “什么？” “没什么，也许是我多心了。”原来绯村薰之前见周天明的出手，知道他本是着实不弱，而在这个世界上，能拥有这般本事的人，无外乎太昊、暮月、大和剑宗中的人。周天明自然不会是她大和剑宗的人，他既然与暮月产生冲突，那么想来也不会是暮月的人，剩下的，只有可能是太昊中的人了。 绯村薰自幼生在大和剑宗，直到这次潜入暮月偷取资料，是她头一遭离开大和剑宗执行的第一次任务。在这之前，对于外界的事情她基本都没有什么听闻，是以也不知道在克里姆林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周天明既非暮月的人，也非太昊的人，而是近日来在各地传得风风火火的那个影武者。 周天明不想谈及自己这一身本事从何而来，也不想提起自己在克里姆林发生的事情，见绯村薰胡乱猜测，也不置可否，心道她爱怎么猜便怎么猜，总之与自己是不相干的。 “那么，下面，你有什么打算？”绯村薰见周天明良久不语，忽而说道：“暮月的人是不会干休的。你的朋友们现在已经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中。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我，将我交到那个释叶的面前。” “这可不是唯一的办法。”周天明说道：“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办法。” 绯村薰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会有选择的。例如‘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这样的话，是很可笑的。”周天明笑着说道：“只不过人们自愿的做出了一种在自己看来唯一的，相对轻松简单地选择而已。其实，总是会有选择的。” “那么，你的选择是？” “嗯…”周天明想了想，忽而说道：“在这之前，我得先去见一见我另外的几位朋友。”周天明想 着之前在警厅听到的，关于s回金陵市的消息，想着三天的时间已经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s就会回来。 他并不急着见s，却迫切的想要知道凯莉的消息。 “你身上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清除，听医生说，还得住院两三天观察一下。你不介意在这儿多待几天？” 绯村薰犹豫了一下，正要摇头回绝的时候，又听周天明说道：“你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急的事情的话，不如在这儿待上几天。如果你再没心眼的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乱逛，再给暮月的人发现，那么恐怕就不好了。” “你手上有他们非得到不可的东西，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周天明说道：“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你不如在这儿休息两天，等到身子完全康复了，再去跟他们争一个输赢也不迟。” 绯村薰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觉得周天明的话也有道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便想要迫切的去完成那件事情，但是就如周天明所说，暮月的人不会就此罢手。她之前不过前脚才出现在天乾高中，后脚暮月的人就跟了过来，可见现在暮月在金陵市有着多么庞大的情报网络。 如果她以现在这副身体再与暮月的人遭遇上，那么她恐怕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了。 左右思量了一下，想着自己要查的那件事情虽然急，也不是不可以缓一缓，当下说道：“那么，我在这里就多要打扰了。” 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又不是打扰我。只是打扰这儿的医生护士而已。”他停顿了一下，而后脸上笑意微敛，很是认真的说道：“绯村薰小姐，不是我与你套近乎，不过我们俩怎么说也是共同出生入死过了。我不知道什么大和剑宗，什么绯村家，这些东西，我是一概不知。所以，我希望你即便不把我当成朋友，也不要把我当成敌人。” 绯村薰怔了一下，清澈的眼瞳呆呆的望着周天明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 周天明脸上复又现出一抹柔和的微笑。他说这句话并非是要讨好绯村薰，只是想着这个小女孩儿来历不明，身上又到处都是秘密，自己一时冲动救下了她，但是却不知对方究竟是好是坏。而对方对他也是毫不了解，说这句话，只是为了暂时消除彼此对彼此的戒心而已。 毕竟，他已经有暮月这个极为头痛的敌人了，如果再算上一个什么大和剑宗，那他可真是要忙烂了脑袋了。 周天明在医院待到中午的样子，与绯村薰吃了些简单地午饭，毕竟，医院的食堂即便你想要奢华也是比较困难的。他用过中饭后便出了医院，按照那女警员所说，s是今天从克里姆林避难回来无疑，他又从警厅里探知到具体回来的时间应该水下午两点左右。周天明不敢怠慢，他要第一时间见到凯莉，是以吃过午饭便急急的离开了。 他既不说出去所为何事，绯村薰也没有多问。他们俩虽然不算是敌人，但 是也不能算是朋友。说起来，只不过是两个萍水相逢的人而已，彼此想要做什么事儿，见什么人，并没有互相通知的必要。 周天明拦了辆出租车，拜托司机载自己去往金陵港口。金陵港口是一个规模比较小的码头，寻常船只的进出也少有在这个港口上进行的，况且其离市中心较远，地处偏远，s特意选择这个港口，恐怕更是别有深意。 午后市区的道路不算太拥挤，没过一会儿出租车便出了城，驶上了国道。周天明有一言没一言的与司机搭着话，目光却是飘向车窗外。商业告诉发展刺激下的巨幅消费广告版、地处十字路口特意供来往车辆加油的加油站、西式餐厅、俨然如单身公寓似的爱巢旅馆…无数的事物像是提醒周天明什么似的从他的眼中一闪而逝。 “这一带现在可也是发展起来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周天明望向车窗外的平静眼神，颇为得意的说道：“前十年的时候这还是遍地的农田与老式住宅屋呢！你看，才过去十年，农田自然是没有了，老式的房屋也都被尽数拆光，改建成了许许多多的宾馆啊、餐馆啊…” 周天明听着司机的絮叨，微微一笑，说道：“这么说来，倒是件好事儿。看这里的样子，似乎人们过的很不错。” 司机不以为然的说道：“小伙子，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哟！” 周天明沉默不语，又听司机说道：“现在发展的固然是快了，不过这样的发展也只是在极速的加大穷人与富人之间的差距而已。这么着，你看，新闻报纸上牛皮吹的当当响，什么gdp在涨，什么城市经济飞速发展…可是穷人依然是穷人，富人依然是富人，可没有丝毫的变化。” “…” 周天明又听司机絮叨了一会儿，车子穿过了几个比较小的城镇，终于是到了那金陵港口。 “谢谢。”周天明将身上所剩不多的钱递给了司机，走下了出租车。他来金陵市的时候本是身无分文，而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与那苏笑调换了衣服，顺便也借用了一下他的钱包。对于这一点儿，周天明却没有丝毫的内疚感，总之，那个贵公子肯定不会是缺钱的主。 他径直走进港口，迎面吹来的海风中带着一抹淡淡的湿气，又恰逢是阴天，这份湿气显得更加浓郁了几分。 码头上如周天明所料，没有什么人，只有十来个男男女女驻足在港口变，举目眺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不用猜测，只看这些人训练有素的站姿，周天明便知道这批人该是重案组的便衣警察，他们来这儿，自然与自己一样，是等s的。 他刻意的与这些人保持一点儿距离，人群中有人留意到了他，但是也没多加在意。一来周天明距离他们有些遥远，他们勉强只能看到有一个人在港口上。二来有一个人出现在港口并非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情，他们虽然是警察，却也不能管到这里来。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愁绪 周天明之所以不敢与他们靠的过分近，是因为想到之前陈邵华为周天杰犯下的绑架案与爆炸案找到自己，在他想来，那个时候陈邵华上任重案组组长，他定然派人四处搜寻自己的下落。这些人或许都是陈邵华的旧属，他们肯定看过自己的相貌，虽然未必是真正的见过面，但是一旦周天明被这些警察认了出来，恐怕就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周天明退到这些人的斜后方，只依在靠里的一处小屋子边打起了盹儿来。 他合着眼，静静的听着港口上传来的海浪拍岸声、海鸥啼鸣声、海船汽笛声…许许多多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却毫不给人以吵闹之感，反倒让人觉得诸般声音混合在一起，竟然是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妙处。 海风轻轻地拂过他的面庞，周天明的嘴角边慢慢地浮现一丝笑意，似乎从这轻柔的海风中，他感受到了什么。 他不禁想到自己离开金陵市，到达克里姆林的那天，天气自然不像今日这般阴霾，但是比之那天明艳的阳光，周天明却是觉得如现在这般的阴天更能让人感到舒适。 他想起了卡夫卡和那个老好人福克斯。他想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背脊被周天杰打断，凯莉就站在自己身旁，极为吃力的扶着自己的身躯。他的面前似乎又浮现了凯莉那张清美的面貌，无论看多少次，也不会觉得厌倦的面庞。 他又想起了福克斯的老朋友，那个打扮行事无不像欧洲中世纪海盗的船长杰伊，耳边轰隆隆的，仿若是杰伊那大嗓门在自己身边聒噪着什么。 “因为对于你们这样的犯人，你们这样的下贱生物。就应该让你们吃不饱，穿不暖。让你们处在又黑又暗的狭窄空间中，让你们处于生活的缝隙中，连一丝阳光都照不进的缝隙中。那样一来，在你们真切的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你们才能学会最基本的尊重。” “最基本的，对生命的尊重。在你们因为一己喜好而肆意剥夺他人生命或者伤害他人的时候，你们可有过对他人生命的尊重？哪怕是一丝同情也是没有的。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要与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谈论所谓的诚信问题？你们不配得到我的诚信，更不配得到我的怜悯。知道吗？在我看来，你们这些卑贱的生命，甚至比不上一块儿面包。它至少能保证我一个船员的一顿温饱！” 杰伊仿若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振振有词的说着他自认为对的那套道理。周天明不禁微笑摇头，当初他被这杰伊问的无一言可回击，现在看来，他的话实在是可笑的很，并且是毫无根据的可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为非作歹，草菅人命也有了这么理直气壮的理由？ 他正这般闭目养神，将过往的事情像是电影回放似的在脑海中重温着的时候，猛然听到一阵悠远绵长的汽笛声遥遥的从海上传来。周天明心中一动，睁开眼去，分 明看见薄雾朦胧的海面上，一只好大的海船正穿过薄雾，缓缓地往港口这里驶来。 “队长，我们总算是回来了…”此时，还穿上船舱内的丽华听着海船靠岸的汽笛声，着实长舒了一口气，她望了眼在自己身旁收拾一些日用品的慕容影痕说道：“不知道怎么的，此次劫后逃生，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慕容影痕一言不发的将一些日用品装进一个大大的行李包中，而后抬起头，淡漠的脸庞正撞上丽华浅含笑意的眼眸，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一路来，辛苦你了。” “队长又说什么话？这本就是我们的工作啊！” 慕容影痕再次摇了摇头，“你我现在都不算是太昊的成员。工作什么的，是谈不上了。”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们不在太昊待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吗？只是…即便我们已经这么努力了，还是没有能保住克里姆林…”丽华说到后来，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黯然。 慕容影痕也是心中压抑，虽然说他们总算是活了下来，但是无论是谁，都无法开心的起来。无论是他，还是在另一个船舱的那个天才少年s，都很清楚，克里姆林一战，他们一败涂地。 “啊，避难所的事情，还要多劳你在那边多费费心。”s提着手机，标志性的的蹲在船舱的椅子上，依旧穿着简单地白色t恤与深蓝色牛仔，他用那懒散的语调缓缓地说道：“凯瑟琳，不要太着急，你与娜美要在那儿还要处处留意，毕竟，我不能确定暮月的人已经全部撤离那儿了。” “以你的资金以及我提供的人力，要为那儿的孤儿建造一个避难所，并不是什么难的事情。但是，如果真的要重建这座城市，我是说，要让这座城市复苏，还得依靠那儿幸存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 s又与凯瑟琳说了几句，无非是在克里姆林建造避难所的一些细节以及s近来的情况。挂掉电话后，船舱的门被慢慢地推开，s顺眼望去，一名年轻的女子缓步走进舱来。她身材苗条，容颜清丽，只是神情颇为憔悴，不用说，这个人，自然是凯莉了。 她本是与凯瑟琳她们一同在船上避难的，而后船只在海上的航行这些日子以来，凯瑟琳与s左右商量了好久，觉得他们之中总得有人回到克里姆林，利用手头的资源为这座城市以及还在城市周边受苦受难的人们做一点儿事情。 凯瑟琳与娜美本就住在克里姆林，况且凯瑟琳手头还有当年spj重组时留下的一笔资金，她想用这笔资金为那里的难民提供暂时的一个避难所。 s对这个举动也很赞同，并且安排了自己手头的一些人同去克里姆林帮助凯瑟琳。而他自己，则执意要回到金陵市。一来金陵市还悬着一件案子等着他，他之所以去金陵市做什么重案组组长，也正是因为那件案子。而那件案子在与周天明的求证下，与暮 月的周天杰有着直接的关系，s如果想要反击，还得从这件案子着手。 而凯莉在几番犹豫之下，还是决定随s同来金陵市，她在克里姆林海上的盘桓的那几日始终没找到周天明。后来这么多天也没有他的消息，凯莉其实早就已经心灰意冷，只觉得他已经在克里姆林的时候就死了。 她既然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无论去哪儿都是无所谓的。而金陵市是她的家乡，她因为弟弟的事情远离家乡，实是心中不情愿，现在有机会回来看看，便就跟着s回来了。 至于回来之后做什么，能做什么，她后面该怎么生活，她是全然没想过，是以也全然没有头绪。 s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众人中属凯莉的心情最为难受，见她的容颜又比前几日憔悴了些，心中微微摇了摇头，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凯莉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凯莉停步在船舱门口，清澈的眼瞳看了眼s，说道：“这些日子来，谢谢你的照顾。” s怔了一下，说道：“也没有什么。我也没能为凯莉小姐做些什么。” 凯莉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过身子，就要离开船舱。 “凯莉小姐，下面有什么打算吗？”s忽而叫住了凯莉，沉吟一声，说道：“我是说，等船靠岸后，你有什么打算？” 凯莉摇头说道：“打算什么的，并没有特别去想。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活着而已。在克里姆林也好，在金陵市也罢，难道有什么区别么？” “…”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海船靠岸，有陆陆续续的船员模样的人自甲板上走到港口旁。而后不久，s、凯莉、慕容影痕与丽华夹在游客中走下了海船。 周天明的目光凝注在s身旁的凯莉身上，许多日不见，在周天明看来，凯莉自然是清减了许多，以往那双有神的眼瞳也变得暗淡无光了。她神情冷淡，一如周天明第一次在偷渡的穿上认识的她一样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感觉。 s走下船后，便在众警员的拥簇下与慕容影痕相继上了前来接风洗尘的轿车，而凯莉并没有与他们一起上车，只是一个人看起来有些彷徨无措的驻足在港口旁，与其他船员和从克里姆林逃生出来的人们离的远远地。 好像她故意在把自己与现实世界隔绝开来。 海浪不知疲倦，永不止息的拍打着海岸，海风仿若读懂了凯莉的愁思一般轻轻地吹拂着她的脸颊。 阴沉沉的海面，有几只海鸥盘旋而过，空中的云层低的有些夸张，自水平线上看去，似乎云层与海水是连在一块儿的。 凯莉怔怔的注视着不知是海面还是云层的景物，眼圈儿渐渐地红了。她闭上眼，让海风肆意的吹乱自己的长发，也让海风吹去自己蕴在眼眶中的泪珠。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愁绪（2） 整个天地间，所有的景物都似乎在渐渐淡去，唯有凯莉那一抹娇弱又坚毅的背影，徒然留在画面之中。秀发飞舞，泪水盈眶，紧抿薄唇，竟是说不出的萧索。 “哎呦…谁惹得我们的凯莉小姐这么伤心？”忽而的，一个略带调侃意味的男子声音平平淡淡的在凯莉耳畔响起。 凯莉猛地睁开眼来，泪水满溢的清澈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她不假思索的回过头来，待望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时，眼中的惊喜之色更浓了几分。 她不可置信的掩嘴巴，痴痴地望着眼前人，眼前这个让自己魂梦萦绕、朝思暮想的人。 这个人，自然就是周天明了。凯莉一直认为周天明已经死在克里姆林了，她起初还不敢相信这件事情，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周天明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渐渐地，凯莉即便再不愿承认，也知道周天明恐怕已经确实是遇难了。 现在她骤然见到周天明，只觉得自己犹如生在梦中，心中百感交集之际，终于哇的一下哭出声来，她扑入周天明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哽着嗓子说道：“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 周天明轻轻地环住她的肩膀，听她语气又是凄楚又是惊喜，想她这些日子以来为自己却是憔悴至斯，心中更是不忍，他抱着她，一时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凯莉伏在周天明的肩头，过了半晌，起伏的心绪方才稍有平息，耳畔的海浪声一波又一波的传来，似乎在催促这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快说些什么。 “你身上真香，不过我身上可有好几天没洗澡了，你再靠的我这么近，我怕气味都传到你身上了。”周天明微微一笑，似是开玩笑的说道。 凯莉这才发觉自己一时激动竟与周天明相拥在一处，她俏脸一红，但是也并不显得怎么羞涩，只是微微推开周天明的身子，一双泪珠未尽的眼眸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周天明，似乎觉得眼前自己在做一桩好梦，只要一眨眼，梦境就会立时散去一般。 周天明被她看的竟然有些心虚，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嗯，你肯定在想，这个长的像乞丐一样的人是谁？是不是？”其实周天明现在的穿着固然有些寒酸，不过要说是乞丐，那远远不及的了。 他接连说了两句不着边际的笑话，是为了逗凯莉笑一笑，不想凯莉听了他的话，却是撇了撇嘴，而后她深吸口气，微微仰起头，将自己眼中剩余的泪水憋了回去，方才缓缓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周天明笑着说道：“这可说来话长了。”他不等凯莉开口，便牵住她的右手，说道：“我慢慢说给你听。” 凯莉骤然被他牵住手，望着他柔和的笑容，心中一暖，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伤心欲绝以及为他的担忧都算不得什么了。现在，只要有他在身旁，那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周天明牵着凯莉，走出港口，漫步在街头，微笑说着他与凯莉在克里姆林分离后碰上的事情。只说在克里姆林爆炸发生的时候，自己被冲入了海水中，侥幸被海上路过的一艘货轮救了下来，这么着随着他们一路来到了金陵市。 至于之前他在克里姆林与暮月的灵能杀手交手以及只身前往克里姆林的市政厅寻找炸弹，他都只字不提。若是凯莉询问起来，他也只是微笑着一句带过。凯莉知道他现在说的话听上去轻松无比，其实他在克里姆林实实在在是九死一生。无论是与暮月的何飞与那个渡正面交手还是后来他只身前往市政厅寻找炸弹，这中间若是有一个不好，凯莉恐怕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周天明轻描淡写的说完自己经历的事情，而后笑着问道：“你呢？你怎么与那个s来这儿的？” 凯莉便将她与凯瑟琳等人如何在图书馆慕容影痕的讯息后，如何及早通知克里姆林的当地政府及时安排人们避难，如何一边自己等人在s的安排下提前登上了避难船。 中间又将避难船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凯瑟琳如何与s商量，如何在克里姆林的灾区建一个避难所，收容这些现在在避难船上，还在海上漂泊的人们。 周天明听到这儿，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凯瑟琳小姐真是心地好得很。如果这个避难所真的能够建成，那么可是大好事一件。” 凯莉瞥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周天明停顿了一下，复又笑着说道：“只不过凯瑟琳小姐与娜美那个小丫头一走，穿上就只剩下你陪着那个s与慕容影痕两个木头人了，可是要把你闷坏了。” 凯莉摇了摇头，说道：“谁还在乎闷不闷的？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心中只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但是想着如果自己死在船上，难免要给s他们添麻烦，所以我想着等船靠岸了，我就来陪你。” 周天明听她平平淡淡的语气，心中大惊，暗叫一声好险。想着若不是这船来的是金陵市，若不是自己提前知道s今天会来到金陵市，那么他与凯莉岂不就是从此阴阳相隔？想到这儿，背后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他忽而停下脚步，驻足在十字路口，很是认真严肃的望着凯莉，说道：“且不说我根本没死，即便我真的有什么事儿，你也不准再那么想。” 凯莉听他语气中满是关心之情，心中一动，待望见他关心又略带责备的眼神，知道他是怪自己不珍惜性命，轻易言死。她抓着周天明的手抬起来，忽而张开樱唇，在周天明的左手手背上咬了下去。 周天明只觉得手背一痛，他只道凯莉在使小性子，轻轻地咬一下也便罢了。却不料凯莉这一口咬的实在深得很，周天明只觉得手背上的痛楚越来越剧烈，但是他也不动声色，待凯莉移开樱唇的时候，周天明的手背上清晰 可见的印出两排带血的齿痕。 凯莉见他手背上鲜血淋漓的模样，心中不忍，柔声说道：“很痛吗？”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还没开口说话，只见左手手背上的伤痕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凯莉一顿足，颇为好气的说道：“你这个吸血鬼的体质真是碍事！” 周天明有些摸不着头脑，笑着说道：“怎么了？你咬也咬过了，气也该消了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不知道，但是，愿闻其详。” “你自己慢慢想吧！”凯莉白了他一眼，而后说道：“你在克里姆林的时候，丝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总是逞强去做些那么危险的事情，你不为自己想，可当真也没为我想过吗？” “…” “你要是死了，我又该怎么办呢…”凯莉说到后来，声音渐低，已然几不可闻。 “啪！”猛然的，周天明用力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凯莉一惊，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只见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你说得对，我之前可真是该死！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凯莉见他这一记耳光打的不轻，半边脸颊都红肿了起来，不由心一软，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算啦！我本想着在你手背上留一个印记，这样一来，以后你你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的时候，看到这个印记，多少会想到我一些…或许，你就不会那么莽撞了。” 周天明听她语气真挚，又见她眼中蕴着脉脉深情，心中一动，不由握紧了她的手，笑着说道：“如果我下次还莽撞，你就罚我跪搓衣板吧！” 凯莉俏脸一板，“还有下次？” 周天明微笑摇头，“有人这么在意我，我当然会十分珍惜这条小命的了。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轻易犯险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慢慢地说着别来时的情景，如今重得相逢，实是心中说不尽的欢喜。 “大和剑宗？那又是什么？”凯莉听周天明谈起在金陵市遇见绯村薰的事情，不禁蹙起眉，说道：“听你说的，好像那个小女孩儿还是个很有来头的人呢！” 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看她的身手，倒是有一点儿像我以前看过的日本剑道。” 凯莉摇了摇头，她对于什么大和剑宗，日本剑道根本不感兴趣，只笑着说道：“总之，与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干系吧？” “那难说得很。我一时冲动，为了救她与暮月的人照了面，恐怕…” 凯莉眼中一黯，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指望到了这儿就没有这些麻烦事儿，没想到你不去找麻烦，麻烦自动找上你来了。” 周天明听她语气中似有不悦，知道她来到金陵市遇见自己只想过着平平凡凡的日子，哪里想得到即便是在金陵市也有暮月的人。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心意相通 “总之，现在那个绯村薰安顿在医院里，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既然s已经回来了，我想抽个空与他聊一聊…” “你想要在这儿重新做回影武者？”凯莉一句话，便问出了周天明的心思。 “…” 凯莉又叹了口气，她抬起左手，拂开耳畔被微风吹乱的秀发，“我知道你是按捺不住的。” “凯莉，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暮月胡作非为了。尤其是在这座城市。我怕他们让这里成为第二个克里姆林。” 凯莉与他相望一眼，柔声笑着说道：“我又没拦着你。只是，你要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事情。” 周天明心中感动，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又耸了耸肩，说道：“不过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暮月的人在这儿做什么，我这个影武者，现在还是赋闲着的好。” 凯莉抿嘴微笑，“这儿的治安可是又比克里姆林好得多了。我怕你这个克里姆林的大英雄到了这儿会无用武之地。” “那样最好，这样我们俩个闲人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谁跟你是闲人！”凯莉俏脸一红，说道：“我可是还要在这座城市找工作的，而且，现在我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不是吗？你看，比在克里姆林还要惨得多。” 周天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儿，又听凯莉说道：“那么你说的那个叫做齐玥的女孩儿呢？她现在还在这里么？” 周天明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那么，你之前说的在金陵市的那个长的特别像洛雪的女孩儿，也在这儿了？” 周天明再次点了点头。 凯莉随即含笑不语。周天明不知她在想什么，不禁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看看她们。” “看看让你日也不忘的女孩儿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周天明苦笑一声，“什么日夜不忘…” “不是吗？你在克里姆林的时候，不是还很惦记着她们？” “你这是吃醋了？” “我有什么醋可以吃？你是我的什么人吗？” 周天明微笑摇头，两人这般刚转过一个街道，忽而见到一辆黑色奥迪停在街边，两人刚刚经过车边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一名年轻的男子对着周天明极有礼貌的一笑，而后说道：“周先生，凯莉小姐。” 周天明与凯莉相继驻足，周天明极为警惕的将凯莉护在身后，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男子，“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他只怕这人是暮月的人，不禁想着暮月的消息好快，自己才和凯莉见面，对方就找上了门来。 男子看见他隐含敌意的目光，也不在意，只是微笑说道：“s想要见一见两位。” 周天明听他提到s，心中的敌意不禁淡了几分，但仍然不敢有所懈怠，只缓缓地说道：“他要见我们，让他直接来找我们就好了。不相干的人的车，我可不敢上。” 男子听罢，‘哈哈’一笑，说道：“早听说影 武者是个有胆有识的人，今日一见，怎么连上个车都要扭扭捏捏的？”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对于男子略带嘲讽的笑声也不理睬，只是牵着凯莉的手径自往前走。 如若对方只邀他一人上车，他自然无所畏惧，不过如果牵连到凯莉，他即便小心再小心，也不为过。 男子见他说走就走，也不在乎，只是缓缓地开着车，在街边缀着二人慢慢前行。 “他还跟着我们呢！”凯莉注意到对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奥迪，说道：“看来如果你不赴约的话，他会这么一直跟着我们呢！” 周天明摇了摇头，说道：“不理他，我们走我们的。”他想着大白天在大街上，暮月的人再猖狂也不敢直接动手。是以有恃无恐的牵着凯莉慢悠悠的走着。 他似乎故意要让对方跟着似的，带着凯莉沿着街边的店铺逛了又逛，偏偏两人又当没有看见他一般有说有笑。 周天明暗暗心想，“如果真是s派来的人，他这么跟着我们，s总会亲自前来。如果不是s跟来的人…那可麻烦了。” 他心中踌躇不定，与凯莉有说有笑的时候心中已经想好了无数个抽身方案。 两人这样又逛了二十分钟，突见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自街上缓缓地驶来，车子在距离周天明与凯莉所站立的街角停下，随即车门缓缓地打开，从中走出一个身着白色t恤，弓着腰的少年。 这个少年，自然是s了。 周天明见到s，也不惊讶，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s象征性的举起手，对周天明与凯莉打了个招呼，而后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周天明会意，拉着凯莉上了车。 “那还真是你派来的人？”周天明与凯莉并肩坐在后座，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不法之徒来找麻烦了呢。” s蹲在驾驶座的副席，开车的是一个头戴侦探帽的男子，从背影看去，身材很是高大。 “暮月在金陵市有着不小的情报网，你们俩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被暮月的人找上也不算奇怪。”s缓缓开口，一句话，便说出了周天明心中的忌惮。 周天明耸了耸肩，“照你这么说来，我们俩还得像通缉犯一般躲躲藏藏的了？” “适当的防范是有必要的。”s说道：“如你之前贸然出手救下那个大和剑宗的绯村薰，就是十分不明智的。” 周天明心中一凛，“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既然你做了这件事情，我要查到，也并不是太难。” “你才回来没超过一个小时，就把我在金陵市的情况查的一清二楚了？” “并没有恶意。”s说，“只是想看看最近你都在忙些什么。”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恕我直言，你在金陵市的举动，可不算太明智。”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示意自己觉得并没有什么。 “你在天乾高中抛头露面也就算了，还与一些不相干的人见了面。一天前天乾高中门口陈邵华的汽车自 燃，想必你也清楚是为了什么吧。” “你还真是调查的一清二楚！” s不理会周天明语气中的讥讽，只是缓缓地说道：“你如果还想维持影武者的身份，那么，周天明这个人就要尽可能的保持低调。这一点，在克里姆林的时候，凯瑟琳也对你说过吧？” 周天明沉默不语。车子转过一个街角，驶上高速，s沉着嗓子，说道：“这样做不但是对你有好处，也对你身边的人有好处。我以为，我们在这方面已经达成了共识。” “这就是为什么你才回来，就迫切的想要找我的原因？” s点了点头，说道：“周天明已经出现在金陵市。这件事情，暮月的人清楚，我重案组的人也清楚。你现在可是处在风头浪尖而不自知。” 周天明哑然失笑，“风头浪尖？我什么时候成了名人了？” “第一，重案组一直在查的关于金陵市发生的绑架案与爆炸案，与你都脱离不了干系。第二，你此次救下大和剑宗的绯村薰，与暮月的人产生了冲突，按照暮月的行事风格，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你总不会是突然找我喝茶聊天，细数我在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中做的这些错误的事情吧？” s摇头说道：“我并没有说救下绯村薰是错误的事情。根据我的了解，她此次之所以被暮月追杀，是因为她手中握着几份暮月总部十分重要的情报。至于你与陈邵华见面…那实在是有些愚蠢…” “他是市长的儿子，他的父亲在金陵市有着不小的能耐，如果他想调查你，那么你在克里姆林的一切都会被他查的一清二楚。包括你成为影武者这件事情，他也有可能查得到。” 周天明皱起眉头，说道：“你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究竟想说什么？” “做任何事情之前，都需要动动脑子，周先生。” 周天明冷笑一声，“我可不是你，脑袋已经动到见哪一个人都要提前思考个千八百遍的。这样，你不觉得活着也实在太累了？” s沉默半晌，缓缓地说道：“如果你不是影武者，自然有资格与我说这样的话。” “我是影武者，那又怎么？” “必要的小心谨慎是为了让你身边的人不受你连累。一味的莽撞，并且还将这种莽撞视为理所当然，所害的不只是你自己，而更有可能是你身边最亲的人。” 周天明怔了一下，不由向自己身旁的凯莉望了一眼，凯莉似是感应到他的目光，与他相视一笑，而后微微一笑，只听她清脆的声音慢慢地响起，“我想，无论天明做了什么，身为他最亲的人，也只会鼓励他，支持他。我不是他的累赘，我也不会拖累他。” 她这句话是向s说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要让周天明不要过多的顾虑自己而畏手畏脚，使得想做的事情而不敢去做。 周天明抱以凯莉一个微笑，两人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经心意相通，过的言语只是徒显无力罢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S的回归 s沉默不语，静静的思考凯莉的话，半晌，他方才摇了摇头，“如果当事人也觉得无所谓的话，那么我也不必再说什么。今天找两位来，并不是如周先生所认为的是为了专门批评你来的，是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 车子这个时候已经驶下了高速，在路边的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s，你们就现在这儿下车吧，我去停车。”一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戴着侦探帽的身材高大的男子忽而缓缓地开口，说道：“如果车子停在花园的话，未免太招摇了，不能避人耳目。” s微微点了点头，周天明与凯莉相继下了车，望着车子原地打了个转，反向开上街道，渐渐地驶的远了。 “那是我的助手tte，刚才倒是忘了介绍了。”s弓着腰，一边懒散散的从裤子口袋中取出一串钥匙，打开别墅大门，一边有意无意的说道。 周天明跟在他的身后，细细打量这幢极为豪华的别墅。他与凯莉穿过庭前的花园，见园圃中堆满了各色各异的花朵儿，现时值深冬，这些花朵儿能够竞相争艳而不凋谢，实在是奇怪的很。 周天明于花卉所知甚少，其中的一些奇花异种他自然是认不出来，只是偶尔一两多类似于海棠、水仙一些他勉强认得出来。 “奇怪…”他与凯莉并肩走着，忽而听见凯莉低声低语的说着什么，周天明好奇的问道：“怎么奇怪了？” “嗯…”凯莉微微蹙着眉，细细凝望着园圃中的各式花朵儿，竟是驻足不前了。周天明不知道她怎么了，也只陪她站在园圃边，顺着她的眼光望去，但见凛冬之下，百花娇妍、含苞吐蕊、惊艳非常。这等景象，便是在寻常的春日里，也有少见，更不要说现在是严冬时节了。 “腊梅、山茶花、一品红、君子兰、月季、蟹爪莲…”凯莉一口气说出了许多花种的名字，而后不禁轻叹一声，说道：“天明，你看，这儿的花种至少有十几种之多。但是这么不分轩轾的堆叠在一块儿，实在是乱的很。” 凯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还是清楚地被s听在耳中，原本走在二人前面的s听到她这句话，忽而停下脚步，转过身，远远地望了凯莉一眼，低沉着嗓子，说道：“凯莉姑娘觉得这花圃乱的很？” 凯莉一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的家里，这花圃既然栽植了这么多的花种并且其中的花朵儿都没有凋谢，主人家一定费了许多的心思，想来也是个极为爱花的人，自己这样随意批评，可是有些不礼貌了。 她俏脸一红，但是她的性子本就豁达，既然s发问，她也不必隐瞒，只是看了s一眼，点头说道：“花儿有花儿的习性，有的花喜生在干燥的地方，而有的花喜生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就说这蟹爪莲，其栽培环境要求半阴，多湿，夏季避免烈日曝晒和雨淋，冬季却要温暖和光照充足。但是君子兰这种偏偏又是不太喜欢阳光的，这两种栽种环境有出入的花朵种植在一 块儿，总是不太好。” “而梅花这种本身就耐寒的花朵夹在这许多争奇斗艳的花朵中，就显得又有些不伦不类了。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可是梅花混在这么多的花朵中，香气也早就不可闻了，我若再远远看着，恐怕真要把这几朵洁白的梅花看成是点缀在诸多花朵中的白雪了。” s微微摇了摇头，半晌不语。 凯莉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见s始终不说话，心中暗暗想道：“也许我说的太过直白，惹得他不开心了？其实能把这么多习性不同的花朵养在一处，又能令它们冬天开而不谢，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本事了。只不过养花本就应该顺其自然，任由花朵的习性而为之，这样勉强的栽植，实在是缺了些意境。” “s，凯莉也就随便说说，你别往心上去。要我说，这庭园被这些花弄得香香的，实在是好得很。”周天明见s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与凯莉同样以为凯莉说的话惹得他不开心了。他性子淡然，于凯莉说的这些自然是不太懂，不过想着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s口中所说的极为要紧的，要与自己商量的大事，是以出言劝慰了几句。 凯莉白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在外人面前不帮自己说话。 周天明微微一笑，对于凯莉略带责怪的眼神，就当丝毫没有看见。 “凯莉姑娘说的确实是对极。”良久，s缓缓地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曾经tte说过，这么多的花儿种在一块儿，太过牵强，况且种花养花，本就是怡情之举，舒遣胸怀罢了，偏又弄出这许多刻意做作的东西来，实在是有违最初种花养花的本意。” 凯莉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s，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小男孩儿年岁不大，说起话来却是总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那这花，不是你种的了？” s摇头说道：“是渡种的。可惜他去停车了，没有听到你适才的话。” 凯莉红了红脸，低声说道：“要是他听到了，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周天明望着花圃中的奇花异草，说道：“我看是那tte先生于花道研究的太深了，以至于现在种花养花已经不是怡情之举，而是当做一种十分重要的事情来做了。其实要我看来，这就跟我小时候玩游戏一样，玩的入迷了，便也就不是你玩游戏，而是游戏玩你了。” 凯莉噗嗤一笑，说道：“你是说，不是渡先生种花养花，而是这些花养他种他了？”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这么说。”他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说这些了，s，你说的要紧事儿，究竟是什么事儿？” “请进来说罢。” s打开屋门，周天明与凯莉缓步进得屋子。是一间标准的二层别墅。只见一楼宽敞的客厅中只摆放着一些简单地家具，偏偏这些家具摆放的又极为不合理。如洗衣机与电冰箱放在一处，微 波炉与烤面包机堆在一处，而煮咖啡机又随意的摆在沙发一旁。 这客厅本是极大，而这些家具摆在一起却显得十分拥挤，使周天明只觉得处在此处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凯莉看的也是心中暗暗奇怪，想道：“我见花圃中种植的花朵虽然多而杂，但是总归是有条有理，怎的这屋子里这么乱？” s不知道二人在想什么径直脱了鞋子，赤着脚，懒懒散散的蹲在沙发上，打开一旁的煮咖啡机，咖啡机立时开始搅拌着其中还剩余一半的咖啡豆。 “那么…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儿吧。” 周天明与凯莉随意在客厅搬了两张椅子来，坐在s的对面，只听s缓缓地说道：“说起来，这件事情，与我们之前在克里姆林调查的事情有几分关系。” “什么事情？” s提起沙发前茶几上的咖啡杯，为自己倒了一杯新煮的咖啡，慢慢地喝了口，方才说道：“你在克里姆林接连捣毁了几个妮娜.凯尔的贩毒点。而后你又查到，那些毒品是卖往金陵市的，对吗？” “那又怎么样？” “我查到，那些毒品是全部卖给了同一个人。”s停顿了一下，说道：“苏海，苏氏集团的老总。” “苏海？”周天明微微皱眉，“那么多的毒品，全卖给他一个人？” “别急，还没说完呢。”s又喝了口咖啡，说道：“苏海得到毒品后，并没有拿来倒卖。” “拿他要那么多的毒品做什么？他自己吸毒吗？” s一双漆黑的眼瞳眨了眨，说道：“不吸。他手上从克里姆林接手来的毒品，经过各种渠道不知送去了什么地方，或者说送给了什么人。我曾经安派人几次盯着他，但是前不久，就在克里姆林突然巨变的那天，我的人也跟我失去了线索。” “你早盯着毒品的去向了？只是一直没有跟我说？” “也没有多早。只是你接连捣毁了妮娜.凯尔的那么多个贩毒点，而以暮月的身份，轻易是不会做贩毒这种勾当的。其中，总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你还查到了什么？” s放下咖啡杯，将双手置于膝盖上，“这么多的毒品到了金陵市，绝不会突然失踪。我想追着苏海这条线查下去，那样一来，我们或许也就会知道妮娜在克里姆林大肆将毒品贩运到金陵市，卖的究竟是什么关子。” “你要追查妮娜.凯尔的线，恐怕不太容易。” “你怕了？” “难道你就不怕？”周天明抬起眼，看向s，说道：“克里姆林的下场，你不会那么快就忘记了？如果她意识到我们还在锲而不舍的追着她，她再在金陵市埋几颗炸弹，到时候，谁受得了？” “…” s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金陵市不比克里姆林，妮娜想要在这掀起什么风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隔阂 “你这是何来的自信？”周天明缓缓地说道：“你我都清楚的很，妮娜想要做什么事情，她便会做什么事情。” “所以说，你是打算退出了？”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果我们没有绝对的把握，最好就不要轻举妄动，顺着苏海这条线查下去的同时，我希望你在妮娜接下来可能做出疯狂举动的同时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是影武者，这也是你的事情。”s又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说道：“不要回避你身上的责任，周先生。你我都很清楚，克里姆林的失败并不意味着结束，相反，这才刚刚开始。而且，说句实在话，现在金陵市的情况并不怎么乐观。” “我看这儿倒是挺好的。” “表面上始终是好的。”s说，“不过暗地里就很难保证了。有很多你看不见的地底交易，而我细细想来，苏海如何处置那大批毒品，恐怕也是这么多的地下交易中的一部分。” 周天明微微一笑，“那是你们警察的事情。” “如果周先生认为警察还具备其称为警察所具备的应有功能的话，恐怕也不会甘冒奇险，创造出一个影武者这样的怪胎出来吧？” “你自己都承认影武者是个怪胎，所以说，这样的怪胎，还是少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为好。” “我不是在与你开玩笑，周先生。再不久，你就会发现，克里姆林需要影武者，金陵市也需要影武者。这个世界上，哪儿都一样，在当下这个时代，需要影武者这样的人出现，需要这样的人来改变一些既定的东西。” 周天明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在克里姆林，之所以扮成影武者，只是为了去对付妮娜.凯尔，为了去对付在克里姆林胡作非为的‘暮月’。现在，就在这座城市，人们生活的平安、快乐、我不认为在现在这个时候，这座城市需要影武者这样的怪胎来扰乱人们日常的生活。” s放下咖啡杯，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留在齿间的咖啡余香，“那么…或许你应该再好好想一想，等你看清楚了，想清楚了，再来找我谈谈不迟。” “谈什么？” “我之前说过，希望重组spj，如果现在缺了影武者，那么就有些美中不足了。”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依我看，像凯瑟琳小姐与娜美小丫头那样，在克里姆林灾区重建避难所，照顾更多受苦受难的人，才是首当其冲的事情。” “那当然，不过，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你我都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的阳光总是被黑暗所遮蔽，我们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在这满布黑暗的世界中点亮一盏灯而已。而这，对于其根本现状来说，是无济于事的。” “…” 周天明与凯莉离开了别墅，s也没有过多的客套留二人吃饭什么的。他与凯莉并肩走在略显空荡的街上，时 近黄昏，冬天黑夜来的总是很快，虽然是黄昏，不过四下里已经是漆黑黑的一片了，虽然有几盏路灯在街边闪闪烁烁，不过对于这样浓重的黑暗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其实，我觉得s说的也有道理。”半晌，一直沉默着的凯莉忽而缓缓开口，说道：“受苦受难的人永远是帮不完的，如果克里姆林的事情总是在不断上演的话。” 周天明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帮着那小子说话了？” “我不是帮着他说话，只是…”凯莉顿了顿，说道：“只是我觉得，在克里姆林发生的事情，那个妮娜.凯尔和暮月固然是直接原因，但也不能说是根本原因…” 周天明望了凯莉一眼，说道：“那根本原因是什么？” “根本原因…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如果人心坏了，如果他所说的黑暗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亲手造成的…那恐怕…” 凯莉说到这儿，便轻轻一笑，说道：“我也不知说的对不对，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普通人帮着妮娜.凯尔做那些违法的事情的话，就比如说那个什么苏海，他如果不接受妮娜的毒品的话，那么即便妮娜有再多的毒品，不也就到不了金陵市了？” “如果克里姆林的那些黑帮不向妮娜.凯尔屈服的话，如果警察能够不妥协的话…也许，克里姆林的惨事就不会发生？我是说，或许，事情会变成另一种样子，也说不定。” 周天明怔了怔，而后微微点头，说道：“妮娜.凯尔毕竟只是一个人，她手下暮月中的大多数人，毕竟还是普通人。你说的不错，如果那么多人变向的帮助妮娜的话，她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 “坏掉的房屋可以重建、坍塌的桥梁可以重铸，但是，人心坏了，是说什么也无法补救的。” 周天明说到这儿，不禁苦笑一声，“便如我，也没有资格说这番话。我屏蔽人性的那段时间，不也是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你又是说的哪里话呢？是妮娜.凯尔逼迫你的。” “她逼迫我屏蔽了人性，可是并没有逼迫我去杀人。”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想到那个时候，仍然心有余悸…如果我没有遇见福克斯，没有遇见你，也许就这么向妮娜屈服了，也许我现在…” “可你毕竟没有啊！” 周天明轻轻地握住凯莉的手，说道：“那是因为你治好了我。我这颗坏掉的，死掉的心，被你治好了。” 凯莉俏脸一红，低声说道：“我有那么大的本事？”而后又觉迷惘起来，心想：“我虽然治好了你，可是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心已经坏掉了，死掉了，那些人，又有谁来医治他们的心呢？” 周天明似乎明白凯莉心中思，说道：“我活了一百多年，世间的事情其实早看的淡了。在我看来，各人有各人的因果，人活在世上，只求自己与身边最亲的人活的好也就是了。” 凯莉听出他话 中对自己的关切之意，甜甜一笑，说道：“你什么都看淡了，怎么不去出家做和尚？” “那可不成。和尚不能吃肉喝血，我要是憋坏了，万一把寺里的什么小和尚大和尚都吸干了，岂不是作孽？” 凯莉白了他一眼，“没正经！” 周天明笑着说道：“而且如果我去做了和尚，那么你怎么办呢？你岂不是要去做尼姑才好？” 凯莉好奇的说道：“你做和尚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干嘛要去做尼姑。” “哎呦，你不做尼姑，那可不成。俗话说和尚同尼姑才是一对，我做了和尚，你自然也是做尼姑的了。” 凯莉听完周天明的话，不禁晕红双颊，她低垂着眼帘，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天明看见她这副又娇又羞的模样，又见她容颜清丽，实是不可逼视，当下心中甜蜜之余竟是升起一丝悔意，“周天明啊周天明，你口无遮拦，你明知自己恐怕不会与她在一起，为什么又要这样招惹她？” 他心中时刻惦记着凯莉失血过多，性命垂危，凯瑟琳答应相救之时与自己说的话。 “就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因为什么意外去世了，那么相应的，凯莉小姐也会死去。” “这个所谓的生命连成一体，可有办法回避？” “理论上有的。” “理论上？” “就是你终此一生，都不可与凯莉小姐结合。也就是说，你不可以与凯莉小姐在一起。” “…” “这样一来，你们彼此的阳气不会取得任何联系。待得时间足够长，她彻底将你渡给她的阳气转为自身一部分的时候，那样一来，你们之间的生命连接，也就会消失了。” 凯瑟琳的话仿若又在耳畔回荡开来，他心中一惊，蓦地里后背冷汗涔涔，“我这样，岂不是平白连累凯莉？如果我要继续做影武者的话，生死就不在我自己掌控之中…我与她靠的这么近…” 周天明想到这儿，原本握住凯莉的手不由松了开来。其实自从他救了凯莉之后，就一直记着凯瑟琳的话，刻意与凯莉保持着距离。不过自克里姆林发生的事情过后，二人经历一场生离死别，又骤然重逢，周天明心中惊喜，便暂时忘记了这件事儿。心中只想着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与凯莉厮守一生，那也没有什么。 但是此刻突然想起凯瑟琳的话，他心中的惊喜与期望都像被潮水冲淡了去一般，只想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耽误凯莉。 凯莉见他怔在原地出神，原本眼中的热情似乎正被什么东西渐渐磨去，她假意没有发现周天明神情间的怪异，只是笑着说道：“你说那个绯村家的小姐现在在医院里，我们不如去看看她把？” 周天明迷惘的看了凯莉一眼，本想说她有什么好看的，待自己的目光与凯莉柔和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原本到口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只是点头说道：“好。”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又一个灵能杀手 两人在街边拦了辆的士，依照周天明所说的地址，司机很快地将二人送到了目的地。也是这一路上的街道并不怎么拥堵，而周天明在突然想到凯瑟琳的话之后，只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与开凯莉的这些亲密举动只会将她与自己的生命关系连接越是紧凑。 他一路上忽喜忽忧，只出神的望着窗外琉璃似水的夜色，再不与凯莉说一句话。凯莉虽然不知道周天明究竟怎么了，但是想他突然对自己由热情转为冷漠，其中总该有个什么原因，不禁暗暗想道：“也许他心中还没忘掉那什么叫做齐玥的女孩儿吧。”她曾经听周天明在克里姆林的时候提起过齐玥，周天明虽然并没直言承认喜欢齐玥，但是凯莉女孩儿家心思，远比周天明来的细腻的多。只从他当时谈及齐玥的神情与语气便可猜测出，他约莫还是喜欢齐玥的。 想到这儿一层，凯莉也不觉得怎么疑惑起来了，只是想道：“他表面上虽然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心中总是记挂着很多人。我也不过是他记挂的许多人中的一个罢了。他刚回来这儿，记挂别的女孩儿，原也没有什么。但是就没有必要与我说那些话了。” 凯莉想到这儿，不禁秀眉颦蹙，清丽的容颜上含着一抹淡淡的忧愁与哀怨，似乎颇为嗔怪周天明这么一心多用。 这她却是实实在在的误会了周天明。她哪里知道周天明这么之所以突然这样，只是在为她与自己二人的关系担忧而已。 周天明既不愿连累凯莉的性命，也不愿就此决绝的与她划清距离，是以才会突然生出许多烦恼来。但是这些烦恼，凯莉自然是全然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三心二意，自寻苦恼。 两人下了出租车后，周天明与凯莉并肩走进医院，寻到绯村薰的病房。他推开房门，但见病房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洁白的床单散落在地，靠床边上的窗户敞开着，窗帘不知被什么人扯了去，落在地上。 周天明心中一惊，不料他出去一天，绯村薰的病房内竟然发生了变故。凯莉心思机敏，见这病房内散散乱乱的事物，知道这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悄无声息的退到周天明身后，将房门轻轻带上，反锁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房门关上后，凯莉方才轻声说道：“看这屋子内的情形，倒是不像那个绯村小姐自己离开的，似乎像有什么人，有什么人…” “有什么人硬逼着她离开的。”周天明将凯莉未说完的话补完，说道：“这房间内的事物散乱，显然是经过一番并不算太激烈的争斗。绯村薰有伤在身，如果来的是暮月的人的话，那么她应该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周天明说着，又走到敞开的窗户前，黑夜中涌来阵阵寒风，令凯莉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只听周天明缓缓地说道：“窗沿上有两行极浅的脚印，暮月的人应该是挟持了绯村薰，从这儿出去的。”他停 顿了一下，沉吟一声，说道：“医院中人多眼杂，他们不愿太过招摇，是以只扮成普通人来看望病人，等到进了病房，抓了绯村薰，再选择从这儿逃走。” 凯莉好奇的看了眼周天明，说道：“那他们怎么知道绯村薰住在这儿的？”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我太低估了暮月在金陵市的势力了。” “什么意思？” “我本以为将绯村薰安置在这儿，暮月的人纵然再怎么神通广大，也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找过来。”他顿了顿，说道：“这家医院规模极大，每天住院的病人数不胜数，况且绯村薰住的病房也算是十分高档的了。前来探病的人如果不将她住的病房号摸的一清二楚，在得不到医生的允许下，怎么能进的来？” “她在这儿不过最多两天，何以暮月的人竟然来的这么快？”周天明说到这儿，不禁皱起眉头，似乎在苦苦思索这个问题。难道暮月的人个个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又想道：“之前在天乾高中的时候也是一样，绯村薰前脚出现，暮月的人后脚就跟来了。他们如果这么轻松地就能找到绯村薰，那么无论她躲在哪儿，也是徒劳的了。” 想到这儿，不禁轻叹一口气，神情颇为黯然。 他正望着窗口外的夜景呆呆出神的时候，忽听一个男子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周先生无须叹气，那绯村薰无恙。” 这个声音一出现，周天明与凯莉具是吃了一惊。周天明习惯性的搂住凯莉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护在自己身后，一双淡蓝色的眸子中立时充满了戒惧的环视整个屋子，但见这二十平见方的病房内除了凯莉与他自己，哪里还有别人？ “周先生看不见我，也不用太白费功夫了。”但是这沙哑的男子声音确又是再度清清楚楚的传入周天明的耳中。 周天明听对方语气傲慢，似乎仗着什么本事在自己面前故意炫耀一般，当下冷笑一声，说道：“你在这个病房内装神弄鬼的，给谁看？”他顿了顿，又说道：“妮娜手下的人除了整日装神弄鬼，难道就没一个有真本事的么？” 他此话一出，但见西边墙角的墙壁中慢慢地走出一人。这人一身黑袍，连头带脸的都被遮蔽在黑色的连衣帽中。对方悄然无声的出现，周天明虽然第一眼发现了，但见到这人竟然是生生的从墙壁中走出，不，该说是墙壁中漂浮而出，因为他从墙壁出来的时候，双脚根本没有移动分毫。这份诡异的现象，即便是周天明也不由惊的呆在原地。 “周先生，你好。”这男子看起来很有礼貌的与周天明打了个招呼，但他双手负在身后，傲然挺立，语气听上去固然极为礼貌，但是举止之间却是显不出的傲慢。显然，他对于周天明并不怎么尊重，只不过似乎是碍着什么，所以要勉为其难的与他打个招呼。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说道 ：“我跟你们暮月的人没什么好不好的。” 男子轻轻一笑，笑声呕哑干涩，甚是刺耳，“周先生何必这么有敌意？你与身后的这位小姐进入这屋子的第一刻直到我开口，你都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如果我要杀你们二人，你们现在早就已经双双横尸于此了。” 周天明冷冷的说道：“会一些遮人耳目的障眼法，也不至于口气这么大吧？” “周先生觉得这是障眼法…那就是障眼法吧…”男子说到这儿，‘嘿嘿’一笑，说道：“妮娜小姐教了你那么多的本事，没想到你还是与平常人一样没有见识。” “你这话什么意思？”周天明皱起眉头，听他提到妮娜，心中不禁一凉，只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他是妮娜派来的？我在金陵市的消息，还是给妮娜知道了？她要怎么样？” 男子微微摇了摇头，不回答周天明的问题，只是上前一步，半个身子微躬，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毕方，暮月十灵能杀手之一。” “灵能杀手！”周天明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不禁拉着凯莉倒退了一步。凯莉也听过灵能杀手的厉害之处，想着此人之前鬼使神差的自墙壁中现身，实是天下所未闻之事，不免为周天明担心起来，想着如果二人在此动手，周天明若是顾忌自己的安慰，那可说是毫无胜算。 想到这儿，被周天明握着的手微微挣开，而后反握住周天明的手，在他手掌重重的捏了捏，意思是要告诉他不要担心自己，全神应付眼前这人。 周天明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明白凯莉的意思？只是感到她手心的温腻，心下稍安，他强自镇定心神，望着这个叫毕方的男子，说道：“是妮娜让你来找我的？” 毕方点头说道：“妮娜小姐有几句话要我转达给你。” 周天明不动声色的说道：“洗耳恭听。” “妮娜小姐说了，周先生既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就该当比之前倍加爱惜，莫要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小事儿惹来杀身之祸。” “妮娜小姐又说了，蝼蚁尚且贪生，周先生最好还是趁着她没有亲自来到金陵市之前，赶紧的逃命去吧。” “妮娜小姐还说了，当时她传你一身本事的时候，曾经警告过你，不可用这些本事对付暮月中人，否则她不但亲手杀你，更要叫你身边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周先生既然记性不好，妮娜小姐也不免要提醒周先生一下。” 周天明听着妮娜的前两句话，本来并没觉得什么，妮娜不过是在警告自己不要管他们暮月与大和剑宗的事情罢了。言辞虽然讥嘲，但是对于周天明来说也并没什么影响。 但是待听到第三句的时候，周天明不禁心里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妮娜有什么话要与我说，该亲自到我面前来说才是。怎么遣了你这么个跑腿的？”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又一个灵能杀手（2） 毕方缓缓地说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妮娜小姐为你亲自前来？何况妮娜小姐让我走这一遭，已经算是看得起你了。” 周天明不理会毕方言语中的轻视之意，只是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起来妮娜并没有亲自来到金陵市。” 他这么想着，悄无声息的拉着凯莉旁边移了一步，微笑说道：“既然话已经带到了，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吧。” “嗯，本来我也不想多与你浪费时间。不过，如果你是想去找绯村薰的话，那么我劝你最好不要动这么愚蠢的念头。” 周天明微微耸肩，“她不是已经给你们抓去了么？我还找她做什么？” “你不用套我话。告诉你也无妨，释叶的人并没有抓着她。就在这儿，给她跑了。” 周天明微微皱眉，似乎不太相信毕方的话，“你亲眼所见？” “若非亲眼所见，我与你废什么话？” 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这可奇了，你是说你在旁边看着绯村薰逃走的？” “妮娜小姐吩咐我来金陵市的任务只是带话给你。其他多余的事情，我不会做，也不会管。” 周天明兀自沉吟不语，他不知道毕方这话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见对方站在屋子的门口，并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心中只想如果真如他所说，绯村薰并没有被暮月抓着的话，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怎么摆脱眼前这人了。 “你话既然已经带到了，为什么还拦在我们面前？”凯莉忽而开口说道：“你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毕方摇了摇头，说道：“妮娜小姐说了，绯村薰的事情交给释叶，我不必插手。同时，他也与释叶说了，周天明的事情，交给我，释叶不用插手。” “你打什么哑谜呢？”凯莉歪着脑袋，蹙起秀眉，“天明或者绯村小姐的事情，你们都管不着。” “小姑娘一张伶牙利嘴，倒是让我想到周先生认识的另外一名女子。” 周天明心中一凛，说道：“你说什么？” “周先生，齐玥这个名字，我想你或许不会陌生吧？” “你若是敢…” “放心，我还没把她怎么样。”毕方打断周天明的话，说道：“你随我回暮月，去见妮娜小姐。那位齐玥小姐和现在你身旁的凯莉小姐，都会安然无恙。” “你说什么？” 毕方说道：“妮娜小姐虽然没有吩咐。不过，我想，她现在琐事缠身，如果为你一人再要千里迢迢来到金陵市，恐怕是太费事了些。而且妮娜小姐吩咐了，周先生不遵守与她当日的约定，她总该给你点儿教训，提醒你一下，让你知道，你一身本事，究竟从何而来。” 毕方一语说完，忽的身子一晃，双手成爪，逼向周天明身旁的凯莉。 周天明见他爪风凌厉，虽不及妮娜龙爪手之霸道刚猛，但其爪风更多了几丝阴气，若是这一下打在凯莉身上，凯莉定然性命难保。周天明来不及细想 ，护在凯莉身前，反手一拳取向毕方胸口，这一拳他用上了十成力道，是要对方回手自救，如此，方可解凯莉之危。 不料毕方理会也不理会周天明这直直打来的一拳，双爪向内一勾，右手扣住凯莉的咽喉，左手悬停在凯莉因喘息而起伏不定的胸口。 周天明一拳正中毕方胸口，但听一声闷响，毕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随笔便站定。 周天明心中一惊，右手回勾，扣住毕方左手的脉门，沉着嗓子说道：“你要敢动她一下，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要是刚才下杀手，她能活着？” 周天明一时语塞，只听凯莉冷冷的说道：“你前面说多余的事情自己不会问也不会管。你现在做的不是多余的事情的吗？那个妮娜只让你带话给天明，其他还有别的事情吗？” 毕方摇头说道：“没有。” “这就是了。那么你现在在这儿张牙舞爪的，算什么呢？” “哼！”毕方似乎被凯莉的一句话问住了，想自己先前不过多说了一句，这个女子就抓着自己的话说个不停，心中颇有不悦，只淡淡的说道：“周先生，我只是要提醒你，如果你再有什么与我们暮月为敌的举动，你身边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你没有能力保护他们。这一点，我们两应该都很清楚。” “…” “天明做什么事情谁也管不着。你想用其他人来威胁他，可想错了。难道我会贪生怕死到向你们这些罪犯屈服吗？” 毕方冷笑一声，说道：“如今你命悬一线，是生是死，不过在我一念之间，竟然还在这儿大言不惭。” “那么你现在就杀了我看看！” 毕方的左手脉门虽然被周天明扣住，但是其右手还是死死地扼住凯莉的咽喉，周天明心中清楚，只要毕方手指稍一使力，那么凯莉纤细粉嫩的脖子立时会被折断。他听见凯莉与毕方针锋相对，虽是十分的担心，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觉心烦意乱，一时竟然有些失了方寸。 而如今听得凯莉竟然让对方杀了她试试，他心中更是大惊，正要开口说话，但见毕方扼住凯莉咽喉的右手竟然缓缓地松了开来，与此同时，周天明感受到自己抓住毕方左手脉门的右手被一股大力震了一下，竟然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毕方的手。 毕方向后漫不经心的退了两步，隔着黑色的衣帽，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凯莉那双清亮却又灼热的眼瞳，“你为了他，当真不怕死。这可真是有趣…” 凯莉秀眉一扬，“我固然可以为天明而死。不过你以为杀了我你能活？” “哈哈…”毕方忽而低声一笑，沙哑着嗓子说道：“你以为他能杀了我？”他不等凯莉开口，便又长声一笑，“他确实是妮娜小姐学了些本事，不过要对付我，恐怕他还得再练十几年。” 凯莉听他语气中对于周天明颇有不屑之意，心中气恼，说道：“说大话谁不会？！”她话音刚落，只见毕方双手向 上一扬，继而一连三掌看似绵绵不绝的向周天明拍去。 周天明只觉得对方掌力犹如一股浪潮涌来，但是这浪潮却又并非一波而息，反倒是宛若浩浩江水一般连绵不绝，一掌之后有着数十种变招，如此接连三掌，就有上百种变招，饶是周天明身经大小战斗不下百次，一时之间对于对方这仿若可以千变万幻的掌也是束手无策。 眼见对方第一掌即将拍到，周天明不暇思索，本能的伸出左手，从其腋下穿过，绕至背后抓住他左肩，中指卷曲，抠向其咽喉，大食指指劲捏落。这是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中的前封喉闭气之法，只要一捏而中，敌人气管封闭，呼吸立绝。 毕方见他手法陡变，招式凌厉非常，浑不似先前那般笨拙，心中一凛，变掌为爪，取向周天明的咽喉。他这一抓迅捷无比，是要抢周天明捏中自己咽喉之前制住周天明。 周天明突然使出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中的招式，毕方始料未及，且他于这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也并没有太好的破解方式，是以只得用出这种近乎于搏命的方式。 周天明也已然看出对方的想法，如今双方各出奇招，只是在拼招式上的快慢了，谁能先发制人，那么谁就可以稳占上风。 二人过招只在一瞬之间，眨眼周天明的食指已经扣在了毕方的咽喉，他正要运劲的时候，猛的觉得自己的喉咙也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扣住了，原来两人竟然是在同时制住了彼此。 周天明与毕方均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谁先一起杀念，杀人不成反倒被杀。 “我们俩可以这么站一天。”周天明当先缓缓开口，这样的举动其实是十分危险的，当此生死只悬于一线的时候，开口说话便会分神，一旦分神，那么就会给了对方可趁之机。但周天明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倒是令毕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我现在杀了你，就什么都结束了。”周天明继续侃侃而谈。 毕方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是我先杀死你，还是你先杀死我，这个问题可难说的很。” 周天明微微耸肩，面上现出抱歉的神色，“妮娜一定没有将我血族体质的事情告诉你吧？” “…”毕方听到血族体质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中猛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扭断一个吸血鬼的脖子，不过是令他昏迷十几个小时而已。但是如果扭断一个人的脖子，那么，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 “不过你放心，我暂时还不想杀你。”周天明忽而微微一笑，下面的话还没说的时候，只听凯莉不由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与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一下把他杀了便是。难道你落在他的手上，他会对你仁慈么？” 周天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凯莉不明白妮娜的脾气，如果我现在杀了这个灵能杀手…那么恐怕明天妮娜就会出现在金陵市，而那个时候，她对我的报复以及对我身边的人的报复，我恐怕都无法承受。”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憧憬 周天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凯莉不明白妮娜的脾气，如果我现在杀了这个灵能杀手…那么恐怕明天妮娜就会出现在金陵市，而那个时候，她对我的报复以及对我身边的人的报复，我恐怕都无法承受。”想到这儿，也不理会凯莉，只是继续笑着说道：“如今你性命悬于我手，即便我两同时出手，也是你死我生。我现在要取你性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哼！若不是不知道妮娜小姐将这七十二路小擒拿手都传给你了，你如何能制住我？” “当然，灵能杀手的本事我从来不敢小瞧。何况你们灵能杀手的灵能各异，如果真轮一对一的话，我恐怕还不是你对手。” 毕方不料他会主动承认不及自己，一时沉默不语。 “但是你我都知道这又不是什么比武，而是生死较量。我赢了，便是我赢了。” “此话不错。” 周天明点了点头，说道：“我今天不杀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如果你想威胁我什么的话，就不必了。” “言重了。我只希望你能请妮娜放过我身边的朋友。” “你此话，我听不懂。” 周天明微微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既然与你们暮月结下了梁子，就没指望妮娜能放我一条生路。不过我身边的这些朋友都是无辜的，今天我用你一命，换他们一命，你不算太吃亏吧？” 毕方沉吟半晌，而后缓缓地摇头说道：“这事儿，我无法做主。”他不等周天明开口，便继续说道：“妮娜小姐的脾气你不清楚，我却清楚的很。如果我说我被你饶了一命还要拜托她还你这个人情的话，我恐怕立时会毙命在妮娜小姐的手下。” 周天明一怔，心想毕方此话倒也不错。 “你要求的事情，我办不到。言尽于此，如果想动手的话，便动手吧！” 周天明犹豫了一下，竟是当先缓缓地缩回自己的右手，说道：“你走吧。我说了不杀你，就是不杀你。” 毕方怔了怔，似乎不明白为何对方放过这么好一个击杀自己的机会，当下冷笑说道：“你错过这个机会，以后，恐怕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凯莉秀眉一扬，抢着周天明说道：“天明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 “哈哈哈！好个能杀我一次就能杀我第二次！”毕方长笑一声，身子竟然在二人目光下渐渐地融入了冰冷的地面之中。就好像一团油墨融进了画卷之中。 他忽而出现，又突然离开，直让周天明与凯莉惊讶无比。 “天明，这个人，莫非会什么邪法不成？”过了半晌，但见病房内完完全全没有了毕方的身影，凯莉偏过头，尚自有些惊疑不定。 周天明苦笑一声，他一下瘫坐在病**，长舒一口气，说道：“哪里是什么邪法，应该是类似于忍术那种吧。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谁知道呢，暮月的那些灵能杀手一个比一个神 秘。” 凯莉见周天明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禁暗自觉得好笑，“啊哟，这些个灵能杀手可是把我们的大英雄吓坏了！” “什么大英雄。”周天明白了凯莉一眼，说道：“你啊，还嬉皮笑脸的。你刚才与他针锋相对的，真不怕他手指一动，把你杀了？” 凯莉挨着周天明坐下，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不怕。有你在，我怕什么？” 周天明摇头说道：“我并没有把握能保护的了你。” “说什么呢，你不是把他逼走了么？” “哪里是我把他逼走的。况且，这一次，也只是侥幸而已。”周天明顿了顿，说道：“如果不是我体质特异的话，方才交手，我未必就能制的住他。” “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他现在不是走了吗？” 周天明转过身子，很是认真的看着凯莉，说道：“下一次，再有这种事情的话，你千万不能再以身犯险了。” 凯莉抿唇微笑，“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周天明轻叹一声，说道：“凯莉小姐，我们能有点儿正经的吗？” “周天明先生，你现在怎么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我确实有很多担心。”周天明正色说道：“如果单单只我一人的话，我根本什么都不担心。不过现在不同，周天明这个身份有太多的弱点，妮娜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如果她要对付我，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杀了我身边的人。” 凯莉听周天明说的严肃，又见他双眉微皱，愁色极重，心中一软，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我可不希望成为你的累赘。” “是我的能力不行，我无法同时保护的了那么多的人。像你，齐玥她们，都是无辜的。如果因为我受到牵连的话…” “可是这不是你能掌控的。”凯莉说，“我是说，如果暮月真的要对付你的话，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应战吧？难道你会向他们妥协吗？” “在克里姆林的时候，无论多么艰难，你不也是没有妥协吗？” “在克里姆林那个不妥协的人，可不是周天明，而是影武者。”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s说的对，在这儿，周天明必须尽量保持低调。最好，不要出现在暮月的视野中。” “那么，影武者就不需要保持低调了吧？”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不知道。也许现在，还不是影武者该出现的时候。我是说，影武者，能不出现在这儿，就最好不要出现在这儿。” 凯莉微笑不语，她明白周天明的意思，如果事情逼得周天明不得不再做回影武者的话，那么恐怕就说明在克里姆林上演的惨剧又要在金陵市发生。而这一点，是周天明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见的。 两人相对而坐，均是各怀心思，这么沉默了良久，凯莉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啊哟，跟你说了这么多，那个绯村薰不知道怎么样了？” “ 毕方既然说释叶的人没有抓到她，想来她应该是逃掉了。”周天明犹豫了一下，说道：“她的事情，还是不要再管的好。” “怎么，你要让人家一个小女孩儿面对暮月这些人无休止的追杀吗？还是妮娜今天派人来下的通牒有了效用？你真的被她恐吓到了，弄得你以后都会畏首畏尾的？” “不知道。”周天明摇了摇头，语气颇显烦闷，“我真的不知道。” “天明，你该不会…？” “我不能让你有事儿。”周天明站起身，说道：“暮月也好，绯村薰也罢，与我都没有关系。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我根本不在乎。但是你，是我好不容易才碰见的，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有事儿。” 凯莉望着周天明的背影，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想，影武者也好，周天明也罢，这两个角色，在某种程度上都背负着某种一种沉重的东西。那是一种无法用具体言语去表述，类似于责任，但是又并非责任的东西。 而最为有趣的是，这种沉重的东西，在一定程度上并非全部来自于外界，而更在于周天明或者影武者自己施加给自己的。 人活着，总要背负很多的东西。一旦背负的太多，多到无法承受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就会倒下。 周天明会不会倒下呢？凯莉不知道，也很担心，有一天他真的会不堪重负。但是影武者，影武者，恐怕是绝对不会倒下的。 在当下，凯莉竟然开始有些怀念起那个在克里姆林不向任何人妥协，不向任何人屈服的影武者来了。 两人这么沉默着走出医院，有些漫无目的的走在金陵市夜灯浮华的街道上。街边的行人匆匆而过，凯莉双眸凝望处，漆黑如水的夜色下，五彩斑斓的灯光交相辉映，似乎在用无声的言语述说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这么无言无语的转过两个街道，渐渐远离了闹市区，街上的行人陆续变少，到得后来，整个街上，除却他们俩之外，再没有了别人。 周天明将身上的外套除了下来，给凯莉披上，说道：“夜里冷，不要着凉了。” 凯莉微笑点了点头，依偎着周天明，缓步而行。 “天明，我们恐怕就会待在这座城市吧？”又走了一会儿，凯莉抬起眼帘，望向身旁的周天明，忽而问了这么一句话。 周天明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暂时会在这里吧。” “那么，我们以后住在哪儿呢？” “住在哪儿？”周天明低下头，看了眼凯莉，又听凯莉笑着说道：“既然要在这儿生活的话，总该有个住所吧？” 周天明恍然，同样微笑说道：“原来你是问我有没有房子来了。” “可不是，虽然我喜欢与你这样散步，但是也不愿意一直流落街头呀！” 周天明微微耸肩，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你看我，没钱没车没房，你跟着我，恐怕就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挟持 凯莉轻轻一笑，说道：“你什么都没有，难道就不会去自己挣吗？” “姑娘教训的是！”周天明说道：“让我想想，不如我们继续在这儿卖包子？” 凯莉白了他一眼，“没个正经。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周天明沉默了一会儿，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是说，我们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什么叫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我们本来就是正常人啊。况且，要在这座城市生存的话，总得考虑我说的这些问题的吧？” “你说的这些，我倒是没怎么考虑过。以往我都是一个人随性惯了。” “再怎么随性，你也得总有个住的地方啊。” 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之前，很久之前，我在这座城市弄了一套房子。不过，那房子被我那个哥哥一把火烧了，这么着，现在我可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 “嗯…”凯莉想了想，说道：“那么，我们再买一套房子呢？” “如果用精神控制的话，十套房子也买得。” “说什么呢！我是说正儿八经的用钱买一套！” “那可难得紧了。”周天明笑着说道：“我算算，也许等你七老八十了，能买一套也说不定。” 凯莉瞪了周天明一眼，似乎在责怪他说三句话里面有两句话不正经。 周天明见凯莉脸现责怪之色，赶忙说道：“好吧，算我说错话了。我们就买一套房子，然后就我们两住，怎么样了？” 凯莉俏脸一红，说道：“谁要跟你住一起了？” 周天明‘噢’了一声，说道：“那么，我们门对门也无不可啊。” “就会胡说八道。你现在一套房子都买不起，还怎么门对门？” “莫欺少年穷啊。” 凯莉被他逗的笑出声来，“那么以后，你上班下班的，可要累死了。” “那没事儿，我上班下班，你在家正好照顾孩子。” “…” “…” 周天明自觉又说错了话，望见凯莉垂下眼帘，双颊晕红，娇羞无限的模样，心中却又不禁一动，他暗暗想道：“如果真的能这样，那该有多好？”这个时候，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并非一个真正的人类，只想着自己怎么与凯莉平平安安的相守一生。 凯莉此时心中也是甜甜的，只觉得如果真能够如周天明所说，那么这一生该会多么幸福。 两人这样各自想了好一会儿，忽而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夜空下冷冷的回荡开来，“你们俩以后的日子，等过了今晚再想也不迟。” 这个声音来的突兀非常，周天明猛然往街头看去，只见街头处，灯光掩映下，缓步走来三人。 这三人均是穿着与毕方一般的衣物，个个看不见相貌，周天明见到这三人，心中凉了半截，暗自叫苦，“难道除了毕方，还有另外三个灵能杀手也来了？” 三人两三步便来到周天明与凯莉的面前 ，当中一人上前一步，说道：“周先生，释叶先生想请凯莉小姐随我们走一遭。” 周天明冷冷的说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可由不得你。” 只见三人成三角之势将周天明与凯莉围在中间，其中一人猛地伸手向凯莉的臂膀抓去。周天明脸色一沉，踏前一步，一拳迎向这逼向凯莉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见周天明来势凶猛，身子微微向右一侧，漫不经心的避过了周天明这一拳，而此时另外的两名黑衣人分从身后与左侧攻向周天明。 周天明左手握着凯莉的手，一只手无论如何也无法应付这从不同方位同时攻来的两人。但是他又担心自己一松开凯莉，对方立时就会转而攻向凯莉，那时候他再想救援，恐怕就有些来不及了。 只这一犹豫之间，周天明的背后已受了一拳，而与此同时，周天明右手变掌，拂开自左侧攻来的黑衣人。 “天明，你怎么样？！”凯莉见周天明受了一拳，脸色微变，但见周天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这三人虽然有些本事，但是要应付他们，周天明还是很有把握的。只是他与凯莉突然在半路被暮月的人发现，想来他们二人的行踪早就暴露了，而对方又显然是有备而来，由不得他不担心。 “周先生，释叶先生说了，今天无论如何要请凯莉小姐随我们走一遭。倘若你定要阻拦，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最先说话的黑衣人右手衣袖一挥之下，街头街尾，立时无声无息的涌出大批与他们一般服饰的人来。 这些人一出现，原本空荡荡的街道立时变得拥挤不堪。周天明放眼望去，心不由沉到了谷底，看人数，少说有二三十号人。 释叶安排这么多人，显然是早有预谋。看来他今天与凯莉无论如何是走不出这里的了。 “我不去招惹你们，你们反倒来招惹我？”周天明望着开口说话的那名黑衣人，冷冷的说道：“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们？” “周先生说的哪里话。只是你与释叶先生曾经有约，要将绯村薰带到他的面前。如今三日之期已到了，绯村薰的人我们固然没有见到，便是连她的下落我们也不知道。释叶先生现在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你们一群废物，抓不着一个小女孩儿，真是可笑！”周天明冷笑一声，右脚踏前一步，只见他身影一闪，瞬息间他的右手已经扣住了说话这人的咽喉，“你不如去问阎罗王，看他能不能帮你找到绯村薰！” 他话音刚落，正要捏断这人的喉咙，猛地听见凯莉一声惊呼，回头看去，两名黑衣人已经抓住了凯莉。 “你杀了我，凯莉小姐恐怕也就活不了了。” “…” “释叶先生让我告诉你，他愿意再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后你还是没有将绯村薰交到他面前的话，那么可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你们！…”周天明心中怒极，他恨不得现在就捏断眼 前这人的喉咙，但是顾及凯莉的安危，无奈之下，还是松开了对方。 “周先生，如果你找到了绯村薰，用这个联系我们。”黑衣人将一部手机摔给周天明，而后一挥手，那两黑衣人挟着凯莉立时就走。 “天明！”凯莉一声清呼，周天明心中焦急，迈步正要赶上前去，立时有四名黑衣人将他围了起来，周天明正要动手，听得那人冷冷的说道：“周先生如果敢伤我们一人，我们保准叫凯莉小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天明听到这句话，立时呆在原地。众黑衣人也不与他为难，只是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退入了夜色之中。 街上重又变得空荡荡的，一阵凄寒的夜风拂过周天明的面颊，周天明似乎还能隐约听见凯莉轻声的呼唤… 周天明呆望着凯莉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继而连黑点也已不见。他从最初的愤怒中回过神来，心中只觉一片迷惘，释叶如此紧紧相逼，要他以绯村薰来叫唤凯莉。可是他又哪里知道绯村薰的下落呢？ 他毫无头绪的走在街上，就如同一株被寒风吹的摇摇晃晃的枯枝。这么没头没脑的走了许久，天边渐渐泛出一抹亮光，刺的周天明皮肤一阵生疼。他这才知道，原来他呆呆痴痴的已经走了一夜。 “不行！在这里浪费时间也是无济于事，无论如何，我总要把凯莉揪出来！”周天明又独自走了一阵，猛地握紧手中那黑衣人丢给自己的手机，心中暗暗想道：“且不说我现在根本不知道绯村薰的下落，即便知道了，难道我就能堂而皇之的抓着她把她推入火坑？” 转念又想道：“即便我如释叶所说，将绯村薰交给了他。我又怎么能保证他会放过凯莉？如昨夜一样，他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找到我们，我在金陵市处处受制，若真的就此屈服，那么岂不是往后都要过着这朝不保夕的日子？” “只我一人也就罢了，凯莉怎么可以跟我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想到这里，周天明顿时觉得心中的迷惘如同潮水一般渐渐褪去，他之前过于在乎凯莉的性命，以至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如释叶所说，找着绯村薰然后用她来交换凯莉。 一旦想明白了此事，周天明的眼前渐渐地开阔起来，他想的很明白，也很清楚，为了自己，为了凯莉，他无论如何都不该向暮月的人低头。 这些人，你越是屈服，他们就会越得寸进尺。这一点，周天明在克里姆林的时候就看的很明白。 周天明在街边的便利商店买了杯牛奶与一份面包，简单地用完早餐，他趁着凌晨，绕到天乾高中，将之前早就叠好的千纸鹤依旧的放在齐玥的课桌上。做完这件事情，他方才拦了辆的士，往s的住址去了。 车子开得很快，虽然是在郊区，但是清晨的大街畅通无阻，路程相对遥远，司机开的去也相对快了些。是以不一会儿，周天明便到了。 他付清了款，迈步走到s住宅庭院的大门前，见大门紧闭，不由在大门旁的门铃上按了按。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计略 反复按了七八次门铃，才有一人迈着慵懒的步伐不疾不徐的从庭院这边走来。 “周先生？”来人看见周天明，略带睡意的语气中多少充斥着一种惊讶。 周天明认得这人是s的司机，叫tte，只不过对方现在穿的不是那种深色调风衣，极具标志性的侦探帽也不在头上。他tte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说道：“s在吗？” “啊，s啊…tte打了个哈欠儿，说道：“这档子应该是在睡觉吧。周先生，起这么早吗？还是先进来说话吧。” “睡沙发上是s多年养成的习惯了。tte似乎看出周天明的疑惑，在将一杯热牛奶递给周天明的时候笑着说道：“以前s办案会弄到很晚，他困极了，便就着沙发或者椅子什么的睡了下去。久而久之，他即便不在办案，还是会选择睡在沙发上或者是椅子上。” “不过他觉得睡椅子也太不舒服了，所以还是选择了沙发。” 周天明喝了口牛奶，暗暗觉得好笑，“椅子不舒服，难道睡沙发就很舒服了么？” “周先生，如果你此次来不是很急的事情的话，还是不要打扰s的好。” 周天明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我这次来，还真是有很要紧的事情。” 周天明又是摇了摇头，他看了tte，见他也是穿着睡衣，眼中还隐隐含着睡意，当下将盛着牛奶的杯子放在客厅的餐桌上，说道：“不麻烦了。我的事情虽然急，但是稍等一会儿也是无妨。你也可以去继续睡一会儿，我在这儿随便坐坐看看就好了。” 周天明刚要拒绝，但是又想他们两人在这儿实在是有些尴尬，况且他与凯莉新遭变故，心中实是有些烦乱，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是以犹豫了一会儿，便点头说道：“那么麻烦了。” 周天明缓步走到沙发前，见s双目微闭，神色淡然，呼吸缓急有致，看起来是睡得比较熟的。 周天明移开目光，落在沙发前茶几上的几份堆叠在一起的白纸上 。白纸上用黑色的笔墨详细的记录着什么，周天明心中好奇，随意拿起一张，细细一看，纸上的内容却是让他大吃一惊。他又拿起下面的一张纸，面上的惊异之色更是浓重。 “这些纸上记录的竟然是有关周天杰的详细资料？！”原来周天明看到这些少说数十张的白纸上记录的均是与周天杰有关的情报资料。 这些情报资料十分的明细，不但连周天杰的血族身份记录的一清二楚，就是连他百年之前尚在国外留学的事情也是有所提及。 周天明越看越是心惊，须知百年之前除却周天明之外，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别人知道有关周天杰的事情，可这些资料上竟是将这些东西记录的一清二楚，就仿佛一个与周天杰十分相熟，并且与他相伴百年之久，将周天杰百年来的经历：遇见了什么事儿，遇见了什么人儿记录的一清二楚。 周天明在一份资料上的边角猛然见到洛雪二字，而后有人用黑色的签字笔将这二字轻轻地圈了起来，旁边有个批注，“或是兄弟不和的主要原因。” “他竟然连洛雪都知道…”周天明不禁瞥了眼沉睡在沙发上的s，又想道：“他定然是在追查金陵市之前的绑架案与爆炸案。我虽然将这件案子的主凶供了出来，但是他自己无法准确的找到周天杰的所在，是以要找这么多的资料，看看能不能从里面再挖出什么线索来。” “只是这兄弟不和…”周天明不禁摇头苦笑一声，心中一动，想道：“难不成，洛雪真的是我和我哥哥不和的主要原因？”他与周天杰有一百年没有联系，周天明也一直以为他已经死在那场末日灾变中。哪里知道百年后兄弟重逢，竟是生死相见，周天明当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后来也只道是周天杰被妮娜给同化了，不过是变得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起来。却是从来没有想到洛雪这一层。 周天杰固然因为洛雪的事情而误会并且憎恨周天明。可是周天明自己呢？他又为什么这么不待见周天杰？为什么竟然是有些发自心底的厌恶他？这是不是因为洛雪呢？ 他一时想不明白，又想道：“洛雪临终的时候，曾经拜托我将她的那封遗信交给周天杰，为何我又是一拖再拖？还故意欺骗他说信已经被我撕了？” 他头脑中不断地涌现出问号，周天明猛地强行中断自己的思路，只觉得这样想下去非但不会有任何答案，反而会越想越乱。他沿着资料继续往下看，忽而见到一行字上提道：2025年、美国、旧金山，一连二十天，有多名年轻男女相继暴尸街头，死因均是被人咬断喉管，失血过多而死。 周天明看见这一行字，不禁沉吟一声，想道：“看来2025年的时候周天杰应该是在旧金山。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有没有遇见妮娜？” 他这么边看边想，对于周天杰的一些事情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毕竟，他们虽然是兄弟，但是百年未有联系，周天明虽然知道周 天杰在末日之后遇见了妮娜.凯尔，但是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无从得知。 资料上对于此一节也是未有提及，看起来，要找到周天杰的信息固然有些困难，但是要找到有关妮娜的信息，却基本是个不可能的事情。 周天明看完，将这些纸张重新堆叠好，放在茶几上，心中只觉得空荡荡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诚然，他固然厌恶周天杰，但是无论如何，他们是兄弟，这一点，即便现在周天杰已经不承认了，可也还是无法抹去的事实。 他忽而有些无可遏制的感到难受起来，因为潜意识中，他觉得自己的哥哥，这个亲生兄弟，正在走向一条无可救药的自我毁灭之路。 “这些可都是机密中的机密，说句老实话，我是不建议你在未获得允许的情况下观看的。”忽而，身后传来s那略带慵懒的声音，周天明回头望去，s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蹲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周天明将手中的纸挥了挥，说道：“你就把这些机密随便的丢在茶几上？说实话，我也不是有意想要观看的。” “啊，平时这里不会来人的。一时大意tte看起来也没有注意收拾。”s的双手合拢着搭在膝盖上，说道：“怎么样？你去而复返，是有什么事情吗？” 周天明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倒是还真有事找你。” “希望不会是太麻烦的事情。” “那么你恐怕要失望了，是十分十分麻烦的事情。”周天明微微耸肩，而后将凯莉如何被人劫走，释叶以此要挟他的事情详细说了，之前遇上毕方那个灵能杀手的事情，他也没有隐瞒。他想，毕方前脚刚走，后脚释叶的人就追了上来，这中间，或许会有什么联系。 s静静的听着，周天明口齿清晰明快，也不用一会儿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 直到他说完，s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睁着被黑眼圈缀着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天花板。 周天明也不催促，他知道s大概是在试图理清事情的来龙去毛。两人这么相对坐了良久，直tte端来了早餐的时候，s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结tte递过来的咖啡杯，喝了杯咖啡，缓缓地说道：“周先生，首先，你放了那个灵能杀手，实在是有些愚蠢…” “…”周天明啃了口面包，说道：“你总不会是来数落我的？” s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说道：“如果你制住了那个灵能杀手，那么那个释叶再怎么大胆，也不会贸然对凯莉小姐下手了。” 周天明一怔，而后说道：“我当时怎么会知道…” “这就是你考虑不足的地方。对方既然威胁你在先，那么你就该有所准备，特别是暮月这样有规模的组织在威胁你。你应当提前考虑到他们会对你身旁的人下手，提前防备。”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曲曲折折的回忆 周天明微微耸肩，“好吧，就算是我的问题。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在这儿数落我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s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希望你对一件事情多考虑一些。” “那么，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s不回答周天明的问题，只是说道：“你之前说暂时不想做回影武者，但是现在你既然来找我了，那么也就或许意味着，你要迫不得已的做回影武者了。”他顿了顿，说道：“周天明是救不了凯莉小姐的，但是影武者可以。” 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老实说，我确实是为此而来。但是我需要我的装备，我是说，掩饰自己身份的装备。” “嗯。”s应了一声，说道：“不过，你如果以影武者的身份去救凯莉小姐，那么对方或许就会猜测，周天明是不是就是影武者。” “这之间的关联并不怎么难猜。如果以常人思维逻辑来看的话，来救凯莉的只会是周天明，而如果是影武者的话，就有可能是周天明扮成的影武者。如果影武者的身份被对方所怀疑到你的身上，你恐怕非但难以救下凯莉小姐，更会累及身边的其他人。” 周天明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我不能让对方怀疑影武者是我，如果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的麻烦只会更大。” “只有让周天明与影武者同时出现，或许还可以打消对方的这种怀疑。不过，我也没有确切的办法。”s喝了口咖啡，徐徐的说道：“这是一种十分冒险的办法，就像在克里姆林的时候，对方以为周天明已经死了，所以谁都不会这个突然出现的影武者是你。而在这里，你与影武者同时出现，对方多半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周天明微微一笑，笑容之间略带苦涩，“那上哪里去找第二个影武者？” “不用找第二个影武者，只要找到第二个周天明就可以了。”s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说道：“你是影武者，让别人去做周天明。” “这个苦差事恐怕不会有人做的吧？我是说，周天明这个人，可是被暮月盯得紧得很，谁都不希望无缘无故的因此招惹了那么一群怪物。” “事情是有些难办，不过也并非是全无办法。” “那么你要怎么样去找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瞒过他们的耳目呢？” “我们还是先想办法让你重新做回影武者吧。”s站起身，说道：“一应的装备都是从凯瑟琳那儿得来的，现在，也只有先联系凯瑟琳。” “幸好对方还给了你三天的时间。”s说，“三天内找到失踪的绯村薰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即便找到了，我们也绝对不能把她交给暮月。她既然能潜入暮月总部盗取资料，那么她手中的那份资料一定是十分重要的。我们必须弄清楚那份资料是什么，让暮月竟然如此重视，非要杀人灭口不可。” 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那些资料应该被她 放在一个软盘之中，我在天乾高中的时候似乎看见她在用电脑查阅那些资料。可是没多久，暮月的人就来了。” “资料她应该早已经看过了。”s说，“暮月现在应该不是想要拿回资料，而是想直接杀了绯村薰。只要她死了，那么她就永远无法说出资料的内容。” “我拜tte去联系凯瑟琳。”s缓步走上大厅通向二层的楼梯，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忽而停下脚步，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周天明，“周先生，这一次如果你再做回影武者，那么再想要抽身而出，就十分困难了。” 周天明摇头说道：“即便我想抽身而出，对方也未必会答应。凯莉的事情，你不是也看到了么？那些人，永远都是你退一步，他们进一步。” s微微点了点头，再不说话，上了二楼。 周天明在客厅等了一会儿，s便下了楼，“已经联系过凯瑟琳了。她说幸好你们刚进行服装设计的时候采购了大量的零件，那些零件闲置不用，现在倒是可以再造一套铠甲。应该两天内就可以送过来，对了，凯瑟琳小姐让我向你问好。” “铠甲的事情解决了，那么只剩下找到第二个周天明了？” “周先生，你大概多高？” “…” 周天明不知道s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但是想来他应该是有了什么办法，只说道：“一米七八吧。” s点了点头，随即他站起身，象征性的与周天明比了比身高，虽然还是周天明稍高一些，但是s直起腰来，两人相差也不大，“你看，如果我扮成周天明，怎么样？” “什么？”周天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s。 tte除了对于种花之道有些研究以外，他的易容手段也十分高超。通过一些基本的技术手段，要将我的脸扮成周天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天明沉吟不语，s的这个办法他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但是让他亲身扮作自己，未免也太危险了些。 “本来也是可以随便找一个死囚扮作你。那样一来效果会更好，因为我想的是让周天明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 “就像在克里姆林的时候那样。” “我那个时候可不是故意假死…” s重新蹲在沙发上，说道：“假死真死我不在意。但是只要周天明死在了暮月那些人的面前，那么影武者是周天明的这个假设，基本就可以否定了。” “你还真是…”周天明停顿了一下，摇头说道：“这个法子未免也太冒险了。况且，既然是要让周天明再死一次，你怎么能亲身扮演周天明？” “没有办法。”s说，“强行让一个死囚来扮演你，他会本能的表现出恐惧、慌张这些情绪来。这样一来的话，就会露出马脚。你已经与那个释叶见过面了，你的语气、表情、说话方式，对方想来或许都大概有个了解。让一个对你并不 熟悉的人扮作你，恐怕会有破绽。” “而如果我亲自来的话，就不会有这层顾虑。”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那么你要怎么让对方以为你扮的周天明已经死了呢？” s沉默不答。 周天明猛然一惊，说道：“你该不会想…”他摇头说道：“断没有必要如此。” “这不是为了你，周先生。”s说，“况且即便如此，也只是打消他们对于影武者是不是周天明的顾虑而已，能不能救出凯莉小姐，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周天明摊开双手，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何不如tte将你易容成绯村薰，这样一来，你不觉得能够安然救出凯莉的机会会更大一些？” “…” s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周天明一眼，说道：“那样有什么区别？总之你不会真的将绯村薰或者我交到暮月手上，总是要以武力夺回凯莉的。周天明用武力和影武者用武力从本质上是有不一样的概念的。” “我之前就说过，影武者这个身份，是为了保护你身边的人。周天明反抗暮月，他们报复的不止是你，还有你身边许许多多的人。但是影武者，这样一个他们不知道弱点，不知道身份的人，他们即便想要报复，也只会冲着你来而已。”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你的办法还是太危险了。” “如果你指望毫无风险的救出凯莉小姐，那么我告诉你，并没有这个办法。”s说，“事情已经明摆着了，对于暮月，你只有反抗，才能有一线生机。谈和或者屈服，本质上，都是在自杀。” “你如果到现在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的话，那么也不必再白费思量了。” “…” 周天明摇了摇头，并不说话。s说的固然不错，面对暮月，面对妮娜.凯尔，你退一步，对方就进一步，直到你退无可退的时候，能做的，要么是束手待毙，要么是奋起反抗。 时光倒回到2012年的秋天，从夏末到初秋，时间已经悄然流失了两个多月。而这两个多月来，周天明始终没有能联系到洛雪。周天明没奈何，只得再找与洛雪同班的温蓝，希望从她那儿了解一些情况。 “所以说，你还是联系不到洛雪咯？”温蓝坐在周天明的对面，咬着可乐杯的吸管，麦当劳里已经早早打开了暖气，温蓝脱去外套，只穿一件高领白色毛衣，俏丽的脸蛋或许是因为环境有些温热的缘故，变得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可爱丽人。 周天明微微耸肩，显得有些无奈，也有些懊丧，“没有啊，从那次问过你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还是没她的消息。老实说，她最近有来上课吗？” “嗯？怎么这么问？” 周天明想了想，说道：“我去她家看过，家门紧闭，没有人。我一连去了三天，都是这样。” “兴许是出去旅游了吧。”温蓝吸了口可乐，随意的说道。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曲曲折折的回忆（2） “出去旅游？在上学的时候？”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温蓝，见温蓝清澈的眸子中也隐隐流出一丝的担心，随即恍然，“她根本没有去上课，对吧？或者说，你也很久没有与她联系了？” 温蓝怔了怔，而后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不要这么一副紧张的样子嘛！也许她家里有什么事情呢？” “…”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去上课的？” “嗯…”温蓝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一个月前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本来还好好的，第二天就突然没有来上课，这之后，就一直都没来啦。” “手机打不通，网上也找不着她，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如你所说，她家里也不见她。” “怎么会这样？”周天明的心突的跳了一下，似乎在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究竟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一阵心乱如麻。 温蓝拿起一根薯条，慢条斯理的放进嘴巴里，说道：“你就放心啦，洛雪呢，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儿。也许是她家里有事情，她也不愿与我们说。等她事情结束了，我们再慢慢问她就是。” 周天明皱眉不语。 温蓝凝眸看着他，忽而轻轻一笑。周天明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笑什么？” “没有啊。”温蓝浅笑着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哪天我突然失踪了，也有个人这么担心我就好了。” 周天明摇了摇头，“所以说，我们现在是彻底失去了她的消息呢？” “你干么不去问问你的哥哥？他不是洛雪的男朋友吗？” “问过了，他也不知道。他还问我呢，为什么打了几次电话她都不接。” “噢…”温蓝摊开双手，笑着说道：“你看，异地恋就是不好。要是突然人找不到了，只能隔着大洋空着急。”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要是连你都不知道的话…我实在想不出来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好啦，你一个大男人，操的心怎么比我女人还多？拜托你，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儿？” 周天明听了温蓝类似于安慰的话，心中似乎觉得她说的也是，不觉微微一笑，说道：“说的也是。我因为她的事情两次耽误你时间约你出来，可有些过意不去了。” “不用过意不去。”温蓝嚼着薯条，缓缓地说道：“你喊我出来，我还是很开心的。况且，你不也是请我吃麦当劳作为补偿了吗？” “你这种大小姐来吃麦当劳，不是太委屈了吗？” 温蓝听着周天明调侃的语气，不禁正色说道：“没有啊，我还是很喜欢吃麦当劳的。再说，难道有钱人天天都要吃山珍海味吗？” 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我不是有钱人，可不知道你们有钱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嗯…也没什么特别的。”温蓝忽而狡黠的一笑，“也就是逛逛街，买一些衣服啦包包啦。然后晚上玩玩儿酒吧，看 看有没有心仪的帅哥，上去搭讪两句。最多就这样咯。” “…” “看你那脸色，我跟你说着玩呢。”温蓝轻轻地笑了笑，笑声柔转温婉，“你看，我家里虽然有些闲钱，不过那是我父母的，又不是我的。我虽然喜欢玩儿，可是还有个度的。又不会随便跟不认识的男人发生些什么，在这方面，我还是很保守的。” “这么说来，我还并不算你所说的‘不认识的男人’那类的咯？” “你啊…”温蓝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地敲击着太阳穴，说道：“本来是不认识的啊。不过洛雪介绍了，我们也就认识了嘛。再说了，我们有发生什么吗？” “那倒是没有。我们俩光明磊落的很。” 温蓝微微一笑，“要我说，你这个人还算不错，就是有些死心眼。并且有时候也太不懂我们女孩儿的心思，谁要是喜欢上你，那可是气闷的紧了。” “很是中肯的评价。” “我听洛雪说，她前前后后给你介绍了两三个女孩儿，你好像都是对人家不假辞色？” “什么不假辞色…”周天明说，“只是同她那所学校的女孩儿交往，我是太穷困潦倒了，简直就是囊空如洗，根本谈不拢。” “喂喂，你这话，不是把我也算进去了？” “呃…” “哎呦，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大部分女孩儿还是很淡泊的，根本不会在意那些。况且，就我来说，穷也罢，富也罢，根本没有什么关系的。虽然有一些女孩儿是比较神气活现啦，不过其余的都像我们一样，普普通通，吃着食堂二十几元的套餐。” “我说，我在学校，中午可都是吃五块钱的一碗面条的。” 温蓝大笑起来，“太便宜啦，下次我去吃一次，怎么样？” “嗯，尽管来，我买单！” “不过，天明，根本不用在意那些。谈恋爱又不是在比谁的家底好，你说是不是？” 周天明用一种审度的目光看着温蓝，似乎在思索她的话是不是具有可信度。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就算是一所娇滴滴的千金学校，认真思考人生生活着的正经女孩儿还是不在少数的。又不是每个女孩儿都愿意跟开着宝马的男生交往的。” “上次在奥体，你的那位开的虽然不是宝马，不过看起来应该比宝马还要高档一些。” “什么我的那位？”温蓝脸露不悦之色，“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不对，说起来，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倒是一直在追我，可是我一直没有答应他呀！” “你不是当着我和洛雪的面答应人家了？他开心的就好像中了五百万一样呢！” “那还不是…”温蓝本来想说‘那还不是因为我要故意气气你’，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只是缓缓地说道：“总之我和他没有什么的，你别胡思乱想的。” 周天明笑了笑，“谈不上胡思乱想，只是随便找话题聊一聊而已。” 温蓝又吸了口可乐 ，说道：“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你的思想就是古怪得很。如果你面对每一个女孩儿都跟我面对的时候一样，那么恐怕就真的不是谈得拢了。这与什么金钱根本是无关的。” “我面对你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总给我一种对什么都不屑一顾，自傲、不期于被别人理解的感觉。” “说的我好像是一个生活在古代的隐士。” “隐士自然是谈不上的了。不过，你似乎总是不愿融入周边的环境。”温蓝说，“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可你总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从没有说过自己的事情，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你是不希望被人理解的那种。” “这个世界上有不同的人，形形色色，好的坏的，憨厚的奸诈的，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期望于被别人所理解，即便有时候他所做的事情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但是他还是希望被别人所理解。可你不一样，天明，你似乎不屑让别人理解你，不，或者说你根本不想让别人理解你。” 周天明苦笑一声，“哪里是你说的这样？谁不希望被人别人所理解呢？不过理解这种东西，不是你想，别人就能理解你的。希望被理解的相处对象也是有的，但是除了这些人之外，觉得别人即便不理解你，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是不可强求的事情，不是吗？” “这么说来，你认为不被我理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老实说，有时候，我真的不理解你。” “人理解某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并非某人希望对方理解所使然。” “那么，我希望理解你，反倒是错的了？” 周天明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无所谓对错…只是…我也说不太好。” “你都说不太好的事情，却又摆出一副似乎就是其所然的样子来！”温蓝显得略微有些不高兴，“要我说嘛，一个男人，凡事都不必这么麻烦。我希望理解你，你就应该尽可能的让我理解你才对，是不是？”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将可乐杯放在桌上，说道：“温小姐教训的是。不过你要想理解我这个人，恐怕还是有些困难。你知道，我的人生观…” “管什么人生观不人生观！”温蓝打断周天明的话，说道：“如果我们能够通过彼此理解的过程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一些共识，那么与什么人生观不人生观又有什么关系？” “恩，人活在世上嘛，总是不能忽略人生观这个东西的，是不是？” “要我说，男人的人生观一共就三样东西。” “哪三样？” “钱、权势和很多的女人。” “很多的女人…”周天明哑然失笑，“这三样东西，恐怕不能被称为人生观吧？” “差不多吧。人生观这种东西，其具体是什么谁也说不好。不过倒是可以用一些具象的事物来比喻于它。”温蓝说，“男人不是都这样吗？你看，有了一个女人就会想要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会要第三个，这样无限需求，永无止境。”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影武者的回归 “同理，他们对于金钱和权势的欲望也是一样的。” 周天明沉默半晌，忽而笑着说到：“恕我冒昧，如果你是这么看世界上的男人的话，那么恐怕连你父亲都要包括进去了。” “是啊，我就问过我爸，为什么有我妈一个还不够，你猜他怎么回答来着？” “这种事情，我可猜不出来。” “他说，这不是什么有谁还不够的问题。这只是生理需要，就跟商场交易，逢场作戏罢了。”温蓝顿了顿，说到：“你说，这个理由荒唐不荒唐？” “是挺荒唐的。不过，有时候，男人性欲这个东西，是很难理解的。” “这么说…你也在外面胡搞过？在性欲上来的时候？” “…”周天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干嘛非要在这样的公共场合讨论这种事情？” “因为我想知道啊。这也算…恩…理解你的第一步？” “这可谈不上什么理解…” “快回答！” 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没有。” “真的？” “真的。” 温蓝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嫣然一笑，说道：“幸好你没有。要不然，我可是再也不要见着你了。” 周天明沉默无语。 “那么，你性欲上来的时候，怎么办呢？自己解决吗？” “…” “贫僧出家多年，早就抛却七情六欲，心如止水了。” “贫嘴。”温蓝撇了撇嘴，说道：“总之就是，你自己解决的吧？” “这个问题，等你以后有了男朋友，再去问他不好吗？”周天明说，“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儿讨论这种大煞风景的话题？” “只是好奇嘛。”温蓝再次撇了撇小嘴儿，说道：“很多事情我都感到好奇。不过如果问别人的话，他们就会觉得我太开放什么的，这么着，对于许多事情我还是一知半解呢。” “你…难道之前没有谈过恋爱？” “谈过啊。可是跟这种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得。”周天明说，“原来你们是柏拉图式的恋爱。” “那倒也不是。”温蓝单手支颐，一双清澈的眼瞳定定的凝视着周天明，“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跟我提过很多要求啊，不过我都没答应。有时候他急了，就会带点儿强迫的意味，为了这个，我们好几次不欢而散。后来他转学了，也就分手了。” “噢…”周天明刻意避开温蓝灼灼的目光，说道：“你这么漂亮，身材又好，做你男朋友，要是朝夕相处的话，恐怕都很难把持得住的。” “那么你呢？要是我不愿意，你也会强迫我？” “我…”周天明很是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强迫什么的倒不至于。不过我想，我恐怕也没那个福气做你的男朋友。” 温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也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很保守的女孩儿。以前不懂事的时候，也做过一些很疯狂的事情。不过， 我总是觉得，谈恋爱这种事情，最起码的相互尊重是要做到的。等到我愿意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我不愿意，你强迫也是没有用，对不对？” “对。”周天明笑着说道：“你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 “大部分？” “恩，例如相互尊重是最起码的。”周天明说，“可惜很多人，可能包括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谈恋爱的时候要做到相互尊重。有时候我们所说的喜欢，只是为了满足彼此需求而已。” “满足彼此需求？”温蓝笑了起来，“你这个人说话，还真是挺有趣儿的。” “哪里有趣了？” “看起来似乎对很多事情都有很多很独特的见解，但是实际上对于自己口中说的事情，自己也是不甚了然。” “很中肯的评价。” 周天明在s家客厅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的醒来，客厅里暗的出奇，s不知去了哪儿，面前的茶几上还堆积着关于周天杰的许多情报资料。 咖啡杯里的咖啡早已干涸，周天明感到难以遏制的口渴，他走到饮水机前，打了杯水，喝了好大一口，而后拉开客厅右侧的窗帘，没有阳光，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街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 周天明呆立窗前，思绪尚还没有从那个秋天中拉回来，就好像在外面贪玩的小孩儿还不想回家一般。 他静静地回味着，回味着温蓝的一言一笑，回味着她的话，回味着她那句：‘看起来似乎对很多事情都有很多很独特的见解，但是实际上对于自己口中说的事情，自己也是不甚了然。’ 他想，或许在那个时候，温蓝就已经很理解自己了。他就是这样的人，看起来对于许多事情有着自以为是的独到见解，但是实际上，对于那些事情，他一点儿也不懂。至少，那个时候，他还不懂。 等到真正经过了之后，除却留下的迷惘与痛苦之外，他依然还是什么都不懂。 就像那之后，那天也是雨天，也如现在一样，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那天…”周天明低喃一句，他的脑袋猛地想要裂开似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拌着他的脑浆。他不禁深处右手，搭在脑门，低下头，耳边，除却那似有若无的雨声，其他什么也没有。 就像他被隔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儿，除却凄风冷雨，什么也没有。 “谁？！”忽而，周天明感到身后似有什么人，他回过头去，见到的却是s。他半弯着腰，双手看似懒散的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中，黑眼圈点缀着的眼瞳无精打采的注视着周天明，他赤着的双脚搭在一块儿，脚拇指还在轻轻地互相磨蹭着。 周天明见到s，微微变了变脸色，而后勉强压下自己起伏的心绪，说道：“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儿。只是想告诉你，铠甲已经送过来了。”s说，“你最好去试一下。” 周天明点了点头。他慢慢地转过身，目光再次飘向风雨飘零的另一个世界。s也不理会他，转过身，蹲在沙发上，抱着膝盖不知在想着什么 。 两人这般沉默了良久，周天明忽而深吸口气，说道：“你说，人死之后，真的会有灵魂吗？” “…”s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在自言自语还是问自己，所以并没有急着回答。周天明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有灵魂，那么那些灵魂所在的世界，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死者才知道。” 周天明不禁微微一笑，虽然笑容看起来很是勉强，”可是那些死掉的人，他们不会开口告诉你这些。” “周先生，幽冥之事，终属渺茫。思考这些事情，对于我们即将面临的，毫无助益。” “知道。”周天明说，“我活了一百多年，以为许多事情都看淡了，可是好像有时候又不是如此。” “…”s微微摇了摇头，“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活上一千年，也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看淡。” “就如同这窗外的雨，你活着，就总会下雨。尽管你再怎么适应雨天，可是一旦下起雨来，还是会令你感到压抑。”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眸，他呼出的热气在玻璃窗上映出一圈又一圈古怪的形状，玻璃窗中倒影出他苍白的脸庞，好像这玻璃窗的另一面，就是他心中所想的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自己，正在世界的隔阂处召唤着自己。 吃过晚饭后，周天明试过了新造的铠甲。 “多功能强化防护带，先锋部队的装甲衣，克拉纤维。披风采用记忆布料，只要通上电，分子重组后就会变硬，只要有骨架，可以做成任何形状。”s看着穿着铠甲的周天明，说道：“凯瑟琳拜托应用技术部门对整个铠甲进行了大幅度的改造，铠甲较之之前轻盈了许多，但是防护能力却是要比之前高出许多。” 周天明低下头，看着身上熟悉的黑色铠甲，说道：“应用技术部门？” “以前在spj的一个附属部门。专门用于军用装备的科研。” “这么说，spj确实是重组的了？”周天明想到s在克里姆林提起的有关spj重组的事情，说道：“我以为这件事情就一直搁置下来了呢。” “是暂时搁置过一段时间。不过既然影武者已经回归了，那么spj的重组也算是可以基本完成了。资源什么的不用担心，我和凯瑟琳手头都有着大量的资源，都是以前spj解散后剩下来的一些家产。” 周天明微微耸肩，“所以，现在的spj就我们三个？你，我和凯瑟琳？” “暂时是这样。”s说，“spj解散的时候剩下的成员本来就没有多少，过去了这么多年都分散各地，想要全部召回来，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那么，我们现在还真是阵容庞大啊。” “人不在多贵在精。”s缓缓地说道：“其实在我看来，只要影武者能够回来，那么就够了。” “这么信任我？”周天明忽而笑了起来，“你就这么肯定影武者能够带给人们积极的影响？也许，影武者的出现，是好是坏，我们自己都清楚呢？”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影武者的回归（2） “我很清楚。” “在我看来，影武者这样的出现，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东西。”周天明摇头说道：“如果一个城市的和平需要一个人去维护，那么未免也太可悲了些。” “世俗的法律，难道还能约束妮娜.凯尔那帮人吗？”s沉吟一声，说道：“当一个制度开始与人们最初建立它的初衷背道而驰，渐行渐远的时候，那么，就需要一个人站出来，纠正着其中的偏差。”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周天明说，“你看，我所有的愿望，就是现在救出凯莉，保护她，令身边的人不至受到伤害。然后，也许还能找到什么能够让自己变回普通人的方法，平淡的过完这令我作呕的一生。” “幸好你的愿望与你成为影武者并不相悖。”s抬头看了周天明一眼，“当这个世界不再需要影武者的时候，你的愿望恐怕就能实现了。” “…” 周天明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需要影武者，也不确定这个世界真正不需要影武者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但是他现在从s的口吻中清清楚楚的听出了他对于影武者这样一个角色所寄予的厚望。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当周天明已经开始明白影武者存在的意义的时候，他才真真切切的知道了s这句话的含义。 周天明按照暮月的人所说，用他们给的手机拨通了其上唯一的一个号码，接电话的人正是释叶。 “周先生，如果你再不打电话来，我以为你就会任凯莉小姐的生死不顾了。” 释叶的口气显得很悠闲，似乎他早就料到周天明会打这通电话。 “凯莉呢？让她接电话。” “先说说我需要的吧。周先生，绯村小姐在你那儿吗？” 周天明望了s一眼，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同意，s微微点了点头，周天明会意，说道：“绯村薰在我这儿，你先让凯莉接电话。” 释叶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稍显柔弱的声音，“天明？” 周天明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中一热，说道：“凯莉，你怎么样？” “我很好，你不要担心，他们没有怎么为难我。” 周天明听到这句话，心下稍安，说道：“我很快就会带你离开那儿，再忍一忍，对不起，让你…”他话还没说完，忽而被释叶打断了，“周先生，有什么亲密的话，等你们见面了再说不迟。你看，凯莉小姐在我这儿并没有怎么被为难。” “我们在哪里碰面？” “先不急，先让我与绯村小姐说说话。” “…”周天明心中一惊，他料不到s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他根本没有找到绯村薰，说谎话欺骗释叶不过是要诱得释叶出面，那时候他伺机救走凯莉。但是现在对方竟然要与绯村薰说话，他可是毫无办法。 “怎么？周先生，莫非绯村小姐不方便吗？还是…你根本没找到她？” “…”周天明心中正 束手无策的时候，忽而见s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周天明的身边，用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漫不经心的接过了手机，放在耳畔，说道：“你要与我说什么？” 他一开口，周天明本来以为计划已经败露，不料只听s得声音竟然成了女子的声音，而乍一听去，正是绯村薰那种似有些冰冷的声音。 “绯村小姐，我们可是找得你很苦。”释叶似乎没有听出这个绯村薰是s假扮的，继续说道：“我早说了，我们暮月于大河剑宗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绯村小姐要偷窃我们总部的资料。现在只好委屈绯村小姐与我们走一趟，等见到了妮娜小姐，你自己向她解释吧。” s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手机交给了周天明，周天明咳嗽了一声，说道：“看起来绯村小姐并不太想与你多说话。” 释叶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周先生，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在千元工厂，只有你和绯村小姐来。如果多带一人，那么凯莉小姐的安危，我恐怕不能保证。” 周天明挂了手机，看了眼s，好奇的说道：“你怎么能模仿绯村薰的声音的？” s不说话，只是将藏在领口中的一个事物掏了出来，周天明定睛看去，却是一个细小的变声器，原本是藏在影武者面具中的。 “只是用了些小手段而已。” 周天明皱起眉头，“可你根本没有见过绯村薰，根本也没有听过她说话，你怎么能模拟出她的声音？” “我听你对她的描述，想来她应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我只说一句话，对方是判断不出来的。”s说，“当然，这也有些冒险，如果语气口吻措辞相差太多的话，那么就容易露出马脚。所以我只说一句话，而且这句话还是个疑问句。” 周天明不禁对眼前这个看似颓废的少年发自心底的佩服起来，“变声器早被你放入领口，你早就猜到对方可能要与绯村薰说话？” “恩，猜到了这个可能性。”s说，“如果是我的话，为了保险起见，也会事先与自己想要的人说一说话，来确保你并没有说谎来骗我。” “你还真是，什么都考虑到了。” “我说了，是你考虑的太少了。”s微微摇了摇头，重新蹲回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说道：“如果你想安然无恙的救出凯莉小姐，那么计划的每一步都要考虑的清清楚楚。因为，稍有不慎，不但救不出凯莉小姐，还会害了她。” “你知道吗？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很好奇，美国政府怎么会愚蠢到在一个小孩身上投资那么多的资源，组建spj这种可以与cia、fbi这样的组织并驾齐驱的秘密组织。但是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你的思考能力，恐怕确实要高于常人。” s不置可否。 周天明顿了顿，说道：“你能料到每一步的每一个细节，从而制定出相应的应对计划。是这样？” “大部分的情况下是可以的。 ”s说，“但是智力毕竟有限的。有时候，武力与智力，是一个相辅相成，但是又相互牵制的东西。” “当武力不足以强大到威胁智力的情况下，智力是可以摆平大部分局面的。”s微微仰起头，右手食指象征性的撑着下巴，“古时候有兵不血刃一说，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但是…”他语气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当武力完全凌驾于智力的情况下，什么谋略与计划都失去了其固有的作用。那个时候，纵然你能料敌先机，也是无用的。” 他说完，忽而低下头，看向周天明，“所以说，现在，我就是spj的大脑，而你，就是spj的身体。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我是可以牺牲的，但是你，是绝对不能轻易牺牲的。” “…” “这不是什么恭维的话。”s说，“我纵然有许多应对暮月的办法，但是如果没有你去执行的话，那也只是白搭。” “武力与智力，缺一不可。”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那么凯瑟琳小姐呢？我们一个是大脑一个是身体，她是什么？” “凯瑟琳？她是spj的心脏。以前是，现在也是。” “一个人，大脑瘫痪了总还能活着。但是如果心脏坏了或者身体坏了，那么就彻底没用了。”s说，“所以，你们两，现在才是spj的关键。” “你太自谦了。”周天明说，“在克里姆林应付妮娜以及现在在金陵市应付那个释叶，如果没有你和凯瑟琳的话，我一个人还是不行的。” s微微点了点头，周天明这句话倒是没错，要对付暮月这样庞大的一个神秘组织，只凭个人力量肯定是不行的。只有团结起来，才可能有一丝生机。 “他把见面的地方定在什么千元工厂，只许我和那个并不存在的绯村薰前去，中午十二点半。” “千元工厂是一座废弃了大概有十年的化学工厂。”s说，“工厂虽然废弃，但是其中还是藏着不少的化工原料，是在工厂的员工离开时候没有完全清楚的一部分原料。那座工厂位于金陵市的郊外，平时少有人经过那里，而政府方面也是严禁闲杂人靠近工厂。” “为什么？” “因为只要有一点儿的火烛什么的在那儿燃气，那么那些残留的化工原料就会爆炸，进而向城区扩散。这样的危险，是政府不愿意看到的。”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既然这样的话，就不能想办法清楚那里残存的原料？” “有的原料已经深入地表，要想完全清楚，是一件比较耗费工程的事情。况且也不是一两年内就能结束的工程。”s说，“对方选择在那儿碰面，恐怕除却那里人烟稀少的原因之外，还有另一层的用意。” “什么用意？” s微微摇了摇头，沉着嗓子说道：“如果情况有变，他们就在工厂附近放一场大火。” “再引发一次爆炸？”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设局 “差不多。”s沉吟一声，说道：“不过这次爆炸的规模不会有之前的大，但是原料泄露造成的污染，却要比爆炸本身产生的危害大得多。” “这样看来，我们还不能贸然行动了？如果对方事先真的在工厂周围埋了炸药，我们一进去，可不就被炸成飞灰了？” “有这个可能。” 周天明耸了耸肩，说道：“事情还真是麻烦的厉害。” “但是也并非我们完全受制于他们。”s说，“即便他们真的埋了炸药，在未得到绯村薰之前，他们也要考虑到绯村薰的安全。” “我们手头可没有什么绯村薰。” “但是他们不知道。”s仰起头，凝视着天花板，“我要是释叶，在没有得到绯村薰之前，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所以你的办法是？” “没什么好的办法。”s象征性的摇了摇头，说道：“周先生，如果在三百米之内，要你从释叶手上救下凯莉小姐，你大概需要多久？” “大概十几秒吧。” “具体十几秒？” “…具体？”周天明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如果只是释叶在凯莉身边的话，我只要十二秒就可以。” “恩。十二秒，差不多够了。你救下凯莉小姐之后，就不要多做纠缠，立刻离开工厂。” “那么你呢？你可是扮作我的。我走了，你怎么离开？” “我自有办法。”s低下头，看了眼周天明，说道：“而且这只是理想状态，不排除另外有人看守凯莉小姐的可能性。也不排除对方根本没有带凯莉小姐来的可能性。” “…” “不过也都有了应对的方法。” 周天明疑惑的看了眼s，不知道他所说的应对方法究竟是什么，而后又问了两次，s却是缄默不语。周天明没奈何，虽然心中对于明天能否救下凯莉还是有些担心，但是想着s既然说有了应对的办法，那么他应该是胸有成竹的。 第二天晌午的时候，周天明与s均是整装待发。临出门的时候，s忽而叫住已经穿上影武者的周天明，说道：“周先生，如果你在工厂没有发现凯莉小姐，那么就以最快的速度擒下那个叫做释叶的人。不要有任何的犹豫。” 周天明怔了一下，又听s缓缓地说道：“到时候，用那个释叶来交换凯莉小姐。这是唯一的办法，千万不要失手，凯莉小姐能否安全的回来，全系于此。” 周天明微微点了点头，他看着已经tte易容成自己模样的s，说道：“那么你呢？你有脱身的法子没有？” “先救下凯莉小姐再说吧。” “你这么肯定释叶会亲自前来？如果他只是让手下的人来接头，怎么办？” “他一定会亲自前来。”s说，“如果他们那么重视绯村薰的话，那么这次交易定然是十分的重要，容不得一丝半毫的差错，他一定会亲自到场，确认一下。”s说着，微微 抬起右手，对周天明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那么，祝一切顺利。” 虽然s嘴上说希望一切顺利，但是周天明只看他的一直郁郁的神情就知道今日的事情恐怕是很难多么顺利的了。 周天明tte驱车送到千元工厂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的十二点半。天气依旧阴沉的出奇，铅云低压，就好像压在周天明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了避免暮月的人看见打扮成影武者的自己，周天明选择了绕过工厂大门，攀附上外围的墙壁，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工厂。 “天明，单从你那儿的热源反应来看，至少有二十个人左右。”凯瑟琳熟悉的柔转的语调通过无线耳麦传入周天明的耳中。周天明躲在墙壁的一角，又听凯瑟琳说道：“你的前后左右相距五十米处，分别有两个人在把守。” 原来凯瑟琳将新的铠甲寄给周天明的时候，对于影武者的面具上的记忆性晶体镜片做了一些调整，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入了信息传播这一功能。通过信息成像技术周天明将在现场所看到的的一切景象传递给远在克里姆林的凯瑟琳，而凯瑟琳则在终端电脑上将这些信息处理加工，从而帮助分析现场的局势。 “s的方位呢？”周天明的声音通过变声器变得低沉且有些机械化。 “稍等，我正在分析现场的地形。” “大概需要多久？” “最多五分钟。” “…” 周天明几乎是在煎熬中度过这五分钟的，他不知道工厂里究竟藏了多少暮月的人，如果在没有凯瑟琳的指引下贸然行动的话，非但找不到s的位置，反而会打草惊蛇。 “好了！”凯瑟琳的声音让周天明精神一振，只听她说道：“s现在就在工厂大门的位置。从你这儿过去不过二百米。我将分析出来的工厂全景传过来给你。” 凯瑟琳的声音刚刚落下，周天明眼前的记忆性晶体镜片立刻就闪现出一幅数字地图，地图上不但将工厂的地形勾勒的清晰无比，其上闪闪烁烁的热源图像还清楚的告诉了周天明释叶在工厂附近所藏着的手下。 他有了这实况地图，再不迟疑，沿着工厂附近不起眼的小道以及房屋的掩蔽，迅速的朝着s所在的方位移动。 s乔装成周天明的模样，先周天明二十分钟到达了千元工厂，他站立原地，静静地等候着暮月的人。 空气中传来带着浓重石油味的微风，s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似乎很是不喜这风中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一辆黑色林肯慢慢地从远处行驶而来，停在了工厂的门口。一名满头银发的少年从车中缓步走出。 “只他一人。”s看着那银发少年从车中慢慢现身，用特殊镜片掩饰过的淡蓝色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 “周先生，只有你一人吗？”银发少年当先开口，他虽然是闭着眼，但是就好像已经看见了乔装成周天明的s一般，他的双手插在口袋中，慢慢地朝着s所在的 位置向前走了一步。 “释叶，你也只有一人？”s尽量调整自己的语气，使得自己说起话来更像周天明。他眼前的这个人，自然就是释叶了。 释叶微微一笑，“没见到绯村小姐，你也自然见不到凯莉小姐。”他顿了顿，说道：“周先生，看起来你的诚意不太足啊。” “你给我想要的，我自然也会给你想要的。” 释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周先生，我很好奇，你真的找到绯村小姐了吗？” “你不是亲口与她通过话了？” “恩，她可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释叶说，“后来我想了想，声音这种东西，是很独特的，但是也可以通过一些简单的工具或者软件进行编程。你知道，通常有时候我们要伪装某一个人，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模仿他的声音吗。” “…” s不动声色的说道：“如你所说，凯莉的声音你们也是可以伪装的。在没有确定她完全安全的情况下，我不可能将绯村薰交给你。”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释叶微笑说道：“因为现在是我占据主动。你在这儿与我讨价还价，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对于凯莉小姐来说，可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那么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告诉我凯莉在哪儿，我告诉你绯村薰在哪儿。” 释叶沉默不语。 s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绯村薰的话，那么你恐怕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占据主动了。事实上，现在我们俩是平分秋色，你不让我见到凯莉，那么绯村薰，你恐怕也是不会见到的。” “有意思。”释叶笑了起来，笑容一如既往的恬淡，“我还以为周先生在心中很是在乎凯莉小姐呢。话说回来，你知道近几天凯莉小姐一直念叨着你吗？” “她说了很多你们在克里姆林经历的事情，周先生，那些事情，你还都有印象吗？” “…” s的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他不明白释叶说这些话的意思，所以也无法做出回应。 “我听说，还是我们的妮娜小姐治好了你。周先生，做人应该知恩图报，是不是？” s依旧不说话。 “啊，我还记得，妮娜小姐说，她确实传了你一些本事。包括那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周先生，我对这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可是好奇得很，很想再见你使用一次。” “不知道，周先生是不是用那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制服了绯村小姐的呢？要知道，绯村家的剑术，可是高明的很，周先生，你说过那套剑术的名字是什么的？我一时想不起来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再告知一次呢？” “你想知道剑术的名字？”s在良久的沉默过后，终于缓缓地开口，他的语气中带着周天明固有的那种淡淡的笑意，“何不如让绯村小姐亲口告诉你？” “恩，说的也是。” “周先生，你根本没有跟我说过绯村小姐的剑术的名字。”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破局 “…” 释叶微微一笑，这笑容极其淡然，却是让s心头猛地一震，“我一直有个大胆的猜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s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现在终于知道释叶与自己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的用意了。原来对方早就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周天明，他用那些似有若无的话来麻痹自己，试图找出自己话语中的破绽。之前自己一直都是沉默不语，他纵然有所怀疑，也无法确定。 所以他故意编了一件根本没有的事情来问自己，尽管自己的对答已经很是小心，但是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过，周天明根本不知道绯村薰的剑术，那时候在天乾高中，是释叶自己说出绯村薰剑术的名称的。s虽然聪明绝顶，又怎么会知道这件小事情？是以他看起来天衣无缝的反问，却是暴露了自己。 “恩…如果你不是周先生的话，那么周先生本人，又在哪里呢？” “我就是周天明，如假包换的。”s缓缓地说道：“如果我不是周天明，又会是谁呢。” “是啊，如果你不是周天明，你会是谁呢？”释叶仿佛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一般，缓慢的朝着s所在的位置走了一步，“你这么白费思量的装作周天明，又有什么目的呢？周天明呢…是要引我出来，然后他伺机去救凯莉么？可是你看，我根本没有把人质带在身边，看起来你们的计划并不怎么能成功啊。” s的眼瞳微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眼前这个叫做释叶的少年，要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聪明的有一种让他感觉找到了对手的感觉。他不禁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狡黠，也有些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对手了。 几乎就在s发笑的同时，释叶也笑了起来，两人的笑容各异，但是脸色上的兴奋之情彰显无遗。 “老实说，我真的很好奇你是谁。不过，现在我还是想知道，绯村薰在哪儿。”释叶说完，忽而顿了一下，说道：“啊，不对，我真是笨，你们应该根本没找到绯村薰。” “恩，是了。你们跟我说找到绯村薰，只是为了引出我和凯莉。只要凯莉一出现，你们就会有办法从我手中救走她。”释叶说，“不过很可惜，我事先留了一手，并没有让凯莉跟着我来。” “想的很周到。”s说，“不过你还是大意了。” “什么？” 释叶话音刚落，猛地觉得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他不及反应，咽喉已被一只大手扣住了。释叶想要转身看看是何人抓住了自己，但是那只被黑色铠甲覆盖的大手强而有力，竟然令他转头不得。 “你虽然在周围安排了很多的人，不过你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即便你没有带凯莉亲来，我们抓住了你，慢慢询问凯莉的下落也不迟。”s看了眼站在释叶身后的影武者，示意他不要出声，只是缓缓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说如果你有什么事凯莉也活 不了这样的话。但是我私下以为，你该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冒险去换一个普通的女子的性命的。” 释叶沉默不语。在影武者突然出现制住他的一瞬间，他埋伏在周围的侍卫立刻涌出，将s与影武者合围了起来。s放眼看去，少说有二十来人，而按照他事先所料想的，各个高楼上还隐藏着大量的狙击手，现在虽然是他们制住了释叶，但是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让你的人离我们远点吧，这样，我们至少还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话。”s漫不经心的说道。 释叶打了个手势，周围二十号来人均是整齐划一的退后了十步。 “现在，释叶先生，换我问你，凯莉小姐，究竟在哪儿？” 释叶忽而微微一笑，说道：“你想知道凯莉的下落，告诉你也不妨。”他凝视着面前伪装成周天明的s，说道：“她其实就在这工厂里。” “…”s此话一说出口，影武者与s均是心中一震。 “工厂的储藏室里。你知道，这所工厂有很多残留的化学原料，如果只要有一点儿火药在这里引爆的话…” s望了眼影武者，影武者心领神会，他挟着释叶，身子向后疾驰开来，“告诉我储藏室的位置！”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自己说话是不是会让释叶猜测到自己的身份，只是沉着嗓子说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你想我们同时在这儿被炸成灰的话！” “我可不建议你就这么走了。你这么一走，你的那位朋友可不是要被我的人抓住了？”释叶虽然背对着影武者，并且被他单独带走，但是他显得依然有恃无恐，“我知道周天明有多么在乎凯莉，所以我并不担心你们会把我怎么样。” “如果不能够保证凯莉安然无恙，我恐怕你就不会如同现在这么自信了！” “我看未必。”释叶微微一笑，“对于我来说，我无所顾忌，即便是自己的性命，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你们不同，你们顾忌着凯莉，千方百计的想要使她平安。你看，如果这是一场较量，从一开始，我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说的是。可是你已经把凯莉的位置告诉我了，不是吗？” “恩，我告诉你，是因为即便你知道了她在哪儿，也来不及救她了。” “你说什么？” “我的人，就在你们出手擒住我的一瞬间，已经在点燃我事先藏在这儿的火药了。” “你！…”影武者猛地感到心中一凉，眼前凯莉那清丽的容颜一晃而过，有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似乎正在从他的心中悄然流逝。 他再不迟疑，挟持着释叶，一阵疾奔，一闪身，已经进入了工厂的储藏室。这储藏室废弃依旧，并且占地面积不大，一进去，立刻有浓浓的烟尘扑鼻而来。地上积满了灰尘，墙角也挂满了蛛网，显然这儿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影武者 一进入储藏室，放眼望去，只见得空荡荡的一片，哪里有凯莉的身影？他心中一紧，不禁扼住释叶，几乎用嘶吼的方式问道：“她在哪儿？！” “别激动，别激动。”释叶倒是越发显得悠闲自得，似乎他现在根本不是受制于人，“不在这儿的话，会在哪里呢？让我想想看，这工厂里废弃的屋子可多了，也许我的人粗心大意，带错了地方也说不定。” “我再问你一遍！”影武者粗重的喘着气，他的声音暴躁且不耐，只要下一句从释叶的口中听到的不是有关凯莉的下落，那么他五指发劲，立时就会捏碎释叶的咽喉。 释叶依旧不动声色，他只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影武者正要下手之时，忽而听得凯瑟琳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耳麦中传来，“天明，找到凯莉了，在你靠右的第一间屋子便是！” 影武者心中一惊，原来他带着释叶进入工厂的时候，凯瑟琳在远处通过他镜片传递过来的信息图像终于查询到了凯莉的下落。 “有四个人看守在那儿。整个工厂除了那里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人了。现在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工厂的门口。” 影武者心中知道那大部分集中在工厂门口的人大概都是冲着s去的，他心中再不犹豫，拉着释叶闪身出了储藏室，疾奔了数十步，一脚踢开面前屋子的有些破败的屋门，他刚一脚跨进屋子里，立刻便有四人分别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攻来。 影武者脸色一沉，挟住释叶的右手向身前一拉，将释叶的身子护在自己身前，只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便叫那突然攻来的四人不由立时收手。影武者心中冷哼一声，左臂扬起，隐藏在臂铠中的袖箭飞射而出，正中前方一人的肩头。那人只见一枚黑色的菱形细小飞镖嵌入了他的血肉之中，他哼都没哼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影武者继而身子向右侧去，一拳将右边的一人击晕，而后左手向后顺势一勾，后方的那人不及反应，立刻被勾倒在地。 “抓住他！”释叶见这人瞬息间击倒己方三人，不由有些心急起来，如果就让他这么顺利的救出凯莉，那么他手中便没有可以挟制对方的底牌了。这样一来，自己落入对方手中，那是危险万分的。 那仅剩下的最后一人倒也机灵，他见这身穿黑色铠甲，戴着白色面具的怪人身手不凡，不敢与其正面较量，反是向后退了一步，手中握着一把黑色制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一名女子的脑袋。 影武者见状，也不敢再贸然上前，他定睛凝视那被绑在椅子上的女子，见其清丽的容颜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憔悴，不是自己一心想要救出的凯莉，还是谁？ 他与凯莉相视一眼，凯莉冲口就要叫出‘天明’这两个字，但是待见到他的装扮，又生生的把这两个字憋了回去。 “把枪拿开，不想你们的头儿活命了吗？！”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破局（2） “不用听他的。只要你手中握着这个女人，他就不敢对我怎么样。”释叶当此之境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冷静的有些让人感到害怕，“他不会杀了我。你现在带这个女人离开。” 那名手下似乎十分的训练有素，听了释叶的吩咐没有一丝的迟疑，解开凯莉被绑着的双手，用枪口对着她的脑袋，一手推着她往屋子门口走去。 影武者暗暗想道：“如果让凯莉再被带走，下一次再想救出她，就只会难上加难。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把握住！” “你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工厂周围到处都是炸药，只要我一下令，我的人立刻就会引爆。到时候，大不了也是我们死在一起罢了。” 影武者不理会释叶的威胁，看着那人带着凯莉已经要走出屋子，他猛地松开制住释叶的右手，身子如同闪电般期近那人。那人的反应也十分快，见影武者突有异动，就要扣动扳机，但是终于还是慢了一步。影武者一把抓住他持枪的手腕，轻轻向下一掰，这人的手腕关节立刻脱落。而后他飞起一脚，将这人踢飞了出去。 他不及带着凯莉离开这里，反而是猛地转身，果见释叶就要逃走。影武者一闪身，再度拦在了释叶的面前。拥有血族体质的他，速度与反应力都要比常人快太多了。 “影武者！？”释叶这次终于是看清了面前这人的模样，他心中一惊，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在克里姆林突然出现又突然销声匿迹的影武者会出现在金陵市。但是他很快就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细细一想，忽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你抓了我也没有用，你的那位朋友也被我的人抓住了。如果我没有回去的话，你的朋友的性命我恐怕就保不住了。”释叶见自己被影武者拦住了去路，知道自己是走不掉了，索性后退了几步，缓缓地说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放了我，我让我的人放了你的朋友，怎么样？” “然后你就下令引爆这儿的炸弹？”影武者低沉着嗓子，他也不等释叶回答，便一把将释叶按在了原本凯莉坐在的椅子上，而后从地上拾起一根绳子，将他的双手与椅背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你恐怕就不会引爆炸弹了？” 释叶冷冷一笑，“你以为能把我困在这里么？” 影武者摇头说道：“等我们离开了，你的手下自然会慢慢找到你的。” “你的人困不住我的朋友，所以你之前所说的交易，我根本不在乎。” 释叶望着影武者与凯莉远远离去的背影，心中忽而第一次升起一股难言的挫败感。他闭着眼，过了良久，方才缓缓地说道：“你既然在我身旁，就打算这么看着？莫非真的要等到我那群不成器的蠢材找到我才肯帮我解绑？” “…” 释叶身后的一堵墙壁中，慢慢地倒映出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的身子就像融入了墙壁，而又生生的从墙壁中分离出来一般。 “释叶先生。”黑色衣袍的人在释叶背后微微行了一礼，语气显得恭敬且谨慎。“我不知道妮娜小姐安排你来了，毕方。” 这个一直潜藏在墙壁中的黑袍男子，就是先前在金陵市医院与周天明见过一面的毕方。 “妮娜小姐派我来保护释叶先生。毕竟，她担心释叶先生一个人在金陵市孤掌难鸣。” “是这样啊…”释叶站起身，闭着的双目对向毕方所在的位置，“既然是来保护我，为什么刚才那个影武者抓住我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出手？” “…” “你应该，早就来了吧？” 毕方沉默不语。 释叶微微一笑，“妮娜小姐也太担心我了，金陵市这里的小小情况，我还是能够处理的。” “可是绯村薰依然是下落不明。” “怎么？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释叶一拂衣袖，脸上颇有不悦之色，“如果是这样的话，妮娜小姐大可以另换人处理这里的事情。” “释叶先生不要误会了。”毕方说道：“妮娜小姐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因为绯村薰逃到金陵市，给释叶先生原本在金陵的计划制造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妮娜小姐希望能够尽快解决这件事，也好让我们下面的计划得以开展。” “妮娜小姐吩咐的任务，我一直都在进行，这一点儿，可以让妮娜小姐放心。”释叶语气稍缓，“不过，绯村薰的事情，急也不急不来，恐怕妮娜小姐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大概还要多久？” “不知道。”释叶说，“妮娜小姐知道影武者来金陵的事情了吗？” “目前还不知道。” 释叶沉默不语，暗暗想道：“看起来妮娜小姐还是对我不够信任。她既然安排了灵能杀手过来但是事先却一声通知都没有，莫非…她希望把这儿的事情交给灵能杀手？” “不对…毕方虽然实力出众，但是并没有什么领导才能。妮娜小姐断不至于将金陵这么大一个计划交给他一人。”释叶想到这儿，随即又觉释然，只微笑说道：“你千里迢迢来到金陵，也算是辛苦了。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在这儿逗留些时候。这儿的风土人情，可也算不错的。” “释叶先生好意，毕方心领了。”毕方说，“不过总部遭逢了之前的变故，现在急缺人手。我过几日，便要回去了。” 释叶微笑不语。他也并不是真的要留下毕方，他不在这里，自然是最好的。否则多了这么一个碍手碍脚的人，他做起事情来也不方便。 影武者带着凯莉一路疾奔出了工厂，中间偶尔有暮月的人阻拦他，也只是被他或是躲避，或者是正面交手应对了过去。他出了工厂一路往南，直到带着凯莉上了大路，坐上了s早就在路边备好的车子后，方才松了口气。 “天明，你…？”凯莉坐在副驾驶位，看着周天明驾着车，一路转而向北 ，心中犹自惊魂未定，“你没受什么伤吧？” “我能受什么伤？”周天明摘下面罩，露出那张英朗的面容，微微一笑，“倒是你，这些日子，可吃了些苦头了。” 凯莉抿了抿嘴唇，“那倒也没有。他们虽然抓了我，却也没怎么为难我。” 周天明微微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他开着车，一路向北而行，期间时不时与凯莉说上几句。车子开下高速以后，周天明的手机忽而响了起来，正是释叶之前交给他用来联系的那部手机。 周天明示意凯莉不要说话，接通了手机。 “周先生。”电话那边果然传来释叶的声音，他的语气闲淡，看起来就像在与一个老朋友打招呼一般。 周天明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什么事儿？” “凯莉小姐，现在应该已经在你身边了吧？” 周天明心中一凛，而后笑着说道：“你还真是料事如神。怎么样？被人摆了一道的滋味，不太好受吧？” “恩…”释叶意味莫名的说道：“我是该叫你周天明好呢，还是该叫你影武者？” “…” 周天明皱起了眉头，他想不到对方竟然已经猜出了影武者的身份。 “你看，就在你大无畏的救下凯莉小姐的时候，我就在想，影武者怎么会关心这么一个女子呢…？” “啊，对了，恐怕妮娜小姐还不知道你的小秘密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周天明显得有些不耐，这个释叶总是给他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似乎自己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没什么。”释叶说，“你放心，我暂时还不打算将你是影武者的事情告诉妮娜小姐。” “你觉得你说了，妮娜就会相信吗？”周天明微微耸肩，“何况什么影武者，我根本听都没听过。” “周先生在克里姆林的时候，影武者就出现在克里姆林。现在周先生来到了金陵，影武者又跟着出现在金陵。如果周先生不是他的话，我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周章来救下凯莉小姐。” “也许是人看不惯你这种绑架的下三滥做法。”周天明说，“你看，事实证明，绑架这种伎俩，是根本毫无用处的。” “也许吧。不过如果妮娜小姐怀疑你是影武者的话，即便只是怀疑，你恐怕也会不太好受吧？你知道，妮娜小姐不像我，不会用什么绑架的烂伎俩，她如果觉得你会是影武者，那个在克里姆林一直与她作对的那个怪胎，那么你，你身边的人，全部都会死。” “那么你就试着去跟妮娜说说好了。看看她是不是会相信你。”周天明不为所动的说道：“你不必再用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威胁我。第一，你没有证据。第二，你的这种威胁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你指望我会帮你找到绯村薰再亲自交到你手上？我送你三个字吧。”周天明顿了顿，而后微笑说道：“去死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千纸鹤 “还有，你并没有抓到我的朋友，不是吗？”周天明说，“你以为你的手下会多有用处，但是实际上看起来他们根本是一点用都没有。你看，我的那位朋友现在在某个小酒吧里悠闲的喝着威士忌呢。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不妨加入我们？” “…” “周先生，你自以为你今天胜了一局，但是要知道，如果真的要谈胜负的话，可不是一两局就可以说明问题的。” “那么，我以后恭候大驾。”周天明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而后打开车窗，将手机掷出了窗外。 “天明，你真的不担心他将你是影武者的事情告诉妮娜？”凯莉望了眼周天明，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周天明在释叶面前的态度如此强硬。她知道周天明一直担心自己是影武者的事情被妮娜所知道，但是从刚才的对话看起来，周天明竟然是一种有恃无恐的态度。这令她不由不疑惑。 “我担心啊，但是不代表我会向他再次妥协。”周天明将车子拐了个弯，说道：“我是说，即便我这次再向他妥协，谁又能保证他就不会告诉妮娜这件事情呢？何况他这么威胁我，也不过是希望我帮助他找到绯村薰，可是你看，我根本不知道绯村薰在哪里，即便我找到了，也不会把她交给暮月的。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情，我可不做。” 凯莉浅浅一笑，说道：“那么你就不怕妮娜来金陵杀了你这个影武者？” “怕，当然怕。”周天明说，“不过怕也没有用。我是说，既然影武者已经回来了，那么下面就没有回头路了。对于暮月，对于妮娜，一味的退让是完全没有用的。我所能做的，只有奋力一搏。”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而且如我先前对他说的，他没有证据，他无法直接证明我就是影武者。我不认为妮娜会凭他的毫无证据的三言两语就劳师动众的来到金陵市。” “如果她真的来了，那我们也未必就真的会束手就擒。”周天明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前方，“那个释叶说得对，胜负不止在一两局。暮月的人在金陵市潜伏了这么久，扩展了很大的势力，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绯村薰。我要弄清楚妮娜究竟想要做什么，我要知道她的一切计划。” 周天明带着凯莉回到s所在的别墅的时候，s已经好整以暇的蹲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s见到凯莉，象征性的打了声招呼，而后喝了口咖啡，说道：“周先生，路上还算顺利吧？没有堵车？” “没有。”周天明将车钥匙抛在茶几上，微微耸肩，说道：“如果堵车的话，你就恐怕见不到我们了。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脱身的？” “在去工厂之前，我提前十五分钟打电话给了重案组的几名警员，让他们在四十分钟左右在那儿碰面。” “…” “索性我时间把握的没错。”s说，“从我见到释叶到你出现，救出凯莉，前后一共四十分钟。他的那些手下正要抓我的时 候，那些警察们就到了。” “这么说，你岂不是抓了释叶的一些人？” “抓到也没用。”s说，“那倒是没有，死了一名警员，伤了两人，他们趁乱让我坐车逃走了。” “抱歉。” “凯莉小姐回来就好了。” 凯莉眼眸一黯，“我还以为不会有谁死呢。” “谁都会死。”s的语气很平淡，“只是我还是低估了暮月的实力，让无辜的人受到了牵连。” “那不是你的错。”周天明将摘下的白色面具搁置在桌上，说道：“是我太着急去救凯莉，没顾虑到你。” “你的判断很正确。”s说，“如果凯莉小姐没有救回的话，那么一切的计划都是空谈。” “…” 三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凯莉固然是救回来了，但是他们还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死了一名警探，周天明是影武者的事实遭到了释叶的怀疑。如果释叶应证了他的猜测，那么在往后，他们要面临的，恐怕是来自于妮娜的肆无忌惮的报复。 “咦，又是一只千纸鹤？”天乾高中食堂里，唐蕊望着齐玥手中攥着的一只淡黄色千纸鹤，不由好奇的睁大了眼。 “是呀。”齐玥放下喝汤的汤匙，将千纸鹤搁在餐桌上，支颐说道：“前后一共有五只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 “我倒是觉得不错。”唐蕊说，“如果这个追你的人是个男人的话，那他还是蛮细心的。况且，这些千纸鹤用笔描过眼睛之后，很是可爱啊。” “什么叫追我的人是个男人？难道还是女人？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在追我？”齐玥白了唐蕊一眼，她的食指轻轻地点了下千纸鹤的头，忽而笑着说道：“不过你说的没错，还是蛮可爱的。” 唐蕊微笑不语，也许齐玥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从这些千纸鹤相继出现后，齐玥脸上的笑容变得比以往多了起来。虽然只是不经意的微笑，但是唐蕊看的很清楚，齐玥清澈的眼眸中，再不像她的父母刚去世时那样阴沉沉的了。相反，是多了很多生气。 “对了，你最近跟你的那位大侦探怎么样了？为什么很久没有见到他？”齐玥忽而转过话题，问起了唐蕊的事来。 唐蕊浅浅一笑，“怎么了？难道你想他了。” “我哪里会想他。我是担心某人会想他。”齐玥抿了口热汤，说道：“他现在还是无业游民吗？” “没有啊。在他爸的办公室实习，说是做他爸的助手。” “噢——金陵市市长的办公室里实力，看起来，他就是未来这座城市的市长咯？” 唐蕊撩开耳畔有些散乱的头发，说道：“不知道。也许只是趁着实习的机会丰富自己的经历，他说他不太想走政治这条路。” “那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唐蕊奇怪的看了齐玥一眼。 “如果他市长，你就是市长夫人了呀。但是他如果一直就只是个无业游民，你可不是就太苦了点儿？” “他又不是一直不找工作…”唐蕊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到之前新闻报道在她们学校门口发生的汽车自燃事件，而陈韶华就正是那辆自燃汽车的主人，不禁有些为他担心起来。确实，自从那天起，陈韶华已经很久没有与他联系了。 齐玥固然不知道陈韶华因为接触了周天明而引来这无妄之灾，但是这一点，陈韶华跟唐蕊说的可是清清楚楚。 ”这个周天明，究竟招惹了什么对头？”唐蕊有些不悦起来，如果只是周天明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在意，但是现在牵扯到了她的男朋友，她当然不会不在乎了。 “你在想什么呢？”齐玥在唐蕊怔怔出神的双眸前挥了挥手，唐蕊回过神来，微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送你千纸鹤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也真无聊。”齐玥说，“管他是什么人呢？总之，与我也没有干系吧？” “人家送了你这么多千纸鹤，怎么能说没有干系？” “拜托，如果每个人都来这套，那岂不是很多陌生的人都是与我有干系了？”齐玥说道：“而且像这种举动，多半只是那人的一时心血**，未必可以坚持下去的，是不是？” “恩？以前见到帅哥就心动或者总是想找个男朋友的那个齐玥到哪里去了？要是以前你遇到这种事，可是兴奋的会跳起来。” “你也说那是以前了。”齐玥淡淡的说道：“可是生活，毕竟不是只有这些琐碎的事情的，对吧？还有相对更为重要的事情。” “…”唐蕊静默不语，或许齐玥说得对，生活中，还有许多比这些偶尔的小感动的来的更为实际，更为重要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唐蕊不知道，也说不好。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周天明便起床了。他与凯莉现在暂时没有去处，只能留在s这儿。幸好s的别墅面积够大，空的房间有许多，周天明与凯莉选了两间邻近的房间，暂且住了下来。 这儿除却是个暂时的住所之外，也是唯一能联系到凯瑟琳的地方。s在这里的地下室建了个与凯瑟琳所在的图书馆差不多的秘密基地，通过那儿的终端电脑，可以直接与凯瑟琳取得联系。 在救出凯莉的时候，凯瑟琳所协助周天明提供的现场情报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如果说s相当于spj的大脑的话，那么凯瑟琳正可谓是spj的心脏了。 周天明起得早，也没有去吵醒s或者凯莉，他悄悄地走出屋子，是个晴天。在阴了好几天之后，终于是晴天了。他呼吸了下清晨并不算怎么新鲜的空气，在路边搭了辆计程车，往天乾高中去了。 虽然是大清早，但是街上的车子并不少，开到市区的时候，就小堵了一段路。周天明望着车窗外纷纷杂杂的景色，随口与司机聊着天。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绯村薰的目的 车子开到天乾高中的时候，是六点半左右。周天明一如既往的瞒过学校大门的守卫，潜进学校，将早已折叠好的千纸鹤放在齐玥的课桌旁。 做完这件事情后，周天明正要离开，忽而听见一声极快的脚步声。周天明心中一凛，知道有人来了，但是这个教室根本没有藏身之处，那人来的这么快，他恐怕很快就会被撞见。他不知道来的是谁，但是本能的不想遇上任何人。那人已经到了走廊，周天明根据脚步声能够很好地判断这一点，他如果现在出去，必然会被撞上，但是如果不出去，那人如果进了教室，一样可以看见他。 周天明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忽而听见随着那阵极快的脚步声后还有一阵极轻且快的脚步声，周天明心中更是沉了下去，暗暗想道：“难道我来这儿，被暮月的人察觉了？” 心中刚刚闪过这个疑问，猛地听见一声轻呼，这声音虽然极低，但是周天明还是辨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唐蕊。 周天明不知道走廊外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闪身到一扇窗户旁，矮着身子，拨开面前的窗帘外，向走廊外看去。 只见走廊上一名身穿黑色紧身服的蒙面女子，手中持着寒光闪闪的剑刃，那剑刃的锋口，正搭在唐蕊的咽喉处。 虽然那女子蒙着面，但是周天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恐怕就是暮月一直在寻找，已经消失了许久的绯村薰。 “她来这儿干什么？又为什么要为难唐蕊？”周天明本想立刻出手救下唐蕊，但是心中一闪过这个疑问，脚下就慢了几分。 唐蕊被绯村薰用剑尖指着，从最初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她深吸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问道：“你是谁？” 绯村薰不答话，只是左手指向走廊的另一侧，想来是示意唐蕊跟自己走。 唐蕊会意，现在她的性命在对方手上，这里虽然是学校，但是早晨根本没有什么人，她即便大声呼救，恐怕也是无用。无奈之下，只得按照对方的吩咐，随她往走廊外走去。 周天明悄悄地跟在二人身后，等到两人彻底离开走廊后，他方才急步跟了过去。 绯村薰将唐蕊带到二楼的一间教室，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随后用黑板擦擦去，随后便不再有任何动作。 她的剑锋依旧搭在唐蕊的咽喉，周天明看不见她写的字，但是想来，她应该是用手写的方式问唐蕊一些问题。 唐蕊见她在黑板上写下了‘唐氏集团，机器。’这六个字，只是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她又见对方字迹粗陋，六个字写的歪歪斜斜的，不禁心中好奇，暗想这个人怎么连这几个简单的字都写不好。她却不知道绯村薰并不是汉人，她虽然懂一些中文，但是毕竟要她写汉字，还是太困难了。 她蹙起秀眉，看向面前这个蒙着面的神秘女子，说道：“你想表达什么意思？你是要找我爸么？还是你与他有什么业务的往来？” 绯村薰依旧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剑刃向前递了几分，寒光闪烁的剑锋已经侵入唐蕊雪白的肌肤，在她粉嫩的勃颈上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红。 唐蕊的俏脸一瞬间惨白了下来，她不知道面前这个人为什么找上自己，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意图，但是如果对方的手中剑轻轻地一挥，那么她的小命就难保了。 “你究竟是谁？”唐蕊强力压制心中的恐惧，说道：“至少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吧？” 绯村薰根本不理会唐蕊，又是重复的在黑板上写下了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字，随后很快的擦去。 唐蕊合上清澈的眼眸，说道：“我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意思。不过你在这里杀了我，也是走不掉的。我的尸体很快就会被人发现，警方很快就会找到你。” 周天明在教室外将唐蕊的话听得清楚分明，他心中一惊，暗想道：“不要绯村薰真的杀了她。”想到这儿，身子一晃进入教室，而后也不理会绯村薰与唐蕊惊讶的眼神，右手向前闪电般伸出，抓住绯村薰持握剑刃的洁白纤细的手腕，轻轻地向后一拉，那贴着唐蕊咽喉的剑刃立时离开了她的肌肤。 “周天明？”唐蕊凝视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周天明，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问题，我们等会儿再讨论。”周天明朝着绯村薰眉毛一扬，说道：“怎么样？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 绯村薰骤然见到周天明，心中也是惊讶无比，她现在听得周天明这么问题，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收起剑刃，迈着轻快地脚步走出了教室。 “她是谁？你认识她？”唐蕊上前一步，直视着周天明微带笑意的淡蓝色眼瞳，“她干嘛要听你的话？” “什么叫听我的话？”周天明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也许是她看见有人来了，自己的歹意无法得逞，就走了呢？” “…”唐蕊疑惑的看着周天明，似乎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究竟不对劲在哪里，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唐蕊转过话题，说道：“总不会说是来上学的吧？” “恩…我还真是来上学的。” “那么，你的书包呢？” “呃，忘记带了。”周天明望着唐蕊满是疑问的眼眸，知道这个女孩儿冰雪聪明，恐怕觉得自己与绯村薰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起了一些怀疑。他避开唐蕊灼灼的目光，说道：“不过没有想到难得来上学就遇上这种事情。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在上学的时候注意一下个人安全。最好结伴同行，你知道，不要走夜路…” “周天明！”唐蕊加重了自己的语调，“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副这么嬉皮笑脸的样子？” “唐蕊，对待刚刚救了你的人，你不觉得你的态度应该温和一点儿嘛？” “谁又要你来多管闲事了？” “好 吧，就算我多管闲事。”周天明微微耸肩，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与唐蕊见面，两人总是话不投机。虽然他知道或许唐蕊在主观或者客观上都有些讨厌自己，但是他就是不明白她对自己的这种厌恶感从何而来。 他也不愿意再自讨无趣，迈步就往教室外走去。 “喂，等一等！”唐蕊一急，拉住他的手，说道：“那个人，你到底认不认识？” “我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周天明皱起眉，说道：“你是觉得我对你有恶意吗？第一，我没有那么无聊。第二，你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觉得对你有恶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唐蕊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或许是有点儿冲，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说道：“只是这个人出现的莫名其妙，做的事情也莫名其妙…她在黑板上写唐氏集团几个字，我觉得或许是与我爸爸有什么关系…所以，如果你知道她是谁的话，至少告诉我…” “…” 周天明见她说的诚恳，心中一动，就要将绯村薰的身份告诉唐蕊，但又转念想道：“我如果告诉了她绯村薰的身份，这中间必然又会牵扯上暮月，这样一来，岂不是帮她不成，反倒害了她？” 想到这儿，索性摇头说道：“对不起，我不认识她。如果有什么能够帮上你的话，我一定会帮的。但是我不认识她。” 唐蕊有些失望的松开周天明的手，周天明见她这满脸愁容，显然是在为自己的父亲担心，心中颇有不忍，说道：“不过，她来找你，显然是为了什么东西而来。这个…跟你父亲说一说，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我的父亲会知道什么？”唐蕊好奇的说道：“有什么事情是他知道但是我不知道的吗？” “呃，这样的事情恐怕会有很多。你知道，你的父亲在事业上可以说是很成功的，成功的人，通常都有很多秘密，不是吗？”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话中有话？” “…”周天明摇头说道：“你想的太多了。”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此别过吧？” “等一等…”唐蕊似乎还有些不死心，“你到底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周天明哑然失笑，“唐小姐，无论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似乎都与你无关吧？当然，你有询问我的权利，不过我也拥有保持回答或者不回答你的权利吧？” “自然是这样。”唐蕊说，“就当我什么都没有问吧。” 周天明耸了耸肩，而后迈步走出了教室。 其实唐蕊现在满腹疑问，周天明心中更是满腹疑问，绯村薰究竟为了什么事找上唐蕊，他是一点儿也想不通。按理说，唐蕊应该与这些人毫无关联的，但是绯村薰两次来到天乾高中… “莫非她都是为了唐蕊而来？”周天明心中沉吟一声，“唐氏集团…这与唐氏集团又扯上什么干系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绯村薰的目的（2） 正这般想着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蓦然见到一抹黑色的苗条身影伫立在对面的街角。周天明眯起眼，快步朝着那抹黑影走去。 他随着这黑色的身影一直走到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前方的黑色身影猛地回过身，手中寒芒闪烁的剑刃仿若化作万千条吐信的毒蛇，逼向周天明。 周天明脸色一沉，脚下向后一退，避开了第一道剑锋。只退了这么一下，对方一连刺了八剑，这八剑轻灵飘逸且剑势极快，周天明若非仗着血族特殊的反应力，恐怕早就被对方所刺伤了。 但饶是他体质特异，对方的这八剑也是让他一时之间毫无还手之力。到得第八剑的时候，周天明的步伐已稍现紊乱之际，只消对方再进几剑，那么他恐怕就要露出败象了。 但是黑衣人刺完这八剑便不再进招，她手中长剑冷冷地遥指着周天明，似乎在责怪周天明适才坏了自己的好事。 “怎么？你生气了？”周天明微笑着伸出右手手指，弹开她举在自己眼前的长剑，而后脸上笑意稍敛，淡淡的说道：“我从暮月的手上救下你，可不是为了让你以后去为难我的朋友的。” “她是你的朋友？”绯村薰那冷漠的声音在空气中低低的回响开来，“你也有朋友？” “看你这话说的。”周天明微微一笑，“我又不是什么孤家寡人，自然会有那么几个朋友的。”说着，他对绯村薰做了一个颇为为难的表情，“当然，我的朋友不多，所以个个都比较珍贵，不是别人可以用剑随便搭在他们脖子上的。” “我有些事问她，并不会，真的伤害她。” “我知道，可是你要问的事情，她也未必知道。她既然不知道，你又何必去打扰她呢？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的事情她不知道？” 周天明笑了起来，“我虽然不知道你在这里的目的，不过想来应该是与暮月有关的。你看，她与暮月的人是毫无交集的，你要问的事情，多半她是不会知道的。” “不，我要问的这件事情，与暮月没有关系。” “与暮月没有关系？”周天明想到之前唐蕊说绯村薰在黑板上写下唐氏集团四个字，不禁皱起眉，“你是说，难道与唐氏集团有关？” “无可奉告。” “嘿，你还倒是耍起神秘来了？”周天明失笑说道：“不是我不好心提醒你，现在暮月的人满城都在找你。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儿，要是落在他们手中，可就糟糕了。” “他们，抓不着我！” “这么自信？” 绯村薰没有回答他，而是重新举起手中的剑刃，冰冷的剑锋好像可以破开万顷黄土。 “你的剑术是很厉害，叫什么的？镜心明智流，对吧？不过，你看，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万一你深陷重围，就跟那天晚上的情况一样的话，那又怎么办？”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 我好像记得之前在天乾高中你又陷入了暮月的包围圈中。” “…” 周天明有些为难的耸肩说道：“你看，综合前面的事情看来，你似乎并不太会在意掩藏自己的行踪。” “我受过训练，我知道该怎么隐藏自己。我不需要你的教训。” “我这可说不上是什么教训。”周天明说，“你离我的朋友远一点儿，那么，我也可以省下现在的时间在家里睡觉，不用大清早的和你白费这么多口水了。” 绯村薰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说过了，你的朋友那儿有我需要的东西。” “怎么说不听呢…”周天明皱起眉，“不管你要从唐家那里得到什么，你不要去招惹唐蕊，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你虽然救了我两次，但是也没有权利来要求我。”绯村薰冷冷地说道：“我感激你，但是不代表我要听命于你。” “…”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淡蓝色的眼瞳，“所以说，沟通失败？” 绯村薰沉默不语。 半晌，周天明猛地睁开眼，淡蓝色的眼瞳直视着绯村薰冰冷清澈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管你在金陵市要做什么，不要去招惹唐蕊！” 绯村薰冰冷的眼神忽而变得一片茫然，但是这片茫然只在她的眼中一闪而逝，片刻的失神过后，绯村薰的眼中猛地杀意大盛，手中剑刃倏忽间犹如鬼魅般刺向周天明。 周天明大吃一惊，对方来剑既快且狠，他一个躲避不及，对方的剑刃已然贯肩而过。 “迷魂术！你！你，你是血族！？” “…” 周天明没有想到自己的精神控制竟然会失败，鲜血顺着他的右肩缓缓地流下，浸染了他的衣裳。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诡异的血腥气。 周天明闭上眼，体内那种压抑已久的魔鬼般的冲动仿若河水决堤一般涌上心头，他感到一种难以遏制的嗜血欲望。 他忽而低吼一声，睁开血红的眼瞳，脸上青筋满布，嘴唇两边的尖牙也仿若宣告什么的生长出来。 绯村薰见到他这模样，心中更无疑惑，剑刃回收，横着挥向周天明的咽喉。这一招更无半分留手，竟是要一剑封喉！ 周天明的身影在原地一闪，继而瞬息间出现在绯村薰的身后，右手成爪，自后而前的逼向绯村薰雪白粉嫩的脖颈。 绯村薰感到身后一阵彻骨凉意，她也不回身，只是脚下犹如生风一般向前滑行寸许，令周天明这一抓落了个空。 她知道血族的速度要比常人快得多，一旦与周天明拉开距离，再无半分犹豫，剑刃一阵轻舞，在空中挽成数道剑网，将自己的身子牢牢地保护了起来。 周天明被这数道剑网逼的不得进一步，更是险些令自己的身子坠入这剑网之中。此刻他的神智尚存一线清明，暗想道：“这女人的剑术精妙绝伦，我稍有一个大意，坠入这剑网，恐怕就要被切成八块 ！”心念及此，他不进反退，右手成爪，虚空抓向绯村薰。起手俨然是妮娜.凯尔的独门绝招龙爪手中的批亢。 绯村薰感到空中一股强大的吸力破开自己的剑网，将自己的身子强行拉向周天明。她心中一沉，被面罩遮住的脸庞的神色更是冷了几分，她身子被吸向周天明的一瞬间，猛地掷出手中剑刃，那剑刃化作一道流光，疾驰向周天明。 周天明的右手扼住绯村薰咽喉的一瞬间，那道流光似的剑刃也正不偏不倚的嵌入了他的胸膛，身体上传来的剧痛更是令他体内的冲动愈发的难以遏制。他愤怒已极，左手成爪，猛地往绯村薰的胸口上拍落。 如今之局，绯村薰虽然抢先周天明一步重伤了他，但是并不能令周天明致命。而如果周天明这一爪击中绯村薰的胸口，以龙爪手强横无匹的爪力，定然将她五脏六腑尽数震碎。 绯村薰似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也不再挣扎，只是平静的闭上眼，静候周天明这致命的一击。 偏偏周天明的这左爪悬而未决，他望见绯村薰微闭的眼眸，猛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仿若要被什么东西所撕裂一般，那是他的人性在与体内这种嗜血的冲动做着最后的搏斗。 “啊！！”周天明像是经受了巨大的痛苦，他扼住绯村薰咽喉的右手缓缓地松开，左爪也在一挥之下将凝于爪上的爪力挥散了去。 绯村薰慢慢地睁开眼，凝望着周天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放过自己一命。只见周天明浑身颤抖，脸色惨白，那双血红的眼瞳中神色变幻，模样怪异之极。 “噗嗤！”周天明右手抓住剑柄，猛地一下从自己体中抽出绯村薰的剑刃，掷落在地，用不知是愤怒还是痛苦的语气说道：“还不滚！留在这等死吗！？” 绯村薰怔立原地半晌，她见周天明的眼中血色慢慢退去，尖牙与脸上的青筋也尽数隐去，只徒留下一张满布汗水的英朗脸庞，微一犹豫，俯下身，拾起地下的剑，说道：“你…是血族？是暮月的人？” “我说你烦不烦？”周天明瘫坐在地，背靠墙壁，不耐的瞥了眼绯村薰，“让你滚又不滚，留在这里等死吗？” “你现在杀不掉我。”绯村薰说，“你刚才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周天明喘息着粗气，怒极反笑，“你这个女人，真是纠缠不清！跟你说了也没什么，我不是暮月的人，但是我的身体的确是有些反常，恩，就算是你说的血族吧！” “你不是暮月的人，可是却会妮娜.凯尔的龙爪手。”绯村薰冷冷的说道：“何况世界上的血族除却暮月之外，更无其他。” “好！那就算是我暮月的人，你准备怎么样？！杀了我吗？” 绯村薰毅然的抬起手中剑，剑锋冷冷地停留在周天明咽喉寸许之处，“是，我要杀你。” “…”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瞳中出现了少许的差异，随后又释然一笑，“我还真是蠢的很，竟然妄想对你们这种人手下留情…”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欲盖弥彰 绯村薰摇头说道：“你多次救我，按理我不该杀你。可是我与暮月势不两立，你也不要怪我忘恩负义。” 绯村薰抿着薄唇，手中剑迟迟不动，她的眼神几番变幻，良久，终于是收了回去。 她与周天明对望半晌，冷冷地说道：“血族的人，除却用特殊的办法刺穿你们的心脏，除此之外，更没有别的办法杀了你们。” 周天明哑然失笑，“这就是你不下手的理由？”他顿了顿，说道：“你大可以生生的挖出我的心。反正现在，我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绯村薰看着他胸前大滩的献血，缓缓地说道：“下一次，下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她说完，身子一闪，已然走的远了。 周天明在她走了许久，确定她不会再回来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方才他已经是命悬一线，只是见绯村薰颇有犹豫之意，他知道面对绯村薰这种人出口求饶定然是无用的，所以故意用话激她一激。幸好他赌对了，这绯村薰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似乎总是不忍下杀手，他因此逃过一劫，心中却无半分欣喜。 “绯村薰究竟希望从唐蕊的身上知道什么？她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怎么会被绯村薰这种人盯上？…”他慢慢地站起身，脑海中一直萦绕的还是关于唐蕊的问题。虽然他身上的伤势很重，幸而没有伤及要害，只是一些皮外伤，以他血族的体质，不一会儿就会自行愈合了。 只是这一来他失血过多，为了维持身体的基本机能，他也不得不去医院偷一些血袋或者是吸食一些动物的血液了。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周天明感到自己身体上的伤势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方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周天明回到s的住宅的时候tte正在庭院里打扫。“周先生，起这么早？tte看见周天明，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他假装没有看见周天明衣裳上的血迹，笑着说道：“凯莉小姐起来还一直在念叨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呢。” “…”周天明颇为为难的说道：“凯莉起来了？” “是啊，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周先生。凯莉小姐已经吃过早饭了，现在正和s先生探讨学术呢。” “探讨学术？” “关于一些音乐的问题。” 周天明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我现在进去恐怕不太方便吧？” “恩…如果你穿成这样进去的话，恐怕是有些不太方便。” 周天明微笑说道：tte，你…能不能帮我弄一件新的衣服来？” “我可以试试看。” “不用试了。tte话音刚落，凯莉的话音已经在大门处响起，她穿着素色的连衣裙，走到庭院中，俏脸中隐有怒气的看着周天明，“你是一大早去杀猪了吗？弄成这样？” “我…”周天明挠了挠头，“出了一点儿小意外…你知道，意外来的就是比较突然。” 凯莉冷冷地看了眼周天明，只说道：“s有些话要跟你说。 ” 周天明瞥了眼一旁低头打扫tte，讪讪的跟着凯莉走进了客厅。 “周先生，为了你我着想，我实在不建议你每次出去都是这么高调的回来。”s蹲在沙发上，将手中的报纸放在沙发上，瞥了眼满身血腥气的周天明。 凯莉似乎真的很生周天明的气，进了客厅之后向s打了个招呼便走上二楼去了。期间一眼都没有看周天明。 周天明微微耸肩，朝着s微微一笑，说道：“碰上一点儿小意外…” “周先生，你赶早出去，究竟是做什么去的？” “恩…遇见了绯村薰。”周天明于是将他在天乾高中如何遇见绯村薰的事情告诉了s，说完之后，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绯村薰要找上唐家的麻烦。” s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你不出手救唐蕊的话，也许你就会知道了。” “你是说我在外面偷听，唐蕊如果怕死的话，总会告诉绯村薰的。” “恩，就是这样。”“那万一她不怕死呢？又或者她真的不知道绯村薰问的事情？” s抬头看了眼周天明，“有这个可能，不过那于你来说又没什么损失。我是说，至少你不会弄得这么狼狈。” 周天明耸了耸肩，“我总是活着回来了，不是吗？凯莉说你有事情找我？” “恩，是有一件事情。”s说，“是关于周天明身份的问题的。” “什么叫我的身份问题？” “你看，既然释叶已经开始你是影武者了，我想，如果你在金陵市越是低调，越是少出现，反而越会引起他和暮月的注意。” 周天明皱起眉，“你是说…？” “谁都知道如果一个人要扮作影武者，那么这个人肯定希望自己不要经常出现在公众面前，最好越是不被人注意越好。换句话说，如果周天明这个人突然在金陵市高调起来，成为公众的焦点的话，那么谁也不会怀疑你就是影武者了。” “至少，我会暂时排除你就是影武者的想法。” 周天明沉吟一声，“你这个反思维到底有没有用？我是说，释叶这个人可也是聪明的很。我们的这些小把戏，能瞒得过他吗？” “算不上什么小把戏吧。”s说，“总之你在金陵是要生存的。你与凯莉小姐…也不可能一直住在我这里，是不是？” “看你这个人，你这里空的房间这么多，我们不住，空着不也是没用？我说，你啊，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这么小气呢？”周天明开玩笑似的说道：“怎么说我们俩也算是同生共死，我在你这儿吃些白饭，也不用太介意吧？” “…”s一双被和眼圈点缀过的眼瞳静静地望着一副嬉皮笑脸的周天明，看起来，他似乎没有明白自己的话中意思。 “s少爷并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你与凯莉小姐，总要有些私人空间的，住在我们这儿，我与s少爷难免就成了电灯泡了。”这个时tte打扫完 庭院，走进客厅，笑着说道：“而且如果周先生你打算在这儿定居的话，总是要与凯莉小姐买一套房子的。” 周天明无所谓的说道：“你们是在跟我说安生立命的事情吗？” “就是安生立命的事情。”s说，“今天早些的时tte为你建了张银行卡，用的是凯莉小姐的名字，卡里一共有五百万左右的存款。” “五百万？”周天明听到这个巨额数字，非但没有怎么惊喜，反而是皱起了眉，“这个钱我不能要。” “先别急着拒绝。这个钱，从本质上来说，也不是给你的，而是给凯莉小姐的。”s说，“况且，这也不是我给你的钱，是凯瑟琳从克里姆林寄给我拜托我转交给你们的。” “我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周天明说，“你看，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贵少爷，何况即便没有这么多钱，我也能活下去，不是吗？” “那当然。这就扯到我之前所说的了，就是周天明必须在金陵市高调起来，经常出现在公众面前，以此来打消暮月怀疑你是影武者的疑惑。你觉得，一个年轻的百万富翁，这个身份怎么样？” “…” 周天明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觉得不怎么样。首先，你看，我总不能无缘无故的突然成为一个百万富翁吧？还有，我怎么觉得我突然有了这么多钱，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 “年轻的百万富翁，开着名车，搂着漂亮的女星，经常出入一些必要的社交场合。tte说道：“这很好。如果我是暮月的人，也不会想到你这么一个有钱人会甘愿做影武者这样的人。” “这个事情我们已经和凯莉小姐商量过了。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你们就瞒着我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了？” “本来是想和你说的，但是你早晨不是不在吗？”s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你总是像现在这么随意的在大街上乱晃，没事与人发生了冲突就弄得自己一身血腥气再从大街上走回来，恐怕不想引人怀疑都有些难。” “…” “房子也已经看好了，就在上西区的贝华街一百三十号。”s仰起头，凝望着天花板上精心雕饰过的图案，说道：“以后联系我的话，还是由凯莉小姐来好了。这样，也可以帮助隐瞒你的身份。” 周天明摊开双手，颇为无奈的说道：“既然你们什么都安排好了，似乎我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基本就是这样了。” 周天明与s聊完之后，上了二楼，进了凯莉的房间，他连敲了三次门，凯莉方才应声。周天明进了房间后，见凯莉侧坐在**，望着窗外的景色，似乎未知道自己进的屋来。 “怎么了？生气了？”周天明笑着在凯莉面前坐下，说道：“一个人生闷气是最容易长鱼尾纹的。” 凯莉瞥了他一眼，蹙眉说道：“你就不能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跟我说话吗？” “好，那我可走了。” “站住！”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巧遇 周天明重又坐下，微笑说道：“凯莉小姐还有事情吗？” 凯莉脸色稍缓，似乎将自己的怒气暂时压了下去，“你一大早出去…我不问你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你记得之前答应我什么的？” “记得，绝不轻贱自己的生命。有凯莉在，那么周天明就绝不会轻易死掉。” “你既然记得，我也没什么气可以生的了。”凯莉说，“只要你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就好。你为我重新做回影武者，按理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该怪你的。” “哪里的话。”周天明和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就是早晨出去逛了逛，但是遇上了一件事情。” 周天明于是将他如何碰见绯村薰威胁唐蕊的事情告诉了凯莉。至于自己早晨出去折千纸鹤给齐玥的事情，他却是隐瞒了过去。 他并非是不敢告诉凯莉，只是生怕凯莉误会而已。何况这种事情，他觉得说与不说，也没什么要紧的。 凯莉静静地听完，而后轻声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暮月没有找上你的朋友，那个绯村薰反倒是找上了？” “就是这样。”周天明点头说道：“只是我实在想不通唐家与绯村薰究竟有什么关系。这不，暮月的事情还没了，又撞上这种事情。” “你想不明白的，我想了也是白想。”凯莉说，“何况唐家什么的，我也不关心。” “恩，你关心的只有我一个。” “…” 两人相对静坐良久，凯莉忽而轻声一笑，说道：“对了，你现在可是百万富翁了，可听s说了？” “呃，听说了。” 凯莉眼含笑意的看着周天明，“你成了年轻的百万富翁，可不把我这种普通女子看在眼里了。” “又是哪里话？”周天明苦笑一声，“我这个百万富翁，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而且，你知道，钱的多少，我是无所谓的。” “不是啊。你以后见到的漂亮女人多着呢，开名车，泡女星，不是这样吗？” 周天明微微耸肩，“原来你是喝这个干醋。” 凯莉忽而正色说道：“我可跟你说好了，你在外面怎么玩我都不管你，但是你不可以把不认识的女人带回家过夜。” “哪里的家？我们的家？” 凯莉俏脸一红，说道：“不许转移话题。” “你在瞎担心什么呢？”周天明轻轻握住凯莉的小手，说道：“你若不喜欢，那些女人，即便倒贴，我也不会看上一眼的。” “不是这样。我知道为了瞒过暮月的耳目，有些场合你不得不如此。但是…” “那有什么难得？”周天明打断凯莉的话，“又不是每个百万富翁的生活都要如此。我们过我们的，管那些做什么呢？” “要做戏的话，还是逼真一些的好。”凯莉说，“况且你的性格本来就是那样。一看就知道，花心的很。一个花心，玩世不恭的百万富翁，这个角色不错。” “好好好，都听你的 。” “但是那些都是逢场作戏，你不准当真！” 周天明哑然失笑，“我是影武者，记得吗？影武者可没有功夫和那么多的女人玩暧昧。” “可是周天明可以啊。” “周天明也没有…”周天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句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怎么样？”凯莉凝视着周天明有些躲闪的淡蓝色眼瞳，“这之前，认识我之前，你可是认识了不少的女人吧？” “…”周天明尴尬的咳嗽一声，说道：“你早晨吃过东西了没？饿不饿？” “不要转开话题！”凯莉极其郑重的说道：“每次话说到一半总是没个正经！” “哪里没有正经了？”周天明颇感冤枉，“你不是也说了在认识你之前么？你看，认识你之后，世界上成千百万的女人，我都看不上眼了。”“我又不用你说这些话来讨好我。” “哪里是讨好？发自肺腑。”周天明很是认真的说道：“之前，很多事情我都不懂，活着也是浑浑噩噩的，不过，认识了你，认识了卡夫卡，认识了福克斯，在克里姆林的那段时间里，我的生活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虽然具体的我也说不太好，不过，这种改变，我能切身的感受到。” “那这么说，我…真的对你很重要？” “在克里姆林的不离不弃，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即便是在我最糟糕的时候，你也不曾放弃我，点点滴滴，我都记在心里的。你看，世界上，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对我这样好的你呢？” “…” 凯莉低垂着眼眸，不敢看周天明的眼瞳，她的俏脸微微泛红，周天明突然的倾吐心意，竟然是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周天明望着凯莉这似娇还羞的模样，心中一动，轻轻地搂住她的纤腰，凯莉的身躯颤动了一下，却没有拒绝周天明。 虽然是在冬天，但是屋子里开着暖气，凯莉穿的衣裳并不多。周天明手中感受着凯莉盈盈一握的纤腰，眼光瞥见低领下**的春光，心中忽而一热，在凯莉的樱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他感受着嘴中的香甜，又见凯莉没有拒绝，就不再忍耐，索性和凯莉缠绵的吻了起来。 凯莉的回应很是热烈，她心中本就十分喜欢周天明，今天又听他对自己倾吐心意，早就动了情。 周天明的双手搭上凯莉挺翘的**，轻轻地揉捏起来，凯莉轻哼一声，依旧没有拒绝。他便不再克制，慢慢地将凯莉推倒在**，右手沿着她的小腹慢慢地向下摸索而去。 “等下！”突然的，凯莉忽而惊叫一声，推开周天明，她羞红着脸，不去看周天明又是尴尬又是疑惑的脸庞，只是轻声说道：“你，你先去洗个澡，满身的血腥气，臭死了…” 周天明挠了挠头，他被凯莉这么一说，心中的欲火倒是先降了五分，只暗暗后悔自己一时没把控住。因为凯瑟琳的话，他本来是想与凯莉划清关系的，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屡屡控制不住自己，今天更是与凯莉有了肌肤 之亲，使得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暧昧，实在是越来越纠葛不清。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周天明走出房间，长长的舒了口气。 过了几天，按照s的说法，周天明与凯莉搬到了上西区的房子。是幢二层的别墅，比之s的住处更犹奢华tte暗中为二人置办好了家具，而s也通过一些手段令各新闻媒体尽相报道这个突然发迹的年轻的百万富翁。 对外声称是周天明购买彩票中了五百万的大奖。这个理由令凯莉和周天明都是哭笑不得，但正是这样简单又有些难以置信的理由，反而更容易把周天明为何突然发迹很好的解释了过去。 “怎么样？一起去吃个晚饭？”周天明望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凯莉，笑着说道：“这几天你也累坏了，光是装潢一个洗手间你就忙活了两个晚上，今天总算是可以有些时间抽出空陪我去吃个晚饭了吧？” 凯莉将书本摊开放在膝盖上，说道：“这几天你不是忙着迎合许许多多的记者？哪里有功夫想到我？” “让那些记者来采访我，可是s的主意，你要生气，应该去找他。可别把气撒在我头上。” 凯莉瞥了周天明一眼，而后站起身，从客厅大门前衣架上取出大衣，披在了身上，又穿上高跟鞋，说道：“走吧，吃什么？” 周天明微微一笑，“我在一个餐厅订了位置。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不过，要是你要化个妆打扮什么的，恐怕就来不及了。” “我干嘛要化妆？”凯莉淡淡的说道：“反正我在家就这个样子，你爱看不看。” 周天明失笑摇头，而后说道：“你车钥匙带了吗？” “你不是有车吗？” “不是你的车钥匙，我是问我的车钥匙。” 凯莉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自己的车，来问我？” 周天明耸肩说道：“不是忘记放在哪了吗？再说了，我的就是你的嘛。” 凯莉旋开屋门把手，说道：“你昨天起床的时候忘在裤子口袋里了，我今天帮你洗衣服的时候找到的。” “噢…” “我说，要是没有我，你这个百万富翁是不是连一天都过不下去？” “那当然。” “我又不是你的保姆，你就不能…” “好了好了。”周天明抢先打开屋门，打断凯莉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周天明带凯莉去的是一家叫做地平线餐厅的西式餐厅。是个地地道道的西式餐厅。进去的人要穿着正规的礼服，有专门的维也纳乐队在餐厅中演奏，这家餐厅平时是不提供餐饮服务的，如果要来这里进餐，必须提前预定好位置。 有了这么多繁琐的条件，这儿的消费标准自然也是高的出奇。不是寻常的中低产阶级的人可以来得起的。 来这儿多是当地的政府要员，要么就是极为有权势的商界精英。周天明将bmwi8停在餐厅外的停车场，凯莉挽着他的手缓步走到了餐厅前。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畅谈 光从门面看去，只是个很标准的西方餐厅。建筑风格也是典型的欧式风格。餐厅外的大门前铺着一条红色的地毯，地质柔软非常。 “怎么样，还不错吧？”周天明在付了门口的服务员一些小费后，便与凯莉走进了餐厅。 凯莉撇了撇嘴，说道：“怎么看都像是老男人讨好情妇来的地方。” “啊哟，那幸好我看起来并不算太老，而你也不是我的情妇。” 凯莉瞪了周天明一眼，两人在餐厅服务生的接引下来到了周天明早已预约好的座位。 这服务生看年龄与周天明相差不大，是个很干净的男生，笑起来有一种的莫名的亲和力，一举一动都是彬彬有礼，他笑着将菜单递给周天明，又为二人各倒了一杯鸡尾酒。 周天明活了一百多年，高档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去过，点的菜也不算少了，但是这家餐馆的菜单他只粗略的看了一遍，觉得很多菜名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平时又没来过这儿，也不知道这里的招牌菜是什么，又看四周的人也并不急着点菜，只是喝着红酒津津有味的谈笑着什么。 他心念一动，正准备点菜的时候，忽而听见一个带着三分友好四分讥讽的男子声音从远处传来，“看看这是谁，年轻的百万富翁，周天明周先生。” 周天明与凯莉同时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正笑着向他们这边走来。男子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色晚礼裙的美貌女子，女子的脸上虽只施了淡妆，但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她清新出尘。 女子挽着男子，两人同时走到了周天明与凯莉的餐桌旁。 “周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男子象征性的伸出一只手，似乎是要与周天明握手问好。 “陈先生，唐小姐。”周天明站起身，回了个礼。 这两个人，竟然是陈韶华与唐蕊。 唐蕊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周天明，她的目光只在周天明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转而凝视在坐在周天明对面的凯莉的身上。 她看着凯莉，凯莉也注意到了她，两人心中同时都是一惊，均想道：“这个女人生的可真是好看！” “周先生，上次在天乾高中匆匆一别，想不到时隔数日，你就已经身家百万了，真是人生无常，令人觉得好生有趣。” 周天明心中暗暗觉得不耐，他不知道这个陈韶华话中带刺的想要表达些什么，面上不动声色的笑着说道：“我不知道陈先生和唐小姐今天也有雅兴来这儿，要是知道的话，我与凯莉就不来扫二位的兴了。” 他这话说的直白，把不欢迎陈韶华与唐蕊的意思都尽数说了出来，唐蕊听见，也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 而陈韶华更是哈哈一笑，“周先生发迹之后，说话都开始夹枪带棒的了。其实我与唐蕊也就是凑巧经过这儿，正好又没吃饭，就凑活的来这里吃个饭罢了。” “噢…” 周天明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没吃饭，不如坐下来一起吃？” 其实这西餐厅的位置都是要提前预定的，像周天明说这种话，不过是敷衍陈韶华罢了，哪知道陈韶华竟然点头说道：“这样好得很！”他打了个响指，一旁站立的服务生立刻走了上来，“在这儿拼张桌子，谢谢。” 服务生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没一会儿，有两名服务生搬着一张餐桌走了过来，将它与周天明的餐桌的拼在了一起。 陈韶华与唐蕊分别坐下，陈韶华望着周天明脸上微带诧异的神色，笑着说道：“我的父亲在这家餐馆里有些股份，所以我在这儿比较随意一些。” 周天明微微一笑，“天之骄子，就是不同凡响。” 陈韶华抿了口红酒，漫不经心的说道：“周先生，前些时候，唐蕊被歹人所挟持，还要多亏你出手相救。” “…” 周天明望了眼唐蕊，灯光下照应的唐蕊的耳环闪闪发亮，唐蕊亦回望向他，两人均是沉默不语了良久，唐蕊方才轻声说道：“怎么了？你不希望这件事被韶华知道吗？”“当然没有。”周天明耸肩说道：“不过既然陈先生想答谢我的话，那么这顿饭，就陈先生请了吧？”“…” 唐蕊与陈韶华均想不到以周天明现在这么有钱竟然还会在乎这一顿饭的钱，只有凯莉在旁柔声一笑，说道：“不是你要你请我吃饭的吗？怎么到头来竟然推倒别人头上了？”周天明笑着说道：“我与陈先生老交情了，我们谁请都是一样的。” 凯莉‘嘻嘻’一笑，说道：“我可不管，你请归你请，这位陈先生请归陈先生请，可不能混为一谈。再说，我们俩的事情，干么要牵扯到外人？” 周天明听凯莉的口气虽然像是在说笑，但是她漫不经心的表露了对于陈韶华与唐蕊突然前来的不欢迎，显然是帮自己说话，心中一暖，说道：“那么，就请我们的凯莉小姐点菜吧。” 凯莉接过菜单，看了一会儿，只听陈韶华说道：“周先生，金陵市最近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做影武者的家伙，不知可有耳闻？” “恩…我不太看新闻。影武者，这个古怪又好笑的名字是谁想出来的？” “哪里古怪好笑了？我倒是觉得他在克里姆林的时候做的事情很令人敬佩。”唐蕊接过话，说道：“不遗余力的打击罪犯，在现在这个年代，凭借个人的力量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可是很少见了。” “是吗？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个自以为是还有些傲慢的怪胎而已。”凯莉搭上唐蕊的话，含笑说道：“况且，一个城市的律法竟然要靠一个人来维持，这样的事情，不是太古怪了吗？”凯莉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了周天明一眼，“要我说，他就是一个凌驾于法律，自以为可以代替法律，不为世俗所容的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凯莉小姐。”陈韶华正色说道：“罗马人在面临灭亡的时候，总是将一个城市 的生死安危交到一个人的手上，他们不认为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利，而是一种义务，一种理所当然的义务。” 凯莉歪着脑袋，笑着说道：“可是就我所知，罗马的最后一位统治者是凯撒。” “好吧。不过我认为，要么你活着，像个英雄一样做出一番事情。要么，你就与恶人同流合污。” “你这个话，可有些偏激了，陈先生。”凯莉说，“像我们这样什么都不求，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小百姓还是很多的。大没必要说的好像不怎么样就会如何如何似的。” “因为现在的百姓与凯莉小姐抱着同样的想法，所以现在各地的犯罪率才会这么直线的上涨。犯罪集团与黑帮宛若雨后春笋一样的层出不穷，人们对此漠不关心，视而不见，等到不幸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要打击这些犯罪，才想起来现在的法律在现实面前是多么的苍白，不觉得太迟了吗？” “…” 凯莉又望了眼一旁一直微笑着不说话的周天明，说道：“那照这么说，陈先生是很支持影武者的这种做法的了？代替警察，代替法律，私下制裁罪犯。”“如果他真的能令一座城市糟糕的现状有所改善的话。在克里姆林的时候，那个叫做妮娜.凯尔的疯子将这座城市弄得乌烟瘴气的时候，人们唯一的希望是影武者。即便是现在，克里姆林的人们还是坚信着影武者。” 周天明端起桌前的酒杯，抿了口鸡尾酒，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如果给陈先生来选的话，是愿意做影武者这样的草根英雄，还是做回你的重案组组长？” “影武者他自己也希望有人可以接手他的位置，他一定也在希望人们可以通过某些人看到一些实际存在但是平时不被人们所重视的东西。例如希望。” “如果是我的话，宁肯像英雄一样死去，也不愿这么平平凡凡的苟活着。”周天明潇洒的举起酒杯，遥遥的对向陈韶华，“陈先生，我敬你！” “你知道，我一直在想，陈先生比起影武者来，或许能比他做的更好。”周天明顿了顿，说道：“你是天之骄子，称作这座城市的光明骑士，在我看来，一座城市需要的，正是陈先生这样的人。而不是影武者那个戴着面具披着斗篷的怪胎。” 唐蕊听见周天明夸奖自己的男朋友，心中喜悦，浅浅一笑，唇边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你是在怂恿韶华也去学影武者吗？” “不，陈先生或许可以通过更为恰当的方式给人们带来所谓的希望。也可以通过更为有效的方式来打击罪犯。” 唐蕊静静地凝视周天明半晌，似乎她很少看见周天明这么认真地说话，而且是在极力的夸奖一个人。 四人用完晚饭后，周天明与凯莉道别了唐蕊和陈韶华，去往停车场取车的路上，凯莉感到夜风中袭来阵阵凉意，不禁挽起周天明的手臂，往他的身子靠了靠，“你之前跟那个陈韶华说的，不是认真地把？”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宣告 “什么？” “就是…他可以影武者做的更好什么的…”凯莉撇起小嘴，有些不悦的说道：“我可不觉得他能做的比你更好。” 周天明哑然失笑，“我有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吗？并没有。而且，我说的，也是认真地。” “认真地？” 周天明点头说道：“凯莉，陈韶华有一句话没有说错，那就是影武者希望人们可以通过某些人看到一些实际存在但是平时不被人们所重视的东西。”周天明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比起影武者，我更希望像陈韶华这样活生生的，见得了阳光的人带给人们我一直希望带给人们而并没有做到的希望。” “如果有一天，这里，或者是随便一个地方，都不再需要影武者，那不是很好嘛？” 凯莉浅浅一笑，“那么那个时候，你恐怕就要无所事事了。” “那个时候，我们俩可以在家里看看电视看看新闻，不是也挺好？” 凯莉为周天明打开车门，进了副坐，说道：“那至少要等到什么暮月啊，妮娜.凯尔都不在了之后。” 周天明踩动油门，车子行上街灯繁华的道路，“所以说，陈韶华认为影武者在克里姆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里的百姓，其实也不尽然。” “如果不是妮娜咄咄相逼，恐怕也不会有影武者这个人。我做影武者，一定程度上，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我身边的人。” “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不是说有什么错，只是，或许，我并没有别人所看到的那么伟大，仅此而已。”周天明说，“我做过很多错事，我的人生在一定程度被损毁了很大一部分，我希望做一些事情，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过错。还记得吗？这，是我决定去做影武者的初衷。而决不是像陈韶华认为的那样，救国救民…我，恐怕没有那个本事。”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你都是我现在以及未来最敬佩的人。” “哎呦，凯莉小姐这么说，我可是受宠若惊了。” “我跟你说认真地！”凯莉正色说道：“我虽然有时候讨厌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什么事情都胡来，可是细细一想，如果不是你，我们都无法从克里姆林活着来到金陵。正是你不顾性命的去与暮月斗争，才给了我们以及克里姆林的人民活下来的机会。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不会知道炸弹会何时爆炸，也就无法事先通知当地政府做好避难准备…” “可是还是死了很多人。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做成。”“可是我敬佩你的就是这个，永不屈服。即使会失败，即使会跌倒，你也不会向妮娜那些人屈服。” 周天明苦苦一笑，摇头不语。 “我说的不对吗？” “对得很。可是你口中说的，都有些不像我这个人了。” “是啊，我口中说的是那个永不屈服的影武者，不是你这个嬉皮笑脸的花花公子 周天明。” “既然知道我是花花公子，你还跟我在一起？不怕我今天晚上把你吃了？” 凯莉俏脸一红，说道：“你敢！” 周天明微微耸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可难保证的很。” 凯莉不禁想到前几日在房间内自己与周天明的亲热举动，她绯红的俏脸更是羞涩的垂了下去。周天明见她惹人怜爱的娇羞模样，更想说几句话逗一逗她，可是转念一想，随即又作罢了。 “百万富翁？”黑夜的另一边，释叶将手中的报纸随手放在书桌上，皱起眉，喃喃自语的说道：“是障眼法，还是…我的判断有误？他不是影武者？” 他静静地想了好一会儿，随即冷冷一笑，“无论是什么，他现在这么一做，我即便与妮娜小姐说了他是影武者，恐怕妮娜小姐也不会在意，更不会相信。妮娜小姐为自负得很，一个影武者，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她恐怕就没有再放在心上。加上周天明这些日子这么高调，要她相信周天明是影武者，根本是很可笑的事情。何况…” 他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心中想道：“这种事情，我也未必就一定要告诉妮娜小姐…”释叶心中一动，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一个能够让影武者原形毕露的好办法。 “苏家与妮娜.凯尔在金陵市的多个地方都有毒品的交易往来。你这次去端了他们的一个交易点，抓些人送到警局，就当是向妮娜.凯尔宣告影武者的重新回归吧。” 漆黑的夜色下，周天明披着黑色的斗篷，戴着白色面具，凝立在一座教堂的屋顶，耳麦里传来s那悠闲平淡的声音。他低沉着嗓子回复道：“如果我们过于惹毛妮娜，那么，她恐怕会亲自到金陵市来。” “这是最好的。妮娜一来，也许周天杰就会跟来。或者，妮娜自己不来，单独派周天杰来，这也很有可能。”s说，“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只要周天杰再回到这里，我就能抓住他。” “你的目标是周天杰？” “他在金陵市犯下了那么多桩罪，不可能让他一直逍遥法外的。” “…” “他是你的哥哥，你不会心有顾忌吧？” 影武者放眼望向月色笼罩下的朦朦大地，说道：“自然不会。”他说完，便取下了耳麦，纵身一跃，竟然直接从教堂屋顶向下跳去。 他身后的披风在空中展成蝙蝠翅膀的模样，随后像是滑翔翼一般的拖着他的身子在空中向地面平行飘逸了好长一段距离，等到影武者确确实实落在地面的时候，是在教堂的东大门位置。 此刻这座教堂的东大门处正有两班人进行着毒品交易，对于影武者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出现，他们在短暂的差异之后，均是统一的取出枪械，仿若像是宣判影武者死刑一般的对着他的脑袋。 影武者细细看了下场间，一共有十二个人，其中有七个人体格健壮，气息悠长，想来应 该是释叶的手下，他又转头向大门外看去，一共停了两辆黑色的suv，车牌看不清楚，但是如果他不能一举制服这十二人，万一有人带着毒品坐车逃走的话，他再要追可就麻烦了。心中稍微一计较，已然决定，先解决这七个释叶的手下。 只见影武者的身影在夜色下一闪而逝，十二个人见这个人忽然如同鬼魅般的消失，均是大惊失色，都开始不顾一切的扣动了手中枪械的扳机。一时之间，整个教堂四周枪声四起，浓浓的硝烟在场间慢慢地弥漫开来。 这些人尚未看见目标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开枪胡乱射击，除了是浪费自己弹夹中的子弹之外，不能起到一星半点的实际效果。 影武者很快就借着夜色的掩护，欺近到一名壮汉身前，右手成刀，一下将这壮汉持枪的手腕斩断，而后右膝前顶，将这名壮汉击倒在地。 影武者大概只用了一秒钟就击倒了这名体重至少在一百八十磅的壮汉，他身形不停，在余下的十一人中来回穿梭，这些人凭借着那匆匆一闪而逝的黑影胡乱射击，倒是误伤了不少自己人。 很快的，场间在影武者宛若雷霆的攻势下又倒下了十人，只剩最后一人仓仓皇皇的夺路逃到了教堂外，他手忙脚乱的钻进车里，发动引擎，口中不住骂着‘见鬼了！’。但是没一会让，他的骂声便停止了，转而为从喉咙里本能的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惊呼，他突然真真切切的看见，这个穿着斗篷戴着面具的怪人，坐在车子的副座上。 影武者与他相望了一会儿，他忽而尖着嗓子叫道：“你他妈到底是什么！？” “我是影武者！” 影武者说完，一拳正中他的鼻梁，将他打晕了去。 第二天，在金陵市总警局的门口，一共有十二人被绳子绑着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儿。与这十二人同时出现的，还有约莫二十公斤的毒品。 “天明。”下午两点半，周天明的住处，凯莉端着热好的牛奶与刚煮的鸡蛋，轻轻地敲了敲周天明的房门。 没有人应声。凯莉又叫了好几声，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光线显得很昏暗，窗帘是闭着的，灯也没有开。 周天明背对着她，裹着被单躺在**，看起来还在熟睡中。凯莉微微蹙起眉，走到床边的窗户前，拉开白色的窗帘，冬日刺眼的阳光立刻透过玻璃窗洒在周天明熟睡的苍白脸庞上，似乎是被这阳光刺痛了他的某一根神经，“你就不能把窗帘拉起来吗？” “虽然知道你辛苦，不过一觉睡到两点多，是不是也太过分了？”凯莉将早餐盘放在房间里的书桌上，说道：“总要吃点儿东西的吧？” “吸血鬼不需要正常的进食，不记得吗？”周天明皱着眉，闭着眼，说道：“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不行。起床，立刻！”凯莉的语气显得十分决绝，不容有周天明半分回旋的余地。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晚会 周天明无奈，只得挣扎着从**爬起来，套上外套，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笑着说道：“什么东西那么香？” “荷包蛋啊。”凯莉将热牛奶递给周天明，“你白天要扮作百万富翁的花花公子，晚上又要去做救人于危难的影武者，够累的？” “够累的。”周天明说，“不过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事情总有选择的余地。记得吗？是你跟我说的。”凯莉坐在床边，说道：“就算你真的是一只吸血鬼，这样下去，我真担心有一天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要了解自己的极限呀。天明。” “恩，不过影武者并没有极限。” “可是周天明总有吧？” 周天明微微一笑，“现在还没有时间去了解。” 凯莉摇了摇头，看周天明喝了口牛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s有打电话过来，问是不是昨晚的几个罪犯都抓到了。” “抓到了啊。他没有看新闻吗？”周天明笑着说道：“一夜之间落网了这么多个毒贩子，媒体总会有报道的吧？” “看起来并没有。”凯莉接过周天明递过来的喝空的牛奶杯，说道：“似乎警方那边封锁了消息，对于你这位大英雄抓到了那么多毒贩的事情只字不提。”周天明耸肩说道：“那也没有什么。警方都不知道这些人的背景，就是要查他们的案底，也要费些时候呢。况且，我这个不明人士一夜之间送了这么多罪犯进去，可有那些警察忙的了。” 凯莉浅浅一笑，她站起身，说道：“好了，我不吵你了，饭吃完了，你想睡就再睡会儿吧。”她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似是想起什么的说道：“啊，对了，那个陈韶华打电话过来说希望你晚上出席一个唐蕊父亲办的慈善晚会，好像是在什么圣德礼堂的。” “这种事情，你帮我推掉不就好了嘛？” 凯莉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我帮你应承下来了。” 周天明不禁意的皱起了眉。 “你不要怪我。”凯莉淡淡的说道：“既然你现在要做一个百万富翁，就得做的名副其实一点儿。难得这个陈韶华是市长的儿子，他邀请你多参加一些这种社交活动，也是在提高你的知名度，不是吗？” “…” “你越高调，暮月越不会怀疑你是影武者，是不是？”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慈善晚会什么的，我实在是…”周天明的脸上露出一个为难的神情，“五十年前我参加过一个什么慈善晚会，那天我除了找了两个贵妇人吸了她们一夜的血之外，其他的什么事情我都不清楚了。” “不要跟我提你过去那些事情！”凯莉板起脸，“现在又不是五十年前，你要是再敢找什么女人，看我三天不理你！”凯莉说完，重重的关上门，走出了房间。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周天明如约到了圣德礼堂。他本想 让凯莉随自己同来，但是凯莉却拒绝了他的邀请，按她的话说，这种社交场合，她并不能很好的应付。 圣德礼堂是金陵市在末日过后建立的第一所象征意义上的礼堂。礼堂一共有三层，占地面积十分的宽敞，据说，这礼堂中足足可以容下三万人。 周天明知道唐蕊的父亲就是现在金陵市唐氏集团的ceo，大名鼎鼎的人物，唐元德。但是他与这个人几乎根本没有见过面，对方生的什么模样，性格如何，自己完全是不清楚。 陈韶华为何会邀请自己来参加这个慈善晚会，周天明也有些穿揣摩不透，但是细细想来，陈韶华这么刻意的要接近自己，估计还是为了之前周天杰再金陵市做下的那几件案子有关。 “周天明停完车，进入礼堂大厅，富丽堂皇的礼堂大厅中已经聚满了各色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周天明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一杯鸡尾酒，缓步穿过大厅。 “周先生。”忽而的，陈韶华的声音在周天明面前响起，眼前的陈韶华穿着十分考究的西装，系着领带，头发梳理的也是一丝不苟，俨然像这些头发已经与他的头皮化为了一个整体。 周天明看见陈韶华，点头打了个招呼，“陈先生，很不错的衣服。” “谢谢。”陈韶华笑着说道：“怎么不见凯莉小姐？她没有与你同来吗？” “她啊，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你知道，不太会应付这样的场合。” “突然邀请你，倒是我冒昧了。” “没有的事情。”周天明说，“能参加这个慈善晚会的都是极有身份的人，我突然受邀，才是诚惶诚恐呢。” “周先生过谦了，唐伯父听说近来周先生发迹了，你与唐蕊又是旧友，就千万叮嘱我们一定要让他与你见上一见，今天晚上，也算一个机会吧。” 周天明皱起眉，说道：“唐蕊的父亲要见我？” “可不是。”陈韶华说，“晚会过后，周先生可别急着走啊。” 周天明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唐蕊的父亲为什么要见他。自己说起来对于唐蕊父亲在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个小小的普通人，虽然有些家产，但是按理说应该根本不被对方看在眼里。对方竟然特意邀请自己，其中，恐怕另有别情。 周天明既然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再去想。这虽说是慈善晚会，但是说起来不过是提供一个上流人士们交流的平台而已，至于慈善晚会能募集到多少的善款，善款又有多少能够真正的用之于民，就难说得很了。 “恩…黄女士的项链与您身上穿的衣服真是相得益彰。”周天明与陈韶华交谈了一会儿，便自己捧着酒杯与周围的人随意交谈两句。 这里的人他虽然大多不认识，但是他一来长相讨喜，二来他的嘴巴甜的很，所以总是能够引得一些贵妇人开怀大笑。 这位黄女士就是周天明随意闲谈中认识的，对方的丈夫是政府的高官， 具体做什么职位，周天明没有问，但是只看她的装扮，就知道其人非富即贵。对方虽然有了丈夫，但是年纪不过二十六七岁，皮肤保养得极好，容貌也是端庄雅丽，周天明不急问对方的姓名，只是有一句每一句的与这位黄女士闲侃。 没一会儿，双方的聊天氛围已经是显得十分融洽了。 “你真是能说会道。”黄女士轻轻地抿了口鸡尾酒，端庄的容颜在灯光的掩映下更增娇艳，“我丈夫要是有一半你这么会讨人欢喜就好了。” 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可是我并没有你丈夫那么高的官位。”他停顿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听说能做上高位的人，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有大本事的人，可不像我这么个无名小卒这么油嘴滑舌的。” “你确实是有些油嘴滑舌。但是你很能讨女孩子开心。加上你的身家也不少，怎么样，是不是骗了很多女孩儿？” 周天明不置可否的一笑，“我所见过的女孩儿中，还没一个及得上黄女士这么漂亮。这不，这么多的人，偏偏你把我吸引过来了。” 黄女士抿唇一笑，“你如果不介意的话，等晚会结束，陪我一会儿？” “…” 周天明正要婉言拒绝对方，忽而听见一个娇嫩的声音说道：“他晚上没空，已经有约了。” 周天明与黄女士同时循声望去，但见灯光辉映下，一名容颜清丽的女子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缓步往这边走来。 “齐小姐？”周天明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碰上齐玥，二人眼光想触，周天明只觉今天的齐玥一改往日活泼俏丽的模样，娇艳中更增了几分端庄清雅之感，只一眼，便给人一种不可逼视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来捐善款的呢，原来是泡妞来的？”齐玥说话毫不客气，板着一张俏脸，说道：“这位黄女士是有夫之妇，你不知道吗？” 她这么直白的说话，不但周天明一时哑口无言，便是黄女士也感到有些不悦，她也板着脸，说道：“小女孩儿不要胡说八道的！” 齐玥瞥了她一眼，说道：“我是小女孩儿，胡说八道固然没有什么事情。可是黄女士你也不小了，如果再像我小女孩儿这样说错话，做错事，就不好了。” “你！…” “好了好了…”周天明见两人针锋相对，虽然知道这里的多是有涵养的人，大不至于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但是也怕齐玥太过得罪人，他举起酒杯，笑着说道：“难得齐小姐也在，这杯酒，我敬你！” 齐玥也从服务生端着的果盘上拿起一杯酒，微一仰首，一干而尽。 周天明一杯酒喝完，斟酌了一下，说道：“黄女士，这位齐小姐是我的朋友，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冲了一些，她如果得罪了你，我替她给你赔罪。” 黄女士听了周天明的话，脸色稍缓，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你的朋友，你们俩聊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六十六章 闲聊 周天明望着黄女士窈窕纤细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没有和人家勾搭上，失望了？” 周天明哑然失笑，他也不与齐玥解释什么，只是说道：“齐小姐，你怎么在这儿的？” “这个慈善晚会是唐蕊父亲办的，我是唐蕊的朋友，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 周天明‘哦’了一声，随即笑着说道：“那么齐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齐玥摇头说道：“也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凑巧经过，又见你在和那个女人勾搭，看不惯，便说了几句。” “我们这可算不上什么勾搭。” “这不算勾搭吗？” 周天明微微耸肩，“你看，这既然是个晚会，本来就是给人们提供互相认识的一个平台而已。我只是和那位黄女士闲聊了两句，这可不能说是勾搭。” 齐玥歪着脑袋，盯着周天明看了好一会儿，“那她晚上约你，你会拒绝咯？” “恩…我虽然喜欢漂亮的女人，但是对于有夫之妇还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周天明说到这儿，不禁皱起眉，“你刚才是在偷听我们说话吗？” “哪里有。”齐玥不满的撇了撇小嘴，“她的声音那么大，隔老远就能听见了。也不害臊，有了丈夫还来勾搭小白脸！” “小白脸？” “就是你啊。你看你，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周天明失笑说道：“道貌岸然的未必就是小白脸，小白脸也未必就道貌岸然。” “是吗？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齐玥说，“你这个人有趣得很，之前在酒吧碰见你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不过今天看见你和那个黄女士有说有笑的，我就又觉得你这个人真是虚伪到骨子里去了。”“恩，有趣的人多半虚伪，这并不矛盾。” 齐玥瞪了他一眼，而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嗳，我问你，唐蕊说你和她是朋友，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呃…我和唐蕊？她说我们是朋友的话，就勉强算是朋友吧。” 齐玥漫不经心的蹙起眉，凝视了周天明好一会儿，突然说道：“你跟我来。” “去哪儿？” “别问，跟我来就是了。” 周天明不知道齐玥捣什么鬼，按理说他应该尽量远离她才是，但是每一次见到她，自己的内心忽而就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来。那是一种不由自主想要接近她的感觉。那是一种很想讲她拥入怀中的感觉。但是这种古怪的感觉究竟代表着什么，周天明不能很好地弄清楚。即便是在面对凯莉的时候，他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似乎，眼前这个集活泼、倔强、热情于一体的女孩儿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吸引着他。 那是周天明曾经拥有，但是在漫长的岁月蹉跎中终于还是失去了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周天明这个时候还不明白。 齐玥领着周天明穿过大厅，最后上到二楼的一处阳台。这阳台临着淮河 ，占地虽不大，但是阳台几乎等同于是露天的，如果夏天在这儿乘凉，河风悠悠而来，显得十分惬意。 齐玥走到阳台扶手边，凝目看着楼下繁华的夜景，五彩缤纷的灯光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流光溢彩，耀人眼目。 周天明与她并肩而立，手中酒杯一洒，将之前重新拿的一杯鸡尾酒尽数从二楼倒了下去。 齐玥瞥了他一眼，说道：“这里安静一些，那里太吵了，不适合谈话。”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孩儿要与自己说一些什么。可是过去了好半天，齐玥都没有开口。 周天明也极为有耐心，齐玥不说话，他也保持沉默。齐玥托着腮，拄着阳台扶手，呆望着楼下的繁华夜景。灯光映照在河面，再通过河面反映进她的眼眸中，夜色下，周天明分明看见齐玥一双清澈的眸子中蕴着五光十色的滔滔河水。他竟是看的有些痴了，无论是齐玥那完美绝伦的侧脸轮廓，或是她一双仿若会说话的清丽眼眸，亦或是她眼眸中的流光溢彩，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周天明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来自于美的震撼。 也许，他想，也许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儿能够给周天明以这样的震撼。恐怕即便是洛雪也不能。洛雪都无法让自己感到这样的震撼，齐玥的身上，究竟有什么力量可以这样震撼周天明的心神呢？“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一直都挺能说会道的？”半晌，齐玥忽而歪过头，蕴着琉璃繁华的眼眸凝视着周天明略显苍白的脸庞，“怎么现在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天明回过神，苦笑一声，说道：“你要我说什么？” “没什么啊。”齐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特别要你说的，就是觉得这样沉默下去，不是很尴尬？” “我以为你有话要跟我说呢。”周天明微微一笑，“你拉我来这儿，不会就是看夜景的吧？” “这儿的夜景，美吗？”齐玥忽而偏过头，目光重新凝视在楼下的景色中去。 “美。并且安静。”周天明说道。 “你不喜欢安静？” “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安静也好，热闹也罢，我都可以泰然处之。” “我就不像你，我喜欢安静。”齐玥依旧托着腮，说道：“如果处在热闹的环境，那可完蛋了，就觉得自己完全与周遭的空气隔绝开来了一般。恩，就是空气变得稀薄了，你可懂我的意思？” “…”周天明凝目看向齐玥，他印象中的齐玥，应该是一个喜动厌静的女孩儿，想不到经年一别，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齐玥偏过头，望着周天明，忽而看见他淡蓝色的眼瞳中蕴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你盯着我做什么？” “因为你生的漂亮啊。”周天明说，“难得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孩儿，当然要多看几眼了。” 齐玥浅浅一笑，“你跟那个黄女士，是不是也这么说的？” “那可没有。”周天明耸肩说道：“她可没有你长的漂亮。” “是吗？可是我觉得你似乎有些讨厌我。” “这话怎么说？” “恩…”齐玥微微仰起脑袋，说道：“怎么说呢？感觉你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回避我。上次在酒吧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 “…” “我们以前，真的不认识吗？” “应该是不认识的吧？” “应该？”齐玥仔细的凝望周天明良久，“可是我觉得似乎我们早就认识了。这么说，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怪，觉得我在故意与你套近乎？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每次看见你…我就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也许…我长的像你以前认识的什么人？比如…你的前男友？” “我的前男友？”齐玥忽而‘噗嗤’一笑，“他可没有你这么能说会道，是个顶老实的人，老实的有些死板。” 周天明也笑了起来，“老实人好啊，不会骗你。” “可是太老实的话，怕也是件麻烦的事情吧？”齐玥说，“比如他出轨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告诉了我。你看，如果他瞒着我，也许我们还能在一起长久一些。” “老实人…也会出轨？” “虽然是老实人，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呀。” “是啊，毕竟是个男人。”周天明说，“要想男人不偷腥，可是有些难度。” “你呢？你也经常偷腥吗？” 周天明微微一笑，并不回答齐玥的这个问题。 “恩…我看看…”齐玥倒是一板一眼的探讨起这个问题来，“你长的不错，说老实话，说话又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关键是现在还很有钱。这样的人，大概有很多女孩主动找上门来吧？” “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周天明被齐玥这副天真又认真的模样逗得开怀笑了起来，“就算有再多的女人，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也没用啊。”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是说，人这一辈子，总要找个相守一生的人的，那个人，毕竟只有一个。其他的，再多也没有用。” “可是人的一辈子长的很，你又怎么能确定谁是注定与你相守一生的呢？” “人的一辈子…也许并不是很长。”周天明说，“很多人不能确定，是因为他们渴望的太多。没有她的时候，想要一个她。等有了她，就又想要别人。如此反复，是永远没有尽头的。但是，人这一生，短暂的很，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莫及的时候，不觉得太迟了吗？” 周天明说到这儿，不禁想起了洛雪。自己曾经喜欢她却未曾开口表明心意，等到洛雪一朝离去，这番藏了百年的心意，恐怕是再也无法向她吐露了。现在看来，这个时候才为那时候的犹豫不决而后悔，不是太迟了吗？ 齐玥见他的神情间露出稍许的怅然之意，沉默了良久后，方才缓缓地说道：“可是恐怕很多人，包括我自己，也无法像你看的这么透彻。人活着，总是会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或者人诱惑着，一心一意，说来容易，其实是十分困难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闲聊（2） 周天明点头说道：“有些事情，确实是要时过境迁方才能够明白。况且，我既活在这个世上，也就没什么看透的。你看，我与这儿的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 “看我，一不小心就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说起来，我们俩现在还算是陌生人吧？与一个陌生人说这些，是不是太奇怪了？” 周天明将目光偏向别处，“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的。” “做一个百万富翁的朋友？”齐玥笑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傍大款呢。” 周天明微微一笑，“那就由得他们乱说去就是了，有什么干系？” “这么说，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齐玥平淡的语气中多少带了一丝期待的意味，“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周天明很是认真的说道：“一个能够在你困难的时候帮助到你的朋友。” “我与你做朋友，可不是指望你有什么能够帮到我的。”齐玥有些不悦的撇起小嘴儿，“如果是这样，这个朋友不做也罢。”“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天明说，“你有唐蕊这样的好朋友，按道理来说，即便你有什么困难，她多多少少也能够帮你度过去。但是人活在世上，生死祸福的事情总是说不好的，倘若有一天你遇见了什么令你极其为难，而且又不方便与别人说的事情，不妨可以跟我说说。” “令我极其为难，又不方便与别人说的事情？那是什么样的事情？” 周天明耸肩一笑，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一件极其难办的事情。” “极其难办的事情，告诉你了，你就有办法了吗？” “如果我没有办法，也不会让你告诉我了，是不是？” “奇怪…”齐玥忽而浅笑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自信？这么笃定的你能够帮助到我？” 周天明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拥有血族体质，大凡在常人看起来十分难办的事情，他都可以轻松的通过精神控制这一法门轻松地应付过去。他只是笑着说道：“一种感觉，可以说是直觉。” “恩…”齐玥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将信将疑的说道：“好吧。我权且先答应你。”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今天与齐玥说这句话，也并不是一时兴起。只是想到齐玥父母双亡，自己那个时候未能帮助到她什么，如果她日后再遇到什么困难，恐怕只有唐蕊能够帮到她。可若是唐蕊也应付不过来的困难，那么齐玥必然会处于十分麻烦的境地。他希望在那个时候，他能够知道齐玥遇上的是什么样的困难，并且他也有自信可以解决这些困难。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唐蕊忽而从阳台外走了进来，她穿着黑色的礼服，露出雪白的脖颈与光滑的脊背，她一走进阳台，目光便凝注在周天明身上，清雅的眼神中略带着一丝若有如无的疑惑。 “我与齐玥小姐聊了会儿天。”周天明看见唐蕊的目光，笑着解释了下，“我和她都觉得这个慈善晚会实在无聊得很 ，于是就躲在这里难得呼吸下新鲜空气，唐小姐不介意我霸占你朋友这么久吧？” “不介意。”唐蕊微微摇了摇头，样式别致的耳环在夜色下闪烁出银亮的光芒，她走到齐玥身边，握住她的手，说道：“半天不见你人，我还以为你去哪儿了呢。” “你还怕我被人拐走了不成？”齐玥说道：“就是别人有这胆儿，在伯父的地盘上，总要给伯父三分薄面呀！” 齐玥说这话时候，有意无意的瞥了眼一旁的周天明，周天明颇为无辜的说道：“我连这个胆儿都没有。” 唐蕊听两人打趣儿，也不禁莞尔，“我再借你两胆儿，你敢不敢？” “依然不敢。” “我有那么吓人吗！”齐玥不禁有些好气，“你为什么不敢？” 周天明笑了起来，“我怕唐蕊小姐找人打断我的两条腿。” “没个正经！”齐玥瞪了周天明一眼，说道：“你这么油嘴滑舌的，要也是割了你的舌头！” 周天明佯作惊恐的说道：“那么我再也不与齐玥小姐开玩笑了！” “好了，别在这儿闲侃了，周先生，我爸爸说想要见见你。”唐蕊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说道：“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就去见一见我爸爸吧。” “唐伯父找我有什么事？”周天明漫不经心的皱起眉，他虽然早就听陈韶华说过唐蕊的父亲想要见自己，但是他要见自己是一回事儿，自己见不见他，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我也不太清楚。”唐蕊说，“我爸就说想见见你。” 周天明斟酌了一下，笑着说道：“我想起来我晚上还有些事儿，抱歉。” “没事儿。”唐蕊看起来对于周天明的回绝丝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你今天没有时间，那么就改天吧。” 周天明又与唐蕊、齐玥闲聊了两句，便借口说有事儿先走了。 “这个人可真奇怪。”等到周天明走后，齐玥方才说道：“你爸爸如果想见什么人，那个人肯定是巴不得的事情，怎么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愿意见你爸爸？” 唐蕊蹙起秀眉，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谁知道呢，也许人家发迹了，架子也大了呗。” “再发迹，也就是有个百万家产啊。如果能够巴结上你父亲，这个数字，可至少要得翻一倍呢。”齐玥不以为然的说道：“没有人嫌钱多的吧？” 唐蕊抿唇一笑，似乎觉得齐玥把事情想得也太过于简单了，“我爸爸就是想见见他，哪里至于让他的身家翻一倍？你啊，尽想些有的没的。” “你爸想见他，说明你爸赏识他嘛。” “那可说不好。”唐蕊说，“我爸在这之前见都没见过他，哪里说得上什么赏识的？” “那就奇怪了。”齐玥好奇的歪着脑袋，看着唐蕊，说道：“那么伯父为什么要见他？” 唐蕊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她确实是不知道，她只是把那天在教 室里遭遇绯村薰威胁的事情大致跟唐元德提了一下，中间说到周天明救了自己，当时唐元德也没有表示什么。不想几天后突然提出要见一见周天明，唐蕊细细一想，微微蹙起修眉，说道：“算了，也许是我爸爸想当面感谢他吧。” “感谢他什么？” 唐蕊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要将那天的事情告诉齐玥的好，只是摇头说道：“没有什么。我们也别站在这儿了，晚上风冷得很，去大厅吧。” “你先去吧。”齐玥说，“我一个人在这儿静一静，那大厅里吵的厉害，烦的很呢。” 唐蕊浅浅一笑，“你现在不去，可要错过很多优秀的男人哦。” “什么优秀的男人。”齐玥撇起嘴，说道：“不过是仗着家里有点儿钱，就打扮的人头人脸的，一与你说话，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把你骗上床了。”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唐蕊轻叹一口气，说道：“毕竟还是有厚道的人的。况且，你不是也与周天明很聊得来？” “他不同啊。”齐玥的语气显得很是理直气壮。“ 唐蕊轻轻地‘咦’了一声，说道：“哪里不同了？” “恩…总之就是与那些人不同。” 对于齐玥有关周天明的评价，唐蕊摇头表示否定，“他那个人，三句话里两句不正经，而且总是嬉皮笑脸的，我看啊，他比你说的那些人有过之而不及。” “是吗？”齐玥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倒是不这么觉得。虽然他看上去是有些不正经，不过，他对我，不像那些男人一样啊，我觉得…恩，他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就是那种最普通的朋友。” “你能这么确定？” 齐玥点头说道：“是啊，一看他的眼睛，我就明白了。” “…” 唐蕊沉默半晌，忽而轻笑一声，说道：“那么，这么久，你终于有了一个异性朋友，看起来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齐玥也看起来很是开怀的笑了起来，“是很不错。而且，总不是那些你之前替我介绍的男人了。” 唐蕊大感冤枉，“我之前给你介绍的男人，哪里不好了？” “又哪里好了？”齐玥反问道：“你认识的那些所谓上流社会里的人，第一眼，就给我一种虚伪的感觉。你看，他们在我面前总是尽量扮出一副又阔又豪的精英分子的模样，但是实际上，要真论起他们自己有什么真本事，他们就会抓耳挠腮左右言他了。” “据我所知，那个周天明也是走好运中了五百万。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与那些富二代并没有什么区别吧？”唐蕊停顿了一下，说道：“而且他还是个暴发户。不管你怎么看那些人，但是他们的家境摆在那儿，他们受过的教育和自身的履历都不是周天明这个暴发户可以比的。” “谁拿他们和周天明比了？”齐玥不悦的说道：“况且你看不起人家，人家对你可是客客气气的。大没有必要这样说人家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预谋 “都知道你唐小姐家境殷实，周遭的圈子都是上流社会中的精英分子，唯一一个男朋友还是市长的儿子。但是，你也不用这么小瞧人家？” 唐蕊见齐玥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方才和颜悦色的说道：“都说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干嘛生这么大气呢？我不就是怕你上当受骗吗？” “我也没什么可以让人骗的。”齐玥说，“难道就是为了骗我上床？上次还有个更夸张的，你介绍给我的那个什么沈少爷，明明都有老婆了，出来和我第一次见面，就被他老婆当场抓个正着。你猜怎么着，人家还把我当小三臭骂了一通。” “…”唐蕊脸现歉色，“对不起，我不知道他…” “所以说，你通过你父亲的圈子里认识的那些人，基本上没什么靠谱的。” 唐蕊也不与齐玥争辩，至少在她看来，陈韶华对自己是足够好的。 周天明离开慈善晚会后，在路边买了些凯莉爱吃的零食，便驱车回家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半左右，他打开屋门，正见凯莉蜷曲着娇躯睡在沙发上。客厅没有开灯，周天明怕吵醒凯莉，便也不去开灯，只是轻声轻脚的将买来的奶茶与一些烧烤放在桌子上，而后拉起掉落在地的毛毯，为凯莉轻轻地盖上。 “恩…”也不知是凯莉根本没有睡熟还是周天明这个轻微的动作吵醒了凯莉，凯莉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哼，而后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有些痴痴地望着周天明，含糊的说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周天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哪里还早了，都十一点多了。倒是你，睡觉怎么也不去**？” “啊！”凯莉经周天明这么一问，惊的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周天明看见她脸现惶恐之色，好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厨房里还煮着鸡汤呢！”凯莉说着，便赤着脚往厨房奔去。 周天明摇头失笑，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闭目养神半晌，也不去管凯莉再厨房里忙活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一阵热汤的香气悠悠的飘进客厅，被周天明灵敏的嗅觉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 周天明睁开眼，见凯莉端着一碗热鸡汤小心翼翼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弄给我的？”周天明笑着问道。 凯莉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怕你喝酒喝得半死，煮了汤让你醒醒酒。”她的语气虽然很是平淡，但是其中蕴着的不易察觉的关切之情还是被周天明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周天明心中一暖，站起身，走到凯莉面前，说道：“你熬着在沙发上睡，就是为了给我煮鸡汤？”凯莉被他看得俏脸一红，说道：“是啊，不然我干嘛有床不睡睡沙发？”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心中感动，端起鸡汤，喝了口，说道：“好香！要我说，便是百杯美酒，也抵不上你煮的一锅鸡汤！” “你就贫嘴吧。”凯莉说道：“你桌上放的什 么呢？” “你最爱吃的啊。”周天明说，“羊肉串什么的。” 凯莉撇了撇小嘴，说道：“我最近减肥呢，不能吃这些。” “恩，那我摔掉好了。” “回来！我又没说我不吃！” 周天明‘哈哈’一笑，一把揽住凯莉的纤腰，将她横抱起来，而后放在沙发上，说道：“我就是喜欢看你这副可爱的模样！” 凯莉的俏脸已经是红艳欲滴，也幸好现在客厅的灯是关着的，不易被周天明所察觉，她尽量掩住自己的羞涩，说道：“你在外面风流完了，回家又来拿我打趣儿？” 周天明笑着说道：“我哪里在外面风流了？我也就是过去喝了几杯免费的酒，然后就溜之大吉了。” “没和什么女人勾搭？” 周天明失笑出声，正要说几句话逗逗凯莉，忽而眼前浮现齐玥那张娇艳无双的容颜来，他心中一震，似乎觉得无意间自己做错了什么，漫长的沉默像是潮水一般将周天明与凯莉静静地包裹了起来。 “天明？”凯莉意识到周天明的反常，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周天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事儿。 凯莉见他神色忽而沉了下去，便勉力一笑，说道：“即便你真的勾搭了什么女人，我也…” “不是的。”周天明打断了凯莉的话，说道：“我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我答应过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只是，我今天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 “…” 周天明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地说道：“我见到齐玥，还与她说了一会儿闲话。” “齐玥？就是那个你说被你抹去了一部分记忆的女孩儿？” 周天明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她。”“那也没什么啊。”凯莉笑着说道：“就是与她说了几句话而已，你用不着这么一副吓人的样子吧？” “是啊，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周天明苦笑一声，“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心惊胆战的呢？” “你在担心什么？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 “妮娜。”良久，周天明方才沉重的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来，他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样安逸的日子总会过去，我觉得会有什么人来打破这样安逸的平衡。我很害怕，害怕这样的平衡被打破。” “你是说，妮娜会来扰乱你现在的生活？” “也许比扰乱还要严重。”周天明说，“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妮娜知道我在克里姆林以及现在在金陵市所做的一切，她会怎么样报复我呢？” “她是一定会报复我的吧，而且是以一种最严酷的方式。”周天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克里姆林的时候，我就清楚。她这样的人，宁肯她负天下人，也不容天下人负她一点的。” “有时候我在想 ，如果我根本没去过克里姆林，也没有在金陵市碰见周天杰，或许会更好一点儿。” 凯莉浅浅一笑，柔声说道：“那么，你不是也遇不见我了？”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会遇不见很多人，卡夫卡、福克斯。还有在金陵市的什么唐蕊啊，齐玥啊。还有还有，s啊，凯瑟琳和娜美啊，这些人，不是都遇不到了么？” “要是没有碰见你们，我还不知道在哪里腐烂着呢。”周天明微微一笑，“你这么说，倒也是。” “所以啊，有祸必有福，况且，认识我们是福，未必认识妮娜就是祸呀。” “难不成认识妮娜.凯尔还会是我的福气不成？” “至少，她教了你很多本事呀。” “这些本事…我宁肯尽数还给她。” “那可不行。”凯莉说，“如果你把你学来的本事都还给她了，那么，随便一个暮月的杀手都可以杀了你了。即便你是吸血鬼，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吧？” “所以说，妮娜提供了你具备影武者的条件，她希望将你纳入暮月，但是她失败了。那个时候你没有向她妥协，现在，你有了这么多陪伴你的人，你更不能向她妥协呀。” 周天明忽而笑了起来，似乎自己的心结被凯莉的软声细语慢慢地化解了去，就像温暖的阳光慢慢地消融寒彻透骨的冬雪那般。有时候他想，每当影武者陷于绝境就要濒临崩溃的时候，是什么总是让他坚持着撑了下来呢？恐怕就是眼前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儿，让他每每得以化险为夷。 或许连凯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成为了周天明和影武者这两人共同的精神支柱。 第二天早些的时候，s临时告诉凯莉想要与周天明见一面。周天明按照s所指示的地点，到了一家较为偏僻的咖啡馆里。或许由于这咖啡馆地处偏僻的缘故，咖啡馆里并没有什么人，老板是个中年男子，秃顶，戴着一副样式古老的眼镜，周天明进去的时候，他正伏在收银台前打瞌睡。即便是有客人来了，看起来他也没什么兴趣招待。 周天明一眼就找到了s坐着的位置，他走过去，坐在s的对面，看着s一如既往的白色t恤加深蓝色牛仔裤，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抱膝蹲在咖啡馆不算怎么高档的沙发上，不禁笑着说道：“你就不能好好坐下吗？如果我是这家店的老板，也不希望你光着脚踩在我的沙发上的。” s喝了口咖啡，不理会周天明的调侃，只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一路上没有被人跟踪？” “没有。”周天明说，“那个释叶虽然安排人监视我，但是要甩掉他们，还是很轻松的。” s点了点头，又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这次一大早找你来，是想说说关于苏家与暮月交易毒品的事情的。” “一连三天，前后我们一共捣毁了四个交易毒品的地点。将二十几号人送进了大牢，我想着，你也总该要有下一步的行动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预谋（2） s看着周天明，眼睛一如既往的无精打采，他用懒散的语调说道：“周先生，如果我是苏海，花了那么多钱从克里姆林的妮娜那儿买来毒品，再转手交给金陵市的释叶，这中间，我应该是会得到不少好处的。” “这是自然。”周天明说，“苏海作为中间人，所受妮娜和释叶的好处不会少。” “恩。”s放下咖啡杯，竖起右手的一根食指，说道：“但是一个苏海是不足以瞒天过海的。金陵市对于毒品的交易查的是十分严的，即便苏家在这座城市有着不错的势力，但是想要完全掩人耳目，那是不可能的。” 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那又怎么样？” “这是我tte去查的有关苏海的公司第四季度的净利润资料，你看，资料上显示的数目是两千三百万。苏海是个房地产商，但是近几年房地产的行业并不景气，许多公司都倒闭了，他的公司还能保证这么高效的营业额度，实在是不简单。” “谁都知道是暮月暗中提供他资金。”周天明说，“你跟我拐了这么多个弯儿，说这个说那个的，到底想说什么？” “妮娜将毒品卖给苏海，再让释叶去收购，并且这中间还要付给苏海一定的费用，这样的事情，你可听说过？” “…” s的双手搭在膝盖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很好奇，妮娜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克里姆林大量的采购毒品，再廉价的卖给苏海。再经过苏海的手转交给释叶。” “你都不明白的事情，我就更难明白了。” s不置可否的说道：“这么多的毒品，除却用来贩卖获取利润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用途。或者，莫非暮月中有什么瘾君子？这样的可能性虽然不排除，但是再怎么样的瘾君子，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取得这么多的毒品。” 周天明似乎渐渐地明白了s的话中意，他尝试性的提问道：“莫非这么大量的毒品，暮月另有用途？而妮娜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的将这些毒品买来再卖再买，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 “binggo！”s打了个响指，“不是为了掩警察的耳目，虽然可能有一部分这样的顾虑，但是更重要的，恐怕是为了掩一些特定目标的耳目。” “你说话…就不能简洁明了吗？两句话就说明白的事情，你非要先卖个关子，说的人似懂非懂的。” s捧起咖啡杯，说道：“所谓特定目标，即是指类似于绯村薰所在的大和剑宗，慕容影痕曾经所在的‘太昊’这样的存在。如果我推断的没错，妮娜应该在计划一件极其困难而且又极为忌惮让人知道的事情。” “噢——”周天明恍然若悟，随后问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事情？” “不知道。” “…” 周天明微微一笑，“你看，说了半天，不是什么都没说嘛？” “但是现在有几个线索可以让我 们摸清楚妮娜究竟想做什么。”s再次竖起一根手指，说道：“苏家，算做一个。”随后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绯村薰，也能算一个。” “绯村薰？”周天明皱起眉，说道：“你在打她什么主意？” “她手头拥有从暮月总部盗窃来的资料，妮娜为此才上天入地的派人追杀她。她手头握有的资料，对于妮娜来说一定十分重要，所以她才这么急着杀人灭口。” s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苏家这些日子与暮月的交易日益密切，我们追着这条线，总也会查到些什么。” 周天明点头说道：“那么，你准备跟着哪一条线查下去？是苏家，还是绯村薰？” “绯村薰现在不知所踪，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是否还留在金陵市，贸然的去寻找她，不但有可能让暮月的人先我们一步找到她，还有可能大量的浪费我们的时间。而苏家…这三天来我们连续中断了三次他们的毒品交易，抓到的人也甚至供出苏海是他们的幕后老板，但是你看，警察不为所动，这说明，苏海在警局的内部关系已经打的十分牢固了。至少，只是抓几个小毒贩，是奈何不了他的。” “而无论是苏家或者是暮月，对于影武者的突然出现，都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他们安静的太过诡异了。” 周天明想了一会儿，说道：“苏家和暮月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根本原因恐怕在于我们没有大到他们痛处。” “是这样。”s说，“在克里姆林的时候，我们只是扰乱了妮娜五六次的毒品交易，她随即就采取了雷霆手段，而在这里，一连三次，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恐怕说明，苏家与暮月的交易网络，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的多，我们所做的，不过是给他们挠挠痒而已。” “那么你的意思是…” s并不答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这是你给我的，暮月的人与苏家交易毒品时所使用的钱。” “…你很缺钱花吗？” “低辐射做过标记的钞票，只要有这种钞票在市面上大量流行，我们就能找到它的来源。” “它的来源，某一家银行？” “或许是很多家银行。”s说，“很多家提供类似于苏家或者许多黑帮洗钱的银行。” 周天明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已经找到了，对吧？” “恩，一共有六家。”s说，“这六家银行里，苏家都是固定户。并且释叶手头有一部分的流动资产就在这几家银行里。我们把这些银行洗劫一空，那么不但是苏家，即便是在暮月的释叶，他的经济也要面临崩溃的边缘。” “然后苏海就无法继续与释叶的交易往来，并且，你这么大动干戈的一股脑儿把他们的钱洗劫一空，释叶与苏海不可能再无动于衷。甚至妮娜也不会再坐视不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如你所想的将周天杰和妮娜引到这里来了？” “就是这样。”s 说，“但是引来妮娜与周天杰只是其次。我想抓到周天杰，但是我更想将释叶和苏海绳之以法。他们利用银行的关系进行大量的洗钱，只要我们成功了，那么，他们面临的至少是二十年以上的刑期。” “你手头有证据？” “苏家自认为他的地底交易很安全，其实都被警方看在眼里。早在陈韶华在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他了。他手头黑钱的流向陈韶华摸得一清二楚，我现在接手重案组组长的位置，也只不过是为陈韶华未做完的事情画龙点睛罢了。” “这么多家银行…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许多黑帮也在其中存有大量的黑钱，我们一股脑儿给端了，岂不是要把那些黑帮逼上绝路？” “就是这样。”s淡淡的说道：“在解决释叶和苏海的同时，还能解决了那些黑帮。一举两得。” “你这个举动…太冒险了…” “冒险，但是值得一试。” “…” s看见周天明的眼中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不禁沉着嗓子说道：“只要这次成功了，妮娜在金陵市的势力会被削弱到极致，而整个黑帮也将濒临瓦解。” 周天明摇头说道：“如果引起妮娜.凯尔和整个黑帮的反噬，你可有做好应付的心理准备？”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你的这个举动是一种很疯狂的举动，政府方面会允许你这么做？” “一共一百十二名特警，配合影武者共同行动。万无一失。”s说，“政府那边，或许这个人你认识，陈韶华，他马上就要上任地方检察官了，我会去说服他的。” “地方检察官？”周天明怔了一下，而后说道：“这件事情，你与凯瑟琳商量过了？” “商量过了。” “她也赞同你的计划？” “差不多吧。”s说，“她毕竟不在这儿，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只是从战略和技术上提供一些帮助而已。具体的，还是要看我们自己。” “那就这么做吧。”周天明拿起s放在咖啡桌上的钞票，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说道：“你把五家银行的地址告诉我，我与你的人一同行动。” s点了点头，说道：“详细的情况，我已经tte通过邮件的形式发到凯莉小姐的电脑上了。” “不过，s，这之前我要声明，既然我加入了spj，我们就是一个团队。我信任你，所以你的计划我会去施行。但是相应的，你我也要顾虑到这么做之后所造成的后果。我希望那个时候，你同样也有计划来应对。”“很多事情都会超出预料之外，周先生。尽管你觉得我可以把事情的每一步料得滴水不漏，但是还是会有意外发生的。我们不能因为害怕承担后果而畏首畏尾的，如果我们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再给妮娜一个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理由而已。” “这个道理我明白。”周天明说，“不过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把我身边的人牵扯进来。”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过往 “这是自然。” 周天明与s商定好了之后，s说过几天会把具体的行动日期告诉周天明，周天明便告辞出了咖啡馆。 他走在荒僻的街道上，心中想着s所谓的计划。s与他都很清楚，如果切断了妮娜在金陵市的财源，那么无疑对于妮娜在金陵市的势力是一个重重的打击。无论妮娜有什么计划，她总是需要钱来完成的。 而对于妮娜，周天明自认为不算太了解，但是也不算太不了解。唯一可以肯定的，妮娜这个人不是个会干吃亏的女人。如果真的将她惹怒了，谁都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她所能带给周天明，带给这个世界的，只有无尽的痛楚与绝望。 在克里姆林的时候是如此，现在在金陵市，难道又会是如此吗？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周天杰来了，那个与自己有着密切血缘关系的兄弟。他呢？s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要抓到他，他会真的被s抓到吗？ 如果他真的被s抓到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就真的坐视着他的人生被妮娜，被自己损毁至此而无动于衷吗？ 周天明一个人在街上四处逛了好一会儿，也一个人想了好久好久，望着被漫天阴云遮蔽的太阳，望着那从阴云缝隙间仿若苟且偷生一般的阳光，思绪慢慢地倒退，从现在倒退到过去，过去的一百年。 “呐，这次喊你出来，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麦当劳里，温蓝穿着色调淡雅的宝蓝色连衣裙，一边玩弄着耳边的垂饰一边斜眼看着对面的周天明。 “还是先好消息吧。”周天明笑着说道：“我这个人比较乐观。” “洛雪回来了。”温蓝也不与他打趣儿，只是淡淡的说道：“三天前的时候，突然来学校上课了。” “啊？噢——”周天明的语气中现出茫然之色，显然不明白为什么洛雪回来了，而自己竟然对此一无所知。而对方还是连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回自己。他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说道：“那坏消息呢？” “她不太好。” “不太好？”“就是…”温蓝蹙起眉，似乎在斟酌用词，好以最恰当的词汇来阐述想要表达的实情，“大概就是比较消沉那种。虽然是回来了，但是也不怎么与人说话。我去找她，她似乎也是在有意回避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 温蓝见周天明皱眉不语，脸有担心之色，不禁缓缓地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总归是人回来了，是不是？” “是啊，总归是没有一直销声匿迹，我还以为她人间蒸发了呢。”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告诉我。” “不用谢。”温蓝抓起一个鸡翅，晃了晃，说道：“你不是也请我吃饭了吗？”她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道：“一顿饭换一个消息，还是挺值的吧？” 周天明苦笑一声，“是挺值得的。” “看你的神情，不知道的人 还以为我逼迫你什么呢。”温蓝撅起小嘴儿，说道：“你就这么担心她？” “啊？…”周天明挠了挠头，耸肩说道：“没有啊，只是我想这段她消失的时间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为什么回来了，又会变得消沉？” “我哪里知道。”温蓝细嚼慢咽的吃着鸡翅，说道：“洛雪这个人啊，可不是轻易就能被人看出她心思的。” “即便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我虽然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如果她有什么事情不跟我说，我也是没辙啊。”温蓝说，“她这个人与我不同，安静得很，也不喜欢多与人交谈。你看，虽然在学校里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子在追她，但是她都是不假辞色。” “虽然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正因为她那种对谁都平易近人的态度才让人感到距她好远好远。” “你说的这个，我可是听不太明白。”周天明对于温蓝的话大感疑惑，“平易近人难道不是好事儿？” “当然是好事儿，但是如果对谁都是如此，那就让人感觉太难接近了。”温蓝见周天明还是不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也懒得过多的解释，只是笑着说道：“你不懂也是自然的，洛雪对你，跟对别人可不一样。” 周天明心中猛地一跳，似乎温蓝的话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他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哪里不一样？” “她会单独约你出来啊。看演唱会啊，有不开心的事情除却跟我说之外，也会告诉你，是不是？” 周天明点了点头。 “你看，第一，洛雪是从来不会与什么男孩子单独去看演唱会的。第二，不开心的事情，她除了我之外，也很少告诉第三个人。你说，她对你，是不是与别人不太一样？” “大概她也拿我当朋友吧。”周天明说，“而且之所以会如此…我与她之所以会走的这么近，恐怕还要谢谢我的哥哥吧。” “你的那个远在海外的哥哥？” “就是他。” “恩…他倒是挺有本事的。”温蓝貌似惊叹的说道：“厉害呀！竟然连洛雪都能追到手！” “…” “我说，你哥哥的性子肯定与你不同。像你这样，要追洛雪，恐怕再过一万年也不成！” “…” “我哥哥是与我不太一样。”周天明沉默良久，长出一口气，似笑非笑的说道：“从小就被人称作天才，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而且更为难得的是，他不但聪明，而且努力，比我十倍百倍的努力。没事的时候，我放学回到家，看到他就是在书房里。即便是在周末也不例外。” “那可真的很厉害！”温蓝赞赏的说道：“这种人，想不成功，也比较难吧？” “差不多。”周天明见温蓝对于自己的哥哥露出钦佩之色，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没来由的一阵不悦，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他总是把自己的人生安排的妥妥当当。要学什么专 业，考什么学校，以后找什么样的工作，未来一年能赚多少钱，找什么样的妻子，什么时候结婚，都计划的有条有理。” “唔。” “就好像在用画笔在画板上把自己的人生蓝图勾勒出来一般。”周天明说，“所以我的爸妈都很喜欢他，并且他也确实是不负众望。高中毕业后，就考上了清华。可是他不满意，过了一年多，还是去美国了。按他的话说，要想学到真正的东西，还得亲自去国外一趟才行。” “厉害的人！” “是啊。因为是这么厉害的人，所以能追到洛雪。”周天明微微耸肩，“我没有他这么厉害，固然是追不到的。” “为什么呢？”温蓝歪着脑袋，浅笑着看着周天明，唇边露出漂亮的酒窝，“你为什么说你没有他厉害呢？” “恩…”周天明想了想，说道：“显而易见的吧？首先，我的成绩没有他好，即便高考了，估计也只是上个二流或者三流的大学。” “成绩也不是一切呀。” “而且没有他努力。”周天明补充似的说道：“不像他，如果是自己想要的，就会付出成倍的努力去取到。那样的事情，我可做不来。” “恩，男孩子如果不努力，是挺令人头疼的。” “也不会像他一样计划好自己人生的每一步。你看，我连自己该去学习什么样的东西，去做什么样的工作都一无所知。” “就像是瞎子摸石头过河？” “就是这样。”周天明说，“得过且过，糊糊涂涂的混日子，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虽然是兄弟，但是我与他，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迥然不同。” “唔…可是我觉得你以后不会比他差多少啊。事业也好，爱情也罢，这些东西，都不会比他差的。也许会比他更好也说不定！” “你这是哪里看出来的？”周天明笑着说道：“难道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 “也许。”温蓝神神秘秘的一笑，“也许我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那么你太看得起我了。”周天明说，“你看，我现在不学无术，在学校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今天过去就盼着明天过去，明天过去就会盼着后天快点儿过去。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那么你为什么不学点东西？” “你是说学校的那一套？”周天明无奈的耸了耸肩，“我既不知道所谓的函数学来究竟以后会作何用处，也不知会解那么多道方程对于以后的生活会有什么改善。说句实在话，学校里的东西，实在没用的很。”“可是还是得学的吧？”温蓝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也觉得学来没用，但是我觉得，学这些东西，应该是在锻炼我们一种学习的能力。” “学习的能力？” “是啊，学习是个很宽泛的定义，并不仅仅局限于学校里所教的。学习的能力，是极为宝贵的一种能力。无论你以后身处何地，身处何位，都要具备这样的能力。”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夜幕下的暗流 “…”周天明忽而第一次极为认真的看着温蓝，眼睛一瞬也不瞬，温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去，说道：“你看什么呢？” “你的见解，倒是还真与众不同。”周天明如是说道：“曾经我也问过老师或者爸妈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可是他们只是说出一堆大道理来数落你。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向你这么清晰地解释清这么一件一直令我困扰的事情。” 温蓝甜甜的一笑，“这么说来，你应该好好谢谢我了。” “十分感谢。”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你真的很与众不同。” “是吗？哪里与众不同？” “恩…从头到脚都有些与众不同。” “是怎么样的与众不同？” “令我惊艳的与众不同。” 温蓝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周天明缓缓地睁开眼，站在自家别墅的阳台前，目光顺着斜射的阳光看着斜倚在别墅旁的人工湖，阳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湖面，竟然有些刺痛周天明的眼眸。 他将手中还没喝完的半杯威士忌随意的倒下了楼，酒水形成一条四溅的液滴，落入人工湖中。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那个曾经令他朝思暮想的洛雪，令他惊艳的温蓝都随着时光慢慢地流逝，就像这半杯威士忌，沉入湖底，不见踪影。 往后的百年，他或许再也没有遇见过那样令他感到亲切的温蓝了。可惜在那个时候，他还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有时候他会想，人为什么要生下来呢？如果生下来只是为了等待衰老与死亡，那么这样的人生，其意义究竟在哪里呢？ 可是衰老与死亡，难道是谁能逃脱的了吗？ 啊，他逃脱了。可是他却要承受百年的孤独。足以将人逼入癫狂的孤独。 “想什么呢？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凯莉的声音轻轻地在周天明背后响起，她从后环住周天明的腰，将俏丽的脸颊轻轻地贴在周天明的侧脸，对着他的耳畔吐气如兰，“想什么心事呢？” 周天明听见凯莉的声音，感受着她温暖的肌肤，心中的怅然随即而消，他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乱七八糟的人。”凯莉补充似的说道：“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在想一个人。怎么样？是那个唐蕊，还是齐玥？还是洛雪？” “…” “都不是。”周天明摇了摇头。 凯莉轻轻一笑，说道：“那么，是在想我了？” “是在想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儿。”周天明如实的说道：“一个十分特别的女孩儿。”“噢。”凯莉的语气中多少透露出一丝失望。 周天明慢慢地转过身，就这样正面抱着凯莉，说道：“只是一个老朋友而已，你又喝什么干醋了？” “我哪里喝醋了？”凯莉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爱想谁是你的事情。不过，我想的人可只有你一个。” 周天明心中感动，轻轻地抚摸着凯莉柔顺的秀发，说道：“我这个人，在你眼里，是不是太花心了？” “一点点。” “恩，我猜你肯定觉得，没事我就会想一些别的女人，想这个想那个的，很不靠谱，是不是？” “一点点。” 凯莉的脸颊贴着周天明的胸膛，轻声说道：“不过你不能总是想着那些人，我虽然说不在乎，可是你总是这样，我也还是会生气的。” “可是即便如此，有时候我觉得，我还能想起她们，想起那些人，那些事情，实在是很好的。”周天明微微仰起头，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记不住她们了，那就说明，时光已经久到将她们在我心中的印象磨灭的一干二净了。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天明，你到底怎么了？”凯莉意识到周天明的语气中有几分不对劲，她不禁也抬起头，从下望着周天明的脸庞，但是从他的神色间，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想到了一些愉快但是又不愉快的事情。”周天明微微一笑，“其实在这一百年来，我不止一次的想要屏蔽自己的人性。” “为什么？” “因为只要想到那天的事情，只要想到那个人，我就会感到艰于呼吸。” “一百年前的事情，一百年前的人？” “恩。” 凯莉没有再说话，只是听周天明平静的说道：“但是我还是毕竟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知道，一旦屏蔽了自己的人性，那么就意味着那些我曾经在乎的人都将变得与自己陌生无比。我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 凯莉沉默良久后，方才缓缓地说道：“就像那个时候在克里姆林，你虽然被妮娜强迫着屏蔽了人性，但是我看的出来，你很痛苦。比我以往见到的任何时候都要痛苦。” “所以我很感激你，是你让我没有忘记那些事情和人。” “我可不要你的感激。”凯莉将周天明的腰抱得更紧了一些，她轻轻地合上眼眸，脸上一片祥和宁静，“我只想这样，就安静地这样下去，就好了。” 三天后，金陵市迎来了一场轩然大波。在金陵市警局重案组组长s的命令下，一百二十名分散的特警在同一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封了六家银行。 此新闻一出，全城哗然。人们对此事舆论纷纷，然而对于这些舆论，警方只是视而不见。银行被查封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金陵市黑帮集团的几名首脑人物几乎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警察突进家中，铐上了手铐。 “敲诈案712例、勒索案849例、诈骗案249例、谋杀案80例、妨碍司法公正550例、你说说，这些人要如何辩护？”s坐在重案组组长的办公室里，看着手中的文件夹，抬起眼，望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一名穿着西服年轻男子。 “s探长，一下子549件案子，你怎么会想出这通闹剧的？”男子摘下金边眼镜，很是严肃的说道：“ 而且你的手头只有里昂纳多有关敲诈勒索与谋杀的证据而已，你要怎么以同样的罪名同时指控这十二个黑帮头头？” “密谋罪。”s说，“里昂纳多的银行里的那些黑钱，与其他的黑帮是共享资金的。只要他们共享资金，我就可以以密谋罪指控他们，这样一来，指控了他们一个，就等于指控了他们所有人。”s漫不经心的说道：“陈检察官，我请你到这儿来并不是讨论我这次做的事情正确与否的，我是想得到你的支持。你新上任，在这件事情上，很多方面我都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这位新上任的金陵市的地方检察官，正是市长的儿子，前任重案组组长，陈韶华。他在市长办公室实习的日子已经到期了，于三天前刚上任，正好赶上s的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头痛无比。 “我支持你，如果不支持你，我不会去说服我父亲让你这样胡搞的。但是同时，我也希望你有了完密的计划。”陈韶华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探长先生，你这是在断绝他们的**，他们的‘钱包’。你一天之间抓了这么多人，你不可能把他们都送进大牢。” “没关系，高层人物是会被保释的。”s蹲在办公椅上，双手搭在膝盖前，说道：“但是中层人物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他们可担不起满城被通缉。他们只会在牢里待着，想想吧，未来二十年街头变得清净无比。” “…” “老实说，我虽然不赞成你的这种做法，但是我还是感到很惬意。”陈韶华忽而微微一笑，说道：“你做了我曾经不敢做的事情。这些黑帮，说句老实话，我早想收拾他们了！” “只是有一点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追踪到他们的那些黑钱的？” “…”s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只是一些小伎俩而已，不足为道。”他停顿了一下，微微仰起头，右手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漫不经心的说道：“陈先生，你刚上任为地方检察官，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说明一下的。”“什么事？” “你支持我，我很感激。但是你一旦赞成我并且出面指控这些人，并且也只有你可以指控他们，因为即便你离开了探长的位置，但是你在民众中的威望很高，你可以这么做，因为人们支持你。但是同时你也要明白，这是一条不归路。” s那双懒散的眼眸忽而凝向陈韶华，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们会找上你的，不仅仅是那些暴徒，政治家、记者、甚至是警察。只要是会破财的人。你准备好了吗？他们会掌控你的一举一动，一旦这些罪犯出狱，他们会对你我穷追不舍。”“那么，你准备好了吗？”陈韶华凝视着s的眼镜，反问道。 “不准备好，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所以我也是。” “还有一件事情。”陈韶华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听说这次除了一百十二名特警外，还有你的一位神秘朋友帮忙，我想知道你的那位朋友究竟是谁。”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夜幕下的暗流（2） “…”s知道陈韶华说的是影武者，他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一点，我恐怕爱莫能助。”“s先生，如果你我希望能够很好地合作的话，最好让我知道这位朋友是谁。毕竟，我不喜欢你们俩时常背着我弄什么小秘密。” s依旧不动声色。 “如果你实在有什么为难的话，至少，让我见他一面。”陈韶华说，“既然这件事情他也参与的，那么或多或少也该让我见他一见。” s静静地看了陈韶华好一会儿，似乎在确定他说的话是否出自真心。半晌，他方才点头说道：“我会安排一下。不过，我不能保证他会来见你。” 陈韶华耸肩说道：“如果要指控那些人，还得要我这个检察官在才行。我想，他费了那么大气力将这些黑帮头头，不会指望他们因为没人敢出来指控而无罪释放吧？” “…” “陈韶华想见我？”漆黑的夜晚来临的时候，在金陵市警局的楼顶，影武者正静静地伫立在s的对面。 晚风猛烈的出奇，吹扯着影武者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s身形单薄的站在那儿，弓着腰，让人怀疑是不是风再猛烈一点儿就可以吹的像纸片一样脱离地面。 “是这样的。”s迎着有些嘈杂的风声，缓缓地说道：“很显然，陈韶华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当然，如果你不想见他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他可以信任？” “不好说。我与他接触不多，但是他肯帮助我们指控那些黑帮的话，总归是好的。” “你抓了很多人，但是释叶不在这些人之列。” “你不会指望靠着一次突然的行动就可以抓到他的。”s说，“如果他这么容易被抓到的话，那么也太无趣了，是不是？” 影武者沉着嗓子说道：“如果不是为了打击暮月，你这么大费周章的做这件事情，将会变得毫无意义。相反，你还会引来无数人的仇视！” “怎么你就是不明白呢…”s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现在不但是将那些黑帮的钱包全部掏空，同时，暮月在金陵市的资金也遭受到了冻结。释叶这个人能抓到固然是好，可即便抓不到，我们也是大获全胜。” “苏家与他们的交易将无法再进行下去。苏海现在正在被拘禁着，等待着三天后的开庭呢。他被指控多项罪状，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苏家会就这么倒了。” “我不关心苏家！”影武者说道：“我们现在得罪了很多人，最好你能保证三天后的开庭会一切顺利。” “恩，这个可就要看陈韶华的了。”s说，“罪证现在他都有，具体怎么做，就看他的了。” “怎么样？你要不要见见这个陈检察官？” “随便。”影武者丢下这句话，纵身一跃，身子已经从楼顶落了下去。 s知道他来去无踪，对于他这种在常人看来近乎自杀的举动也并不怎么在意。 对于一天之间多家 银行被封，几名黑帮老大落网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妮娜.凯尔远在海外，也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她不等释叶主动找自己，便先与释叶通了一通电话。 “听说你最近被那个新上任的重案组组长弄得挺头疼的？”妮娜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虽然在金陵市s的举动让她亏损了一大笔钱，但是她看起来丝毫不在乎。 释叶的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坐在沙发上，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闭着眼，乍一看上去似乎是在打盹儿，“只是小麻烦，妮娜小姐并不用放在心上。” “恩，五亿多，一天之间就全没了，我自然不在意。” “这是我的失误，妮娜小姐。警方这次的行动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无所谓。”妮娜轻轻一笑，说道：“反正，这些钱，你迟早会帮我拿回来的，是不是？” “是这样的。”释叶说，“只是即便这些钱拿回来，但是我们与苏家的交易往来恐怕要停止了。苏海被抓了。” “被抓就被抓吧。”妮娜不以为意的说道：“一个中间人而已，到哪里找不到？” “苏家在金陵市还是有些势力的，所以即便是从事毒品生意，警察也不敢太过动他们。如果要找别的人来代替苏海做这项生意，一时半会儿恐怕还是有些困难。” “啊，我忘记了。”妮娜像是记起什么似的说道：“你那里不比克里姆林，是吧？黑帮少，亡命徒也少，是不是？” “妮娜小姐，如果不能找到合适的中间人，你在克里姆林那时候收购来的大量毒品就无法通过适当的渠道转到我这里了。” “怎么了？你手头没有存货了吗？”妮娜的语气渐渐地沉了下来，“即便你是在做试验，但是也该注意有个量吧。我前前后后给你寄了那么多的货，你总不至于全部用完了？” “自然不是。”释叶缓缓地说道：“我只是提醒妮娜小姐，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从金陵市进货了。” “这也是个好主意。”妮娜说，“要我说，何必那么麻烦？你直接在当地采购毒品便是。” “之前计划的先从克里姆林购进毒品，再经由苏海转交到我手上，主要的还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我直接在金陵市采购大量毒品的话，恐怕会引起‘太昊’的人的怀疑。” “那么你就先停一停你的研究。”妮娜满不在乎的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我的钱拿回来，不是吗？” “是的。” “我已经让天杰来金陵市了。” “…” “既然一开始金陵市的事情是你们俩共同接手的，现在还是让他回来好一点儿。” “是，一切听从妮娜小姐安排。” “释叶，一个大和剑宗的小女孩儿已经把我们弄得焦头烂额了，我希望你能尽快金陵市那儿的情况。找到绯村薰，杀了那个什么叫做s的人，然后，你就 不用担心再在大半夜接到我的骚扰电话了。” “是。” 释叶挂掉电话后，在沙发上静坐了好一会儿。那个叫s的人突然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他也确实有些始料未及。 对方究竟想做什么呢？其实他也很明白，对方同时封了六家银行，几乎这六家银行与自己的资金都有着密切的联系，看起来，对方似乎是在对自己挑衅，又或者是直接想摧垮自己在金陵市的势力。 “事情哪里会有这么简单…”释叶忽而微微一笑，“做任何事情，都会付出代价的。我希望当这个代价来临的时候，你可以承受得起。” 周天明回到家，将影武者的服装安放在地下室的时候，正见到凯莉在地下室的电脑面前摆弄着什么。 这间地下室占地足有五十多平方，被周天明专门改造成了一个用来存放影武者战甲以及与凯瑟琳秘密联络的地方。 谁都不会知道，周天明别墅家的地下室，就是影武者的老巢所在。 “在看什么？”周天明脱下铠甲后，就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他见凯莉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连自己回来了也并不察觉，不由好奇的走到她身旁。 凯莉听到周天明的询问，瞥了他一眼，而后用手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有关网站的新闻报道，说道：“你与s做的好事儿，现在各大媒体网站都将这事情炒的风风火火。还有人指责你们说是要掀起金融危机呢。” “只是封了六家银行而已。”周天明笑着说道：“等到检察院与警方将这些黑帮在其中的黑钱清点完毕，其余人的钱自然会还回去，哪里说得上什么金融危机。”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毕竟是普通人的钱，放在警察那儿，哪里会放心？”凯莉摇头说道：“而且这样再托上几天，闹的人肯定会更多的。s有做出应对吗？” “做什么应对？”周天明满不在乎的说道：“比起这些普通人来说，似乎整个黑帮与暮月更为让他上心。过几天就要开庭了，他正忙着与我们的陈检察官商量开庭的事情呢。” “陈检察官？”凯莉好奇的问了一句。 “陈韶华。”周天明解释的说道：“就是上次和我们吃饭，还邀请我去慈善晚会的那个。厉害呐，现在是地方检察官了。” 凯莉抿唇一笑，也不以为意，只是说道：“希望开庭可以一切顺利。” “恩，你就放心吧。有s在，即便有什么麻烦，也能被他轻松应对过去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件事情的？”凯莉忽而象征性的提出了一个疑问，“追查黑帮的黑钱，查封银行，逮捕黑帮的首脑…这样的事情，总不至于是一时心血**才做的吧？” “自然不是。”周天明微微耸肩，“但是他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谁知道呢？也许在克里姆林的时候，他就在琢磨这件事情了？也许是在他从克里姆林回来之后？这个，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序幕 三天后的开庭，周天明并没有怎么去过多的关注。按照他的想法，这毕竟是陈韶华和s的事情，他只负责抓人，至于怎么给他们定罪，在法庭上和那些黑帮老大的辩护人们争锋相对，他可是一点儿都不行。 由于金陵市里的大部分黑帮首脑都暂时被送进了大牢，周天明无事可做之下也就享受了十分短暂的平静。 他和凯莉三天来才城里转了几圈，基本每个商场都被他们逛了个遍。虽然是凯莉的意思，周天明也在一定程度上对于女人的逛街功力有着常识性的了解，但是凯莉的逛街功力，这次是真真切切的令他大开眼界。 “怎么了，你是不是走不动了？”凯莉刚刚走出一家专卖店，看着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的周天明，笑着说道：“实在不行的话，就我来拎吧。” 周天明微微耸肩，虽然是在冬天，阳光不显得格外刺眼的情况下，周天明也看见凯莉小巧的鼻尖上渗出了点点晶莹的汗珠，“你忘记我的身份了吗？一个喜欢吸人血的吸血鬼，有着看似永不枯竭的体力，所以，我是不会累的。” “是吗？”凯莉走到周天明面前，微微踮起脚尖，好让自己的视线与周天明那双淡蓝色的眼瞳平齐，而后轻声细气的说道：“那么，你现在想不想来些午后甜点之类的？” 周天明略微正色，“凯莉小姐，你这是在诱惑我吗？” “就算是吧。”凯莉浅浅一笑，“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心动？” 周天明摇头失笑，他有时候真的拿凯莉这种近乎挑逗的语气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当然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来吸干他的血。但是凯莉的话也确实让他有些心动。 确实，作为吸血鬼，他需要进食。长期靠血袋来维持这种基本的生理需要，是远远不够的。如果真的按照一个吸血鬼来说的话，他需要人血，鲜热的人血，他甚至有些享受那种在咬破人动脉时候的那种感觉。 “怎么了？”凯莉意识到周天明的眼瞳中有瞬间的血色一闪而逝，她意识到自己这次玩笑似乎开的有点过了，她害怕周天明真的血性大发起来，特别是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下。 周天明勉力一笑，见凯莉的脸上出现担心的神色，不由尽量平缓自己激动的语气，说道：“下一次，不要开这种玩笑。” 凯莉没有回话，只是踮起脚尖，将自己唇膏涂饰过的樱唇轻轻地映在周天明的嘴唇上，半晌，凯莉方才向后缓缓地移开脚步，她注视着周天明，眼中深情款款，修长的睫毛在阳光的掩映下轻轻地颤动着，“现在好点儿了？” 周天明感受着嘴唇间的那种淡淡余温，正要开口说话，猛地见到街对面有两个俏丽的女孩儿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 周天明看见的这两个女孩儿却是齐玥和唐蕊，他下意识的移开自己的目光，但是凯莉已经注意到周天明的眼中那短暂的失神，她好奇 的问道：“怎么了？” 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走吧。你逛完了吗？” 凯莉摇了摇头，随后和周天明过了街。 周天明走了之后，齐玥和唐蕊犹自伫立在街的对面。唐蕊瞥了眼一旁脸上神情淡漠的齐玥，笑着说道：“碰到熟人了？也不上去打声招呼？” “他跟你的关系比较好吧？你不也没上去打招呼？” “哪里关系比较好了？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唐蕊撩开耳畔垂在肩上的长发，她决定尽量不再去讨论周天明，只是说道：“去那家店看看吧，你不是要买些新鞋吗？” “突然没了什么兴致。”齐玥如是说道。 “怎么样，s来信息了没？”周天明与凯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地下室里，周天明站在凯莉的身旁，聚精会神的注视着电脑的屏幕。如果s要联系他们的话，多半是会通过这台电脑的。 “没有。”凯莉查找了最近几天的邮件，发现并没有s的新来件，“也许是今天开庭比较累吧。你也知道，s这个人，平时是不怎么联系你的。除非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周天明点了点头，觉得凯莉的话有道理，“如果开庭不顺利的话，他应该早就告诉我了。现在还没有信息，也许正说明今天比较顺利。” 凯莉听了周天明的话，微微仰起头，精致的脸庞上泛起点点如同水面波纹清澈的笑容，“人家今天可是忙了一天，你却在这儿陪我在城里逛了一圈儿，是不是不太好？” “我也忙了一天啊。”周天明打趣儿似的说道：“逛街可比开庭什么的累多了。”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况且，还是陪伴我们的凯莉小姐，这份活，就更不轻松了。” “那么说来，你是不太愿意陪我逛街咯？” “哪里有这么说？” 凯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说实话，我倒是希望今天的开庭能够一切顺利。” “我也是啊。”周天明不知道为什么凯莉突然说了一句看起来是废话的话。 “因为这样一来，城里的大部分黑帮都会变得老实起来，而随之带来的就是犯罪率的下降以及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凯莉缓缓地说着，“安宁就意味着影武者无事可做了。影武者无事可做，周天明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着我了。” “…” “我这么说，是不是很自信？” 周天明摇了摇头，反是微笑说道：“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无论是在克里姆林，还是在这里，都不再需要影武者，那一定是我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真的这么想？” “真的这么想。” 凯莉似乎得到了极为满意的答案，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起来。 “把这些过去的邮件删掉吧。”周天明说，“不要给别有用心的人留下把柄 。” “恩。”凯莉正要按下删除键的时候，电脑屏幕的右下角忽而跳出一则新闻，那是电脑网站自动播报的新闻，并非是什么特别的软件或者病毒侵入了周天明的电脑。 两人只见新闻的标题写着‘开庭当天警方遭威胁。’几个字，虽然是短短的几个字，但是已经足够吸引周天明的目光了。 凯莉点开新闻条项，大概的阅读了一下，说的是在今天开庭审问十二位黑帮首脑的前五分钟，警方忽然收到一卷录像带，经过记者几番查实，录像带的一部分内容如下等等。 凯莉点开附在网站上的播放器，经过短暂的缓冲过后，视频上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的人。 视频上人的脸部与头部都被宽大的黑色帽子所遮蔽，周天明一见到这个服装，心中就莫名的跳了一下。这是‘暮月’的服装，毫无疑问。 “大家好。”视频中的人开始慢慢地开口，他的声音很沉，也显得很机械，看起来，是用了变声器。 “最近，金陵市警方的诸位可以说是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情。”视频中的人缓缓地说着，“如果你们认为掏空了我们的钱包，并且抓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进监狱，就可以让城市回归于你们想要的状态的话，恐怕是大错特错了。”“检索一下他视频的细节，所在的地方、说话的方式以及行为举止等等…”周天明皱起眉，说道：“最好能查出这个人的身份。” 凯莉摇头说道：“视频被人特殊编辑过了，地点根本无从判断。至于其他的，目前我们也无从考证。” 她看了周天明一眼，宽慰似的说道：“先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在金陵市，虽然说类似于黑帮这样的东西还是存在的，尽管是作为经济发展的畸形产物所存在，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这过往的十几年来，金陵市的黑帮与你们警方相处的还算比较愉快。”视频中的黑衣人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恐怕给了一些相关警务人员一种错觉，认为黑帮怕了你们警察。”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黑衣人语气忽而一转，说道：“大多数人都说过这样一句话‘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现在警方显然不只是要那几位黑帮头头儿们蹲个几年牢这么简单，更是要杀人全家。我想，如果再没什么人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的话，恐怕你们警方就真的以为这些黑帮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直接参与此事的两位，s探长与陈检察官，在你们抓捕，起诉，进行这些看起来十分滑稽的勾当的时候，最好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如果你们不立刻终止这次行动，我敢保证，你们两位的家人以及你们的朋友，包括你们自己，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 “他竟然敢威胁市长？”凯莉显得有些不可置信起来，陈韶华是市长的儿子，他不但是威胁陈韶华，更是在威胁陈韶华的父亲，金陵市的市长。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序幕（2） “或许在普通人看来我的话不过是无稽之谈。”黑衣人的语调至始至终的沉闷，机械，“但是还是有那么几个聪明人知道我说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的。” “如果你们不立刻放人，将你们所收缴的钱归还，只要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无一幸免。无论你是探长、检察官、法官、或者是一市之长，谁都不会例外。” “我从来不是个说大话的人，所以，现在让我们稍微来点儿类似于杀鸡儆猴的行动吧。” 视频到这儿戛然而止，从视频开头到结尾，周天明的手心已经是不自禁的沁出了一层冷汗，“杀鸡儆猴…杀鸡儆猴…他抓了谁？” 凯莉自然不知道这个黑衣人抓了谁，她只能缄默不语。 “我要去找s。”周天明沉着嗓子说道：“对方一定是暮月的人，毋庸置疑。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谁敢以这种方式来威胁这些高官的话，只有暮月敢这么做了！” 周天明穿上影武者的铠甲，开着凯莉的保时捷911一路开到了s的家。路上不管是红灯或者是绿灯，他都视而不见，车速高的出奇，如果不是他有着过人反应的速度，非闹出一起交通事故不可。 但是他的心急如焚也是有原因的。暮月终于还是采取了行动，对方在视频上公然威胁s，而s又是一天没有与他联系，他担心s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熄了火，走到s的宅院前，按下了门铃。 “是哪位？”门铃的话筒中传tte的声音。 “是我。”他低沉着嗓子，不用说明自己究竟是谁，宅院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周先生，我可不知道你这个时候会来。tte从客厅走出来，迎接似的说道：“穿成这样，是有什么事儿吗？” “s在哪里？” “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 周天明不再tte多说什么，径直走入客厅，果见s半躺在沙发上有些无趣的翻着一页页的报纸。 “你还真是悠闲。”周天明走到s身边，低头看着他。 s仰着头，淡漠的眼瞳瞥了眼影武者那独特的白色面具，缓缓地说道：“不是说过吗，如果要来找我，让凯莉小姐来就好了。你这样贸然的来这儿，敢保证暮月的人没有跟着你吗？” “反正经过你这么一闹，暮月已经看出来警局与我有联系了，就算被看到我来你家，也没什么。”周天明的声音经过变声器的处理，变得深沉又机械，“那卷录像带，你看了？” “看了。”s说，“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们把他们的财路全断了，象征性的，他们总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他在录像带里，挟持了谁？” “…” s沉默良久，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孙法官。是这次的主审法官，不过今天开庭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 “他当然不会出现！”周天明的语气中第一次透露出一种愤怒的意味，“他已经被杀了！” “恩。”s应了一声，随即合上眼睛，看似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过只杀一个法官并没有什么，今天的开庭总归还是顺利的。判他们二十年的刑期，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尽管有一部分的高层可以保释…” “他们并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周天明感觉s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强调似的说道：“这也不是什么象征性的表态。暮月是跟你来真的！如果你不放人，不将银行的钱还给他们，不放弃这件案子，那么，还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更多的人？”s忽而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影武者那双诡异的血红双眸，“有多少人？他们杀了这次的主审法官，下次会是谁？我？陈检察官？或者是市长？” “或者…”s停顿了一下，说道：“是你，影武者？” 周天明缄默不语，他不知道s究竟想说什么。从他的语气以及态度看来，对于暮月的威胁，他根本不重视。而周天明也很清楚，s是不会放弃这件案子的。 “在行动之前，你跟我说你计划好了一切，也做好了相应承担后果的准备。所以我才会答应帮你，但是现在，无辜的人正在受害，而你却无动于衷！” s合上报纸，从沙发上坐起身，漫不经心的说道：“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我不是神，无法把对方的每一步都料到。他们是怎么从那么多的武警当中抓到孙法官的，至今我还没有头绪，暮月在这儿的势力要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与这样的对手交手，你如果希望人人都可以全身而退，那就太幼稚了。” 他不等周天明开口，便继续说道：“即便是我，也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 “…”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 s的双手抱在膝盖前，缓缓地说道：“难道你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妥协吗？就因为对方放出了如同恐怖主义般的戏言，我就该放弃这件案子？” “不。但是我们现在应该注意起来了！” “是这样的。”s说，“如果这件案子继续下去，下一个最有可能成为暮月目标的，不是我，就是陈韶华。” 周天明沉声说道：“那么你就更应该保持与我的联系，而不是像今天一样！” “比起陈韶华来，我现在没有什么危险。”s说，“陈韶华在金陵市算是公众人物，他不像我，经常抛头露面，之前又是重案组的组长，更重要的，他是市长的儿子。如果抓到了这样的一个人来要挟警方的话，那么这件案子就真的无法进行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 “我需要你去保护陈韶华，寸步不离的保护。”s的目光凝聚在周天明身上，“寻常的警力根本不足以保护他的安全，只有你才可以。” “如果这么做了，那么你…” s用牙齿咬着自己右手的拇指，说道：“我说过了，比起陈韶华来，我现在没有什么危险。” “他作为当地的检察官，能不能给这些黑帮定罪，全在于他。他的手头握有我提供 给他的个个黑帮犯罪的证据，保住了他，就保住了这场官司。” “你这个方法太冒险了，如果你估算错误，如果暮月的人是先对你下手…” “那有什么关系？”s说，“这就是一场博弈。他们抓住了我，什么也做不了，阻止不了这个案子，也无法得到他们想要的。我只负责抓人而已。那个释叶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是他，我一定会盯上陈韶华！” “还有他身边的人。”s说，“唐蕊，唐氏集团的千金，陈韶华的女朋友。这个人，你也要保护好。” “…”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目前，我们不能妥协，也不能再让暮月继续为所欲为，牵着我们的鼻子走。等到二审结束，一切都盖棺定论之后，暮月即便想掀起什么风浪，也是无用的。” “人，我们不会放。钱，他们更是拿不走。” 第二天一早，周天明依旧将每日一只的千纸鹤放在齐玥的课桌上，而后悄无声息的溜出了校园。 他还穿着影武者的铠甲，不希望被人看到，所以他出了校园就上了车，开往陈韶华办公的检察院。按照s所说，他必须隐藏起来，在暗中保护陈韶华。 傍晚六点半的时候，陈韶华刚下班，走出检察院的时候，正看见唐蕊穿着白色的连帽卫衣，她俏立在检察院门口，目光看见陈韶华的时候，美眸中不禁的闪过一丝惊喜。 “怎么来了也不打我电话？等了多久了？”陈韶华微笑着走向唐蕊，牵起她的小手，说道：“天冷了，也不多加件衣服，在这儿外面站着冷不冷？” “还好啦。”唐蕊笑着说道：“你现在可是大忙人，我就不打电话打扰你了。” “哪里是什么大忙人。”陈韶华牵着唐蕊边往停车场走去边缓缓地说道：“黑帮那件案子基本已经可以定论了，我现在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忙。” “是吗？那你可是有空陪我吃晚饭了。” 唐蕊陪陈韶华上了车，宝马车的引擎声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极其突兀的响了起来。 “我最近看了新闻。”唐蕊坐在副驾驶位，瞥了眼一旁专心开车的陈韶华，说道：“我听说…那天开庭的主审法官遇害了？” “恩.。”陈韶华点了点头，说道：“至今警方还在查这件事情。那些黑帮，想要用这种恐怖行为来阻止这次的庭审，真是太可笑了。” “所以说，无论是检察院还是警方，都不会妥协的？” “当然。”车子开到了三岔口，正是红灯，陈韶华双手暂时的脱离方向盘，偏头看向唐蕊，笑着说道：“你见过官府向土匪妥协的事情吗？” “老实说，我有些担心你。”唐蕊不理会陈韶华的玩笑，说道：“我听说，那卷录像带里，黑帮有提到你的名字…” “放心吧。”陈韶华对此丝毫不以为意，“以前我做重案组组长的时候，被人威胁的还少了吗？可是你看，我现在还是好好地。而那些威胁我的人，不都被我送进大牢了吗？”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开幕 “我爸说…这次情况有些不太一样。”唐蕊抿着嘴唇，慢慢地从口中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他觉得这次不是寻常的那些街头混混或者普通的黑帮进行的一些无关痛痒的威胁，而是一帮十分有组织，或者说在幕后有一个十分有组织的势力在进行这场报复。” “恩？”陈韶华疑惑的看了眼唐蕊，“伯父怎么会这么觉得？” “不知道。” 红灯跳到绿灯的时候，陈韶华再次踩动了油门，“不过伯父的推断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抓走孙法官，甚至我们的人在这之前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看起来，对方是有些本事。” “韶华，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一点儿。”唐蕊现在根本不关心陈韶华能不能打赢这场官司，也不关心是不是能真的将那些恶棍人渣绳之以法，她现在只希望陈韶华可以安然无事。 “你就放一千个心吧。”陈韶华说道：“他们想要对付我，恐怕还要再借给他们一点儿胆子才够。而且，这次的重案组组长，那个s，是个很不简单的人，我看的出来，有他在，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他停顿了一下，忽而神秘的一笑，说道：“而且，我们还有个极为强而有力的盟友呢。” “谁？” “影武者。” “你怎么能把你的生死安危托付在一个你毫无认识的怪人身上呢？”唐蕊对于陈韶华所说的盟友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陈韶华摇头说道：“认不认识无关紧要，但是在对付黑帮这件事情上，我和他是站在同一战线的。”陈韶华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道：“况且，我也并没有把我的生死安危交托在他身上啊。我只是说，那些黑帮想要做什么乱，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whatever。”唐蕊微微耸起香肩，“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陈韶华本想替唐蕊找家环境好点儿的餐厅，但是唐蕊突然说今天想吃些路边摊，两人便在街边的一家烧烤店停留了下来。 虽然说是路边摊，但是这家烧烤店的生意十分好，而且店内装潢也不像平时路边摊给人一种脏乱的感觉。老板以及服务员都很热情。 唐蕊坐在陈韶华的对面，抿了口杯中的可乐，笑着说道：“偶尔来这儿吃吃也不错吧？” “你喜欢就好。”陈韶华说，“老是在那种十分正式的场合吃饭，说老实话，我都有些烦了。” “是啊，关键的是还不可以大声说话。”唐蕊撇起小嘴儿，说道：“哪里能像我们现在这样的自在？” 陈韶华闻言，微微一笑，说道：“既然这样，你干嘛每次都要去那些地方呢？” “还说呢！”唐蕊轻嗔薄怒的瞪了陈韶华一眼，“每次不是你带我去的吗？” “我以为你喜欢那种…” “才不是呢。”唐蕊将身上的毛皮大衣脱下，挂在椅子后，说道：“我 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莫非还认为我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成？” “大小姐是大小姐。娇生惯养嘛…也的确是挺娇生惯养的。”陈韶华打趣儿似的说道。 “我哪里娇生惯养了！” “唐大小姐是唐氏集团的千金，唐氏集团的唐元德，是身家过几十亿的亿万富翁，如果唐小姐都不是娇生惯养的话，那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说自己是娇生惯养的了。” 突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店里的角落响起，他的声音很低，声音中还充斥着一股似讥嘲的意味。 陈韶华与唐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烧烤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身穿黑色休闲衫的少年，这少年看年纪很是年轻，俊俏的脸庞更是显出几分稚嫩之气。他双眼紧闭，却是像回望似的迎着唐蕊与陈韶华投来的诧异目光。 “你是谁？我们认识你吗？”陈韶华看见这个少年脸上意味莫名的笑容，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种本能的警惕，他站起身，将唐蕊拉倒自己身后，看着这个少年的目光中就仿佛在戒备一直饿极了的野狼。 “恩，陈探长，啊不，我现在该叫你做陈检察官才是。早在你在金陵市任职重案组组长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了。”少年也站起身，遥遥的对着陈韶华伸出自己的右手，微笑说道：“初次见面，我叫释叶。” “…” “我不认识你。”陈韶华嘴上回着释叶的话，心中其实已经升起了个无数的念头，他环顾四周，见店中客人十分的多，对于他们这种古怪的谈话丝毫未有所察觉。 “陈检察官，你现在一定在想，这儿这么多人，即便是我黑帮的人，如录像带中所说是来你向你报复的，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下手，是不是？” “你这么说，是不打自招了？” “哈哈…”释叶忽而朗声一笑，“陈检察官即便不做警探了，警探的架子还是在着的。明着跟你说，我这次，就是特地要请陈检察官与唐蕊小姐与我走一趟的。” 陈韶华眉毛一扬，说道：“你凭什么！” 释叶并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用手中的汤匙敲击了一下桌面，发出‘叮当’一声脆响。而伴随着这声脆响，店里原本还在有说有笑的人居然像是机器人一般统一的起身站立，而后脚不停步的走出了烧烤店。 “…” 陈韶华与唐蕊从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状态，这个释叶究竟是怎么让这么多人如此听话的离开，他们两一时谁都想不通透。 “我知道陈检察官与唐小姐现在有很多疑问，但是恕我不能一一解释了。”释叶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汤匙，说道：“也不要试图拔出你腰间的配枪，实话说，我的人跟踪唐小姐一天了，就是为了等到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才下手。如果你认为在我的精密布置下还能脱逃的话，那实在是…很愚蠢的一件事。” “你怎么跟踪到我的？”唐蕊心 中没来由的一悸，自己被人跟踪了一天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现在听释叶这么一说，她心中竟是冒出涔涔的冷汗来。 “唐氏集团的千金，天乾高中的校花，唐小姐，你在金陵市可是小有名气呢。况且很多社交场合你都出现过，比如前些日子令尊举办的一个慈善晚会，你就出席的。要找到你，实在是太容易了。” 释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相反，陈检察官就没那么好找了。他整天躲在检察院里，我的人要接近他，可是有些许难度的。” “所以你通过蕊蕊来接近我？”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释叶缓慢的向前走了一步，说道：“恕我现在时间有限，无法与二位继续长谈下去了。二位如果有兴趣，我们尽可换个地方慢慢再说。” “还有一个问题！”陈韶华忽然提高自己的语调，说道：“孙法官，是你杀的？” “呵呵…”释叶忽然笑了起来，笑的轻蔑并且不屑，“那样一个人，还不至于我亲自动手。” “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 “抓？不，是他自己来找我的。” “他自己来找你？”释叶的话让陈韶华越来越糊涂。 “他在职多年，贪污受贿不少，我手头刚好有他贪污的一些证据。我便让人寄了一个包裹与一个信笺给他，包裹里是一部分的贪污证据，信笺里写着如果他想要全部的证据，那么就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到哪里去。就是这么简单。” “…” 陈韶华听释叶语气平淡，看起来他做的不过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但是陈韶华自己心里清楚，那位孙法官孙泉，官居高位，要抓到他贪污受贿的证据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普通的贪污证据根本不足以让对方引起重视，这个少年的手头，究竟掌握着什么令孙泉不得不乖乖按照对方吩咐行事的证据？ “好了，聊天到此为止。两位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的人来请二位？” 陈韶华将唐蕊不禁意的往店门口一推，轻声说道：“待会儿我牵制住他，你不要回头，只管一个劲的往外跑，跑出去就大声的喊救命！” “那你！…”唐蕊的话还没说完，陈韶华已经是瞬间从腰间拔出配枪，而后猛地推了一把唐蕊，“跑！” 伴随着一声枪响打破了这个原本寂静祥和的夜晚，唐蕊按照陈韶华的吩咐飞奔出烧烤店，她对着空旷的大街看起来极为无助的呼喊着救命，凄清的嗓音在街道附近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开来，但是没有人响应她。 或者说，根本没有人敢响应她。 唐蕊站在街对面，心中虽然是害怕之极，但是她还是强忍着这种噬心刻骨的恐惧，双手颤抖着掏出手机，正要报警的时候，猛地觉得身后一阵阴冷冷的凉意宛若微风一般拂过自己的脊梁，她面色一变，猛地回过头去，只见漆黑的夜色中，两个身穿黑色衣袍的人正伫立在她面前。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开幕（2） “唐小姐，释叶先生吩咐我们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左手边的黑衣人用极为淡漠的语气说道：“唐小姐是聪明人，报警这种愚蠢的事情，应该不会做的吧？”对方说着，又向唐蕊逼近了一步。 随着黑衣人一步一步的逼近，唐蕊像是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似的本能的向后跌跌撞撞的退去，但是她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她已经退无可退。 唐蕊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就在她觉得自己今天已经无路可逃的时候，天际忽而飞过一只蝙蝠，一只漆黑的蝙蝠，在明月光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可惜她是闭着眼，并没有看见随着这只蝙蝠的出现，一个身穿黑色铠甲，披着斗篷，戴着白色面具的人随着蝙蝠的身形从空中悄无声息的落下。 他就像是那只蝙蝠，一直隐藏于暗处的蝙蝠，只等待着给对手致命的一击。他的出现，即便是释叶训练有素的两个杀手，也浑然没有察觉。 他悄无声息的潜到两名杀手的背后，分别在两人后颈轻轻一击，两人便在惊讶与恐惧中晕厥了过去。 唐蕊等待了好久，但是周围什么动静也没有，甚至是那两人的倒地声，她都没听见。那人击晕两人之后，便身形一闪，往烧烤店去了。 唐蕊自然不会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去的人，就是影武者，就是周天明。 “陈先生，老实说，我实在不认为你这种玩具似的手枪对付我会有什么用。”烧烤店里，释叶依旧站在陈韶华的面前，他身后的墙壁上有一个细细的弹孔，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外面安排的都是我的人，你的女朋友也走不远。”释叶象征性的望着身子微微颤抖的陈韶华，笑着说道：“你不敢杀我，恩，这是你做警察的老毛病，从不轻易击杀罪犯，即便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是不是？” 陈韶华咬着牙，他之所以开枪，是为了给唐蕊争取逃跑的时间，但是对方似乎把一切都料中了。在这个少年面前，他反倒是像个小孩子。 “所以说，像你这种人，陈检察官，你顾忌的太多了。”释叶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是我的话，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顾忌。面对自己的敌人，下手不留情，是最正确的事情。” “那么你猜我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忽而的，伴随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一道黑影闪到释叶面前，他一手扼住释叶的脖子，将他的身子高高的提了起来。 “影武者？”释叶看见影武者，似乎并没有多么惊讶，相反，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极其古怪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一直销声匿迹下去的。” “你看，自从我们上次在工厂那儿未分胜负开始，我就知道，你还会再出现的。” “少说点废话吧！”影武者手上的劲力加了几分，说道：“在工厂的时候，我没有杀你，不是让你在这里兴风作浪的！” “可笑！”释叶现在虽然呼吸不畅，但是 他依旧面无惧色，“你敢杀我吗？” “我可不是警察。” “是的。不过…我还是赌你不敢杀我。” “…” “影武者从不杀人，是不是？”释叶涨红了脸，面上的微笑依旧不变，“我看过你在克里姆林的事迹，即便是在面临手持枪械的暴徒，你也没有杀一人。你虽然不是警察，但是你有着比那些警察还愚蠢的原则，我说的对不对？” 影武者不说话，松开释叶的脖子，沉着嗓子说道：“带着你的人，滚！” 释叶微笑说道：“你知道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无论是陈韶华，还是他的女朋友，唐蕊。” “你如果敢动他们一下…”影武者面具上那双血红色的双瞳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释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释叶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一边往店门口走去一边缓缓地说道：“很有力度的威胁，不过…对我可没有用。” “为什么放他走？”释叶走后，陈韶华深吸了口气，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早就想见一面的神秘人。 “抓着他也没用。”影武者转过身，面向陈韶华，说道：“你无法定他的罪。” “袭击政府官员，还不足以定罪吗？” “寻常的法律是约束不了他的。”影武者缓步往店外走去，“他不是普通的罪犯，如果你想用寻常的法律手段来对付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知道他的来历？”陈韶华紧随其后，影武者却并不回答他。 两人刚走出烧烤店，便见唐蕊自街道对面跑了过来，“韶华，你没事吧？”她娇俏的容颜上带着几分苍白，嘴唇还在不自禁的打颤，看的出来，她是被吓坏了。 “没事。”陈韶华轻轻地握住唐蕊柔软的小手，感到她手心冰凉后，微笑说道：“我跟你说什么来着的？我们有一个很厉害的盟友，不用担心，你看，我们不都是好好的吗？” “我能保得了你们一时，不能保得了你们一世。”影武者冷冷地打断了陈韶华的话，说道：“对方不会罢休的，只要你与s还把那些黑帮头头锁在牢里，只要他们的钱还被冻结着，他们就不会罢休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向他们妥协吗？” “不。”影武者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应该加快定罪的步伐了。” “这个你跟我说没用。法院的流程就是这样。”陈韶华将外衣脱下，披在唐蕊身上，说道：“如果你知道今天的那个人是谁的话，还请告诉我。像你说的，你不可能保护我们一世，对于要杀我的人，我总要掌握一些关于他的资料。” “我无法告诉你。”影武者说着，转身就走。 “你和那个s都喜欢把事情藏着掖着吗？”陈韶华看着影武者的背影，喊道：“还是你们不想把我扯进什么事情中？可是自从我答应s打这场官司，我就已经被牵扯进来了！面对现在这种情况， 你还打算藏着掖着？！”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对你，对你身边的人都好。” “可是刚刚那帮混蛋要杀了我的女朋友！” 影武者停下脚步，陈韶华的最后一句话似乎触动了他的心弦，释叶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唐蕊，他今天放走了释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会再对唐蕊和陈韶华下手。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即便是他也防不胜防。 影武者沉吟半晌，想道：“如果能够凭借陈韶华父亲与唐蕊父亲在金陵市的势力的话，或许可以暂时保住他们…” 心念及此，他慢慢地转过身，在夜色中绽放出诡异血色光芒的双瞳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陈韶华，“他叫释叶，是一个职业罪犯。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他还是顾忌暮月的势力太大，并没有将暮月的事情告诉陈韶华。 “谢谢。” “不用。” “我不是谢你告诉了我对方是谁。”陈韶华说道：“我是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们。” “…” 影武者没有说话，身形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就是那个在克里姆林不断打击罪犯的影武者？”唐蕊偏头望向陈韶华，俏脸上的惊恐之色已经消去了不少，转而的是一抹淡淡的疑惑，“为什么我觉得曾经在哪里看见过他？” 陈韶华摇头失笑，“他可是戴着面具的，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不…”唐蕊蹙起秀眉，说道：“我也说不上来，但是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是因为他救了我们所以你才会对他产生亲切感吧？” “不是这样的…”唐蕊微微的摇了摇头，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头升起，随即又像这夜风一般悄悄地散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这种突然而来又突然逝去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往后的两天里，释叶虽然没有再对陈韶华下手，但是金陵市中还是有不少的高官死于非命。 s与周天明都很清楚，这一切都出自释叶的手笔，那卷录像带也无疑是释叶的人录下送给警方的。 只仅仅两天，就有三名官员死亡。其中包括市警局的局长、法院的有关黑帮案件的主审审判长以及检察院的技术处长。 面对释叶突如其来仿若暴风骤雨一般的报复，无论是s或者周天明，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s站在检察院技术处长的死亡地点，是一幢私人别墅，别墅四周都已经被警察戒严了，等到基本的检查流程进行完之后，s遣散了周围的警员，没多久，影武者就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 “现场没有留下指纹、脚印之类的证据，下手很干净，也很迅速。”s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影武者，用牙齿咬着自己右手的拇指，那是他思考某些事时候的专属动作，“死因是被子弹直接贯穿太阳穴，看起来就是一场很简单的谋杀。” “弹壳还在吗？”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看不见的威胁 “怎么，你要查验指纹？没用的，我的人已经检查过了。” “不，我是要还原弹道。”影武者说道：“早在你的人破坏现场之前，你就应该通知我了。现在在这儿，是什么也发现不了的。” “还原弹道…”s转过身，定定的看着靠右侧窗户墙壁的一个细细的弹孔，出了好久的神，方才缓缓地说道：“你想通过还原弹道查到凶手的踪迹？” “是的。” s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办法行不通。凶手可以在随意挑选的地点行凶，你即便找到了行凶现场也是白搭。”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这个。”s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张卡片，那是一张西方的塔罗牌，是大阿卡那牌的命运之轮，s将牌的背面展开，背面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正是陈韶华三个字。 “他们的下个目标是陈韶华？” “不错。”s说，“这与他们之前的犯罪风格不相符合。他们连杀了这三人，仗着的是我们之前没有防备，现在他们公然的将他们的暗杀名单告诉我们，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你已经派人将陈韶华保护起来了吗？” “派了。” “…” 影武者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人里有释叶的内奸？” s那双懒散的双瞳陡然睁大，眼中突然绽放出异样的光芒，“你怎么会这么想？” “看起来释叶对于警方的行动了如指掌。从抓了孙法官到将那卷录像带递交到你们警察的手上，这一切，看起来进行的都太过天衣无缝了。如果不是有内部人员帮助他，我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只是你毫无根据的推测。”s说，“不过…” “不过什么？” “死的这三个人，与我们现在进行的案子根本毫无联系，并且没有直接参与。” “你的意思，这是释叶的障眼法？” s将那张塔罗牌折叠在一处，说道：“之前释叶已经将矛头指向陈韶华了，但是被你从中破坏了。如果我是他，在不确定影武者是否还在保护陈韶华的情况下，是不会贸然行动的。而且…塔罗牌的命运之轮，在牌中有吉祥的意思，这可不是象征着死亡的牌。” “如果他的下一个目标不是陈韶华，这张牌只是用来吸引警方视线的话，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s想了一会儿，说道：“陈韶华不是有一个女朋友吗？她现在在哪里？” “…”莫名的，影武者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滞涩，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一种隐隐的不好的预感正在他的心里滋长扩大。 “我马上去找她！”影武者不及与s细说，已经匆匆地离开了案发现场。 s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也只是初步推测释叶的动向而已，对方究竟是不是要对唐蕊下手，明着说对付陈韶华是不是一招暗棋，s自 己也说不好。 “算了…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不会冲着陈韶华去的，就让他去保护一下唐蕊，也好。”最终，s似是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影武者急匆匆地赶到天乾高中，现在正是放学的时候，街边以及学校门口都挤满了人，他也不顾自己这身古怪的装扮，急急地穿过人群，通过记忆性晶片特有的扫描功能，很快就找到了站在街边似乎是在等车的齐玥。 “齐玥小姐。”影武者径直走到齐玥面前，倒是吓得齐玥差点惊呼出声来，她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披着斗篷，俨然从戏剧中走出来的人，“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名字的？” 影武者摇了摇头，被掩盖在晶片下的淡蓝色眼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纵使相见应不识，说的应该就是他现在的这种境况了。他拂去心头的那抹似有若无的情绪，说道：“唐蕊小姐呢，她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齐玥显得很警惕，在面对这个‘陌生人’的时候，她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人的任何问题。 影武者懒得去解释其中的细节，心中说了声抱歉，随即用起他特有的精神控制，一字一句的说道：“唐蕊在哪里？” 齐玥在原地怔了半晌，眼中出现短暂的一片茫然之后，缓缓地说道：“她刚被人接上车，是她爸公司的人来接她的。” “那辆车的型号与牌照。” 齐玥如实说了之后，影武者再次对齐玥说了声抱歉，旋即转身便离开了。 等到齐玥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让她感到无比好奇的黑衣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凯瑟琳，我需要你帮我在城里找一辆车。”影武者接通了与远在克里姆林的凯瑟琳的无线通话，“一辆黑色宝马。” “宝马？整个城里有多少辆这样的车…你还有更具体一些的资料可以提供吗？”凯瑟琳的语气显得很无奈，似乎觉得对方这个请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牌号ab005。” “我马上帮你查一下。” 影武者静静地等待了好一会儿，耳麦里终于传来了凯瑟琳的声音，“查到了，黑色宝马，现在正由上西区驶往普林顿大桥。” “谢谢。”“天明，你查这辆车要…” 凯瑟琳的话还没说完，影武者已经挂断了通讯，他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将的士司机精神控制之后，自己钻进了驾驶室，开着原本属于他人的的士扬长而去。 上西区通往普林顿大桥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影武者几乎是将车速开到了最快，他现在还无法确定带走唐蕊的究竟是不是释叶的人，或者真的是她父亲派来的人，但是他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即便弄错了，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如果真的是释叶的人，那么唐蕊的生命可就有危险了。 车子刚开上大桥的时候，影武者一路上始终没有见到与那牌号相符合的宝马车。他无奈之下，只得再次接 通与凯瑟琳的通讯，“帮我定位一下，那辆车现在在什么位置，距离我大概有多远。”影武者将自己的士的牌照也告诉了凯瑟琳，这样凯瑟琳可通过定位系统轻松的将两辆车的位置在地图扫描以上清晰的显现出来。 这是一项十分高端的技术，掌握这种技术的，也只有凯瑟琳。 “搞定了。那辆宝马车现在也在大桥上，距离大概有两公里左右。” “谢谢。” “喂！你要是再敢随便挂断我…” 凯瑟琳话又没有说完，影武者已经将通讯挂断了。 影武者超过前方的一辆路虎，猛地踩下油门，的士的引擎声轰鸣的仿若要爆炸开来一般。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唐蕊坐在车子的后座，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她看着开着车的这个年轻男子，说道：“我爸爸不是要见我么？可是你带我去的地方根本不是我爸的公司。” “小姐，董事长在别的地方订好了晚餐，等你一起过去。”年轻男子一边开着车一边解释道。 “那么那是在什么地方？” “…” 唐蕊见对方沉默不语，更是追问道：“我爸说让你接我去的？” “是的。” “确定是我爸说的？” “是的。” “我要打个电话给我爸。”唐蕊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她手机刚拿出的一瞬间，一把黑色的制式手枪就已经对准了她的脑门，“唐小姐，我希望我们俩把事情不要弄得太复杂。” “你…”唐蕊呆在原地，见这个年轻男子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持枪对着自己，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是上次在烧烤店的那个释叶让你来的？” “你听过释叶先生的名字？”年轻的男子感到十分的意外，“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就更不应该轻举妄动。即便你现在打给令尊，令尊也救不了你。” “如果你可以乖乖的配合的话，我或许还可以让你多活一段时间…”男子的话音刚落，车子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男子因此身子一个前冲，脑袋撞在了前车玻璃上。 唐蕊也是一个坐立不稳，身子向前跌去。 影武者开着的士，找到这辆黑色宝马的时候，便从后面猛猛的撞击了一下这辆车的车屁股。 他的车速本就极快，这一下追尾，顿时使得两车都失去了平衡。但是前面那辆黑色宝马车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是在稳定了车身之后，开始加速。 影武者更加确定这辆车里的人是释叶派来的，如果真是唐元德的人，那么对方断不至于在出了一场车祸后不停车质问反而是加速离开。 大桥上的车辆本就极多，影武者这么一撞之下，这些原本行驶平稳的车辆立刻乱了套，许多跟在他后面的车子都停了下来，桥上隐隐传来纷杂的汽车喇叭声以及人群的喝骂声，但是这些他都不在乎，他的眼里，现在只有那辆黑色的宝马。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看不见的威胁（2） 他紧紧地跟着那辆黑色宝马，很快便追到了与对方并驾齐驱的位置，他猛地一转方向盘，车子前身再度狠狠地撞在了宝马车的侧面。 这一下黑色的宝马车斜向的失去了控制，撞在桥边的护栏上，终于是停了下来。影武者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停下的士，走出车子，也不顾虑身后疾驰的车辆，穿过大桥，来到了宝马车旁边。 “别乱动！”他赶到宝马车边的时候，年轻男子已经挟持着唐蕊从车门里走了出来，他用持枪的右手对着唐蕊的脑袋，左手卡着唐蕊的脖子，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直到退到大桥的护栏边，方才恶狠狠的说道：“你敢向前一步，我立刻杀了她！” “你放了她，我留你一条活路。”影武者的声音低沉且满含肃杀之气，任何人都听得出来，他这不是威胁，而是在警告。 “哈哈哈…”年轻男子忽而笑了起来，笑声肆意且猖狂，“影武者！你当所有人都怕你吗？我告诉你，你永远也赢不了释叶先生，永远也赢不了！” “…” 凄清的冷风拂过场间三人的面庞，吹着影武者身后的黑色披风猎猎作响。桥上驱车的人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这起不寻常的交通事故，但是他们既见一人手上有枪，又见另一人打扮古怪，就不愿多管闲事。只是宝马车与的士相撞之后堵塞了大桥上的交通，急于赶路的人无奈之下还是拨通了警局的号码。 但是没有人敢从车里钻出来，谁都不希望因为一时的好奇而引来无妄之灾。 夕阳像是沉醉了似的在西边慢慢地落下，天空中出现一抹不寻常的血色，好像有人用红色的油漆泼洒在这原本湛蓝如碧的天空中一般。 映着灿烂的夕阳，唐蕊的俏脸显得苍白且无力，她目光惊恐的看着影武者，其中的恳切与求助之意，昭然明了。 “我再说一遍，你放了她，我留你一条活路。”影武者漫不经心的向前迈了半步。 “别过来！”男子就像是受惊的老鼠一般，他炫耀似的握紧了手枪，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要我放开她？这是你说的！” 男子一咬牙，脸上现出狰狞之色，他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丢下手中的枪，一手托住唐蕊的纤腰，将她抱了起来，随即双手一抛，将唐蕊整个人抛向了桥底。 影武者见男子脸上现出狰狞之色的时候，就已经在暗暗戒备，只是他断没想到对方竟然给他来这么一手。他不及多想，身子只是从男子身边一闪而过，随即纵身一跃，也随着唐蕊自桥上跳了下去。 这一下变故极快，原本在各自车中看戏的人们也是大惊失色，更有许多胆小的女人惊叫出声来。一时之间，整个普林顿大桥因为这突兀的一幕乱作了一团。 夕阳越沉越低，夜幕正在悄然无声的临近这座城市。 影武者在下坠的半空中抱住尖叫着的唐蕊，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扑通’一声，跌入了滚滚不歇的 江水中。 影武者强心憋住气，等到他与唐蕊的下沉之势稍有缓和，他立刻一手揽住唐蕊的身子，一手使劲的向下摆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影武者与唐蕊的头刚刚浮出水面，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偏头去看唐蕊的时候，她已经昏死了过去。 影武者心中一沉，他不用想也知道唐蕊在刚才在水底的时候喝了大量的江水，他单手向前不断地拨弄着江水，带着唐蕊的身子往江边游去… 靠岸后，影武者将唐蕊的身子平放在岸边的芦荟从中，在她的小腹上使劲的按了几下，但是唐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摘下自己的护臂，将手轻轻地放在唐蕊的鼻间，但觉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似乎是休克了过去。 影武者不及多想，摘下面具，俯下身，将唐蕊的头微微抬起，而后自己深吸一口气，映上了她略显苍白的嘴唇… 如此反复给唐蕊送了好几口气之后，唐蕊方才悠悠醒转，“咳咳…”她从口间呕出大量的清水，影武者见她并无大碍，只要将江水吐出腹中之后就好了，便又重新戴上了面具。 “你…”又过去了好一会儿，唐蕊的意识总算是恢复了过来，她挣扎着坐起身子，目光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影武者。 “你好些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被唐蕊的看的一阵心虚，不由自主的偏过头了去。 “你是周天明？”突然的，唐蕊从口中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只这么一句话，便让影武者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你说什么？”他低沉着嗓子，尽量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来。 “你能不能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唐蕊似乎显得有些不太确定，“我好想…认识你。” “…” “你不敢吗？还是我猜对了，你怕被我知道你的身份？”唐蕊一旦恢复了意识，便又变得与以往一般的聪颖，只从对方这短暂的沉默中，她就笃定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 良久，影武者像是妥协似的，在银辉般的月色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一阵微风拂过二人的脸庞，唐蕊的眼中倒映出一张苍白，但却不失俊朗的脸庞。 “真的是你！”唐蕊掩着自己的小嘴儿，声音因为过度的惊讶都有些变调。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周天明摘下面具后，在脱离了面具里的变声器后，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低沉、机械，“为什么你会想到我？”周天明看着眼前这个拥有着与洛雪同样容貌的女孩儿，心情说不出的怪异。 “你，你…”唐蕊俏脸一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羞人的事情，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像是鼓起勇气似的说道：“你之前给我人工呼吸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的脸。” “…” 周天明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所以我还是百密一疏，是吧？谁能想到你那个时候并不是休克了？” “不是的…我只是…醒来的时候，你还在…” “我懂了。”周天明打断了她的话，他站起身，拍了拍铠甲上的灰尘，说道：“关于我是影武者的事情，还希望你替我保密。” “你不希望被人知道？” “不然的话，我为什么要戴上这么古怪的面具，然后再穿的跟罗宾侠一样？”“那…你又为什么在我面前摘下面具呢？如果你总是否认的话，我也不能确定的。”唐蕊歪着脑袋，清澈的眼瞳中有着说不出的好奇。 “不知道。也许是我信任你吧。又也许，我已经厌倦了在朋友面前遮遮掩掩。”周天明说到这儿，忽而微微一笑，说道：“我差点儿忘记了，我和你，可不算什么朋友。” “…” 唐蕊不禁想到自己之前对待周天明总是不冷不热的，还时常摆着一张脸，又在齐玥面前侃侃而谈的数落他，万没有想到他就是那个救了自己两次的影武者。一时之间，她的心里还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等暮月的人在江边巡视完，就走吧。”周天明说，“我们躲在这里，应该不容易被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芦苇丛，这儿远离江边的住宅区，是周天明刻意选择与唐蕊暂时藏身的地点。 “谢谢你。”唐蕊似乎并没有在意说的‘暮月’，只是定睛看着周天明，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我没有救你。你看，你还是被那个混蛋扔下了江水中。” “我…不会游泳…” “啊，噢…”周天明愣了一下神，随即笑着说道：“谁能想到我们的唐大小姐竟然不会游泳。”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真的谢谢你。”唐蕊很是郑重其事的说道。 “真的感谢我的话，就替我保守影武者这个秘密吧。” “那么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呢？是怕那些罪犯报复你吗？” “…” 周天明忽而很是惬意的笑了起来，似乎是因为唐蕊近乎天真的问题让他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唐蕊撅起小嘴儿，周天明这种近乎嘲笑的态度让她感到有些不悦。 “不，没什么。”周天明依旧笑着，他缓缓地说道：“我不怕他们报复我，我怕他们报复我身边的人。” 唐蕊聪颖非常，周天明只一句话便让她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周天明这个人或许会有很多的朋友或者亲人，而影武者没有。 周天明与唐蕊相对沉默良久，两人的关系本就不算太好，又因为之前发生了人工呼吸这么尴尬的事情，所以现在更是没有什么话说。 “嗳。”突然的，唐蕊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什么？”周天明站在芦苇丛边，举目眺望江水对岸的情况，尽管是在黑夜，但是作为吸血鬼，他的视野十分的广阔。 “之前，对你有一些误解，很是抱歉。” “误解？”“恩…”唐蕊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周天明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五个杀手 江边的晚风异常的热情，江安四周都亮起了渔家灯火，灯火照耀着浩瀚的江面，微风吹扯着他们身后的芦苇丛，“就是，感觉你只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对什么人对什么事儿都不当一回事儿。” “恩…”周天明微微仰起头，看着清朗的夜空，说道：“你这也不算误解。一定程度上说，你对我的了解，还算挺透彻的。” 唐蕊偏过头，漆黑如星的眼眸在灯火的照耀下绽放出绚烂的光芒，“这么说来，你真的是个花花公子？” “…” “花花公子？”周天明哑然失笑，“我充其量就算是个混吃等死的闲人而已，公子二字，可不敢当。”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至于花心这回事儿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齐玥啊。”唐蕊说，“之前齐玥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跟她走的那么近？害的她那个时候喜欢上了你。” “…” 周天明脸上的笑容如旧，“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 “你喜欢她，又为什么拒绝了她？”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吗？” “…？”唐蕊似乎有些难以理解周天明话中的意思，她歪着脑袋，静静地等候着周天明的解释。 周天明低下头，将目光再次转向灯火阑珊的江面，“那个时候…有很多人很多事情，弄得我不知道怎么是好，所以我不能答应她。” “那么现在呢？” “现在？”周天明摇头失笑，“现在更不行了。”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是影武者。” “什么嘛。”唐蕊对于周天明的这个理由有些不满，“莫名其妙的理由。” “怎么莫名其妙了？” “你是影武者，和你喜欢齐玥，要和她在一起，是一回事儿吗？” “不是一回事儿吗？”周天明看向唐蕊，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齐玥现在和你一样，只有十八岁，你们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可以一起过普通人生活的男朋友。而不是我这种，一到晚上就销声匿迹，白天在睡懒觉的男朋友，不是吗？”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我希望她像一个普通女孩儿那样快快乐乐的长大，而不是作为我的女朋友，成天为我的失踪提心吊胆或者是满腹猜疑。”周天明说，“这是我最开始的初衷，到现在，这个初衷也没有变过。” “那么那个凯莉呢？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周天明的话对于唐蕊来说还是有些令她难以信服，“那天和韶华在餐厅，碰见的那个女孩儿，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 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这其中的事情解释起来可就有些复杂了。” “怎么一个复杂法儿？” 面对有些咄咄相逼的唐蕊，看着她那张似曾相识的俏丽脸庞，周天明笑了起来，“你这是在为你的朋友齐 玥讨一个说法吗？” “是啊，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拒绝她之后她有多难过。后来你莫名其妙的失踪，齐玥莫名其妙的忘掉了关于你的事情，但是不久之后，她的父母又去世了。之后，这么着，你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你不觉得你有些过分吗？”唐蕊停顿了一下，俏脸上现出不忿之色，“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你没有陪在她身边，而在你拒绝她的时候，又欠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不是很过分？” “是很过分。”周天明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我有我的初衷。她父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想做些事情去弥补，但是如你所说，她已经忘掉了我，就这样，不好吗？” “哪里好了？”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说道：“我这样的人，出现在她生活中，只会给她带来不幸与灾难。” “说好的好想你被什么东西诅咒了似的。就像书里所说的那种…命犯天煞孤星？” “那倒是不至于。”周天明说道：“不过我是个麻烦人，所以要是与我待在一起久了，难免会遇上麻烦的事情。” 唐蕊摇了摇头，“看你年纪，与我也差不多大，怎么把你说话总是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你确定我们俩差不多大？”周天明忽而以一种莫名的眼光看着唐蕊，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郁。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小女孩儿说自己这种活了一百岁的人与她差不多大，岂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 “难道不是吗？”唐蕊自然不知道周天明另一个秘密，只是睁着一双杏眼，不明所以的望着周天明。 “是的。看起来我还是很年轻的。”周天明笑着说道。 ”再年轻也没用，人总会是老的。” 周天明没有说话，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瞳一瞬不瞬凝视着平静无奇的江面，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就好像泼在宣纸上的墨渍慢慢消散那般。 “怎么了？不会我说你会老所以你不开心了吧？”唐蕊注意到周天明的异样，浅笑着打趣着他。 周天明只是摇了摇头，他猛地拉住唐蕊的手，连带着她的身子一同蹲在了芦苇丛中。唐蕊吃了一惊，刚要出口询问，嘴巴已经被周天明用手捂住了。 唐蕊心中更是惊慌，以为他是要非礼自己，不禁张开小嘴，一下咬在了周天明的掌缘。 周天明吃了痛，却也不出声，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唐蕊咬的十分用力，没多久，周天明的手上便有鲜血沁了出来。 这样过去了好一会儿，唐蕊似乎有些累了，又或者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松开了自己的嘴巴，却听见不远处的江岸边传来一阵时缓时急的脚步声。 唐蕊寻声看去，只见夜色笼罩下的岸边，有五六个穿着黑色衣袍的人正在搜寻着什么。他们步伐整齐，俨然成队列状行走，彼此各不交谈，让唐蕊不禁想到神话故事中所说的那些来勾魂的小鬼们。 这些人，在漆黑的夜幕中，突然出现，俨然就是同鬼魅一般。 她屏住了呼吸，不用她猜也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在寻找自己。其中的一名黑衣人似乎瞥见岸边茂密的芦苇丛，竟是迈着缓慢的步伐走了过来。 唐蕊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直跳，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周天明，但见周天明原本微皱的眉头不禁意的皱的更深了些。 本来周天明突然意识到暮月的人在岸边寻找他们，他及时带着唐蕊躲避在芦苇丛中，借着夜幕以伺机逃跑。但是不想唐蕊因为使小性子，咬破了自己的手掌，这些杀手对于血腥气味的捕捉是十分敏感的，周天明要想带着一身淡弱的血腥气潜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眼看那黑衣人越走越近，他甚至招呼了另外的四人，周天明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他戴上影武者那张独特的白色面具，在唐蕊的手背轻轻地拍了几下，示意她不要乱动，而后身形猛地一下闪出芦苇丛中，旋即右拳携着雷霆之势击在当先那名黑衣人的脸上。 那黑衣人突然被袭，捂着脸急速向后退去，他身后另外的四名同伴陡然看见影武者，均是不发一语，而是整齐划一的或从腰间抽出枪械，或是抽出腰间匕首、长刃等武器。 影武者一击奏效，不敢怠慢，借着芦苇丛与夜晚的掩护，身子巧妙地再度隐藏了起来，那四人陡然看见目标，又在彼此众目睽睽之下失去了目标，均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他们毕竟还是没有显得过于惊慌，从他们彼此沟通的熟练的手势来看，这些人绝对是训练有素的暮月杀手。 他们五人分成两队，两人一队和三人一队，沿着芦苇丛漫不经心的走着，看起来就像是在散步。 但是他们时而对着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芦苇丛开上几枪或是拔剑急刺，这样的举动，即便是再愚蠢的人也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在散步。 影武者躲避在芦苇丛中，自然是将他们的这番举动看在眼里，凭他们这种慢吞吞的搜索方式，即便是到天亮他们也不会找到自己，但是不巧的是唐蕊也在芦苇丛中，如果她被误伤… 想到这儿，影武者不及往下细想，他就像潜伏着的蝙蝠突然出现一般，身形一闪，已经从芦苇丛中窜了出来。 那五个黑衣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的位置，一时之间，枪响之声，武器在空中划过的破空声，在凄清的夜幕下同时合奏了起来。 子弹打在影武者的铠甲上，只带给稍微的阵痛感，他脚下生风，右手宛若闪电般伸出，扼住一名黑衣人的喉咙，将他的身子往后一掷去，这一掷的力道十分大，竟是将这名黑衣人深深地抛入了江水中。 眼前有银色的光芒闪过，是两名黑衣人同时握着手中的匕首朝他袭来。影武者侧身避开一人凌厉的攻势，但另一人的匕首几乎是同时而至，锐利的寒芒划过他白色的面具，在面具上留下一道看不清深浅的刻痕。影武者就地打了一个滚，左手臂铠下的勾爪突然飞射而出，那勾爪上的绳索卷住一名黑衣人的身躯，而后急速向后收缩。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 回忆 影武者迎着那人的身躯，一拳重重打在对方的小腹上，这一拳立时叫对方失去了知觉。 至此，还剩在场间的只有三人了。 “还有三人…”影武者看着凝立在自己对面，严守门户不懂半点声色的黑衣人，心中一沉，这五个人与他之前遇上的释叶的手下截然不同。这五个人不但身手不凡，攻守有度，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彼此之间相互配合，相互照应，一时之间令影武者竟然是无法得心应手的同时料理这五个人。 即便他屡出奇招，制服了其中的两人，但是那也只是出其不意而已。勾爪或者潜藏偷袭的伎俩都已经被对方看见了，再想用这些来对付他们，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们是专业的杀手，这一点，影武者很清楚。 那三人与影武者在岸边对峙半晌，双方谁都没有先动手，但是随着不断吹拂而来的江风中渐渐地充斥起一股肃杀的味道后，影武者知道，当此之局，他有进无退！ 既然无路可退，不如先发制人！影武者就地上一滚，继而纵欲越而起，身后的斗篷在空中猛地张开，俨然一对蝙蝠的翅膀。三个黑衣人见他突然滑行在空中，均是取出藏在黑色袖袍中的暗器，向影武者猛地掷去。 他们三人动作整齐划一，几乎没有0.1秒的延迟，俨然像设定好的程序一般。 暗器破空的‘咻’‘咻’声告诉了影武者这三人投掷暗器的手劲是有多么的强力，影武者不敢怠慢，身子在空中猛地侧开，避开了两枚飞镖，但是还是有一枚飞镖打在了他左手的护臂上。 暗器贯甲而入，刺入了他的左臂肌肤中，对方投掷的暗器，竟然比起寻常的子弹还要有杀伤力！须知他全身的铠甲都经过凯瑟琳精心的设计，即便是寻常的子弹、刀剑也不能伤他分毫，但是不想今天只是一枚小小的飞镖，就刺破了他的铠甲。 影武者手臂一阵剧痛，身子在空中一晃，继而三枚飞镖又至，他身后斗篷伸展开来的翅膀陡然收缩，身子倏忽间落向地面。这三人的反应也是极快，在影武者落地的一瞬间，已有两人期身而上，两人舞动着手中长刃，招招直逼影武者要害！ 而另一人更是极其讨嫌的在远处发射着暗器，影武者同时应付这两人已经感到有些左支右绌，远处还不时有飞镖袭来，不一会儿，他的胸前与背后均是受创。 这两人的兵刃竟然也同那飞镖一般，可以直接穿透影武者的铠甲。 影武者两处受创，却是越战越勇，他右手手肘向后猛地一挥，正打在身后一名偷袭而来的黑衣人的小腹上，那黑衣人的身子立刻萎顿，他得到片刻喘息之间，使出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中的招式，左手成爪，穿过当先一人的腋下，自后方取向他的脖颈。 眼看他就要得手之际，影武者忽觉左手手臂一阵麻木，随后半分也听不得他的使唤。“飞镖上有毒！”这个念头刚从影武者的脑海中闪过， 他的肩背已经挨了这黑衣人的长刃一下。 毒素发作，开始侵蚀影武者的四肢与大脑神经，加上又陡然身受重创，影武者终于支撑不住，慢慢地栽倒在地。 余下的两名黑衣人缓步走到影武者的身边，其中一人高举手中兵刃，兵锋所指，正是影武者的咽喉。 就在影武者觉得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映着那惨淡的月色，一道清冷的银色剑光在他眼前一闪而逝，随即有一名黑衣人的闷哼一声，他的咽喉处鲜血飚射而出，身子就像是软了的柿子一般瘫软在地。 这一下变故来的奇快，无论是影武者还是剩下的最后一名黑衣人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剑光一闪即逝，除却留下一具尸体以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那最后一名黑衣人警惕的打量四周，似乎是在戒备着什么，但是放眼望去，除却随风舞动的芦苇丛，他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的敌人最可怕，作为杀手，他自然是最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他竟是不再顾及地上的影武者，纵身一跃，身子就宛若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黑暗中。 “你…你怎么样！”当最后一个黑衣人消失之后，唐蕊匆匆忙忙的从芦苇丛中跑了出来，她来到影武者的身边，想要伸手摘下他的面具，却是被影武者抬起的右手拦住了，“小心触电。”影武者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什么？”唐蕊不自禁的缩回了手，见他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面具外头有静电装置，你不懂得取下的方法，会被电伤的。”影武者耐着性子解释性的说道。 “你感觉怎么样？我，我送你去医院吧？”唐蕊见他身上多处正在流血，心中忧虑，脸上更是现出深深地歉意，“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用弄成这样…” “恩，我就算你是在感谢我了。”影武者耸了耸肩，随即尝试性的活动了一下麻痹的左臂，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我身上的多是外伤，没什么大碍，但是左臂似乎中毒了，到现在还不能活动自如。” 他不等唐蕊开口，便说道：“去一般的医院是没用的。你现在打电话给你的男朋友，让他联系下s，s会有办法接走我们的。”他说完，又补充似的说道：“千万不要让你的男朋友单独出来，说不好，他还在被那帮杀手盯着。” 唐蕊取出手机，声音有些颤抖不止，“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恩，职业杀手。”影武者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绝对的职业杀手。不过，为什么要找上你么…其实他们的目标是陈韶华，你只是被牵连其中而已。陈韶华现在接手的案子是这些杀手为什么一定要找上他的原因，而你是他的女朋友，就无辜的也进了他们的暗杀名单中了。” 唐蕊拨通了陈韶华的电话，跟他说了现在大概的情形，按照影武者的话，叮嘱他千万不可在夜晚贸然的一个人出来，而后又让他赶紧联系s，如此说了半天，方才挂断电话。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是说，我和韶华。”唐蕊将手机收入口袋，说道：“难道就这么被动的等着被他们杀死吗？” “刚才的那五个人…可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影武者想到之前的那番恶斗，到得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最后有人暗中出手相救，他这条性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对于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影武者说道：“只要陈韶华不放手这件案子，他们就永远不会罢休。我…建议你还是利用你父亲在这座城市的势力将自己保护起来。”影武者沉着嗓子说道：“不要让他们找到你，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在哪里，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事儿。” “那韶华呢？他也需要跟我一样躲躲藏藏的吗？” “不！”影武者坚定地摇了摇头，“他接手的这件案子，绝对不可以半途放弃，否则，他与s，与我所做的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全城的人都在关注现在这场官司，如果他真的屈服于恐怖主义的戏言，将那些黑帮全部都犯了，那么其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条例上的法律在这座城市将失去其固有的意义，人们会开始失望，犯罪分子们会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警察与检察院的信誉和威严扫地，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 唐蕊偏头看向影武者，说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会保护韶华？” “是这样的。”影武者说，“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唐蕊定睛凝视着影武者那双诡异的血红双瞳，“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我是说，这座城市怎么样，难道与你自身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影武者潜藏在面具下的淡蓝色双眸缓缓地合上，缓缓地说道：“是没有必要一定要拼上自己的性命，但是有时候，你知道，事情就是身不由己。” “何况，我也不能坐视克里姆林的惨剧再次发生。总得有人出来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唐蕊浅浅一笑，笑容清丽绚烂，“救了我的性命，可不能算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这也算是身不由己的事情中的一件吧。”影武者说，“再次抱歉，你本不应该被卷进这样可怕的事情中来的。” “要道歉的话，也是韶华该跟我道歉。”唐蕊撅起小嘴儿，说道：“谁叫我是他的女朋友呢？是不是？” “…” “谁叫我是他的女朋友呢？是不是？”这句话清晰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眼前唐蕊的脸庞仿若换做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与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儿。 洛雪站在周天明的左手旁，两人漫步在布满落叶的林荫小道，洛雪轻缓的脚步踩在残落的枯叶上，发出‘吱呀’的响声，她侧头看着周天明，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谁让我是他的女朋友呢？”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回忆（2） 她重复着这句话，语气平缓，听不出其中蕴藏的深层含义。 周天明低着头，看着脚下纷繁的枯叶，半晌，方才说道：“是他的女朋友，又怎么样？” “又怎么样？”洛雪将周天明的话重复了一遍，就像是在斟酌他这句话究竟是在问什么。 “我是说，是他的女朋友，可也不能因为这种看起来根本无所谓的事情而让自己不开心。”周天明深吸口气，抬起头，停下脚步，看着洛雪，“如果与他在一起已经让你觉得不开心了，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呢？” “……” 两人均是陷入相对长久的沉默中。傍晚的秋风轻悄悄的拂过他们年轻的脸庞，以试图在其上刻下什么痕迹似的。 “你这是在劝我和你的哥哥分手吗？”忽而的，洛雪轻轻地一笑，“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就像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失踪了很久，为什么不回我的简讯以及电话，不知道你在被什么忧虑着，不知道你在为什么不开心。” “对不起。”洛雪脸上挂着淡淡的歉意，“我不是故意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你联系，我心中也很过意不去。但是…那个时候，我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说道：“那么，现在结束了你的隐居生活？” “我这不是约你出来了嘛。”洛雪微微一笑，说道：“你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其实我也是呢。” “噢？是什么事情？” “比如我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你在一起都很开心，就好像自己之前所忧愁的那些事情全部都烟消云散了一样。恩…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那些繁琐麻烦的事情全部都跟自己无关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澈起来。” “…” “我真的可以令你感到开心？” “虽然你不太会说话，也不懂我的心思，更不会说一些笑话解闷，不过…和你在一起，只要有你在身旁，一切就似乎变得简单又轻快，这样的感觉，很好。”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眸，似乎在细细的感受洛雪话中的意思，“那…和我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感觉？” 洛雪不去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浅笑着继续往着不知道尽头的前方走去，“嗳，天明，你说，如果是我们俩先认识，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不一样的事情？”周天明跟着洛雪轻缓有度的脚步，说道：“是什么样的事情？” “我也说不好啦。但是最近时常有这种念头。” “…” 周天明再次陷入沉默中。 “对了，最近，和温蓝怎么样？我听说咯，似乎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她的关系突飞猛进吗？” “什么突飞猛进…”周天明苦笑一声，说道：“不过是因为有时候想知道你的消息所以要与她见面聊一会儿而已。充其量就算是好朋友吧。” “好朋友，那也算是个 不错的进展嘛。我听她说，你们还是很能聊得来的。怎么样？我介绍的姑娘，也不全是只看重你有多少身家的，是不是？” “是是是…”周天明唯唯诺诺，“能认识这样一个朋友，我也感到很开心。” “真的？” “真的。” “那…”洛雪依旧走在前面，周天明落后她半个步伐，这半个步伐，就好像是横亘在二人间某样东西，周天明不愿意追上去，洛雪也不愿意放慢脚步，她微微仰起头，说道：“现在可还有点儿喜欢人家？” “…” “可要跟我说实话哦。”洛雪就像看透了周天明的心思一般，笑着说道：“即便你说谎，我也能听得出来。” 周天明深吸口气，半晌没有说话。洛雪也没有再说话，她十分的耐心在等待着周天明的回答。 “是喜欢。”突然地，周天明像是鼓足勇气似的从口中说出这三个字来。 洛雪的脚步不禁意的慢了半拍，而后又一如既往，“看，我就说她会适合你的。”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儿，漂亮、大方、热情、有活力、身材也不差，很难有男人对她不动心的。”周天明说，“说实在话，她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儿。” “…”洛雪微微低下头，语气轻了几分，“那你想和她在一起吗？” “不想。” “为什么？”洛雪忽而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周天明，“你喜欢她，却不想和她在一起？”她清澈的眼眸凝视着周天明，其中蕴着意味莫名的期待。 她在期待什么呢？周天明那个时候不知道，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她约莫是在期待一个答案？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 可是什么样的答案才能让洛雪满意呢。即便是现在，周天明也还是不知道。 “你在想什么呢？”唐蕊见面前的影武者忽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不由歪着脑袋，笑着问道：“该不会是在想某一个女孩儿吧？” “…”影武者摇了摇头，他听见桥上响起的警车的警笛声，不动声色的说道：“s他们到了。你待在这儿，不要乱走，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你的。”他说完，站起身，往远方缓慢的走去。 “干么这么急着走？”唐蕊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望着影武者的背影，说道：“就这么丢我一个人在这儿？” 影武者停下脚步，说道：“刚才那几个杀手在这里吃了亏，断然不会再回来。而我，最好还是不要被多余的人看见的好。” 他说完，身子便隐没在漫长的黑夜中去了。 唐蕊见他说走就走，心中自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今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到现在想起来，还是犹如在梦中一般。 周天明是影武者这个事实，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影武者离开后，走在行人稀少的荒郊野道，接通了与凯瑟琳的通讯，“凯瑟琳，我需要你帮我查五个人。” “你终于还是肯跟我说话了？你知不知道莫名其妙挂断我的…”凯瑟 琳虽然气恼周天明之前无礼的举动，但是话说到一半，听出他的语气显得十分虚弱，不由转问道：“你怎么了？是受伤了？” “一点儿皮外伤。”影武者说，“我碰见暮月的杀手了，五个人，他们与我之前碰见的杀手很不一样。” “你希望我帮你找到这五个人？” “是的。” 凯瑟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们的相貌？特征什么的，你如果能告诉我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查到。” “都没有。”影武者平静的说道：“但是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近身剑术十分了得，我觉得那剑术应该是来自于日本。” “就这么一个讯息？”凯瑟琳缓缓地说道：“你知道暮月有多少杀手吗？又有多少人擅长日本剑术的？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讯息，我无法帮你查到什么。” “就根据这个讯息查下去吧。”影武者说，“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个范围的。”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五个人十分危险，虽然现在已经死了一个，但是还剩下四个。如果这四个人继续盯着唐蕊或者陈韶华的话，我恐怕应付不来。” “会是灵能杀手吗？” “不会。”影武者这次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妮娜.凯尔手下的灵能杀手一般两人为一组，非紧急任务是绝对不会出动的。只是要抓一个唐蕊，妮娜断不至于一次性派出五名灵能杀手。而且，与他们的交手中，我也没有感觉到灵能波动的存在。” “知道了。”凯瑟琳简短的说道：“我会尽快帮你弄清楚的。但是究竟要花上多少时间，能有多少收获，我也说不清楚。” “谢谢。” “不用。” 影武者与凯瑟琳通讯完之后，身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索性摘下自己的面具，挨着冰冷的墙壁，接通了电话，“喂，我是周天明。” “喂，是我啦！”电话那边传来唐蕊娇柔婉转的声音。 周天明深吸了口气，微微一笑，说道：“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跟你说，我…现在正坐车准备回家呢。” 唐蕊的说法十分委婉，但是周天明知道，她这是在跟自己保平安。他笑着说道：“路上可要注意安全，别遇上什么坏人了。” “恩。”唐蕊简短的应了一声，在快要挂掉手机的时候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今天，还是无论如何要谢谢你。” 周天明没有回话，将手机卡拔出，随后将手机摔入了路边的垃圾桶中。 往后的两天，也没有再传出任何政府官员被杀的消息。而唐蕊与陈韶华那边也是相对平安无事。法庭二审的时候已经基本给s所抓获的那些黑帮分子定了罪。诚如s所说，黑帮的高层是可以保释出来的，但是大部分的中下层的人都免不了二十年以上的刑期。 周天明这两天来也不敢怠慢，时时刻刻在暗中保护着陈韶华与唐蕊，但是暮月的人似乎经过那晚的失败后就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再也没有了动静。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释叶的计划 “他们没了动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庭审结束，到了深夜的时候，影武者应s之约来到了警局的楼顶。 s站在楼顶的栏杆旁，目光眺望着灯火阑珊的繁华且寂静的街道，说道：“越是没有动静，越证明他们在计划什么。” “无论他们计划什么，我们的基本目的已经达到了。”影武者沉着嗓子，站在s的背后，看着他显得有些伛偻的背影，说道：“这一阵，还是释叶输了。” “也许是这样吧。”s平缓的说道：“可是我并没有什么胜利的喜悦。相反，我的直觉告诉我，即将有十分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什么样的事情？” “不知道。”s摇了摇头，“直觉这种东西，是一种很不值得依靠，但是有时候又不得不依靠的东西。” “…” “虽然他们入狱了，但是那些黑帮的钱还在。这些黑钱要如何处理，现在政府那边还没有做下决定。暮月的钱也在其中，我不认为对方会就此罢手。” “无论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那天从暮月五个杀手手下救下你的人，你说会是谁？”s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方为什么要救你呢？” “是绯村薰吧。”影武者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说道：“我与她交过手，那是她的镜心明智流，不会有错。” s微微点了点头，决定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转而说道：“往下你还是要时时刻刻保护着陈韶华，案子虽然结束了，但是未免暮月突然报复，我们一刻也不能松懈。” “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 影武者的身子一声不响的消失在了楼顶。 s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去似的，只是眼神空洞的凝视着繁华的夜景，他是不信直觉这个东西的，但是他的直觉，从来也没有错过。 “看起来，你在金陵市是接连吃了不小的亏。”金陵市某处化工厂里，一名身穿着宽大黑色衣袍的人站在释叶的对面，声音死气空洞的说道：“妮娜还以为你能很好的应付这里的一切呢。” “妮娜小姐既然把你再派过来了，那么也就是说她自己已经有了应付这种局面的办法了。”释叶闭着眼，面上依旧挂着从容的微笑，“既然是如此，我还有什么办法，还能用什么办法来解决这里的闹剧，就已经不重要了。”他停顿了一下，缓步往黑袍人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你说是不是？周天杰。” 这个在深夜里与释叶会面的黑袍人，正是周天明的孪生哥哥，周天杰。 “妮娜小姐不喜欢失败的人，这一点，你很清楚。” “我失败了吗？”释叶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你怎么看出来我失败了？” “妮娜小姐派来的五个特级杀手，不但没有抓到你想要的人，还死了一 个，这，不算失败吗？” “可是黑帮的那些头子们不是都被保释出来了吗？” “他们的死活，与我们有什么相干？你别忘了，妮娜小姐给你的金陵市的资金，还被警察锁在仓库里。” “你看，这就是你和我不同的地方。”释叶慢悠悠的说道：“你只会看见事情的终点，也就是我们要拿回属于我们的钱。可是在此之前，在前往终点的路上，能借助什么，如何走捷径，你根本不在意。” 周天杰不理会释叶话语中的嘲讽，说道：“这么说来，你有办法拿回我们的钱？” “当然。”释叶说道：“黑帮的钱与我们的钱是被锁在一起的。比如说与我们合作的苏家，苏海虽然被释放了，但是他成了穷光蛋。你认为这些黑帮首领们会甘愿坐视自己的财产全部拿去充公然后自己流落成街头的混混吗？” “你要与他们合作？” “当然。”释叶笑着说道：“你或许看不上这些人，但是我们在金陵市如果想要立足稳定的话，就不得不需要这些人。你看，现在在这里，对于我们最大的阻碍是什么呢？是警察，是那个s，还是那个陈韶华？都不是。是影武者，这个在克里姆林的时候就不断与我们作对的家伙。” “为什么艾琳他们五个职业级别的杀手去抓一个小女孩儿非但没有成功还死了一个阿尔杰？是因为那个躲在暗处的影武者，你看，他总是与我们作对，而且变本加厉。” 周天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所以你的好办法是？” “我与黑帮合作，将现在那些穷的叮当响的黑帮老大们聚集起来，告诉他们我可以抓到影武者，而相对应的，他们的钱的一半，要归于我。”释叶笑着说道：“这样一来，不但我们原本的钱能拿回来，我们还能小赚一笔，这样不好吗？” “有趣。”周天杰说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释叶微微耸肩，说道：“如我所说，那个该死的影武者，恩，让我猜猜，现在那些黑帮应该恨死了这个喜欢装英雄的家伙。他们应该很清楚，有影武者在，他们在金陵市就无法继续生存下去，这是很实质性的问题。” “那么，你有什么办法能抓到这个影武者？” “这个么…山人自有妙计。” “啪！”“啪！”“啪！”寂静昏暗的工厂里忽然传来十分轻柔的掌声，“好一个山人自有妙计，说句老实话，释叶，我以为时间久了你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呢。不过，你对于现在这里的情形分析的还是挺透彻的。也许…我该试着再信任你一次？” 一个略带调侃的女子声音轻轻地在伴随着掌声响起，释叶听到这个声音，猛地转过头，恭敬地对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美艳的女子行了一礼，“妮娜小姐。” “不必这么多礼。”妮娜浅笑着走向释叶，“说句老实话，我之前还 在想，我们暮月的智囊是不是已经江郎才尽了。不过…”她停顿了一下，强调似的说道：“听你和天杰的话，似乎你是故意等到那些黑帮头头儿们都放出来才要做出一些行动的？” “是这样的，妮娜小姐。”释叶没有想到妮娜一直藏于暗处，背后不禁出了一层冷汗，如果刚才自己没有说出一些让妮娜觉得中庭的话，那么恐怕自己就真的要被弃之不用了。 “说说吧。”妮娜走到周天杰身边，周天杰很知趣的向后退了半步。 释叶平复自己恐慌的心情，说道：“即便警察抓了那么多的黑帮老大，但是他们根本治不了他们的罪。高层的人是可以得到保释的，这一点，一开始我就很清楚。” “恩，继续。” “当时黑帮的老大们都被警察抓去了，剩下的一些人不过是些没有用的喽啰而已。与他们谈合作，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释叶缓缓地说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黑帮的老大们都被放了出来，他们现在是贫困交加，没有权，也没有钱。手下的人得不到一定的利益，那么很快就不会再听命于他们。这样一来，他们自己的地位也就难以保障。” “我这个时候提出与他们合作，无异于是在他们最饥寒碌碌的时候送上一碗热粥。他们不仅会全心全意的辅佐我，更会感激我。”释叶说，“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因为s、影武者、陈韶华这三个人的缘故导致了他们的无法生存。而其中，影武者无论是对于我们，还是对于黑帮，都是一根刺，如鲠在喉的刺，我们除去了他，剩下的事情，都好办得很。” 妮娜歪着脑袋，柔声问道：“那么我们的钱呢？除掉影武者，就可以拿回我们的钱了吗？再说了，我不认为这些所谓的黑帮‘老大’能实质性的帮助我们什么，你知道…他们只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而已。” “妮娜小姐，在您的眼中，这个世界上您恐怕看不上几个人。”释叶小心翼翼的说道：“但是我们如果要在金陵市建立自己的根基，就不能忽视黑道上这些人。这些人对于我们暮月来说，就像垃圾桶里的苍蝇，毫不起眼。但是一旦这些苍蝇叮着了您，只会让您倍觉厌烦。相反的，如果他们去叮别人，那么别人就会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妮娜偏头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周天杰，笑着说道：“看看人家，说话就是有水平。天杰，你什么时候能有释叶这样的眼光与头脑？” “对付苍蝇，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掌拍死。”周天杰冷冷地说道：“与苍蝇合作，不觉得太降身份了吗？” “你可以拍死一百只苍蝇，但是一千只，一万只呢？”释叶微微一笑，说道：“况且，合作只是一个好听的词语而已。说白了，我们在利用这些黑帮，逼迫影武者，将他逼到黑道与白道完全的对立面上去。” “这话怎么说？”妮娜似乎对于释叶的计划产生了一定的兴趣。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难能的平静 “影武者虽然看起来是在帮助警方与这些黑帮作对，但是实际上谁都清楚，政府不会公开承认他的。他是一个滥用私刑，以暴制暴的非法分子，与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什么不同。警察不会承认、或者帮助他，而黑帮，更不会对他留情。妮娜小姐，你想一想，他难道现在不是站在黑道与白道的对立面吗？” 妮娜仰起头，妩媚的脸庞上现出恍然之情，“噢…所以说他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是这样？” “是的。妮娜小姐。”释叶说道：“我们拿回我们的钱，收拢了金陵市的黑帮，解决了影武者，这是一箭三雕之计划。” “那么，你要怎么样慢慢地试行你的计划呢？” “并不用很麻烦。”释叶说，“对于影武者这样自逞英雄的人，我很清楚他的弱点。他觉得将自己伪装起来就可以让我们束手无策，实际上，正是他这种自作聪明的伪装，才让他的弱点暴露无遗。” 妮娜似乎有些听得烦了，对于释叶，她很相信他的智谋，但是同样的，正是释叶这种超越普通人的智谋令她感到本能的一种厌恶，“你只管按照你的计划去试行。老样子，天杰与你共同行动。你有了这么一个好帮手，要做什么事情也得心应手一些。” “妮娜小姐，恕我冒昧，我想在这个计划上再加点儿料。” “什么？” 释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影武者三番五次的与我们作对，我细细想来，这种人，不过是仗着心中的一种正义感，做着一些他自认为伟大且正确的事情。” “然后呢？” “光是揪出他的身份，抓到他还不够，杀了他也远远不够。我们要让他亲眼看到他所信仰的东西破碎，这样，方才能泄我的心头之恨。” “听起来很有趣。”妮娜浅浅一笑，“让人感到绝望，正是我最喜欢的事情。” “说说你要加什么料吧。” 周末的早晨，唐蕊同齐玥拉着难得休息的陈韶华出去逛街，两个人在市中心的商场逛了一个上午，唐蕊却是什么都没有买。 “怎么样？案子办完了，轻松了很多吧？”唐蕊坐在市中心广场的座椅上，偏头看着一旁的陈韶华，说道：“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陈韶华摇头微笑，说道：“为人民服务嘛。” “哎呀，我们的大检察官也会打官腔了。”齐玥坐在唐蕊的旁边，调侃似的说道：“现在全城的百姓都很感激你呢，毕竟，你看，你把那些犯罪分子收拾的一个不剩。” “齐玥大小姐。”陈韶华转过头，看向齐玥，笑着说道：“你就不要再调侃我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嘛。” “看，又是官腔。”齐玥拉着唐蕊的胳膊，说道：“你可要多管管他，再过几年，他可就成了官场上的那些老油条了。” “说什么呢！”唐蕊白了齐玥一眼，齐玥朝她吐了吐舌头。 “ 嗨，诸位都在呢。”突然的，广场上不远处走来一个容貌英朗的男子，他们三人同时循声望去，却是周天明。 周天明穿着休闲的白色连帽衫，左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右手挥起，对三人打着招呼。 “天明？”齐玥看见周天明，似乎有些兴奋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周天明微微一笑，耸肩说道：“无事可做，出来走走。不巧在这儿碰到你们了。”其实他是按照s的意思，继续保护陈韶华与唐蕊而已，不过对齐玥，他自然不能这么说。 “噢…”齐玥应了一声，旋即目光飘向周天明四周，周天明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好奇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在看你的那个女朋友啊。” “我的女朋友？” “就是唐蕊说的，那个叫做凯莉的女孩儿。”齐玥漫不经心的说道：“她没跟你一块儿来吗？” “…” 周天明望了眼唐蕊，唐蕊这个时候也与陈韶华站了起来，她走到齐玥身边，脸上微现歉意的说道：“你不会怪我把这个事儿告诉她吧？” “哪里。”周天明微笑说道：“第一，凯莉不是我的女朋友。第二，即便真的是我女朋友，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你们啊，不要一见面就对别人的私事儿这么感兴趣。”陈韶华走过来，与周天明握了一下手，笑着说道：“弄得别人紧张兮兮的。” 齐玥撅起小嘴儿，说道：“做贼才会心虚，他有什么紧张兮兮的？” “恩…我是看见我们金陵市的大英雄，陈检察官才会心虚的。”周天明打趣儿的说道：“陈检察官现在可是各大媒体重点关注的对象，报纸新闻上已经将你的功绩吹的满天飞了。”“媒体炒作而已。”陈韶华平静的说道：“实际上我也并没有做什么。” “我看不是这样。”周天明摇头说道：“要是换做别人，一下子指控这么多的黑帮老大，肯定吓得腿都软了，陈检察官不畏不避，当断则断，光是这份勇气，就值得我好好地敬你一杯了。” “你这么说，该不会是要为我办一场慈善晚会，你知道，就是赞助我什么的…” “如果可以的话，不过我实在是囊中羞涩。” “你现在可是最年轻的百万富翁，说你囊中羞涩，恐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荷包鼓鼓了。” “好了好了。”唐蕊岔过话题，说道：“你们俩能不见一面就这么客套吗？”她自然听出周天明说的话是发自真心，但是她更知道周天明就是影武者。要真的说起不畏不避，当断则断，周天明所做的，恐怕要比陈韶华多得多。 “三位吃过午餐了吗？”周天明顺着唐蕊的话，将之前的话题转了过去，“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十分不错的西餐厅，三位如果赏脸的话…” “你请客吗？”不等周天明话说完，齐玥已经抢先笑着说道：“如果 你请客的话，我肯定去的。” 周天明微微一笑，淡蓝色的眼瞳凝视着齐玥，“能请齐玥小姐，是我的荣幸。” 三人在周天明的带领下走到市中心广场的外围，进入了一家名叫‘dream’的餐厅。餐厅单从表面看上去，装饰的很精细，就像童话故事中所描绘的乡村田园中的那种温馨的农家小屋。 “要我说呢，像影武者这样的人，虽然有些自以为是，但是还是挺酷的。”众人吃饱喝足之后，在聊天的过程中齐玥与唐蕊、陈韶华再次不可避免的提到了影武者。 “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陈韶华调侃似的笑着说道：“就是一见钟情的那种？噢，你甚至还没有跟人家见上一面呢。” “你才喜欢上人家呢！”齐玥喝着咖啡，白了陈韶华一眼，“我只是说他的一些行事风格很酷而已。再说了，万一他其实是个体重二百多磅，身高二米的一座肉山，那该怎么办？” “那万一他压根就是个女人呢？或者…是个不男不女的？” “…” “哪里会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唐蕊失笑出声，她清澈的眼眸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坐在齐玥身旁的周天明，周天明斜靠在软椅上，翘着二郎腿，他注意到唐蕊略带调笑的目光，只是微笑耸肩，表示无论齐玥说什么都与自己无关。 “反正，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不是吗？”齐玥微微仰起头，转动着咖啡杯的汤匙，说道：“你们俩不是被他救过一次吗？难道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他究竟是长什么样的吗？” “拜托…”陈韶华有些无奈的说道：“他戴着面具，声音也经过特殊处理过。这样的人，你说，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认出他究竟是谁？” “所以说，他的身份到现在还是个谜咯？” “差不多是这样。”陈韶华抬起头看向周天明，说道：“不过有很多人都在隐隐猜测影武者的身份了，周先生，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儿？” “呃…”周天明一直在静静地倾听他们三人关于影武者的讨论，现在陈韶华忽然向自己发问，他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无论他是谁，总归是个有些离经叛道的家伙儿，对吧？”周天明斟酌了一下，微笑说道：“警察为他感到头疼，甚至重案组的s探长不是也在新闻上不止一次的强调，‘世界上根本没有影武者。’这样的论调吗？” 齐玥抢着陈韶华说道：“这么说，你是不相信有影武者这样的人存在的咯？” “恩…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 “莫名其妙。”齐玥对于周天明这个回答显然有些不太满意，“你说话就不能直白坦率点吗？” “我的意思是，现在在金陵市，罪犯不再猖獗，街上的警笛声一天比一天减少，没有枪声、没有哭泣声。这样很好。至于有没有影武者，或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都不重要。” “…”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示威 “…” 齐玥歪着脑袋，看着微笑着的周天明，显然还没有完全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陈韶华也不明白，或者说，在他看来，周天明这句话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用来敷衍齐玥的话而已，就像媒体也经常用这句话来敷衍大部分市民一样。 只有唐蕊，她与陈韶华和齐玥不同，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周天明就是影武者，她在一刹那间，似乎有些明白周天明内心中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是谁，从来都是一个无关重要的问题。 “那么，我们每一次的会餐，交谈的重点都要放在影武者，那个怪人身上吗？”周天明意识到似乎有些冷场，他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聊一些相对比较轻松愉快的话题。” “什么样的轻松愉快的话题？”齐玥含笑说道：“说说你和那位凯莉小姐的事情吗？” “呃…”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这个可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嘛。”齐玥不依不饶。 陈韶华失笑说道：“要不要这么八卦？”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是不是？唐蕊。” 唐蕊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笑着说道：“你想知道别人的事情就直说，可别拉上我。” 齐玥被她说中心思，俏脸一红，说道：“只是好奇而已，不可以吗？” “可以啊，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和你说。”唐蕊似笑非笑的说道。 “…” “怎么啦？你不愿意说？”齐玥见周天明沉默良久，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方便开口吗？” “哪里。”周天明坐正了身子，“说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那倒是也没有。至于方便不方便，压根就没这么想过。只是，这其中的确有些复杂，真的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说得通的。” “原来是这样。”齐玥嘻嘻一笑，说道：“那么，就算了。”她停顿了一下，说道：“你看，我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麻烦的事情嘛，也不是太喜欢。” 周天明微微一笑，淡蓝色的眼瞳飘向窗外热闹的街景，有时候，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四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周天明很适时的抽身告辞了。他刚走出餐厅，手机便震动了起来，“怎么了，凯莉？” 打电话来的是凯莉。 “天明，有件事儿，你最好还是回来一下。” “什么要紧的事儿。”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赶快回来吧。” 周天明挂掉电话，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凯莉的语气，他能感觉得到，凯莉口中的‘事情’似乎十分严重。 “怎么回事儿？”周天明驾车回家，发现凯莉不在客厅里，便来到了他们的秘密地下基地。 “你看看这个。”凯莉指着泛着惨淡光芒的电脑屏幕，说道：“这是刚才s发给我的视屏。” 周天明坐到凯莉身旁，点开视屏，视频里出现了与之前录像带中出现过的 一样的黑袍人。 “暮月？”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凯莉不做回答。 “哈喽，金陵市的各位，我们又见面了。”对方的声音依旧死气沉沉，只是从声音，完全想不到这是人类应有的声音。 “我想上一次我对于警方的警告或许是不起什么作用的。”视频里的黑袍人在来回踱着步，从他所在的场景来看，应该是某处废弃的工厂，“而对于影武者来说，显然，我的话他也没有多少听进去。” “你看，所以我想，一个人说话怎么能不算话呢？我说过要让警方付出代价，说过要杀了影武者，但是现在我似乎一样都没有办到，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呢。”黑袍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满是死气的声音里忽而带了某种莫名的笑意，“但是就在今天，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今天我在散步的时候，找到了一个自称为，噢，或者说是装作自己是影武者的家伙儿。”黑袍人说到这儿，镜头猛地一转，对准了镜头里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一名年轻男子，“告诉大家你的名字吧。” 男子面带惊恐之色，他颤颤嗦嗦的说道：“我，我叫杰伊…” “噢，杰伊，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穿上这种劣质的衣服，在大街上晃来晃去呢？”黑袍人说到这儿，忽而提起一张类似于影武者所戴的面具，面具两旁不知被谁画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笑脸，“这种塑料面具…？恩？” 杰伊不说话，他似乎已经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说你不害怕我的吗？怎么样，告诉我，你到底害怕不害怕我。” “我，我，我不怕！”杰伊忽而像是鼓足勇气似的说道：“影武者的存在，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对于你们这样的犯罪分子，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惧怕！” “多么的勇敢啊！”黑袍人忽然冷冷的一笑，他的笑声僵硬、空洞，就像是老式收音机里的某个零件坏了发出的杂音一般，“看，影武者，这个只会躲在暗处，戴着面具的老鼠已经在这座城市拥有了这么忠诚的粉丝，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悲哀的事情呢。” 黑袍人说着，右手慢慢地搭上了杰伊的脖颈，“你，真的不怕我吗？” 杰伊再一次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突然的，随着一声骨骼被捏断的声音，杰伊的身子像是软了的泥土一样倒了下去。 “这是第一个，影武者。”黑袍人的声音重回冰冷，“如果你不自己脱下披风，摘下面具在全城的人面前向我投降，那么…就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让我们看看，究竟要有多少人要为你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周天明深吸口气，缓缓地合上眼眸，似乎要将自己心中无法宣泄的怒气完全的压抑下去，“s有从视频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 “他还在解析视频，试图找出其代码文件。”凯莉说，“凯瑟琳那边也在着手了。但是目前看来，应该是一无所获。” 周天明站起 身，看起来十分平静的来回踱着步，“等不了了，我得直接去找释叶。这是他的手笔，必然不会有错。” “你找到他，又能怎么样？”“杀了他。” 凯莉浅浅一笑，柔声说道：“影武者从来不杀人，不是吗？” “这次不同。他已经越界了。” “先越界的是你们。”凯莉说，“你们将他们的钱包全部掏空，把他们逼入绝路，所以他们现在才会变得这么疯狂。” “他们？哪里来的他们？”周天明好奇的看了眼凯莉。 凯莉将桌上的一份报纸递给周天明，说道：“还没看报纸吧？黑帮的几个大佬们联合起来，高价雇佣杀手，目标有三个，陈韶华、s和影武者。” “杀手的资料呢？”周天明粗略的看了眼报纸上的新闻，将它放在桌上，说道：“知道他雇了些什么人吗？” “明前还不知道。”凯莉摇了摇头，语气较之前的严肃变得稍稍的缓和了一些，“天明，知道你身份的人在金陵市只有我和s，即便这些黑帮雇佣了什么杀手…也与你无关。” “…” “但是陈韶华和s就会有危险。” “而且，我不能因为自己处于相对安全的位置就对这件事不闻不理。” “那么，你就要把自己暴露在杀手的枪口下？”凯莉站起身，走到周天明身边，俏丽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深深地忧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的心总是跳的很快。” 周天明握住凯莉的小手，调侃似的说道：“是不是没有睡好？或者…是例假来了？”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凯莉摇了摇头，抿着嘴唇，说道：“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觉得…你们把他们逼的太绝了，人如果处在绝境，往往会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疯狂举动。” “这些黑帮再怎么疯狂，他们没有了钱，也只是一群混混而已。”周天明说道：“他们对我或者对s，甚至是对陈韶华，都不会构成什么威胁。但暮月，这才是关键，我们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暮月的身上。” “这次黑帮统一放话，甚至通过媒体的方式，你不觉得，他们也太团结了吗？”凯莉忧心忡忡的说道：“我担心，这背后，就是暮月在捣鬼。” “你呀，怎么开始担心起这些事情来了？”周天明拉着凯莉坐了下来，“你要是再平白无故的乱想，就要多好几根白头发了。” “我不是平白无故的乱想。”凯莉说，“天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或者说有一天你失败了…” “我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一天。” “我只是举个例子…” “那么，我猜，那个时候，你会对我说，‘看吧，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是不是？” 凯莉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往后过了几天，凯莉所担心的事情始终是没有发生。黑帮对于影武者的威胁也看起来只是一出闹剧，所谓的杀手一个也没有见到，暮月那边也是安静的有些奇怪。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圣诞舞会 周天明难能可贵的得到了几天悠闲的时光，他也终于是少有闲暇的可以抽出一些时间陪陪凯莉了。 整个金陵市在一片祥和与宁静中迎来了周天明在这儿即将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圣诞晚会？”周天明站在天乾高中的校门口，脸上似笑非笑的望着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齐玥，“你特意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 “是啊。”齐玥站在他的面前，闪闪有神的眼眸中隐藏着一种难明的期许，“怎么样？你会来的吧？” “恩…”周天明犹豫了一下。 “你要是不来的话，可太不够朋友了。”齐玥撅起小嘴儿，说道：“唐蕊已经有了舞伴，难道你要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去参加晚会吗？” “…” 周天明看着齐玥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她，“所以，你是在邀请我做你的舞伴吗？” “是呀。”齐玥‘嘻嘻’一笑，说道：“可不会委屈你吧？” “哪里的话。”周天明着实觉得有些为难，原本平安夜他已经计划好和凯莉一起度过了，但是现在齐玥突然邀请她，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你在犹豫？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没有。”周天明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如实相告的好，“只是我早先已经和人约好了…” “谁啊？”齐玥稍稍的有些失望了。 “恩…一个朋友。” “是那个叫凯莉的女人？” “是的。” “那你带她一起过来嘛。”齐玥突然又变得丝毫不在意，说道：“到时候晚会很热闹的，你们俩一起来就是了！” “那样的话你还是可以做我的舞伴嘛。”齐玥不等周天明拒绝，笑着说道：“反正，她只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好吧。”周天明实在是拿她有些没有办法，“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 “恩，就这么说定了！”齐玥说完，对周天明挥了挥手，转身走入了校门。 “圣诞晚会？”回到家的时候，周天明将这件事情如实的告诉了凯莉，凯莉坐在沙发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竟然会对这样的活动感兴趣？” “别人邀请我的，不太好拒绝。”周天明停顿了一下，在她身旁坐下，微笑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凯莉沉思了一会儿，旋即摇头说道：“还是不了。我那天公司有事儿，得加班呢。” “平安夜加班？” “是啊，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凯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最近可是忙的不可开交。” 虽然周天明一再坚持凯莉没有必要出去工作，但是凯莉毕竟不想一直待在家里，于是便在一家报社找了份文职工作。 周天明耸了耸肩，说道：“那么，你真的不来？” “实在走不开啊。” “要我说嘛，平安夜一年就一次，可是工作每天都可以做。所以说…” “好 了。”凯莉伸出柔软的右手，捂住周天明的嘴巴，轻声一笑，说道：“我知道你要劝我，为了避免我真的被你说动，所以你还是赶快住嘴吧。” “那么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没有啦。”凯莉笑着说道：“平安夜是很难得啦，错过了也怪可惜的，所以，你回来之后补给我不就好了？” “这个也能补的？” 凯莉俏脸一红，说道：“当然能啊，就看你能不能想到办法了。” 周天明微微一笑，忽然张开嘴，轻轻地咬住凯莉一根纤细的手指，“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没个儿正经！”凯莉白了周天明一眼，抽出自己的手指，说道：“龌龊的事情不准想，我也不会答应的。” “哪里龌龊…”周天明大感冤枉。 “我还不知道你，你只会想出馊点子。” “那你到底还要不要我补偿我们俩的平安夜？” “要啊。” “…” 周天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有时候真的是个不可理喻的生物。 平安夜晚上八点半左右，周天明如约到了天乾高中的校门口。这次的舞会是由天乾高中校方举办的，所来的都是学校里的学生，举办舞会的地点是天乾高中学校的大礼堂。 周天明将车停在路边，刚下车，便在人潮拥挤的校门口看到了齐玥。齐玥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礼裙，她几乎也是在第一时间看见了周天明，她远远地朝着周天明浅浅一笑，却不走上去迎他。 夜晚的空气并不像之前几天那么的寒冷，反而是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暖意。学校四周布满了挂着五颜六色小巧灯饰的圣诞树，乍一看上去，整个天乾高中就似乎被圣诞树包围了一般。学校门口挤满了人，大多是学生，男男女女，看起来，这里的女孩儿都在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个舞伴。 周天明见齐玥不过来，知道她是放不下面子，非要自己过去不可。他微笑摇头，穿过人群，走到齐玥的面前，看着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光洁脖颈，微笑说道：“不冷吗？” “冷啊，可是谁让你来这么迟的。”齐玥很是大方的挽住周天明的手臂，笑着说道：“我漂亮吗？” “美极了。”周天明如实的说道。 今晚的齐玥，一脱之前机灵俏丽的气质，反是多了一份稳重与高雅，竟是隐隐给周天明一种可望而不可即之感。 “恩，你也不赖。”齐玥看着周天明一身干净、质地不菲的晚礼服，配上他英朗的外表，满意的说道：“我还担心你穿着一身休闲衫就来了呢。” “…”周天明摇头失笑，“我有那么休闲吗？” “平常看起来是这样的。” 齐玥挽着周天明并肩往学校里走去，说道：“说起来，你也算是我们学校的人，跟我还是同班呢，是不是？” “是啊，我是你们的老同学了。”周天明笑着说道：“你们学校也真够开明的，在平安夜竟然会举办这种晚会。” “怎么了？我们学校每年都有这样的晚会啊。” “我以为圣诞节应该是买一颗圣诞树在家里和家人共同度过的那种…”周天明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齐玥的父母因为飞机事故而去世了，他突然说这种话，显然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幸而齐玥似乎没有表现的多么难受，只是浅浅一笑，说道：“那么说，是我耽误你和家人共度美好时光咯？” “哪里。”周天明微笑说道：“能和朋友一起过，也是很愉快的一件事情。”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似的说道：“特别是和这样一位漂亮的姑娘。” 齐玥听他夸赞自己，心中一甜，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就是油嘴滑舌，待会儿见到唐蕊，估计你眼珠子就要看掉下来了。” 周天明不置可否的说道：“我觉得之前看到你我的眼珠子一定掉下来了。” 齐玥虽然知道他是在讨自己欢心，不过她也是忍不住‘噗嗤’一笑，“那么你就看不见走路了呀。” “不是有你在我旁边嘛。” 两人这么一说一笑，已经走进了大礼堂，礼堂的正中央放置着一颗巨大的圣诞树，树上挂满了彩色的圣诞灯与各色的装饰物，更有一封封颜色各异的贺卡点缀其上。 “这是我们学校的守护神。”齐玥看着周天明，笑着解释道：“每一年圣诞节，我们每个学生都将自己的圣诞愿望写在贺卡上，然后系在树上。” 周天明微微一笑，偏头看向齐玥，大厅灯光掩映下衬出她精美无双的脸庞，“你的圣诞愿望是什么？” “秘密。”齐玥狡黠的一笑，说道：“等十二点过了才可以告诉你。” 周天明耸了耸肩。 “你要不要也许一个愿？” “我？” “是啊。”齐玥歪着脑袋，笑嘻嘻的说道：“你也是我们学校的一员嘛。” “恩…也好。”周天明说，“我正好有个心愿。” “贺卡在唐蕊那里，我找她去。” 齐玥挽着周天明穿过大厅，在一间偏屋里找到了唐蕊。 唐蕊穿着白色的收腰礼裙，披在身后的长发用一枚精巧的蝴蝶发卡束起，齐玥与周天明进屋的时候，她正忙着给许多的同学发放贺卡，一时没有注意到他们。 “也给我一份吧。”周天明走到唐蕊面前，伸出右手，脸上挂着惬意的笑容，“圣诞快乐。” 唐蕊抬起头，看见周天明，随即又看见他身旁的齐玥，浅浅一笑，打趣儿似的说道：“你们俩站在一起，可真是像一对璧人。” 齐玥被她这么一说，不禁羞的低下了头去。周天明倒是觉得并没有什么，只是说道：“你也很漂亮。” “谢谢。圣诞快乐。”唐蕊很是礼貌回应了一下，她将一张天蓝色的贺卡交到周天明手上，笑着说道：“写心愿的时候，可不能给别人看见，不然就不灵了。” 唐蕊说到这儿，有意无意的瞥了眼他身旁的齐玥，说道：“那么，你们俩是舞伴咯？”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舞会巧遇 “恩。”周天明点了点头，说道：“有什么不妥的吗？” “那倒是没有。”唐蕊说，“十二点的时候，舞伴可以彼此交换贺卡，查看彼此的心愿。”她说到这儿，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一下，“如果是有一方许愿表白的话，也是可以的哦。” “…” “好啦！”齐玥俏脸羞的通红，瞪了眼唐蕊，似乎怪她有些多嘴，“你的那位陈先生呢？怎么还没有来？” “恩…应该快来了吧。” 齐玥微微耸肩，说道：“那么，你先去写心愿，然后挂在圣诞树上。我陪唐蕊在这儿说会儿话。” “女孩儿的悄悄话嘛。”周天明笑着说道：“完全理解。” “快走啦，啰嗦死了！”齐玥将周天明推着出了屋子，而后走到唐蕊身旁，用自己的香肩轻轻地撞了一下唐蕊，“嗳，你说，周天明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唐蕊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我是问，他这个人怎么样啊。” “恩？…”唐蕊忽而若有所思的凝视齐玥半晌，直到看的齐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方才‘噗嗤’一笑，说道：“你现在的脸蛋红的可像猴子那什么似的。” “能不能说点儿正经的！” “好好…”唐蕊似笑非笑的看着齐玥，“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是…”齐玥的声音低的跟蚊子哼哼一样。 “恩，他是不错啦。人风趣，长的也不错。说老实话，你们俩挺般配的。” “真的？”齐玥忽而抬起充满希翼的眼眸，“那你说，他对我，他对我…” 唐蕊见齐玥这副羞羞答答的模样，刚要打趣儿她几句，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你之前说过，周天明这个名字你感觉很熟悉。你…有没有觉得他给你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什么不一样的感觉？”齐玥歪着脑袋，小巧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疑惑，“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这个人我好想以前在哪边见过的感觉。很亲切，也很遥远…不知道，说不清楚。” “恩…如果说，我是说如果，其实一开始你们俩就认识了呢？” “…” “我就是举个例子，打个比方而已。”唐蕊见齐玥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儿，赶忙挥手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是说，你对他是一见钟情咯？” “说不上。”齐玥蹙起秀眉，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啊？感觉你怪怪的。” “没什么没什么。你快去看看他的愿望写完了没。顺便帮我看一下韶华来了没有。” “莫名其妙。”齐玥有些不悦的撅起小嘴儿，走出了屋子。 周天明将自己写好心愿的贺卡挂在圣诞树上之后，正准备回屋去找齐玥，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传来，“嗨，天明，这么巧，你也在这儿？” 周天明转过身去，看见是穿着燕尾服，打扮的 英俊不凡的陈韶华，刚要打招呼，但是旋即他的目光瞥见了陈韶华身旁的人，一个女人，一个集妩媚与清丽于一身的女人，他刚浮现在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了下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妮娜。”陈韶华似乎没有注意到周天明脸上的反常，笑着指着身旁的妮娜说道：“妮娜是我爸在城里关于地下管道建设的一个合作伙伴。你知道，老实堵塞的下水道已经让我父亲受到了不少市民的投诉，他为此可是烦破了头。幸好妮娜小姐提供了一个有效可行的方案，而且妮娜小姐也愿意用手头上的资金赞助这一建设，实在是太慷慨了。” “哪里。陈先生你太客气了。”陈韶华身旁的妮娜抿唇一笑，声音轻柔，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瞳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周天明，“周先生，想不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怎么？妮娜小姐与天明认识吗？” “恩…以前在克里姆林的时候，是有过几面之缘。”妮娜意味深长的说道。 周天明深吸口气，缓缓地合上眼眸，旋即睁开，脸上强迫似的露出一个微笑，他看着穿着黑色抹胸礼裙的妮娜，尽量用平缓的语调说道：“好久不见。” “恩，好久不见。”妮娜回以他一个迷人的微笑。 “陈先生，唐蕊正在偏屋里等你，你最好先去找她一下。”周天明将目光转向陈韶华，淡蓝色的眼瞳不禁意的收缩了一下。 陈韶华在片刻的呆滞后，方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啊，妮娜小姐，对不起，我的女朋友还在等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失陪少会儿。” “当然可以。” 妮娜望着陈韶华匆匆走开的背影，极为妩媚的一笑，“你就这么想和我单人相处吗？恩？天明？” 她当然知道是周天明用精神控制让陈韶华离开的。 周天明一语不发，他拉着妮娜的手以一种坚决的姿态往大厅外走去。 “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也不知道你接近陈韶华，用什么所谓的地下管道建设这样的烂说法作为理由是有什么企图。这些我都不想知道，我觉得现在这样的场合不太适合你，你应该另外找个人过圣诞节？”周天明拉着妮娜走出大厅，在校园里稍显偏僻的角落里停下了脚步。 妮娜冷冷的甩开周天明的手，而后伸起手，撩开耳畔的秀发，不以为意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恩？给我一个理由看看？” 周天明合上眼，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所以现在我只能在这儿把你打发走了。” “有趣。”妮娜狡黠的一笑，“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把我打发走？” 周天明不回答她，只是猛地睁开眼，淡蓝色的双瞳猛然变为血红色，他右手如同闪电般抓向妮娜的雪白的脖颈。 妮娜却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抢先扼住了他的咽喉，“在克里姆林的时候，白石码头上，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妮娜脸上依旧带着迷人的笑意，只是她的声音已经 冰冷了下来，“后来没有发现你的尸体，我就估计到，你大概没有死。” “你没杀死我，很后悔？”周天明虽然被他制住要害，但是并没有一丝惧色。面对妮娜.凯尔这样的女人，如果你胆怯了，那么双方不用较量，你就已经输了。 “那倒是没有。说老实话，估计到你没死的时候，我还是有那么一丝开心的。”妮娜一双眼眸弯成两个漂亮的月牙儿，“毕竟，我那个时候下手是重了点儿，老实说，有些后悔呢。” “你也会后悔？” “不要说话这么刺耳嘛。”妮娜抿唇一笑，“我以为我们俩在克里姆林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还是有些旧情可以说的。” “啊，对了，我让毕方给你带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得很清楚。” “那就好。”妮娜说，“你没有死，我当然是开心的。不过后来我听说你似乎在这里给我的人造成了一些困扰的。我听说你从我的人手中救了一个大和剑宗的女孩儿，叫做绯村薰，是不是？” “…” “你看，你还真是多情呢。”妮娜说着，五指突然发力，一寸一寸的逼入周天明脖颈的血肉中去，“我说过，如果你用我教你的本事用来对付暮月的人，我会让你，让你身边的人死的很惨。这句话，你忘记了吗？还是说，你自认为你已经不惧怕我了？” 周天明已经无法回答妮娜，他已经呼吸困难，想要开口说话也不能够了。鲜血顺着他的脖颈一滴滴的滴落在地，妮娜将精美的脸庞凑近周天明，吐气如兰，“我来这儿，自然有我的事情。我接近陈韶华，自然也有我的目的。但是你管不着。还有，我与谁过圣诞节，也是我的事情。” “你看，在我还没有捏断你喉咙之前，你何不稍微在别人面前表示一下对我的欢迎，作为回报，十二点的时候，我会送你，和你的朋友一份小礼物。” “你要做什么？…” “秘密，现在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嘛。”妮娜贴着周天明的脸颊，温声软语的说道：“最后，这么久没见你，我还是挺想你的。” 妮娜说完，右手猛地发力，‘喀拉’一下扭断了周天明的脖子，而后，她耸了耸肩，扬长而去。 “天明！天明！”周天明从死亡边缘挣扎过来，苏醒的那一刻，隐约听到一个焦急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回荡。 “齐玥…”周天明辨认出这是齐玥的声音，他睁开眼，极为勉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也幸好他和妮娜见面的地方比较偏僻，没有人发现他的‘尸体’，不然的话，乱子可就大了。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还有些酸痛的脖子，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而后深吸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天明！”齐玥在学校的礼堂边看见了缓步朝自己走来的周天明，她快步迎了上去，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你去哪儿了？半天找不到你人。”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舞会风波 “呃…我去上了个厕所，大解…你知道，最近肠胃不太好。”周天明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说辞，他宠溺的揉了一下齐玥的头发，微笑说道：“舞会开始了吗？我还没有错过吧？” “快开始了。”齐玥见周天明无恙，不由撅起小嘴儿，颇有不悦的说道：“你有什么事儿也提前跟我说一声啊？要是舞会真的开始了，我找不到你，我自己一个人跳舞吗？” “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呢。”周天明牵起齐玥的小手，说道：“走吧，幸好我没有迟到。” 齐玥挣开周天明的手，改为挽住他的手臂，浅笑说道：“哪里有你这样进场的。” 两人回到礼堂大厅的时候，舞会已经开始了。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围着巨大的圣诞树在悠扬的音乐伴随下优雅起舞。 大厅里暖黄色的灯光映在齐玥的脸庞上，周天明微微弯下腰，抓着齐玥的手，极为礼貌且绅士的说道：“齐玥小姐，可以陪我跳一支舞吗？” 齐玥嫣然一笑，在周天明的带领下缓步走到舞池的中间。 周天明揽住齐玥盈盈不可一握的纤腰，左手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右手，笑着说道：“你真漂亮。” 齐玥俏脸一红，轻声说道：“我不是太会跳这个…” “没事儿，跟着我的脚步就好了。” 周天明揽着齐玥的纤腰，两人慢悠悠的随着悠扬的音乐轻轻地摇摆着身子，渐渐地，周天明已经完全忽略掉周边的人、耳畔的音乐，他的眼中，耳中，就只有齐玥的俏丽的脸庞以及她如银铃般的低笑声。 “你真聪明，一学就会。”周天明感到齐玥的舞步由开始的笨拙到渐渐地纯熟，发自内心的赞叹道：“既聪明又漂亮，以后谁娶了你，可真有福气。” 齐玥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嘴巴怎么跟沾了蜂蜜似的，这么甜？” 周天明微笑说道：“我说的可是句句实话。” “是吗？我怎么听不出来。” 周天明微微耸肩，又听齐玥低声说道：“天明，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 周天明怔了一下，勉力一笑，“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恩…我也说不出来。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嗳，我这样说，是不是你也会觉得很奇怪？” “世界上奇怪的事情本来就很多。千奇百怪的，数不胜数，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贫嘴。”齐玥白了他一眼，而后脸上闪过一丝隐隐的期许，“我问你，是不是，我们以前真的见过？” “…” “怎么了？”齐玥见周天明不说话，越感好奇。 “应该没有吧。”周天明的目光有些游离。 “应该？” “我是说，你长的这么漂亮，如果我们以前见过的话，我肯定会认出你的。” “你没有骗我？” 周天明微笑不语。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齐玥警告似的说道：“如果你骗我的话，我肯定会三天不理你的。” “三 天是不是太少了？”突然地，一个妩媚的略带调侃的声音在周天明与齐玥的耳畔响起，“要知道，我们的这位周先生，最会做的事情，就是骗人哦。而且，特别是骗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女孩儿。” 周天明与齐玥同时循声望去，正见妮娜站在他们两的身旁，妮娜做了个礼貌的手势，示意齐玥让周天明与自己跳一支舞。 齐玥望了周天明一眼，见周天明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虽然齐玥心中不乐意，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好公然拒绝她，便松开周天明的手，退了出去。 妮娜搭上周天明的手，轻声一笑，说道：“她是谁啊？是你在这儿的新欢？” “不是。”周天明面上故作微笑，他瞥了眼退出舞池，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齐玥，语气冰冷的说道：“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妮娜抿唇一笑，“我会打她什么主意？我怎么感觉你有些紧张兮兮的？恩？你的手应该揽住我的腰，不然这舞该怎么跳，是不是？” 周天明如言揽住妮娜的纤腰，微微一笑，说道：“妮娜女王来参加舞会竟然没有舞伴，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少见的很。” “那你今天算是见到了。”妮娜说，“话说回来，她是你的舞伴吗？恩，她应该叫做齐玥，是不是？” “…” “我记得…在克里姆林的时候，我就听过这个名字。呀，该不会她就是那个你一直喜欢的女孩儿？” “我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无论你要做什么，即便是要报复我，也与她无关。” “看你说的。”妮娜妩媚的送给周天明一个秋波，“我想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报复你呢？” “话说回来，我想到一件事情，你说要送给我一个小礼物，是什么小礼物？” “啊，还是不死心，害怕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来？” “老实说，有些担心。” “告诉你也无妨。”妮娜突然很是神秘的说道：“偷偷告诉你，我在这儿附近埋了一些炸弹。你喜欢看烟火吗？” “老把戏啊。”周天明故作无所谓的说道：“如果你想看烟火的话，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你看。” “看起来你是不相信我的话了？” “不，我相信。”周天明说，“不过你看，你拉着陈韶华来到这儿，如果你真的要在这儿弄一场爆炸的话，那么陈韶华恐怕也会受到牵连。我记得…你接近陈韶华，应该是有什么企图的？你应该不会让他轻易的死在这里吧？” “恩…我可以和他离开这里后，在远处看烟火啊。” “那么，我会让陈韶华留在这里。烟火这种东西，近距离观看比较有韵味。” “你还真是…变得聪明了？”妮娜不以为意的说道：“你这么跟我作对，不怕我杀了你吗？” “这里有这么多的人，我想你不会的。” “还真是…无趣的男人。”妮娜略感失望的说道：“那么，烟火看不了的话，你希望得到什么礼物呢？” “对于我来说，最好的礼物，就是 你离开这儿。” “…” 他们两人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且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尤以妮娜的笑容最显艳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在谈情。 谁又能知道他们两人的一言一语都关乎着今天这座学校礼堂里的人生死存亡？ “你看，这就是你不讨喜的地方，你这么急着赶我走，莫不是怕我吃了你？” “老实说，真的有点儿害怕。” “没劲儿。”妮娜看起来有些不悦的松开周天明的手，说道：“这支舞你跳的可是糟透了。” “我也有同感。”周天明说完，转身离开舞池，走到齐玥身旁，看着她微显不悦的俏脸，微笑说道：“怎么了？是钱包掉了吗？”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我的舞伴和别的女人跳舞，还有说有笑，我能开心吗？” 周天明摇头失笑，齐玥竟然喝他和妮娜.凯尔的干醋，这实在是不得不令他发笑。 “笑什么？这个女人是谁啊？为什么她看起来和你，和唐蕊的男朋友都很熟的样子？” “有吗？” “你看，她不是在和陈韶华跳舞吗？” 周天明顺着齐玥手指的方向看去，陈韶华正是和妮娜在一块儿。他不禁意的皱了皱眉，妮娜突然对陈韶华表现的这么亲密，是为什么呢？而陈韶华看起来对于妮娜也很有好感。噢，当然，以妮娜的外表，很少有男人会对她没有好感的。 “所以，他就这么把唐蕊晒在一边了？”齐玥注意到舞池外显得有些落寞的唐蕊，颇为唐蕊打抱不平。 “走吧，我们去找你的闺蜜。”周天明沉吟一声，拉着齐玥的手往唐蕊那边走去。 究竟陈韶华是怎么认识妮娜的，他觉得也许唐蕊会知道。 “蕊蕊。”齐玥走到唐蕊身旁，在旁边的餐桌上拿了一杯香槟，笑着说道：“要不要来一杯？” 唐蕊摇了摇头，她看向周天明，抿唇浅笑，说道：“很棒的舞蹈，你们俩跳的可真好。” “陈韶华没有陪你吗？”齐玥终于问到了重点。 “没有啊。他的舞伴是现在和他跳舞的那个，好像叫什么妮娜。” “…”周天明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齐玥诧异的说道：“他的舞伴不是你？” 唐蕊无奈的耸了耸肩，笑容依旧清丽，但是其中多少带了一丝苦涩，“没有啊，今年我可是孤家寡人了。” “啊，怎么会？”齐玥惊讶的淹着小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不是每年都会陪着你的么？” “不知道。”唐蕊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以说，你就这么妥协咯？” “那我能怎么办呢。”唐蕊苦笑一声，“他说这个女人是他父亲的什么合作伙伴，他要应付嘛。” “一个检察院的检察官应付什么合作伙伴。”齐玥显然对于陈韶华的这个借口不太满意，“跟他有关系吗？”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舞会风波（2） “好了好了。”周天明见唐蕊委委屈屈的样子，生怕齐玥再说下去唐蕊心中更不舒服，赶紧打断齐玥，微笑说道：“无论如何，今天平安夜嘛，应该开心一点儿，是不是？” “是啊。”唐蕊认可的点了点头。 “恩…”周天明想了想，说道：“不知道我有没有幸邀请我们的唐大小姐跳一支舞？” “你要请我跳舞？”唐蕊歪着脑袋，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天明。 “是啊。” “不怕齐玥吃醋吗？” “我哪里有那么小气。”齐玥笑嘻嘻的说道：“这样也好，让你那个陈韶华把你晾在一旁，你和天明去跳一支舞，气一气他。” 周天明摇头失笑，齐玥还真是小孩儿脾气。不过他邀请唐蕊，也确实是想要帮她缓解一下这么尴尬的情况。 “那…”唐蕊犹豫了一下，她性子温婉，不太会做出这种什么令陈韶华吃醋的事情来。不过今天陈韶华做的实在是有点儿过分，况且齐玥也不反对，她索性浅浅一笑，说道：“我却之不恭咯。” 周天明很礼貌的拉住唐蕊的小手，领着她走到舞台中央，左手慢慢地搭上唐蕊的纤腰，唐蕊不自禁的俏脸一红，她如水般的眼眸与周天明一触即分，两人像是纯粹为了跳舞而跳舞似的在舞台中央悠然的晃动着优雅的身躯。 不一会儿，唐蕊右脚的高跟鞋极为失误的踩在了周天明的脚尖，她微微一惊，旋即略带歉意的看了周天明一眼。 周天明不以为意的一笑，“你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唐蕊一时半刻的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该不会和齐玥一样，也不会跳吧？”周天明打趣儿似的说道：“我以为我们的唐大小姐对于应付这种场合是得心应手的。” “抱歉，踩痛你了吗？” “恩，幸好我的鞋子并没有破一个洞。” 唐蕊被他幽默的语气逗的轻轻一笑，“你这么会说，和齐玥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实际上，我们…” “你要说你们是好朋友了吗？” “是这样的。” “她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目前还没有。” 唐蕊‘噢’了一声，语气中似乎有些失落。 周天明好奇的看着她，说道：“你似乎现在很希望她想起来了？”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记得我刚回来的时候，你还再番让我远离齐玥，不要打扰她呢。”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唐蕊本想说‘影武者’三个字，但是‘影’字还没说出口，自己的身子就被周天明轻轻地抱住了，她心中又羞又急，不知道周天明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来。 “今天的舞会可真棒，不是吗？”周天明的嘴唇几乎是贴着唐蕊小巧的耳朵，轻声的说道：“我们就不要说一些煞风景的话了。” “你…你快放开我。” 周天明的脸上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他松 开唐蕊的身子，淡蓝色的眼瞳意味莫名的凝视着唐蕊的脸庞。 唐蕊羞的低下了头去。 其实周天明突然这么做，只是不想唐蕊说出影武者这三个字罢了。他知道妮娜的听觉是极其灵敏的，现在他们两说的每一句话也许她都听在耳里。如果唐蕊说出了自己是影武者，那么妮娜也可能会知道这件周天明最不希望她知道的事情。 只是他这么突兀的举动自然是不可能向唐蕊解释其中原因了。 往后两个人就在相对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这一支舞蹈，周天明牵着唐蕊走下去的时候，齐玥拍着小手看起来极为喜悦的说道：“跳的棒极了！” “谢谢。”周天明很自然的松开唐蕊的小手，说道：“今天真是走运，竟然与这里最美丽的两位女孩儿都跳了一支舞，我觉得我明天可以去买彩票了。” 齐玥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要是中奖的话，是不是要带我和唐蕊分一点儿？” “自然。” 齐玥笑着转向唐蕊，说道：“看起来我们可以大赚一笔咯。” 唐蕊轻轻地‘恩’了一声，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你怎么了？”齐玥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轻声说道：“还在为陈韶华那家伙生气？不要紧的，回去让他跪搓衣板！” 唐蕊浅浅一笑。其实她之所以表现的有些不自然，还是为了之前周天明突然抱住她的事情。说她有些生气，那是有一点儿的，不过更多的是她心中一种莫名的悸动让她感到有些彷徨无措。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就像在学生时代，你背着书包走进校园的时候，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你跟在他的身后，想要去打招呼，却又有些不好意思。你就这样慢慢地一步一步跟着他走到同一间教室，终于，在教室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你，他看见你，先是很惊讶，旋即很是友好的对你露出一个微笑。 你心中十分的欢喜，但是为什么会这样的欢喜呢？你自己也说不清楚。你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快到你与他说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快到你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你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胸膛中积聚、膨胀，你渴望它爆炸，但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它是不能爆炸的。因为一旦爆炸，你心中如同蚕丝一般千回百转的情节都将宣泄而出。会被他看见，而被他看见，是你所不希望，也所害怕的。 “难道我对天明？…”唐蕊的心中猛地闪过一个自己都不可置信的念头，而后她极为牵强的将自己这个念头压了下去，“怎么会呢。我以前是那么讨厌他，即便他救过我…即便他是…不会的，不会的…” “蕊蕊？你怎么了？”齐玥伸出手，在唐蕊有些失神的眼前晃了晃，唐蕊回过神来，“啊？什么？” “我喊你半天了啊，你在想什么呢？”齐玥显然没有看出唐蕊的小心思，“呆呆愣愣的，我以为你傻了呢。” “你才傻了呢！”唐蕊从最初的彷徨中恢复过来，说道：“我在想怎么 回去让他跪搓衣板啊。不是你给我提的意见吗？” 齐玥撇了撇小嘴儿，“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回去，他两句好话对你一说，你就原谅他啦。” “哪有你说的这样？” “你不总是这样吗？”齐玥说道：“你就是心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怪他的。” “…” “呃，你们渴吗？我去拿点喝得。”周天明显然不想再继续听齐玥与唐蕊讨论关于陈韶华的事情，虽然他知道唐蕊不是洛雪，但是看着一模一样的人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的讨论她的男朋友，实在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 他抽身而出，在大厅餐车上拿了三杯香槟，回到齐玥与唐蕊所在的地方的时候，正见陈韶华与妮娜站在她们两的旁边，与她们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 妮娜显然注意到了周天明的到来，但是她就像没看见周天明一样继续与唐蕊聊着天。 周天明硬着头皮走过去，晃了晃手中的香槟，说道：“看起来我少拿了两杯。” “天明，你来的正好，妮娜小姐刚刚说到你呢。”陈韶华看见周天明，笑着说道：“原来你与妮娜小姐早就认识了，这个我可真是没想到。” “…” 周天明将香槟递给齐玥和唐蕊，自己抿了一口，而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恩…让我猜猜，我们这位美丽的妮娜小姐都说了我些什么？” “也没什么。”齐玥也喝了一口香槟，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天明，“就是你的一些风流韵事。” “我的风流韵事？”周天明哑然失笑，当然，他的心中根本是提不起半分笑意的，“我可不觉得妮娜小姐知道我的风流韵事。” “别这么说嘛，怎么说我们也在克里姆林度过了几个美好的夜晚，是不是？”妮娜极为妩媚的看了眼周天明，不温不火的说道：“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 周天明当然和妮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口中所谓的几个美好的夜晚，无非是他们躲在下水道逃避慕容影痕追杀的时候。但是此刻从妮娜的口中说出，不知情的人怎么都听出了其中一丝暧昧的意味来。 “是吗？你去过克里姆林，还和这位妮娜小姐…？”齐玥一双清澈的眼眸充满讶异的看着周天明，其中还蕴着少许的失望。 “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周天明尝试解释什么，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发现，即便是唐蕊看他的眼神，也多少有一丝责备与厌恶的意味来。 齐玥和唐蕊是极为不喜欢妮娜的，这一点儿毋庸置疑，光从妮娜抢了唐蕊的舞伴就可以知道。而当她们发现周天明不但认识妮娜，还和她发生过关系的时候，就更让她们觉得恶心了。 “恩…让我看看，那个时候你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怎么一转眼现在就成了百万富翁了？”妮娜继续将不清不楚的脏水泼向周天明，“我们分手的时候我的包包不见了，啊，对了，你记得我的银行卡密码，是吗？”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夜曲 “…” “咳咳…”陈韶华似乎注意到妮娜在有意针对周天明，他虽然不明白其中原因，但是想来周天明或许真的做了些什么欺骗人家感情的事情，他打圆场的说道：“难得大家彼此认识，又都在这里共度平安夜，我觉得我们应该干一杯！” 妮娜委屈的耸了耸肩，“周先生可没有给我们俩拿香槟。” “…” 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逐一的从唐蕊和齐玥的俏脸上扫过，无一例外的，她们的神情看起来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齐玥，那双清澈的眼瞳中蕴含的失望与怒火，是周天明极为容易就捕捉到得。 他缓缓地合上眼睛，忽然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妮娜还是妮娜，一如既往的，她永远并且在不知疲倦的孤立自己。她就是要让自己与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人格格不入，即便是自己的好朋友，她也不惜用子午须有的语言来使她们误会。 “算了。”周天明心中想，“既然她这么有兴致，我又干嘛扫她兴呢？”想到这儿，他睁开眼，说道：“失陪一下，我去接个电话。”说完，也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转身离开了。 “他的手机有响吗？”妮娜故作好奇的说道：“我好像没听见呀。” “…” “我去上个厕所。”齐玥说了一句，便朝着周天明离开的方向追去。 “恩…她去的方向好像也不是厕所在的地方。”妮娜看着齐玥离开的倩影，极为狡黠的一笑。 周天明走到礼堂大厅外的露天阳台，这是学校临时架设起来的，一张极具欧式田园意味的木质方桌，四张休闲木椅以及在桌椅旁，被遮阳棚笼罩的一架崭新的钢琴。 周天明走到方桌旁，将杯中的香槟泼在远处的花圃丛中，在不是非常必要的情况下，他几乎是滴酒不沾的。长期且习惯的饮酒将会导致他的身体机能退化，即便他的体质优越于常人，但是如何正确且有效的保养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始终处于巅峰的状态，是一门不小的学问。 除却必要的从动物身上或者血袋中吸取必要的血液外，香烟或者酒精，在凯莉的建议下，周天明基本碰也不碰。 他靠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静静地感受着这儿不同于礼堂中热闹气氛的安逸。这种难能的安逸让他暂时将妮娜.凯尔的突然出现抛却在脑后，他闭上眼，感受着夜空中风的气息，有栀子花的芬芳伴着微风拂过他的面庞。 “天明。” 周天明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呼唤自己的人是齐玥。他依旧闭着眼，看起来极为悠闲的晃悠着手中空了的酒杯。 “天明。”齐玥走到周天明的对面，坐了下来，“干嘛不理我？”她看起来有些生气。 周天明睁开淡蓝色的眼瞳，平静如水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齐玥，“什么事儿？” “我是有事儿。但是…”齐玥板着一张俏脸，说道：“第一，如果你想继续听我说有什么事儿的话，那么你就应该改变一下对我的说话态度。第二，我不准你这么 吊儿郎当的坐着与我说话！” “…” 周天明微微一笑，听着齐玥略带孩子气的语气，他稍稍的坐正了身子，而后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齐玥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其实没什么事儿。”齐玥注视着周天明的眼瞳，展颜说道：“就是好奇你是不是去接电话了。” “我是接了啊，刚刚挂掉。” “得了吧。那你把手机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通话记录？” “…” “你压根就不是接电话吧？就是想离开那里，是不是？” “恩…”周天明故意拖长自己的语调，说道：“比起那里，这里不是显得更好一点儿？安静、舒适。” “是呀。”齐玥嫣然一笑，“所以我就跟着你来了嘛。” “…” “那又是何必呢。你的朋友都在里面呢。” “你也是我的朋友啊。”齐玥停顿了一下，而后身子微微前倾，像是和周天明说悄悄话似的说道：“而且我知道，那个叫妮娜的女人说的关于你的事情都是胡说八道的，对此你很生气，是不是？” 周天明极为有趣的看着齐玥，“你怎么知道她是胡说八道的？” “我就是知道啊。她一看，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至于和她上床什么的，就更是不可能啦。” “那我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恩…”齐玥蹙起好看的秀眉，说道：“至少也应该是像蕊蕊那样的？” “唐大小姐？”周天明摇头失笑，“越说越离谱了。” “你是在否认吗？”齐玥凝视着周天明的脸庞，“我倒是觉得你每次看蕊蕊的眼神都怪怪的，你否认也没用哦。” 周天明微微耸肩，对于齐玥的判断不置一词。 “喂喂，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啊？” “唐蕊啊，我的闺蜜。” “…” 周天明忽然很惬意的笑了起来，“有人告诉你吗？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 齐玥被他说的俏脸泛红，她白了他一眼，“不要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没有。”周天明很是坦率的说道：“我对于唐蕊，只是以一种普通朋友的心态。当然，如果她当我是朋友的话。至于你说我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也许是因为她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吧。” “什么人？等等，让我猜猜，肯定也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 周天明不置可否。 “恩，你一定是喜欢上了人家，但是呢，也许人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和你在一起。所以你看见唐蕊和人家长的很像，你就有一点儿悸动了，是不是？” “我觉得你可以去写小说了。”周天明平静的说道：“想象力十分丰富。” “难道我猜的不对吗？” 周天明摇了摇头，说道：“算对，也算不对。” “什么呀，模棱两可的。” “她的确是没有和我在一起。”周天明说，“不过我是不是喜欢上了她，老实说，我弄不明白，即便是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他微笑着看着齐玥，“所以说你猜的算对，也算不对。” “喜不喜欢人家，你自己都不明白？你可真是个怪人…”齐玥小声嘀咕了一句。 “喜欢一个人，是很好定义的一件事吗？” “不好定义吗？” “那么应该怎么定义呢？” “恩…”齐玥想了一下，说道：“大概就是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很开心，会想为她做很多事情，会为她好，会因为她开心而开心，会因为她难受而难受…” “这就算是，喜欢一个人了吗？” “那你还想怎么样！” 周天明微笑摇头，他没有回答齐玥，只是站起身，在齐玥充满好奇的眼光的注视下走到那架崭新的钢琴前，他坐了下来，双手轻轻地，像是小心翼翼的搭上了黑白分明的琴键。 齐玥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周天明要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周天明的手指极为协调的在琴键上跳动了起来。 轻快的琴声似有若无的在露天阳台回荡开来，有看不见的音符在周天明的身旁旋转、盘旋。 周天明的手指时快时慢，他缓缓地闭上眼，任由十指畅快的在钢琴键上恣意纵横。轻快地旋律像是具有魔力一般侵入齐玥的耳畔，沁入她的心脾，但是她听着如此轻快地旋律，却是怎么样也不感觉到快意与舒适。 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在她的心中滋长开来，这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似乎在这轻快旋律的背后，有一种极为深沉的情绪在隐伏并且悄然孕育着。 而也正是这种深沉的、不易察觉的、看不见的、隐藏在轻快之后的情绪使得周天明现在弹奏的这首曲子充满了魔力。 齐玥辨认不出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也无法切身去体会周天明通过琴声想要表达的感情，她只是单纯的为这首乐曲着迷，她只是单纯的通过曲调感觉到一种压抑与难以排遣的忧伤。 猛然的，琴音陡变舒缓，似江河中急速航行的船只陡然放慢了船速，水手收起船帆，舵手松开船舵，任由其缓慢的顺着不疾不徐的河流前行。 然而很快的，河面刮起了猛烈的暴风，河流变得湍急起来，乌云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聚集在一块儿，船只开始剧烈的摇晃，俄顷，猝然颠覆。 河水猛烈地冲刷着船只的残骸，乌云越聚越密，几乎遮蔽了天日，天空中开始下起绵绵细雨。 然而这样的小雨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琴曲又转舒缓，且是越舒越缓，好像原本沸腾肆虐的河水又恢复了之前温顺、平静的模样。密布的乌云几乎是在瞬间一散而空，阳光透过湛蓝的天壁照耀而下，雨后初晴，河面上有极其舒爽的微风吹过。 在接近地平线的远处，目力所及，隐约还能看见那之前葬身在暴雨与怒涛中的船只残骸，它们被河水推动的飘向了看似永无尽头的远方…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误解 琴曲就此而终，周天明慢慢地睁开眼，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姿态，只是那抹笑容中，多多少少带着些许的怅然。 他坐在钢琴前，良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好像他变成了一座石雕，连同他的回忆也一起被禁锢了起来。 齐玥从琴曲的余韵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天明还是坐着一动也不动。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一首琴曲，自然不至于让她感动的流下眼泪来。只是这首曲子是那么的压抑、而压抑处又不显矫情与做作，于愉悦轻快处将这种压抑与悲伤表现的淋漓尽致，一切显得水到渠成。不知道为什么，这首曲子竟然是让她想到了自己去世的父母。 她想念父母，难受他们就此离去，所以才会不自禁的让泪水浸湿了眼眶。 周天明回过头，她听见齐玥抽鼻子的声音，不禁微笑说道：“抱歉，惹你想到难过的事情了。” 齐玥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涩哑的说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没有特意去取，你喜欢的话，你取一个吧？” “我哪里能想得到。”齐玥说，“不过既然是你今天在圣诞夜弹奏的，就叫它夜曲吧。” “夜曲？”周天明微微一笑，“也好。”他从钢琴前站起身，走到齐玥身边坐下，从衣服口袋中取出纸巾，在齐玥精致的脸庞上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再哭的话，妆就化了咯。” “那还不是你害的。” 周天明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这个曲子，是你自己做的？”半晌，齐玥的心绪恢复了平静，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也不算吧。”周天明说，“是以前一个很了不起的歌手的歌曲做成的纯音乐。我学过来献丑而已。” “恩…”齐玥应了一声，笑着说道：“就这么一首弹琴的手艺，能让你追到不少的女孩儿吧？” 周天明微微一笑，“这个曲子可不是用来追女孩儿的。”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怀念人的。”周天明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的两个很好的朋友。” “女性朋友咯？” “男的或者女的，有什么区别吗？”周天明说，“反正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齐玥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儿。”周天明若无其事的说道：“反正她们已经不在了很久了。” “有多久？” “有多久？”周天明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了，因为在洛雪和温蓝去世的时候，齐玥还没有出生呢。 “好了，我出来接一通电话也够久的了。”周天明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说道：“应该回去了吧？马上要十二点了，应该是让我看看你的贺卡上许的是什么愿望了吧？” “我干么要给你看？” “不是说舞伴的话可以互相交换贺卡的吗？” “那你也要给我看看你的。” “好啊。” 周天明拉起齐玥的小手，两人并肩回到了礼堂。 礼堂中的舞会看起来已经接近了尾声，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谈些什么。周天明与齐玥重新回来的时候，正见陈韶华揽着唐蕊的肩膀与妮娜谈笑着。 “你看，没有我在，气氛瞬间就变得很和谐，是不是？”周天明低笑着和齐玥说道。 齐玥撇了撇小嘴儿，他们走到唐蕊身旁，唐蕊朝周天明浅浅一笑，周天明微笑回礼。 “在说什么呢？”齐玥挣开周天明的手，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这样被周天明牵着手，本能的感到有些不自在。 “啊，在讨论唐蕊小姐的男朋友，陈韶华大英雄的光辉事迹。”妮娜象征性的举起酒杯，抿了口，缓缓地说道：“老实说，刚来这座城市，看到这里的治安，简直把我吓了一跳。实在是太好了，我是说，我第一次在一个地方不用担心半路被人打劫。” 陈韶华打趣儿似的说道：“妮娜小姐长的这么漂亮，即便是再穷凶极恶的歹徒也不忍心打劫你的。” “我看未必。”周天明接过齐玥递给自己的酒杯，微笑说道：“妮娜小姐生的这么漂亮，才会让穷凶极恶的歹徒心动嘛。” 齐玥白了周天明一眼，似乎怪他说话也太轻薄了一些。 妮娜倒是不怎么在意，实际上她根本不会在意，她只是妩媚一笑，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我真的很漂亮吗？我看你怎么对我很冷淡似的？” “噢，那大概是因为，你太美丽了，美丽的让人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 “…” 场间另外三人听着妮娜与周天明调情似的话语都有些不明所以。 “是吗？我看齐玥小姐也很美丽，你倒是没有对她敬而远之呀。”妮娜故作好奇的说道，她眨着仿若会说话的勾魂眼眸，修长的睫毛在灯光的映照下轻轻地闪烁出莫名的光芒。 “那大概是因为她比较年轻吧。”周天明说，“你知道，女人要是上了年纪，就头痛了。特别是一些明明年纪很大而外表还很光鲜美丽的女人，就更令人感到头痛了。” 妮娜没有说话，只是优雅的笑了起来。 周天明同时也微笑了起来。 两个人现在实际上是针尖对麦芒，周天明算准了妮娜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杀死自己，而妮娜也算准了周天明决计不敢公众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这么似有若无的打着哑谜。 “各位同学，马上就要十二点了，请在圣诞节来临之际找到你身边那个与你共度这个圣诞节的人。在场的还有单身的男生女生们，赶快在这个难得的机会找到那个自己一直喜欢的人，对他或者她说出你压抑在心中想说一直都没敢说出的话哦！” 突然的，大厅响起了广播，大厅里原本闪亮的灯光在一瞬间暗了下去，“现在，找到你身边的朋友、恋人，就在此时此刻，让我们一起共同迎接新一年的圣诞！” “10、9、8、7…” 倒数声中，大 厅里的灯光越来越暗，齐玥突然拉住周天明的手，身子倚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周天明明白了她的心意，他心中一热，伸出手轻轻地抱住齐玥的娇躯。 “6、5、4、3、2、1…” “merrychristmas!” 大厅里的广播突然戛然而止，在时针准确的都到十二点的那一刻，大厅里猛然响起了震人心脾的音乐声，昏暗的灯光在一瞬间重新闪亮了起来，大厅正中央悬挂着的礼花尽数绽放开来。 全场都沉浸在圣诞节到来的欢腾气氛中。 齐玥让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周天明，t她轻轻地闭着眼，完全沉浸在醉人的热闹气氛中去。有那么一刻，她希望可以一直永远这样下去。 “我们去看贺卡吧。”周天明轻轻地推开齐玥，微笑说道：“现在可以给我看看你的愿望了？” “好啊，我去拿给你。”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本要跟着齐玥一同前去，但是瞥眼一看，场间妮娜已经不见了，只剩唐蕊和陈韶华在一旁。他看着齐玥离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转身走到陈韶华面前，说道：“之前还在这里的那位妮娜小姐呢？” 陈韶华四处打量了一下，说道：“她之前不是还在的吗？”他又低头看了眼唐蕊，“你看到她了吗？” “没有啊。”唐蕊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困惑，“我记得之前还在的。” “我有点儿事，先离开一下。如果齐玥回来了，就让她和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周天明的心中突然感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来不及细说，简单的吩咐了两句，便急匆匆的出了礼堂。 “他怎么了？”陈韶华看着周天明匆匆离去的身影，好奇的问了一句。“不知道啊。”唐蕊似乎意识到周天明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但是在陈韶华面前，她也无法说什么。 “对了，你的贺卡上的愿望是什么？”陈韶华将思绪从周天明身上转回来，笑着看着唐蕊，“能不能告诉我？” “不可以。”唐蕊出乎意料的拒绝了陈韶华，“只有舞伴可以相互查看愿望，记得吧？今年你又不是我的舞伴。” “…” “那，你的舞伴是？” “没有啊。” “可是我看见你和周天明跳舞了。” “所以呢？” “他不是你的舞伴吗？” “没有，齐玥是他的舞伴。” 陈韶华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么了？”唐蕊见他神情有异，不禁蹙起了秀眉。 “没，我看见他抱了你。” 唐蕊小脸一红，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呢。只是这个周天明可真不简单，看起来，他似乎对你和齐玥都很亲近？” “你什么意思？”唐蕊有些不悦了。 “没什么。”陈韶华说，“人突然发迹了嘛，难免把持不住，喜欢卖弄两下，讨得女孩儿欢心，是不是？”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百年前的过往 “你怎么能这么说？”唐蕊有些不解的看了眼陈韶华。 “花花公子嘛，如你所说的，果不其然。之前妮娜小姐不是还说和他在克里姆林？…” “…” 唐蕊没有再说话，陈韶华的话令她自己不禁也有些感到困惑。但是如果是在从前，在唐蕊还不知道周天明是影武者的时候，她估计会对陈韶华的话坚信不疑。只是现在，她也不能确定周天明究竟是不是他说的那样的人。 毕竟，作为影武者与周天明是不是花花公子，到处留情并没有多大的联系。 周天明追出礼堂，目光焦急的在黑漆漆的夜色下游离着，妮娜突然不见了，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不好的信号。特别是在妮娜特意和他说过十二点要送给他一个小礼物的前提下。妮娜.凯尔口中的礼物，绝不会是玩具熊那样的东西。 周天明找了半天也找不着妮娜，知道她应该是躲在了什么地方。如果妮娜真的要躲藏起来的话，他再花功夫也是白费心思。他沉吟一声，想道：“你不出来，我偏要你自己出来。”他突然开口喊道：“妮娜小姐！妮娜小姐！” 周天明的声音非常大，就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他在寻找妮娜似的。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他就是要让人知道他在找一个妮娜的女人，他要让她无处遁形。 “妮娜小姐！妮娜小姐！”周天明几乎是在扯着嗓子呼喊。 “在找我？”一个略带调侃的，柔媚的声音在周天明耳畔突然响起，周天明猛地回过头去，正见妮娜坐在礼堂的石阶前，她拖着下巴，看起来十分悠闲的盯着周天明。 周天明见到妮娜，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妮娜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此事也没有心思去想，只是走到妮娜身前，微笑说道：“怎么突然不见了？害的我好担心。” 妮娜拍了拍身旁的石阶，示意周天明坐下，“我一猜你就会来找我。” “自信的女人最美丽，是不是？” “那么说来，在你眼中我很漂亮了？” “岂止是在我眼中。”周天明微笑说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觉得你很漂亮，不是吗？” “嘛，很漂亮，但是还是要一个人过圣诞。”妮娜不无失落的说道：“我还以为，十二点来的时候，你会找到我呢。” “…” 周天明歪着脑袋，不可置信的看着妮娜精美的侧脸轮廓，“暮月的掌事人，被称为灵能女王的妮娜.凯尔竟然为一个人过圣诞节而在这儿惆怅？”他停顿了一下，“这话说出去，我可不相信。” “你不相信？” “不相信。” 妮娜突然狡黠的一笑，“我也不相信。实际上呢，我是给你准备礼物去了。” “噢…”周天明故作放松，内心却是警惕起来了，“那是什么样的礼物？” “你没有见到你的舞伴，那位齐玥小姐吗？” “什么意思？” “见到 她，你就明白了。” 周天明猛地站起身子，妮娜柔媚一笑，“不要激动，我又没把她怎么样。” “她现在在哪里？” “谁知道呢。也许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想着你以前是怎么抛弃她，并且如何抹去她的记忆而为此恼怒且伤心吧。” “你…！”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骤然收缩了一下，“你做了什么？” “恩…我可是做了一件好事儿，我帮她恢复了一些丢失的记忆。你知道，记忆这个东西，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十分宝贵的，不是吗？” “……” “你说，她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呢？特别是在看见你抹去她记忆后还若无其事的与她共度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让我想想…如果我碰见一个男人，不但夺走了我的第一次，不告而别并且还用恶心的手段抹去我的记忆，我该会怎么样呢？” “…”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睛，平静的说道：“所以说，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是吧。” “放过你？” 妮娜浅笑着也站了起来，她站在周天明的面前，“你真以为我对你在金陵市做的事情一无所知吗？是你先在我与作对，所以，应该是你不肯放过我才对。” “就是因为我救了那个绯村薰？” “就是因为这个。”妮娜的语调突然变得冷淡了下来，“天明，我说过，如果你不加入我，那么也无所谓。不过你就应该像一只老鼠一样一直躲在暗处，等你见到我的时候，就应该尽量避而远之。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你冠冕堂皇的站在我面前，还处处与我针锋相对。” “一如既往的控制欲？” “恩，我承认我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妮娜抬起右手，搭上周天明的右侧脸颊，“你看，我给了你哥哥永生、超越常人的力量，所以他应该在我身边为我做事。而你，你这个意料之外的失败品…虽然比起你哥哥，你是有些倔强，不过你知道，即便你比不上你哥哥，多少也应该懂得感恩。” 周天明睁开眼，目光直视妮娜，“你真的认为是你创造了我。” “据我所知，在一百年前，拥有血族基因的，只有我一个。”妮娜说道：“我曾经尝试转化过几个人，我想，你应该就在其中？” “那么我为什么对你毫无印象？” “记忆偏差。”妮娜的语气渐渐地带上那熟悉的调侃意味，“当一个人的身体在蜕变成吸血鬼的时候，那是他所经历的最痛苦也是最挣扎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巨大的身体折磨有可能让他忘记之前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你差不多也不记得2025年左右你在旧金山出现过，作为一个捕食者出现过。恩…老实说，你杀了不少人。” “…” 周天明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那个时候你在那里？” “我在那里？”妮娜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意味，“不太记得了。你知道，这 么多年，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很多的人，你嘛，虽然长的不错，不过我也不太应该能记得住你。” “那你怎么如此清楚的知道我在2025年的时候出现在过旧金山？” “何不去翻翻一些旧报纸呢？”妮娜说，“2025年在旧金山，前后有二十多个人被吸干了血液，曝尸荒野。我看看…那个时候，周天杰是不在那儿的，而我呢，大概用食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野蛮，所以，唯一有可能的…” 周天明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慌张的神情，如果妮娜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就意味着在周天明漫长的生命中，有一段空白期，是他完全记不起来他究竟做了什么的空白期。 这就像他的漫长记忆锁链中突然断了一截，虽然看起来无关紧要，但是实际上那断了的一截确确实实是属于他的一部分。而那被遗失的属于他的一部分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为什么妮娜对于他过去的事情看起来比他自己还要清楚？ “在初步转化的十年到二十年不等的时间里，新生的血族会变得十分嗜血且嗜杀，我看看…2025年，你那个时候，应该算是初步完成转化？所以才会对献血这么的渴求？” “…” 周天明艰难的摇了摇头，说道：“你所说的根本都是毫无根据的，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况且，我们真的见过吗？” “你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末日中幸存下来的吗？记得自己第一次醒来的地方是在哪里吗？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异状的吗？” “…” “看嘛，你根本什么都不记得。”妮娜微微耸肩，颇为无所谓的说道：“这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末日发生过后，许多的国家都面临分崩离析的状况。大部分的人在末日中丧生，而幸存下来的一部分的人也处在流离失所的境况下。很多地方乱成一团，从前的法律失去了其根本的作用，人为了活下来，不择一切手段。” 妮娜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我之前在克里姆林与你所说的，我成为血族已经是在末日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在外流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你看，上天始终是没有放弃我，我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机会。老实说，世界末日的发生的时候，也正是我想将这个世界的人类彻底转化为血族的时候。” “末日之所以会发生，或许就意味着人类的文明就此灭亡。而我，或许就可以抓住这次机会，重新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文明。” “所以那个时候开始你创建了暮月？” “不，暮月的创建比你想象的还要早。”妮娜说，“起初暮月只是作为一个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避难所一般的存在。我在各地寻找对于血族有着狂热信仰的人群，我利用他们的信仰，创建了这么一个类似于宗教的组织。” “我曾经尝试着将这些狂热的信徒转化，但是都以失败告终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赢鱼的实力 “我曾经尝试着将这些狂热的信徒转化，但是都以失败告终了。”妮娜说，“我开始寻找其中的问题所在。我手下的人开始研究大量的关于吸血鬼的文献资料，我提供他们我的血液，让专业的人进行分析。” “但是一直一无所获。”妮娜缓缓地说道：“我们不停的寻找普通人进行实验，究竟找了多少人，我自己也不清楚。而这样的行为是很危险的，因为你知道，如果在和平的年代，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失踪，总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例如警察这样的人，所以我们一直都保持着低调，找到的人也只是像类似路边流浪汉，即便突然消失也没有人会在意的人。” 周天明微微仰起头，说道：“可是2012年之后你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是不是？” “真是聪明。”妮娜向周天明又靠近了一步，轻声一笑，说道：“也许，我的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找到你，对你的身体注入了我的血液，然后杀了你。就像对周天杰那样。可是周天杰的身体很快就起了反应，而你，就像真的死了一样。” “所以他们认为我是个失败品，抛弃了我的尸体。但是他们估计错误了，我并没有死。或者说，我还是得到了重生，因为你的血液的关系。” 妮娜微微耸肩，说道：“你看，我们原本有可能站在同一战线的。如果不是那些愚蠢的科学家自以为是的做出决定，幸好他们现在都已经死光了，不然，就因为他们抛弃你这件事情，我就要把他们都杀光。” “…” “故事说的很好。”半晌，周天明突然微微一笑，说道：“可我还是那句话，没有根据，我就不会相信你。” “要根据？”妮娜为难的蹙起娥眉，“这就不好办了。那个时候的人，将你们带走做试验的人大部分都死光了，老实说，你真的要根据，我还无法给你。” 周天明微微耸肩，“那么我就只能当故事听听了。” “别着急嘛。”妮娜闪电般的伸出右手，尖锐的指甲一下划破了周天明的脸颊，她对周天明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我取出你身体上的一些鲜血，拿去给释叶分析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我的血液成分，这一点，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周天明看着她将手指上的鲜血慢慢地装进一个密封的试管里，不禁皱起了眉，如果自己的血液成分中真的有妮娜的血液，那么恐怕妮娜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况且，妮娜特意与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如果只是为了欺骗他的话，也太无聊了些。 “闲聊就到这里了。”妮娜将密封的试管藏进舞裙的内衬里，说道：“我与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根本意义上，天明，你和我是同类。这也是为什么尽管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我生气但是我都没有杀了你的原因。” 她说到这儿，忽而妩媚一笑，说道：“当然，如果你总是不断地在挑战我的底线的话，那就说不好了。” “你的底线，是什么？” “就是不要与我作对。” “什么是与你作对？”周天明突然笑了起来，“例如在克里姆林的时候，在白石码头上那样？” “恩…差不多。”娜娜说道：“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最好不要和那些不相干的人玩的那么亲密。” “为什么？就是因为你一直以来是个孤家寡人，没有朋友，所以也看不得我有朋友么？” “孤家寡人…”妮娜突然仰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天明，“我可不喜欢你的这个用词。” “说中了你的痛处么？”周天明上前一步，直视着妮娜充满诱惑的淡蓝色眼瞳，“为什么你就不能做一个普通人，试着去融入周遭的环境呢？那样的话，凭你的条件，该会有很多的朋友吧？为什么一定要站在这个世界的对立面？” “你想知道原因吗？”妮娜浅浅一笑，“因为…我不信任人类。” “…” “所以，看起来在一定程度上我们是无法达成共识了？” “我说过，妮娜，我不喜欢别人掌控我的生活。” “好吧，我知道三言两语说服不了你。”妮娜走过周天明的身边，对他挥了挥手，“闲聊时间到此为止吧，天明，我还给你准备了第二份礼物哟。”她说着，忽而打了个响指，周天明的身前，忽而闪出一个黑影。 “赢鱼，你就陪他玩玩吧。不过记住，不要杀了他，怎么说，他也是在这个世界仅存不多的血族之一。”妮娜缓步向着校园外走去，头也不回的对这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说道。 周天明定睛看着眼前这个身穿与周天杰一般黑色长袍的男子，对方并没有像妮娜手下其他的人一样用宽大的帽子遮住自己的脸庞，他的连衣帽垂在衣服后面，露出他一头黑色的碎发他的肌肤呈现一种不寻常的惨白，一双淡绿色的眼瞳淡漠的看着周天明。 “初次见面，我叫赢鱼，是妮娜小姐手下的灵能杀手之一。”叫赢鱼的男子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他没有想到妮娜此番前来竟然带了一名灵能杀手。他定睛看着眼前这个集忧郁与冷漠于一身的俊美男子，微不可查的向后退了一步，“你该不会要在这里与我动手吧？” 赢鱼没有回答周天明，只是从被宽大的黑色长袍遮住的腰间抽出一柄细长的剑刃，这剑刃并不似寻常的剑那般笔直的，而是带着一定程度的弯曲，看上去，更像是日本武士所使用的太刀。 剑刃上散发的寒芒闪过周天明的眼瞳，周天明咬着嘴唇，已经开始暗暗戒备起来。看起来，对方不是用寻常语言能沟通的角色。 两人谁都没有先出手，而两人这般长时间的僵持，不可避免的引来了学校周遭一些人的注意。 赢鱼的眼珠稍微转动了一下，看向旁边聚在一起，对着自己和周天明指指点点的学生们，不发一语。 周天明见状，微微一笑，说道：“你看，这里有这么多人，即便你想听妮娜的吩咐陪我玩一玩，恐怕也不会尽兴。” 赢鱼仍旧不理会周天明，只是右手猛地向旁一挥手中剑刃，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流破空而出，撞在人群旁的一颗松树上，松树立刻从中断裂开来。 这一变故引起了人群的**，人们惊慌的尖叫着四散而开，只霎时间，场间只剩下了周天明和赢鱼两人。 “好吧。”周天明有些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看起来我们俩是非玩玩不可了。”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其实也十分震撼，对方只在远远地挥出一剑，便可斩断百米之外的粗壮的松树，如果周天明没有看错，刚才那道强悍的气流，应该就是所谓的剑气。 “我听说，你是周天杰的弟弟。”赢鱼继漫长的沉默后重新开口说话，他的语气冷漠且平静。 “那又怎么样？” “我想看看，作为周天杰的弟弟，你的器量究竟如何。” “有趣。” 赢鱼的身影忽而在周天明眼前一闪而过，他的速度极快，快到周天明即便是以血族的反应力也应接不上。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定睛看去的时候，赢鱼的剑刃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赢鱼一语不发，抽出剑刃，向后退了两步，继而将手中剑刃重新归入腰间的剑鞘中。 周天明看着他这个奇怪的举动，忽而笑了起来，“真是自大，觉得对付我已经不需要兵器了吗？” 赢鱼缓缓地说道：“你太慢了。”他话音刚落，又是化作一道黑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周天明的身后，他的手搭上周天明的咽喉，冷漠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情感，“即便是作为血族来说，你也太慢了。” 周天明已经完全处于震惊中，如果说之前赢鱼刺他一剑是侥幸的话，那么现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制住自己，就绝对不会是侥幸了。对方的身法很快，快到以他的眼睛根本就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不过震惊归震惊，要周天明就这么任人宰割，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突然闹到向后仰去，后脑勺重重的撞在赢鱼的前额，继而右手闪电般的伸出，抓住赢鱼的手腕，猛地转过身，将他的手腕撇了过去。 这一下周天明使出七十二式擒拿手中的招式，立刻反制住赢鱼，他顾不得后脑传来的剧痛以及猛烈撞击之下带来的晕眩感，右手一使力，已经将赢鱼的手腕骨捏断了。 赢鱼在断骨的剧痛中却是一声不吭，反而是手腕上莫名的传来一股大力，将周天明的手震了开去，而后他反身一脚，正踢中周天明胸口的剑伤处。 这一踢的力道巨大无比，加上正中周天明的伤口，周天明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跌去。 赢鱼却并没有趁胜追击，只是站在原地，左手搭上自己的手腕骨，随着‘喀拉’一声，他稍稍的活动了一下右手的手腕。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压倒性优势 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赢鱼，对方竟然徒手接上了右手的断骨，而且最令他感到恐怖的是，赢鱼在接断骨的时候，脸上冷漠的神情丝毫没有变化，就好像他脸部的肌肉都僵硬了一般，而他只是给自己的手腕搔了搔痒。 “很吃惊吗？”赢鱼冷漠的注视着周天明，“虽然作为血族，除却你的心脏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可以自行愈合，但是你在受创后所感受到的痛苦，是与普通人一样的。” “就像你现在的脑后骨已经骨骼，而你胸前的伤口也让你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迟钝。”赢鱼漫不经心的说道：“这就是你我的不同，我承受疼痛的能力，是你远远比不了的。” 周天明咬着牙，前额已经不自主的流下汗来，如赢鱼所说，之前周天明用后脑撞了赢鱼一下，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少实质的伤害，而他的脑后骨却已经骨折了。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视线也愈发的不稳定，只是凭着过人的身体素质强撑着罢了。 “你太弱了。”赢鱼说着，身子化作一道黑影，已经来到周天明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用一种轻蔑的目光看着周天明，“弱的超乎想象。” 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在一瞬间转为血红色，脸上青筋密布，他猛地张开嘴，嘴唇旁的獠牙宛若两柄利刃直逼赢鱼的咽喉。 赢鱼却是抢先一步扼住周天明的喉咙，令他的獠牙不能再近自己半寸，“多么可贵的能力，可是在你手中，完全是浪费。” 周天明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身体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体内的某种原始的东西已经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赢鱼与周天明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血红色双瞳对视了一会儿，忽而手上一加力，周天明的喉咙便被他生生的掐断了。 他松开手，不去理会周天明瘫软下来的身子，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解决了？”校园外不远处的街道上，妮娜坐在路边津津有味的吃着路边摊的时候，正看见赢鱼缓步朝自己这边走来。 “恩。”赢鱼应了一声，他走到妮娜身旁，却并没有坐下去。 “这么快？”妮娜的脸上闪过一丝少见的诧异，继而她轻轻地一笑，“我还以为你多少要花些时间呢。” 赢鱼只是摇了摇头。 “坐下吧。说说看，他的实力怎么样？” 赢鱼并没有坐下，依旧站在妮娜身旁，他平静的说道：“很弱，弱的超乎想象。” “有你说的那么差吗？”妮娜将最后一串羊肉串送进口中，满不在乎的说道：“毕竟他也是一个血族，而且还学了我的一些本事，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吧？” 赢鱼沉默不语。 妮娜深吸口气，她将串羊肉串的铁串摔在路旁，站起身，缓步的往看不见的街道深处走去，赢鱼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真的有那么弱？”突然的，妮娜回过头，淡蓝色的眼瞳在夜色下散出莫名的光芒，她直视着赢鱼冷漠的绿色眼瞳，说道：“你确定自己的判断？” “妮娜小姐，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这么一个废物浪费时间 。”赢鱼终于是开口了，“他很弱，而且根本不值一提。即便如释叶所说，周天明有可能成为我们的潜在敌人，那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妮娜撩起耳畔的秀发，浅浅一笑，“这么自信？赢鱼啊，今天你这么说，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成为令我们头痛的敌人了，该怎么办呢？” “那个时候，我会亲手取出他的心脏。” “…” 妮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既然你这么说，那么释叶也应该也无话可说了。” “唔…”周天明闷哼一声，再次从看似永远都不会有尽头的黑暗中苏醒过来。身体上的疼痛已经降到了他足以忍受的程度，骨折的脑后骨以及胸前的剑伤似乎都在他‘死’了之后慢慢地愈合了。 至于他被赢鱼捏断的喉咙，如今看来也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你，你醒了？！”周天明才睁开眼，就听到一个充斥着无比惊讶的女子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里。 周天明睁开眼，坐起身，发现自己是一辆轿车的后座里。他偏过头，看见唐蕊坐在自己的身旁，此刻俏丽的脸庞正带着惊疑不定的神情凝视着自己。 周天明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学校里出了变故，便和韶华到礼堂外看看，没想到就在地上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 “…” “你是怎么苏醒过来的？天呐，韶华那个时候说你的喉咙被捏断了，我以为你已经…” “认为我已经死了？” 唐蕊摇了摇头，不可置信的说道：“这太不可思议了。” 周天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说道：“陈韶华呢？你们为什么把我的尸体带来这里？” “我让韶华送齐玥先回去…她，她的状况不太好。我怕你的尸体被人发现，就先带着你来这里了，警方来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你。” 周天明微微点了点头，“那么这里究竟是哪里呢？” “偏僻的荒野。”唐蕊说道：“我怕警方发现我带走了你，于是就开车出了城区。” 周天明突然似笑非笑的看了唐蕊一眼，“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尸体藏起来？我如果没猜错的话，陈韶华应该是千叮万嘱你不要弄乱案发现场，在原地静候警方的到来吧？” “…” 唐蕊沉默半晌，说道：“是。不过我想任由你的尸体留在那儿恐怕会引起恐慌，而且要是被齐玥知道了…” “这些都不是理由吧。” “我害怕你影武者的身份被人发现。”唐蕊终于说了实话，“那个时候我觉得是暮月的人杀了你，我认为你是影武者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我来不及考虑，只想着先把你藏起来，也许你还没…” “也许我还没死，但是如果我被警方带走的话，那么我是影武者的事情就有可能被警方发现，是不是？” “是。” 周天明微微一笑，“谢谢你。” “谢我什么？” “即便在你认为我已经死了的时候，你还想为我的身 份保密，谢谢。” 唐蕊摇了摇头，她的贝齿咬着下唇，疑惑的说道：“你究竟是怎么醒过来的……？我是说…” 周天明不去回答唐蕊，只是沉吟一声，“这么说来，陈韶华已经知道我死了？还有学校里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是啊。” “好吧。”周天明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这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唐蕊完全不知道周天明究竟在说什么，而现在她对于周天明为什么会起死回生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凝视着唐蕊清澈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是脖子被扭断了，我只是被人打昏过去了。忘掉我已经死的事情。” 唐蕊的俏脸在短暂的错愕过后，突然回过神来，说道：“你是昏迷过去了吗？打昏你的人是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多了。”周天明很满意自己用精神控制抹去了唐蕊有关自己已经死掉的记忆，他微微一笑，说道：“对了，之前你说齐玥的状况有些不好，是怎么回事儿？” “啊，我都差点儿忘记跟你说了。”唐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齐玥好像记起了关于你的事情…她，她的情绪好像有些不稳定。” “…” 周天明故作惊讶的说道：“所以她是恢复了记忆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 “好吧。”周天明说，“既然我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见一见她？” “现在？” “就是现在。” 唐蕊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说道：“好吧。她在我家，我带你去。” “谢谢。” 唐蕊驱车到她家，约莫花费了四十分钟左右。这四十分钟里，周天明的大脑里一直都在思考该怎么将自己死在天乾高中这件事情很好的掩盖过去。 唐蕊已经被他用精神控制忘记了这件事情，但是陈韶华是确切的目击过自己死亡的，如果不能也让陈韶华忘记这件事情，那么就有些麻烦了。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说不得，他也只能用对付唐蕊的办法对付陈韶华了。 唐蕊将车开进别墅院子里的车库后，周天明与她下了车，为他们开门的正是陈韶华。 陈韶华看见周天明的第一眼，几乎是像白天见鬼了一般，他张大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天明，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声音。 “陈先生，你好。”周天明亲切的拉住陈韶华的手，淡蓝色的眼瞳微不可见的收缩了一下，“这一次在学校里发生的意外可是把我们的唐蕊小姐吓坏了，她到现在都有些惊魂未定了，我想为她着想，之前在学校里的事情我们就暂时不提，好不好？” 陈韶华有些错愕的点了点头。 周天明在唐蕊的带领下进了客厅，他换了鞋子，尽管他现在的衣服胸口前还有一大滩的血迹，但是按照他的解释，这是与歹徒搏斗时候留下的。他的这一个解释固然有些拙劣，但是陈韶华与唐蕊既见他安然无恙的站在这儿，也就由不得不信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长谈 “齐玥应该在她房间里，我让她下来？”唐蕊为坐在沙发前的周天明倒了一杯咖啡，说道：“吴伯这个时候也不在家，不然的话，煮咖啡可是他拿手的。” “你先上去告诉齐玥一声吧。”周天明微笑说道：“我和陈先生在这里等你们，顺便喝一杯咖啡。” 唐蕊点了点头，便转身上了二楼。 “陈先生，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很多疑惑。”唐蕊一走，周天明立刻凝视着陈韶华的眼眸，不等对方开口，便抢着说道：“你和唐蕊在校园里的时候我只是被打昏了，你们报了警，然后你送齐玥回家，让唐蕊在原地等待警方，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陈韶华怔了一下，而后说道：“天明，你怎么会被打昏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我自己都不知道。好像是有两三个人想抢我的钱包，话说回来，怎么在学校里面，还是在平安夜会有抢匪呢？” 他漫不经心的将这个问题抛给了陈韶华。 陈韶华沉思了一会儿，周天明只是看起来悠闲的喝着咖啡。 “也许是学校门卫没注意，被有心人混进来了吧。”半晌，陈韶华说道：“你也知道，这种大型活动的时候，难免会杂混进来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小偷什么的。” “看起来金陵市的治安还是不到位啊。”周天明佯装感慨的说道：“我还以为那些黑帮老大全部落网后以后我在深夜回家的时候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呢！” 陈韶华一本正经的说道：“天明你放心，这件事情警方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只是你不记得绑匪的样子了吗？” “记不太清楚了。你知道…我的脑袋受了撞击，到现在还在发昏呢。而且那个时候周围的环境又比较昏暗，我突然被人打劫，脑子都懵了。” 陈韶华点了点头，周天明说的理由听起来很有道理。 周天明将一杯咖啡喝完之后，仍然不见唐蕊和齐玥下来，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说道：“我还是上去看看吧，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陈韶华点了点头，而后像是提醒周天明似的说道：“齐玥现在的心情有些不稳定，你…” “放心，我有分寸的。” 周天明走上二楼，穿过楼廊，正见唐蕊站在房间的门前，有些无奈的轻轻叩着门，“你就算心里不痛快，可以不能一直这么关着自己吧？况且他现在就这儿，你要是真的有什么气，完全可以冲他身上撒啊，干嘛自己在这里生闷气呢？” 房间里没有应声。 周天明走到唐蕊身边，唐蕊看了他一眼，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让我自己来吧。” 唐蕊犹豫了一下，说道：“ok，你自己的事情还是你自己解决。”她说完，便转身下了楼。 周天明没有呼唤齐玥，只是扭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是被锁上了。他摇头失笑，迫不得已的开口说道：“你 就真的在里面不出来，也不理人？” 依然没有任何回答。 “好吧，你不出来，你不理我，那也无所谓。我就在这里等你，等到你出来为止。” 一片沉寂。 周天明也不再说话，只是坐在楼廊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缓缓地合上了眼眸。 他想齐玥之所以会这么生气，恐怕还是因为知道是自己抹掉了她的记忆。且不论关于周天明的记忆对于齐玥来说究竟是否重要，任何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的记忆莫名其妙的被人一个，而且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抹去的时候，都会此感到愤怒与失望的。 而事实上，周天明对此也是感到十分内疚，但是不论怎么样，他也不觉得当初自己做的事情是错误的。如果他没有感觉错，齐玥真的很喜欢自己，那么那个时候让她忘掉自己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没有他，齐玥会活的开心一点儿。 本是打算就这么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但是又怎么会想到彼此还会有重逢的一天？这一点上也可以说是周天明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的，如果他真的想要从齐玥的生命中消失，就不该在后来一直不断的与齐玥接触。 然而，又有谁能说周天明就是那么果决的想要与齐玥拉开距离呢？又有谁可以说周天明对于齐玥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动心呢？有时候，只是两个人就好像两块彼此吸引的磁铁，一旦遇见了，下面的事情就是完全不由自主的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理智有时候，是并不能战胜感性的。 周天明在屋外等了好久，齐玥在房间里面依然不肯出来见他，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周天明百无聊赖的闭上眼睛，继而睁开，又在闭上。如此反复了许多次，到得时间在他的脑海里的概念已经变得模糊起来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周天明站起身，正望见齐玥穿着古典高雅的白色睡裙站在房间门口。齐玥冷漠的与周天明对视了一眼，旋即便往楼下走去。 周天明赶紧跟着她下了楼。 楼下客厅里，陈韶华正在沙发上搂着身旁的唐蕊说笑着，突然见到他们两人下来了，不由微笑说道：“重归于好了吗？” 齐玥理也不理陈韶华，径直走进了客厅旁边的洗手间。 “呃…”陈韶华自讨了个没趣，尴尬的笑了笑。 唐蕊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周天明面前，面带忧色的说道：“她没有原谅你？” 周天明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在说：‘我已经无计可施了。’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急不来的。”陈韶华作为中间人似的劝说道：“不要沮丧嘛，也许明天她就没事儿了。” “我了解齐玥。”唐蕊低声的说道：“老实说，你这次做的真的有点儿过分，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原谅你。” “你到底做了什么？”陈韶华还不知道周天明与齐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舞 会结束齐玥突然对周天明这么冷漠。 “没什么。”周天明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痒的鼻子，说道：“你们俩就不要担心我们了，平安夜应该享受一下难得的两人时光才是，不是吗？” 唐蕊被他说得俏脸一红，低声略带责备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打趣。” “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周天明说，“小女孩儿耍耍性子嘛，就像陈先生所说的，她的气头总会过去的。我是说，难不成她会这么一辈子不跟人说话？” 周天明话音刚落，听到洗手间的拉门被轻轻地拉开，齐玥正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两人的目光在相对寂静的气氛中对视了一下，齐玥又是一言不语的转身上了楼。 “你说的话给她听到啦！”唐蕊小声的说道：“这下可好，火上浇油了。” 周天明沉吟一声，没有再与唐蕊和陈韶华闲话，而是跟着上了二楼。他故意加快自己的脚步，在齐玥走进房间，就要关上房门的时候，周天明抢先一步抓住她皓白如玉的手腕，微笑说道：“不用就这么把人拒于千里之外吧？” 齐玥极为用力的想要挣开周天明的手，但是周天明的力气很大，她涨红了脸，就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倒是周天明抢先放了手，他走进房间，顺手带上房门，说道：“你如果决定一个人生闷气也无所谓，我就在这里等你，等到你想跟我说话为止。” 齐玥偏过头，冷漠的说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 周天明微微一笑，很是礼貌的说道：“初次见面，我叫周天明。” “我不认识你，你给我出去！”齐玥的语气显得很坚决，没有丝毫缓和商量的余地。 周天明不退反进，坐在齐玥的睡**，环顾了一下齐玥在唐蕊家的房间，笑着说道：“这里就跟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那样。那个时候我也在你的房间里，布局几乎没有怎么变过。”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指着书桌上堆放着的一本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说道：“还没有看完么？” 他不等齐玥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我上次去你家的时候，我记得你已经看了一半了啊。” “我重头看一遍，不行么？”齐玥赌气似的坐在书桌前的扶椅上，背对着周天明。 周天明见她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决定趁热打铁，说道：“重看一遍？恩，这本书里一定有你觉得十分着迷的人物或者故事，是不是？” “没有。只是打发时间。” “…” “我倒是很喜欢里面的小林绿子。”周天明不在乎齐玥冷漠的态度，笑着说道：“活泼、热情、充满活力，每次读到关于她的描写，就有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儿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周天明用挑逗的口吻说道：“你知道那个和绿子一样可爱，令我着迷的女孩儿是谁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长谈（2） “那真可惜。”周天明故作失望的说道：“我以为你会知道的。” 齐玥突然转动了一下椅子，转过身，好整以暇的端坐着凝视着周天明，“我对你的风流史没有任何兴趣，也不知道你把哪个女人意**成书中人的模样，这些我都不在乎。”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说道：“你知道我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也不在乎知不知道。” 周天明凝视着齐玥，房间里柔和的灯光下，古典的睡袍掩映着她姣好的身材，在这温馨的环境中竟然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周天明强行收敛起自己的胡思乱想，缓缓地说道：“我说的那个女孩儿，就是你。” “…” 齐玥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开口说话。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齐玥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应该是在酒吧，而后我就到了你的**。再说了，我们不是不认识吗？” “你确定自己不认识我？” “是谁希望我不认识你的？”齐玥突然提高了几分语调，“是谁抹去我的记忆的？” “你看，对于这件事情，我正要跟你解释。” “可是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周天明站起身，微微耸肩，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听我的解释，那么我就告辞了。” 齐玥看着周天明转身离去的背影，稍稍的怔了一下，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欺负自己的有些过分了。早先的时候他不顾自己的感受抹去自己的记忆，而现在一句道歉都没有说，说走就走，她对于周天明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望之情。 这种失望之情很快就激发出她满腹的委屈，继而将委屈转变为愤怒，齐玥不可遏制的从**抓起自己的小熊抱枕，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朝周天明掷去。 周天明的脚步停了下来，齐玥这一掷自然不会让他感到有什么痛感，实际上，他就是要故意激怒齐玥，让她将心中的委屈与难受尽数发泄出来。 “你混蛋！”齐玥有些歇斯底里的冲着周天明吼了一声，继而她原本就已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就像决堤似的从光滑洁白的脸颊上流落。 周天明转过身，弯腰拾起被丢在地板上的小熊抱枕，将它轻轻地放在床头，而后缓步走到齐玥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巾，伸手要为齐玥抹去她俏脸上的泪水。 齐玥倔强的偏过头，她抿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很抱歉。”周天明沉默半晌，说道：“为很多事情。”他停顿了一下，说道：“然而，我希望你明白，当时抹去你的记忆，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齐玥哽咽着嗓音，“无论你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在不经过我的同意下就这么轻率地抹去我的记忆？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眸，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知道我喜欢你，即便你不喜欢我，讨厌我…可是也不用抹去我关于你的记忆吧？你明白那种自己明明一直记挂着一个人，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的那种感受吗？” “我的爸妈走了之后，我身边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你每次说的都好像很在乎我似的，可是在我困难的那段时间，你在哪里呢？” “你真的在乎我吗？还是只是看我漂亮，玩一玩儿我而已？等你感觉腻了，便会又抹去我的记忆？你…” 周天明不等齐玥下面的话说完，便伸出右手，捂住了齐玥的小嘴，“不要这么想，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父母遇难的事情，我也很难过。那个时候，我想出来见你，可是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只是觉得…不去打扰你会比较好。可是后来，我还是没有办法，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撞见你，与你交谈，我只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接近你。” 齐玥忽而张开嘴，狠狠地咬住周天明的手掌，她似乎将自己满腹的委屈与怨气都撒在了周天明的可怜手掌上。 没一会儿，周天明的手上就有鲜血流了出来，但是周天明并没有缩回手，他默默地忍受着这点儿微不足道的疼痛，左手轻轻地搭上齐玥的光滑的后背，轻轻地摩擦着。 齐玥感到唇间的温热，吃了一惊，她开始只是被怒火冲昏了头，那一口咬下去也丝毫没有考虑到后果。现在她稍微有些清醒了，赶忙松开嘴，看着周天明齿痕斑驳的手掌边缘，脸上闪过一丝歉意，但是这抹歉意旋即又被冷漠取代了。 “你之后与我相见，还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是不是？” “…” 齐玥偏过头，通红的眼眸楚楚可怜的看着周天明，“唐蕊早知道我认识你，是不是？” “…”周天明考虑了一下，说道：“这件事不能怪唐蕊，她和我那个时候都觉得你记不起来我会是一件好事儿。” “你们凭什么妄自替我做决定？你们怎么知道我想不起来会好受点？我一点儿也不好受，一点儿也不。” 周天明收回自己血迹斑斓的右手，说道：“我们这么做是有些自私，不过出发点是为了你好。” “为什么？”齐玥说，“你究竟为什么要抹去我的记忆？还有，你是怎么样抹去我的记忆的？告诉我。” “你真的想知道？” “如果你到现在还想对我隐瞒什么，你就走吧。”齐玥这次说的很坚决，周天明听出来她并不是在故作绝情，“就当我们从没有认识过好了。” 周天明向后退了几步，齐玥觉得是他要离去，眼眸中刚闪过一丝绝望的情绪的时候，周天明却是停下脚步，他倚着墙壁，似笑非笑的看着齐玥，“我告诉了你，你能承受吗？” “我能承受。” 周天明沉默半晌，将自己被齐玥咬破的右手举在身前，在齐玥好 奇的目光下，流着血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这…”齐玥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周天明微微一笑，“再给你看个好玩儿的。”他说完，突然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齐玥惊叫了一声，周天明温言的安慰说道：“没事儿的，不要害怕。” 齐玥战战兢兢的看着周天明不断流着鲜血的手腕，不过一会儿，鲜血就自行凝结了，而周天明破损的手腕也恢复如初，就像是破损的拼图在有心人的策划下一片一片的重新拼在一起一般。 齐玥猛地站起身，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讶异与惊恐，眼前所看见的事情令她发自心底的感到一阵恐惧。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他早知道齐玥会是这个反应，但是他并不在乎。他已经厌倦了在她面前隐瞒一切，隐瞒着他的身份，隐瞒着他那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他与她一切需要一件事情来终结所有的一切的话，那么现在周天明这么做，无疑是最能解决问题的方式。 “你怎么会…”齐玥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她对自己未知的并且难以理解的事情感到害怕，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是一个吸血鬼。”周天明用平静的语调说道：“如你所见，我可以自行愈合身上的伤口，我可以听到几百米之外人们小声的交谈，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极其微小的事物，可以吸食人的鲜血，同样——我也可以操控一个人的意志。例如，让他忘掉一些事情，这是轻而易举的。” “你在说什么…” “你一定以为我疯了。”周天明无所谓的说道：“但是这就是事实。而实际上，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可以抹去的你的记忆并且远离你的原因。” “我无法接受…”齐玥停顿了一下，说道：“什么吸血鬼，什么…” “没关系，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消化。”周天明笑了笑。 齐玥陷入了相对长久的沉默中。周天明也没有再说话，他很是耐心的在等待接受他突然说出的听起来十分荒谬的事情。 为什么要对齐玥说这样的事情呢？为什么要将自己深藏已久的秘密告诉这个与自己并不算很是熟悉的女孩儿呢？ 周天明自己也说不好。也许他只是有些厌倦了在齐玥面前的伪装，她想知道答案，那么自己就告诉她好了，这个时候，周天明就是这么想的。 他不在乎齐玥在知道这个事实后是否会理解自己或者是惊恐的转身逃跑以图远离自己，事实上，一百年来，他已经经历过了这样的事情。每当他身边亲密的人知道了他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他们或是惊恐的跑开或是愤怒的想要杀死他。但是你看，周天明毕竟没有被人杀死，而至于那些远离他的人，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漫长旅途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不必在意。 周天明或许没有妮娜那样的疯狂，疯狂到完全不信任人类，但是他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长谈（3） 过去了好久，就像时间在空气中都已经凝固了一般。突然地，齐玥抽了抽鼻子，极轻的声音，却是将这几乎要凝结起来的空间与时间瞬间打破了。她竟然是有些颤颤巍巍的向周天明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而后停下脚步，定睛看着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你是说…”她说到这儿，忽而又闭上了嘴巴，她蹙着秀眉，她在组织语言。 “你是说，你是个吸血鬼，所以要远离我，并且抹去了我的记忆，是这样？” “就是这样。”周天明说，“不得不说，你的理解能力有些令我佩服。” “可是为什么呢？”齐玥歪着脑袋，仍旧有些不太相信周天明说的话，“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为什么你是一个吸血鬼，就一定要远离我，还抹去我的记忆呢？这说不通。” “…” 周天明微微一笑，“你还真是一定要刨根究底啊？” “告诉我。” “你需要知道几件事情。”周天明举起右手的一根手指，说道：“第一，我曾经有个孪生哥哥，与我一样，也是个吸血鬼。不过…他是属于比较偏执派的吸血鬼，而且与我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在那个时候，我的哥哥也在这里，在金陵市，他用绑架你和方倩的小把戏自以为是的想要报复我。” “你是说绑架我的那个黑衣人是你的哥哥？” 周天明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承认我的哥哥是有些不太懂得礼貌，而且有些暴力…更重要的是，他恨极了我，他知道我还活着，会用一切的手段来报复我。你看，我痛苦，他就开心。” “他用你威胁我，这是在那个时候我为什么要抛下你离开的原因之一。”周天明竖起第二根手指，说道：“第二，作为一个高中生，一个十分漂亮美丽的女高中生，如果不是我闯入你们的生活中，方倩和你就不会遇上这样糟糕的事情，而方倩更不会丢了性命。我只有离开你，从你的生活中消失，才能让你的生活恢复正轨。这是我离开你并且抹去你的记忆的第二个原因。” “第三，你很迷人，和你在一起，我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你，这是我要远离你并且抹去你记忆的第三个原因。” “什么意思？”齐玥听到第三个理由的时候，眼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为什么你喜欢反而要拒绝我…？” “你看。”周天明耸了耸肩，佯装无所谓的说道：“我已经活了一百年，这一百年来我也并不是一直独居，过着山顶洞人那样的生活。我遇见过几个女孩儿，并且有过和她们在一起的念头，但是无一例外的，她们都离我而去。” “…” “听起来很可悲，不是吗？但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周天明说，“我拥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的寿命，但是普通人的寿数不过几十年而已。当她们的生命到了一定的阶段，就会决然而然的离去，就像要发车的列车 ，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 “然后，这段关系还是戛然而止，如同胶卷突然中断似的，一日之间便一切成为过去。别人纷纷告离，唯独我看起来会永无休止的滞留在延长了的过渡期。现实又不现实的人生。”周天明说到这儿，缓缓地合上眼睛，而后说道：“第一次，我告诉自己这是早就预料到的情况，没有什么的。第二次，我依然如此告诉自己。但是当第三次、第四次相继如同电影重复上映般的上演的时候，我没有办法用同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我是说，我这一生，这漫长的一生不能将找伴侣当做在路边找小姐一样。”周天明睁开眼，凝视着齐玥俏丽的脸庞，“我已经厌倦了这样。也许，我只是无法再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再离我而去，所以，这是为什么当时我拒绝你，并且离开你的第三个理由。” “就这些？”好半天，周天明没有再说话，齐玥抿着嘴唇，幽幽的说道：“你要说的理由，就是这些？” “就是这些。”周天明说，“我欠你一个解释，虽然这样的解释很复杂。但是，事情就是这样。” “所以你就放弃了去爱一个人，并且将自己孤立，看起来就好像这个世界已经将你抛弃了一样？”齐玥摇了摇头，说道：“这样的做法很愚蠢，如果你连尝试这样简单的事情都不敢去做了，那么你还剩下什么呢？在你漫长的一生，就这么一个人度过，经历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 “你不明白。”周天明压抑着心中有些愤怒的情绪，说道：“你没有体会过我所经历的，所以你才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我为什么没有经历过？”齐玥不依不饶的说道：“在我父母离去的时候，我很难受，难受的几乎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置身于一段难以跨越的空白期。在那个时候，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不是我作为他们的孩子而他们就这样撒手离我而去，而是我作为他们的女儿，甚至哪怕没有抽出多一点的时间来陪伴他们，这，是我最难受的。” “…” “可是我毕竟与他们度过了这二十年快乐的时光，我后悔，可我不会绝望。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会愿意做他们的女儿。”齐玥再次向周天明逼近了一步，“那么你呢？你要因为自己曾经失去的人而永远的拒绝以后可能遇到的人吗？” “这不是一回事儿。” “也许并不是一回事儿，可是你这样的做法是错误并且愚蠢的。而且，这也算不得你跟我说的理由。只是你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借口罢了。”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说道：“你没有资格这么说。你看，我将我的想法与秘密告诉你，并不是让你这么毫无根据并且自认为正确的对我进行批判的。”他停顿了一下，淡蓝色的眼瞳中第一次出现难以抑制的怒火，“如果你也活了一百年，如果你也发现你的这该死的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终结，或 许你就会多少明白我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了！” “那又怎么样！”齐玥争锋相对，语调提高了几分，“我不像你，有这么多的顾忌。我只知道，如果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话，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是不是要等到我也像你以前认识的女孩儿一样死了，你才会在以后漫长的人生中多少想起或者怀念我一点儿？！那个时候，对于没有和我在一起这件事情，你是该后悔还是庆幸呢？！” “…” 周天明忽而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有趣，我是个吸血鬼，你非但不怕我，还要叫嚣着和我在一起？” “谁说要和你在一起了。”齐玥撇了撇小嘴儿，说道：“何况你即便真的是什么吸血鬼，难道你会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吗？” “既然你这么问了，我就认为你多多少少接受了我给你的理由了？或许，气也消了不少了？” “哪里会这么便宜！”齐玥瞪了周天明一眼，说道：“所以这次你就准备解释完然后再次一走了之吗？” “那你还希望我做什么？” “不是我希望你为我做什么，而是你希望你自己能够为我做什么。”齐玥说，“我喜欢你，天明，你是知道的。” “啊，我知道。”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不过我认为我们现在谈论的这种喜欢应该是暂时的？等到过一段时间，也许…” “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了你。” “…”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睁大了淡蓝色眼瞳，“对不起，你说什么？…”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在酒吧见面的时候，后来我去了你家…”齐玥说到这儿，俏脸有些泛红，似乎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我喝醉了，而且刚分手，心情很不好，碰见了你…于是就…” “呃…”周天明再次耸了耸肩，不过这次耸肩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我可不知道你是第一次…” “因为没有落红吗？” “…” “而且我表现的很主动，是不是？” “我们不用讨论这种事情的细节…”周天明颇为头痛的说道：“那么又是为什么呢？我是说，之前你说你有个谈了很久的男友，你没有给他，反而给了我这么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啊。也许你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现在你还认为我说的这种喜欢只是暂时的吗？” 周天明沉默半晌，勉强的微微一笑，说道：“所以下面的情节应该和普通的电影里或者小说中那样，我被你打动了，然后接受了你？” “你喜欢我吗？”齐玥不理会周天明的问题，反而是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问题，“诚实的告诉我。”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谈判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似乎很是认真的在思考齐玥这个问题，过了半天，他终于是有些妥协似的点了点头，“喜欢，不过…” 齐玥忽然展颜一笑，“那就够了。”她轻轻地握住周天明的手，柔声说道：“可是现在不行，我是说，即便你喜欢我，我也喜欢我，但是现在我们也不能在一起。” 这次轮到周天明感到惊讶了，“为什么呢？” “因为啊…”齐玥微微仰起头，俏丽的脸庞贴着周天明的下巴，说道：“你现在不想和我在一起，不是吗？而且看起来你有很多的烂摊子，那个什么叫做凯莉的女孩儿？还有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女孩儿？” “齐玥，我现在不能和你在一起，可不是因为我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儿或者什么的。只是因为…” “又有别的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对吧？”齐玥慢慢地闭上眼睛，将脸庞贴着周天明的胸口，“不过我现在不想不知道，不要告诉我。” “…” 周天明挣开齐玥的手，改为环住她的纤腰，微笑说道：“也是，今天是圣诞夜，我们干什么要提那么多扫兴的事情呢。” “喂，天明，你和那个凯莉…” “…”周天明摇了摇头，关于凯莉的事情他不想隐瞒齐玥，“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即便是在我最糟糕，最绝望的时候，她也没有放弃我。我对她…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齐玥抬起头，直视着周天明的眼瞳，“那么我呢？” “你是我只想把你拥入怀中过普通生活的那个人。” “…”齐玥嫣然一笑，“你这是在跟我告白咯？” “我这是在跟你敞开心扉。” “这样真好。”齐玥满足的抱着周天明，说道：“你回来了，就在我身旁，这样真好。” “对了。”周天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圣诞愿望，你有看吗？” “有啊。”齐玥说，“我把我们俩的贺卡都带回来了。不过那个时候还在气头上，所以没有看。” “不如现在我们互相打开看看？” “不要嘛，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你可是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再这样抱着我，我可不会忍不住犯罪的。” “啊！”齐玥给周天明说的一惊，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她杏眼略带责怪的看着周天明，“你就不能不破坏气氛吗？”周天明微带歉意的说道：“没办法，成为吸血鬼后，你知道，类似于感官方面是十分敏感的。” “说什么呢，你就是个色狼！”齐玥白了他一眼，而后走到书桌前，从自己的包中取出两张贺卡，将其中一封递给了周天明，“这是我的。我手上的，就是你的。” “现在打开吗？”齐玥望了周天明一眼。 周天明微微点了点头。他打开手中的贺卡，见卡上写着三行清秀的字迹。 “—，希望 我和唐蕊可以考上同一所大学。”周天明依着行序读着，“二，希望唐蕊和陈韶华可以好好地，希望唐伯父身体健康…”他微笑摇了摇头，“怎么全是别人的？” “当然啦，唐蕊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唐伯父对我很好的。”齐玥举起周天明的贺卡，说道：“你这又是什么？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只千纸鹤？”贺卡上，正是周天明画的一只千纸鹤。 周天明微笑不答，继续读着第三行，也就是齐玥最后的愿望，“三，希望周天明可以…” “不许读出来！”齐玥俏脸一红，赶忙打断了周天明，她低着头，羞涩的说道：“你看见就可以了。” 周天明微微一笑，将贺卡叠好收入衣服口袋中，而后说道：“千纸鹤代表我对被送的人的祝愿。据说，每一只千纸鹤都承载着一个祝愿。这只千纸鹤，是我在平安夜对你的最好的祝愿。” 齐玥一呆，不禁偏头看向放在书桌旁，用许愿瓶装着的许许多多淡黄色的千纸鹤，这是她在这段日子每天清晨都会收到的千纸鹤，她忽然心中一动，说道：“我每天早晨都会收到的千纸鹤，是你…” “是我。”周天明很坦然的承认了，“而且以后我还会送给你。你父母去世的时候，我不能陪在你身边，我希望可以做一点事情来弥补。” 齐玥定睛凝视周天明半晌，忽而眼眶有点儿泛红，她赶紧偏过头去，“我发现，你这个人，也没有之前我想象的那么可恶。” “恩…可不要太感动。”周天明调侃似的说道：“你要是太感动的话，我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谁感动了。”齐玥撇了撇小嘴儿，不甘示弱的说道：“截止到目前，我还是没有原谅你对我的所作所为！” “…” 周天明在唐蕊的家，在齐玥的房间里和她度过了一个相对温馨的平安夜。当然，他们只是聊聊天，打打趣儿，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当第一抹晨辉开始照耀地平线的时候，周天明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的齐玥抱着放在**，而后为她盖上被子，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房间。 唐蕊和陈韶华没有在客厅，周天明不在乎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他也懒得去告别，所以一个人离开了。 等到周天明回到家的时候，是凯莉睁着睡眼为他开的门。 “玩的开心吗？”凯莉穿着淡蓝色连身睡袍，在客厅里为周天明和自己倒了一杯热牛奶。 “哪里称得上开心。”周天明接过盛着热牛奶的杯子，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说道：“实话说，累死了。” 凯莉坐在周天明身旁，颇为俏皮的皱了皱眉鼻子，而后调侃似的说道：“一身女人味儿，而且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看看你的衣服，你都做了些什么？” “恩，那可说来话长。”周天明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说道：“妮娜回来了。” “什么？”凯莉吃了一惊，“你碰见她了？” “啊，就在学校 的礼堂里面。”周天明说着，指了指胸前衣服上的血渍，“你看，这就是她的灵能杀手留下的。” “…” 凯莉不动声色的喝了口牛奶，说道：“所以是在外面风流完了回到家对我装可怜来着了？” “如果你一定要把遇见妮娜并且和她的灵能杀手交手称之为风流的话…” “你可是一夜未归。”凯莉说道：“答应我的平安夜呢？完全忘记了吧？” 周天明有些头痛的笑了起来，“所以你这是在吃醋了？我可是邀请你一起过去的，是你非要…” “好了，那算是我的错了。”凯莉打断周天明的话，说道：“本来就没有指望你什么，还是说说妮娜.凯尔吧。” “妮娜突然出现，并且与陈韶华看起来处的十分亲密。”周天明整理了下思绪，“我需要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并且要知道她接近陈韶华是为了什么。”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还有，我遇见了一个叫做赢鱼的灵能杀手，十分的棘手。” “十分的棘手？”凯莉沉吟一声，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显而易见。”周天明说，“作为一个人类，他比我更快，更优秀。” “看起来，你有很多事情要忙了？” “嘛，不过也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周天明微笑着看着凯莉精美的脸庞，“今天晚上有场音乐会，是你最喜欢的乐队，不知道凯莉小姐赏脸不赏脸呢？” “你是说st1？天呐，他们的票不是早就卖光了吗？” “恩，幸好我有远见，一个月前就预订好了，前排票。”周天明颇为得意的说道：“本来是想在平安夜邀请你去的，不过既然出了点插曲…圣诞节再去，也不算太迟？” 凯莉歪着脑袋，一双眼眸弯成一对月牙儿，“你这个人也不算太混账？” “混账是从何说起。”周天明大感冤枉，“你看，即便我在遭受妮娜与灵能杀手围攻的时候也没有忘记你，我这样的人，到哪里去找第二个？” “得了吧。”凯莉撇了撇小嘴儿，随即想起什么的说道：“我虽然希望你陪我去看音乐会，但是在这之前，你还是要好好查一查关于妮娜的事情。你知道，我可不希望我们看音乐会的时候她突然出现然后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那是当然的。” 周天明在家洗了个澡，睡了一会儿，吃过中饭，下午的时候便换上影武者的衣服，来到了s所在的办公处所，金陵市警厅。 “你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可不在我们协议如何见面的范围内。”s蹲在办公椅上，看着眼前的影武者，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被人看到的话，会出现很多麻烦的。” “现在全城几乎都知道你与我这个神秘怪胎有着一些关系，妮娜和暮月的人对此更是心知肚明，又何必在乎这点儿细节呢。”影武者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说道：“这次来找你，是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 意外的接触 “关于什么的事情？” 影武者还没回答，s已然恍然似的说道：“暮月？” “妮娜在这儿，在金陵市。” “恩。”s看上去很平静，说道：“然后呢？你碰见她了？是以影武者的身份还是…？” “我本人碰见她了。”影武者沉着嗓子，说道：“她在接近陈韶华。” “…”s用右手食指轻轻地敲击着办公桌面，“这就是你所说的棘手的事情？” “你不了解妮娜，她从不轻易的接近不相关的人。如果她显出与一个人过于亲密，那么她一定是想要从这个人的身上得到什么。” “她想要从陈韶华的身上得到什么？” 影武者说道：“不知道。不过你或许可以关注一些城市地下管道建设的工程。” “如何建设这座城市，似乎并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这个。”影武者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u盘，说道：“里面是我收集的有关这项工程的资料。妮娜.凯尔想要在这座城市的地下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大发善心筹出巨款帮助这座城市的人改善生活。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s接过u盘，嘴唇咬着左手的拇指，若有所思的说道：“妮娜突然来到这里，显然代表金陵市的情况有些脱离她的掌控了。换言之，她认为释叶已经无法帮她稳住这里的局势，也无法帮她从我们这里夺回她的钱，她才会亲自来到这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不是很奇怪吗？”s漫不经心的说道：“她回来之后，不急着对付我，不急着对付你，反而是找上了陈韶华。” “这也就是我所担心的。”影武者说道：“陈韶华不比你和我，他不了解妮娜，如果妮娜想要对他做什么的话，他防不胜防。” “但是从妮娜的表现来看，她似乎并不想伤害陈韶华，至少暂时来看是这样的。” “这件事情暂时可以放在一边。”s说，“我更关心你最近连续遇到的暮月的杀手。” “上次你与唐蕊在河边遇见的五个杀手。”s抬起头，看了影武者一眼，说道：“但是你能提供的情报太少了，我和凯瑟琳都很难查到他们的身份。” 影武者摇了摇头，说道：“不止那五个人，妮娜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灵能杀手。”“…” “叫做赢鱼。”影武者说，“妮娜这次回来，所带来的势力，要远比我们想象的大。如果她真的是有所谋划并且有所企图的话，我恐怕我们会很难应付。” s沉吟一声，说道：“无论她要做什么，我们以不变应万变。” 影武者与s交谈完，刚刚走出金陵市警厅，在他尽可能的避免引来惊讶的目光，就要隐藏身形的时候，他猛地感到身后一阵寒意，他转过身，只见一道黑影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他不假思索，立刻追了上去。 那黑影的速度很快，没五分钟，就已经带着影武 者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黑影在小巷子里停下脚步，转过身，影武者定睛看去，原来是一个穿着紧身黑色和服的人。 “绯村薰？”影武者与这个黑衣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试探性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黑衣人身子微微一怔，而后摘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张清秀且冷漠的脸庞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影武者心中微微一笑，她的中文始终不太流畅。 “我知道很多事情。”他见这个黑衣人果然是绯村薰，便稍稍定下了心。其实他也只是随便猜一猜而已，毕竟，对方腰间插着的刀刃以及这迅捷的身手，加上苗条的身材，都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绯村薰。 绯村薰不说话，她直视着影武者，身子在暗暗地戒备。 “你这么费心思的把我引到这里来，应该不是为了想和我打一架吧？”影武者看出了她有些紧张，说道：“你为了什么而来。” “妮娜.凯尔。”绯村薰很直接了当的报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 影武者摇了摇头，说道：“你和她，是敌是友？”这个问题看起来很没有必要，但是他知道，他现在并不是周天明，对于绯村薰，他最好还是让对方感觉自己对她一无所知比较好。 “敌。”绯村薰再次简单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影武者开始进入了正题。 “我知道你在对付暮月，和那个警长。”绯村薰平静的说道：“你们打劫了妮娜.凯尔在金陵市的资金，让她的人在这儿变得难以立足。” “所以呢。” “暮月的人因为一些原因始终跟着我，就像甩不掉的苍蝇。”绯村薰说道：“如果我始终无法甩掉他们的话，那么我想，或许可以和你联手，除去他们。” “除去妮娜.凯尔，除去暮月？”影武者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妮娜.凯尔的计划。” “你知道她的计划？” “我盗取了暮月总部的一些资料，我想，这些资料对于你了解妮娜.凯尔的计划有一定的帮助。” 影武者心中一跳，他的确记得绯村薰正是因为盗取了暮月一部分极为重要的资料才被妮娜的人追杀的。 “既然是很重要的资料，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给了我？”影武者并没有急着接受，反而是试探性的说道：“你这么肯定我会帮助你对付妮娜？” “这不是在帮助我，也是在帮助你自己。”绯村薰说，“在江边的时候，我救了你。从五个暮月的杀手的手上。” “原来是你…”影武者想到那天和唐蕊在江边遭遇了那五个神秘杀手，当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突然有人出手相救，虽然他心中估计到了是绯村薰，但是今天听她亲口说出还是感到有些诧异。 “近段时间我一直在暗处关注你与那个警长的一举一动。毫无疑问，你们是站 在妮娜的对立面的。”绯村薰向前走了一步，说道：“否则的话，你们不会冒险以得罪整个黑帮为代价来抑制妮娜在这里的势力。” “所以你就这么轻易的与我们合作了？” “事实上现在我没有办法。”绯村薰耐着性子的说道：“暮月的人犹如跗骨之蛆，他们在这里疯狂的寻找我，我出不了城，长期的隐藏于暗处也无济于事，以妮娜的势力，她总会找到我的。” 影武者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绯村薰的理由，“可是就我所知，你们大和剑宗与暮月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而你，又是大和剑宗绯村家的千金，究竟为了什么令你这个千金甘冒奇险潜入暮月的总部盗取他们的情报资料？” “你为什么会知道大和剑宗？”绯村薰冷漠的脸庞上第一次现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 影武者笑了笑，“如我所说，我知道很多事情。” “你想知道理由，告诉你也无不可。等你看过我给你的东西之后，你就会知道了。” “什么东西？” “暮月的最高机密。” “…” 影武者犹豫了一下，他还无法让自己完全的相信对方，“你把暮月的最高机密给我，相对应的，只是为了让我帮你扳倒妮娜？” “我之前说了。”绯村薰冷冷地说道：“这不是帮助我，也是在帮助你自己。”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得罪了妮娜.凯尔，这一点，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的一系列举动都在证明你和妮娜是对着干的。而据我所知，没有人能够在得罪妮娜之后还安安全全的生活下去。” “妮娜不会放过你。就像她不会放过我一样。她的人会找到你，会抓住你，将你的身份揭发出来。她会让你在这里难以立足，甚至，她会杀了你。” 绯村薰凝视着影武者白色的面具，说道：“不单单是妮娜，即便是她手下的灵能杀手，你也难以应付。而且你不知道妮娜在这里究竟想做什么，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得到我给你的机密，你会知道她的一切计划，而相应的，你还会得到我这么一个强援。” “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影武者沉吟一声，缓缓地说道：“那么首先，你手头的有关妮娜.凯尔所谓的计划的资料，在哪里？” “明天晚上一点，在警厅的楼顶。那个时候，我会把资料给你。” “为什么要在那里？” “我要见一见s，你的那位朋友。”绯村薰冷漠的说道：“没有他，只我们俩要对付妮娜.凯尔，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影武者不禁对眼前这个女孩儿感到了一丝惊讶，从她的口气听来，似乎她知道在对付暮月的时候，s提供了他多大的帮助。 绯村薰没有再与影武者说什么，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屋顶。 另一边，在影武者与绯村薰暗中会面的时候，妮娜.凯尔也在释叶的召集下成功将金陵市几个比较有势力的黑帮头目聚集在了一块儿。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失败的合作 “好了，各位绅士都到齐了吧？”一间废弃的工厂里，妮娜坐在长方桌的一侧，看着自己对面的五名衣着装扮各不相同的男子，浅浅一笑，“那么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可以讨论正题了。” “你究竟是谁？释叶呢？他在哪里？”五人正中的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留着嬉皮士发型的黑人男子用轻蔑的眼光看着妮娜，“即便是要讨论什么正题，也该是释叶与我们谈。” “恩…”妮娜微微蹙起娥眉，有些为难的偏过头，对站在一旁的身穿黑色宽大衣袍的赢鱼问道：“他是谁？” “多曼。”赢鱼用他那独特的冷漠且平静的语气回答着妮娜的问题，“靠贩卖军火起家，现在是钢铁工业协会的副主席。” “呀，来头挺大。”妮娜佯装吃惊的掩着樱唇，轻轻地一笑，“我可不知道黑社会也可以做什么主席。” “或许，我该教一教你这个女人什么叫做礼貌。”多曼对于妮娜的无礼显然感到愤怒，他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表情显得狰狞可怖。 妮娜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儿，她翘起修长的右腿，说道：“多曼先生要怎么教导我？” 多曼没有回答妮娜，而是打了个响指，他身后的两名保镖立刻从腰间取出了消声手枪，“用这个家伙儿教导教导你，怎么样？” 妮娜依旧极其妩媚且悠闲的浅笑着，她的淡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轻不可见的寒芒，“多曼先生是来这里逞凶来了？” “我没有时间与你这个女人浪费！让释叶出来见我们！” 妮娜偏过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赢鱼，“似乎有人不太合作，释叶可有交代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赢鱼没有说话，他的身形一闪，犹如鬼魅般越过长方桌，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多曼两名保镖的身后，他一手扼住一人的喉咙，随着‘喀拉’一声，两名保镖几乎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瘫倒在了地上。 赢鱼的这一举动引起了除去罗曼这个黑人另外四人的惊慌，他们各自的保镖立刻将自己的主子护在身后，警戒且惊恐的看着赢鱼。 “不要紧张。”妮娜拍了拍手，象征性的示意赢鱼可以退下了，“你看，你们五位，多曼先生…还有…”她说到这儿，又蹙起了娥眉，旋即柔柔一笑，“抱歉，我实在记不住你们的名字。不过你们五位来到这里起码说明你们的目标与我是一致的。我想在我们未达成我们的目标之前，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赢鱼根本不理会余下的保镖，他无声无息的又退到了妮娜的身旁。 “但是如果有人，例如罗曼先生这样，不懂得如何尊重一个女性的话，我总该给他点儿教训的，是不是？” “你究竟是谁？”坐在罗曼身旁的一名白人男子沉着嗓子，他秃鹫似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妮娜，“如果我们要合作的话，最起码让我们知道你的名字。” “合作啊…”妮娜右手纤细的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说句实在话，我有些厌恶这个词…不过也无所谓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妮娜.凯尔。你们或许听过我的名字，或许没有听过，不过都无关紧要。我将你们喊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三个人。” “s、陈韶华、影武者。”妮娜用平静的口吻说出了三个名字，而后说道：“至于罗曼先生一直想见释叶，我觉得是很没有必要的。你知道，我，是释叶的顶头上司，由我来跟你们交谈，远远比释叶来有用得多。” 在场的五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妮娜，包括之前盛怒的罗曼，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妙龄女子竟然会是释叶的顶头上司。 “你说要杀了s、陈韶华和影武者？”之前说话的白人男子斟酌着妮娜的话语，而后试探性的问道：“要怎么杀了他们？” “杀人的办法嘛…多种多样，你看，就像之前我的朋友捏碎罗曼先生手下的咽喉那样，那可以算一种杀人方法。”妮娜不急不忙的说道：“但是我想，这三个人将诸位的资产洗劫一空，让诸位沦落为街头乞丐，这样的事情，可不是捏碎他们的喉咙就能简单解决的，是不是？” “恕我冒昧，妮娜小姐。”另一名戴着眼镜的亚裔男子很是温和的说道：“你与人说话都是这种口吻吗？高高在上？” 妮娜妩媚的一笑，“这位先生我可是知道你的名字，刘元先生是吧？市长的副秘书，利用自己的职权暗地里帮助这些黑帮们，从中收取一部分的回扣。你虽然没有什么势力，不过少了你，这些黑帮的老大们可是寸步难行。” 叫刘元的亚裔男子微微一笑，说道：“妮娜小姐高看我了。” “你的上司知道你暗中贪污受贿的事情吗？我恐怕如果被知道了，我们的市长大人会对你很失望的。” “这座城市90%的官员都在贪污受贿。”刘元淡淡的说道：“包括一直与我们作对的警局的重案组，其中大部分的警员，都收过我们的贿赂。” “啊！”妮娜佯装惊讶的说道：“那你们在这座城市可算得上是一手遮天了。不过，那应该是在s和影武者出现之前，是吧？” “…” “你看。”妮娜颇具调侃意味的说道：“我也不是对什么人说话都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高高在上，有时候，也是要看人的。说句老实话，面对你们，我实在没必要多客气。” “你！”罗曼愤怒的锤了下桌子，引起一声震响。以他的身份，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么无礼的话。 妮娜有些不耐的打了个哈欠儿，“没有本事而且脾气暴躁，除了突出你的无能与愚蠢之外，什么也证明不了，罗曼先生。”她斜眼看着怒气冲冲的罗曼，“我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做上什么副主席的？难道就靠你那几个不成气候的保镖吗？得了， 未免太可笑了。” “说点儿有用的吧。”刘元虽然对于妮娜的态度有些不满，但是他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简单的角色，罗曼如果一言不合真的与她发生冲突，他们恐怕都要遭受池鱼之殃。 “你看，s、陈韶华和影武者这三个人抢了你们的钱，而我所做的只是想帮你们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就如之前刘先生所说的，你们在这个城市有着很广的势力，警局里的警察和政府里的官员大部分都是被你们收买过的。你们现在落魄了，也是该他们发挥一下光与热的时候了。” “你指望那些人？”刘元有些不屑的打断了妮娜的话，“在我们发迹的时候，他们尚且是墙头草，现在我们一无所有，他们凭什么会帮助我们？” “这个，就是他们必须要帮助你们的原因。”妮娜的话音刚落，赢鱼将一份份堆叠如山的文件夹丢在长方桌上，“你们在什么时候贿赂了谁，贿赂了多少钱，我都替你们查的清清楚楚。” “如果这些东西交到s的手上，你想，会有多少警察与官员落马呢？” “你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即便是我们本人也…” “我说过了，刘先生，我的本事，恐怕要比你们想象的大得多。你们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你们对付不了的人，我可以对付。而我所需要你们做的，只是坐观其成罢了。” 刘元沉默了半晌，他低声与身旁的另外四人交谈了一会儿，而后他抬起头，直视着妮娜，说道：“那么筹码是什么？我们所需要的支付筹码。” “恩，你还算个明白人。”妮娜说，“事成之后，我要你们的资产六成。” “你们全部资产的六成。”妮娜像是怕他们听不明白似的，特意加重了语气。 “你疯了。”刘元立刻摇头拒绝了妮娜，“你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有多少钱？六成？这些钱足够你自己建立一座城市了！” “所以我才会帮助你们。”妮娜浅笑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管你们这些人的死活？得了吧，说句实在话，没了你们，我照样可以对付s这些人。” 刘元微微一笑，并不被妮娜的话语所激怒，反而是不温不火的说道：“那么我们只好坐看妮娜小姐旗开得胜。到时候，我们的钱何止是六成，将全部是你的，不是吗？” “那么，我们的谈判算是失败了？”妮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似乎刘元会拒绝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其他四位，想必与刘先生的想法是一致的咯？” “我们不会平白无故把我们的钱给一个我们不了解的人！”多曼恶狠狠的说道：“而且是一个女人！” “那么各位就请吧。”妮娜说道：“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或许，等到那个影武者一个个的找到你们，给你们戴上手铐的时候，你们会改变主意？但愿那个时候还不算太迟…”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暮月的计划 刘元等人离开之后，妮娜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个懒腰，“废物都走了，这儿看起来就舒服多了，是不是，赢鱼？” 赢鱼沉默不答。 “怎么不说话？”妮娜偏过头，望了眼赢鱼，浅浅一笑，“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觉得我的这个谈判太失败了？” 赢鱼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如果妮娜小姐一开始就不打算与他们合作的话，何必进行这次谈判。” “我有什么可以与他们合作的？”妮娜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儿，“释叶之前将他的计划说的头头是道，不过你看，那毕竟是他的计划。在我没有来这里之前，他当然可以按照他的计划行事。但是现在我来了，具体该怎么做，就是我说的算了，不是吗？” “暮月一切都听从您的吩咐。”赢鱼的语气显得毕恭毕敬，“这一点毫无置疑。” “那么你倒是说说看，这些黑帮究竟可以帮到我什么？” “…” “他们已经自顾不暇。”妮娜淡淡的说道：“影武者和那个s迟早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在等的，不过是这些人坐立不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的时候，那样，影武者与s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再次把他们送上法院。那时候，可不会像之前那样轻易的让他们保释出来了。” “我们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力量。也不需要与谁合作。”赢鱼听出了妮娜话中的意思，顺着她的话说道：“这些黑帮在这座城市拥有的人手、地盘、资金，迟早都是我们的。这次与他们见面，只是算是给他们提前下通牒而已。” “你看，你就比较懂我。”妮娜很是惬意的笑了起来，“释叶自然也早就知道我不会完全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利用这些黑帮把影武者逼的走投无路？”妮娜说到这儿，漫不经心的蹙起娥眉，“不错的想法，可惜很难实现，不是吗？” “那么妮娜小姐的想法是？” “再等一等吧，很快的，影武者就会让这些黑帮头头儿们走投无路。到了那个时候，他们除了卑躬屈膝的寻求我的帮助之外，还能指望谁呢？” 妮娜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忽而站起身，“赢鱼，我需要你替我去办一件事情。” “…” 第二天夜间一点，影武者和s如约来到了警厅的屋顶。s依靠在屋顶的巨大的照明灯旁，躬着身子，说道：“所以，绯村薰约你和我在这里见面？” 影武者走到s身边，沉着嗓子说道：“你相信她吗？” “我相不相信，你不是都答应她来赴约了吗？”s缓缓地说道：“况且她也没有理由骗我们。她说的很对，如果妮娜的势力不清楚，她根本无处容身。她逃不出去，在这里也待不下去。现在，除却依靠我们之外，她别无选择。” “大和剑宗是和太昊、暮月齐名的，他们的千金小姐受到了威胁，他们为什么会坐视不理？她为什么非要到不得不与我们合作的地步？” “你的这个问题，我现在还很难回答。”s说，“不过也不难猜测，大概是大和剑宗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他们的千金小姐在外面遇到了危险，他们也暂时顾及不到。”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的时候，绯村薰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如约出现在了屋顶。她出现的很快，并且悄无声息，即便是影武者，也没有完全注意到她究竟是从那里出现的。 “绯村小姐。”s对于绯村薰的突然出现显得很镇定，他伸出一只手，极为礼貌的说道：“初次见面，我是s。” 绯村薰的手与s一触即分，“你们很守约。” “那么希望你也守约。我们需要的东西呢？” 绯村薰从衣服内取出一件小小的u盘，“有关妮娜.凯尔的计划，一切都在这个u盘里。” s并不去取绯村薰手中的u盘，缓缓地说道：“说说你的条件吧。虽然你说要与我们合作对付妮娜.凯尔，但是这是一件毫无保障的口头条约。不要说我，即便是你自己心中也没有底，我想，你总是需要什么东西用来保证的。” “你很聪明，如传闻中一样的聪明。”绯村薰见s说破了自己的心事儿，便点了点头，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知道影武者的真实身份。” “不错的筹码。”s微微一笑，“知道了他的身份，便意味着你就彻底是我们这边的了。至少，对于我们来说，即便有一天我们为敌，你手中也握着我们最大的秘密。” “我不会与你们为敌。”绯村薰冷冷地说道：“只要我们的目标一致。” “你很清楚影武者之所以可以在这座城市不断地打击罪犯，对抗暮月，一定程度上依赖于目前来说还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s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于妮娜也好，或者那些黑帮的人也罢，影武者是一个谜，一个他们所不了解的谜。而一旦他的身份被一些人知道，这个谜题就算被破解了。妮娜只要知道她的敌人的身份，就可以轻松且悠闲的拟定计划摧毁对方。” “以此为代表的，例如太昊的慕容影痕，就是这样。” “我将你们需要的东西带来了，相对应的，你们应该也给我看看你们的诚意。” s偏头看了眼影武者，沉思半晌，忽而说道：“好吧，你果真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影武者向前走了一步，右手摘下自己的面具，一双淡蓝色的眼瞳中蕴着莫名笑意的看着绯村薰冷漠且俏丽的脸庞，“哈喽。” “是你？”绯村薰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周天明？” 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实际上我觉得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反而是更利于我们合作。你看，无论在以前是我救了你还是你救了我，都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太寻常，是吧？” 绯村薰轻轻地摇了摇头，“竟然会是你…” “现在你知道了我的身 份，那么…” 绯村薰右手一抛，将u盘掷给了周天明。周天明一手抓住，微笑说道：“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绯村薰冷冷地说道：“妮娜.凯尔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她在接近陈韶华，利用他父亲的关系，承接了这座城市地下管道的建设工程，现在，她的人已经在这座城市的地底大肆开掘。” “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周天明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一台机器。” “一台机器？” “这座城市之所以可以利用无污染的清洁能源，全来源于一台机器，一台能源机器。”绯村薰停顿了一下，说道：“但是相应的，这台能源机器如果经过有心人的研究，就可以变成一件机器恐怖的核武器。” “核武器…”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妮娜让释叶和周天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台机器？” “是的。但是她的人花了很多的时间和气力，始终没有找到这台机器藏身于何处。” s看向绯村薰，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道：“但是他们现在大概已经看出来这台机器就藏在这座城市的地下？” 绯村薰点了点头。 “不过妮娜.凯尔要找到这台机器，做什么用？”s似乎还是有些难以明白妮娜此举的意义所在。 周天明接过话，“当然是将它变成一件极具威慑性与毁灭性的核武器。妮娜.凯尔嘛，总是有些自我毁灭的倾向。” “即便拥有了这件核武器，又能做什么？”s显然觉得周天明的话缺乏信服力，“毁灭这座城市吗？可是从中她能获得什么好处？或者是用这件核武器威胁政府？但是以妮娜的势力，她希望从政府那里得到什么呢？” “也许她就是单纯的想要破坏而已。”周天明沉吟一声，“普通罪犯的心理很简单，我们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就可以轻易的击败他们。但是妮娜不是这样，她所做的事情，不能用普通人的心理来揣测。” “我恐怕妮娜.凯尔寻找这台机器真的是有别的企图。”绯村薰否定了周天明的判断，“你们应该看看u盘里的资料，那样的话，你们或许就可以明白一点儿了。” 周天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说妮娜.凯尔的计划都在这个u盘里，那么我们在这儿瞎猜显然是无济于事的。看过u盘里的内容，我们或许就什么都明白了。” 三人离开天台后，回到s的办公室，周天明将u盘插进电脑，很快的，一系列的资料从电脑屏幕上显现出来。 三人定睛看了半晌，“恩…”s缓慢的滑动着鼠标滚轮，“看起来妮娜.凯尔在克里姆林大量的采购毒粉再运送到金陵市，只是为了让释叶进行一项科学研究而已。” “什么样的科学研究？” s瞥了眼周天明，平静的说道：“制造血族的科学研究。” （本章完） 第二百就是一章 暮月的计划（2） “…” “这里详细描述了妮娜.凯尔从2006年就一直在进行的有关如何将人类改造为血族的一系列研究。”s缓缓地说道：“虽然失败了无数次，但是看起来她并没有放弃。而且，就在现在，妮娜.凯尔似乎已经摸出了一些门道来。” “她想要找到藏在金陵市地底的那台能源机器，为的只是要将人类自末日后重新建造起来的文明毁于一旦。她要使末日重现。” “听起来就像启示录？”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可是炸毁一座金陵市又怎么样呢？我是说，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国家、城市，难道全依赖于这么一台机器？” “可是金陵市目前是所有国家的城市当中最高度发达的城市。”s说道：“在末日之后，并没有多少新的大型城市兴起。金陵市算是为数不多的之一。更多地，都是像克里姆林那样，政府在当地失去其基本的权力，集团犯罪猖獗、跨国公司为所欲为…” “没有一座城市像现在的金陵市，在保持着高度发达的同时，现代文明也紧随科技的脚步。法律在这儿具有一定的约束力。妮娜毁掉了这座城市，就等于是变相的毁掉了人们在灾后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人类文明。”s咬着右手的拇指，说道：“如果这颗核弹真的在金陵市爆炸了，妮娜.凯尔接下来就可以在幸存者中继续进行她的研究。” “研究什么？将幸存者改造成像我这样的血族？”周天明不以为然的说道：“她一定是疯了。一颗核弹在这儿爆炸，还会有多少的幸存者？”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s摇了摇头，“但是基本可以肯定，妮娜.凯尔要找到这台能源机器，与她的血族计划是有关的。” “你们太低估妮娜.凯尔了。”绯村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冷冷地说道：“她为了更多的制造血族已经是不择手段。你们没有去过新西兰吗？以前的新西兰，现在那儿就是一座小镇，一座完全由妮娜.凯尔控制的小镇。” “她的人在那儿肆无忌惮的抓捕活人，进行她的实验。每一天，都有许多人莫名其妙的失踪。”绯村薰看向周天明，说道：“她将那座小镇建成一个旅游胜地，吸引游客不断的前往。而到了那里的游客，就成了她源源不断的实验小白鼠。” 周天明皱起眉，“警方没有管吗？” “警方？”绯村薰嗤之以鼻，“那里的政权已经完全落于妮娜手中了。所以你明白她为什么要炸毁这座城市了吗？” “如果这里被炸毁了，她就可以像在新西兰一样，重新建立起一个完全属于她的帝国？” “就是这样。”绯村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的说道：“新西兰就是因为在末日过后一直没有发展起来才会被妮娜.凯尔所掌控。暮月的势力已经在急速的蔓延了，即便是在我们东京，那儿也有暮月的爪牙，并且，妮娜 .凯尔已经将实验的目标转移到我们大和剑宗了。” “这话怎么说？” “在我离开东京，没有潜入暮月总部之前，我们宗内就有几个人失踪了。等到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身上没有一丝的伤痕，他们全部被人扭断了脖子。”绯村薰停顿了一下，说道：“以极其诡异的方式。” “我们采取死者的血液样本，发现其中的血液成分有一部分并不属于人类。”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你们是怎么知道血族的事情的？” “妮娜.凯尔不属于人类，这一点并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对于太昊和我们大和剑宗来说。我们曾经与他们起过一次冲突，你或许听过周天杰这个人，他曾经与我的哥哥交过手。” “你的哥哥？…” 绯村薰沉默半晌，她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个人，转而说道：“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才发现了妮娜.凯尔和她手下的秘密。他们对血液的敏感很大程度上不同于一般人，而且他们的血液对于普通人的伤势有着一定的治疗作用。” “在我们宗内古本记载上，就是西方古老相传的吸血鬼的特征。” “可是毕竟不是吸血鬼。”s摇了摇头，对于绯村薰的‘吸血鬼’的说法显然不太赞同，“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吸血鬼。即便像周天明，他也不像传闻中的吸血鬼那样惧怕阳光或者十字架。” “但是他们的确是不死之身。” “这或许来源于他们的基因在一定程度上重组了。在我们现在的科学水平还不了解的状态下，认为他们类似于吸血鬼，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任何人类的基因重组后可以拥有不死之身。”绯村薰冷漠的看着s，“如果你对他们有一定了解，你就会发现，即便你割断了他的喉咙，没几分钟，他们还是会正常的活过来。而且他们对于鲜血的渴望就如传闻中记载的那样。” “这点我倒是要承认。”周天明微笑说道：“唯一杀死血族的办法就是掏出他们的心脏，或者，砍掉他们的脑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虽然厌恶阳光，但是那并不能对我构成威胁。而且，我对献血十分的敏感。” “暂且不讨论这个。”s对于这种诡异的事情感到有些头痛，对于他不能理解的，超出自然规则之外的事情，他通常都不会去深入思考的，“如果妮娜.凯尔真的想要将一个人类转化成为血族，暂且这么称之为好了，那么她就需要像传统的吸血鬼那样，给他们喂食自己的血液，然后杀了他们？” “是的。” “…”s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中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周天明说道：“所以妮娜.凯尔一直以来都没有成功的制造出新的血族。她的血液无法让被她杀死的人起死回生，这就是症结所在。” “但是她还是没有放弃。”s说，“她从未放弃过。而且时至今日，看起来那个释叶已经找到了相应的办法，不然的话，妮娜.凯尔也不会在克里姆林采购大量的毒粉并将大量的资金都让释叶用做这个叫做atx-497的实验了。资料上显示，暮月至少每年有两亿多的资金是用在这个实验上的。” “这个实验…”周天明听到atx-497这个名字，忽而脑袋一痛，这个实验的名字他似乎从哪个人那里听到过，但是究竟是谁，他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妮娜.凯尔的手下人控制着很多做城市，基本在那里，暮月就是暗中的王者。”绯村薰说，“但是事情总是会有意外的，例如在克里姆林，乌塞尔背叛了她，利用妮娜给他的资源以及金钱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妮娜当然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她去了克里姆林。” “可巧了，我就是在那里遇见她的。”周天明的脸上泛起意味莫名的笑容，“现在想起来，妮娜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开始就是为了夺乌塞尔的权。” “在克里姆林，三十年前曾经发生过大批人神秘中毒的事件。那个时候，其实就是妮娜.凯尔在克里姆林实验她的血族改造计划而已。”绯村薰缓缓地说道：“但是她失败了，还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包括我们大和剑宗、太昊。她为了怕自己的计划泄露，所以在克里姆林终止了这个计划并且离开了。但是她没有死心，她安排了她的心腹，乌塞尔留在那里。等到风波过去后，她利用自己手头的资源让乌塞尔东山再起，成功的掌控了克里姆林。” 周天明接过绯村薰的话，继续说道：“但是乌塞尔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听话，并没有帮助她继续进行她的改造计划。于是妮娜一怒之下亲自来到了克里姆林，将这个黑暗中的帝王搞下了台，然后，自己接手乌塞尔的势力。” “可是好景不长。因为你，影武者的捣乱，和我那个时候潜入他们总部，盗窃了她的资料，逼得妮娜.凯尔不得不回去坐守总部。因此，她毁掉了克里姆林。” “…” “很多事情都连串起来了。”s在漫长的沉默过后，终于缓缓地开口了，“开始周天杰和释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金陵市，以及周天杰在这儿制造的几起绑架案和爆炸案…现在看来，他们到这里来，是早有目的的。绑架也好或者制造爆炸，不过是他们在这儿顺带弄出的一些事情而已。” 周天明漫不经心的说道：“所以一开始，妮娜的目标就在金陵市。现在她回来了，带着她的灵能杀手，而这里，也将成为我们和她一决胜负的地方。” “基本就是这样。”s缓缓地点了点头，“城市地下管道建设…她接近陈韶华，获得了城市地底的控制权，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那台机器所在的位置。而我们，对于那台机器还是一无所知。”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酒吧里的冲突 “有一点你们或许会感兴趣。”绯村薰说道：“唐氏集团近几年来一直致力于一项能源计划的项目开发。” “…” 周天明沉着嗓子说道：“你是说…那台机器很可能现在被唐家所拥有？” “是的。以唐家在金陵市的势力，他们拥有这么一台能源机器也并不算多么令人惊讶的事情。”绯村薰缓缓地说道：“你与唐氏集团的千金走的很近，你何不从她那里下手呢？也许，我们反倒会先妮娜.凯尔一步找到那台机器。这样的话，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 “我不会将唐蕊扯进这件事情里来。”周天明很干脆的拒绝了绯村薰的提议，“我会自己找到那台机器，然后将它毁掉，让妮娜.凯尔的计划付之东流。” “就凭你一个人？”绯村薰对于周天明近乎天真的话显得有些难以相信，“妮娜花费了那么多的人力和财力也没有找着，你一个人就可以了吗？况且，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妮娜.凯尔抢险找到了那台机器，那么一切都完了。你要以保护你的小女友为代价从而让全城的人陷入危险中吗？” “她不是我的女友。”周天明强调似的说道：“我说过了，我会找到那台机器，妮娜.凯尔只是在白忙活。在这里，她什么也不会得到。” “…” 绯村薰偏过头，看向s，“你也赞同这么做？毕竟，唐蕊现在是我们唯一的线索。”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上一次我在天乾高中的教室找到唐蕊，正在逼问她的时候，恰巧也是被他打断的。” s沉默半晌，他从办公椅上站起身，弓着腰，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目光漫不经心的飘向窗外，“绯村小姐，如果你真的要与我们合作的话，就必须相信我们。就像我相信周天明一样。” “…” “况且唐蕊也不一定知道她父亲的公司拥有这么一台能源机器。甚至，唐氏集团是否拥有这台机器还是未知之数。我们犯不着在事情一切还没明朗的情况下就胡乱拖着无辜人的下水。” 绯村薰冷冷地说道：“那么你们还有什么更好地办法？” “静观其变。”s缓缓地说道：“妮娜.凯尔不是在接近陈韶华吗？我看目前，如果我们要了解妮娜.凯尔的意图，我们还得从这位检察官身上入手。” “妮娜.凯尔唯一接近陈韶华的原因就是她想利用他父亲在这座城市的势力彻底的掌控这座城市地底的一切。” “我看并没有这么简单。”s微微摇了摇头，“如果是仅此而已，我恐怕根本不需要妮娜.凯尔本人亲自来这里一趟。我是说，所谓的城市地下管道建设这个项目，是妮娜手下任何一个亲信都可以去完成的事情。并不需要她大费周章的接近陈韶华，而且是在圣诞晚会上，公然在唐蕊面前抢走她的舞伴。这样的事情，有点儿不太寻常。” “你认为是什么？难道你认为妮娜.凯尔 在用美人计吗？好让陈韶华的女友吃醋？” “这一点…”s虽然听出绯村薰话中的讥讽意思，但是他反倒不生气，只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倒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周天明与绯村薰几乎异口同声的叫出声来。 “妮娜.凯尔难道没有吸引力吗？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s平静的看了两人一眼。 “…” 周天明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好吧，我承认，她确实十分的有魅力。” 绯村薰瞥了周天明一眼，没说什么。 “不过那只限于在你没有了解她的为人之前。”周天明说到这儿，有些尴尬的皱起眉，“谁都不希望自己与一个疯子朝夕相处，对吧？何况这还是个极其危险的疯子。” “但是陈韶华不知道她的为人，不知道妮娜.凯尔是个极其危险的疯子。在他眼里，妮娜只是个十分美丽，充满魅力的年轻女性而已。我是说，如果这样的女性对他投怀送抱，你们认为，他能把持得住吗？” “…” “无聊。”绯村薰冷冷地打断了s的话，“妮娜.凯尔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一个普通男人投怀送抱？她是暮月的帝王，她永远不会看上一个普通的人类男子的。” “或许吧。”s说，“这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只是有时候，瓦解一个人的往往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换一种说法，陈韶华参与了我们整治黑帮的行动中，在将妮娜.凯尔的钱收入公库这一项伟大的举动中，陈韶华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如果妮娜.凯尔接近陈韶华只是为了报复呢？如天明所说，她是一个瑕疵必报的女人。” “可陈韶华有女朋友了。”绯村薰摇了摇头，显然不赞同s的这种猜测。 “那么我们就只好期盼陈先生对于他女朋友的爱可以战胜他体内的雄性荷尔蒙了。” “…” 周天明深吸口气，说道：“这毕竟只是猜测而已。况且即便妮娜真的是在勾引陈韶华，她又能从陈韶华那儿得到什么呢？你说她在报复，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报复方式？” “不知道。”s摇了摇头，“很多事情都没有弄清楚。” “那么，我们现在该做什么？”绯村薰望了眼s，“只是在这里无聊的谈论有关于妮娜.凯尔的八卦吗？” “现在？通常这个时候，影武者都在做他该做的事情。” “例如？” “例如将一些违法犯忌的人送入大牢。” “…” 绯村薰抱起双臂，说道：“我对于你们伟大的事业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既然我现在是在与你们合作，那么与你一同在外面和那些人玩一玩也不错。” “我通常都喜欢单独行动。”周天明微微一笑，好意的拒绝了绯村薰，“况且你的剑太快了，一个不小心，那些人就一命呜呼了，这可不好。” “你从来 不杀人，是吗？” “噢，那是影武者必不可少的原则之一。”周天明说着，重新将面具戴上，经过面具里的变声器处理过的独特的深沉的嗓音再度响了起来，“前不久，多曼放出了话，如果谁能给他带来妮娜.凯尔的首级，他就会给那人五百万的赏金。” “陈韶华有听到这样的消息吗？” “陈韶华可不是黑道上的人。”影武者说道：“况且以妮娜.凯尔的本事，要想这个消息不传进陈韶华的耳朵里，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不知道多曼是为了什么与妮娜.凯尔起了冲突，但是他这样公然的挑衅妮娜.凯尔，我恐怕他不会活过第二天的晚上。” 绯村薰背靠着办公桌，冷冷地说道：“所以你现在是要去帮助那个黑帮头头儿脱离困境吗？你还真是急人之所急啊。” “如果多曼真的要为他的所作所为受到惩罚的话，那也应该是在大牢里度过他的下半生，而不是作为妮娜.凯尔炫耀她的实力的牺牲品那样死去。” 影武者说完，身子已经从窗口处闪了出去。 “这也是你给他贯彻的思想？即便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也要救？”绯村薰偏过头，清冷的目光衬着月色凝视着s。 “这可与我无关。”s说，“有时候，你得承认，周天明是一个很偏执的人。” 金陵市上西区一家小酒吧里，多曼正坐在沙发上，左拥右抱的享受着酒精与肉体给他带来的双重刺激。 “老大！有人说他带来了妮娜.凯尔的尸体！”酒吧的门突然被打开，多曼的一名手下很恭敬地走到多曼身边，报告了这么一个消息。 “哦？”多曼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顺带还捏了一下身旁的女人丰满的翘臀，“让他把尸体带进来。”“是。”这名手下打了个响指，没一会儿，两名白人壮汉抗着一卷铺盖走了进来。从那铺盖充盈的程度来看，显然这铺盖里裹着一个人，或者是尸体。 这两名白人壮汉将这铺盖里往酒吧的桌上一搁，而后便冷眼看向多曼。 多曼走到桌前，拉开铺盖，果见妮娜.凯尔躺在铺盖里。她的脸色苍白，脖子上有着明显的血迹，多曼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将手放到她脖子的动脉处，确定她确实死了之后，他很是快意的笑了起来，“现在，这个婊子总算知道谁才是这座城市的老大了吧？” “你们俩做的很好。我的人会带你去取钱。”多曼从桌上拿起一杯盛满威士忌的酒杯，举在身前，说道：“我敬你们。” “顺带也敬我一杯吧。”突然地，多曼的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略带调侃的声音，多曼猛地转过身，眼瞳因为惊诧扩张到了最大。 原本已经死去的妮娜现在正坐在酒吧桌上，摇晃着她极具诱人的双腿，托着下巴，满脸媚笑的凝视着多曼。 她的淡蓝色眼瞳一闪不闪，这让多曼从中很好的捕捉到了蕴含的杀意。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酒吧里的冲突（3） “我听说，你用五百万悬赏我的人头，我认为那太少了点儿。我特意来这里为那些满心想杀掉我，却只能拿到这么一点点酬劳的人请求多加一点儿钱。”妮娜从已经惊呆的多曼手中拿过酒杯，本想喝一口其中的酒，但是突然想到也许多曼已经喝过了，便蹙起秀眉，猛地将酒杯往多曼的脑袋上一掷，立时令他头破血流。 剧痛令多曼回过神来，他神情狰狞的看着妮娜，嘶哑着嗓子吼道：“杀了她！” 但是周围的人只是有些彷徨无措的站在原地，对于多曼的命令，他们显然并没有多少的忠诚去执行。 “知道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什么吗？多曼先生。”妮娜看着多曼一脸的愤怒与不解，妩媚的笑了起来，“就是在你快要死的时候，你还自以为这里是由你来说的算。” 多曼踉踉跄跄的向后走去，妮娜也并不急着追他，只是看着他有些滑稽的行走方式，笑着说道：“走慢一点儿哦，小心滑倒。”她说着，顺手从桌上抓起一个酒杯，往多曼右腿的膝盖骨掷去。 ‘哗啦！’‘喀拉！’骨头与玻璃破碎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多曼惨叫一声，一下跌倒在地。 “看，我就让你小心点儿嘛。”妮娜缓慢的走到多曼面前，她的皮靴将地上的玻璃渣踩得嘎吱作响，每一声传入多曼的耳朵中，俨然死神的脚步在向他逼近一般，他的精神已经不堪重负。 “你看，其实我也并不像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对不对？可是…”妮娜说着，纤细的右手猛地伸出，扼住多曼的喉咙，将他的身子高高的提了起来。周围的人见她一个看似纤弱的女子只手提起一个一百八十磅的男人，更加确定自己之前没有帮助多曼是正确的了。 “可是，你也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使我感到尴尬嘛，对不对？”妮娜的眼眸弯成一对好看的月牙儿，修长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轻轻地颤抖着，“俗话说，枪打出头鸟，难道你不知道吗？” “请…请…”多曼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来，“请放过我…” “什么？我听不太清楚哟。”妮娜扼住多曼喉咙的手更使了些劲，她的五根手指上的指甲已经完全嵌入多曼的脖颈的肉里去。 “求…求你…”多曼感到死亡的恐惧正在他的身体里蔓延，这样的恐惧令他情不自禁的掉下泪来。 “噢，一个人在临死前会哭，是很正常的，对吧？”妮娜并不理会多曼的哀求，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记得你的家里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和一个刚刚三岁的儿子，是不是？小男孩儿，长的可可爱了。你说…如果我杀了你…” “不…不…”多曼挣扎着摇晃着脑袋，但是在妮娜强大的手劲下，一切的挣扎都显得徒劳无用。 妮娜微微耸了耸肩，眼中的杀意一闪而现，继而浅浅一笑，“我就说，人类，是最丑陋的生物。像你这样的人，难道还 会在乎什么妻子孩子吗？真是可笑…” 她说完，松开多曼的喉咙，看着瘫倒在地的他，摇了摇头，说道：“杀你，都有些脏了我的手。交给你的手下们吧。”她说着，便向酒吧外走去。 妮娜一只脚刚踏出酒吧大门的时候，酒吧里的灯光突然全部暗了下来。妮娜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只听一声轻轻地惊叫声，旋即酒吧里多曼的手下就像炸开了锅似的吼叫出声来。 “安静点儿，绅士们。”妮娜有些不耐的蹙起娥眉，“既然有朋友来了，你们应该礼貌的欢迎他才对，这么大呼小叫的，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妮娜的话音刚落，酒吧里又有一人被什么硬物击中了脑袋，立刻昏迷了过去。 “看起来我们的这位朋友也并不怎么友好啊，哈？”妮娜说着，身子折回酒吧内，右手虚空往左一抓，正抓中了一人的胳膊，“让我猜猜…你应该就是那个穿着戏服、戴着面具的影武者？” 这个时候酒吧里处于一片黑暗中，但是妮娜优良的血族视线依然使她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影武者的位置。 她偏过头，淡蓝色的眼瞳微含笑意的凝视着身旁这个戴着白色面具，拥有一双血色双瞳的人，“你知道吗，很多人都说你是怪胎，开始我还不太相信。直到今天我见到了你的装扮，我才发现…你真的是个怪胎。” “让多曼离开这里！”影武者低沉有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没有必要杀掉他！” “我要杀谁，从不问有没有必要。”妮娜停顿了一下，忽而娇笑一声，“况且，我杀了他，他不就离开这里了吗？看你这话说的…” 影武者不再与妮娜废话，他知道，想要用言语来说服妮娜.凯尔，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他被妮娜抓住的胳膊微一用力，振开妮娜的手，继而左手一拳向妮娜的面门挥去。 妮娜就像事先料到他的动作一般，脑袋向右一偏，轻飘飘的避开了影武者这一记重拳，继而右腿一弹，正踢中影武者的下巴。妮娜的身子继而像一条柔软的蛇一般缠上影武者，绕到他的身后，抓住他的脖颈，正要使力扭断他的脖颈。 影武者心中一惊，仓促间按了一下右手臂铠上的按钮，他的黑色战斗服立刻释放出高强度的电流。妮娜的身子一激灵，双手上的力道便小了一些，影武者趁机就地一滑，脱离了妮娜的掌控。 “高压电流？…”妮娜看起来被电流电的不轻，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但是并不致命…你…还真是传闻中所说的…从来不杀人，哈？” 影武者不理会妮娜，他借着黑暗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接近妮娜，他在寻求一击制敌的机会。 “你以为黑暗是你的盟友？”妮娜依然悠闲自在的站立原地，血族的体质使得她很快从电击的创伤中恢复过来，“太可笑了，你只是在利用黑暗，而我本身…就是黑暗！”她右腿抬起，猛 地向右侧一摆，直取影武者的胸口。 影武者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双手护在胸前，妮娜这一脚正踢在他交叉的手腕上。即便是这样，影武者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后跌去。妮娜的力量一如既往的强大，强大的有些吓人。 影武者甚至发现因为妮娜的这一踢，自己手腕上的避开已经凹陷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的小酒吧里忽然响起了枪声，妮娜手下的人高声叫道：“我发现他了！”但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妮娜在这人说话的瞬间扭断了他的喉咙，“不要打扰我和我的客人，蠢货！”她拾起那人手中的手枪，将弹匣卸了去，说道：“这种玩具可以对你吗？恩？” 妮娜这突然的举动惊动了酒吧里的其他人，他们本想自己是站在妮娜这一边的，而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显然妮娜并不这么认为。在意识到这个现实之后，他们开始争先恐后的逃出了酒吧。 “好了，这里就剩你和我了。”等到那些黑帮混混都走光后，妮娜浅浅一笑，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啊，不对，还有一个人，多曼先生，对吧？” 多曼由于右腿的膝盖骨被妮娜打碎了，所以即便他想趁乱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样也好，精彩的战斗之后，胜利的人，总是需要一点儿战利品的，不是吗？” “说的好像你已经赢了一样！”影武者突然欺身上前，双拳先后挥出。妮娜漫不经心的避开影武者看起来毫无威胁力的攻击，说道：“事实上，你在我面前，真的是毫无胜算。” 她看准影武者挥拳的间隙，一手抓住他的手腕，而后轻轻地一旋转，影武者的右手手腕便被她轻而易举的折断了。妮娜继而身子一低，左手手肘一下击在影武者的小腹上，这一下，即便是影武者穿着刀枪不入的铠甲，也感到小腹上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 “啊！”影武者大叫一声，半跪在地，剧烈的疼痛已经令他再维持站立的姿态。妮娜修长的右腿高高抬起，继而重重的落在影武者的肩膀，只这一下，影武者的右肩也已碎裂。 “你看，刚才我要是击中你的头部，你可就一命呜呼了。”妮娜悠然自得蹲下身子，“不过我并不急着杀你，我得先看看你究竟是谁，然后在全城的人面前公开你的身份，让他们看着你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跪在我的面前。” “那个时候，或许，我可以考虑再杀了你…” 妮娜说着，正要去摘下影武者的面具时候，突然背后闪过一道凌厉的剑光，妮娜反应不及，皮衣连同白皙的后背立刻被划出一道细长且深可见骨的血痕。 妮娜就地一滚，避开了随即而来的第二道剑光，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在轻微的颤动，“今天是什么日子，老鼠们一起跑出来了？大和剑宗的绯村小姐，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呢。”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螳螂捕蝉 藏于暗处的绯村薰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索性直接从暗处走了出来，她手握剑刃，透过浓重的黑暗直视着妮娜.凯尔，一语不发。 “我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助这个影武者。不过…你选择出现在我面前，实在是愚蠢的很…” “愚蠢的是你！”影武者低沉有力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左手臂铠下猛地放出一条机细的绳索，绳索宛若有自主意识一般缠住妮娜.凯尔的右手手腕，妮娜甩了甩右手，发现无法挣脱，只耸耸肩，说道：“这是什么？怪侠罗宾逊吗？” 影武者左手猛地向上一带，绳索带着妮娜的身子脱离了地面，而后绯村薰右手剑刃一挥，剑光过处，直取妮娜的喉咙。 这一下是妮娜始料未及的，而以绯村薰锋利的剑锋，只要划中她的喉咙，她的头颅肯定就会和她的身体分家，她虽然作为血族，如果头和身体分离了，也是无法再复活过来的。妮娜自几百年来重又感到死亡是距离自己这么的接近，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似乎想要从那种发自心底的恐惧从脑海中挥离，但那紧逼而来的剑锋几乎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妮娜觉得自己今天无论如何要栽在这里的时候，她猛地觉得系在自己右手上的绳索向右一拉，妮娜的身子横空飞出，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却是避过了这看似必杀的一剑。 影武者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多曼，继而拉住绯村薰的纤手，沉着嗓子说道：“走！” 妮娜见两人带着多曼夺门而出，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从地上跃起，继而她淡蓝色的双眸在一瞬间转为血红色，嘴唇两边也生出锋利的獠牙，“想走？！”她低吼一声，左脚踏前一步，腿部微弯，右手成爪，凌空抓向多曼的后背心。 影武者携着多曼眼看跑到酒吧门口的时候，猛然觉得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拉着他的身子向后拽去，他心中一惊，知道这是妮娜.凯尔使出了龙爪手中的批亢式。他右手抓住酒吧门旁的墙壁，以此借力来抵抗身后强大的吸力。 但是这一下多曼却是再也无法抵抗，他的身子就好像磁铁一般脱离影武者的手臂，急向后跌去。 “不！”影武者一声嘶吼，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清脆而有力的骨头震裂之声，就像远古的铜钟被木槌撞响了一下。 妮娜的右爪强而有力的击打在多曼的后背心，继而左爪伸出，又是一击，如此连续两击，多曼的内脏已经被妮娜的爪力尽数震碎，他哼都没哼一声，便断气了。 “快走！”绯村薰见妮娜在黑暗中面色狰狞，血色双眸中杀意凛然，心中知道不妙，一把拉住影武者的手臂，带着他迅速地跑离了酒吧。 妮娜并不急着去追二人，她站立原地，身子轻微的颤抖着，并不是由于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因为之前绯村薰与影武者几乎令她丧命于此而愤怒。她深吸口气，合上眼眸，过了良久，脸部的青筋慢慢地消去，嘴唇旁 的獠牙也渐渐隐去。妮娜重又睁开眼，淡蓝色的眼眸冷漠的瞥了眼脚下多曼的尸体，她轻轻地一踢，将多曼的尸体踢的离自己远了一些。 “释叶。”妮娜拨通自己的手机，“让你埋伏在多曼家旁的人动手。”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妮娜的语气很冰冷，一改她往日嬉笑调侃的态度。 绯村薰与影武者逃离酒吧后，在一条偏僻的街道的小巷里停了下来。绯村薰收起手中的剑刃，看着一旁微微喘气的影武者，冷漠的说道：“为什么要救她？” “谁？” “妮娜.凯尔。”绯村薰背靠着墙壁，“如果你不多事的话，之前那一剑，我就可以砍下她的头。” “你杀不了她。” “是啊，如果你不多事的话。”绯村薰冷冷的注视着影武者，“我之所以选择与你合作，就是为了对付妮娜.凯尔。但是令我失望的是，你竟然救了她。” “你为什么救她呢？该不会真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影武者从不杀人？这样愚蠢的事情…” “这很愚蠢吗？”影武者低沉着嗓音，“我来到这儿，来到那间酒吧，只是为了阻止妮娜.凯尔杀多曼。” “是啊，可惜他还是死了。”“我们不能杀了她。”影武者摇了摇头，“至少在这里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救了她，可是会有很多人死在她的手上。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你那愚蠢的原则吗？还是说，你需要通过这个原则来维持你自己高大正义的形象？”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高大正义的形象。”影武者并不理会绯村薰话中的讥讽，只淡淡的说道：“就像警方说的那样，我只是一个越过法律滥用私刑的怪胎罢了。如果按他们的话说，我也是罪犯，而且是比其他罪犯还要危险的罪犯。” “但是警方是无法对付妮娜.凯尔的。我必须也只能这么做。” “你杀了她，万事大吉。” “妮娜.凯尔或许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是绝不是在今天死在这里。”影武者坚持的说道：“这也是我唯一区分自己与妮娜.凯尔的凭借所在。如果我与她一样，只要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滥杀人，那么我算什么呢？我又是什么呢？” “…” 绯村薰沉默良久，微微耸了耸肩，“你这样的想法很幼稚。在我的家族中，有一条宗旨，那就是对待敌人毫不手软。有一天你会发现，这样的做法你不但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你身边的人。” “那么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天明，妮娜安排在多曼家附近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突然地，影武者的无线电被人接通了，说话人的声音很轻柔，“看起来妮娜对于多曼的家人是准备一个不放过了。” “凯瑟琳，把多曼家的地址定位给我，我立马过去！”影武者回复了一下远在克里姆 林帮助他进行远程侦查的凯瑟琳，而后转过身，往巷子外走去。 绯村薰一语不发，紧随其后。 “你用不着跟来。”影武者脚步不停，“我很感谢你今天帮助了我，但是你用不着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何况你现在还在被暮月的人追杀…” “我有我自己的考虑。”绯村薰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你只管带路便是。” 影武者不再说话，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贝里街225号，这里坐落着一幢二层的小洋楼，而这小洋楼，就是多曼，这个钢铁工业副主席的屋宅所在。 洋楼从外观上看去很是普通，并不像大多数有身份，有钱人的住所那样阔气，但是洋楼周围的景观很是不错，而且背靠湖泊，从地上位置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此刻这幢貌不惊人的二层小洋楼的前院与后院已经被许许多多的手持枪械的人围了起来，院子里躺着十几具尸体，看起来应该是多曼安排在这里的保镖。 “这鬼天气可真冷！”前院的门口，两个白人男子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着天。说话的这名白人男子个头儿很高，体格看起来也很强壮，他右手提着一把m4a1，左手伸在嘴旁，用嘴不断地对着冻得发紫的左手吐着热气。 “要我说，就是一个小娘们儿和一个小鬼，需要我们这么多人煞有介事的吗？”他皱着眉，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我们的这位释叶先生也太谨慎了些。” “少点儿抱怨吧！”站在他一旁的个头儿稍矮的白人男子一边谨慎的观察四周一边说道：“你没听说过那个怪胎的名字吗？” “谁？” “影武者！”个头儿稍矮的白人男子语气凝重的说道：“无论你在哪里，在什么时间办事儿，他总能找着你！” “得了吧，有那么神乎吗？”他的同伴显然觉得他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你是说，他会来这里吗？” “有可能！” “可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吧？”男子提了提手中的m4a1，“如果他敢来的话，我就请他吃这个！”“不错的想法！”突然地，影武者从空而降，落在两白人男子的面前，他不等两人有所反应，一手抓住一人的脑袋，在半空中轻轻地一撞，两人便同时晕死了过去。 “怎么回事！”两人倒地的声音引起了院子里的人注意，有三人提着手枪立刻往这边靠了过来。但听‘砰’‘砰’‘砰’三声闷响，三个人刚走到院子门口，身子便相继倒了下去。 影武者偏过头，正见绯村薰倒持剑刃立在自己身旁。她注意到影武者的目光，挥了挥手手中的剑刃，“只是剑柄而已，打晕了而已。” 影武者没有再说什么，穿过院子进入了屋子。 屋子里暗的出奇，一楼大厅里几乎不见任何灯光，也听不见任何人的脚步声，影武者微微皱起眉，这太不寻常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黄雀在后 他与绯村薰交换了一下眼神，绯村薰立刻迅捷的上到二楼，而影武者依然小心翼翼的搜索着一楼。 客厅的餐桌被打翻了，有少许的血渍残留在地上，厨房和里的厨具也打翻一地，看得出来，这里似乎经过一场激烈的搏斗。 但是是谁和谁的搏斗呢？影武者无从判断。他既没办法辨别地上的血渍，也无法推测究竟是谁抢自己一步来到了这里。 影武者沉默半晌，接通了与凯瑟琳的无线电联系，“凯瑟琳，有人抢先我一步来到了这里。我没有看见多曼的孩子和他的妻子。” “会是谁呢？” “现在还不知道。”影武者说，“但是现场有一些血渍，如果我把现场的图片上传给你，你有办法检析地上血渍的dna然后从金陵市警方的资料库里查到些什么吗？” “只通过一张图片？”凯瑟琳显得有些为难，“恐怕有些困难。你没有在现场发现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目前还没有。”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正说着话，绯村薰悠然自得的从二楼走了下来，她抓着手中被抽的还剩下半截的雪茄，说道：“俄国产的雪茄，一根就要上万元，在这座城市，能抽得起这种品牌雪茄的人，不超出几个。” 影武者注视着绯村薰手中的雪茄，说道：“我们可以检验雪茄上的指纹判断出是谁抢先我们一步来到这里带走了多曼的妻子和孩子。但是如果你的指纹覆盖上去…” 绯村薰将雪茄丢在地上，冷冷地说道：“我抓的是烟头，而且现在，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他们不是被妮娜的人带走的。” “那么妮娜的人围在屋子外面，在等待什么？”影武者对这里的情况感到越来越困惑，既然这屋子里的人已经被带走了，那么妮娜的手下还围在屋子外面煞有介事的做什么呢？他们又为什么不进屋来，而只是在外面？ “看起来更像是在守护、或者是在等待什么人。”凯瑟琳柔声说道：“如果他们发现他们要的人已经不在的话，应该会通知释叶或者是妮娜。为了方便在现场查找出一些有力的证据，释叶或者妮娜肯定让他们不要随便进入屋子，而只是在屋子外面守住就行了。” 影武者点了点头，“我们俩是偷偷潜入进来的，他们还并没有发现我们已经进屋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发现的。”绯村薰说，“我们在外面可是留了五个昏迷不醒的人。” 影武者沉默半晌，隐约听得屋子外面传来琐碎且急切的脚步声，绯村薰背靠着餐桌，颇为悠闲自得的说道：“怎么样？来了吧。” “走。”影武者刚迈开脚步，屋子的门就被人轻轻地推开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缓步走了进来。 “周天杰！”影武者沉吟一声，虽然看不见对方的相貌，只是从对方走路的姿态以及身形他就判断出来人是谁。毕竟，对方 是他的亲生哥哥，即便许久不见，他依然可以一眼认出对方来。 周天杰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他静静地注视着影武者，用低沉死气的语调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影武者怔了一下，他自觉失言，作为周天明，他认识周天杰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作为影武者，他与对方素未谋面，开口就说出他的名字，实在是很奇怪。 “妮娜.凯尔的左右手，灵能杀手的队长，想要不认识你，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吧？”绯村薰及时的说话，替影武者解了围。 周天杰偏了偏头，瞥了眼站在影武者身旁的绯村薰，说道：“你竟然还敢出现，还是出现在我的面前。” 绯村薰站直了身子，冷冷地说道：“你真的以为你们暮月在这里可以一手遮天？或者，你就真的认为我惧怕你们？” “你应该惧怕我们。”周天杰缓缓地说道：“如果你认为依靠一个废物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我面前这么悠然自得的说话的话，那么，你未免也太愚蠢了。” 绯村薰慢慢地从腰间抽出细长的剑刃，“我从没指望依靠任何人。” “这里交给我。”影武者伸出一只手，拦在绯村薰的面前，“你用不着出手。” 绯村薰偏过头，“你有把握？” “没把握。但是现在要紧的是将证物带回去，以查出究竟是谁带走了多曼的家人。” “…”绯村薰摇了摇头，说道：“那么你尽快解决。”她知道周天杰既然来了这里，那么暮月后续的支援很快就会到来，如果他们两人同时被周天杰缠住，再想脱身就十分的困难了。而留下影武者一人，即便他敌不过，总该有办法脱身才是。 绯村薰再不废话，身形一闪，夺路便往屋子外跑去。 周天杰向右横跨一步，正拦住绯村薰的去路，突觉一道劲风扑面，定睛看去，却是影武者一拳向自己的面门扫来。 周天杰向后稍一退避，影武者一拳挥了个空，但是绯村薰却是借着这个空隙离开了。 “你会为你的愚蠢和自大付出代价。”周天杰冷冷地说了一句，而后快步逼向影武者，左手闪电般取向影武者的咽喉。 影武者看出这是七十二式小擒拿手中的锁喉式，他曾经跟随过妮娜学习过七十二式小擒拿手，知道其中的诸般秘诀，周天杰这一锁喉式看似简单直接，其实后面暗藏着许多后招，影武者若是向后退让，那么周天杰必然左掌跟进，如此一来，影武者将会退无可退。 他不及细想，左手成爪，亦以相同的招式直逼周天杰的咽喉。周天杰不料对方竟然使出与他同样的招式，身子稍一停顿，影武者已先他一步扼住了他的咽喉。 两人相对沉默良久，影武者这个时候如果手上使力，捏断他的喉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右腿弹起，一脚正踢中周天杰的胸膛。 这一踢的力道奇大，直将周天杰的身子踢得倒飞而出，撞在冰冷又坚硬的墙壁上。影武者跟上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低沉着嗓子，用嘶吼的方式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接近黑帮？！你和妮娜.凯尔在这里有什么目的！想从黑帮那里得到什么！” “你指望我会告诉你什么？”周天杰的右腿膝盖突然向前一弓，正中影武者小腹，继而右手肘横向撞在影武者的面门，将他所戴的白色面具撞的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影武者接连受到两次撞击，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跌去，周天杰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脚下生风，连续两拳打在对方的小腹上，骨头与坚硬的铠甲在寂静的房间里相碰，发出振聋发聩的声响。 “你竟然愚蠢到自以为能对付我？”周天杰一脚踏在倒在地上的影武者的胸口，“我说过，你会为你的愚蠢和自大付出代价。” “你的话不觉得太多了吗？”影武者一咬牙，双手猛地抱住周天杰的脚，轻轻地向后一拉，周天杰的身子一下失去了平衡，而影武者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一下坐在周天杰的小腹上，一拳、两拳、三拳、疾如骤雨般的往周天杰的脸上招呼着。 “妮娜.凯尔究竟想做什么！”他不断地询问周天杰，拳头也不停的往他身上招呼着。猛地，影武者停止了挥拳，他卡主周天杰的喉咙，低吼着说道：“告诉我！那样的话，你就可以多少的减少现在所受的痛苦了！” “痛苦？”周天杰的死气沉沉的语调中多了一丝讥讽，“你认为你能够给我带来痛苦？” “看来我打的你还不够痛。”影武者左拳直往周天杰面门砸落。 周天杰突然伸出右手，握住影武者的左拳，像是铁钳似的将他的拳头牢牢地锁住，“作为一个人类来说，你的力量已经很足以令你感到自豪了。”他说着，右手猛地使力，只听影武者一声痛呼，却是他手上的铠甲在周天杰惊人的握力下开始慢慢地变了形。 “现在，我们俩，是谁更痛苦呢？”周天杰继续加大手上的力道，空气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类似于骨头碎裂的声音，“你以为穿上铠甲可以使你更强大吗？你看，对于我来说，你的铠甲根本一文不值。而现在，你的手骨被我捏成了碎片，这种痛苦你又体会到了多少呢？” 影武者惨叫一声，身子不自禁的向后跌去。周天杰慢悠悠的站起身，一脚重重的踢在影武者的小腹，弄得影武者又是一声惨叫，“所幸的是，我没有什么事情是想从你这里知道的。虽然妮娜他们都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看到你的脸，但是对于我来说，知道一个死人的身份，是毫无必要的事情。” 影武者咬着牙，试图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但是他刚有所动作，周天杰又是一脚重重的踢在他的小腹，小腹处的铠甲已经不堪重负的破裂开来，而他覆盖在面具下的嘴角已经开始流出鲜血。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黄雀在后（2） 周天杰的力道大的出奇，看似寻常的一脚，却是要比铁锤砸在影武者的身上更为疼痛。不，即便是重越一百多磅的铁锤，冲击的力道也没有他来的大。 “要杀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是怎么杀他，如何令他将死亡前感到的恐惧与痛苦最大化，可就有一些学问了。”周天杰看着捂着自己的肚子不断向后退去的影武者，缓缓地说道：“不过幸运的是，我比较精通此道。” “我在想，如果我将你身上的每根骨头，一根一根的捏碎，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周天杰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恩，你应该会活活的痛死？那样一来，你或许就明白所谓的痛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真是可笑…”影武者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我在想，如果曾经认识你的人发现你现在变成这样，他们会是用怎么样的眼光来看待你。” “那么令你感觉失望的是，曾经认识我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死了。” 影武者一边向后退一边不动声色的说道：“那么有一天，他们在地底看见你现在这副德行的时候，他们是该可怜你，还是该憎恶你呢？” “…”周天杰觉得对方似乎话中有话，“你又对我的事情知道什么？或者，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我认识一个朋友，恩，或许你也认识。”影武者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从剧痛中慢慢地恢复过来，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他叫周天明。” “…” “他跟我说，似乎你们曾经共同有一个十分喜欢的女孩儿。”影武者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我在想，如果那个女孩儿知道她曾经喜欢的人变成这副模样，冷血、残暴、她究竟会有多失望呢？” “你能体会到她的那份失望吗？” 周天杰忽而一下来到影武者身前，一脚重重的踢在他的胸口，将他的身子踢得滚出好远，“对于我的事情，你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或许。”影武者强忍着从喉咙中喷涌而出的鲜血，说道：“但是即便是我这样的外人看来，你也不配让那个女孩儿记挂，即便是在她终结自己的生命的最后一刻。” “闭嘴！”周天杰看起来已经有些怒不可遏，他一脚又一脚，不分部位不分轻重的往影武者身上招呼着。 影武者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他故意用言语来激怒周天杰，就是为了让他减少对自己的警惕。现在基本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是该反击的时候了。他突然就地一滚，避开了周天杰再次踢来的一脚，而后纵跃而起，自上而下的一拳重重的打在周天杰的头顶。 这一下变故极快，即便周天杰反应过人，也料不到影武者还有余力反抗，他的脑袋生生的受了影武者倾尽全力的一击，只觉眼前一黑，天地都似乎要倒转过来，身子摇摇晃晃地向后跌去。 影武者趁着他立足未稳之际，一步跟上，双手扼住周天杰的喉咙，轻轻地一扭，随着骨头断 裂的清脆声响，周天杰的身子就好像软泥一般瘫软了下去。 影武者临敌制胜，突出奇招，到此也觉精疲力尽，他半蹲在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如此过了许久方才缓过劲儿来。 “天明，一切顺利吗？”面具里镶嵌着的无线电通讯传来了凯瑟琳有些焦急的声音，“为什么突然中断了通讯？” “遇上一点儿小麻烦，不过已经摆平了。”影武者站起身，他侧耳倾听，屋子外传来许多杂乱的脚步声，看起来，周天杰再屋子里许久不出去已经让屋子外妮娜的手下起疑了。 “我的无线电投影上观察到你所在的地方有灵能波动，你碰上了灵能杀手？” “恩，是有一个。”影武者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屋子外走去。 如同影武者所料，屋子门外已经聚满了许多人，这些人手持枪械，背对背的相互戒备着。影武者见此，不禁停下了脚步，他靠在门沿的阴影处，以借此来隐藏自己的身形，“凯瑟琳，我被困住了，这儿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让我脱身的？” “投影上显示是没有的。”凯瑟琳平静的说道：“前院和后院全是敌人，而且持有火器。如果你就这么贸然的冲出去，我恐怕你会被打成筛子。” “我不能再在这儿耽误时间了。”影武者低沉着嗓子，“暮月的人会越来越多，如果再来一个灵能杀手，那么我就彻底没有希望脱身了。” “幸好我早有预料。”凯瑟琳胸有成竹的说道：“在我们的通讯中断后，我通知了s，现在他所派来的直升机应该就快到了。” “直升机？”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折返回屋子里，上到屋顶的露天阳台。然后在直升机到的时候用腰带上的勾爪勾上直升机的座脚，这样一来，你就可以顺利离开这里了。” “飞天侠吗？…” “除此之外，你可没有别的选择。” 影武者摇了摇头，他迅速地折回屋子，上到二楼，登上屋顶的阳台，抬头仰望，除却一片漆黑的星空之外，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直升机在哪里？” “不要着急。” “我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影武者注意到暮月的人已经破门而入闯进了屋子，并且有十数个轻快的脚步声正往他所在的阳台赶来。 “再等一等！”凯瑟琳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 “我发现他了！”当妮娜.凯尔的一名手下第一个登上阳台的时候，后续的人就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了阳台，他们将影武者隔着三米的距离团团的围起，无数个黑漆漆的枪口在同一时间对准了影武者。 影武者在这么多人面前，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慌张，只是他微微抬起头，凯瑟琳所说的直升机依然没有到来。 这一刻，整个天地似乎都浓缩在这小小的露天阳台上，影武者孤身一人，而他要面对的，是这整个世界对他传达的敌意。 “我们抓住他了！他无路可逃！”人群中 有人显得很是激动，如果他们能够抓住影武者，那么对于妮娜来说，绝对是功不可没的一件事情。 “最多还有一分钟！”凯瑟琳似乎也意识到现场的情况有些不妙，“坚持住！天明！” “恐怕不能够再等了。”影武者沉吟一声，身子忽而纵跃而起，继而右手一挥，往阳台上掷下了一颗烟雾弹。 “他要跑了！”人群瞬间变得慌乱起来，有的人已经不顾一切的提着手中的枪支对着看不见的半空扫射起来。 一时之间，浓烟大起，场间子弹横飞，枪声四起。 影武者借着烟雾的掩护，自空中悄然无声的落下，继而就地一滚，滚到了阳台的栏杆旁，而后纵身一跃，已经趁乱跃下了阳台。 “你从这里跳下去会筋断骨折的！在屋子周围的人还是可以找到你！”凯瑟琳已经意识到影武者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她终于是有些激动的大叫出声。 影武者不回话，实际上他现在也没有功夫回话，正在他就要落到地面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直升机特有的螺旋桨声，他心中一动，猛地按下腰带处的按钮，拉着腰带中间释放出来的钩索，向上一甩，勾爪精确无比的命中了直升机的座脚，而后影武者腰带处的钩索猛地急速收缩，将他的身子带往空中。 影武者在接近直升机的一刹那，抓住座脚，一个翻身，身子伏在了座脚上。 “天明！你怎么样？！” “放心，安全登陆。”影武者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传到凯瑟琳那边，凯瑟琳稍微松了口气，看情况，应该是直升机螺旋桨造成的气流干扰了信号传播。 直升机带着影武者安全的返回到了金陵市的警厅。影武者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正看见s和绯村薰站在机场等待着自己。 “所以，你还真是把凯瑟琳吓出了一声冷汗。”s走上前去，淡漠的脸庞上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欢迎回来。” 影武者点了点头，他走了几步，忽觉脚下一阵虚乏，而后身体的五脏六腑传来一阵剧痛，迎面便跌倒了下来。 绯村薰眼疾手快的扶住影武者，两人相视一眼，影武者有气无力的说道：“谢谢。” “没什么。”绯村薰冷冷地说道：“大名鼎鼎的影武者在这些小警察面前跌倒了，岂不是有损你的威名？” 影武者在绯村薰的搀扶下回到了s所在的办公室。 “具体情况我听绯村小姐说过了。”s让影武者坐在沙发上，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缓缓地说道：“看起来有人抢先了我们和暮月一步，将多曼的家人带走了。” “为了什么呢？”影武者有些不解的说道：“多曼已经死了，挟持他们的家人有什么用处？” “这个嘛…”s想了想，微微仰起头，说道：“多曼虽然死了，但是他的产业基本还在，他在钢铁实业这一块还有很大的一部分股份。如果能得到这部分的股份，那么也算是赚了不少的一笔钱。”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内斗 “谁会这么做？” “根据绯村小姐带回来的雪茄上的指纹鉴定，应该是这个人。”s打开电脑，指了指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一个男人的资料，“刘元，市长的副秘书，金元企业的董事长。” “他也是我们抓获的黑帮头头儿之一。” “不错。”s说，“经过之前洗钱的案子后，他的副秘书的位置肯定是不保了。但是金元企业才是他的家底所在。” “他抓走多曼的家人，为了得到多曼在钢铁实业的股份？通过什么样的方式？” “不知道。”s喝了口咖啡，“方式有很多种。但是我想最大的可能性是现在真正掌握那部分股份的是多曼的妻子。” “有证据吗？” “没有。”s很是坦率的说道：“但是除此之外，很难解释刘元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抓走多曼的妻子和孩子。很显然，他知道妮娜会多多曼下手，所以他才敢这么做。” “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影武者皱起眉头，“他怎么知道妮娜会哪一天动手？即便是我们，也根本不清楚。只是按照你的想法，去保护多曼，而凑巧妮娜就在今天动手了。” “办法有很多种。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我安排人告诉多曼说我杀了妮娜.凯尔。” “…” s又喝了口咖啡，“这样的话，将妮娜.凯尔亲自带到多曼面前，那么多曼就死定了。” “你说，刘元暗地里在与妮娜.凯尔合作？” “妮娜.凯尔用不着与他合作。只不过妮娜.凯尔希望多曼死，而刘元机缘巧合的从旁帮了一把。两个人在这一点上的目标达到一致，那便可以了。”s缓缓地说道：“刘元的人负责帮助妮娜找到多曼，而妮娜负责杀了多曼，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那么我们应该尽快救出多曼的家人。”影武者站起身，“刘元的金元企业在哪里？” “你不会想要闯进刘元的公司然后强行将他掳走的。”s说，“至少现在不行。” “你的身体已经超过了负荷。你现在要做的是休息。”s看着影武者，说道：“寻找多曼家人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既然已经知道是刘元动的手脚，那么，他们就跑不远。” “只要他敢对多曼的企业下手，我就有办法抓着他。” 影武者沉默半晌，说道：“前提是要保证多曼家人的安全。” “自然。” 影武者又偏过头，看了眼绯村薰，“今天谢谢你了。” 绯村薰抿了抿嘴唇，说道：“你打赢了周天杰？” “没有。”影武者说道：“只是扭断了他的脖子。但是你知道，作为一个血族，他很快就会活过来的。” “那么就是说你饶了他一命？”绯村薰歪着脑袋，看着影武者。 “不，我只是没有办法杀掉他。” “恩…挖出他的心脏，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他是我 的哥哥。” “…” “是可以考虑把他交给警方。”影武者沉默半晌，忽而开口说道：“但是这样太危险了。他是妮娜.凯尔的左膀右臂，如果在我们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抓了周天杰，不知道会引起妮娜.凯尔怎样的反应。” “我猜，她会血洗整个警局。”s缓缓地说道：“妮娜.凯尔是一个自负的人。自负且不肯深思，她会做出这种过激的举动根本不值得惊讶。但是关键的是她的本事太高了，即便她的举动再怎么过激，她总是能够达到她的目的。” “而即便我们想尽办法设计她，她也总是可以脱身而出。”s说，“这就是我所说的，当力量强大到了一定程度，任何的智计都是显得徒劳无力的。” 绯村薰冷冷地开口说道：“妮娜.凯尔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对付的了的对手。而你如果在下次面对她的时候还存着绝不杀人的念头，那么，你的尸体绝对会被妮娜.凯尔踩在脚下的。” “任何人都会有弱点。”影武者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会找到妮娜的弱点，然后击败她。” “屏蔽了人性的血族，会有什么样的弱点？我想以s的聪明也想不出来吧？”绯村薰显然不太相信影武者所说的话，“事情就在这里明摆着，如果你一定要钻牛角尖，我是无所谓的。” 影武者没有再说话。 “关于如何战斗，杀不杀人的问题，我想并没有多少讨论的必要。”s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活捉妮娜.凯尔呢。” “那么你一定也是与他一样都疯了。”“不。”s说道：“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捉住妮娜.凯尔，让她在铁窗里过完那看似永远没有尽头的余生。这样的惩罚，不远远比杀死她来的厉害吗？” “可是你我都知道，铁窗是锁不住妮娜.凯尔的。” “啊，这倒是个问题。”s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天快亮的时候，影武者与s和绯村薰商量好了下一步的计划，便抢绯村薰一步离开了。 “他总是这么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吗？”绯村薰一双清澈的眼眸望着影武者前一秒还伫立的地方，冷漠的向身旁的s问了一句。 “恩，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个时间观念很重的人。”s微微仰起头，“如果可以不耽误一秒的话，那么就绝对不会耽误一秒。” “所以他总是这么来去匆匆。” 周天明回到自家住宅，来到隐蔽的地下室，脱下身上的铠甲，摘下面具，随后坐在办公桌前，飞快的在电脑上搜寻着什么。 他在搜寻什么呢？他在搜寻有关刘元的资料。虽然s说接下来的事情由警方接手会比较好一点儿，但是他还是偏执的认为s手下的警方是干不成什么事儿的。他总是不放心，何况妮娜.凯尔定然也得知了多曼家人失踪的消息，以他对妮娜的了解，如果是妮娜要杀的人，那么就没有可以逃得掉的。 周天明 在搜索引擎上找到了一系列有关刘元的介绍。他正专心的看着这些大量的资料的时候，地下室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周天明并没有起身戒备，这脚步声他再熟悉不过了。 “所以，你一回来什么也不干，就是钻进这里继续工作了？”凯莉穿着卡其色的大衣，抱着双臂，有些哆嗦的走到周天明身旁，见他脱掉了铠甲，只穿着单薄的汗衫，不禁蹙眉说道：“你不觉得冷吗？” 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你在看什么呢？”凯莉看他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不由好奇的凑到电脑前，说道：“刘元？你查这个人做什么？” “他劫持了多曼的家人。虽然s说这个人可以交给他们警方处理，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周天明靠在座椅的后背，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镜，“不过网上有关他的资料尽是一些没用的资料。只是说他从什么大学毕业，在校的时候成绩多么优异，然后凭借出色的能力在政治上平步青云…完全经过刻意修饰的光辉事迹，而对于s所说的他是金元企业的董事长，却是只字未提。” “…”凯莉抿了抿嘴唇，她偏过头，望着堆放在桌上的铠甲，护肘与胸前的部位呈现出不规则的凹陷，而那白色的面具也是破破烂烂的，俨然一副扁扁平平的样子，只从铠甲的状况来看，凯莉就能想象出昨天周天明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恶战。 她收回目光，定睛凝视着周天明，“虽然我很佩服你的敬业精神，也很钦佩你每天不知疲倦的与这些什么暮月、妮娜.凯尔做着斗争…” “不用说但是。”周天明没等凯莉说完，便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支持我就够了。拜托，现在，我可不想听什么但是这样的转折性词语。” “好吧。”凯莉微微耸了耸肩，而后说道：“但是我还是要说但是…” “…” 周天明坐起身，“但是什么？” “但是你不能够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蛮干。周先生，你这不是在拯救世界，你这是在慢性自杀。”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你有些小题大做了。” “你有多少天没有休息了？”凯莉轻轻地摇了摇头，“三天还是四天？你不能将你的生活全部奉献给影武者，是吧？” “如果你是在提醒我这几天冷落了你的话…” “这与我无关。”凯莉打断了周天明的话，“每个人都有极限，天明。我所担心的是，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到达极限。” “那么值得庆幸的是，今天还不是那一天。” “为什么不把一些事情交给警方去做呢？”凯莉蹙起眉，说道：“既然s说这个刘元交给警方来处理，你又干么在这里不眠不休的追查他的资料？你就不能将他交给警察去处理吗？” “警察根本办不成事。”周天明原本略显调侃的语调总算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们无法对付暮月，即便是这座城市的黑帮，他们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内斗（2） “有s在，这里的警察还办不成事情吗？” “s他只是一个人。” “那么影武者也是一个人。”凯莉在周天明身旁坐下，“或许你要做的只是改变一下你现在有些偏执的想法，让自己放松放松？”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睛，“我想放松，真的想放松，凯莉。但是我不能。因为我很清楚，只要我一松懈下来，妮娜.凯尔就会在我背后给我一剑。这样的感觉，迫使我不得不时时刻刻绷紧每根神经。” “好吧。”凯莉有些妥协似的说道：“不过至少现在，你应该可以回去先睡一觉再说？” 周天明还要开口说话，凯莉已经抢先说道：“我会帮你联系凯瑟琳小姐，让凯瑟琳小姐利用她的关系网络帮你查一查刘元这个人。这总比你一个人漫无头绪的在互联网上瞎找来的有效率多了吧？”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握住凯莉柔软的小手，说道：“谢谢你的理解。” “你不用客气。” 同一时间，上西区的一家小酒吧里，桌椅散乱一地，墙边右侧的玻璃窗几乎全部碎裂开来，玻璃渣落了一地。妮娜.凯尔穿着她那一身独特的皮质黑色大衣，她坐在吧台前，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的一口一口的将杯中的威士忌喝干。离她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如果周天明在这里，应该能认得出来，他就是多曼。 妮娜似乎并不介意这样与死人独处，她自顾自的斟酒、饮尽，再斟酒，再饮尽。她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究竟是能够帮助她抑制体内愤怒的一味良药。 她为什么感到愤怒呢？这个问题恐怕很难回答，或者说，很难单从一个方面就可以回答。 过了许久，当寒冬的第一抹阳光透过窗沿映照在妮娜娇艳的脸上的时候，小酒吧的木门被人推开了。 “妮娜小姐。”来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妮娜只听他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谁。 “让我猜猜。赢鱼，周天杰他没把多曼的家人杀了，对不对？” “…” 赢鱼沉默半晌，终于是缓缓地说道：“我们的人发现周天杰晕死在多曼家里的客厅上。” ‘喀！’妮娜听到这个消息，猛地一下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只从这个举动来看，她应该是很愤怒的，但是她妩媚诱人的脸庞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代表着愤怒的表情，“影武者干的？” 她不动声色的问着话。 “从现场的脚印与酒吧里的影武者的脚印相对比来看，确实是他。”赢鱼说道：“另外还有绯村薰。” “所以说周天杰是输给了他们两人？” “我想应该不会。” 妮娜的身子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后只在一瞬间飞快的来到赢鱼面前，她扼住赢鱼的延后，血红的双瞳死死地凝视着赢鱼淡绿色的眼眸，“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周天杰是输给他们中的一个了吗？你想说我 最得力的战将会输在一个人类的手上？！” 赢鱼直视着妮娜血光闪烁的眼眸，说道：“绯村薰擅用剑刃，所使的是镜心明智流。镜心明智流的剑法迅捷诡异，留在身上的伤口既细且薄，但是周天杰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剑伤。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血族的体质将那些剑伤自行愈合了，但是我不认为这种情况有多大的可能性。” 妮娜扼紧赢鱼的喉咙，“那么如你所说，就是影武者打败了他？这个影武者，有那么厉害吗？” “如果妮娜小姐想要知道真相的话，直接问周天杰就可以了。”尽管自己的生死现在完全在妮娜的一念之间，但是赢鱼并没有显得怎么慌张，他用一成不变的平静语调说道：“但是如果妮娜小姐只是想听到一些虚假的话来寻找慰藉的话，那么也不该来问我。” 妮娜与赢鱼凝视半晌，忽而松开手，长舒一口气，重新坐在吧台前，再拿了一个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浅浅的抿了一口，“所以说，这一次我们是一败涂地了。虽然多曼死了，但是他的妻子和孩子还活着，不是吗？” “这两个人的死活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大关系。” “但是我明确说过要他们死。”妮娜淡淡的说道：“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过？” 赢鱼沉默不语。他知道妮娜在生气什么。多曼家人的死活对于她来说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因为影武者从中捣乱，使她的话失去了一定的效用，所以妮娜才会这么愤怒。从没有人，敢直接挑战妮娜的威严，而影武者，是第一个，并且他也成功了。 而令妮娜更加无法接受的是，她作为暮月的大权掌控者，作为一个血族，竟然被两个人类差点儿逼入绝境，还是影武者在关键时候饶了她一命。这一点，是她的自尊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说，我们整个暮月，无论是我还是你们灵能杀手，都拿一个影武者和绯村薰那个小丫头没有办法了？”妮娜又抿了口威士忌，斜眼瞥着一直一语不发的赢鱼。 赢鱼沉默半晌，方才缓缓地说道：“也许情况并没有那么悲观，妮娜小姐。毕竟，周天杰再对付这两个人的时候并没有释放灵能，而妮娜小姐也没有这么做。” “怎么？我对付两个人类，还用得着灵能吗？” “…” 赢鱼徐徐的说道：“以前在太昊的慕容影痕也是一个人类。” “你说那个耍太极拳的家伙儿？”妮娜蹙起眉，“恩…他是有点儿与众不同。” “妮娜小姐，也许我们之前太看轻影武者了。”赢鱼继续说道：“即便是人类，经过一定的训练，也是有能力与灵能杀手一战的。而况，作为灵能杀手，大部分都是人类。” “就比如你，是吗？”妮娜浅浅一笑，“例如你的能力就不在周天杰之下？”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妮娜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笑着说道：“灵能杀手中，以 你和天杰战力最高。这一点我很清楚，之前我还在担心，把你们两个同时带来是不是有些大题小做，现在看来，似乎还真不是这么回事儿。” “一次失败并不能说明什么。妮娜小姐。” “谁说我们失败了？”妮娜歪着脑袋，笑意盈盈的望着赢鱼，“你觉得这次是我们输了吗？” “…” “算了。”妮娜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天杰现在怎么样了？还能走路吗？” “并没有什么大碍。”赢鱼说道：“他恢复的很快。” “恩…”妮娜望了眼躺在地上的多曼的尸体，“现在这个人死了，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照原定计划，杀鸡儆猴。”赢鱼说，“如同释叶所说，多曼死了，黑帮的其他人就会人人自危，这样一来，他们除了选择归附于我们，别无他路。” “特别还有一个影武者在后面虎视眈眈的时候。”妮娜笑着补充说道：“要我说，多曼的家人被刘元那个蠢货带走也是一件好事儿，不是吗？影武者会替我们找到他，然后把他送入大牢。你说，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后悔他曾经做过拒绝与我合作这个愚蠢的决定？” “这些人都不值一提。”赢鱼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对我们最终的计划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无论他们是不是归附我们，都无所谓。况且，我们也不需要这些杂牌兵。” “影武者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赢鱼说道：“他什么也做不了。” “是吗？”妮娜一双清澈的淡蓝色眼瞳中充斥着盈盈的笑意，“他可是让天杰一败涂地哦。” “可是他没有救下多曼，多曼还是死了。而且他的家人，他也没有保护的到。”赢鱼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忙了一个晚上，不过是一事无成。” “恩…你这么说话，倒是很令我感到宽慰的。”妮娜微微仰起头，将杯中剩余不多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但是，我想多少应该重视一下这个人了。你看，我不希望即便是在这里还是有这么一只老鼠在暗处与我作对，我讨厌这种感觉。我觉得，是时候考虑该怎么除掉他了。” “是我去，还是周天杰去？”赢鱼的问话很是简洁明了。 “让天杰去吧。我想，以他的性格，这次栽在他手上，他应该比谁都要火冒三丈。” 赢鱼不再说话。 “啊，对了。”妮娜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最近那个周天明怎么样？” “…” “我忘记了，你不会去关注的，对吗？” “妮娜小姐似乎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有吗？”妮娜极其妩媚的一笑，“只是顺口一问罢了。” 钢铁工业协会主席多曼身死的消息很快就在城里穿了开来，各大媒体、网站将这个作为头版头条大肆的宣传。而相应的，多曼的妻子与孩子如今下落不明的消息也随之传了出来。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 终成眷属 寻常的媒体自然不知道多曼死亡以及他的家人失踪这其中有多少的曲折，他们很快的将目光转移到了多曼的产业继承问题上。多曼死的时候并没有留下遗嘱，而他的家人现在不知所踪，那么就意味着多曼旗下的产业，其中他的股份现在处于真空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多曼死亡会引来业界无数人关注的原因。 如果这部分股份真的无法处理的话，那么公司会选择抛售的模式将这部分原本属于多曼的股份出手掉。谁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分一杯羹，一时之间，金陵市的商业界因为多曼这个商业巨头死亡而开始了一场看不见的战争。 “还没有刘元的消息哟。”凯莉将剪好的鸡蛋与热牛奶放在周天明房间的书桌旁，而后挨着他坐了下来，“凯瑟琳小姐那边也没有传来消息，他是突然的人间蒸发了吗？” “不是人间蒸发。”周天明喝了口牛奶，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他略显苍白的脸庞，他缓缓地说道：“他只是躲起来了而已。” “会躲到哪里去呢？”凯莉好奇的说道：“如果他真的挟持了多曼的家人，现在满城的人都在寻找多曼的妻子与孩子，他总不可能藏得这么天衣无缝。” “恩，如果他真的在金陵市，无论他有多大的本事，他都不可能藏得天衣无缝。”周天明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如果他不在金陵市的话…” “不在金陵市？”凯莉这次真的是有些感到吃惊了，“你是说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我查到多曼不止在这儿，在费城，就是原美国的费城，还有一家钢铁厂。那儿是他起家的地方，虽然在他功成名就之后就很少有人去关注这家钢铁厂了，但是我觉得，刘元很可能去了那里。” “费城？”凯莉微微蹙起眉，“这可就麻烦了。他如果真的跑到那里，金陵市的警察可管不了。” “那儿是多曼产业起源的地方。如果我是刘元，真的决定接受多曼产业的话，一定会先从那儿入手的。”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因为那里不为大多数人所知道，偏僻、安全。最关键的是，多曼是从那里发的家，他不可能在那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带着多曼的家人离开这里，离开风暴的中心，从最开始，也是最根基的地方开始下手。他的确很有头脑。”凯莉微微仰起头，忽而笑了起来，“不过看起来你的头脑也不差。” “恩。我恐怕要去费城一趟。” “就这么去？你还没有什么证据呢。” “不需要证据。”周天明说道：“刘元不可能在金陵市躲过s和妮娜这两个人的视线，但是这么久他都没有消息，很显然，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凯莉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这是在赌博。如果他不在费城，而在别的地方…” “那么我就赌他一定在费城。”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我知道s怎么想的，他在等刘元的人有所动作，例如 通过股票市场大量廉价的买进多曼的股份。但是刘元不是傻子，他知道现在有至少几十万的人注视着股票市场的动向，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他认为他躲到费城就可以高枕无忧，坐收多曼的家产，绝对不会想到影武者会出现在费城。” “恩…”凯莉轻轻地应了一声，她垂着头，眼帘低垂着。 “怎么了？”周天明注意到凯莉的异样，偏过头，微笑说道：“该不会是看我要出远门，舍不得我了吧？” “是啊。”凯莉抬起眼帘，很是直接的说道：“谁知道你这次要去多久？”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周天明微微耸了耸肩，“毕竟，如果没有你烧菜给我吃的话，我就只能天天啃路边十块钱一个的汉堡了。” 凯莉撇了撇小嘴儿，“早点儿回来。” “恩。” “注意安全。” “恩。” 周天明既然已经确定刘元百分之八十在费城，而且已经有了动身的打算，他想无论如何在临走之前应该再见s一面。毕竟，如果他要暂时离开这里一段时间，那么这儿的局面就要由s一人应付了，他虽然信任s的能力，但是心中总不免有些担忧。 无论怎么说，s要对面的敌人，可是妮娜.凯尔。 “去费城…”s与周天明坐在临靠警局旁边的一家咖啡馆里，他一如既往的蹲在沙发上，喝着杯中所剩不多的咖啡，“你分析的不错，这几天搜遍金陵市每个角落都没有刘元的下落，我也考虑过他是不是跑到外地去了。” “我们没有多少的时间与他玩。我去费城，把他抓来这儿，救出多曼的家人，事情就算解决了。” s思考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如果在费城的话，我们这里的法律是约束不到他的。但是你不同，影武者不用顾忌法律与地域的问题，无论他跑到哪里，你都有办法把他找出来。” “这么说你是赞同我走这一趟了？” “我没有什么可以不赞同的理由。”s放下咖啡杯，看起来总是充满疲惫的眼瞳微微抬起，“刘元对于大局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我们没必要为他多费心思。” “那么这里呢。我走之后，金陵市…” “你在担心妮娜.凯尔。”s缓缓地说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至少短时间内，妮娜不可能找到那台机器，而我已经在注意绯村小姐口中所说的妮娜安排在这座城市地下的那支军队了。目前来看，我们处于平稳时期。” “妮娜或许会与这儿的黑帮产生一点儿小摩擦，但是在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之前，她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的。” “恩。”周天明微微一笑，心中似是放心了一些，“有你在这儿，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s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谈话大部分时候都很短暂，这其实也是因 为他们彼此之间相互信任，过多的话语在这样的信任面前显得乏力且不必要。 “百万富翁竟然在这里喝咖啡！”突然地，周天明的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地拍了一下，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传入他的耳畔，“就不怕被人打劫吗？” 周天明微微侧过身，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高中校服，容颜俏丽的女孩儿，略带诧异的说道：“齐玥？” “唐蕊？”他很快就意识到齐玥并不是孤身一人，她身旁还站着一个同样穿着校服，面带微笑的美丽女孩儿。 “天明。”唐蕊轻轻地点了点头，浅笑说道：“这么巧，齐玥拉我来这儿买些甜点，没想到碰上你了。” 周天明挠了挠脑袋，站起身，指着依旧蹲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喝着咖啡的s，“我来介绍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齐玥摆着手，笑着说道：“重案组组长嘛，那个天才少年，s，对不对？” s这个时候终于是站起身，他依旧弓着腰，懒散散的说道：“恩，我们见过面的。与二位都是。” “…” “你与这个警官在这儿喝咖啡吗？”齐玥好奇的看着周天明，“是不是你犯了什么事情，所以私下来贿赂人家？” “没有。s与我是朋友。”周天明微笑说道：“老朋友了。” “你们俩是朋友？”齐玥大感意外。 s不想让齐玥和唐蕊觉得自己与周天明走得很近，这样做也是为他是影武者的身份保密，“警局里还有些事情，三位慢聊，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理他人的反应，自顾自的迈着懒散的步伐往咖啡厅外走去。 “这可真是个怪人。”齐玥有些不悦的撅起小嘴儿，“说走就走。” 周天明自然知道s这么做的意图，他微微一笑，说道：“他就是这么个脾气。按照我的话说，是有些孤僻。” “算啦。”齐玥说道：“不去说他，倒是你，这几天怎么跟失踪了一样？手机不接，短信也不回，你都干嘛去了？” “…” “天明也有事情要忙嘛。”唐蕊适时的从旁为周天明解释道：“可不像我们两个学生，整天无所事事的。” “他能有什么事情忙…”齐玥对此显得很不以为然，“已经那么有钱了，还在拼命赚钱吗？” “…” 周天明摇头失笑，“谁会嫌钱多呢，是不是？”“得了吧。”齐玥嗤之以鼻，“要我说，是不是跟你的那个叫凯莉的小女朋友成天在家里翻云覆雨了？所以电话什么的也就懒得接了。” “这可真没有。”周天明大感冤枉，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专心忙着应付妮娜.凯尔以及不断的打击黑帮的残余势力，别说和凯莉翻云覆雨，即便能陪凯莉坐下来说一会儿话的时间都是没有的。 “看你这干醋吃的…”唐蕊轻轻地一笑，说道：“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就罚他跪搓衣板好了。” （本章完） 第三百章 终成眷属（2） “说什么呢。”齐玥撇了撇小嘴儿，说道：“我又不是他女朋友，干什么罚他？最多也就是几个月不理他好了。” “几个月吗？”周天明佯装吃惊。 “是呀。” 周天明看着齐玥既嗔且羞的亮丽眼眸，微微摇了摇头，“我送你们俩回家吧？” “你开车了吗？” “开了啊。” “那还是不要了。”齐玥有些失望的摇头说道：“我们俩想走走。” “那我就陪你们走走便是了。”周天明微笑着看向唐蕊，“只要唐小姐不嫌弃我影响了你们的二人约会。” 唐蕊抿唇一笑，“你们俩不要嫌弃我才是。” 三个人并肩走出咖啡厅，冬天夜晚的空气里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寂寥气味，街道两旁的梧桐树**着光秃秃的枝干，垂头丧气的注视着来来往往步履匆匆地行人。 街上的车灯在黑夜中绽放出绚烂的光彩，透过稀薄的空气射入周天明的眼瞳，从中映照出别样的图形来。 “冬天就是不好。”周天明身旁的齐玥张开嘴，从口中呼出一团热气，而后微微缩了一下肩膀，说道：“又冷又寂寞，真是讨厌的季节。” “怎么个寂寞法子？”周天明微笑问道。 “整个空气里都充斥着寂寞的味道。”齐玥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么说周天明恐怕无法了解，“就像你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明明是很暖和安详的感觉，但是你一掀开被子，你猜怎么着？冷的你根本动都不想动，只想重新钻回被子里再暖暖的睡一觉。” 周天明摇头失笑，“这跟寂寞可扯不上什么关系。而且，唐大小姐的家里应该是开着暖气的，你可冷不到的。” “那么你周末一个人躲在家里，煮一杯咖啡，煎一个鸡蛋，缩在沙发上，看一部电影，这样寂不寂寞？” “我倒是觉得挺舒适的。” “可是没有人可以说话呀。”齐玥不满的撅起小嘴儿，“你这种到处出去玩的人，当然不懂了。” “我哪里有到处出去玩。”周天明说道：“而且唐蕊不是陪着你吗？” “她呀，有时候也会去约会呀。比如和她的男朋友…”齐玥说到这儿，突然住嘴不语，似乎是说错了什么话。 “怎么了？”周天明见齐玥的表情有些奇怪，大感好奇。 “没什么。”唐蕊淡淡的一笑，说道：“就是最近韶华没怎么找我，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你知道，你的齐玥小姐一向敏感，估计她觉着自己又说错话了，我会不开心。” 周天明耸肩说道：“我的齐玥小姐这叫关心朋友，是不是？” “谁是你的！”齐玥白了周天明一眼。 周天明自己讨了个没趣，便微笑不语。 三人沿着人行道缓慢的走着，短暂的时间里，谁都没有再说话。 “那么…我们的陈检察官最近在忙什么呢？”周天明自觉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他隐隐觉得，陈韶华这么久没有找唐蕊，找他的女朋友，实在是有些太不正常了。而以他的敏锐，很清楚这种不正常可能和谁有关系。 “谁知道呢。”唐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缓缓地说道：“他说他最近比较忙，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周天明漫不经心的皱起眉，说道：“恩…他现在是检察官了，忙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以忙的一个月都见不到人吗？”齐玥这次可是有些为唐蕊叫屈了，“蕊蕊马上就过生日了，也没见他有什么表示，这个人，真是…” “过生日了？”周天明好奇的看了唐蕊一眼。 唐蕊浅浅一笑，说道：“十九岁生日。原来也不算什么的。” “恩…”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不知道是哪一天？” “一月二十六号。” “二十六号…” “怎么啦？”齐玥见周天明脸现陈思之色，奇怪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周天明摇了摇头，心想现在距离二十六号还有十多天。他也不清楚能不能准时的从费城赶回来。不过唐蕊过生日毕竟不是他操心的事情，真正该操心的，应该是陈韶华才对。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齐玥开始的时候话还是不很多，似乎是有些害羞，不过随着周天明不断的寻找话题，总算是打开了匣子。聊到兴起的时候，她不禁挽住周天明的手臂，依偎着他眉开眼笑的说着什么。 两人这么亲密，俨然如同新入热恋的情侣。唐蕊在旁看着齐玥脸上时时挂着甜甜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的升出一股淡淡的寂寥来。 周天明风趣健谈，性子温和，与齐玥在谈话上产生了什么分歧也不与齐玥争辩，只是顺着齐玥的话继续聊下去。这么一来，自然是更讨齐玥欢心了。唐蕊走着，渐渐地放慢脚步，落后两人两三步的距离，她呆呆的望着周天明与齐玥的背影，忽而的，有那么一刻，她希望此时此刻挽着周天明手臂，有说有笑的会是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现，唐蕊的背后不自禁就出现了一层冷汗，“他是齐玥喜欢的人，你最好朋友喜欢的人，你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呢？”唐蕊暗暗责备自己，转念又想：“况且你不是一直讨厌他吗？你怎么会突然对他…” 唐蕊想到这儿，不禁晕红双颊，又想到之前周天明在江畔从歹徒手上救下自己的场景，一颗芳心更是跳的出奇的快。 无论怎么说，周天明就是影武者这样的事情，对于唐蕊的触动还是很大的。她实在是无法想象，他竟然只凭自己一人就敢在黑夜里赤手空拳对付那么多的暴徒，这究竟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呢？又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他竟然要去做这种事情呢？ “蕊蕊，你在想什么呢？”唐蕊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齐玥突然走到她面前，面带微笑的问了一句。 唐蕊吃了一惊，稍稍的向后退了一步，面对齐玥灼灼的目光，她的俏脸更是绯红娇艳，“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 脸红的跟什么似的？”齐玥歪着脑袋，好笑的说道：“你走那么慢，我们俩都快把你甩的不见人影了。” “我…” “是不是走累了？”周天明走到齐玥身旁，微笑说道：“你的这位好闺蜜就顾着和我拉家常了，是不是觉得听得很无趣？” “不是。”唐蕊摇了摇头，她深吸口气，镇定下心神，有些勉强的浅浅一笑，说道：“看你们聊得那么开心，我不想当电灯泡嘛。” “什么电灯泡…”齐玥嘟囔了一句，说道：“我看你是想起陈韶华了吧？” “啊？没有啊。” “我刚才还和天明说呢，要是见到他，得好好地骂他。”齐玥不理会唐蕊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实在太可恶了这个人！” “…” “好了好了。”周天明赶忙打住齐玥，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说的不对吗？”齐玥转过身，凝视着周天明。 周天明有些为难的耸了耸肩，“要我说，唐蕊和陈先生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即便真的有什么问题，他们自己也会解决，不是吗？” “什么老夫老妻。”齐玥微微仰起头，“不过在一起的时间的确是很长了…” 唐蕊听着二人谈论自己的事情，原本绯红的俏脸上不自禁的露出一丝怅然之色，“我…我先回去了。”她说着，也不顾两人的反应，径自走了。 “蕊蕊！”齐玥在唐蕊身后连续呼喊了数声，但是唐蕊就像没有听到似的，到了唐蕊的身影已经被街边的霓虹灯完全掩映下去的时候，齐玥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你看这可怎么办。” 她说的怎么办，当然是指唐蕊和陈韶华的事情。 周天明微微一笑，拉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继续缓步向前走去，“要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陈先生最近比较忙，有些冷落了唐大小姐，是不是？就这回事儿嘛。” “你说的倒是挺轻松。”齐玥小嘴一撇，说道：“你不知道，之前几次打电话，陈韶华的语气似乎都有些不耐烦。而且唐蕊说她还听到陈韶华旁边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她没明说，但是我也知道应该是那个妮娜的女人。” “呃…” “你说，天明，他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 周天明偏头望着她，“应该不会吧？他们谈了那么久，而且唐大小姐又是这么漂亮，陈先生…” “那个妮娜就不漂亮吗？” “这个…” “你们男人呀！”齐玥说到这儿，有些老气横秋的瞥了周天明一眼，“就是会见异思迁！” 周天明摇头失笑，“这个事情可跟我没有关系。” “你也差不多！”齐玥说完，‘噗嗤’一笑，说道：“不过你倒是有一点比那个陈韶华好。” “哪一点？” “会说话。花言巧语什么的，一套一套的。” “你这是在夸奖我吗？”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最初的状态 “是呀。” “…” 周天明与齐玥在路上又聊了一会儿，到了唐蕊的家门口，周天明停下脚步，松开齐玥的手，笑着说道：“安全到达了，快进去吧！” 齐玥犹豫了一下，说道：“嗳，现在每天出现在我桌上的千纸鹤，还是你送的吗？” “是啊。” “恩…”齐玥歪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怎么了？” 齐玥沉默半晌，摇头说道：“我是在想，你既然一直都送我千纸鹤，为什么不抽时间见见我呢？” “…” 这个问题周天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无法回答。或许是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在尽量的与齐玥见面，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潜意识呢？周天明想了想，沉吟一声，说道：“我怕见你见多了，就会不自主的想要与你在一起。”他说的很坦白，很真诚，以至于齐玥羞涩的低下了头，轻声说道：“这样不好吗？” “暂时还不行。”周天明摇头说道：“至少现在还不行。” “和我在一起不行？” “恩。” “为什么呢？”齐玥咬着嘴唇说道：“就因为你是什么吸血鬼？或者说是因为那个叫凯莉的女人？” “…” 周天明沉默半晌，在齐玥清澈的眼眸的注视下，终于是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明白，所以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告诉你为什么…” “所以说你现在还是三心二意的咯？在我和那个凯莉的女人之间，你不知道该选谁。” “…”周天明微微的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 “要我说，你也不用这么为难。”齐玥的语调冷了下来，“我主动退出，万事大吉。” “都说了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样的？” “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不就是那样了？”齐玥有些失望的看着周天明，“我以为重新再见到你之后你会有些改变，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周天明沉默着摇了摇头，一句话没有说。 “那么你还要拿一些无关紧要的理由搪塞我到什么时候呢？”齐玥的语气都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伤心，“毕竟，我可不像你，可以活个一百年。我的一生就这么短暂，我不可能无限制的等待你，等待你给我一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答案，或者是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对我的说谎。” 周天明眼见齐玥抿着嘴唇，眼眶中泛着晶莹的泪珠，心中一动，齐玥说的不错，他的确是有些太过优柔寡断了，如果他始终无法正视自己的情感问题，于己于人都没有任何好处。一百年前对待洛雪是如此，一百年后难道又要再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遍吗？想到这里，周天明心中激动，开口说道：“不用等很久，再给我一点时间，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 “什么事情？” 周天明摇了摇头，他没有立刻回 答齐玥，而是一把将齐玥拥入怀中，他紧紧地搂着她，感受着她柔软的娇躯，闻着她的发香，说道：“我绝对没有任何要骗你的意思。我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现在就与你在一起…” “那就与我在一起。不要再离开我。”齐玥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她紧紧地抱着周天明，将脸颊贴着他的胸口，闭上眼睛，说道：“不要再让我一个人。” “恩。”周天明轻轻地吻了一下齐玥额前的秀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自己是孤身一人。即便再凶暴、歹毒的人也有一样是他们无法忍受的东西，那就是寂寞。寂寞有时候会像黑洞，将人一点点儿的吞噬。它所吞噬的不只是你的身体，更是你的灵魂。你感到灵魂中的空洞，俨然就像被黑洞吸去了一块似的空洞。 你的灵魂在分割、你的精神在撕裂、你的身体在衰老。而这样的事情，是一个人注定无法承受的。 周天明无法去细说这一百年来的寂寞是怎样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精神、灼烧着他的灵魂。但是现在，有一点他是无比明确的，从今而后，他或许再也不用体会孤独与寂寞带给自己的疼痛。因为他已经找到了那个让自己希望相守一生的人。 他是这么确定的，现在，在他想来，齐玥或许就是那么一个人。没有迷惘、没有犹豫、没有挣扎、没有痛楚，只要可以这样简简单单的，周天明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齐玥和周天明相拥良久，周天明突然对她吐露心意，弄得齐玥破涕为笑，她心中悲喜交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弄得周天明自己都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今天晚上不走了，好吗？”齐玥拉着周天明的手，轻声说道：“蕊蕊家里还有很多空的房间…” “我以为你是让我和你睡一个房间呢。”周天明调侃似的说道：“原来是把我打发到别的地方去啊。” 齐玥俏脸一红，“你和我睡一个房间，蕊蕊不是会知道我们…”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很想答应齐玥，但是不行，至少今天不行。 “我明天就要出一趟远门了。”周天明沉默半晌，决定还是告诉齐玥他要去费城的这件事情，“去办一件事情，等我回来，好不好？” 齐玥歪着脑袋，微微蹙起柳叶眉，“该不会又是像上次一样，一走不回来了吧？” 周天明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哪里会，最多十天半个月我就回来了。” “你说的哦。”齐玥伸出右手，说道：“拉钩？” “恩，拉钩。” “喂，天明，等你回来的时候，弹琴给我听，好不好？” “弹琴？” “就是你上一次弹的曲子啊。可好听了，我还想再听一遍。” 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中泛出一丝爱怜的笑意，“好，都依你。” 夜色渐浓，齐玥虽然对于周天明依依不舍，但也不想他深夜打不到车，何况知道他明天还要出远门，便赶紧催促他回家了。 她回到唐 蕊家，正看见唐蕊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已经换了睡袍，头发上还有少许的水滴，一张精美的脸庞上有着轻微的红晕，看起来应该是才洗过澡。 “想什么呢？”齐玥与周天明好不容易敞开心扉，心情舒畅，欢笑着在唐蕊身旁坐下，“想的这么入神，也不来给我开门。” “啊…”唐蕊似乎才意识到齐玥已经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抿唇一笑，说道：“我在楼上看见你们抱在一起了。” 齐玥俏脸一红，说道：“我…我和他…” “在一起了？” “恩…” “真好。”唐蕊浅浅一笑，说道：“恭喜你。” “是啊，真好。”齐玥将头枕在唐蕊的香肩上，“这样真好。”她说着，缓缓地闭上眼，嘴角依稀挂着甜蜜的笑容。 周天明回到家的时候，凯莉已经睡着了，他稍稍的舒了口气。本来他就在犹豫要不要将齐玥与自己的事情告诉她，现在看来，暂时还是不要说得好。 并非他有意隐瞒，只是这件事情，他现在还不知道和凯莉启齿。他简单的淋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从冰箱里取出一包血袋，喝完之后将空荡荡的血袋扔进了垃圾桶，便回到了房间。 窗外清冷的月色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给地面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天空漆黑的仿若被掩上了一层黑布，没有星星，只有小小的一弯月牙儿高悬其上，释放着原本就不属于它的光辉。 周天明打开窗户，走到阳台，有微风拂过面庞，并不怎么寒冷，相反，隐约给人一种舒爽的感觉。他闭上眼，静静地体会在微风中蕴含的东西。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呢？什么东西可以潜藏在风中呢？周天明细细的体会，努力的思索，半晌，他突然明白了，那大概是一种叫做安逸的东西。他想，风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安逸的事物，所以可以来去自由，不受任何附加条件的限制。 远处街道上的零星的灯光伴随着微风远远地来到周天明的身旁，灯光与微风相互交织，在万籁俱寂的夜空下低语着什么。周天明听见在风声中确实有什么人在浅浅低吟，但是他无法具体听清楚，或者说揣摩透低吟的内容。他舒展开双眉，觉得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奇特的、完全与世界平行、却又隔绝的奇怪场所中。 这里没有喧嚣、没有罪恶、没有争执、没有欲望，甚至连空气都不存在。这是一个完全真空的场所，这里安静、舒适、淳朴，使得周天明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的回归到最初的状态。 生命最初的状态，本就是安静、舒适、淳朴的。 在他一百多年的人生中，能这样切身的体会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返璞归真的机会并不多。大多数的时候，他只是疲惫且无可奈何的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看似永远没有尽头的生命在时间的长河中肆无忌惮的流逝。他无法确切的感觉到自己在生活，这样的生命，不过是心脏维持跳动的基本功能所导致的产物而已。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最初的状态（2） 所以他会不可遏制的厌恶自己，厌恶这看起来永远没法结束的命运。这样的厌恶远远比失望来的更为糟糕。失望，不过是充其量让你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失去前进的动力而已。而厌恶，有时候，深入刻骨的厌恶，却会毁掉一个人的生命。 周天明很清楚这种发自骨髓的对自己的厌恶所能造成怎样的后果。过往，他始终无法挥去这种对自己生命的厌恶，而现在，他忽而觉得，原来也没有必要对自己的生命的厌恶至此。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在他这漫长的一生中，始终会有美好的事情和人出现在他身旁。而当他们出现的时候，他可以深切的感到自己是在生活，而不是简简单的活着。就像这深夜中的微风，就像这深夜中浩瀚无垠的星空一般，生命，有时候，要比这些东西来的更加精彩与美丽。 良久，周天明长出一口气，他伸出手，张开五指，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只有清冷的微风从他的指尖静悄悄的滑过… 费城，在一百年前，在世界末日之前，是美国最古老，最具历史意义的城市之一。它是德拉瓦河谷都会区的中心城市，位于宾夕法尼亚州东南部。这是周天明对费城仅存的认识。 他曾经约在四五十年前在美国四周的城市游荡过，那个时候末日对于这个国家造成的创伤还远远没有愈合，虽然如纽约、华盛顿这一类的城市都在缓慢的恢复着，但是费城显然并不属于此类。在周天明的印象中，那个时候的费城，还是被废墟和鲜血笼罩的旧城。 现在他重新来到这座城市，姑且将它称之为城市吧，周天明不禁回想起曾经在这里的那段时光。但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如何去苦苦思索那个时候他在这里做什么，遇见了什么人，始终是想不起来。如此，在苦无结果之后，他总算是放弃了。 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一大片空白，很多事情他都丝毫没有印象。但是只有一点他是十分明确的，他曾经来过这里。 周天明下了飞机，在附近的一家小旅馆暂且住了下来，这儿的一切似乎都变了样。曾经繁华的大都市在末日的灾难中已经不复存在，唯一给这里的人们留下的只有周天明现在脚下所踩得万顷黄沙。 微风一起，黄沙便布满整个天际，几乎不见任何像样一点儿的商业设施。一个位于谷底、濒临河畔的城市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周天明也无法有所了解。 “远方来的客人？”小旅馆的老板将饭食送到周天明房间的时候，很和蔼的问了一句。 饭食很简单，甚至说有些粗陋。两片面包，一杯牛奶，仅此而已。 “恩。”周天明微微一笑，接过餐盘。 “这里够荒凉的，对吧？”老板个头儿不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很是健壮，“老实说，如果你是来这里旅游的，你可是选错地方了。” “事实上，我只是来这里处理一点事情。”周天明咬了一片又冷又硬的面包，说道：“不 知道这里距离市中心还有多远？” “市中心？”老板忽而笑了起来，“这里可没有什么市中心。充其量，你往前走不到五十里样子就会看见一座小镇子，那里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市中心了。” “这里建起了一座小镇吗？” “恩，早就建了。”老板说，“在我还二十几岁的时候。不过老实说，小镇里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觉得好玩的东西。不过你来这儿倒是可以享受一下廉价的啤酒、廉价的女人，你知道的…” 周天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我听说这里有一家钢铁厂，听说规模还是挺大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倒是有的。”老板说，“就在小镇西边，你沿着特拉华河一直走就可以看到了。” “钢铁厂建在河边？”周天明微微皱起眉，“那你们这里的水源…” “所以钢铁厂建成没几年就被迫停运了。”老板说到这里，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厂里的废渣严重污染了这一带的河流，镇子里的人无水可喝，为此，与钢铁厂的人闹了好多次。” “但是如果只是语言上的抱怨根本就不起重要。”老板说到这儿，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这么着，十年前镇子上的人们自发组成几百人的队伍，冲进钢铁厂，一顿打砸抢，据说，还死了不少人。后来镇长出面，警察抓了不少人，不过人虽然抓进去了，但是钢铁厂也是办不成了。” 周天明听老板说的轻描淡写，知道十年前的那场事故肯定闹得很凶，否则的话，也至于让一家工厂就此停运。他不动声色的喝了口牛奶，说道：“看起来这里的人并不太好接触，是吧？” “那倒也不是。”老板咧嘴一笑，“镇上的人对于外来客人还是很热情的。就比如你这样的。” 周天明微微耸肩，“这里平时有很多外来客人吗？” “说句实话，并不多。就如我所说的，这里贫瘠且荒凉，即便是来旅游，一般人也不会选择来这里。” 周天明不再说话，老板自顾自的闲聊了几句便走出了房间。他一个人吃完了略显粗劣的晚餐，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想要稍微在网上查一下有关多曼在这里的钢铁厂的信息，但是奈何偏远的旅店没有信号，周天明试了几次便放弃了。 他将吃剩的餐盘放到水池边洗干净，而后坐在单人**取出背包里携带的《挪威的森林》看了一会儿。齐玥很喜欢这本书，这一点周天明很清楚，虽然他曾经读过不下两次，但是现在重新回味，特别是一个人坐在小旅馆的**，却是有一番别样的感觉。 周天明或许有些开始明白齐玥为什么很喜欢这本书了，虽然说按照现在这个年代这本书已经有些过时，但是其中将一个人独处时忍受的那份寂寞与孤独描写的却是恰到好处，那天马行空却又严谨的文笔总是能在某处使人找到共鸣。最关键的是，任何人，都应该在这本书中的某一句话或者某一个段落，某一个情节中找到 共鸣。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共鸣呢？周天明合上书页，仔细的想了想，恐怕，因为人生来就是孤独的。孤独与寂寞是人一生中永远也无法回避的朋友，它如影随形，而且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你眼前。 不了解它的人会感到惊慌失措，束手无策。然而，即便是了解它、可以适应它的人，也总会难免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谁都不希望孤独与寂寞常伴左右。可这又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周天明现在正在静静地体味那种深入骨髓、长伴他百年的孤独。看，它又在与他窃窃私语。但是它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周天明根本无从理解。 “无从理解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深究的好。”周天明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身旁的手机忽而响了起来。周天明看了下来电显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周！天！明！”周天明接了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齐玥的声音，她故意将语调拖得很长，并且仿若加了着重号一般的叫着周天明的名字，看起来颇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恩。”周天明微微一笑。 “就一个‘恩’吗？”齐玥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快，“我可是打着国际长途来问候你，怎么着你也应该表示一下激动的心情吧？就一个‘恩’是什么意思？” 周天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放学了吗？” “拜托，现在都几点啦，何止放学，我晚饭都吃过了，顺便还洗了个澡。现在正在书桌前一边吃苹果一边做数学题一边和你打电话。” “那你可是忙得很。”周天明调侃似的说道：“什么样的数学题把我的大小姐难住了？” “别提了。什么倒霉的函数啦、三角函数什么的…看的我头都晕。” “马上要高考了嘛。”周天明说，“是该用功用功了。” “你在干吗呢？” “我？” “是啊。” “在外地的一家小旅馆里听着你和我抱怨三角函数什么的。虽然我对此完全也是一窍不通…” “我可不是在和你抱怨。”齐玥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谨慎的味道，“小旅馆？你该不会找什么客房服务吧？就是那种，你知道的。” “我可不知道。”周天明失笑出声，“倒是你，你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的？” “这有什么。我知道的事情多呢。别转移话题，喂喂，快说，你不会做那种事情吧？” 周天明耸了耸肩，“何至于。而且这里的女孩儿长的也没有你漂亮，身材也没有你好。” “那么长的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就可以咯？” “那也不行。” “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喜欢她们啊。”周天明很是坦诚的说道：“而且我知道如果我做这样的事情你会很难过很难过。那我可就难办了，你要是脾气倔起来，恐怕我就是再送你一千只千纸鹤也没用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费城故事 “一千只肯定没用的。我要你送一万只！” “所以说我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你就放一万个心。” “对你我可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齐玥的语气听上去甜甜的，看得出来，周天明的话使得她很开心，“我打电话来就是想问问你在费城怎么样，我听蕊蕊说那儿可是荒凉的很，你…要注意安全啊。” “恩。我会的。” “恩…那就先这么多啦！” “替我向唐蕊问好。” 周天明挂掉电话后，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而后在规模不大，甚至有些寒酸的洗手间洗了个澡，换上影武者的衣服，确定自己房间的门上锁之后，从房间的窗户溜了出去。 既然已经摸清楚了钢铁厂的位置，那么他打算今天晚上就去那里看看，虽然估计刘元肯定不会在那儿，总之先去现场查看一下也是好的。 他按照老板所给的小镇地址一路沿着贫瘠荒凉的沙漠走了许久，夜已经很深，周围没有半个人影，当然，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间，是绝对不会有半个人影。 影武者尝试过与在克里姆林的凯瑟琳进行通讯，毕竟，如果有凯瑟琳帮助他远程定位小镇的位置的话，他可以省却不少事情。但是看起来这里的信号实在是糟糕的很，他无法联系上凯瑟琳，这就意味着眼下看来他只能靠自己了。 然而毕竟小镇距离旅馆的位置并不算遥远，加上影武者的脚程很快，没多久，他就进入了费城，也就是现在的小镇子。 镇子门口并没有人看守，只有两座塔楼上的探照灯象征性的来回扫描。在影武者看来，这里与其说是小镇，更不如说是监狱，只有在监狱，他才见过这样高大的塔楼。 他的身形很快，很轻松的避过塔楼的警卫，进入了小镇。 镇子却没有老板口中所说的那么荒凉，至少，这里的建筑看上去都是近现代的，挂着通宵营业牌子的酒吧、便利商店、情人旅馆。一切的一切，都让影武者觉得自己从原始社会回归到了现代文明。 虽然现在已经时值深夜，但是看起来小镇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困意。家家户户灯火闪耀，特别是影武者徒步经过许多小酒吧门口的时候，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清晰的透过这里喧闹的空气传入他的耳畔。 酒吧里很热闹，街上却没有什么人，不是没有什么人，是一个人也没有。影武者知道自己现在可能只是在小镇的一角，但是从这儿营业场所以及商业设施的数量来看，应该算是小镇上比较热闹的地方了。可偏偏在这样热闹的地方，在这样宣化的场所，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这样的情形让影武者本能的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无论是在任何的城市或者是镇子，规模或大或小，深夜里的街头巷尾总会有一些流浪汉或者喝醉了的人，但是这里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一辆经过的出租车都没有，许许多多的私家车并排整齐的 停靠在街边，如果不是那一条酒吧街上传来的喧闹音乐，影武者几乎认为自己来到了一座鬼镇。 但是现在他并不想去深究这座小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刘元，而多曼在这里的钢铁厂，是他现在唯一的线索。影武者没有多想，按着老板所说的钢铁厂的位置，径直走去。 “啊！”突然地，黑夜里传来了一声毛骨悚然的女子尖叫声，这声音几乎盖过了小镇上所有地方发出的声音，就像一只秃鹫在漆黑的夜空下啼叫一般。影武者心中一惊，脚步慢了半分，一闪身，躲入了一个拐角。 他灵敏的听觉告诉他，伴随着这声尖叫声，有两三个人正往自己这边走来。他的判断很正确，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影武者便看见一个衣衫破烂、脸上脖子上尽是鲜血的年轻女人亦步亦趋的走了过来。 影武者并没有急忙现身，他发现，这个女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尾巴。 “呼呼…”随着这个年轻女子突兀的出现在街道上，在她的身后，传来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气声，这声音凝重且急促，浑不似人类的声音，特别是在这个夜色浓郁的黑夜，即便是影武者，也不由感到一些胆战心惊。 年轻女子身后那粗重的喘气声越来越逼近，而她看起来已经是用光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的活力，即便是想要再往前跑一步也已经是很艰难的事情。她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被人不经意间推倒的破扫帚一般瘫软在地上。 绝望的气息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街道上蔓延开来，女子惊慌失措的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求什么帮助，似乎又是在躲避什么。 她在躲避什么呢？影武者心中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只见黑夜下一道人影迅速的闪过，就像一道流光从影武者的面前一闪而过。而后女子短暂且急促的惊叫了一声，但是随即的，惊叫声戛然而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中将声波阻断了一般似的。 影武者看的清楚分明，一个浑身沾满血迹的男子站立在女子的身后，以一种野兽的方式近乎肆无忌惮撕咬着女子的喉咙。 空气里很快弥漫出浓重的血腥气。这样的血腥气，给予影武者以某种程度上的威慑感。 他惊讶且极度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切，他想要挪动双脚去救下那个女子，但是这已经是徒劳了。他很清楚，对方早已经将女子的喉咙咬断了，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 影武者看起来只能束手无策的站在角落里，注视着在这个偏远小镇上发生的一桩熟悉又离奇的事情。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有什么东西从脑袋中一闪而过，但是他现在无法确切的把握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僵了一般，脊梁骨更是感到一阵不可遏制的冰凉，他并不恐惧，只是愤怒，但是血液为何会冰冻到这个程度呢？ “2025年、美国、旧金山，一连二十天，有多名年 轻男女相继暴尸街头，死因均是被人咬断喉管，失血过多而死。” “当一个人的身体在蜕变成吸血鬼的时候，那是他所经历的最痛苦也是最挣扎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巨大的身体折磨有可能让他忘记之前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你差不多也不记得2025年左右你在旧金山出现过，作为一个捕食者出现过。恩…老实说，你杀了不少人。” “2025年在旧金山，前后有二十多个人被吸干了血液，曝尸荒野。我看看…那个时候，周天杰是不在那儿的，而我呢，大概用食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野蛮，所以，唯一有可能的…” 影武者的耳畔仿若浮现出妮娜那略带调侃的声音，他的眼前浮现了那天在s家里看到的有关于旧金山连环杀人事件的报道，猛然的，他感到脑袋一阵剧痛，前所未有的剧痛，撕心裂肺的剧痛。他的瞳孔睁大，心脏强而有力的急速跳动着，额头开始出现涔涔冷汗，一种从未有过的可怕想法在他心底极具滋生。 如果…2025年的时候，周天杰并没有在旧金山，他并没有杀掉那么多的人，那么做下这件事情的，会是谁呢？会是谁呢… 答案似乎已经快要揭晓，就像黎明前的白雾在眼前渐渐散去一般。影武者感到呼吸困难，站立难支。 他仿若看见了妮娜就站在自己身前，以一种居高临下且十分讥讽的意味看着自己，“你自己就是个杀人狂，是个捕食者，以捕杀人类为乐趣，以人类的血液为食。现在竟然还扮作什么大英雄来保护和拯救人类？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这个更荒唐可笑的事情？” “无论你怎么为自己撇清，你是个吸食人血的怪物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看，天明，你与我们是同一战线的，一开始我就说过。” 影武者忽而双腿一软，背靠着墙壁坐下，他从来没有感到现在这种令人乏力的虚弱感。 他重复的深呼吸，吸气、呼气，如此反复了十数次，最后，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着实是很长的一口气。看起来他已经强行镇定了下来，至少他很清楚，在眼下这种情况，不镇定下来是不行的。就像病人生病不吃药一样，是同样不行的。 而且，他所担心的事情还远远没有到达盖棺定论的程度，他用不着提前体味这种令人痛不欲生的绝望。 想到这里，影武者重新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如果有人可以透过他的面具看到他的脸色，那么见到的，一定是一张满布汗水、嘴唇干燥且脸色苍白的脸庞。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街道上的那个神秘男子，那个在某种程度上与自己十分相同的男子似乎已经享受完了属于他的夜间大餐。女子的尸体看起来不无荒凉的抛弃在街道的正中心，而男子站直身子，他紧紧地卡着自己的喉咙，微微仰起头，嘴巴张的大大的，脸上青筋满布，一双眼瞳时而闪过一丝诡异的血红色。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罪恶的血腥 影武者很清楚，这是转化开始的标志。一个人类转化为血族的开始。而一旦转化成功，那么这个人，这个与影武者素不相识的人也将获得永生、获得超越普通人的速度、爆发力，同样的，他也将获得那诅咒般的，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孤独。 当然，在永生面前，孤独终归是无可避免的。就像你想吃西瓜，总得先切西瓜一样，这两者，都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男子紧紧地卡住他的喉咙，不断地从喉咙的缝隙中发出完全不像人类的嘶吼声，不夸张的说，即便是影武者自己，也从没有听过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吼声。 街道远处酒吧里喧闹的音乐声依旧不明所以且持续的传来，看起来，这里所发生的恐怖事情并不影响这个镇子上人们夜间的狂欢。 谁都没有办法改变世界。就像即便是这个年轻的女子惨遭杀害，暴尸街头，但是在世界的另一边，派对还在进行着，狂欢永不停歇。 就像现在这个男子即便如此的痛楚，但是根本不会有人去在意。在那边，在与这个世界完全隔阂的另一边，人们享受着廉价或是价格高昂的酒精，他们左拥右抱，和自己心爱的，或者是完全不认识的漂亮女郎在**翻云覆雨，直到天亮。 而一旦天亮，当晨曦的第一抹余辉照耀在这个大地的时候，两边完全隔阂的世界又重新的连接在一起。终归会有人发现女子的尸体，那个时候，他们惊恐、诧异、继而警察开始大张旗鼓，煞有介事的前来调查、封锁现场。媒体之后也会蜂拥而至。 报道扑满这迷雾蔼蔼的世界，不会有人知道真相，真相早已经隐藏在雾霭之中。生命在这样的一个充满荒谬与悖论的世界中是何等的廉价呢！甚至比不上一杯啤酒！影武者这样想着，却听男子持续不断的嘶吼声戛然而止，他偷窥了一眼，只见男子开始弯下腰，以一种夸张的姿势呕吐着。 他当然不是喝多了，呕吐出来的也不是什么污秽物，而是鲜血，鲜红鲜红的血液，洋洋洒洒的落在地面，洒在女子的尸体上，交融、合并，俨然形成一种古怪的图形。 男子持续呕血了约莫有三分钟，便猛地一声不响的倒在了地上，再没有了动静，就像他身体里某处的发条突然停止了转动一般。 “第五百三十五号，失败。”男子倒下之后，很快的，从街角的阴影处，走出来两个男人。一个男人是身着类似于医院里主治医生所穿的那种白大褂，头发梳理的一丝不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色苍白且长相英俊。 另一个男人穿着黑色长袍，样貌完全笼罩在宽大的帽檐下，但是影武者很确定，对方的性别一定是男性。这点无从解释，只是一种直觉。 “哼，又一个废物！”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重重的冷哼一声，他一开口，影武者便立刻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狸力，妮 娜手下的灵能杀手之一。”在克里姆林的时候，影武者与他正面交手过一次，现在在黑夜间他或许无法从对方的体态来判断，但是他的声音，他是绝对无法忘掉的。 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微微一笑，对于狸力的话并没多在意，他走到男子的尸体身旁，看也不看那同样是尸体的女子，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件巴掌大小的精密仪器，在男子的身上摆弄了一阵后，煞有介事的说道：“血液呈阴性反应，死因是肺部破损，大量出血而死…”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右手，稍稍的向上拨了一下眼镜，说道：“看起来妮娜小姐的血液还是无法很好的与人类的血液融合。即便他们能挺过第一关，在完成转化的还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往往都是致命的问题。” “要我说，何必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狸力满不在乎的说道：“这种废物，即便他完成了转化，又能怎么样呢？” 男子的脸上再次浮现一丝笑容，他的微笑让影武者想到那些在酒店前排做接待的服务员们，充满热情但并非发自真心，“我也只是尽力而为。毕竟，妮娜小姐已经在这项研究上持续投入了很多的时间与资金，如果我们始终一无所获得话…” 下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与狸力心知肚明。 “总之，这个实验品也算是失败了。”戴着眼镜的男子用淡漠的语气说道：“不过幸运的是，这里有源源不断的可供实验的人类。一步一步的来，搞清哪一个步骤出了问题，解决它，然后继续实验，再发现问题，再解决，就是这么简单和枯燥。” “我可没有多少时间与你在这里瞎折腾。”狸力不屑的说道：“在我看来，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如果狸力大人不想再待在这里的话，只要与妮娜小姐说一声就好了。” “哼。”狸力对于男子近乎恭敬地话语并没有多受用，反而是大大咧咧的说道：“妮娜小姐宁愿让赢鱼那家伙和他去金陵市也不愿意带上我。而让我在这里观察你们实验的成果，结果呢，你们给我看的就是这些没用的废物一个一个相继死去。” 男子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走吧。”狸力打了个哈欠儿，“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玩的了。” “这些尸体…” “明早自然会有那些警察来处理。你如果没事儿，就陪我喝一杯去吧。”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我得回去提取这人的血液，查清楚究竟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随便你。” 两人的身影渐渐在街道的尽头消失，影武者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他静静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夜晚的微风温柔的拂动着他身后的披风。 忽而的，影武者猛地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背心一凉，他 不及转身，身子犹如设定好了的机器一般向前一滚，只听‘砰’的一声，有什么坚硬的物体相碰，震耳欲聋。 影武者转过身，见不知为何去而复返的狸力距离自己不足十步的地方，他半跪着身子，如钢铁般坚硬的拳头深陷地面，地表由于他拳头上巨大的冲击力，已经开始呈现不规则的龟裂。就好像纵横交错的皱纹在皮肤上绽放开来一般。 “…”影武者沉默着，悄悄地向后又移了两步，他很清楚这个狸力拥有怎样的怪力，他也很清楚对方早就发现了他，否则的话，不会这么快的去而复返。 “我就说这里有只老鼠，不过没想到是你。”狸力慢慢地站起身，从鼻间发出沉重的喘息声，“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在此被我撞见只能说你运气不好了。”他好整以暇的站立原地，歪着脖子，双手互相揉捏，骨节发出爆裂的声响在漆黑的夜空中俨然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 影武者一语不发，他四下张望，街道很宽阔，周围的高低错落的建筑也很多，有数条阴森狭窄的小巷，如果现在要离开这里，要甩掉对方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做。在目睹了暮月的人在这座小镇草菅人命，胡作非为之后，他并不打算退缩。他原本就不该退缩。 狸力并没有急着进攻，他只是朝着影武者缓慢的移动脚步，甚至有些闲庭信步的味道。看的出来，他并没有将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放在眼里。 对方轻敌，这是影武者乐意看见的。他又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是狸力距离他已经很近了，近的几乎只要影武者一动身便可欺到他的身前给予他以最猛烈的进攻。但是他毕竟没有这么选择，他猛地右手一扬，藏在臂铠下的蝙蝠形状的飞镖激射而出，一共有三枚，分三个方向射向狸力。 飞镖打在狸力的头部、胸口以及小腹，均是叮当落地。狸力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是热衷于这些小把戏吗？这些小把戏只会让你变得羸弱、不堪一击。” “那就试试看！”影武者突然跨前一步，右脚在地上轻轻一挑，将嵌入地面的一枚飞镖挑了起来，继而他右手伸出，抓住飞镖，做出一个射击的动作。 狸力作势欲挡，不料影武者猛地收手，继而一拳夹杂着猛烈地拳风直逼狸力面门。他这一下变招奇快，狸力全身的神经都在防备着他要激射而出的飞镖，万没有想到他那一下只是佯攻，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抵挡的时候，胸口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影武者的一记重拳。 狸力闷哼一声，即便他的身体健壮，肌肉的强度已经锻炼到了即使是飞镖也无法伤到他的程度，被影武者突然打了一拳，他还是感到四肢百骸一阵剧痛，体内的五脏六腑更像是要整个碎裂一般。 影武者的力量，比与他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正面交锋 影武者的力量，比与他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况且作为一个血族来说，拥有这样惊人的力量，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而狸力，他毕竟是一个人类。 影武者右拳打出，左拳跟着挥出，狸力盛怒之下也顾不得分清楚这两拳的一实一虚，见影武者左拳虎虎生风，当即举起双手，似是要生生的接下他这一拳。不料影武者左拳似实是虚，而右拳似虚是实，他左拳在狸力面前轻轻地一晃，继而右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重重的打中了狸力的面门。 狸力仰面后跌，影武者一步跟上，左腿一扫，正扫中狸力的下盘，令他宛若小山岳一般沉重的身躯一下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狸力连续中招，心中实是已经狂怒不已，更是被影武者击倒在地，他自成为妮娜.凯尔麾下的灵能杀手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只听他大吼一声，一个鲤鱼打挺，继而右手伸出，猛地扼住影武者的喉咙。 这一下变故也是极快，影武者虽然已经极力戒备，也没有想到他在倒地的瞬间便可起身，而他更是出手迅捷，影武者极力闪避，终究是没能避开。 “我要捏碎你的喉咙！”狸力嘶吼着，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慢慢地将影武者的身子提了起来。 影武者只觉呼吸困难，勃颈处更是像被一把钳子钳住了一般，危急中，他腾出左手，按下腰带上的一个按钮，随即他周身的铠甲便被蓝色的电流环绕了起来，狸力大吼一声，一下将影武者的身子远远地甩了出去。 影武者在地上连续翻了几个跟斗，才将对方这一掷的力道化了去，他喘着粗去，不及休息，狸力已经一拳向他面门打来。 影武者奋力招架，狸力一连打了一十六拳，影武者也一连抵挡了一十六拳，到得第十七拳的时候，只听影武者闷哼一声，似乎他的手臂有些不听使唤，约莫是在狸力的连续重拳下有些麻痹。只这么一怔的时间里，狸力已经一拳正中影武者的小腹，这一拳力道极大，直将他小腹处的盔甲打了凹陷下去，而影武者也飞出三米多远。 “你这只可恶的老鼠！”狸力走到影武者面前，一脚踏在他的胸口，只这一下，又让影武者惨叫一声，“起来啊！再打啊！”狸力看起来的确是有些怒不可遏，嘶吼的声音在街道上远远地回荡开来。 “啊！”影武者猛地大吼一声，双手抱住狸力的脚踝，继而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后一抛，狸力料不到对方在受了自己的重击之后仍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脚下一个不稳，身子便向前跌了去。 影武者趁机翻身站起，跳跃而起，继而他的右腿膝盖自上而下的重重的顶在狸力的胸口，但听‘喀拉’的一声，狸力胸前的肋骨应声而断。狸力惨叫一声，口中有鲜血溅射而出。 影武者但 觉全身血液沸腾，也顾不得对方此时此刻已经受了重伤，他跪在狸力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的连续往狸力的面门以及胸口砸落。 夜空下不间断的传来‘砰’、‘砰’的闷响声，影武者打到第二十拳，似乎体力有所不支，第二十一拳显得软绵且无力，他重重的喘着粗气，如同血色般的双瞳凝视着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狸力，终是罢手。 他看起来有些艰难的站起身，转过身子，正要联系当地警署前来拿人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冷笑，影武者的脚步就好像被什么凝注了一般。 “你不错，有趣。”狸力沉闷的嗓音在除却他们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的街道上回荡开来，“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要有趣的多了。” 影武者转过身，但见狸力漫不经心的站起身，他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和脖子，“能把我打到这个地步的，你还是头一个。” “…”影武者的心底不禁产生一丝莫名的情绪，眼前的这个人，难道还能算是人类吗？肋骨折断，看上去似乎丝毫没有影响。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称自己为灵能杀手吗？”狸力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掌握着一项特殊的能力。一项并不属于人类，甚至不属于类似于妮娜小姐那样的血族的能力。这种能力，我们把它叫做灵能。” “通过改造基因，重组基因链获得的灵能。算得上妮娜小姐的最成功的也是最得意的研究之一，拥有灵能的我们在对付人类、无论是否受过特殊训练的人类的时候都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在一般的时候我们是不会轻易展现自己能力的，因为这样做…将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不过今天，你有眼福了。” 狸力的话音刚落，他全身的肌肉突然以一种夸张的姿态暴涨开来，俨然一座崛地而起的肉山，他撑破上身的黑色长袍，露出一身纹理鲜明且近乎可怖的肌肉，连带着，他那张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粗犷脸庞，总算是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影武者望着眼前体型不断膨胀，两米多高的狸力，即便是他，也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几步。 狸力呼吸沉重，两眼满布血丝，神情狰狞，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影武者，“这就是我的灵能…肌肉的强度倍增，从而我获得的力量也比之前增加了两倍。” “…” 狸力没有再与影武者闲聊，而是大踏前一步，一拳宛若小山岳似的压下影武者。影武者纵身一跃，身形迅捷的避开了狸力这猛力的一拳。但听‘轰隆’一声，狸力一拳砸在地面，难以想象的力道贯入地面，一时间，场间碎石四溅，强大的冲击力撕扯着影武者的身子，令他一下失去平衡，重重的撞在一家关门的咖啡店的门板上。 只一击，产生的功效已经几乎令影武者瞠目结 舌。 “决不能正面与他对敌…”影武者一边悄无声息的躲在拐角处，一边想道：“如果正面挨上一下，即便我是血族体质，恐怕也性命难保。”他很清楚，以狸力现在的力量，只要打中他身体一下，那么必然会将他五脏六腑尽数震碎。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最脆弱，无法自行愈合的心脏部位。 “你不可能永远躲着我！”狸力扫视四周，广阔的视线内并不见影武者的身影，“你这只可怜的老鼠！我将亲手折断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 影武者不理会狸力嘲讽似的言语，耳听着他沉重的脚步声，知道他正在四处寻找自己。“找到他身体脆弱的部位，给他致命一击…”影武者这么暗暗想着，悄无声息的一纵身，借助黑暗以及这里街道边错综复杂的地形，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可惜他只是这么一动身子的功夫，狸力已经从他轻微的脚步声中判断出了他的位置，只见狸力猛地纵身一跃，庞大的身躯重重的落在地面，激的街道上尘土飞扬。他一挥拳，从左自右扫向身旁的咖啡店，一下将一面土墙打的沙石粉碎开来。 影武者心中猛地一惊，突觉一股强劲的拳风扑面而来，他不及细想，一闪身，滚入了身后的小巷子里。 “滚出来！”狸力对着深不见底的小巷怒吼一声，其声音已经盖过了远处传来的酒吧的音乐喧闹声。影武者只觉耳膜剧痛，头脑里的每一根神经好像都要被对方的声音震断了似的。 狸力迈着沉重有力的步伐走入小巷，既然影武者不出来，他很清楚这条巷子是个死胡同，影武者因为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所以对此完全不知情。他既然钻进这个死胡同，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再也无法逃脱自己的手掌。 影武者屏息凝气，他伏在小巷子旁的小屋屋顶上，听着狸力一下一下靠近的脚步声，细算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他的机会只有一次，他很清楚这一点。 “我以为你能多给我带来点儿乐趣，没有想到，你始终是个不敢见人的胆小鬼。”狸力一边走一边用粗重的声音说道：“告诉我，除下面具和铠甲，你是什么？你不过是个可怜虫，一个甚至连正面与我一战都不敢的可怜虫而已。” “十步…八步…”影武者此时此刻根本听不见狸力的声音，并非他失聪了，只是他全副心神都放在计算自己与对方的距离以及构思一击制敌上了，这个时候他就好像处在一个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到的奇妙世界，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跳是如此的灼热有力，那是对于生命强烈的渴望。 他不希望死在这里。这个时候，他只不记得谁说过，只有当一个人对于自己的生的信念无比渴望与执着的时候，才能发挥出超出想象的潜能，克服死亡的恐惧，重获新生。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意想不到的救援 过往的时候，他并不能真切的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而后他遇见了凯莉，与齐玥互相倾吐心声，现在，他才真的知道这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 “三步、两步、一步…”影武者心中默念着，在狸力的身影完全暴露在自己视线的一瞬间，他从屋顶上纵身而下，右手一扬，避开里的飞镖激射而出，分别打向三个不同的方位。黑暗中狸力的视力有限，耳听得三声嗤嗤声分别从不同的方位传来，他一时之间无从判断影武者的方位，又被飞镖的声音扰乱了自己的判断力，当下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影武者趁此机会，自空中落下，一下骑上他宽大的肩头，双手搭上他的脖颈，就要一下捏断他脖子的时候，影武者却是犹豫了一下。只这犹豫的一瞬间，狸力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双手不断向后挥舞，身体犹如狂暴的野兽一般横冲直撞。 影武者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击杀对方的机会，但是他并未就此放弃，而是借着狸力横冲直撞的势头离开了他的肩头，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身后。他不等狸力回头，左脚弓曲，前踏一步，右手成爪，将全身的劲力凝于双手，右手轻轻地向后一拉，狸力庞大的身躯便腾空而起，不由自主的背对着影武者向他疾飞而来。就好像一颗被抛出的棒球。 他以龙爪劲力控住狸力的身子，心中尤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待得狸力的身子飞临自己身前的一瞬间，他右手后缩，左手成爪，一下重重的击在狸力后背的脊椎骨处。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狸力一声怒不可遏的吼声，影武者的右爪继而跟上，双爪相继，双脚跟随双爪的一前一后的进攻移动着步伐，正是妮娜.凯尔传授给周天明的龙爪手中的批亢式。 当初妮娜传他这一招的时候并没有花费多少的心思，周天明对于这一招的要领与精髓也并不能领会的很好。而自克里姆林以来，他相继败在妮娜的灵能杀手手下，便暗中反复的揣摩研习这一招，现经一朝使出，在威力上虽然距离妮娜那真正的批亢还差的很远，但也不是现在的狸力可以承受的重击了。 龙腾移步，神爪探伸，焚筋碎骨之连击！ 影武者一连使了七爪，这七爪均是打在狸力后背最脆弱的部位，脊椎处。影武者使到第八爪的时候，忽而凝爪不发，并非他大发善心，而是狸力沉重的身躯已然轰然倒地。 他的脊椎在龙爪手强大的爪力下已经碎成一节一节，现在，狸力已经是一个对他毫无威胁的废人了，再打下去，已经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了。 “批…批亢…！”狸力瘫倒在地，身体动弹不得，口中不断有鲜血喷薄而出，“你为什么会…龙爪手！” “…”影武者不回答狸力的问题，只是转过身，迈步往巷子外走去。 就在他要走出巷子的时候，猛地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 ，影武者心中一惊，回身一看，却是狸力不知怎么的，竟然站直了身子，追上了自己。黑暗中只见狸力神情狂怒且狰狞，他右拳好像一颗导弹一般重重的打在影武者的小腹，只这一下，便将影武者的身子打的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空旷的大街上。 狸力从鼻间呼出粗重的气息，他亦步亦趋的看起来极为艰难的走到影武者的身边，“你以为你已经赢了吗。” “…怎么可能。”影武者不及去体会自小腹向全身每个角落延伸而去的剧痛，只是怔怔的想着，“他为什么还可以站起来…” 脊椎被打断的人还可以站起来并且再与他搏斗，这样的情况，他简直是见所未见。 “虽然我们灵能杀手是凌驾于这个世界的战力的存在，但是妮娜小姐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给我们每一个人分别发了一点儿她的血液。”狸力将手中空着的试管瓶晃了晃，说道：“作为血族的血液，拥有迅速治疗人体的作用，无论是多么重的伤势，只要我们不死，都可以起死回生。” “…” 影武者心中暗暗叫苦，他没有料到对方还留了这么一手，“我一时犹豫，留他一命，今天却要死在这里了！” 他并没有感到后悔，作为影武者，不杀人，是他可以存在的唯一理由。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违背这种原则。 “虽然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会龙爪手的，但是也无所谓了。比起那个，我现在更想实现我的承诺。”狸力说着，猛地踢了影武者一脚，将他胸侧的肋骨踢得断裂开来，“我要将你全身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捏碎，然后到那个时候，我才允许你死！” 影武者挣扎着向后挪动着身子，但是这样的举动显得有些徒劳无功，在狸力面前，他那看似脆弱不堪的身躯几乎已经无法再遭受任何一下创伤了。 狸力狞笑着一脚重重的踏在影武者手肘关节处，‘喀拉’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影武者闷哼一声，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呼喊来排解身体上的疼痛了。 “你可要撑得久一些，我可是还没有体会到乐趣呢！”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痛快的结束这件事情。”影武者低沉着嗓音，极其虚弱的说道。 “哈哈哈…”狸力大笑出声，“你这是在乞求我快点杀了你吗？”他蹲下身子，用讥嘲的目光注视着影武者，“这就好像一柄锋锐无比的尖刀，刺入你的体内，慢慢地在你体内旋转、切割你体内的每一寸血肉，等到你已经被身体上的疼痛折磨的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才会将刀子插入你的心脏。” “那么我恐怕你刀子磨的并不够快。”突然地，空旷的大街上传来一个冷漠的男子声音，狸力吃了一惊，猛地站起身，左顾右盼，但是哪里见到有半个人影？ 影武者倒是并没有显得多么吃惊，他看起来好整以暇的躺在地上，实 际上他现在也确实无法站起来，“看，我就叫你痛快点，不然的话…迟则生变。” “哼！”狸力颇为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以为你的帮手可以救下你吗？不过是多来送一具尸体罢了！” “我可不是他的帮手，你这个大块头。”狸力的话音刚落，男子的声音随即响起，这次他的声音让狸力感到几乎近在咫尺，狸力猛地一转身，赫然看见上身一穿着休闲牛仔衫，下身着卡其色裤子的年轻男子正悠闲自在的站在自己面前。 狸力瞥了一眼男子相貌斯文、神情冷漠的男子，只觉得对方只是站在这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般的朝自己涌来。狸力在这样的压迫感下，竟然是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初次见面。”男子用淡漠的声音不温不火的说道：“我叫慕容影痕。” “慕容影痕…”影武者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里的，竟然会是那个在克里姆林追杀自己与妮娜达半个多月的慕容影痕。 “我听妮娜小姐说起过你。”狸力听见慕容影痕这个名字，倒是并没显得多惊讶，反而是镇定了下来，“听说你在克里姆林的白石码头被妮娜小姐打的惨败，还被何飞砍下了一只手。”说到这里，狸力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慕容影痕的右手，但见右手袖袍处空空如也，果然是断了一只手。 “恩…”慕容影痕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都是事实。不过，那也没有什么。”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失败是很正常的事情，特别是在面对妮娜.凯尔这样的敌人的时候。不过我想，她或多或少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妮娜小姐从不会失败！” “这个可难说得紧。”慕容影痕淡淡的说道：“例如说就在现在，她手下的一个灵能杀手会死在我的手上。而她，在费城这里所做的事情，那些所谓的秘密研究，也将全部付诸一空。你们在这里的据点将被彻底捣毁。” “哈哈哈哈…”狸力就好像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的脸部肌肉都不由自主的**起来，俨然像有数百只软虫在蠕动一般，“你在说什么疯话？你能杀了我？哈哈哈…” 慕容影痕没有再与他说什么，而是上前一步，弓身站立，左手成掌，左掌倏忽而至。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且慕容影痕出手不快，狸力满心以为自己可以躲过对方这一击，却不想他的身子刚要闪避，胸前已然中掌。 慕容影痕的左掌打在狸力的胸口，掌上附着的柔劲竟是将狸力这个小巨人一下震飞而出。 他这一招正是太极拳中的野马分鬃，凝劲于腰身，双掌分别挥出，以柔中有刚的掌劲重创身前之敌。慕容影痕因断去一只手的缘故所以这一招使得有些勉强，不过正是由于断了一只手，他全身的劲力都凝于腰身和左掌上，才可一下重创狸力。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太极两招解危局 而狸力之所以躲避不过去，并非是他反应慢了，只是因为慕容影痕的太极拳似慢实快，似快实慢，狸力不了解其中虚实，所以才会一下着了道。 狸力倒地之际，慕容影痕倒是显得很有风度，并没有抢前急攻，而是收掌伫足，看起来俨然像是在等待贵客的绅士一样。 影武者在旁看到他这样，心中连连摇头，只道他还不明白狸力的真正实力所以才会如此托大。 “你好。”慕容影痕非但不去抢攻狸力，反而偏过头，与躺在地上的影武者说起话来了，“我们又见面了。”他自然知道影武者的真实身份，而影武者自己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他点了点头，说道：“好久不见。” 慕容影痕冷漠的脸上难能的露出一丝微笑，“处理一些事情，花了些时间，你知道，最近，他们很不安分。”他口中说的‘他们’，自然是指妮娜.凯尔一行人了。 “啊！”他们两人的谈话被狸力的一声怒吼打断，狸力何曾受过人如此轻视？他就像发了疯一般的快步朝慕容影痕跑来，双拳不分先后的往慕容影痕身上一顿招呼。 慕容影痕却是不慌不忙，他凝神应敌，双眉微微一皱，左掌横于胸前，无论狸力的双拳如何迅猛有力，始终是无法越过他那左掌的守护范围直接打到他的身子。 两人一个攻一个守，这样一直持续了有百来招，狸力的攻势未有丝毫衰减，而慕容影痕也是死守门户，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影武者在旁看的暗暗心惊，想道：“如果他这么发疯的胡乱出招，我能不能抵挡的住？”他心中这么想着，狸力的攻势愈发猛烈，但见慕容影痕依然恪守有度，脚步丝毫没有一丝紊乱的迹象。 待二人拆到将将两百招的时候，慕容影痕看出狸力的气力有所衰竭，忽的左手架住狸力猛挥而来的右拳，继而左手之上好似附着了一股黏劲，连带着狸力的右手向里一收，狸力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前跟了一步。慕容影痕左脚弹起，一脚重重的踢在狸力的胸口，将他的身子踢得倒飞而出。他就势跟上，左手一掌轻飘飘的拂中狸力的左肩，这一拂之力，立时将他的肩骨打的粉碎。 狸力怒吼一声，奋力挥出右拳，向慕容影痕面门扫去。慕容影痕举手轻轻一格挡，左手前送，变掌为指，正点在狸力小腹之上三寸处。这一指的力道恰到好处，让狸力的全身在一瞬间酸疼麻痹，动弹不得。慕容影痕左掌回收，在空中画了个圆，成马步站立，但见狸力的身子忽而凭空漂浮在半空中，随着慕容影痕左手活动的轨迹飘动了起来。 狸力感到空气中似乎有一股古怪的力道引到着他，这股力道并不显得如何霸道，反倒是十分的柔和，但是他偏偏就是无论如何挣脱不出去。即便是想要动一根手指头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只见慕容影痕的左手自左向右转了一圈，他的身子也随着左手的摆动微微 移动着，而狸力的身子也在空中自左向右的飘了一圈。猛然的，慕容影痕凝劲于掌，隔空一下击在狸力的胸口，但听‘砰’的一声极为有力的闷响，狸力口中吐血，身子立时倒飞而出，直到飞出老远的距离方才重重的摔落在地。 “太…极…”狸力睁大双眼，惊疑不定的凝视着慕容影痕。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四肢百骸已经失去了知觉，根本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唯有心脏部位的时时传来的剧痛在警告着他，他的生命已经要走到了尽头。 慕容影痕不去理会一旁奄奄一息，随时就会断气的狸力，而是走到影武者身边，伸出左手，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你杀了他。”影武者喘着粗气，用萎靡的声音说道：“刚刚那一下，你的掌力震碎了他的心脏。” “我可不是你。”慕容影痕淡淡的说道：“关于不杀人这点，我恐怕没有你这样的坚持。” “你怎么会在这里？”影武者望着慕容影痕迹，很显然，对于慕容影痕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感到十分的惊讶。 就好像你在逛街的时候突然遇到一个曾经熟悉但是又很久没见的人一般。你再也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然而他就这样径直的朝你走来，挥着手，说道：“嘿！好久不见！”你诚惶诚恐，唯唯诺诺的应付着。 当然，慕容影痕于他之间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但于影武者来说，慕容影痕突然出现在这里，从狸力的手下救出自己，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从何种角度来看都像是只有在戏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而且是糟糕透顶的戏剧。演员自然不值一提，脚本也是不堪入目。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慕容影痕像是在掂量一个物体的重量一般重复着影武者的话，“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里找一个人。”影武者坦言说道：“他叫刘元，或许你知道？” 慕容影痕摇了摇头，他四下看了看，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你在这里没有地方可去的话，不如去我那里？” “也好。” 影武者随着慕容影痕离开街道，坐着他停在街角的bmw来到了一间公寓。公寓从外表上看去可是十足的气派，有两个电梯，影武者一言不发的随着他登上电梯，走进房间。 屋子很宽敞，至少要比影武者想象中的宽敞。两室一厅，卫生间与厨房一应俱全，家具电器显得崭新光亮，木制地板上几乎一尘不染，看起来应该有人经常打扫这里。 慕容影痕走进厨房，从中两个玻璃杯，一桶冰，而后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瓶伏特加，“喝一点？” 影武者脱去自己的铠甲，摘下面具，微微一笑，“也好。” “恩。”慕容影痕一边坐在沙发上倒着伏特加一边缓缓地说道：“你摘掉面具比你戴上的时候有魅力多了。” “是吗？”周天明将轻质的铠甲随意丢弃在客厅的地板上，而后一下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可惜魅力这种东西在临敌的时候没有一点儿用处。” “能吸引女孩子。”慕容影痕将倒满伏特加的玻璃杯递给周天明，漫不经心的说道：“吸引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恩…”周天明微微耸肩，将杯中的酒吧一饮而尽，“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不会喜欢一个每天晚上都神秘失踪而白天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的怪人的。” 慕容影痕不置可否，他浅浅的抿了一口酒，“你受的伤看起来不轻，不要紧吗？” “如果我现在喝得不是伏特加而是血的话，我想会比较有利于恢复我的身体。” “我这里可没有什么鲜血供你享用。”慕容影痕说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倒是可以亲自为你无偿贡献一点儿。” “免了。”周天明又为自己满上一杯，再次一饮而尽，似乎只有这样不断通过酒精的刺激才能暂时让他忘却身体上的痛楚，“我对男人的鲜血从来不感兴趣。” 慕容影痕没有再说话，两人这样坐在沙发上沉默的喝着酒，看的出来，两人的聊天兴致都不怎么高。而况对于周天明来说，他与慕容影痕也算不上多么熟悉，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是毕竟又不能什么都不说。这样的事情说出来或许十分奇怪，两个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极力想要找一些闲话说一说。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说的话，那么势必会变得很尴尬，而一旦变得很尴尬，就更没有话可说。这样的情况，周天明并不想亲身经历，那种尴尬会像沉重的铅铁一般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很了解这样的感受。 “那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终于，周天明缓缓地说道：“莫非是偶尔路过这里不成？” “也并非是这样。”慕容影痕沉吟一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在金陵市和s分手后我一直一个人在调查暮月。当然，也并非全然是我一个人，丽华总是还多少帮助了我一点。” “丽华？”周天明打断他的话，微笑说道：“就是那个有着圆圆的脸蛋，留着短发的可爱女孩儿？” “恩。”慕容影痕点了点头，“虽然我已经不准备回太昊了，但是要一个人调查暮月还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所以无论如何需要借助丽华在太昊的一些情报。” “噢…” “我查到妮娜.凯尔的人在许多地方秘密的建立据点，利用镇子上或者城市里的人作为实验对象。” “血族改造的实验。”周天明接口说道：“妮娜盘算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甚至是早在克里姆林的时候。” 慕容影痕抿了口伏特加，说道：“可是她的实验并不算太顺利。除了在每个地方留下大量死亡原因不明的尸体外，什么也没有做成。”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两个人的谈话 “我可不这么看。”周天明摇头说道：“妮娜.凯尔不像是会做无用功的一个人。她既然这么执着的在做这件事情，那么就必定有所进展。” “也许吧。”慕容影痕放下玻璃杯，“我跟着暮月的一小部分人一路来到这里。他们在这个镇子上建立据点，扩张自己的势力，甚至勾结当地官员，严令当地人在夜间不可随意外出走动。相反的，各个酒吧、夜总会这样的地方在夜间倒是生意兴隆，人们在那里一玩就是一个通宵。而他们就从这些地方寻找实验对象。” “不错的方法。”周天明说道：“但是他们留下那么多的尸体，难道没人管么？” “警察和官员都被收买了。没人愿意为了几个人命去得罪他们。”慕容影痕漫不经心的说道：“何况那些警察也无法判断这些尸体就是他们留下的。” “…” 两人再次极为默契的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慕容影痕喝了两杯伏特加，站起身，走到浴室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洗个澡？” “也好。”周天明微笑说道。 慕容影痕为周天明从衣柜里取了换的衣物，一件简单的t恤和短裤，而后淡淡的说道：“好好享受。” 周天明接过衣物，走进浴室，将自己脱了个精光。他躺进放好水的浴缸，水温适宜，恰到好处。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浴室里很快弥漫起热水散发出来的蒸汽，好像在这样不算宽敞不算狭窄的空间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身体上的疲劳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式集中、加剧，周天明很想就这样在暖洋洋的浴缸里睡过去。但是现在不行，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睁开眼，思绪飞转开来。他在追寻刘元下落的时候遇上了暮月的人，遇到了妮娜的灵能杀手，狸力。而狸力死了，不是他杀的，可是与他也脱不了关系。妮娜在金陵市很快就会得到这一消息，而毫无意外的，她会很容易的查出影武者曾经出现在费城… 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即便她发现狸力的死与影武者有关，又会有什么影响呢？反正一开始，影武者就是站在她的对立面，他们之间，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有缓和关系的可能存在。 那么既然是这样，又会有什么影响呢？他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周天明想不明白，他苦笑一声，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愁善感了。人已经死了，再去想这些事情也只是徒劳而已。 如慕容影痕所说，他很是好好地享受了洗澡这一令人放松且愉悦的事情。当他穿上干净的衣裳走出浴室的时候，慕容影痕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思考着什么。 之所以说他是在思考，是因为慕容影痕压根没有注意到周天明，他深邃的眼眸望着堆放着酒瓶、酒杯与烟灰缸的茶几，神情淡然从容。 他可不是在发呆，这一点周天明很清楚。 “下面有什么打算？”周天明用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说道：“你杀了妮娜的得力战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慕容影痕抬起头，看了周天明一眼，似乎他周天明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不快，只是淡淡的说道：“没有什么打算。我是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根除暮月在这儿的据点，狸力这个人不死，于我，是很大的一个障碍。” 周天明微微耸肩，走到茶几前，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他可不是你的对手。” “我只是捡了个便宜。”慕容影痕看着周天明慢慢地喝着酒，说道：“捡了你的便宜。如果不是你逼迫他释放灵能且将他重伤，消耗了他那么多的体力的话，我要对付他也不是很轻松的事情。” “但是毕竟还是能赢的，对吧？”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赢。”慕容影痕说，“我现在毫发无损，而他死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我即便杀了他，自己也只剩半条命了。” “…”周天明把玩着手中还剩一半伏特加的酒杯，微笑说道：“冒昧的问一个问题。” “请说。” “你在克里姆林的时候断了一只手，虽然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但是我觉得不管怎么样，那对于你的本身实力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可是为什么我看你与狸力交手的时候反而觉得你的实力要远比你在克里姆林的时候来的厉害的多？” “你怎么会问这样无聊的问题？” 周天明耸肩说道：“因为现在很无聊。况且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训练自己的，你的训练方式、磨练自己的方式，是什么样的方式可以让你在持续不断的变强，即便断了一只手。” 慕容影痕沉默半晌，他似乎在脑海中搜索恰当的词汇来应答，俨然是在一本厚厚的词典中查找词汇一般。周天明很有耐心的等候着。 半晌，慕容影痕靠着沙发，漫不经心的说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方式。有时候事情这样，断了一只手看起来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有句话怎么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并非我不想告诉你或者是有意隐瞒，只不过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我并没刻意的去做什么，照往常一样的训练，一样的强度，一样的方式。” 周天明沉吟一声，笑着说道：“这么说来，断掉一只手对于你来说，反而是一种好事儿？” “那也未必。”慕容影痕摇了摇头，“单纯力量上来说，我两只手的时候也比不上妮娜.凯尔，现在断掉一只手，更是望尘莫及。” “但是即便再遇见妮娜.凯尔，你依然有自信？” “自信这个东西是必须要有的。”慕容影痕不置可否的说道：“你有自信也好，没有自信也罢，如果真的遇上妮娜.凯尔，那么就没有退路了。就像今天这样，你与狸力交 手的时候，有必胜的自信吗？” “心里没底。”周天明坦率的说道：“而且我对于灵能杀手一无所知。那个时候如果要暂时逃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你没有那么做。” “或许是在看到他们这么横行无阻的草菅人命，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所以就不顾一切了。你看，到头来差点儿死掉。” 慕容影痕忽而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与周天明有着本质的区别，周天明的微笑总会给人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而他的笑容，更像是为了赞同一件事情或者赞赏一个人所特意露出的表情语言而已，“老实说，我从没有想过影武者会是你。也没有想过在克里姆林唯一还和妮娜.凯尔做着斗争的会是你。” “诚实地说，我自己也没有想过。”周天明似乎站的有些疲累，他在慕容影痕身旁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这样的事情，曾经想都没有想过。一个人自逞其能，打击罪犯，和手持枪械的暴徒赤手空拳的搏斗…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我年轻的时候，最具热血的时候，也从没有想过。” “英雄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是英雄。”慕容影痕忽而看起来很没头脑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周天明摇头失笑，“我可不是什么…”他刚要说‘我可不是什么英雄’，猛地想起慕容影痕那句‘英雄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是英雄’，便顺势住了口。 他转而说道：“可是说到底，无论是暮月或者妮娜.凯尔本人也好，也并没有坏到不可救药吧？难道我现在站在她们的对立面，就可以说是英雄了吗？我是说，你看，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犯罪仍然层出不穷，上层官员依旧腐败，所谓的健全的体质根本无从谈起。人们欺软怕硬的本性依旧未改…” 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暮月或者妮娜造成的，岂不是有些太荒唐了？这么想的话，妮娜也不过是在做大部分罪犯都在做的事情而已。” “…” “你想的很多。”慕容影痕沉静的说道：“在太昊的时候，我很少思考这样的问题。虽然我们自命为维护世界安全的最高机密机构。不用发笑，这就是太昊当年组建的宗旨，而我也将这一宗旨作为毕生的信念贯彻其中。你所说的，对于妮娜、对于暮月，我从来未曾想过。似乎一开始，他们就是站在对立面的邪恶势力一般。” “听起来像是童话故事。邪恶势力…正义必胜什么的…”周天明很是不合时宜的打了个趣。 “可是在克里姆林的时候，当我受迫于上级压力而不得不放弃那里从中抽身而出的时候，我开始怀疑所谓的健全的制度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你看，退让只会让妮娜越来越横行无阻，她在为所欲为，甚至将克里姆林夷为平地。这样的事情…我可不认为你所说的她与普通的罪犯没什么区别。”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临时的联盟 “普通罪犯所能带给人们的惊恐、害怕、胆怯，到了妮娜.凯尔那里，无一不被扩大化，而且是加倍的扩大。当死亡与绝望的气氛笼罩整个克里姆林的街头时候，或许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在脑海中细细的斟酌着慕容影痕的话，“我说的未必对，你说的未必错。只是即便我们最终打败了妮娜，将她绳之于法，对这个世界来说，又能有多大的改变呢？” “改变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很可笑想法。”慕容影痕用食指轻轻地叩击着茶几光滑的表面，“我们只是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有的人会看见我们做的事情，也许会被之触动，也许会无动于衷，这些都是你我无法预知和掌控的事情。” “当然，如果我们做的事情可以给人以好的影响，启发人们积极向善、不畏强权、不畏强暴，那么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还是有其根本意义所在的。” 周天明微微耸肩，“我想这也许就是我们现在做的事情的全部意义所在。” 慕容影痕定睛凝视周天明半晌，说道：“你是个很不一般的人。这一点，说句实话，在克里姆林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 “是吗？”周天明不置可否的一笑，“那个时候我可是还和妮娜.凯尔躲在下水道逃避你的追杀呢。” “一切的事情，都是从那儿开始的，不是吗？” “恩…”周天明颇为犹豫的皱起眉，“要我说，恐怕还要比那个时候更早一些才是。”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或许在金陵市，我遇上我的哥哥，恩，就是周天杰的时候，那个时候，恐怕很多事情都早已经注定好了。” “比如你会成为影武者？” “这个可说不好。”周天明微微一笑，“也许我会站在那一边。这样的概率不是没有。你看，妮娜从根本上来说与我是同类，而且人有漂亮，漂亮的几乎让每个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很难拒绝她，更不要说与她为敌了，不是吗？” “可是你毕竟还是没有。” “是啊…”周天明长舒一口气，像是要将身体里的疲惫一扫而空似的，“因为我很清楚，妮娜那样的人，是一颗定时炸弹。当她引爆的时候，不止她自己，连同她身边的人和事都将被毁于一空。怎么说呢，自我毁灭的倾向。” 慕容影痕沉默半晌，房间里的空气在以一种诡异的气氛凝结，而后旋即如同初春的冰雪一般消融，“自我毁灭…说的很对，不过但凡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自我毁灭的倾向。” “啊，那是。不过妮娜.凯尔比较极端一些罢了。”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慕容影痕突然话锋一转，像是在一个街道的转弯处突然急刹车似的，“听说你在金陵市买彩票，成为了最年轻的百万富翁。听说你和唐氏集团的千金走的很近。” “…”周天明微微耸肩，“媒体果然是一个神通广大的机构，不是吗？ ” “倒是并非从新闻上得知。”慕容影痕解释似的说道：“只是在太昊的同僚告诉我的。” “太昊的人很关注我吗？” “多少会有一点吧。” 周天明再次耸肩，太昊也罢媒体也好，反正他是不在意的。 “所以，在那里过的还不错？”慕容影痕端起玻璃杯，浅浅的喝了一口伏特加，“在金陵市？” “还不错。”周天明坦然说道：“没有在克里姆林时候的压抑与不安。在那儿，怎么说呢，好像获得了新生。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很多人也变得不一样。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很怀念在克里姆林的那段日子。和凯莉早上出门卖卖包子，晚上回家听福克斯唠叨几句。但是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因为妮娜和暮月的介入。而现在，克里姆林也成为了一片废墟。” “可能的话，还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是说，并不想这样成天穿着铠甲，戴着面具吧？” “那是自然。”周天明点了点头，“然而想归想，在事情还没有个了结之前，你我都知道面前的路有进无退。” “在克里姆林惨败之后，在我被断掉一只手之后，有时候，我会想，恐怕这一生就该到此结束。当然，并不是说我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是觉得妮娜也好，暮月也罢，恐怕都应该与我无关了。” “像个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安安静静的度过剩下的一生。”慕容影很用沉静的口吻说道：“这样的生活，未尝不可。” “但是你还是未能及时抽身而出。” “是啊。”慕容影痕感叹似的说道：“抽身而出，说起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对吧？可是偏偏真的要你去做的时候，就会感到很困难。脑袋里有个声音始终在回荡，‘喂！你就这么认输了吗？你可以看着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不知所谓的人在胡作非为而无动于衷吗！’这么着，自己说服了自己。” “完全明白你的感受。”周天明说道：“有时候事情明明很简单，一半对一半的选择题而已。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轻松简单的那一项，可是你显然不是这种人。” 慕容影痕偏过头，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周天明，“我今天才发现，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周天明微微一笑，“同感。” “早点认识的会好一点？” “那也未必。”周天明耸肩，“事情有其的必然性和偶然性。一个人与另一个人认识也是这般，即便我们早一点认识，我还没有成为影武者，你还没有从太昊中退出来，恐怕也不会这样交心。” “而况，这还是你从狸力的手中救了我一命的前提下。” “这一系列的变故导致我们彼此之间相互信赖？” “可以这么说。” “你的的确确是个有趣的人。” 夜渐渐变深，窗外的夜色浓的如同墨一般化不开，慕容影痕已经回房休息了，周天明还坐在 客厅的沙发上，独自喝着伏特加，看着窗外的夜景。 他究竟置身于何处呢？在一个偏远的美国小镇，一个在世界末日后被改建为小镇的地方，喝着慕容影痕招待的伏特加，并且与他畅聊了一晚？这样的事情周天明在之前想都没有想过。而自己所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啊，对了，他来这里是要抓回刘元，救出多曼的妻子与孩子。稍稍的理清了脑袋中的纷繁杂乱的思路，他颇为惬意的闭上眼，靠在沙发上，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齐玥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按照时差来算的话，该是极为万分不情愿的被唐蕊从**拖起来去上学了吧？周天明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齐玥窈窕的身段以及那张隐约还带着离开温暖被窝时微带痛楚的俏脸。旋即他想起来，今天是周六，双休日，而双休日，是没有必要早起上学的。 恩，双休日，不错的日子。 周天明自然不知道齐玥是不是被唐蕊强迫着从**拖了下来，但是当他正沉入梦乡的时候，慕容影痕却是万分坚决的叫醒了他。 他看了下表，不过才六点半而已。 “这么早起来，有什么事儿吗？”周天明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慕容影痕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捣鼓着笔记本电脑。 “你来这里不是度假的吧？”慕容影痕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也盯着电脑屏幕，“总不能一觉睡到中午吧？” “那是自然。”周天明打了个哈欠儿，“不过这么早起来如果无所事事的话，还不如一觉睡到中午，你觉得呢？” “暮月在昨天晚上失去了一个灵能杀手。”慕容影痕缓缓地说道：“而妮娜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她应该知道我和影武者都在这里，我们必须在妮娜没有做出应对措施之前摧毁暮月在这里的据点，而这样一来，这里的人也可以避免再被无端杀害，不是吗？” “有道理。”周天明点了点头，他走到洗手间，用清水洗了把脸，刚要开口说话，听见一阵清脆的门铃声，他疑惑的看了眼慕容影痕，不知道是谁在这么早会来这里。 “没关系，开门吧。”慕容影痕看上去倒是很坦然。 周天明微微耸肩，走到门前，拉开房门，还没来得急看见眼前人，就听见一个柔嫩的女子声音‘呀’的一下惊叫出声来。 这么一来，周天明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他定睛看去，但见眼前站着一个女孩儿，一个可爱的女孩儿。留着干练清爽的短发，身穿天蓝色短袖t恤与一条长度适中的牛仔短裤，圆润可人的脸庞上泛起一抹诱人的红晕，她低垂着水汪汪的眼睛，一眼也不敢看周天明。 不用说，这个女孩儿自然是慕容影痕的老搭档，前太昊成员，叫丽华的女孩儿了。 “怎么？莫非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周天明见她这样的神情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有那么可怕不成？以至于年轻的女孩儿看不都不敢看自己。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暮色降临 “你…你…”丽华一闪身，钻进屋子，看见慕容影痕以后，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旋即瞪了周天明一眼，说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周天明当然不是一丝不挂，他只是上身没有穿衣服而已。他微微一笑，说道：“这可不能怪我，我可不知道一大早六点半的时候会有个女孩儿敲门。” 丽华白了他一眼，似乎懒得与他废话，而是径直坐到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慕容影痕身边，说道：“队长，查清楚了，看起来暮月是在这里建了一个什么委员会，名字倒是长的很，而且古怪。不过地址我已经弄清楚了，就在那家废弃的工厂。” “废弃的工厂？”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可是那家因为这里的居民闹意见所以荒废了很久的工厂么？” “是啊。”丽华很是吃惊的看了周天明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周天明微微耸肩，“又不是只有你会做调查。” 丽华蹙起娥眉，说道：“不过那家工厂现在可不怎么荒废了，已经被翻新重修了，而且也不叫做工厂了。不用说，肯定是暮月的手笔。他们将那里作为据点，不断地在镇子上寻找可供实验的对象，而且那里的基本研究设施一应俱全，现在就像一家神秘的研究所似的。” “你说他们是叫什么委员会来的？”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影痕忽而开口说话了。 “恩…城镇建设基金委员会吧。该是这么个名字。” 慕容影痕很快的在电脑上打下一行字，而后指着电脑屏幕说道：“看这个人，戴闲，城镇建设基金委员会的主席，曾经以委员会的名义举办过十次慈善晚会，筹资善款约莫十亿元。” “这么多的钱？”丽华吃惊的掩住嘴唇，“在这座小镇上？十亿元？” “任何地方都不缺有钱人。”周天明微笑着走到电脑前，想要看一看这个委员会的主席是个什么来头，他只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便再没有移开目光。 “这个人，我恐怕见过。”周天明看着电脑屏幕上名叫戴闲的男子照片，长相斯文，戴着一副镶着金丝的眼镜，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微笑很是引人注目。 “他和狸力在昨天晚上同时出现过。看起来，他应该是主持这里实验的重要人物之一。” 慕容影痕缓缓地说道：“无论他是什么人，既然知道了他们老巢在哪里，接下来的事情就很轻松了。” “你该不会想只身匹马的闯进暮月的据点？虽然狸力已经死了，但是暮月中的杀手不计其数，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即便你有三头六臂，想要一个人办成这件事情恐怕也不太可能。” 慕容影痕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需要影武者的帮助。” 周天明有些不悦的皱起眉，“我来这里只为了一个叫做刘元的人。我要从他手中救出被他绑架的母女以及为死去的多曼挽回他摇摇欲坠的资产，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想干涉。” 慕容影痕沉默不语，丽华站在一旁，没好气的白了 周天明一眼，似乎觉得他说的话有些过于冷漠。恩，过于冷漠。周天明自己也这么觉得来着，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事情总归有要分个主次，这一趟来费城，刘元是主，而暮月无疑是次。 “三天前。”慕容影痕忽而开口说道：“有人在这个镇子的股市上大量收购那家钢铁厂的股票，虽然那里早已经被暮月所占领了，不过钢铁厂的股份还是以一种低廉的价格被转抛出手。我一直弄不清楚暮月为什么要卖掉自己的根据地，不过我想你应该会比我清楚一些？” “刘元，毫无疑问是他。”周天明以一种坚定地口吻说道：“那家钢铁厂是多曼曾经在这里留下的企业，只有迫不及待想要蚕食多曼手下资产的刘元才会选择收购。” “事情不是很明白了吗？”慕容影痕抬起眼帘，“看起来那个刘元不知道用什么条件与暮月达成了一定的协议。至少是与这个戴闲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他才会将钢铁厂的股票全部低价售出。” “…” “那么，现在，你要不要与我去那里看一看？”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睛，“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在周天明与慕容影痕在某个程度上达到共识的时候，妮娜在金陵市的一家小酒吧里也收到了狸力的死讯。 妮娜坐在吧台前，一语不发的将面前一杯又一杯的威士忌饮尽，与她同在这里的还有赢鱼同周天杰。 这间小酒吧开在城市郊区，来往的客人并不多，现在酒吧里除却妮娜与他的两名得力战将之外，几乎没有一个外人。老板也是不知所踪，不知道是被妮娜杀了还是怎么的。 “心脏破碎，并且破碎的程度相当夸张，看起来应该是死于慕容影痕的太极拳。”赢鱼用冷漠平缓的声音报告着狸力的死因，就好像在告诉妮娜明天会下雨一般冷漠、寻常，“有释放灵能的迹象，死亡现场我们的人勘察到有浓烈的灵能波动，妮娜小姐给他的血液瓶是空的，看起来，他死前应该受过一次重伤，所以才会迫不得已的服下妮娜小姐给他的救命药。” 妮娜又抿了一口威士忌，而后漫不经心的瞥了赢鱼一眼，淡蓝色的眼眸对上赢鱼那双惨绿色的眼瞳，“狸力的实力或许在灵能杀手中并不靠前，但是一个慕容影痕，可以连续击败两个狸力吗？有了我的鲜血，他就相当于拥有两条命，一个慕容影痕，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赢鱼陷入不置可否的沉默中。 妮娜偏过头，看了眼一直一语不发的周天杰，极为妩媚的一笑，“天杰，你说呢？” “一个慕容影痕是不可能杀掉狸力的。除非…”周天杰低沉嘶哑的嗓音在酒吧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开来，“除非有人帮助慕容影痕。” 妮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谁呢？” “我们的人在现场找到了这个。”周天杰从怀里取出一件细小的事物，妮娜定睛看去，却是一个蝙蝠镖。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淡淡的说道：“影武者？ ” 周天杰点了点头，“现场因搏斗留下的痕迹很是剧烈。如果只是慕容影痕的话，他的太极拳以柔克刚，劲力能发能收，断不至于在现场留下那么明显的搏斗痕迹。” “影武者…”妮娜又喝了一口威士忌，“话说回来，影武者和慕容影痕都出现在费城，是做什么呢？” “…” 赢鱼与周天杰同时陷入了凝滞的沉默中。他们隐约都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只是谁都没有敢开口。 妮娜见两人缄默不语，微微蹙起秀眉，说道：“说出来吧，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大发雷霆的，放心好了。” “…” “赢鱼，你说！”妮娜感到有些不耐烦，开始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赢鱼缓缓地说道：“慕容影痕和影武者同时出现在费城，恐怕是已经发现了我们在费城那里建设的临时据点。而一旦据点被他们发现，那么我们利用活人来做试验的事情也将暴露出来。” 赢鱼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建议妮娜小姐即刻调两个灵能杀手前往费城，另外最好安排影子小队随灵能杀手同时前往。这样暂且稳住费城的局势，再做打算也不迟。” 妮娜不动声色的喝了口威士忌，忽而猛地将手中杯子一下捏个粉碎，玻璃残渣刺入她手心，鲜血顺着掌心缓缓地滑落，“你的意思是让谁去呢？” “何飞的实力本身就稍逊慕容影痕一筹，而他为人轻率，行事不经详细的思索。只有深谋远虑的渡陪在他身边才能稍微限制他一下，可是渡精于机关算计、近身格斗并非他所长。如果让这两个人去的话，最坏的结果就是何飞栽在慕容影痕和影武者的手上，而渡无可奈何之下将整个费城炸成废墟，这样一来，我们在那儿辛苦培植的势力将会荡然无存…” “你说了半天，不就是说何飞和渡不是合适人选吗？”妮娜不耐的蹙起眉，“那么你觉得还可让谁去？” “毕方，或者我。”赢鱼不假思索的说道：“小兰坐镇总部，并不是合适的人选。而周天杰要陪妮娜小姐在这儿处理金陵市的事情，眼下看来，我或者毕方，两人中选一个前去，是最合适不过的。” 妮娜忽而浅浅一笑，说道：“金陵市这里又有什么事情要处理？要我说，不如我亲自去一趟。” “不可。”这次赢鱼和周天杰几乎是同时开口。 妮娜双手摊开，之前被玻璃渣刺破的掌心皮肤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愈合了起来，“为什么不可？” “金陵市为主，费城为次。”周天杰沉着嗓子说道：“即便丢了费城的据点，我们在这儿的势力与计划也不能因为其他地方的变故而有一丝一毫的变故。我们的人已经在地下工程中组织了一支为数可观的军队，但是政府那边还时时刻刻的盯着这项工程。妮娜小姐是这次工程的投资人与策划人，如果贸然离开，这项工程恐怕就无法进行下去。而我们辛辛苦苦寻找那台能源机器为此付出的精力与资源也将付之东流。”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暮色降临（2） 赢鱼也淡淡的说道：“妮娜小姐也不必太过忧心，只要我们在这里站住脚，一个费城，对于大局来说并没有多少影响。” 妮娜微微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但是我损失了一个灵能杀手。” “…” “不过也无所谓。”妮娜忽而语气一转，嫣然一笑，“反正…对大局没有影响，对吧？” “是这样的。妮娜小姐。” “那就让毕方替我走一趟吧。”妮娜漫不经心的说道：“告诉他小心一点儿，我可不希望连续替我的两个手下收尸。” “是。” 赢鱼走出酒吧后，妮娜往周天杰坐的地方挨了挨，手中的酒杯在周天杰眼前晃了晃，语气颇为暧昧的说道：“怎么样，我以为事情能够一帆风顺，还是出了乱子吧？”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周天杰沉吟一声，说道：“反正，他们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来。” 妮娜浅浅一笑，不发一语。 “我听说，你见到周天明了。”周天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依旧没有杀了他。” “你何必这么期望我杀掉你的亲生兄弟呢？”妮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周天杰，“毕竟，你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何必一定要他死呢？” “你不杀他，是因为你在乎他。” “你说什么？”妮娜歪着脑袋，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凝视着周天杰，“你再说一遍？” “你不杀他，是因为你在乎他。”周天杰像是老旧的收音机那般重复播放着同一内容。 妮娜不无轻蔑的一笑，她举起酒吧，稍稍抿了一口，说道：“我承认最近我们俩单独沟通的机会是少了一点儿，但是那也不至于让你对我一无所知，对吧？我会在乎什么人，这样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可笑得很。” “你越是在否认，越是说明我猜对了。”周天杰低沉着嗓音，“我了解我的那个弟弟，对于女性来说，他总是有着一种莫可言喻的魅力。即便很不想这么说，不过栽在他手上的女人并不在少数。” “恩…你这是在吃醋吗？”妮娜似笑非笑的说道：“因为看起来似乎你的前女友，也就是在一百年前的那个小女友，叫什么来着的？洛雪？似乎她也被你的弟弟迷住了，是么？你在为这个吃醋，所以你想杀掉他，是不是？” “他夺走了我最为珍爱的人。并且是永远的夺走了。”周天杰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难道这还不够成为我杀他的理由吗？” “嘛。”妮娜从口中发出一个简短的感叹词，随后抿了一口威士忌，漫不经心的说道：“关于你们一百年前的恩怨我是不太了解，不过依我看，周天明倒是不像一个会挖自己哥哥墙角的人。” “看，你已经在为他辩解了。这难道还不说明你在乎他？” “第一。”妮娜竖起纤细的食指，十分优雅的说道：“我可不是一 般的女人，能把我迷住的男人，目前…”说到这儿，她颇为为难的蹙起秀眉，“恐怕还不存在。” “第二。”她以同样优雅的动作竖起第二根手指，“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我看人很准，一个人是怎么样的，一眼便可以看出。周天明么…虽然人是没趣了点儿，而且有点儿固执，脾气又臭又硬，不过还不至于做出什么荒唐事儿来。” “…” “你不用心里不好受。”妮娜双摊开，做了个耸肩的动作，“毕竟，如果你真的把他杀了，我恐怕那个时候你反而会后悔莫及。从这点上来说，我可是为你好。” “我不会后悔。”周天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屏蔽了人性，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而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妮娜好看的蹙起眉，“即便屏蔽了人性，你也总是在压抑自己。我想，真有一天，如果你的人性回来的时候，你恐怕会受不住崩溃掉。” “那又能怎么样呢？” “是啊…”妮娜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又能怎么样呢？反正，也只是在你已经沉甸甸的负罪感上再加一根稻草而已。但愿那不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天明在费城与慕容影痕同去暮月的据点，也就是那家曾经为多曼所拥有的钢铁厂。两人穿过人烟稀少的小镇，穿过杂草丛生的小道，沿着河畔很快便在暮霭中隐约看见了那家钢铁厂的模糊雏形。 “就这么进去？”影武者偏过头，看了眼慕容影痕，“在不知道那里的地形以及敌人数量的情况下，我们俩这么贸然进去，我可不怎么赞同。” “信号到这里就中断了。”慕容影痕沉静的说道：“丽华在远处无法通过卫星定位系统告诉我们钢铁厂里面的情况，看起来应该是有什么干扰器阻断了信号的传播。” “暮月可是防范甚严。”影武者漫不经心的看了眼钢铁厂的轮廓，从这里望去，这座钢铁厂就好像隐秘在黑色森林中的秘密城堡，当然，这里并没有什么黑色森林，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黄沙，河畔处泥泞的黄沙，好像为这座城堡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几乎不见任何人影，狭窄的荒凉道路旁挺着一两辆荒废许久的用作运货的老式卡车。有废旧的轮胎被摔在路旁，不知什么人在这里遗失的已经开始变得腐烂肮脏的破皮鞋，一切都显得荒凉且破旧。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腐蚀气味。 是一片完全没有生机的地方。 慕容影痕沉吟一声，踏着脚下泥泞的黄沙，向前走了几步，他仰起头，空中星云密布、无数颗闪闪发亮的星星像是在有心人的调整下精心布成一场妙不可言的棋局。棋子已然各就各位，所缺少的，不过是下棋的人罢了。 “有什么好建议？”慕容影痕忽而转过头，望了眼身后的影武者。 “…” 影武者跟上一步，语气坚定且不容置疑，“既然来了，即便是 龙潭虎穴，也要进去看一看。” 慕容影痕点了点头，看起来他也是正有此意。 钢铁厂的大门前，两个身穿着清洁工制服模样的男子一边口中叼着烟一边拖着一具浑身沾满鲜血的尸体往外走去，其中一人将口中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而后’呸’的一声吐在旁边的灌木丛中，用抱怨似的口吻说道：“还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多久？” “你难道不怕火灾吗？”他的同伴对于他这种草率的熄烟举动显然有些不满意，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到灌木丛旁，将还在燃烧的烟头踩灭，“戴先生不是说了吗？实验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如果在这里还是毫无进展的话，那么我就可以转移据点了。” “每年有二百多天是在各个地方来回乱跑。”之前吐掉烟头的男子不满的说道：“还他妈能不能有个安稳时候了？” “你小声点儿！如果让戴先生听到就不好了！” “有什么。”对于同伴的好心警告他显然有些不屑一顾，“狸力那家伙之前对我们又打又骂，不可一世的很，结果呢？还不是落个暴尸街头的下场？我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呢，要我看，其实也就是个脓包…”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有一道黑影飞快的出现在他眼前，以至于他们工厂周围的夜间侦查器也没有捕捉到这身影的靠近，他惊愕的刚要出声，已经一拳被打晕了去。 与他同样守门的同伴刚要拉警报，不知怎么的，只觉后背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也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黑夜中，影武者与慕容影痕相视一眼，他们显然对于两人之间的初次配合十分满意。两人迈着快慢一致的步伐，缓步往钢铁厂里走去… “刘先生，我想我以为我们之间说的已经够清楚了。”钢铁厂里二楼的一间类似于办公室模样的房间里，戴闲好整以暇的坐在办公桌前，他看着对面坐着的长相与自己同样斯文，且同样戴着眼镜的男子，缓缓地说道：“无论你以怎么样的方式买下了这里，我都没有异议。但是这里的控制权，还是得交在我的手上。我说的你可明白？就是说这里，这家钢铁厂名义上是你的，但是归根到底，是我所拥有的。” 刘元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身子稍稍倾斜，“你不觉得这样做事太霸道了吗？虽然起初我们有过协议，但是即便作为这儿名义上的拥有人，你也应该让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偷偷摸摸的究竟在做什么。” 戴闲推了下自己的金丝眼镜，摇了摇头，“抱歉，这一点我无可奉告。” “我知道你们似乎与在金陵市的妮娜.凯尔有些联系，对此我很好奇，为什么在知道我要大量收购多曼股份的时候，你们非但不是阻止我，而是十分慷慨的将这座钢铁厂以十分廉价的价格卖给了我。” 戴闲微微耸肩，“或许妮娜小姐认为你是个还不错的生意人。你知道，一家破厂，对于我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扫荡 “请让我大胆的做个猜测。”刘元忽而微微一笑，说道：“妮娜.凯尔早就知道我带着多曼的妻子与孩子来到了这里，而同样的，她知道多曼在临死前曾经将他产业大部分的股份转移到他的妻子与孩子头上。” 戴闲淡淡的说道：“我对于你们在金陵市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别着急。”刘元不急不忙的说道：“妮娜想要杀了多曼，吞并他在金陵市的资产，就同我想的一样。而且她很清楚，多曼一死，这件事情的重点就落在了那对母女身上。妮娜.凯尔本想直接杀了两人灭口然后以暴力的方式控制多曼在金陵市的残存势力，不幸的是，那对母女被我的人抢先一步带走了…” “这么一来，只要我逼迫母女二人将多曼产业的股份转移到我的名义上，那么我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大笔钱，着实是好大的一笔钱。妮娜.凯尔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她知道我已经跑了，不在金陵市了，那么该怎么办呢？” 戴闲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那该怎么办呢？我不是妮娜小姐，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我想的话，最不妨让自己在费城的手下人代替自己料理了我。”刘元说到这里，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一下，“但是直接杀了我显然算不上什么高明的计谋。你们将这座工厂廉价卖给我，却不告知我你们在这里面做什么。你说说，如果警察一旦有一天查到你们在这里做出什么不法的事情，那么究竟该谁负这个责任呢？” 戴闲双手合拢，搁置在办公桌上，身子微微前倾，脸上的笑容意味莫名，“难道刘先生觉得我是在这里做什么不法勾当吗？” 刘元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儿，“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什么都没有调查就私下的买了这里吗？还是以名义上买下了这里。” “别误会。”戴闲语气缓和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你肯定多少对我们做了调查。但是恕我冒昧，我认为，你恐怕也没查出什么来。” “我对我们的情报守的可是很严实的。” 刘元忽而笑了起来，显得有些乐不可支，“那么在我看来，你们的情报系统恐怕是真的出了一点儿问题。你看，不然我也不会现在向你提出让你们的人离开这座工厂的请求。” 戴闲漫不经心的皱起眉，从刘元胸有成足的神情来看，似乎自己在这里进行的研究已经暴露了。不过对方毕竟还没有亲口捅破这层窗户纸，也许他只是在虚张声势。戴闲静静地想了想，沉吟一声，说道：“按照我们的协议，你并没有资格要求我的人离开这里。换句话说，你所提的要求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刘元有些头痛的用食指敲击着太阳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恐怕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太会好看。” 戴闲微微耸肩，“抱歉，总之你提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协议上也是这么说的，对吧？你只在名义上拥有这座工厂，对于其中的员工以及具体事宜你没有权力详加过问。” 刘元点了点头，“协议上是这么说的。不过你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候不太会遵循什么所谓的协议。说穿了，不过是一张破纸而已。虽然我这一生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与这张破纸打交道…这也导致了我对其无比的厌恶，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戴闲沉默不语，看起来是十分有恃无恐的沉默着，他并不担心刘元会采取暴力来解决事情。暴力，对于身处暮月的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而且他也很清楚，刘元所能动用的力量恐怕还不足以威胁到自己。 刘元也处于相对的沉默中，剑拔弩张的沉默气氛在狭窄的办公室中四散开来。半晌，刘元伸出右手，在半空中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的的确确是清脆的响指，清脆的足以完全打破这弥漫在房间中的沉默。 有三个壮汉像是听到了约定好的暗号似的破门而入，他们手持军用制式枪械，或是手枪、或是冲锋枪，如同旗杆一般笔直的立在刘元身后，黑漆漆的枪口冷漠的对着戴闲。 “哇哇…”戴闲习惯性的举起两只手，做投降姿势，任何人面临这种情况，恐怕都会是这个反应。 “不要激动，刘先生。”戴闲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让自己脸上的笑容较之前愈发和蔼亲善，“事情总归有解决的余地的，大可没必要弄得刀兵相见，是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刘元认为自己现在站定了上风，不急不慢的说道：“你在这里安排的人都被我清掉了，现在你在这里就是一个光杆司令。你看，很快我就会知道你在这儿究竟要做什么，至于我们之间的那一张破纸…就让它留在那里，你大可以去法院起诉我。” “看起来刘先生已经是胜券在握了。”戴闲斜眼看着刘元身后的三名壮汉，“那么我有一个问题。” “请问吧。这也会是你最后一个问题了。” “刘先生凭什么认为这些下三流的雇佣兵能够对付我的人？” “…” 刘元歪着脑袋，用食指像是炫耀胜利果实似的敲击着办公桌面，“如果你想快点儿死，我可以成全你。” “不，我只是…”戴闲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同情的神情，“你都不知道，你今天，就在刚才，你做出了一个这一生你最为愚蠢的举动。” “什么？”刘元眯细着眼，揣摩着对方的话是在虚张声势还是别的什么。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屋子外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以及手榴弹落在地面爆炸的声音。刘元身子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办公室的玻璃窗忽然被人用枪把捅破，继而一轮往办公室里不分敌友的扫射。 “嗒嗒嗒嗒嗒！”子弹在屋里飞梭，硝烟与火光像是要赶走房间里的空气一般极具的膨胀。刘元身后的三名壮汉几乎无一例外，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就死在第一轮扫射中了。 “够了！”戴闲躲在办公椅后面，耳听得枪声一刻未歇，终于是有些忍无可忍，大吼一 声，“你们这群蠢材！难道要连我一同杀了吗！？” “戴先生，你没事吧？”一名身穿黑色长衣袍的男子快步走入办公室，确定了四周再没有什么威胁之后，用颇为恭敬的语气说道：“我们来迟了，该死！” “恩，还不算太迟…”戴闲不慌不忙的从地上站起身，他扶了扶有些歪掉的金丝眼镜，瞥了眼躲在沙发后身子瑟瑟发抖的刘元，微微一笑，说道：“去把我们的刘先生也扶起来，别吓着他了。” 那人应了一声，走到沙发后，颇为粗鲁的扶起了刘元。 “你…为什么…”刘元睁着惊恐不定的眼睛注视着戴闲，似乎情况转变太过突然，他的脑袋还无法很好地接受现实生活中反馈给自己的这一信息。 “你是想说，你的人明明都被你清了，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这样？” 刘元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缓缓地说道：“你是故意的？” “不错。”戴闲脸上的微笑一如之前那般和蔼可亲，只是怎么看起来都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暗地调查我吗？这么着，我让我的人故意放些消息给你，你看，你果然就坐不住了。我早知道你会带人来收回这儿，所以提前让我的人佯装失败，退出这儿。” “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刘元涩声说道：“如果真要对付我，并不用费这么多的事情吧？” “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戴闲像是咀嚼口香糖的余味一般重复着刘元的话，“也不算怎么大费周章，你是一只老鼠，这一点儿我和妮娜小姐都很清楚。如果要活捉你，总得有点儿诱饵，不是吗？” “…”刘元忽而笑出声来，“你们算盘打的很好。活捉住我，逼迫我将弄到手的多曼的股份全部转移到你们手上，这样你们就不费吹灰之力拥有了一大笔资金。” “老实说，在平时我们还真不缺那点儿钱。”戴闲重新坐回办公桌上，“不过你知道，要进行一个科研项目总是需要很大的花费的，而且是没有回报可谈的科研项目。没办法，虽然我不太赞成这种烧钱的做法，但是谁叫我们的妮娜小姐有魄力呢？她一句话，就会有许多人为她卖命的。”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戴闲的笑容仍然不失优雅，“从根本上来说，我们不是人，我们是恶魔。” “你见过恶魔吗？”戴闲饶有兴趣的说道：“就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的？头顶生角，背后有一对翅膀？脸庞生的畸形怪状，神情狰狞可怖？不不不不，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戴闲说着，用食指轻轻地顶着自己的下巴，注视着刘元脸庞的一双眼睛中有什么东西在沸腾、翻滚，“在我的印象中，恶魔，应该是一个很优雅的生物…他区别于人类又凌驾在人类之上，拥有着人类难以企及的能力。平时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只是以戏谑人类为乐趣，看着人类在自己手掌之间挣扎、痛苦，那恐怕就是最有趣的事情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意义 “邪恶且不失优雅的生物，不是吗？” “我觉得你说的恐怕是妮娜.凯尔。”戴闲的话音刚落，紧接着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仿若从空洞的虚无中传来一般。 戴闲心中一惊，四下张望，以试图用双眼找出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插自己的话。但是显然他什么也没有发现，他身边的人都目目相觑，或是同他一般的震惊或是满脸警惕之色。很显而易见的，这低沉且有力的声音都让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被人们时常挂在嘴边的名字，一个令即便是暮月的人都讳莫如深的名字，影武者。 戴闲使自己从最初的震惊中镇定下来，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影武者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对自己身边的两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将工厂的大门封锁出来。不论怎么样，既然对方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他就别想走出去了。 然而那两人才携伴走出办公室，便听见他们一声惨叫，随即惨叫戛然而止，听上去就像是声波被什么东西从中拉成了半截一般。 戴闲吞了口唾沫，他依着办公室粉漆过的墙壁，大声说道：“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难道真的如传闻那般，你只是一只见不得人的老鼠吗！” “那么你们为什么又这么害怕我这只老鼠呢！”猛然的，办公室屋顶的天窗哗啦一声响，继而影武者的身影从天而降，他一把扼住戴闲的咽喉，将他的身子高高提起，用淡漠的语气说道：“现在，我现身了。”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即便戴闲的人在四周已经进入戒严状态，也绝对料不到影武者竟然会从房顶突然出现。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戴闲，自己的老大已经被影武者挟持在手了。 一旁的刘元趁着变乱出现的时候，拔腿便往办公室外跑去，但是刚走到门口，便被另一陌生人挡住了去路。是一个断了一只手的年轻男子。 “恶魔可从不会向人类炫耀自己的邪恶。至少妮娜.凯尔不会如此。”影武者反手一拳一脚将办公室里戴闲的手下料理之后，颇为悠闲的说道：“不论你在这里做什么，现在都结束了。你也该收起你的翅膀，乖乖的回到地表了。” “这是你要的人。”慕容影痕将打昏了的刘元扔到地上，缓缓地说道：“你带着他回金陵市。” 影武者沉默少许，说道：“那对母女呢？” “被困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丽华已经前去营救他们了。”慕容影痕停顿了一下，说道：“他们的生命暂时没有危险，不过只要还有有心人盯着他们，那么他们就永远不能真正的安全。我让丽华安排他们，暂时避一段风头，这样也好。” “恩。”影武者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戴闲，说道：“外面暮月的杀手，你都清掉了？” “一共二十个人，全部清掉了。”慕容影痕拍了拍身上沾了灰尘的衣服，说道：“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毕竟，在我看 来，职业杀手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没有受伤？” “还是先问一些有意义的问题吧。”慕容影痕拒绝回答影武者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回答了这个问题。即便慕容影痕再怎么厉害，一个人对付二十个人，或者说对付二十个人中的绝大多数，多多少少还是会受一点儿伤的。 即便是作为刺杀行动来进行，慕容影痕也不能真的做到完全的毫发无损。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进行人体试验。”慕容影痕走到戴闲面前，用审讯的口吻说道：“你们在除了费城，还有哪些地方在从事这样的研究？” “你觉得你会从我的嘴里问出什么来吗？”戴闲戏谑的看了眼慕容影痕，“慕容影痕，你不是第一次与我们打交道了，你清楚暮月的行事方式。” “恩，我知道要想从暮月的人的口中问出哪怕是一点儿讯息来也是难比登天的事情。”慕容影痕沉吟一声，说道：“不过我想人的精神总是有个极限的，没有人是无坚不摧的，不是吗？” “让我猜猜。”戴闲忽而微微一笑，饶有兴趣的说道：“刑事逼供？精神折磨…恩，甚至是请来什么催眠专家进行精神催眠…相信我，你们太昊能想到的手段，我们暮月也都尝试过。甚至说，在逼供这方面，我们要比你们做的还要彻底一些。” “虽然不知道你与我说这些没必要的废话是不是在拖延时间…”慕容影痕说到这儿，刻意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我的朋友，也就是你面前的这位影武者在我们废话的时间里已经通知了这儿的警局。不久就会有大批的警察破门而入，他们会发现这里到处都是非法持枪的暴徒，还有那所隐藏在这家工厂地下的研究室…” “…”戴闲不动声色的移动了一下身子，“即便警察发现了研究室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发现了研究室，也许就会明白为什么每天都会有普通人在这个小镇上一个接一个的失踪。”慕容影痕一边说着，突然一拳重重的打在戴闲的鼻梁，将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打落在地，“说句实在话，从个人情感来说，我很想杀了你这个畜生。” 戴闲抹了一把鼻血，好整以暇的淡淡说道：“我相信你会的。慕容影痕嘛，太昊的首席指挥官，难道你杀的人还少吗？” “我恐怕你没有资格来指责我。”慕容影痕说道：“我杀的，都是你们这些人渣！” “哈哈哈哈…”戴闲以讥讽的目光注视着慕容影痕，继而瞥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影武者，“所以说，你们俩就是这么一拍即合的吗？两个自以为是，自以为可以维护世界正义的家伙儿…恩…实在是可怜得紧。” “…” “难道要为这个世界上的人做点儿好事儿也算是可怜的事情吗？”影武者走到戴闲面前，缓缓地说道：“在我看来，你才是可怜的。你只是一个被妮娜.凯尔的疯狂卷入万劫不复的深 渊中的牺牲品罢了。” “你根本不懂妮娜小姐所要做的事情的意义所在！”戴闲的脸上突然露出狂热的神情，“像你们这种愚蠢的人根本不会明白！即便将其重要的意义所在说给你们听，你们那可怜的简单的大脑细胞也无法体会其中的含义！” “…” 影武者微微摇了摇头，他从怀中取出手铐，将戴闲的左手拷在椅子的扶手上，而后说道：“也许…你可以与即将到来的警察们谈论一下这个问题。” “你们还不明白吗！”戴闲望着慕容影痕与影武者的背影，用声嘶力竭的方式说道：“这个世界在损毁！在凋零！而妮娜小姐，我们所做的事情就是在重塑这个损毁、凋零的世界！我们将会把权力从那些高高在上的愚蠢的白痴们手中夺过来，将之归还于普通的人民。而在此之前，一定数量的牺牲只是成功的必要前提而已！” “妮娜小姐将会给我们带来全新的世界！她即将重塑这个令人失望的世界，她会成为新世界的神…” 戴闲的声音越来越远，恍若一缕微不可见的蛛丝飘散在空中一般… “他疯了。”半晌，走在影武者身旁的慕容影痕忽而开口说道：“彻彻底底的疯了，被妮娜.凯尔洗了脑。这样的人我见过许多，他们总是告诉你一套他们自以为是的理论或者理由，但愿你不要把他的话当真。” “…” 影武者缓缓地说道：“你相信他的话吗？什么所谓的将权力还给人民这样的话。” “不信，而且从来都没有信过。” “所以我也是。” 影武者仰头，眺望着一眼看不穿的浩瀚星空，仿若有一把巨大的刷子在空中来回粉刷一样，不知疲倦的给它来回涂上一层又一层越来越浓的色调，“戴闲，双博士学位，物理学、生物学专家。就是这样的社会精英分子，也被妮娜.凯尔所用。你觉得，这难道只是妮娜.凯尔单方面的问题吗？” 慕容影痕皱起眉，“你想说什么？” “我第一次看见妮娜.凯尔在用活人进行血族实验的时候很愤怒，那个时候我不清楚这种愤怒究竟源于哪里。是因为看见妮娜.凯尔滥杀无辜，对生命没有一丝的尊重而愤怒吗？不，其实不是这样。”影武者低下头，低沉有力的声音在漆黑的夜空下，荒凉的街道上乏力的响起，“只是同样作为是人类，竟然会有人帮助妮娜.凯尔进行这样荒唐的实验。他们以所谓的专业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同类在痛苦中死亡，并且对此乐此不疲…这，恐怕才是我愤怒的真正源头。” “这是一个没有信仰的年代，不是吗？道德的底线被人们的贪婪与残忍一次又一次的压到临界点。人们以互相残杀为乐，他们不择手段的从这个时代的洪流中淘出一块又一块沉甸甸的金块。自私、固执、偏激、残忍…戴闲的话未必不对，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在损毁，难道不是在凋零吗？”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背离的时间 “而这，恐怕也正是你存在的意义。”慕容影痕沉默半晌，缓缓地说道：“只因是在这样的时代中，所以才需要你，才会需要影武者。” “那么恐怕我现在所做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戴闲落网之后，暮月在费城的据点也被当地警察扫荡了个干干净净，刘元以绑架的罪名被关进了金陵市大牢。如周天明一开始所预料的那样，这一趟去费城的旅行总体上来说还算顺利。 s安排的私人飞机将周天明安全的送到金陵市之后便像是赶场似的离开了。慕容影痕和丽华暂时还要留在费城，清楚暮月在那儿的残存势力。据慕容影痕自己说，等到那儿的事情结束，他应该会来金陵市一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论是影武者还是慕容影痕，都希望与妮娜.凯尔来一次面对面的对决，无论胜负，无关生死的对决。 无论胜负，无关生死的对决。这样的对决难道有其什么存在的必然性吗？周天明想不明白，不过有一点儿他很清楚，那大概就是在慕容影痕和妮娜之间应该是存在着某种吸引力，并非类似于男女之间的那种吸引力，而像是天敌那般的吸引力… 就像两块阴阳有异的磁石，无论隔的多远，冥冥之中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使他们重新相遇。 相遇，然后发生碰撞，激烈的碰撞。 周天明深深地吸了口气，刚出机场，迎面扑来的冬风之中夹杂着湿漉漉的气息，他眺望远处仿若棉花糖一般堆叠在一起的云层，一片阴霾，他想。 天气自然是糟糕的出奇，所幸的是周天明的心情并没有被这样阴霾的天气影响到。事实上，周天明从来也不认为所谓的天气可以影响人的心情，只是有时候，人们善于主观的在某些自然事物上附加上自己的情感。主观臆断，大概是这么一回事儿。 周天明在路边拦了辆的士，乘上车，随即想道：“主观臆断是个怎么一回事儿呢？”按照学术一点儿的说法大概就是完全凭自己的想象做决定，通俗点来说就是你想什么就是什么。 恩，这大概就是主观臆断。 但是如果一定要再付诸一些言辞，使其解释起来更为符合某些人群的口味的话，那么就会变得复杂的许多。他们会就主观臆断这四个字煞有介事的进行一番深入的研究，并且用大部分人都听不太明白的学术用语向你解释何为主观臆断。甚至还会详细的告诉你主观臆断所能带来的坏处等等… 总之无所不包，无所不谈，用词也自然是十分的华丽，更甚者会用上一些生字。荒唐、无聊至极，周天明想，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偏偏要费上这么多的力气，何苦来着呢？ 大概就像是包装商品，精美的包装纸将商品完美的包裹住，而名词解释这样的事情，也需要用一定华丽的辞藻将什么东西所包裹住。惟其如此，才能吸引顾客的眼球。没有办法 的事情，虽然荒唐且无聊至极。 周天明托着腮，靠着车窗，目光有些无神的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和人，思维变得僵化，大概是因为之前在反复思考主观臆断的问题所导致的吧。等红灯的时候，司机有些百无聊赖的点了一支烟，周天明摇开车窗，迎来一车舒爽的微风。 “看是要下雨呐！”司机吐着烟圈，感慨似的说道。 周天明微微一笑，不予理会。空气里确实泛起点点雨水的气息，这样的气息使他想起很久之前的一段往事。 ‘咚’、‘咚’、‘咚’、脑袋中的记忆之门被什么东西猛然有力的敲打着，周天明没有办法，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样的敲打令他感到难以忍受的痛楚，不知该如何排解的痛楚，所以他只能妥协似的打开门，以让敲打声消失。 大门在脑海中打开，门内涌动着的记忆漩涡很快吞噬了他的身心，将他恍惚间带回了熟悉又陌生的场所，一间自习室，恩，是一间自习室。 时间与空间发生了偏差，周天明很清楚，只是他无法阻止这样的偏差的发生，他只能顺其自然，顺其自然的想起一些人，想起一些事儿。 自习室里，温蓝穿着短袖棉体恤与裤腿只至膝盖的短牛仔裤，左手托着腮，右手熟练的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圆珠笔在她纤细的食指与中指之间来回旋转，俨然有什么轻妙优雅的音符从其中流出一般。 “这道题又解错了吧？”手中转动的圆珠笔陡然止住，温蓝一边用圆珠笔在面前的作业本上打了个叉一边抬起眼帘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周天明。 作业本很旧，旧的甚至有些发黄，就像发黄的老相片。但是周天明记得很清楚，那天自己用的应该就是这么一个作业本，至于是什么题目解错了，他全然没有印象。他只记得温蓝娇嫩的声音，黄昏时透过窗沿照射进来的有些炎热的暖黄色的阳光以及梧桐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叫不出名字的小鸟。 是一个惬意安详的夏日傍晚，毫无疑问。 “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温蓝用圆珠笔的笔端轻轻地敲了一下周天明的脑袋，一双清澈的眼眸略带埋怨的看着他，“怎么说我牺牲周末的时间里来帮你补习，你即便不感激我也没什么，可你却怎么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有…”周天明将流连于窗外景色的目光收了回来，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肯来帮我补习，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十分感激你。” 温蓝歪着脑袋，浅浅一笑，暖黄色的阳光将她修长的睫毛映衬的煜煜生辉，“我只是和你开一个玩笑，你干么一副这么认真的样子？” “…” 周天明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而且啊。”温蓝抓着圆珠笔，漫无目的的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我帮你复习，也是有出于私心的。” “什么私心？” “什么私心？”温蓝的笔尖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以一种审讯的目光凝视着周天明，“我说你这人是真的傻还是装傻？即便在逻辑问题上你不怎么擅长，不过你怎么在感性这方面也是一塌糊涂？什么私心？你说是什么私心？当然是为了能多些时间单独与你在一起所以才帮你补习的私心了，你以为是什么呢？” “我…”周天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一个词，或者是可以应对的一句话来。 “算了。”温蓝摆了摆手，对于周天明的木讷似乎早已习惯，“反正你这人就是这样，聪明起来的时候跟什么似的，可要是笨起来，那真是有些无可救药。” “恩…最近…洛雪怎么样呢？” “看吧，我一猜你就要问她。”温蓝将作业本重新递给周天明，说道：“情况就那样，时好时坏的。学是暂时上不成了，据说她的父母帮她送去了什么疗养院，也不是很远，就在市郊区，有空的话，去看看她？” “…” “别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嘛。”温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又不是你的责任，不是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周天明突然以困惑的语气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温蓝看起来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切都是未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看起来就好像一点儿预兆都没有。不过要我说，在洛雪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她受了刺激，所以才会这样…我说的，你可明白？”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睛，说道：“我所不明白的，就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刺激到了她。她坚强、开朗、乐观…不应该会被轻易打垮的。我以为，无论遇上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应付过去。” “那是你以为。”温蓝丢下手中的圆珠笔，双手合拢，放置在课桌上，说道：“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连洛雪都无法承受的事情，那么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个时候，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陪伴着她，鼓励她，我说的你可明白？” 周天明点了点头，说道：“她失踪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浓烈…” “这种事情可不能靠感觉！”温蓝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而后似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委实好长的一声叹息，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卷入了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去，“总之，如果下个周末有空的话，去看看她？” “早就有这个打算。可是疗养院根本进不去，她的父母也拒绝任何人同她见面。”周天明微微耸肩，“我去了好几次，都碰了一鼻子灰。” “没关系！这一次看我的！”温蓝朝周天明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有我在一切都没有问题！’。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诀别 但是问题始终还是存在的，并且就像是在以后突然的爆发似的慢慢地积累着，即便温蓝抱以周天明和煦温柔的微笑，即便她闪闪有神的大眼睛告诉周天明‘一切都没有问题’，但是最终，问题还是发生了。并且是以火山爆发的形式发生，措手不及，惊慌失措。 措手不及，惊慌失措。 周天明强制将脑海中的记忆大门关闭，记忆漩涡一瞬间消散一空，眼前既没有夏日傍晚那暖黄色的阳光，也没有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不在自习室，温蓝的身影自然也无从寻找。 他的瞳孔重新有了聚焦，他在金陵市，而且是一百年后的金陵市。现在正在一辆计程车上，从机场出来的时候买了一束水仙，正准备回家的时候送给凯莉。如果他没有记错，凯莉应该是很喜欢花的，从她曾经在s家的花园中与s大谈特谈养花之道便可知道。但是凯莉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花呢，水仙、玫瑰或者别的什么，周天明对花的认识实在是有限的很。 不过都无关紧要，现在，此时此刻，他只想回到家，看见凯莉亲切的笑脸，喝上一碗她亲手煲的热汤，那便心满意足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暂且都抛弃在一旁。就像将不用的笔记整理出书包一样，当然，这些笔记可摔不得，不能确切的解释为什么摔不得，总之是万万摔不得的。只能搁置，而且是暂时的搁置。 计程车在距离周天明住宅不远处的岔路口停了下来，再往前车流便会变得越来越拥挤，周天明为了省事，索性提前下了车。 人行道上不知被谁随手丢弃的报纸俨然创口贴一样牢牢地附着在千疮百孔的地表，微风一吹，它们便张开并不怎么优雅的舞姿，随风起舞。关闭着的，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久且无人问津的服装店，旁边是挤满了人排着长龙的快餐店，就像两个命运迥然的亲兄弟同时站在周天明面前一般。 两旁的松柏树无精打采的垂压着光秃秃的枝干，怎么看都像是被严寒榨取了生命热力的老古董，只留一副空架子而已。非但不能起到应有的城市美化，反而隐隐带来了一种只有在深冬季节才特有的凄凉之感。 空气混浊的有些夸张，甚至是有些难以忍受。周天明不禁大感诧异，这是他离开之前的金陵市吗？他莫非坐错了飞机，来错了地方不成？何以这里竟然给他一种完全陌生的模样？但是这里的的确确是金陵市，周天明还能辨认出这儿的道路名字，还知道对面街角处的咖啡店的咖啡很是地道。确实是金陵市，毋庸置疑。 那么周天明为什么竟然会感到陌生呢？周天明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懒得去深究，反正，不论怎么说，他多多少少也离开了有一个多星期。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年代中，一个星期，可以算得上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凯莉为周天明打开房门，迎接周天明进屋子的时候，一直阴霾着的天空隐约传来‘轰隆隆’的雷 声。 凯莉穿着休闲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秀美的长发用发带扎成马尾束在脑后，她的俏脸上与雪白的脖颈处沁着点点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脸庞红润的厉害，看起来应该是刚运动结束。 “糟糕的天气。”凯莉走到饮水机前，打了一杯热水，浅浅的抿了一口，而后看着像是没有充气的皮球瘫软在客厅沙发上的周天明，说道：“回来的不是时候吧？” 周天明长伸了个懒腰，远远地看着凯莉在t恤衫下勾勒出的完美身形，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是在健身吗？” “瑜伽。”凯莉弯下腰，将周天明随身丢在地板上的行李包拾起，蹙起秀眉，说道：“你的东西就不能不随便乱扔吗？” 周天明微微耸肩，而后身子靠在柔软的沙发垫上，满足似的闭上眼睛，“老实说，这一趟去的我可够累的。” “恩。”凯莉淡淡的应了一声，而后说道：“那么事情办完了吗？” “基本搞定了。” 凯莉点了点头，而后在周天明身旁坐下，将热水杯搁置在茶几上，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和齐玥的事情了。” “…”周天明睁开眼，淡蓝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彩。 “不用惊讶。你的女朋友来过这儿，还找我谈过话来着。”凯莉双手合拢，搁置在膝盖上，她的语气很平淡，神情也没有过多的变化，看起来就像在说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按照她的意思，你和她已经在一起了，而她觉得我们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太方便。”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我本来想回来的时候和你说这件事情…” 凯莉耸了耸肩，偏过头，目光平静的凝视着周天明，“其实她说的也对，我们俩这样不清不楚的住在一起总是会惹来闲言闲语的，是不是？” “…” “所以这么着，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想…我想我还是搬出去比较好。”凯莉说到这儿，一如既往平静的语气总算是有了一点儿小小的波动，不过很快，这种细微的波动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不见，不过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一丝水纹而已，“本来是想就这么搬走的…也不用等到你回来特意与你说一下…但是，不辞而别的事情我总是做不来。” 周天明沉默不语，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挽留的话固然是可以说，但是其意义何在呢？如果周天明决定与齐玥在一起了，那么也该是与凯莉撇清关系的时候了。这是周天明与凯莉迟早都要面对的问题，既然凯莉已经做出了她的应对方式，那么相应的，周天明应该予以尊重。 “打算搬去哪里呢？”凝滞、僵化的沉默在还没有彻底将两人吞没的时候，周天明总算是缓慢的开口说话了，“已经有计划去的地方了吗？” 凯莉抿着嘴唇，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说道：“要说 具体的打算还没有。而且暂时不想待在这儿，不想待在金陵市，想出去散散心。想去克里姆林来着，看看娜美和凯瑟琳。” “…” “虽然s赞助的你五百万最终划在了我的账户上…”凯莉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随即柔声说道：“不过我想以后你或许会需要这笔钱，所以我想这笔钱还是留着给你的好。” 周天明微微摇头，说道：“这钱我不能要。不论怎么看，你一个女孩子外面会比我更需要这笔钱，这一点不用跟我争执，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这笔钱的。” 凯莉犹豫了一下，双手捧着热水杯，喝了口热水，说道：“那么就算暂且保存在我这里好了。以后如果你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凯莉。”周天明忽而打断凯莉的话，说道：“我…”然而，他的话语也就此中断，他究竟想说什么呢？脑袋里的思绪纠葛在一起，形成一团乱麻，线索无从寻找，死结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 终归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凯莉也没有再说话。两人相对沉默的静坐了良久，最后，凯莉静静地站起身，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回到房间，收拾好行李，在周天明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离开了。 直到凯莉离开的时候，周天明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他的思绪在凝固，在不断地打着死结，他的身体在僵化，在生锈。 “你看，问题终归还是会发生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人在耀武扬威的对他说着这样的话，“无论你怎么去回避，怎么费劲脑汁的想要去解决，去做到尽善尽美，去做到使每个人都称心如意，但是还是会有问题。这就像缝隙，缝隙无处不在，所以问题也无处不在。” 周天明紧紧地闭上眼睛，让更深更浓的黑暗以迅速的方式包围自己。他开始感到胸闷、难以呼吸、脑袋阵痛、轻微耳鸣…意识像是决堤的河水一般喧腾、涌动。 刚刚，就在刚刚，他应该是失去了一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也许。”他想，“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的十分重要的人。” “为什么这么害怕做选择呢？”温蓝的声音在寂静凝重的黑暗中轻轻地响起，轻柔婉转的声音将周天明的意识拽回到了另一个时空。一百年前的时空。 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香，并不算火辣的阳光直白坦诚的洒在温蓝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庞上，她穿着蓝白两色的女士短袖衬衫与一条格调讲究的牛仔裤，踏着看起来寻常实则价格不菲的乔丹篮球鞋，挨着周天明，用一种近乎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周天明，“为什么这么害怕做选择呢？” “怎么能说是害怕呢？只是不擅长。”周天明沿着有些蜿蜒曲折的小道，亦步亦趋，这条小道通往哪里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现在应该置身于某家疗养院，走在某家疗养院的林荫小道上，而他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而已。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忆 “不擅长…”温蓝仰起头，踩着石板路上的落叶，发出‘吱呀’干涩且清脆的声响，“就是直感不好咯？不像我，即便选择题什么也不懂，但是只要随便选一个，这么着，多半就会是对的！” 周天明摇头失笑，“像你这样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吧？” “没有啊。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嘛。”温蓝跨过脚下早已腐朽的烂树枝，而后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凝视着脚下看起来十分崎岖的道路，“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百发百中。这个事情，毕竟还是要看运气的，是不是？” “不错，是要看运气。”周天明点头赞同，“不过即便是运气这么一说，恐怕也与我毫无关系。非我自暴自弃，我一直觉得运气这个东西与我恐怕是不存在同一位面的。不像别人，一次也没有沾过所谓的面子的光。” 温蓝抿唇笑道：“你这是在抱怨自己买彩票没有中五百万吗？” “何至于！”周天明连连摇头，“我只是说我恐怕是个没有运气的人，也可以说是运气糟糕透顶的人。路上赶时间的时候偏偏堵车，明天和谁越好出去玩偏偏遇上下雨…下雨的的时候怎么也打不到车，谈了女朋友很快她就会喜欢上别人，考试做选择题瞎懵的话基本都是错…” “你看，无可奈何的人生。” “恩…”温蓝陷入短暂的沉默中，似乎她小小的脑袋还无法将周天明所说的这些一一消化、分析、排列。 “谈了女朋友，她很快喜欢上别人？”终于，温蓝从周天明众多的‘不幸’中找到了自己最为感兴趣的——莫不如说她最为关心的事情，“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周天明耸耸肩，表示这与自己之前所说的那些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说说嘛，我很想听来着。” “反正就是跟别的人跑了呗，很简单明了的事情，也没什么可说的。” “反正就是跟别人跑了呗…”温蓝学着周天明的语气，索然无味的语气，在温蓝听来却是多少有些刺耳，她并不喜欢周天明这种淡漠的态度，即便这样的态度并不是针对她本人，“总之还是会很难受的吧？这样的事情，也不像你说的那么轻描淡写的，是不是？” “难受是自然的。”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也只是处于一段时间的难受而已，等这段时间过了就没什么了。甚至会觉得她跟了别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她一开始就不是属于我的，不是吗？你看，这么想，便豁然开朗。” “…”温蓝轻轻地蹙起秀眉，说道：“你还真是个怪人。” 周天明微微一笑，“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跟别人跑了。如她所说，一般的女孩儿大多都无法忍受我这样的怪人。” “那可不一定。”温蓝与周天明踏上青石板铺成的陈旧石阶，漫不经心的说道：“正经的女孩儿还是 有很多的，那种只要认定了一个就不会再三心二意的大有人在。况且，你这人怪固然是怪了些，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怪的有些有趣。” “怪的有些有趣…”周天明沉吟一声，“是怪物史莱克那样的吗？” “差不多。”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的功夫，已经到了他们所要到达的目的地。一座极具欧洲古典式意味的高楼建筑，按照温蓝的话说，洛雪就住在这儿，正在接受治疗。 这样灰蒙蒙的庞然大物伫立在周天明的面前，俨然遮蔽了高空中的炎炎烈日，有巨大的阴影像是深渊一般投射下来，投射在周天明的身上，他深处巨大的深渊中，竟是感到有些无法呼吸。 神秘、压抑、死气，是周天明看见这所建筑物所感觉到的。他不明白，在这样的地方，诚然，除却这个宛若监狱似的庞然大物，疗养院的环境还是很宜人的，而且空气相当清新。只是，他依然不明白，在这样的地方，究竟可以治疗洛雪什么？ 洛雪的身上，莫非真的有什么问题需要治疗不可？需要她的父母把她以决然而然的姿态放逐到这样的深山老林中来？ 温蓝领着周天明走进大厅，在前台接待处问清了洛雪所住的房间，旋即周天明在前台接待类似于女护士模样的人的神经质的目光注视下随着温蓝乘上了电梯。 “没办法，这儿管的很严，也不允许不相干的外人贸然来访。老实说，我的父亲认识这儿的院长，年轻的时候是什么生意合作伙伴来着，我也不清楚。所以我让他帮忙打通了些关节，我们俩才得以见到洛雪。” “…” 周天明沉默不语，他还在回味之前那女护士模样的人投来的神经质的目光，那意味着什么呢？周天明不清楚，他只是觉得那样的目光让他感到针芒在背，好像他来探望朋友这一举动正在被什么强而有力的道德理由所谴责着。 难道来看望朋友这一件事情也是可以被谴责的吗？周天明百思不得其解。 电梯在十四层的时候停下，‘叮当’一声，电梯门打开，周天明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出电梯。宽敞的走廊不见什么人，偶尔看见一两个穿着护士服或者是医生白大褂模样的人从走廊上急匆匆的走过，他们甚至看也不看周天明与温蓝一眼。冷漠且行色匆匆的医生和护士。 除了医生和护士，只有周天明和温蓝，看不见一个所谓的在这里接受疗养的人。 这里，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洛雪所在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周天明竟然没来由的为洛雪感到一阵哀伤。 “让我看看，b1402来着…”温蓝拿着类似于宾馆通用的房卡，轻声的自言自语，一到了这里，似乎就是连温蓝也开始变得有些拘谨与小心翼翼。连说话都要压在三个分贝以下。 “喏，进去之前有些事情我得先向你说明白。”温蓝挽着周天明 的手臂，一边沿着走廊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轻声说道：“说出来你可千万别激动…这里虽然在外面说是疗养院，其实就是精神病院，在这里的病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上的问题…抑郁症、强迫症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温蓝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天明猛地甩开她的手臂，站定脚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凝视着她略带歉意的俏脸，“你说什么…？” “抱歉，应该更早一点儿告诉你的，但是怕你瞎担心，所以还是决定等你亲自来到这里再告诉你…”温蓝抿着小嘴儿，低垂着目光，颇为委屈的说道：“毕竟，我不希望你因为听到这里是精神病院而对洛雪有什么偏见…”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睛，半晌，他睁开眼，“她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她。” 当周天明再次见到洛雪的时候，或不如说当周天明在精神病院的病房里再次见到洛雪的时候，洛雪看起来要比他预想中的要好。 人很有精神，面色虽然显得有些苍白，不过想来应该是不怎么长期晒太阳的原因。头发梳理的井井有条，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凝视着周天明，一如既往的活泼有神。总之，绝对不像周天明所想的那样，洛雪披头散发、神情憔悴、嘴唇干枯…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周天明长足的松了口气。 “真不知道你会来这儿。”洛雪拉着周天明在规模不大的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单人**坐下。是一间最普通不过的房间，色调单调、甚至看起来有些清冷，床、微波炉、简易冰箱、单人浴室…要从设施上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甚至比得上许多大学的宿舍，只是周天明不知怎么的，坐在这里始终感觉不自在，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这里总是缺少些什么。 他坐在洛雪身旁，心中五味陈杂，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说什么可以详细的令眼前的处境有所转变。总不能开口说，“喂，洛雪，你怎么搞的？怎么会在精神病院？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这样的问话，自然是问不出口的。 温蓝这段时间里也没有说话，只是挨着墙壁抱臂站立，看起来似乎是在沉思些什么。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见到我这个样子吓着了，如果知道你和温蓝来的话，我多少也应该准备一下…这么冒失的同你们见面…” “不。”周天明微微摇了摇头，他直视着洛雪清澈的眼瞳，那双清澈的眼瞳，仿若一泓清泉，哪怕是落入一地雨滴也会泛起徐徐缓缓地水纹。任何人，只要看到这双眸子，就怎么也不会相信拥有这对眸子的人会有什么精神病。 “这段时间，我很想念你。”周天明深吸口气，缓缓地说道：“很想念很想念…” 洛雪嫣然一笑，“我也是。”她停顿了一下，忽而歪着脑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像是在征求周天明意见似的说道：“嗳，天明，陪我去外面走走可好？”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忆（2） “好。”周天明站起身，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他拉着洛雪的手，转身就往屋子外走去。 温蓝看着两人的背影，喉咙蠕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提醒周天明什么，但是始终没有说出口。可以提醒他什么呢？告诉他在没有得到批准的情况下是不可以单独和病人出走的吗？ “荒唐！”温蓝摇头苦笑一声，难不成她也开始觉得洛雪真的有病不成？实在是荒唐。 周天明带着洛雪走出房间，一如温蓝所预料的，在大厅的门口被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对不起，首先你并不是她的家属，在没有她家属允许的情况下，病人是不可以随便与人外出的。”男子用平稳沉静的语气注视着周天明，以图用这儿所谓的规章制度让周天明退却。 周天明耸耸肩，说道：“我只是陪她散散步，不离开这儿，很快就会回来，不影响吧？况且她也想出去走走。” “如果病人有意向的话，我们会有专门人陪伴她散步的。” “什么病人不病人的？”周天明皱起眉，说道：“她是我的朋友，而且她很好，没有什么病。” “对不起，这不是你能说的算的。” 男子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温和中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坚定，就像一面冰冷坚硬的墙壁将周天明牢牢地挡住，任你锤、砸、敲，用尽任何办法，他自岿然不动。 “天明，算了吧…”洛雪轻轻地拉着周天明的手，轻声说道：“我忘记这里不能随意走动了，既然不可以的话，就算了吧。” “这里又不是监狱，凭什么限制你的人生自由？”周天明扬起眉，一向懒散的目光中忽而闪过一道锐利之气，那大概是少年人所特有的一种气质，锋芒毕露，“我现在就要带她离开这里，你要怎么拦我随便你好了。”他说着，拉着洛雪的手，以一种坚定不移的姿态往大门外走去。 “噢噢…”男子连着退后数步，始终挡着周天明，“小朋友，我并不想把事情弄复杂，但是我们这儿怎么算都是有保安的，如果你不听劝的话，不得已我也只能叫保安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周天明瞥了男子一眼，不理会他，拉着洛雪继续往门外走去。 男子看起来似乎真的是有些无可奈何，就在他准备用对讲机呼叫保安的时候，温蓝适时的来到了大厅，“他们两都是我的问题，只是出去散个步而已，不用喊保安的吧？”她走到男子身前，浅浅一笑，说道：“何叔叔，就当给我个面子呗？” 姓何的男子看见温蓝，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依旧拦在周天明的面前，似乎在犹豫、在思考。 “二十分钟。”温蓝柔声说道：“最多就二十分钟，时间一到马上回来，怎么样？有我跟着，不会出什么乱子，也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她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只好 打电话给我爸，让他自己和院长去沟通一下咯？毕竟，我只是想和朋友单独散散步，谈谈心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吧？” 何姓男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吧，就二十分钟，不过可要准时，怎么样？” “那是当然的。”温蓝嫣然一笑，随即拉起洛雪的另一只手，“走吧！” 三个人走出大厅，漫步在落叶满地的林间小道，冬天的严寒令小道两旁的松柏树上的树叶早早地凋零干净，只剩下光秃秃枝干死气沉沉的垂拉着脑袋，风一吹，他们便附和似的稍稍摇摆一下脑袋。 “谢谢了。”洛雪埋头走着，她的步伐很缓慢，突然地，她低声对身旁的温蓝说道：“要不是你，恐怕我和天明是出不来的。” “…” 温蓝微微一笑，“我们俩的关系，你还用跟我说谢谢？” 洛雪抿着嘴唇，半天没有说话。 “我口有些渴，先去买点儿喝得。”温蓝忽而停下脚步，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们不用等我的，到时候了我就在大厅等你们。”说着，也不理会周天明与洛雪的反应，自顾自的走了。 两人沿着林间小道又走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即便温蓝特意给两人留下了单独相处的时间，给了他们足以敞开心扉相互交谈的空间，但是他们之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隔阂开来了一般。沉默就像潘多拉的魔盒，谁都不敢轻易打开这魔盒，因为谁也不知道，一旦打破这样的沉默，究竟会招来什么样的怪物。 良久，周天明将游离在虚无缥缈的空间中的视线转移到洛雪这边，他沉吟一声，说道：“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但是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所以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终于，还是周天明决定打破沉默。无论如何，总该说些什么，他此时此刻是这么觉得的。 “我也很开心。”洛雪轻声说道：“完全没有料到你们会来，见到你们的时候，是真的很兴奋很兴奋。恩…即便到现在，这样兴奋的心情还完全没有平复下去。” 周天明点点头，“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吗？”终于，话题始终要回到正轨的，再怎么悲伤地序幕也有始终要拉开的那一天。 “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吧？”洛雪并没有正面回答周天明的问题，只是拉着周天明的手在小道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她如水的眼眸凝视着周天明的脸庞，像是要将什么具体的言语付诸于眼神告诉周天明，但是周天明不明白，所以洛雪很快移开了目光。 “之前听温蓝说来着的，你好久找不着我人可担心的很。” “…” “对不起啊，并不是有意要那样的。”洛雪说道：“如果可能的话，也想告诉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现在不可以，至少现在还不行。你知道的吧？我… 不想提那些事，那些令我不愉快的事情。” “不想提的话就不要提。”周天明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了。” 洛雪看起来有些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歪过脑袋，枕着周天明的肩膀，看起来就像是寻到了在风雨飘摇中好不容易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的小鸟。 如果是在平时，洛雪这一亲昵的举动一定会让周天明欣喜若狂，至少会心跳加速、体温上升，这是完全可能的。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周天明竟然从洛雪这一不经心的动作中捕捉到了一丝悲凉的气味来。似乎在洛雪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无声的消失，周天明无法确切的表述那是什么，但是那应该是对于洛雪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至少，是对于周天明曾经认识的洛雪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而正是这东西的缺失令周天明感到悲凉。难以言述的悲凉，他闭上双眼，黑暗中有零星的火种，闪闪烁烁，周天明伸出手，想要奋力握住这些火种，但是一抓之下，不过是一把把的散沙…散沙从指缝间悄然流逝，什么也没有留下。 什么也没有留下… ‘叮铃铃…’一阵急切的电话铃声，将周天明从记忆的深渊中拖拽回现实。现实，周天明睁开眼，抹去额头的冷汗，现实，恩，现在，是现实，不是记忆，也不是梦境。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亦步亦趋的往电话座机那边走去，屋子里空荡荡的，凯莉已经走了，走了很久。但是具体有多久，周天明不清楚。 “哈喽。”周天明拿起听筒，开口说话，声音干涩而沙哑，听到自己的声音，即便是他本人也吃了一惊。 “天明，你这是怎么了？”齐玥娇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她的惊讶要远比周天明本人来的强烈的多，“是生病了吗？怎么声音听起来这么憔悴？” “没…只是才从外地回来，有些累罢了。”周天明含糊其辞，倒不是他有意欺骗齐玥，只不过要他具体解释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恩…是不是水土不服，或者太疲劳了？要不要我去看看你…？” “不要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周天明说道：“明天早晨我去接你，然后送你去学校，怎么样？” “好呀！”齐玥一口答应下来，“那你好好休息，明天再说。”说罢，便‘咔’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明天再说？再说什么呢？”周天明摇了摇头，放下听筒，走到浴室水池前，用清水洗了把脸，又在厨房自己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即溶咖啡，他并不喜欢煮咖啡，一般凯莉在的时候才会用咖啡机煮咖啡。 这样他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咖啡，精神多少振作了一些，原本凝固僵化的大脑多少可以开始思考一些简单的事情了。 刘元被送到金陵市警厅以绑架罪及勒索敲诈罪的罪名绳之以法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命中注定 刘元被送到金陵市警厅以绑架罪及勒索敲诈罪的罪名绳之以法了。多曼的孩子和妻子在丽华和慕容影痕的安排下暂时躲避了起来，安然无恙，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妮娜在费城的据点被端了，在那儿的研究自然全盘泡汤，而且还损失了一名灵能杀手。 看起来，这一趟他去费城似乎是大获全胜。至少，要比自己预想中的结果要好。 “没有什么好失落的！”周天明这么想着，在沙发上挺直了身子，试图做出自己很有精神、斗志满满地样子，“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做好承受你做出选择后所要来临的后果。这一点，早在你接受齐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吧？既然是这样，干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得了吧！” 他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将杯中所剩不多的咖啡一口饮尽。 之后缓慢的过去了三天，时间这一定义好像从无形变得亲手可以触摸一般。不仅可以触摸，甚至可以用具体的数字去详细的计算时间的流失速度。惟其如此，惟其将无形的事物感受成有形，周天明才确切的体会到时间流失的缓慢。 若是无法计算，无法感受，那么时间充其量不过像周天明平时所呼吸的空气罢了，在他不知不觉中悄然流过，并且是轻快且静悄悄的流过。 就像周天明所想的一样，凯莉这一离开之后再没有什么音讯。三天里和s见了两次面，谈了一些关于在费城遇见慕容影痕以及击杀狸力的事情，从s口中得知慕容影痕很可能在处理完费城余下的事情之后赶往这儿，周天明对此也并没有什么表示。 其他的业余时间不过是以往生活的复制罢了，晚上穿上影武者的铠甲出去除暴安良，白天的时候则扮成一个普通的百万富翁和他心爱的女友齐玥姑娘在周末的时候逛逛街，看看电影，吃吃饭。 无外乎是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到的平淡生活而已。就像是被雕刻在石板上的日常行程一样，是既定的，被什么所计划好的。 “莫非自己的生活也是被计划好的不成？”周天明陪同齐玥走在繁花似锦的商业街道上，忽而皱起眉，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疑问。 计划这个东西在周天明看来应该是一件很恶心、很麻烦的东西。只因为任何事情，任何简单的事情只要经过计划的搀和，那么必然会变得极其复杂且费神。计划就是这么一种东西，一种人类刻意给自己添加的催化剂，一种将简单催化为复杂的催化剂。 这样的东西原本是要不得的，但是偏偏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里，计划这一东西被人们推崇至极。要说是因为什么原因，大概是因为人们通过计划将简单的变为复杂的，而以这种看似复杂实际上本来就很简单的事物去蒙骗其他人的双眼，从中牟取自己所需要的利益。 仅此而已，就像是影武者所使用的烟雾弹，巧妙地障眼法，只能够欺骗欺骗外行人。 “喂喂喂，想什么呢？”齐玥的纤手在周天明眼前不 断地上下摇晃，“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她歪着脑袋，微蹙秀眉，眼中隐含笑意的望着周天明。 齐玥穿着雪白色的韩式大衣，内里衬着一件粉红色的毛衣，头戴一顶淡色的毛呢帽，下身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裤，一身打扮温馨且可爱，怎么看都像是活脱脱从这严寒空气中跳出来的一只白雪精灵。 恩，是一只白雪精灵。周天明这样想着，有些宠溺的刮了一下她冻得有些发红的小巧鼻尖，微笑说道：“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突然发呆似的站在原地，我和你说话也理都不理。”齐玥撇了撇小嘴儿，瞥了他一眼，“跟个呆木头似的。” “…” 周天明拉住齐玥的小手，走到街旁一家咖啡屋的屋檐下。 “做什么？” 周天明没有回答，而是捧起齐玥精美的脸庞，在她有些发颤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 齐玥推开周天明，星眸低垂，晕红双颊，“你做什么呢…” “就是突然想亲一亲你…”周天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不过在大街正中似乎有些不太合适，所以找了一个比较人少的地方。” “这里也是大街上！”齐玥有些羞涩的嗔了周天明一眼，“而且这里的人也不少！” “那…进去喝一杯咖啡？” “傻气。”齐玥低声说了一句，却没有拒绝周天明。 咖啡屋里的空气很温暖，温暖的同外面的世界仿若隔着一个星球的距离。周天明感觉这里面才是温暖明媚的地球，而外面，约莫火星或者其他什么那一类寸草不生、空气稀薄的星球。 周天明要了一杯美式咖啡，齐玥则要了一杯摩卡，两人挨着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齐玥低垂着头，脸上的红晕并未退去，反而因为这里温暖的空气而显得更加明显了。周天明沉默着，他凝视着玻璃窗上的蒸汽，有人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在玻璃窗上来回移动，留下意义不甚明显的图形。 谁都没有说话，咖啡屋里响起柔和婉转的乐声，周天明不知道是谁的曲子，对于这个年代的音乐，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了。 以前还是很关注的，更早更早的时候，也喜欢音乐来着。喜欢整日戴着耳机听着那些耳熟能详的歌曲，五月天的、周杰伦的、陈奕迅的，百听不厌。不过后来随着时间无休止的推移，这一兴趣爱好似乎并没有始终如一的保持下来。也并不是不喜欢了，只是不再像当初那么喜欢了。 仅此而已。 服务生客气礼貌的将两杯咖啡端上来，周天明用汤匙在杯中看起来有些多余的转了两圈，而后浅浅的抿了一口，味道还算正宗，苦的也还算地道。 “那么…”齐玥一边将放糖放进咖啡里一边轻声说道：“你就决定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的喝完咖啡，然后离开？” 周天明举起杯子，目光透过杯沿凝视着齐玥，淡蓝色的眼瞳中蕴着 爱恋的笑意，“我只是觉得你害羞起来真的很可爱，只是想静静的欣赏。” “可是你刚才不是一直在看着玻璃窗吗？” “玻璃窗上映出你的脸庞。”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要是一直盯着你看，你岂不是会更害羞，然后就会忍无可忍的问我在看什么。这么着，虽然你忍无可忍的模样还是很可爱，不过我更喜欢你刚才的样子。” “说什么呢，傻气！”齐玥摇了摇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人？” “你以前不是常说我油嘴滑舌来着的吗？” “所以说你真的是油嘴滑舌了？” “那也要看对象。”周天明不无耐心的解释道：“而且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也并不算油嘴滑舌，是大实话。” “真的那么觉得？”齐玥微微仰起头，有些好奇的说道：“我害羞的时候，你真的觉得很可爱？” 她这句话问完，似乎觉得这样问哪里有些不太合适，赶紧摇手说道：“你不要觉得我是自恋还是什么的…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毕竟，在这之前，在你之前，还真的没有人说我可爱过。” “真的那么觉得。活像冬天里的白雪精灵！” “冬天里的白雪精灵？”齐玥歪着脑袋，眼中的好奇之色更为浓重。 “就是拿着神奇的魔法棒，背后生着一对精致小巧的翅膀的精灵，大大的眼睛，小小的身体，在空中盘旋飞舞，欢乐且惬意。 你看见了我，便睁着那双透着光彩的大眼睛凝视着我，这么对我说道：“喂，你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你实现的吗？” “我说出了我的愿望，你一挥手中的魔法棒，这么着，愿望成真。” 齐玥‘噗嗤’一笑，说道：“什么呀，你说的。” “你就是这么可爱。” “那…”齐玥十指交叉，双手合拢，有些期待的说道：“你究竟许了什么愿望呢？” “恩…”周天明微微皱起眉，他并没有急着回答齐玥的问题，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咖啡，而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希望你落尘凡间，和我做一世的恋人。” “…” 齐玥脸颊上才稍稍褪去的红晕又再度浮现，她抿着樱唇，眼眸低垂，修长的睫毛在周天明的注视下轻轻地颤动。可爱，的确可爱的就像一只精灵。而且她真的落尘凡间，与他相恋。 “真是够傻气的。”良久，齐玥小声嘟囔了一句，而后抬起眼帘，直视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瞳，“你这人，说你油嘴滑舌，好像是那么回事儿。可有时候也傻气的厉害，这样蹩脚的话你都想得出来！” 周天明耸耸肩，说道：“我心中就是这么想得，至于蹩脚不蹩脚嘛…反正你都已经答应了我的愿望，不是吗？” “我一定是鬼迷心窍了！”齐玥有些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竟然放着神仙不做，来到地球和你做什么恋人！”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命中注定（2）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注定。”周天明神秘兮兮的说道：“也许，从那天晚上我们俩在酒吧遇见，很多事情都注定了，不是吗？” “…”齐玥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道：“我可不这么觉得。”她竖起纤细的手指，就像用水晶做成的冰雕一般，玲珑剔透，“那个时候只是我喜欢你而已，你又不喜欢我。” “不。”周天明微笑摇头，“我喜欢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而我自己也不敢承认而已。” “真的？” “千真万确。”周天明说道：“或许这么说你会觉得过于夸张，不过我有种感觉，我们俩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无论遇上怎样的事情，无论你我之间横隔着怎样的阻碍，我们俩都会在一起。” “你呀…傻气！”齐玥喝了口咖啡，摇着头，轻轻叹了一声。 “既然我们俩是无论怎么样都要在一起的，那么…明天唐蕊的生日，你也是无论如何都会来的吧？”齐玥抬起眼帘，似笑非笑的目光凝视着周天明的脸庞。 “恩…有派对的话，我肯定是会去的。”周天明微笑说道：“特别是有你在的派对。”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周天明和齐玥简单的在外面吃了顿晚餐，而后便开车将齐玥送回家。他在外面游荡了一会儿，看时间还早，闲来无事，去s那里坐了一会儿。s蹲在沙发上喝着咖啡不知疲倦的查看着什么资料，对于周天明的贸然来访并没有显得多么热情。反而是他的助手渡为周天明煮了一杯热咖啡以及做了一个简单的火腿三明治。 周天明并没有去打扰s，喝完咖啡，吃罢三明治便起身告辞。他也不想在这儿耽搁太久，不是非常必要的时候，他们两几乎是不会出现坐下来闲聊这种事情的。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左右，空荡荡、黑漆漆的客厅，竟然像是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仿若要将周天明整个吞噬一般。他打开客厅的灯，换了鞋子，力气有些虚脱的躺在沙发上。不得不承认，这种没有人在家里等候、迎接自己的感觉很糟糕。凯莉走了一段时间，但是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周天明显然还没有习惯过来。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沙发上，睁着空洞无神的双眼，注视着天花板精心装饰的吊灯。当初在选择吊灯装饰模样的时候，他依稀记得凯莉还和自己讨论了好长的时间。即便是一盏小小的吊灯，凯莉也要抱着有关书籍与周天明煞有其事的大说特说一番。周天明不禁哑然失笑，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要是关于他和她之间的事情，凯莉总是一丝不苟。 然而他很快的不胜哀戚起来，因为他发现，这里的每一处，无论是闪闪发亮的吊灯、干净整洁的地板、柔软的沙发、厨具摆放井井有条的厨房，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充满了凯莉的影子，都是凯莉精心一手打扫与布置的。 这里有她倾注的心血，她将这里作为她和周天明的家来热爱，来经营，然而最后，她却离开了这里。 她却不得不离开这里。 凯莉走了之后，周天明很清楚的感受到曾经盘绕在这幢屋子里的某种东西也随之消失。那大概是象征着生活的某种热情于活力，这里不再像曾经那样盎然充满生机，也不再像曾经那样让周天明感到温馨与舒适。现在，这里对于周天明来说，不过是一间可供休息与吃饭的住处而已，如此而已。 “人们喜欢买大的房子，恐怕只是为了更好地感受孤独而已吧？”周天明的脑海中不禁闪过这样的念头，他看过不少的人，不少真真实实的人，有的在一段时间里甚至还算的上是他的朋友。他们性别年龄或许各不相同，兴趣爱好也迥异有别，但是在他们的身上都有一个相似的特征，那就是喜欢买房子，而且是大房子。 这或许听上去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情，但是事实诚然如此。他们无不买房子，而且房子越买越大。房间越买越大，而他们身边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这莫非是某种定律不成？像是曾经教科书上所说的反比例定律？周天明当然不知道这种现象为什么会产生，他也没有资格去评论别人，因为在他这漫长的一生中，身边的人也是一个个跟走过场一般的逐渐离去。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他自己，这样的感受，他很能体会。 并且就在现在，就在此时此刻，凯莉离开了，他身边的又一个人离开了。 这使得他感到失落，有些难以遏制的失落。他紧紧地闭起双眼，意识变得过于沉重，眼皮也显然有些不堪重负，灯光过于刺眼，空气过于寂静。 “喂，你该睡觉了。”黑暗中有谁的声音响起，俨然带着某种劝告意味，“虽然你是吸血鬼，不用睡觉也没有关系，不过出于保险起见你还是休息一下为好。你现在很混乱，脑袋里乱七八糟，意识也极其的软弱。这样的你作为影武者是不行的，倘若以你现在的状况去面对敌人，那么不出三下你就倒地了。” “睡吧。”他说，“无论在什么时候，睡觉都不算一件坏事儿。” 周天明迷迷糊糊的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吊灯的灯光依旧炽热刺眼，然而对于陷入熟睡中的周天明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毕竟，他现在正处于意识的混沌中心，那是任何强烈的光线也无法照耀进来的地方。 唐蕊的生日派对办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约莫五点半左右，是在租借的一幢商业别墅里，等到周天明驱车过去的时候，派对似乎已经开始了。他还没有走进别墅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声，他不禁抬头看了眼天色，现在不过六点多一点儿，但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所幸的是这里远离市区，即便将这喧闹的乐声再扩大两倍，也不会干扰到任 何人。周天明登上别墅庭院前的台阶，按响门铃，没一会儿，唐蕊穿着白色晚丽裙从屋子里一路小跑了出来。 她为周天明打开门，而后抱起**的双臂，有些颤颤嗦嗦的说道：“快进来！” 周天明如言走进庭院，而后微微一笑，说道：“生日快乐。”说着，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递给唐蕊。是个精巧的音乐盒，当然，现在这个精巧的音乐盒被礼品盒精致的包裹起来，唐蕊并不知道。 “是什么礼物呢？”唐蕊同周天明一边走进别墅一边好奇的问道。 “是个音乐盒。”周天明如实回答，而后停顿了一下，说道：“有些年代的音乐盒。” “唔。”唐蕊旋开门把手，走进了客厅，喧闹的音乐声很快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二人的听觉。 “谢谢。”唐蕊将嘴唇附在周天明耳边，用很是喜悦的声音说道。 周天明微微耸肩，“如果你能喜欢的话，那是最好的。”他将外脱下，交给侍者，而后在唐蕊的带领下来到客厅正中。 客厅很是宽敞，有不知是唐蕊还是别的什么人购置的巨型音响，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应该是就是透过这台庞然大物发出的。眼下客厅里的人刚刚好，既不多也不少，不显得拥挤也不显得清冷。 总之一切恰到好处，无论是客厅里许许多多堆满食物与香槟的餐车，还是客厅里柔和温馨的灯光或者是空调的温度，一切都恰到好处。 甚至是周围唐蕊朋友的笑容都恰到好处。 “齐玥在二楼忙活着调酒呢，恩…这里的都是我的朋友，要一个一个给你介绍吗？” 周天明哑然失笑，而后说道：“还是不要了，一个一个介绍的话…我想你会尴尬死的。” 唐蕊耸耸肩，“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也猜到了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什么介绍呀什么的，恐怕连一会儿要上的生日蛋糕都不太会待见…” “哪里的事情！”周天明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一切。恩…香槟啦、樱桃啦、芒果啦、巧克力啦、奶昔啦、即便是你的生日蛋糕，我也很喜欢。说真的，这里，让我感到温馨、舒适、愉悦。而且，能出席你的生日会是我的荣幸。” 唐蕊俏脸一红，朝着周天明吐了吐舌头，“所以说，现在作为齐玥的男友，你的油嘴滑舌的毛病还是改不掉咯？” “这可不是油嘴滑舌，这是肺腑之言。” “那…”唐蕊歪着脑袋，踌躇了一下，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一会儿可以为我唱生日歌？和齐玥一起。” “…”周天明摇头失笑，“老实说，唱歌我可不是怎么在行…”他说到这儿，见唐蕊的俏脸上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那眼神由明亮到暗淡的一瞬间，竟然是让周天明不可遏制的想到了洛雪，她们俩，是何等的相似！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 生日会 “不过，为了唐大小姐，我也只好献丑了。”这句话就好像不受周天明控制似的顺着口腔滑了出来，而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唐蕊果然嫣然一笑，眼眸重新恢复了原有的明亮。 “你先上去看看齐玥，还有一些朋友没来，我得在下面照应一下。”唐蕊将周天明推向通往二楼的阶梯，“谢谢你能来，谢谢你的礼物。” “不用客气。” 别墅的二楼基本上是并列排在一起的卧室，周天明穿过走廊，不用去询问齐玥在哪间卧室，他早已经听到齐玥那有些神经质的雀跃声了。 “我就说我能成功的嘛！”周天明走到走廊尽头，正看见齐玥站在厨房里，她高举着手中调制好的鸡尾酒，像是在对谁炫耀似的。 她穿着休闲的女士夹克衫与黑色的紧身裤，头戴一顶样式别致的棒球帽，秀美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比起唐蕊的精心打扮来看，齐玥的这身装束就有些随性了。不过对于周天明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无论她穿什么，怎么打扮，只要她还是齐玥，那就好。 “所以说，你现在又迷上调酒了。”周天明微微一笑，走到齐玥身后，突然搂住她盈盈不可一握的纤腰。 “呀！”齐玥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料到周天明会突然出现，她举着酒杯的手轻轻地一颤，酒杯顺势从手中脱落，朝着地面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周天明眼疾手快，左手向下轻轻地一拖，接住即将掉落在地的酒杯，他仍旧揽着齐玥的纤腰，在她耳畔轻声笑道：“小心点儿，好不容易调好的酒，洒了可就不好了。” “你吓死我了！”齐玥转过身，撒娇似的用双手捶打着周天明的胸口，“你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吗？” “哪里，只是你太专注你的调酒大业了。”周天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无赞赏似的说道：“恩，味道很不错！” “不要乱拍马屁！哪里不错了呢？”齐玥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觉得你是在讨好我咯。” “怎么，难道我不能讨好你吗？”周天明抱紧齐玥的纤腰，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我说怎么打你电话也没人接，原来是躲在这里学习调酒来了。” “恩…”齐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声说道：“我都忘记打扮了，真是的…等我一下，我去化一下妆。” “不用了。”周天明丝毫没有要让齐玥离开的意思，“就现在这样挺好，我很喜欢。” “真的？”齐玥问完，‘嘻嘻’一笑，说道：“我没化妆的样子可是很吓人的，你会不会被我吓到？” 周天明没有回答她，只是低下头，朝她的樱唇吻了下去。 “唔…”齐玥这次倒是没有像在大街上那样很快的推开周天明，而是有些热情的回应着周天明的亲吻。 两人的亲吻越来越激烈，周天明能够清楚的听见齐玥越来越急促的娇喘声，他只觉体内热 血上涌，一直以来压抑的情欲在齐玥那柔软的樱唇的诱导下几乎就要爆发开来。 他的手搭上齐玥温暖柔软的胸口，齐玥的身体仿若触电似的一颤，而后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不…不行，别在这里…” 她的脸色红润，呼吸紊乱，一双清澈的眼眸好似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周天明被齐玥这么一说，原本被热血冲昏的脑袋多少也有些清醒过来，他不无尴尬的微微一笑，将手中一直端着的酒杯放在一旁，“呃…我…”只说了两个字，他便即住嘴不语，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 “恩…我们下去吧，看看派对开始了没有。”沉默良久，齐玥多少从最初的惊慌与羞涩中恢复了过来，虽然她早就与周天明有过肌肤之亲，不过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而且她当时喝得酩酊大醉，所以对于那一夜的印象并不算多么深刻。当然，并不是说她排斥周天明，只是她还没有完全开放到和周天明在厨房里，特别是在唐蕊的生日会上做那种事情。 周天明牵着齐玥的手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客厅的时候，正见着唐蕊与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 周天明见着那一男一女，眉头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皱了起来，他自然认识这两个人，陈韶华与妮娜.凯尔，无论哪一个，都让他有充足的皱起眉头的理由。 “这两个人怎么跟连体婴儿似的？”齐玥见到这两人，显然也有些不快，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而后在旁边的餐车上拾起一颗樱桃，漫不经心的放入嘴中，“看着真令人讨厌的，好像他们一来，派对就完全没有派对的气氛了。” “怎么？”周天明意识到齐玥的语气无论是对于陈韶华还是妮娜都充满了反感，他略感好笑似的说道：“陈先生是唐蕊的男朋友，会来这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不。”齐玥摇了摇头，说道：“你应该说他是唐蕊的前任男友。” “什么？” “他们分手了啊，就在不久之前。” “…” “哇…”短暂的沉默后，周天明机械似的从口中发出一个类似于感叹音的声音。齐玥的话确实让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而比之措手不及更为令他感到不安的是，他之前的担心似乎正在一步一步的成为现实。 如果陈韶华和唐蕊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妮娜.凯尔，如果陈韶华喜欢上妮娜.凯尔… 他拒绝让自己再联想下去，虽然他无法确切的知道即便陈韶华喜欢上妮娜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但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任何人喜欢上妮娜.凯尔，恐怕都会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这么说对妮娜有些不公平，毕竟，无论在任何时候，能够喜欢一个人应该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因为喜欢这个词的本身就象征着美好，只是，周天明始终无法将美好的事情与妮娜.凯尔联系在一起。况且，毫无疑问的，妮娜.凯尔是永远不会接受类似于陈韶华这样的人的。 这一点，周天明很清楚。 “喂喂，你在想什么呢？”齐玥摇晃着周天明的手臂，“怎么又一个人突然的陷入沉思中了？” “只是被你说的事情震住了…”周天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毕竟，我以为唐蕊和陈先生…你知道的，他们两分手，我还真的是没有想到。” 齐玥耸耸肩，“不要说你，即便是我也没有想到。不过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呗，而且在分手后不久，这个男人还带着他的新欢来这里耀武扬威。喂喂，我要是唐蕊可是忍不了的！” “呃…” “我现在就要去替唐蕊出一口气！”齐玥说着，径直朝陈韶华走去。 “等一下…”周天明跟上去，拉住她莲藕似的手臂，说道：“今天无论怎么说是唐蕊的生日，我想她还是多少希望开开心心的度过这次生日的。如果可以的话，其他的事情，等生日会结束了再说？” 齐玥歪着脑袋，细细的想了一会儿，而后赞同似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总不能不让我去和陈先生打一声招呼吧？” “那是可以的。而且我认为，我们俩应该都去向他打个招呼。” “看这是谁！真是许久不见！”周天明抢齐玥一步走到陈韶华面前，致敬似的举起手中的酒杯，微笑说道：“陈先生，妮娜小姐，上次一别之后我可是十分想念你们的！” 他面前的陈韶华穿着看起来十分正式且价格不菲的黑色礼服，而妮娜.凯尔的打扮则是显得相对高贵且华丽。她的长发精心的盘起，紫色礼裙的裙摆一直拖到地面，雪白的脖颈上戴着一条珠光宝气十足的项链，不用看，周天明也知道这条项链价值连城并且年代久远。 与之相比，无论是齐玥或者唐蕊的打扮都显得有些寒碜。妮娜此行，倒是颇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 而她看见周天明，也是极为‘心领神会’的浅浅一笑，“周先生，上次圣诞晚会之后我也经常想起你来着，不得不说，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儿。” “同样，我想那个时候我没有要你的手机号码应该是我最大的失误之一。”周天明的回答十分幽默，他已经不像之前在公共场合遇见妮娜那样惊慌失措或者是紧张不安。他现在很清楚的知道，如果妮娜.凯尔出现在一个地方，那么也许她就有着出现在这里的必要的理由，又或者，她只是无聊到处闲逛而已。 在周天明看来，妮娜.凯尔今晚与陈韶华同时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她无聊闲逛而已。 妮娜轻声一笑，说道：“如果你要我的手机号码的话，恐怕韶华是会吃醋的哦！” “…” 她这句话说完，场间无论是周天明、陈韶华、齐玥或者是唐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反应。 齐玥颇为不满的瞪了妮娜一眼，周天明脸上的微笑以一种困难的方式尴尬的维持着，陈韶华低下头，漫不经心的喝着鸡尾酒。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生日会（2） 唐蕊则是与周天明一般，同样以困难的方式维持着脸上的清丽笑容，然而，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在轻轻地颤抖，瞳孔的聚焦有些涣散，她撩了一下耳畔的长发，似乎是想用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什么样的情绪呢？愤怒？尴尬？或者只是小小的难受而已。只是这样的难受，她也不愿意再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特别是在陈韶华的面前表现出来。 “啊…你们可能不知道，最近韶华在追求我来着…虽然我暂时因为年龄方面的考虑还没有答应他，不过你们知道，像韶华这样一个充满魅力的男性…” “咳咳…”周天明及时的打断妮娜.凯尔看起来有些无辜且令人感到不悦的话语，“今天的鸡尾酒味道很不错，不是吗？妮娜小姐。” “啊，对对对，是很不错。”妮娜狡黠的一笑，顺着周天明的话说道：“你知道，其实我在调制鸡尾酒方面也是有很不错的天赋的。” “恩，如果有幸的话我很想见识一下。”周天明微微耸肩，“不过看起来现在不是恰当的时候，不是吗？” “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妮娜忽而很是委婉的歪着脑袋，她的淡蓝色眼眸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周天明，“如果可以的话，陪我跳一支舞？” 周天明不答话，只是转头，看向身旁的齐玥，他在征求她的意见。 齐玥心领神会似的耸耸肩，“随便，我和蕊蕊要去看一下蛋糕。你知道，为了避免定制的蛋糕延时，总得需要什么人不时的提醒他们一下才行。”说着，她拉着唐蕊的手往屋子外走去，“你们只管在这儿玩的尽兴，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那么，陈先生，借用妮娜小姐一会儿功夫，不介意？” “没问题。”陈韶华微微一笑，他走到餐车旁，拿起一个酒杯，抿了一口酒，对周天明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周天明拉着妮娜柔软的手缓慢的步入客厅的舞池中央，客厅里响起kodaline的alliwant，一首有些年代、温柔、舒缓的歌曲。 “你知道活得久的好处是什么吗？”妮娜的身姿伴随着舒缓的音乐轻轻起舞，她将嘴唇靠在周天明的耳畔，模样亲昵的说道：“那就是对于各式各样的舞蹈都了若指掌，手到擒来。” “恩…”周天明的唇角勾勒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妮娜女王混迹于各种社交场所。下至喧闹的酒吧、夜总会上达上层舞会。” “不用出言讥讽我。”对于周天明的讽刺，妮娜显然并没有多么生气，看的出来，妮娜今天的心情不错，虽然这么说很古怪，但是这一点周天明可以确确实实的感受到。 “在你眼中我恐怕是一个残忍冷血的吸血鬼杀手。不过，要承认的是，其实大部分时候我都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度过每一天的。社交，只是一个普通人生活中的 一项必不可少的技能而已，不是吗？” “这种话从妮娜.凯尔口中说出来还真是有些奇怪。”周天明迈着悠然的舞步，精确地踩着舞点，目视前方，漫不经心的说道：“社交…用你永远也不会腐朽与老去的身体去勾引一个又一个男人吗？直到他们惊恐的发现你的真实面目的时候，然后你就若无其事的拗断他们的喉咙，吸干他们的血？” “你可没有资格评判我。”妮娜温柔的语气忽而冷了下来，她冷漠的凝视着周天明，脸上的迷人微笑也迅速的凝固，“怎么？就因为你现在在这里找到了你的新欢，你就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所以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了？” 周天明微微耸肩，“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蛊惑陈韶华。” 妮娜原本凝固起来的笑容重又在她的脸上展现出来，就好像一夜之间盛开的昙花，“就和你去蛊惑那个叫齐玥的女孩儿一样，我们俩都只是为了找点儿乐趣，不是吗？” 周天明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我想妮娜如果要找乐子会有大把的人愿意陪你，用不着非得是陈韶华。不是吗？金陵市市长的儿子，当地的检察官…” “噢…不久前，他辞职了。”妮娜抿着嘴唇，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缓缓说道：“我说服了他，使得他放弃那份无聊且乏味的工作。现在，我想，我可以给他找一些更为有意义的事情去做。” “…” 周天明与妮娜相视良久，他忽而低头轻声一笑，就像是在自嘲那般的轻笑，“所以说，妮娜.凯尔的魅力已经大到可以左右一个人的思想了？” “别误会，我可没有迷魂。”妮娜轻声说道：“我只是说服了他，说服他放弃手头的工作，说服他改变以往自己那种所谓的正义的观点，说服他放弃他的女朋友，说服他…恩，说服了他很多很多事情，仅此而已。” 周天明缓缓地闭上眼睛，“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去改变一个人？改变一个你并不在乎的人？你当真无聊到了一定程度不成。” “我是不会在乎他。”妮娜说道：“不过有人在乎他，不是吗？”说到这儿，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也只是很好奇，好奇一个人如果舍弃了从前坚信不疑的东西，一个人如果开始怀疑自己所坚信的东西，那么他会变成什么样。你好奇嘛？还是说，你早已经知道了？” 周天明近乎冷漠的摇了摇头，他睁开眼，目光的焦距有些游离，“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你的好奇心、你的恶趣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我所要求的，就只是你远离我的生活，远离我身边的人，仅此而已。” “怎么？你是担心我哪一天不开心了把你的小女友的喉咙拗断吗？” 周天明握住妮娜的手猛地紧了一下，“你用不着这样。” “当然我用得着。”妮娜不无调侃似的说道：“说句实 在话，每一次见到你，我都觉得我有那样做的必要。为什么呢？恐怕我是有些嫉妒你，恩，是嫉妒不错。”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在这里找到了归宿，不是吗？作为一个普通人，找到了自己爱的人，找到了自己的朋友，并且在这儿安居了下来。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让我有些嫉妒。” “你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是吗？” “不，是你在这里，在我的面前获得了以往我曾经无比想要却始终未曾获得的东西。家、爱人、朋友。” “…” “另外，在你获得这些之后，你还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批判我。看，你现在看我的眼神都是充满厌恶的。”妮娜的语气一分一分的冷了下去，就像冬天缓缓飘起的雪花越来越大一般，“你越是厌恶我，我越是要让你感觉到我的存在。毕竟，能让厌恶我的人不快活，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件很快活的事情。” “我不是厌恶你，妮娜。”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眸，“即便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即便在你强迫我屏蔽人性、即便在你杀了福克斯、即便在你在白石码头上几乎杀了我…我都没有厌恶你。我只是…” “我只是，不了解你，仅此而已。”周天明睁开眼，与妮娜对视半晌，缓缓的说道：“我不了解你所做的事情，不了解你的疯狂，也许你自己都不了解。但是在我来说，不了解你，就意味着我无法接近你，如果我无法接近你，那么我只能选择逃避你。” “不错的理由。”妮娜沉默半晌，忽而浅浅一笑，“或许可以让我考虑是否延迟你的小女友的死刑。” “看，这就是我所不了解你的地方。”周天明冷漠的说道：“你只是一厢情愿的给别人带来痛苦、带来灾难、带来死亡。你从不让任何人接近你，你从不向任何人敞开心扉，如果是这样，你凭什么要求我去做到别人也从未做到的事情呢？” “我从没有要求过你做什么。周天明，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妮娜突然松开周天明的手，脚下的舞步也随即停止，她仰起头，神情高贵且冷漠，“你只是惧怕我，而不是逃避我。仅此而已。” “…” 周天明没有再说什么，他目送着妮娜离开的背影，忽而感觉到在妮娜离开的一瞬间有什么平衡被瞬间打破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微妙到甚至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平衡。 他和妮娜，难道不是明显的敌对关系吗？可是看起来又并非全然如此，他们之间果然存在着什么不可协调的矛盾不成？在他是影武者的时候，他是这么认为的。妮娜肆意的掠夺他人的性命，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而从不考虑后果，从不考虑她所做的事情是否会给无辜的人带去灾难。 影武者是无法容忍这样的人的。但周天明不是，周天明只是一个再为普通不过的人而已。或者说连人都算不上。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救赎 他做过错事，做过错误的决定，一如妮娜曾经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样。他的手上也沾过鲜血，他也曾经为自己的欲望而去伤害别人，难道就因为他成为了影武者便可以忘记周天明所做的一切吗？ 难道就因为这样，他就可以用一种充满批判且毫无道理的眼光去看待妮娜？毕竟，所有的事情一切都具有其必然性与偶然性。妮娜的存在，或者说只是象征着偶然性的一面，然而必然性是什么呢？ 所有的这一切，罪恶、死亡、鲜血、火焰、其必然性是什么呢？ ‘砰！’一声闷响，平衡性被打破，周天明不知所措。 舒缓悠扬的音乐声片刻未断的冲击着周天明的耳膜，一声响过一声，好像具有某种强大的力量，令周天明的脑袋以一种间歇性的方式开始疼痛起来。 往下唐蕊的生日会举行的一帆风顺。妮娜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鸡尾酒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地道、烤制的披萨饼也是正正经经的意大利风味、派对的音乐迷人且极具渲染意味、灯光的暗度恰到好处、蛋糕可口、生日歌动听感人。 一切进行的看起来都恰如其分，唐蕊的笑容委婉动人，齐玥的歌声清脆娇嫩，一切都恰如其分。 就如同周天明所感受到的那样，这里的所有事物都令他感到温暖、舒适，和平在这里发挥着其应有的效用，所有系统的功能都运转正常。没有意外、没有故障、没有杀戮、没有死亡。 派对一直进行到夜里一点多。如果不是因为这幢租借来的别墅无法安置这么多人的住宿问题，如果不是这儿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学生，周天明想也许这场派对或许会通宵达旦。 但是它毕竟还是结束了。在喧闹与欢乐的气氛中草草收场，余韵未尽，绕梁三日。 “我没有喝多，你看，我还能清楚的看见天上有几颗星星呢…”周天明同齐玥扶着喝得醉醺醺的，说着梦话的唐蕊，看起来极为艰难的往洗手间走去。 “我想你现在需要的是洗一把脸，然后洗个澡，回**休息。”齐玥一边用湿毛巾擦拭着唐蕊红扑扑的脸蛋儿，一边说道：“如果你还要再喝酒的话，我就把这些酒瓶全部丢到外面的垃圾桶去，相信我，为了你我是会这么做的。” “我…唔…”唐蕊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一阵干呕，齐玥见势不妙，立刻从旁边拿来垃圾桶，唐蕊就势将肚子里的一大堆酒水吐进了垃圾桶中。 唐蕊晚上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到后来基本是在干呕。这样的呕吐是最为难受的，只是在单纯的压榨胃液，将空空如也的胃袋压缩成一团，挤压、揉捏…唐蕊的身子开始间歇性的**，呕吐依然不止，她的眼眶中或许是因为身体上所承受的痛处而开始蕴着泪水，娥眉蹙在一起，脸色苍白无力。 这还是周天明第一次见到唐蕊在自己面前这样失态。尽管她呕吐的方式不足以令人感到作呕，即便她苍白的脸蛋儿依旧清丽静雅，但是这与之前，这 与之前周天明所认识的唐蕊有着根本上的区别。之前认识的唐蕊大概不会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喝得酩酊大醉，也不至于在洗手间里呕吐不休。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周天明看的出来。 他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唐蕊反复的呕吐、身子轻微**、齐玥在旁不断地安慰、肢体上或者是言语上的安慰，但是看起来都很苍白无力。 她很痛苦，而任何人都束手无策。 “天明，可以帮我出去买一些醒酒的东西吗。就…鲜橙、酸奶之类的，随便，只要是能够用来吃的并且可以帮助她醒酒就好。” 周天明微微点头，他低下头，在齐玥的额头上轻轻地一吻，走出了洗手间。 夜间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空旷、冷清，特别是在一场狂欢结束之后，更是有一种曲终人散的凄凉。 周天明走出庭院的时候，正看见妮娜站在街的对面。她伸出右手，极为友好的向他打着招呼。 周天明低下头，而后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所以说，你是被你的小女友赶出来了吗？”妮娜歪着脑袋，樱唇中吐出淡淡的暖气。 “事实上…”周天明耸耸肩，“我只是出来去超级市场买一些东西…恩，可以做夜宵又可以醒酒的东西。” “啊，所以说周天明现在真的成了贴心的男朋友了。” 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那么你的贴心男朋友呢？我是说陈韶华，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噢，我和他说我在这儿要等一个人，让他先回去了。”妮娜看起来就像是在讨论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语气平淡轻松。 “那么…你在等谁？” “你刚才说要做什么的？超级市场？恩，不如我们边走边聊？” 虽然周天明一向自认为自己的想象力足够丰富，但是对于和妮娜.凯尔逛超级市场这样的事情，他真的是有些措手不及。 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和妮娜.凯尔逛超级市场…难以想象，想象力开始匮乏，甚至濒临消失殆尽。 周天明想到这儿，忽而失笑摇头。 “你在傻笑什么？”妮娜随手将冷柜里的一盒酸奶摔入周天明推着的推车中，“酸奶，养胃、解酒、而且好喝。” 超级市场一般是不会通宵达旦的经营的，不过由于这儿是郊区，所以总会有些例外。有钱人不希望出现那种自己在夜间想要吃夜宵的时候突然发现冰箱空空如也然而想出去就餐外面却空荡荡一片的尴尬情况。所以，在金钱这一强大事物的催化下，总会有一些畸形的产物出现。 例如，周天明与妮娜所在的这家通宵达旦经营的超级市场。规模固然极大，不止是只有食品、家电橱柜甚至是代步工具一应俱全。当然，这些对于周天明和妮娜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他们只是在寻找一个说话的地方而已。 毕竟，这里有暖气空调，比在大街上说话显然惬意的多。 “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妮娜一边随周天明漫无目的看着商品架上的低营养食品，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在想，妮娜这个疯女人肯定又在计划着什么。否则的话，她大不至于大晚上的陪着我在这里逛超级市场，是不是？” “恰恰相反。”周天明摇头说道：“我倒是觉得如果你能够多与人逛逛超级市场，你知道，买买生菜、做一些日本或者中国料理，或许你就会看起来更为亲近人类一些。” “恩…不错的提议。”妮娜显然没有认真地将周天明的话用做参考，这一点周天明听她的语气就可以听得出来。 “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什么日本或者中国料理，还是人血更能刺激我的食欲。温热的人血…” “…” 周天明沉默半晌，偌大的超级市场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零星的员工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儿，困意十足。寂静广漠的空间里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听上去有些脱离现实意义的脚步声，就好像自月球上传来的舞步声，空洞且不真实。 “听着…”周天明缓缓地开口，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之前我对你说的一些话，在唐蕊生日会上说的话…也许有一些是错的。” “你确定只是有一些？”妮娜歪着脑袋，好笑似的看着周天明。 “你说的对。”周天明不理会妮娜那无关痛痒的小小讥讽，继续说道：“我是不该用带有偏见的目光去看待你，去自以为是的评判你…” “我可不需要你的同情或者是道歉，周天明。”妮娜冷冷地打断周天明的话，说道：“另外，我之所以会在这里陪着你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也不是期许你认识到你自己的错误然后对我道歉。那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周天明停下脚步，偏过身子，淡蓝色的眼瞳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妮娜精致美丽的脸庞，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妩媚，她的眼眸一如既往的诱人，“这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如果你从来不接受任何一个人的道歉，从来不让任何一个人去了解你，你怎么能期盼你可以拥有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朋友、爱人、家？” “我什么时候说我希望拥有这些了？” “你说你嫉妒我。你嫉妒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好吧…”妮娜极为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承认，你所说的这些，什么朋友、爱人、家是我曾经一度想要拥有的东西。不过你看，那只是我年轻的时候不真实的美好幻想，现在，当我看清楚了所谓的人类的真实面目后，我对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已经丝毫不感兴趣了。” “那么你为什么要嫉妒我呢？”周天明不依不饶，“没有人会喜欢孤独，妮娜。即便是你也不例外。” “…” 妮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地说道：“所以说，你看起来就像是个白痴。你用既定的观点，约定成俗的事情来要求我，甚至是教育我，难道你认为苍白的语言会对我产生任何作用吗？”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救赎（2） “这不是教育，也不是要求。”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而后微微仰起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将它理解为一个老朋友对你的期盼。” “…” 又是沉默，漫长且永远也不知道何时为终结的沉默。空气似乎都开始变得有形有质，并且一伸手便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它的重量。空气在凝固、僵化。周天明与妮娜，相对无言，他们可以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均匀且沉重的呼吸声。 “老朋友…”妮娜呢喃一句，率先打破这种窒息的沉默，她浅浅一笑，颇为调侃似的说道：“如果你知道我接下来对这座城市，对这个城市的人要做的事情的话，或许你就不会认为我是你的老朋友了。” “就一次，就这么一次，难道你就不能放下你的偏见，对我，或者是对别人敞开心扉吗？”周天明沉静的说道：“你我都知道你并不是这样的人。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说我在梦中梦见过你，梦见过年轻的你，也许是作为人类的你。那个时候，我在你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平和、安详，还有爱。我知道你并不是生来就是这样的，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你，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扭曲在变形…” “那又怎么样？”妮娜打断周天明的话，而后微笑耸肩，“无论怎么样，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你难道还希望我这样的人可以被救赎吗？省省吧，而且，我也不需要救赎。” “…” “那么，你今天为什么要等我呢？你要等的人，应该是我吧？” “…” “也许。”妮娜迈开缓慢的步伐，用同样缓慢的语气说道：“也许，我只是想和一个老朋友聊聊天，仅此而已。” “只是，妮娜.凯尔从来也不曾有过朋友。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恐怕也不会有。”周天明望着妮娜渐渐远去的背影，忽而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荒唐。 荒唐的人，荒唐的事。而这一切都比不上他期许与妮娜做朋友来的更荒唐。当他注视着她的眼眸的时候，他很清楚的知道，妮娜早已经越界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将她拉回来，任何人都不可能。 周天明为此感到遗憾。 他回到唐蕊租借的别墅的时候，齐玥正陪着唐蕊坐在别墅花园前的雕木长椅上，唐蕊披着齐玥的夹克衫，枕着齐玥的肩膀，脸上留着淡淡的泪痕。 “嘿。”周天明走上前去，在齐玥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购物袋，“酸奶啦、橙子啦，一切解酒的东西都在里面哦！” 齐玥微笑点头，“谢谢。” 周天明耸耸肩，“你永远也不用跟我说谢谢。”说着，他偏头看向一旁的唐蕊，微笑说道：“唐大小姐也是如此。” 唐蕊注意到周天明的目光，看起来有些局促的揩了一下自己的眼眶，而后站起身，醒了醒鼻子，声音有些沙哑与惊慌的说道：“我…我先回去。”她从周天明手中接过购物袋，匆 匆地转身离开了。 “唐蕊。”周天明望着她的背影，忽而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唐蕊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对于陈韶华的事情，我很抱歉。” “不用。” “你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齐玥生气似的拍了一下周天明的胳膊，“明明知道她难受还提那个人的名字！” “但是她总不能永远逃避那个人的名字，不是吗？”周天明在齐玥身旁坐下，揽住她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肩膀，微笑说道：“我们都知道唐蕊可以挺过去的，不是吗？” “那可难说得紧。”齐玥撇了撇小嘴儿，说道：“她和陈韶华谈的时间够长的了。说句老实话，刚才她哭的可厉害呐，她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着。” “我想她可以挺过去的。” “看你说的！”齐玥不以为然的白了周天明一眼，“你认识唐蕊时间长还是我认识的时间长？她呀，只是看起来坚强而已，我想，她要有好长一段的消沉时光需要度过了。” “…” 周天明沉默半晌，像是陷入了某种时间错位的回忆中去。 “又想什么呐你。” “没。”周天明微笑摇头，“只是…觉得她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一个朋友。” 齐玥默然不语，只是轻轻地枕着周天明的肩膀，两人这样静静地坐了好久。一阵微风拂过，齐玥不自禁的缩起肩膀。 “回去吧？” “再坐一会儿。”齐玥轻声说着，而后，又是极其漫长的沉默。 “嗳。”好久，齐玥忽而抬起头，凝视着周天明的眼瞳，以一种试探性的语气问道：“你说，为什么当初那么相爱的人最后要分开呢？” “唔…好难回答的问题。”周天明摇头失笑，“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上来。” “那么，是不是得到的慢慢地注定会不被珍惜？新的永远比旧的来的好？” “这可说不好。”周天明说道：“也许，只是人们看待事物的眼光不同罢了。我是说，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新旧之分，只是…人都是不知足的，总是在需求寻找更多更多的东西。更多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是否合适的东西，是否合适的人。” “那么像唐蕊这么好的人，难道就应该是被抛弃的下场吗？” “没有谁可以抛弃谁。”周天明捧着齐玥的脸庞，极具亲和力的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没有谁离开了谁是不能够生活的。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根本不存在谁抛弃了谁。只是…有的人曾经闯进了你的世界，就像一列开偏了道的列车，倏忽而来，倏忽而过，仅此而已…” 周天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它来的时候，你张开双臂，热情的迎接。而当它离开的时候，你也只不过是挥一挥手，说一声再见，仅此而已。” “那么我也算是你世界中的一列开偏了道的列车咯？”齐玥 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天明。 “也许。”周天明出乎意料的没有去否认齐玥的话，这让齐玥那双清丽的眼眸中在瞬间升起一丝失望之情。 “不过…”经典型的转折，隐带着齐玥所需要的答案，“即便你是一列开偏了道的列车，但是你开进了我的世界，那么我就会牢牢地抓住你，无论你想不想要回归原来的轨道，我都不会放开你。” “傻气…”齐玥浅浅一笑，轻声低语。 “管他什么轨道不轨道！就像我说的，我张开双臂，抱住你，就不会再放开手。”周天明说着，在齐玥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哪怕再来一次世界末日，也不会分开我们。” “恩，棒极了！” 当夜幕褪去它的最后一丝面纱，第一缕晨光穿过薄暮照耀在大地上的时候，唐蕊已经早早的从**爬了起来，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她站在水池前，凝视着自己那张近乎完美的脸庞，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宿醉留下的后遗症。胃里空空如也，依旧是宿醉留下的后遗症。 她走到起居室，打开电冰箱，取出周天明昨天买来的酸奶和橙子。为自己切了一片橙子，喝了一杯酸奶，而后细心的将昨日派对结束后乱作一团的起居室慢慢地打扫干净。 丢落在地的刀叉、被谁不小心推倒的餐车，洒了一地的已经干涸的威士忌，破碎的空酒瓶和像是白色污染爆发一般肆意铺盖在地板上的餐巾纸。糟糕的起居室，疯狂的派对。 她当然可以将这些留下来交给即将来这儿进行打扫的佣人们，不过一来她起的早，二来她很无聊，实在是很无聊，所以她决定来亲自处理这些。 当把一切都料理的妥当之后，时间已经指在八点半，唐蕊看了眼二楼齐玥的卧室，一直没有动静，显然还没有起床。 她摇了摇头，走上二楼，推开房门，门没有上锁，而后以一种妈妈呼叫女儿上学的语气说道：“房主马上就要收回房子了，我想你应该起床了。” “恩…让我再睡一会儿，天明…” “…” 唐蕊注意到偌大的双人**似乎还躺着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男子，赤身**，他和齐玥相拥而睡，看起来睡得很是香甜。 “好吧…”唐蕊意识到自己似乎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正要退出关上房门，突然听见齐玥‘呀’的一声尖叫，继而她像是条件反射似的抱着被单从**一下坐起，以一种惊恐不定的目光注视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唐蕊，“蕊蕊，我…我…”她显然有些语无伦次。 “怎么了？”齐玥的这一声尖叫显然也惊醒了周天明，他打了个哈欠儿，不明所以的坐起身，很快的便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唐蕊。 “呃…” 屋子里的三个人很默契的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沉默中。 “早上好。”良久，周天明举起右手，试图表现的友好的对唐蕊打了声招呼。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揭幕 唐蕊歪着脑袋，她沉静的目光在周天明的脸上转了转，而后转向齐玥，齐玥低下头，俏丽的脸庞羞的通红。 “早上好。只是…赶快穿好你们的衣服，因为房主很快就要来没收房子了。”说罢，唐蕊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尴尬死了！”齐玥轻轻地捶打着周天明的胸口，看起来是在责备周天明，不过表现的更像是在撒娇。 “被好朋友发现和我滚床单这种事情…”周天明抓住齐玥纤细的手腕，微笑说道：“是挺尴尬的。不过，我们又不是在偷情，你干么这么大反应？” “就…”齐玥低下头，修长的睫毛在金光闪闪的阳光照耀下煜煜生辉，“就…即便不是偷情，这也是很尴尬的吧？” “恩…不过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不是吗？” “…”齐玥撇了撇小嘴儿，“是挺美好的。让我想到了我们的第一次。”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我还想和你共度一个美好的早晨。就当做昨晚的余韵，怎么样？”周天明说着，翻身将齐玥压在身下，在她的嘴唇、脸蛋儿和脖颈上不断地亲吻。 “别闹…蕊蕊让我们…恩…”齐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天明的一个湿吻打断了，她双手勾住周天明的脖子，渐渐沉浸其中。 等到周天明和齐玥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和唐蕊走出别墅的时候，房主刚刚来到。房主是一个二十来岁上下的年轻人，这么年轻就可以在这座城市拥有这么一幢别墅，要么他如同周天明一般中了彩票，要么他就是个富二代。 毫无疑问，周天明认为这个人属于后者。 周天明在快要进入市区的时候与唐蕊和齐玥分开了，他原本是想送齐玥回去的，不过不巧的是，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一通电话。一通来自s的电话。 周天明来到与s约定的地点，一家新开的茶社，距离市中心并不是很遥远。由于是新开业，店里几乎没有什么客人，周天明对于茶道不算精通，或者说根本就是完全不懂。至于s为什么选择在这儿碰面，他也不是很能理解。在他看来，估计就是因为这儿人少，而且距离市中心，方便吧。 “老实说，你会打电话给我，实在是很稀奇的一件事情。”周天明在s对面坐下，同服务员要了一杯新鲜奶茶，而后有些以外的看着蹲在对面座椅上一动也不动的s，“我以为你是从来都不用手机这个东西的。或者说，你大约不会记得我的手机号码？” s捧着茶杯，抿了一口热茶，他的黑眼圈一如既往的浓重，一双眼睛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头发看起来很杂乱，很久没有打理，但是并不给人一种邋遢感。他漫不经心的瞥了周天明一眼，缓缓地说道：“多曼在金陵市的产业，他的钢铁实业以及包括他在电力资源方面有关的股份，都被妮娜受够了。” s轻轻地放下茶杯，补充似的说道：“以个人的名义收购了。” “怎么会？”周天明皱起眉，“我以为有关多曼财产的划分问题应该由他的妻子和孩子来决定才是。况且，他的儿子不是他的法定继承人吗？” “看起来所谓的法定继承人在妮娜面前根本不是什么问题。”s微微仰起头，咬着自己右手的拇指，“况且，他的妻子和孩子并没有及时回到金陵市，不是吗？” “他们被慕容影痕安定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恩，安全。相应的，也意味着他失去了正确继承他父亲遗产的机会。” “…”周天明耸耸肩，他听出s语气中的不悦，不过他并不在意，“反正，多曼的钱也都是不义之财，他的妻子和孩子能够远离这些不义之财，开始新的生活，也不算坏事？” “但是如果这笔巨额的不义之财落入妮娜的手中，并且被用作进行她的人体实验的资金的话，就算得上是坏事了。”s说到这儿，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的说道：“我发现妮娜.凯尔从市银行抽出了五百万用来购买一种新型的毒品、迷魂药。而这五百万，是从多曼的账户上取出的。” “迷魂药？”周天明摇头微笑，“所以妮娜.凯尔现在开始做起瘾君子了？” “这个人。”s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就是妮娜.凯尔的新合作者。他制造了这种新型的毒品，以人体做实验，以达到最好的药效。” 周天明定睛看去，照片上的是一个二十来岁左右的白人男子。金发、碧绿色的眼瞳、个子不高、皮肤苍白的厉害。 “人们叫他做公爵。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外号的意义是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正在与妮娜.凯尔合作，将迷魂药大量的引入金陵市。” “妮娜.凯尔需要这么多的毒品做什么？”周天明刚问完，旋即恍然似的说道：“她的实验，将人类改造为血族的实验。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实验流程，不过看起来在实验的过程中她需要大量的毒品用做药引，或者别的什么用途。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从克里姆林大量引进毒品的原因。” “差不多。”s沉吟一声，说道：“另外，我还知道一个消息。一个对于你来说，或者说对于你的朋友来说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 “妮娜.凯尔之所以可以这么轻松地接手多曼在金陵市的产业，其中似乎有你的朋友，陈韶华的介入。虽然不能肯定，不过想象的出来，陈韶华利用了他父亲的某些权力，来帮助妮娜.凯尔更快、更好地接手多曼的遗产。” “…” “例如篡改遗嘱或者是销毁遗嘱，谋杀多曼的代理律师等等…” “等一下…你说什么？”周天明不可置信的看着s，摇头说道：“陈韶华是不会做这些的。” “我希望他不会。” 周天明沉吟一声，皱起眉，“你有证据吗？” “目前没有。不过只 是我的个人猜测而已。虽然上述说的事情确实发生了，不过我还无法完全确认陈韶华有参与其中。当然，他有嫌疑，仅此而已。” “我可不喜欢你这种擅作主张，完全没有根据的猜想。”周天明说道：“你不能因为最近陈韶华和妮娜走得近了所以就认为他参与了什么。” “只是有可能性的猜测，并不会影响什么。”s淡淡的说道：“如果陈韶华是清白的，那是最好不过的。不过在证明他的清白之前，我们还是得先搞定这个人。”s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照片，“公爵，这个人为妮娜牵线。我们找到他，然后在他的迷魂药还没有在金陵市流行之前送他进监狱。” “我会去处理的。”周天明点点头，说道：“你有更多的资料吗？关于这个公爵。” “我很希望给你提供一些帮助。不过我想是时候让你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了。”s缓缓地说道：“我可以给你提供他的一些基本情报。不过如何找到他，抓住他，那就是你的事情。” “不，是影武者的事情。” “好吧。”周天明微微耸肩，笑着说道：“不得不承认，影武者比较擅长这种事情，不是吗？” s沉默不语。 周天明站起身，转身离开的时候忽而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关于凯莉，我想知道…最近可有她的消息？” “…” s沉默半晌，淡淡的说道：“没有。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有凯莉小姐的消息？” “没…”周天明显得有些失望，“只是觉得她离开之后，如果还会和谁联系的话，也许会找你。或者说，也许你会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据我所知，凯莉小姐应该是去克里姆林了。去灾区，帮助凯瑟琳她重建那座城市。”s说道：“不是个轻松地活儿，不过凯莉小姐还是去了。” “令人钦佩。” “恩，令人钦佩。” 周天明买了单之后走出茶社，虽然没有从s口中具体得知凯莉的所在，不过知道她前往克里姆林和凯瑟琳在一起也是一个不错的收获。至少周天明可以确保凯莉在克里姆林是安全的，在凯瑟琳的身旁，周天明是很放心这一点儿的。 他回到家，打了个电话给齐玥，简单的问候了几句后告诉她自己晚上因为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可能要忙到很晚，晚上手机会暂时关机，不便与她联系。 齐玥对此也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对于周天明说的所谓工作上的事情大感惊讶。 “你难道现在已经工作了？”齐玥惊讶的语气就好像发生了在火星上的生命体一般。 周天明当然不会如实的告诉他口中所说的工作其实与齐玥想象的有着天壤之别，但是无论怎么样，那毕竟是工作，从这点上来说，周天明并没有欺骗齐玥。 与齐玥结束了简短的通话之后，周天明走出屋子，锁上门，转身来到了地下室。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三合会 秘密的地下室，以往凯莉总是会在这里把一切都打理妥当，无论是在网上收集有关什么人的情报或者是整理s提供的一些资料，总之在这个秘密的地下室，在这个隐藏着周天明一切秘密的地下室，凯莉总是将这儿打理的井井有条。 周天明打开地下室的铁门，扑鼻的灰尘呛的他开始不停的咳嗽。堆积在办公桌上的一大堆文件夹、电脑旁喝剩下的，装着咖啡的杯子、被荒废在一旁用来训练体能的哑铃，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证明这儿已经很少有人来整理了。 或者，根本没有人来整理。 周天明走到控制台前，让电脑服务器自动合上铁门，继而打开电脑，开始利用自己潜入警方资料库的电脑查找有关这个叫做公爵的男人一些资料。 然而毫无所获。警方的资料库中甚至没有记录这个人。周天明微微皱起眉，这有些不太寻常。如果按照s所说，这个人开发毒品并且利用活人做实验，那么在警局的资料库中无论如何都会有这个人的一些资料的。或多或少，总是会有的。然而现在什么也没有，那么恐怕就只有一种解释，有什么人同样黑入了警方的资料库并且删除了有关公爵的资料。 谁黑入了警方的资料库并且删除了公爵的资料呢？这个问题看起来有些多余，毫无疑问，是妮娜。 她在通过自己的手段保护这个人。当然，这并不代表妮娜在乎或者关乎这个人，这是一点儿也谈不上的。她之所以要保护这个人，只是因为他对于妮娜的即将或者已经在进展的毒品交易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仅此而已。 周天明无法确切的从警方资料库上得知有关公爵的哪怕一丁点儿的信息。而看起来s手头拥有的关于这个公爵的信息也是极为有限。线索就此中断，追查甚至还没有展开就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周天明的双手脱离键盘，有些懊丧的抱住后脑勺，他要怎么样去追查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只是靠一个代号吗？看起来事情变得有些麻烦起来。 不过幸运的是，周天明知道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里，总有一些神秘的朋友或者是组织，他们愿意为你去做任何你无法做到的事情。只要你能够对他们表现出友谊与忠诚。 周天明已经很久没有与这些组织有过联系，现在，他恐怕不得不借助一些朋友的帮助，才能找到公爵这个人。 “三合会…”s在电话另一边的小声呢喃了一下，而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你确定这个组织还存在吗？我是说，看起来这样的组织只出现在过电影里。” “而事实上它是确实存在的。”周天明说道：“并且我猜测在金陵市，就在这里，应该还有三合会的人存在。我需要找到这些人，让他们帮助我找出公爵。” “…” “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周先生。” “那么但愿这只老虎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凶恶。”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事物如何快速的变化，有一件事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至少，在人类文明的发展过程中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日升日落。如同黎明始终要来临一般，夜色扫去夕阳的余辉，笼罩整个大地，也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周天明，或者说影武者并不能很好的确定三合会可以帮助自己，但是就如他所说，三合会并不只是在电影中出现过。他曾经遇见过三合会的人，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金陵市，三合会的总部应该就在远离市中心的一家小型夜总会中。 是个很不出名的夜总会，即便是夜总会的名字也难以让人记得清楚。不用说，那里的生意就如同他没有名字一般的冷清，夜总会的装潢也着实不敢恭维，大门透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整个夜总会看起来都有点儿摇摇欲坠的味道。 是家快要倒闭的夜总会。至少，从外人来看是这么回事儿。 影武者可不是外人，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他可以算是圈内人。所以他穿上铠甲，戴上面具，披着斗篷很是轻松写意的走入了夜总会大门。 夜总会大厅内的灯光亮度打的很低，有十来个光着膀子露着样式不一纹身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无非是喝酒、赌博、仅此而已。 大厅内的桌椅未经人整理的随意摆放，空荡荡的酒瓶散落满地，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烟的气味。糟透了，一切看起来都糟透了。 昏暗的环境、糟糕的空气、颓废的人群，这三样构成了这里的一切。 影武者这个不速之客很快引来了大厅内的人的关注，他们纷纷将充满敌意与警惕的目光投向这个怪胎，一时之间，似乎他在受到万夫所指。 “我们这里不欢迎罗宾侠。”人群中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中年，但是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刀疤看起来就如同他额头的皱纹一般显目。他说着地道的中国话，以一种警告的口吻说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来这里寻求一些帮助！”影武者的声音经过变声器的特殊处理，显得低沉且有力，“我想你们或许能够给我提供一些帮助！” “哈哈哈哈…”听了他的话，人群开始哄笑起来，他们就像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夸张的捧腹大笑。笑声刺耳尖锐，有些让人怀疑他们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开怀的笑过了。 “罗宾侠先生，或许你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或许你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带头的白发男子那狰狞的脸庞上也现出一丝笑意，“我们这里可不是红十字会。” “事实上，我很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很清楚你们是什么人。”影武者不动声色的说道：“而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求你们的帮助！” “我们为什么要帮你？帮助一个我们的敌人。”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得了吧！”白发男子冷淡的打断了影武者的话，而后以一种轻蔑的语气说道：“我们知道你在夜间出没，专门寻找有钱的奸商以及黑帮老大们下手。你把他们打晕，交到警察的手上，多么光荣的事情！但是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 白发男子说着，从怀中猛地抽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枪口冷冷地对着影武者，“我们和那些脓包可不同。如果你想来找我们的麻烦，那么我恐怕你做出了你人生中的最后一个，也是最错误的决定！” 影武者沉默不语，而是右手闪电般的伸出，在白发男子还没有来及反应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搭上他的手腕，反手一扭，男子手中的手枪立刻掉落在地。 变故陡生，周围的人开始纷纷从腰间抽出武器，影武者只是不慌不忙的松开白发男子的手，说道：“如果我想来找你们三合会的麻烦，那么我恐怕你们就真的有大麻烦要处理了。” 白发男子惊疑不定的凝视着影武者，眼前这个人的身手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能在近距离这么迅速的缴械自己的人，在以往，他只碰见过两个。而今天，影武者是他碰见的第三个。 三合会当然不会担心影武者一个人会把他们怎么样，不过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白发男子隐约认为眼前这个人与其做敌人，不如与他做朋友来得好。 当然，如果他们能够成为朋友的话。 “你想要什么？”白发男子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说道：“我们三合会从来不会白白帮助别人，当然，如果是对于朋友的话，那则是例外。如果你希望从我们这里得到帮助，那么你应该表现的更有诚意一些，表现的更像一个朋友。” “我刚才没有在缴械你武器的一瞬间拗断你的喉咙，就是我对你们表现的最大的诚意。”影武者淡淡的说道：“我需要你们替我找一个人，外面的人叫他做公爵。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长相，我需要你们替我找到他，与他取得联系，然后安排我与他见面。” “这件事情我不能做主。”白发男子沉吟一声，说道：“我只是个草鞋，只负责对内外的事物联系。如果你想见公爵，恐怕要征求我们龙头的意见。” “我没有那个时间与耐心。”影武者说道：“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内，我要知道有关公爵这个人的一切信息。” “不然你会怎么样？” “不然我会扫平三合会。”影武者沉着嗓子，说道：“你们在2020年之后沉寂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那不代表你们就此改恶从善了。你们依靠皮肉生意以及赌博行业谋取了大量的利益，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将你们一个个都全部送进大牢。”影武者说到这儿，刻意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你们表现的还算地道。但是现在，你们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公爵 “…” 白发男子深吸口气，他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躁动的人群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而后，他以一种怀疑的目光凝视着影武者，说道：“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你对我们三合会很熟悉？” “我有一个朋友，或许你们知道他是谁。周天明。”影武者慢慢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当然，对方并不知道周天明就是影武者的名字，“也许你们的龙头还记得这个名字。” “咣当！”一声轻响，白发男子刚刚拿起酒杯的立刻掉落在地，他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影武者，“你是怎么知道周先生的…” “我说了，他是我的朋友！”影武者说道：“并且他告诉我，如果在我需要的时候，三合会可以给我提供一点儿帮助，作为看在他的面子上。” “如果是周先生吩咐的话…”白发男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们可以帮你这个忙。明天的这个时候，也许你就可以与公爵会面了。” 影武者没有再多话，转身径直出了夜总会。他不知道三合会通过什么手段能够迅速的找到公爵，不过那也不是他所关心的。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些秘密，每个人都会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一如三合会，他们有自己的秘密，有自己的手段，而这个，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一天后，影武者如约来到三合会在金陵市的据点。白发男子，弗兰克将一份用黄色信封包裹好的文件递给影武者，而后说道：“有关公爵的一些资料都在这里面。姓名、以及他的活动范围和与他有关联的几家大型客户…” 影武者接过信封，正要转身离开，忽而听弗兰克说道：“你说你认识周天明先生，并且是他让你来这里寻求帮助的。我们无意冒犯，但是我们需要一些证明，一些可以证明你和周天明先生是朋友的东西。” 弗兰克的话音刚落，阴暗酒吧的各个角落立时冒出许许多多的人影、许许多多的武器。 “…” 影武者环顾四周，几乎全部是武装人员，更有许多人携有重火力武器。而在酒吧二楼的拐角处藏了两三个狙击手，他们自认为藏的很好，但是仍然没有逃过影武者的眼睛。 “如果你的确是周先生的朋友，那么我绝对不会想要将事态恶化的。所有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证明。”弗兰克看起来是在循循善诱。 “…” 影武者沉默半晌，似乎是在仔细思考弗兰克的话，又或者是在寻找一个好的机会脱身而出，但是无论他在思考什么，弗兰克以及他手下的人都很有耐心的在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弗兰克显得有些怀疑与不耐烦的时候，影武者忽而摘下自己的面具，就在弗兰克的面前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他的这一举动立时令弗兰克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这人的脸庞，一眨也不眨一 下。 “弗兰克，我们可是有很久没见了。”周天明朝着弗兰克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你竟然是…”弗兰克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显然眼前的事情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我不希望任何人提起我的身份。”周天明依旧保持着友好的笑容，只是声音已经冷了几分，“如果不是在二十年前我救过你一命并且和你们现任龙头关系比较好的话，相信我…即便你和你现在埋伏在这里的二十名手下包括五名狙击手全部倒下，我也不会告诉我的身份的。”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提醒什么似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三合会的规矩，你可以很好地令你的手下守口如瓶，不是吗？” “当然！”弗兰克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道：“周先生，你救过我的命，无论你有任何要求，我都不会拒绝的！” “恩，我知道。”周天明微微一笑，“我也知道你曾经试图派人接近我，你知道，接近我的屋子，不过都被我打发走了。” “我只是想向你表示一点儿谢意。” “最好不要。如果让警察知道我和你们走的这么近，那么我就会很麻烦。另外，我也不算三合会的人，不是吗？”周天明微笑说道：“我们只是朋友。” “为了朋友，任何事都可以帮助。”弗兰克像是宣誓似的说道。 “你已经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周天明重新戴上面具，声音重新变得低沉有力，“让你的人保守好秘密。” 影武者说完，身影一闪，已经消失不见。 他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给三合会的人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但是就如周天明所说的那样，他救过弗兰克的性命，并且三合会与警察是水火不容的，他们大没有必要去揭发影武者的身份而帮助警察抓捕自己的道理。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周天明很清楚现在的三合会至少还没有和暮月有任何亲近或者是合作的关系。他相信弗兰克可以守口如瓶，至于他的手下…周天明没有多少把握。不过已经无所谓，这本来就是场赌博。 更何况，谁又会去相信一个黑帮小混混的指控呢？指控这个城市的年轻的百万富翁周天明是那个每天夜晚赤手空拳与歹徒搏斗的影武者？这听上去太疯狂也太荒唐了。 影武者离开酒吧，打开手中的信封，一如弗兰克所说，有关公爵的基本资料都在其中。他记下公爵习惯性的交易地点，而后回到家，进入地下室，脱去铠甲，换上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开着豪华跑车出了门。 他要以周天明的身份去接近公爵，他很清楚除非是与妮娜.凯尔的交易，否则公爵是不会轻易露面的。即便周天明找到了他的交易地点也是无济于事。在不完全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他需要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调查那里的情况。一个有钱、并且迷恋上毒品的普通人。 公爵一般选择交易的 地点是在上西区一百二十八号大街上一间废弃的工厂旁，那里四周围着铁丝网，公爵将这些铁丝网作为天然的屏障，守住一个门口，如果你想要进去购买他的迷魂药，那么恐怕你得先要经过铁丝网入口处的守卫的严密检查才行。 周天明将车停在附近，由于跑车那独特的震动耳膜的轰鸣声，周天明刚下车就引起了街道四周很多人的注意。 破败的房屋、穿着古怪且邋遢的人群、臭水沟里散发的恶臭，不用说，周天明很清楚，这儿是这座城市最阴暗且肮脏的一角。 如同这样的地方，在这座城市里还存在着很多。这里，仅仅是一隅罢了。这里的人对于他这种开着豪华跑车穿着得体的有钱人显然是备受瞩目与仇视的。 周天明很能理解他们，而且也觉得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去仇视那些有钱人。毕竟，大部分的所谓有钱人，他们口袋中的钱都是从这些人手上榨取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周天明也不是很待见那些人的做法。 不过，仇视归仇视，如果将这种仇视作为肆意妄为的理由的话，就越界了。 周天明整理好衣服，确认一切都没有问题后，深吸口气，走向那座废弃已久的工厂。如他所料，当他走到铁门前的时候，两名看起来十分魁梧的黑人阻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我恐怕你参加派对的地方选的不太对。”其中一名黑人很是委婉的对周天明说道：“这里恐怕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事实上，我就是要来这儿购买一些东西…你知道，为我的派对做准备。”周天明故作小心翼翼的措着词，以使得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有钱的富二代，而不是一个没日没夜与罪犯做着凶恶搏斗的影武者，“我从朋友那里得知你们这儿可以提供一些派对的小玩意儿…不知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两名黑人对视一眼，他们对于周天明的话将信将疑，然而他的话也并没有什么破绽的地方。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大批的有钱人前来买药，眼前这个，不过是他们大多数中的一个而已。 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最先说话的那名黑人走上前去，双手在周天明的身上摸索了一遍，“不要见怪，这只是例行公事。”他很是礼貌的对周天明说道。 周天明微笑着平伸双手，显得很是配合。 “好了，你现在可以进去。”很显然，这位体格魁梧的黑人保镖并没有在周天明身上搜索到对他们具有威胁的武器。当然，他当然不会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脸富家公子相的人，他本身就是对他们最有威胁的武器。 “谢谢。”周天明对他点头微笑致意，而后以缓慢的步伐走了进去。 铁丝网内的情景要比周天明想象的复杂的多，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处、破旧的汽车、廉价的香烟、美丽且穿着暴露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让这里看起来有些乌烟瘴气。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公爵（2） “年轻的百万富翁来这里嗑药？”一个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穿着红色大衣的金发女郎走到周天明面前，她朝周天明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周天明先生，我以为要见到你这种人只能通过电视呢。” “…”周天明抬起头，审视着眼前这个金发女子，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有些紧张与局促，“你是…？” 金发女子浅浅一笑，说道：“西娅，那是我的名字。” 周天明恍然似的点了点头，“所以…西娅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你或许可以给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好吧。”西娅很是坦率的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们这种富人有的是钱，也习惯了自作主张。不过在这里，一切都要听公爵的。我说的你可明白？” “非常明白。”周天明说，“只是不知道公爵在哪里呢？” “恩…你看见这里的人吗？大部分，他们都是在等公爵的。”西娅抱起双臂，说道：“等到时间到了，公爵就会出现。然后，你们就可以如愿以偿的买到迷魂药，去进行一场场的狂欢。” “谢谢你。西娅。”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很感谢你的热情与友善。” “别开玩笑了。”西娅对于周天明的道谢显得有些嗤之以鼻，“周先生，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讨厌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亲自冒险来这里。” 周天明环顾四周，的确有很多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不过他并不在意，对于西娅类似于警告的话语也显得很是冷漠。 “所以，你真的是热衷于嗑药？沉浸在纸醉金迷中？”西娅好奇似的说道：“和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女人上床？” “事实上，我觉得你就挺漂亮的。”周天明反问道：“你又为什么对于我嗑药不嗑药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呢？”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可不太像一个瘾君子。” “那么也许只是我善于伪装而已。” “好吧，你伪装的不错。祝你在这里好运，周先生。”西娅说罢，抛给周天明一个媚眼，转身离开了。 周天明注视着她苗条的背影，微微皱起眉，这里有些不对劲，显然这个叫做西娅的女人并没和他说实话。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周天明一时也弄不明白。 他走到一个人相对比较少的角落，静静地等待着所谓的公爵的出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周围的人不减反多，每隔十几分钟，便有一两个人进入这铁丝网的里面。一个小时之后，这工厂四周已经站满了人。 这么多的人，至少是上千号人，如果他们全部是来购买迷魂药的，那么未免也太可怕了一些。 又过了半个小时，随着一辆高档轿车的引擎声抢先闯入周天明的耳膜，四周的人群开始欢动开来。 周天明的目光凝视向车灯照耀而来的方向，不用说，他要等的人应该已经到了。 黑色的奥迪轿车在人群的簇拥下缓慢的停在场地中央。车门缓缓地打开，车内走出一个戴着黑色头罩的男子，他只露出一双看起来有些萎靡与颓废的眼 睛，但是随着他的出现，原本欢动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么今天，谁是第一个？”男子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但是周围的人无一不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话音刚落下，人群中便抢出一个白人男子，他颤抖着，看起来十分激动的捧着手中的钱献给了他。 戴着头罩的男子大概清点了一下钱，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小包药丸，交给了对方。 随即，对方如蒙大赦似的手舞足蹈的回到了人群中。 如此，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买药的人络绎不绝。并且个个表现的激动、虔诚。周天明觉得与其说这是在购买毒品，不如说是在举行某种宗教活动。 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个公爵，一个贩毒的毒枭，在这里可以这样嚣张？ 当然不会有人详细的告诉他这里的情况，所以他觉得是时候该亲自弄清楚这里的情况的时候了。 周天明深吸口气，在男子报到第二十四个人的时候，他忽然挤过人群，抢了上去。 “…” 戴着头罩的男子默然注视着周天明，周围的人开始不满的吵嚷起来，很显然，周天明这一插队的举动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插队可不是好习惯，周先生。”戴着头罩的男子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没有想到我们这里还有一位大客户，真是令我惊讶。” “你知道我的名字？”周天明微微皱起眉，有些怀疑的凝视着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人，“难道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 “当然。”对方的回答同样令周天明吃惊，“我曾经在电视新闻上看过你。中了五百万彩票的最年轻的百万富翁。坐着豪车、左拥右抱的暴发户，这里谁不知道你呢？” “哈哈哈哈哈…”男子略带讽刺的语气显然引起了周围的人的共鸣，充满讥讽的笑声如同锐利的尖刀一般刺激着周天明的每一根神经。 周天明沉默不语，任由这些经过刻意放大的讥讽传入耳膜，他置之不理，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那么，周天明先生，你为什么来这里呢？”戴着黑色头罩的男子放低了声音，像是在威胁周天明似的说道：“像你这样身娇肉贵的富人是不应该来这里的！” “我来这里…”周天明停顿了下，似乎是在整理语言，而后他抬起头，直视头戴黑色头罩男子那双充满冰冷与暴虐的眼眸，对方再试图恫吓自己，通过眼神，周天明很清楚的了解这一点。 “我来这里，如这里的大部分人一样，买我所需要的东西。而且我听说，你手上有这种东西。”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庆幸的是，我有很多的钱，可以从你这里买到很多东西，不是吗？”说着，他将手中的一打钞票递给了对方。 “好吧，来者是客。”男子冷漠的接过钞票，而后从怀中取出十几袋小药丸，一股脑儿的丢给了周天明。 周天明将这些无用的药丸装作很是谨慎的装进口袋里，而后漫不经心的皱起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戴着黑色头罩的人很熟悉，似乎他曾经在哪里见过 。当然，现在不是去证明自己直觉对错的好时机，他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时间指到两点半的时候，工厂附近的人大部分都散了。周天明去而复返，在一击打晕了门口的两名保镖之后，他悄无声息的重新潜入了进来。 “今天卖的依然不错。相信这些钱会让妮娜小姐感到满意的。”靠近铁丝网的一角，一名白人男子正对着那头戴黑色头罩的男子说着什么。 尽管他们之间的距离相距较远，周天明那优越于普通人的耳力依旧是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躲在一堆储物箱的后面，静悄悄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就这么点钱，妮娜小姐恐怕并不会太满意。”戴着黑色头罩的男子语气低沉的说道：“公爵他需要量产他的药物，这样一来，妮娜小姐才能从其中获得更多的利润。另外，我们也需要公爵的迷魂药，看起来公爵的压力不轻啊。” “妮娜小姐既需要钱有需要药…究竟是…” “只管完成你的工作，其他的不要过问。” “是。” 两人这样又交谈了一会儿，周天明微微皱起眉，看来妮娜不但需要公爵提供她迷魂药，还需要从迷魂药的盈利中分一杯羹。这样就很奇怪了，公爵为何要与妮娜.凯尔做这样的亏本买卖？而这个戴着黑色头罩的男子又是谁？ 看起来现在有许多的疑问围绕着周天明。周天明现在当然可以冲出去制服对方摘下他的头罩看清楚他是谁，不过他认为现在恐怕不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目送着黑色奥迪轿车消失在夜色中，自己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儿。 周天明回到他的地下秘密基地的时候，刚碰上s打电话过来，“什么事儿？”周天明接起电话，坐在椅子上，放松似的闭上眼睛，“如果你是要跟我说公爵的事情的话，我已经在着手了。不过他藏得比较深，我到目前为止的进展很慢。” “那么我恐怕你需要加快脚步了。”s说道：“就在刚才，我收到警局的电话，一名年轻女性出车祸死了。过量嗑药，在意识完全丧失的情况下驾车。” “…” “迷魂药在这座城市泛滥的速度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妮娜的手上控制着好几家夜总会，我觉得现在这些毒品应该在这些夜总会里彻底的流行起来了。” “所以…你特地在大半夜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告诉我由于我没有抓着公爵导致迷魂药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这不是你的错。” “这当然不是我的错。”周天明睁开眼，站起身，来回的踱着步子，“要我说，如果情况真的变得很糟糕了，那么你们警察或许可以发表一个申明，告诫那些滥嗑药的青少年们，让他们珍爱生命，远离夜场？” “你的语气让我感觉你很焦躁。”s不动声色的说道：“警察已经在封锁女孩儿生前去过的那家俱乐部了。但是我想他们不会在那里搜索到任何东西。” “当然。”周天明说道：“看起来现在金陵市的警察除却等着罪犯自首送上门来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其他作用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追踪 “…” “一切都还好？”s沉静的说道：“这话可不像你会说的。” 周天明沉默半晌，忽而长嘘一口气，说道：“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挫败感。” “挫败感？” “今天我找到公爵贩卖毒品的一个据点。我进入那里，以周天明的身份，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s猜不出周天明看出了什么，所以他沉默的等待着周天明的述说。 “我看到了许多人，许多许多的人，他们自觉地去到那里，就像在履行某种日常义务似的。他们掏钱，从那些毒贩手中买走大量的毒品，他们的表情无不是虔诚且激动。没有人逼迫他们，没有人去强制他们，他们自愿，并且甚至是在渴求毒品。” 周天明说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他们都只是自愿的呢？包括那位丧生在车祸中的女孩儿，原谅我这么说，但是没有人逼着他们在深夜不回家而是在夜总会或者酒吧酗酒、嗑药。妮娜.凯尔也好，公爵也罢，是将迷魂药带到了这里，但是如果这里的人们对此并不反感呢？反而他们很是喜欢这样？这样的事情…” “如果我，如果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已经失去了其根本的意义呢？”周天明深吸口气，说道：“我希望通过影武者可以给人们以向善的启示，我希望人们可以从影武者的身上看到一些，一些比圣经或者别的什么书本中所要表达的还要美好的东西…这个，是我的初衷…” “但是看起来事情一点儿都没有变化，不是吗？”周天明颇为自嘲的说道：“这座城市的犯罪率依旧没有得到明显的降低，一如在克里姆林的时候那样，我阻止不了妮娜.凯尔。而现在这里，我同样也阻止不了妮娜.凯尔。你看，妮娜不断地以她的方式给这个世界上的人带来灾难与痛苦，但是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完全妮娜的错吗？也许，我是说也许，这个世界上的人，至少是大部分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些灾难与痛苦。” “影武者可以将公爵绳之以法，可以将一个又一个违法暴徒绳之以法。但是如果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呢，也许…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需要影武者。” 良久的沉默，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前人们闭眼沉默祷告似的。谁都没有再说话，周天明闭上眼，静静地站立原地，他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自己的心跳声。他听见屋外风的低吟，他听见在黑暗中有谁在哭泣，他听见有谁在呐喊，仿若要穿过时间与空间隔阂的歇斯底里的呐喊。 “所有的事情，都有其意义所在。”过去了很长的时间，s那沉静且冷淡的声音率先打破死一般的沉寂，“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必然有其意义所在。只是现在我们还无法很好地掌握或者确定其意义究竟为何。” “然而不管怎么样，影武者在给这座城市带来好的一面。”s缓缓地说道：“不是没有人看到这一点。我、凯瑟琳、娜美、凯莉小姐都看到了这一点儿，所以我们可以无条件的帮助你，所以我们现在可 以如此亲密的合作。也许，影武者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弄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也许…” “也许这座城市的人也需要时间，他们需要时间去认可影武者。也许，我们大家都只是需要时间。” “也许。”周天明说罢，挂掉电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一阵，周天明方才站起身子，坐在电脑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凯瑟琳的号码。 “凯瑟琳。”电话很快被接通，周天明深吸口气，说道：“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关于什么事儿？”凯瑟琳的回应很是沉静，她已经习惯周天明在深夜时候突然联系她了。 周天明的目光漫无目的的注视着电脑屏幕，缓缓地说道：“我今天花了一些钱，一些印有辐射的钞票。我想你的追踪器应该能够收到钞票上辐射出来的信号继而进行定位。” “我会试试看的，不过那恐怕需要一点儿时间。” “没有关系，反正，我也并不是很着急。” 周天明再次挂掉电话，他并没有去问凯瑟琳关于凯莉的事情。如果凯莉真的去了她那儿，周天明贸然的询问只会令凯瑟琳尴尬，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他用来购买毒品的钞票都被做了手脚，凯瑟琳很快就可以追踪到这些钞票的流向，而只要追踪到这笔钱，那么也许就能追踪到公爵。 至于今天碰见的那个戴着黑色头罩的男人…周天明微微皱起眉，下意识里他在回避揭发对方的身份。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下意识，看起来周天明自己也并不能很好的解释。 第二天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周天明正在一家中式餐馆与齐玥一起吃饭的时候，凯瑟琳来了电话。 “天明，我查到了那些钱的动向，现在在莱顿大街二百七十七号，看起来是在一家小型的旅馆里。” 周天明站起身，向齐玥做了个抱歉的微笑，而后走的稍微远了一些，确定齐玥听不见的情况下低声说道：“我马上过去。” “如果你很忙的话可以让s接手这件事情。”凯瑟琳说道：“我好像听s说你正在和那个叫做齐玥的女孩儿约会？” “我们晚一点再讨论这个问题。”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想警察恐怕管不了这件事情，还是我亲自去的好。如果钱的位置有了任何移动，继续与我联系！”周天明收起手机，沉吟一声，走回餐桌，正望见齐玥的俏脸在烛光的映照下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我…”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工作上有些事儿，我恐怕要先离开一下…” 齐玥歪着脑袋，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转而为一抹似有若无的疑惑，“什么事儿，很重要吗？” “有一点儿重要。”周天明俯下身，在齐玥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会尽快回来的，好吗？” “你是说尽快回来和我一同吃完还剩下的晚餐？”齐玥有些不悦的说道：“那就不用了，你还是先去忙吧。” “对不起。”周天明说完，快速的转身离开了。 “莫名其妙！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齐玥穿着天蓝色的连衣裙，抱着双臂有些瑟瑟发抖的走在大街上，不停的对身旁的唐蕊抱怨着周天明的不是，“你见过这种人吗？饭吃到一半话说到一半因为一个电话就莫名其妙的离开了，他甚至不能给我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天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工作？” 唐蕊摇头失笑，她沉默着将自身的呢绒大衣脱下，披在齐玥身上，柔声说道：“虽然你很生气，不过也不能这么不在意身体吧？这么冷的天气，你只穿着一件裙子在大街上散步吗？” “我的外套丢在餐馆了！”齐玥强调似的说道：“等我想起来回去拿的时候，外套已经不见了！”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有些丧气的说道：“就是一件外套也会被人偷去，这世道！” “据我所知你穿的那件外套是夏奈尔今年最新款，至少价值三万多元。”唐蕊微微耸肩，说道：“别人看见不拿你才应该觉得奇怪吧？” 齐玥撇了撇小嘴儿，“算了！真是气死我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唐蕊微笑说道：“毕竟，你总得给他一点儿私人空间，是不是？” “我没不给他啊。我只是不喜欢他总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那种感觉。”齐玥瞥了眼唐蕊，说道：“算上今天，他已经有十几次在约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离开了。而且理由基本上都一样，工作上的事情。你知道他究竟在哪里工作吗？” “…” “真是莫名其妙！一个电话人就不见了！你看，即便我脾气再好，也总不能一直忍受他这样吧？还是说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你别胡思乱想了。”唐蕊笑着说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是不是可以考虑雇一个私家侦探查一查他的行踪？”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唐蕊停下脚步，伫立街头，拉住齐玥的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齐玥，“你不会真那么做的，对吧？” 齐玥与唐蕊对视半晌，忽而低垂下脑袋，轻声说道：“我当然不会那么做。我有那么神经质吗？我只是…” “只是不喜欢被人瞒着，你知道，特别是和我亲密的人。”齐玥的贝齿咬着下唇，说道：“不喜欢和我亲密的人好像总是藏着什么秘密似的。我讨厌秘密，秘密这种东西，是疏远人和人最有利的武器。” “也讨厌谎言。”唐蕊微笑着补充似的说道：“不喜欢别人和你说谎。即便是善意的谎言，是不是？” “是啊。秘密总是伴随着谎言。”齐玥重重的叹了口气，“哎！究竟谁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 唐蕊沉默微笑，她或许知道周天明在做什么，只不过，她必须替周天明保守这个秘密。虽然齐玥讨厌秘密，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唐蕊也是无可奈何。周天明的身份，越少的人知道，对于周天明和他身边的人来说就越安全。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神秘的狙击手 “那么，既然你的男朋友临时放你鸽子，只要由我这个闺蜜陪你随便逛逛咯？” “好啊，我要去和茗品屋的奶茶！”齐玥的情绪看起来已经从最初的愤怒中调整了过来，她拉着唐蕊的手，微笑说道：“你把车子停哪里了？开车过去还是走过去？” “走过去吧。”唐蕊说道：“反正没有事儿，就当散散步，减肥呗。” 周天明离开餐馆后回到地下室，换上影武者的衣服，按照凯瑟琳所给的地址，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莱顿大街二百七十七号。 凯瑟琳在电话中所说的那家小型旅馆很容易就被影武者找到了，实际上他不想找到这家小型旅馆也有些难度。原因在于这家旅馆的标牌闪烁着红红绿绿的灯光，任何行人只要一抬眼，就可以看见这家坐落在街边的小型汽车旅馆。 影武者打开无线电，接通与凯瑟琳的对话，“凯瑟琳，可以将钱的位置定位到旅馆具体的房间吗？” “这恐怕很有难度。”凯瑟琳说道：“毕竟我不在金陵市。”凯瑟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从电脑地图看上去你已经距离钱的位置很近了。几乎只有咫尺之遥。” 影武者微微点了点头，他不再废话，而是一步闯进了汽车旅馆。旅馆前台原本在打着瞌睡的接待小姐只觉得面前一阵阴风吹过，她猛地惊醒，然而眼前空无一物。除了那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旅馆地板以及那一如往常的湿热空气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很少的客人、很少的收入。前台的女孩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声嘀咕了一句，重新打起了盹儿。 影武者飞快的跑上旅馆二楼，一边挨个经过走廊的房间，一边听凯瑟琳汇报着他与目标的位置。 “很接近了，再往前几步。”凯瑟琳沉静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影武者弓着身子，屏息向前，他轻微的脚步落在老旧的木质地板上，传出轻微的吱呀声。旅馆里空气的质量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的境界，空气里飘着一股怪味，那味道就好像一个密封几十年的大仓库突然被打开时的味道一般。 “到了！”凯瑟琳忽然轻声说道：“就在你的正前方位置！” 影武者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面前房间的门，他闪身进入，然而小小的房间里空空如也。 没有任何一个人。他所支付的钞票整齐的堆叠在房间的餐桌上，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看起来有人发现了我在钞票上动手脚。”影武者低沉着嗓子，缓缓地说道：“我似乎慢了一步。” 影武者说完，小心翼翼的拿起放在桌上的钞票，突然地，他敏锐的听力清楚的捕捉到了在寂静的空气中有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仿若划过时间的空隙一般传入他的耳畔。 “…” 影武者心中一凉，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纵身从房间二楼的窗户跃了下去。而就在他跳跃下楼的一瞬间，他原本所在的房间传来了极大的爆炸声响，‘轰隆！’，一声震响伴随着从房间窗户里蹿腾而出的火舌，彻底惊扰了周围的人。 “天明！怎么回事？你还好吗？”爆炸声显然也惊扰了一直与影武者保持通话的凯瑟琳，她急切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影武者听得却不是很真切，实际上，他也很难听得真切。 他躺在街边，隐约听见凯瑟琳的声音，背后有火烧板的灼痛感，全身的骨头仿若都抽离身体似的，骨架已经要散开来，影武者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点儿。 他遭遇了埋伏，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陷阱。然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陷阱，是否公爵早就知道他会找上自己所以才设下这样的陷阱，一切的问题看起来现在都是影武者无法回答的。 “天明，回答我！”凯瑟琳强调似的加重自己的语气，“你还好吗？” “还好…”影武者挣扎着从地上站 起身，有气无力的说道：“暂时死不掉，不用太担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看起来我被人摆了一道。”影武者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在确认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受到爆炸的余波的创伤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隐入街边一角，爆炸现场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不希望暴露在人群中。 “看起来公爵早就知道那笔钱被人动了手脚。”影武者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墙，深吸口气，低沉着嗓音，说道：“他在那里安装了一枚小型炸弹，威力不算多么巨大，但是也足以知我于死地了。” “你不会是在说他是冲着你来的？”凯瑟琳好奇的问道：“他是怎么知道你的？怎么知道钱上被动了手脚的？” “都是不错的问题。”影武者沉吟一声，颇为自嘲似的说道：“事实上，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么，这个公爵恐怕有些不简单？”凯瑟琳说道：“有的忙了？” “我必须加快我的步伐。迷魂药在金陵市的流行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影武者一边沿着小径离开莱顿大街一边说道：“如果我不能抓到这个公爵的话，那么妮娜和他的交易将会天长地久。” “迷魂药就会席卷整个金陵市，是不是？”凯瑟琳不等影武者回答，便沉静的继续说道：“s将详细情况都跟我说了。我最近也一直在利用手头的资源搜集有关这个叫做公爵的人的资料，不过看起来目前是毫无所获。除了知道今天他摆了你一道之外。” 影武者沉默不语，接手他这笔钱的无疑是那个戴着黑色头罩的男人。如果这笔钱被动了手脚，那么说明作为周天明前去购买迷魂药恐怕一开始就被对方怀疑上了。然而对方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怀疑上周天明？ 对于那些毒贩子来说，周天明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有点闲钱的普通人而已。他去购买迷魂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引起毒贩子的警惕，从而让他们发现钞票上的马脚。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如此，然而很多事情是超出理论之外的。理论只存在于人的构思中，这一点影武者很清楚。 “那个戴着黑色头罩的男人…”影武者忽而停下脚步，背脊没来由的一阵发凉，“他认识我，他认识周天明…”他缓缓地闭上眼，思绪像是在黑暗的缝隙中寻找到了难能可见的一丝光亮，“他认识周天明，知道周天明不嗑药，惟其如此，他才会对周天明前来买药产生怀疑…” 豁然开朗，似乎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起来。原本断掉的线被重新连了上去。影武者只需要找到那个戴着黑色头罩的男人就好，至少从现在来看，所有的问题都要从他身上入手。 上西区一百八十二号，废弃的波顿工厂里，一如之前的每个寻常的深夜，挤满了狂欢者。 只属于公爵的狂欢派对，也只属于公爵的狂欢者。 影武者径直穿过街道，走到由两名保镖看守的大门前，他二话不说，不等二人举起手中的武器，右手一扬，臂铠中的两枚麻醉飞镖分别准确无误的射中二人的脖颈，两名大汉立刻无声无息的昏睡了过去。 影武者脚步不停，闯进大门，他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铁丝网内所有人的注意。立刻有三四名壮汉握着手中的武器往影武者这边走来。 影武者不等他们走近，快步欺身上前，一拳击晕一个，他的速度极快，即便这些保镖自认为他们训练有素，在影武者面前显得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周围响起一片嘘声，这里的人或许不知道谁是周天明，但是他们一定知道影武者，这个戴着面具披着斗篷的怪人，这个在深夜中以赤手空拳与凶恶歹徒搏斗的怪人。谁会不知道他呢？他被金陵市政府称作私刑者，被金陵市的百姓们称作救世主，而他称自己叫做影武者。 守在各个厂房附近的保镖陆续赶来 ，他们基本才拉开枪栓就被影武者一招击倒。在寻常人眼中看起来十分具有威慑力的枪械在影武者面前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他经过特殊的训练，他知道如何以最简单、最快速的方式除掉最有威胁的敌人。他不会给他们任何拔枪射击的机会。 ‘砰！’然而，在不知名的地方，总是会有不经意的事情发生。一声枪响，在影武者完全没有察觉到的地方突然响起，影武者但觉右臂一麻，紧接着便是钻心入骨的剧痛。他不及细想，身子向右一侧，躲在了一堵土墙之后。 “…狙击手。”影武者心中暗暗呢喃一句，他的右肩骨被子弹贯穿，整个肩骨在子弹强大的冲击力下几乎已经碎裂，不用说，这是个训练有素并且极其危险的狙击手。 对方至少是在一千米开外的距离射击的，一枪命中，子弹贯穿了铠甲，直接穿过他的血肉与骨头…是谁呢？是谁能够在这样远的距离之外一枪命中自己？ 影武者想不出来，事实上他有预感，如果不是他反应极快，对方的下一枪很有可能就会要了的命。 第一枪就应该要了他的命，他几乎完全没有防备。但是对方并没有这么做，毫无疑问，对方是在向自己示威，极其嚣张的示威。 影武者咬着牙，这个神秘狙击手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他无法在完全暴露在对方枪口的情况下抓到了那个戴着黑色头罩的男人。而如果找不到那男人，那么恐怕他永远都无法找出究竟谁才是公爵。 不甘心，然而无可奈何。他必须选择离开，即便他拥有血族的体质，也不敢擅自冒险。进不得，也贸然退不得，只一枪，对方就将影武者逼入了死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影武者能听见土墙外人群聚集的杂乱的脚步声，如果他再不做出决定，等到这些人将这儿围的水泄不通，他就插翅难逃了。 没有别的选择。 影武者一咬牙，纵身向左一跃。‘砰！’他身子出现的一瞬间，那沉闷且有张力的枪响声便在黑夜中再度响起。 “啊！”影武者大叫一声，他脚步不顿，几个起跃，身子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下。 “哼！”就在影武者成功脱逃的时候，在一千五百米开外的一幢商贸大厦的楼顶，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子通过巴雷特m82a1的瞄准镜将现场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他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爱枪，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神情，“所谓的影武者，也不过如此？” 她的声音沙哑死气，好像干枯了的水仙，干瘪武力。她甩了甩自己的金发，转过身，对身后的戴着黑色头罩的男人说道：“妮娜小姐让我来对付他，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西娅，你杀了他吗？” “不知道。” “不知道？” 西娅颇为妩媚的朝男子一笑，说道：“他的身形很快，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快。我的子弹不一定能准确的命中他的心脏，所以我说不知道，你明白？” “你手软了？”男子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西娅脸上的笑容不变，她提着自己的爱枪，走到男子身边，用高跟鞋的后脚跟蹭了蹭地面，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可没有资格与我这般说话。要知道，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妮娜小姐希望我来这儿。如果没有我，你现在恐怕已经被这个影武者抓住了。” “而如果没有我…”男子冷冷地说道：“妮娜的生意也难以维继。” “噢，我可不能肯定。”西娅微微蹙起眉，颇为为难的说道：“你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的价值呢？恩？” “如果影武者没有死，那么他会想尽任何办法找到你的。”男子警告似的说道：“你最好不要太过悠闲了。” “让他来吧。”西娅说道：“我最近正无聊呢。”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联手 影武者逃出莱顿大街，踉踉跄跄的沿着隐蔽的小街好一会儿，终于脚下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肩膀处的疼痛包括鲜血的快速流失让他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影武者勉强的接通s的无线电，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说道：“s…帮我…” 说罢，他眼前一黑，已经失去了知觉。 等到周天明醒来的时候，他早已不是躺在大街上，而是睡在s家卧室的**，他肩膀处的伤口做过了简单的处理。血族的体质使得他即便受了再重的伤也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复原，只是身体上的虚弱却不是能够那么快的复原的。他需要通过不断地为自己身体补充血液来打消这种沉重的虚弱感。 周天明下了床，走出房间，下了楼，回答客厅，正撞见s蹲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 “醒了？”s一边依旧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电脑屏幕一边淡淡的与周天明搭着话。 “恩。”周天明也是懒懒散散的应了一声。他走到s身旁，瞥了眼电脑屏幕，见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金发美女的资料，他不由微笑说道：“怎么？你开始对这些网上美女感兴趣了？”周天明话音刚落，旋即注意到这个金发美女似乎有点儿面熟，他皱起眉，仔细的看了半天，忽而恍然似的说道：“这个女人…我在公爵的贩毒据点见到过…好像叫做…” “西娅。”s将周天明未说完的话补完，他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缓缓地说道：“超一流的狙击手，曾经效命于美国cia，执行过数十起暗杀任务。” 周天明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说，昨天击伤我的人就是她？” “恩。”s点了点头，“五年前她从cia退下来之后就一直销声匿迹，直到昨天才出手过一次。”s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不是我在现场找到了射穿你肩骨的子弹弹壳，我也无从判断出是她。” “你对她很熟悉？” “谈不上。”s说道：“不过以前和她有过接触。知道她最爱用的狙击枪，知道她喜欢狙击的地点和方式。” s抬起头，看了周天明一眼，继续说道：“她本有机会一枪射杀你，但是并没有这么做，这是她特有的风格，喜欢挑衅自己的目标。虽然第二枪她打中了你的肺，按照常理来说那也是致命伤，不过看起来你的体质与普通人有些不同。” “她不知道这一点。”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她以为她吃定我了。” “恩。” 周天明微微耸肩，“很是自信，不是吗？” “自信的有些过分。”s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帮助公爵，或者说帮助妮娜.凯尔。” “也许你的这位朋友从cia退下来之后有些生活上的困难，所以她要重操旧业？” s不停的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看其架势，周天明真的害怕他有一天将自己的拇指咬掉了，“不论怎么说，看起来她现在是敌不是友。” “那可是，她对我开了两枪。”周天明颇为调侃的说道：“那还真的是有些疼的。” “有一件事儿…”s不理会周天明这种毫无幽默细胞的玩笑，缓缓地说道：“虽然不想这么说，不过看起来最近你的行动都被人了如指掌。” “一次又一次的陷阱。”周天明沉声说道：“这个可有些不寻常。” s说道：“我猜想从你一开始以周天明的身份前去购买毒品的时候就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他们不会知道我就是影武者的。”周天明摇了摇头 ，“这没有可能。” “他们是不知道。”s从沙发上站起身，踱步走到厨房，拿了一杯刚煮好的咖啡，细心地啜了一口，方才不急不忙的说道：“但是如果说他们中有人知道周天明是绝对不会来买这种毒品的话…”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周天明不以为然的说道：“一个年轻的百万富翁买一定数量的毒品在自己的派对上找点儿乐子…并不是什么太不寻常的事情吧？” “说的是。”s点了点头，看起来他也很赞同周天明的话，“不过…”意料之中的转折，周天明对于这种‘s式’的转折已经见怪不怪，“我有个大胆的假设，如果那里有人认识你，知道周天明是没有任何毒瘾，这样的话…你去买迷魂药不就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 “新奇就会引人注意。”s强调似的说道：“他们会想要弄清楚你周天明为什么来这里，由此，他们才会发现你在钞票上动的手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周天明沉着嗓子，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那么他们已经知道周天明与影武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即便他们无法确定这就是同一个人。” “差不多就是这样。”s用手指漫不经心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说道：“周天明给他们的钱引来了影武者…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妮娜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来。”周天明闭上眼，“妮娜.凯尔没有那么好糊弄。即便她认为我与影武者有着一定的联系，那么我们的麻烦也大了。” “准确的说来，是你的麻烦。”s捧着咖啡杯重新蹲上沙发，似是沉思似的说道：“也许就在这几天，暮月的人就会找上你。” “你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 “用不着应对。”s说，“至少暂时我们还不需要应对。” “所以我就等着暮月的人前来，然后我束手就擒，然后再坦然的告诉他们我就是影武者？” “…” s抬起懒散的眼帘，像是透过窗帘缝隙一般打量着周天明，“你可以选择将暮月的人打发走。就像你在费城打发狸力那样。” “你说的轻巧。”周天明微微耸肩，“无意冒犯，不过我想妮娜手下的灵能杀手应该个个都是不好对付的家伙儿。” “比如那个叫做赢鱼的。”突然地，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在周天明耳畔响起，周天明循声望去，正看见绯村薰穿着黑色的和服一步一步的从二楼楼道上下来。 “我不知道你竟然在这里。”周天明略感惊讶的望着绯村薰，对方精致的脸庞上不施脂粉，神情冷漠，一双清澈冷峻的眼瞳只看了他一眼，视线便移到了别处，“是s暂时让我住在这儿的。” “噢…”周天明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在胡思乱想，我会杀了你。”绯村薰冷冷地瞪了眼周天明。 周天明微微耸肩，苦笑似的说道：“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我让绯村小姐住在这儿是为了保护我，另外也是为了保护她自己。”s适时的说道：“暮月的人有在盯上我，因为周天杰的案子。而绯村薰小姐在金陵市也并不安全。她住在我这里，双方都有个照应。” “所以…绯村薰将你这里当做一个暂时的藏身点。而万一你的这个藏身点被暮月的人发现，你也有绯村薰为你保驾护航，双赢，是吗？” “你的理解能力也不算太差。” 周天明不无调侃意味的说道：“其实我也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现在我想让绯村小姐 去你那里。”s忽而说道：“看起来影武者在公爵这件事情上需要一个帮手。” “我可没说我需要帮手。” “我不希望再一次去哪里把昏迷的你或者是已经变成尸体的你接回来。”s的语气听上去很是强硬，“有绯村小姐从旁协助你，多少会方便一些。” “我可不确定。你这是在把她往暮月那边推吗？” “反正不论怎么样，我总是要与暮月为敌的。”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绯村薰冷冷地说道：“从我和你们决定联手开始，你们就不应该什么事儿都忙着我。” “好吧…”周天明妥协似的点了点头，旋即他看向绯村薰，“不过在我们共事之前，我得知道你能帮助我什么。” “我能帮你解决了这个狙击手。” 周天明眉毛一扬，试探性的说道：“我不喜欢别人和我开玩笑。” “我也是。”绯村薰冷冰冰的说道：“今晚你再去一次公爵的据点，你去抓住那个带着黑色头罩的男人，问出公爵的下落，而我会帮你搞定那个藏在暗处的狙击手。” 周天明似笑非笑的说道：“所以，s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我说过了，如果我们已经决定联手对付暮月，那么你们就不应该什么事儿都瞒着我。” “最后一个问题。”周天明沉吟一声，说道：“你要怎么样在第一时间确认这个狙击手的位置？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样在我出现的一瞬间，她没有开枪把我干掉的时候确认她的位置然后把她解决掉？”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忍者是做什么的，对吧？”绯村薰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周天明，而后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就在s昨天晚上去接你的时候，我也跟着，我将那里附近的地形抹了个一清二楚。” “我知道她会从什么地方狙击你。” 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你的意思是在说你可以猜到她狙击我的位置。这么说也就是意味着你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你可以不信任我。” “你这是在让我赌博。”周天明说道：“如果我们赌输了，那么她一枪解决了我，就什么都结束了。” “反正你也不会死。” “但是我会休克，失去意识。影武者的身份会被暴露。” “那么，你到底要不要赌这一把？” “…” 周天明缓缓地闭上眼，并没有立刻给绯村薰答复。 谁都没有再说话。s没有说话，绯村薰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好吧。”良久，周天明的嘴角忽而勾勒出一丝颇具调侃意味的微笑，“就赌这一把。” 尽管周天明答应要与绯村薰赌上一把，然而他也并非是完全的瞎闹胡来。绯村薰究竟有多少本事，周天明毕竟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作为敌人，她固然是一个很可怕的杀手。然而作为朋友，周天明想，也许，也许她是个可以信得过的拍档。 周天明去了趟医院，偷了一些血袋，为了补充自己的身体能量。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齐玥打了个电话，为昨天在吃晚饭的时候突然离开的事情道歉。 齐玥的语气听上去还是有些余怒未消，但是现下周天明实在是没有办法和齐玥去解释什么。什么都无从解释，就像突然走到了一条死胡同，没有前路，没有突破口。该是没有突破口吧，周天明想，所有的事情，如果要解释的话，如果真的要一一解释的话，该是需要一个突破口的。 然而现在没有突破口，无可奈何。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真相 夜幕来临的时候，周天明重新换上影武者的铠甲，再次前往公爵的贩毒据点。只不过这一次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并不是只身前去。 “你最多只有两秒钟的时间去解决那个狙击手。”影武者通过无线电对前往狙击点的绯村薰说道：“超过了这个时间，她就会命中我。” “防弹衣穿上了吗啊？”绯村薰冷漠的声音透过无线电缓缓地传来。 “穿上了，但是不保证有用。” “好运。” “你也是。” 影武者挂掉无线电之后，飞快的翻越过铁丝网，潜入到了工厂内部。他之前已经来过这里两次，对于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这一次他不准备从正面进攻，而是决定采取s的策略，悄悄地潜入。 这个贩毒据点的戒备当然十分森严，然而对于影武者来说，真的要潜入这里也并不是什么难的事情。 尽管这里具有堪称军事级的守备，影武者在这儿依然可以游刃有余。 “你觉得那家伙儿还会来吗？” “谁？” “就是那个戴着面具，披着斗篷的怪胎，不知道，似乎人们叫他影武者？”影武者潜身的厂房一侧，有两名持枪守卫正在百无聊赖的说这话。 “他不是死了吗？一枪毙命，砰！” “但是现场可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你是说他还没死吗？得了吧，这可不太可能。” “谁知道呢。说实在话，真想知道这家伙儿究竟是谁。不过如果他再敢来这里，我就在他的脑袋上开一个透明窟窿！” “哈哈哈哈…”两人说到这里，都有些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起来。 影武者沉吟一声，这两人的对话固然无聊透顶，不过通过他们的谈话可以想得到，看起来那个西娅，那个潜藏在暗处的狙击手知道自己并没有死。这么看来的话，这几天这里的戒备应该会更加森严。 说不定，现在，那个西娅正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等待着自己。 这吓不倒影武者，也阻止不了影武者。他身子飞快自厂房之后闪出，侧手成刀，飞快的击在两人的后脖颈，原本还在悠闲谈话的两名守备立刻昏迷在地。 不远处有刺得人眼生疼的车灯闪过，影武者脚步不停，径直朝车灯闪过的地方快速走去。他借着夜色的掩护巧妙的移动着，以至于工厂四周的守卫竟然谁都没有发现他。这里的人的目光似乎都被那车灯所吸引了过去。看起来那车灯的灯光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就好像是茫茫海洋中的一座照明塔楼，唯有依靠它，这些人才能在大海中寻找到方向。 然而，这座大海中的塔楼并不能指引给他们光明的方向。它只是在把这些人一步一步的拖向深不见底的海底深渊，影武者很清楚这一点儿，所以他需要不惜一切代价摧毁这座塔楼。 车灯与影武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缩短，黑色奥迪轿车缓缓地停下，车门开启，戴着黑色头罩的男子从中走出。 影武者屏息凝气，掩藏在一间厂房的一角，这间厂房正好靠近对方停车的位置。在那黑色头罩的男子刚下车往前没有走几步的时候，他箭步跃出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男子身旁的两名保镖，而后在男子转身逃跑想要上车的一瞬间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往后一掷，将对方的身子抛在了地上。 “你为谁工作？！这些迷魂药是从哪里来的？！公爵在哪里？！”影武者踏步上前，抓住男子的衣领，用近乎嘶吼的方式问出了他的问题。 “呵呵呵呵…”黑色头罩的男子从鼻间发出间歇性的冷笑声，他歪着脑袋，一双漆黑森冷的眼睛透过头罩的小孔注视着影武者，就像在注视着一具尸体，“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愚蠢到这个地步…你竟然还来自投罗网…” 男子的话音刚落，原本因为影武者突然出现一哄而散的人群重又聚集了起来。影武者放眼看去，周遭的人个个神情冷漠，全副武装，较之先前人人慌张不已的情况有着很大的区别。 “我们等你很久了。”戴着黑色头罩的男子趁着影武者发怔之际抽身站起，他往人群中退了几步，用挑衅似的声音说道：“就像我所预料的那样，对于你这种人，不把你杀了，你是永远不会罢休的。” “可惜的是你杀不了我。”影武者环视了一下四周，沉声说道：“即便加上这里的所有人，你也杀不了我。” “我可不敢保证…” 影武者屏息凝气，他并没有急着出手或是逃脱。同样，将他包围起来的这些杀手与保镖们也一个都没有急着出手。 双方的心底都知道对方在等待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以一种具体的形象出现在影武者的面前，他能清楚的看见时间的刻度，他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它流逝的速度。 极其缓慢的速度。好像一个世纪的时间都被凝结在这一刻。好像回到了冰河时代，好像空间在凝结，好像心跳在加速。 他们彼此都在等待着什么，什么即将发生但是并未发生的事情。然而，在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枪响、没有子弹、没有鲜血。过去了整整十分钟，影武者还是好整以暇的站立在原地。 “怎么会…？”戴着黑色头罩的男子有些慌张的退后了一步，他的眼中出现难以抑制的惊讶，他怎么也想不通，早就在制高点埋伏好的西娅为什么还不动手。他的人刻意将影武者的位置暴露给了西娅，西娅不可能错过这么好的狙击机会… “看起来你的狙击手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厉害。”影武者踏前一步，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足以让他确认绯村薰成功的解决了那名叫做西娅的狙击手了。对他最有威胁的人已经不存在，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影武者身形一晃，踏进一步，双手齐出，分别将两名保镖手上的枪械夺了过来。而后他右手勾过身旁一人，利用他的身躯护住自己，紧接着，‘嗒嗒嗒嗒嗒’的枪声如他所料般的响起。 “杀了他！杀了他！”戴着黑色头罩的男子见势不妙，一边在四名守卫的簇拥下向后退去一边督促自己的人快点儿解决了影武者。 影武者甩开身前已经被子弹打成筛子的人肉盾牌，身子就地一滚，极快速的滚出了人群。而后他一跃而起，双手臂铠下的袖箭同时射出，被沾着迷药的袖箭射中的人立刻一 声不吭的昏倒在地。 “放下枪，就不会再有任何人伤亡！”影武者面对着余下的五六名守卫，用警告似的口吻说道：“不要逼我做出我不想做的事情！” 然而并没有人去理会他，他们利索的子弹上膛、拔开枪栓，就在他们要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影武者已经抢先一步来到他们近前，他双拳挥出，迎面击倒两人。 ‘砰！’枪声还是在意料之中的响起，子弹打在影武者胸口的铠甲上，只震得他胸口一阵剧痛，众守卫见这人即便被子弹打中还可以毫发无损，不由得目瞪口呆。只在他们发怔的这一瞬间，影武者又已经击倒了三人。 “别…别打我，我投降！”剩下的最后一名守卫终于在自己的同伴相继被击倒后丧失了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他扔掉手中的枪械，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做出投降的姿势。 “祝你睡个好梦。”影武者说完，一拳将这人也打晕了去。 他解决了这些守卫后举目四望，偌大的工厂里，除却他与晕倒在地的十几名公爵的守卫之外，再也不见其他人。 那戴着黑色头罩的男子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那辆黑色的奥迪轿车也早已不见，看起来对方应该是坐车逃走了。 影武者心中略感失望，到最后，还是让对方跑了。这一次打草惊蛇，下次再要找到这个人就极为费事儿了。 正当他心中既愤怒且失望的时候，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两个不同的脚步声。其中一个脚步声轻微细腻、步伐轻盈，显是一个经受过特殊训练的人。而另一个脚步声散乱焦躁，且脚步沉重。影武者沉吟一声，抬头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正望见绯村薰穿着一身夜行衣走在当前，她身后跟着一名蓬头垢面，满脸血迹的男子。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猎物？”绯村薰拽着男子的衣领，一把将他丢掷在影武者面前，而后抱臂站立原地，一语不发。 影武者注视着眼前垂着头的男子，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抬起你的头。”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你的脸…” “你莫非认识我不成？”男子陡然打断影武者的话，他抬起头，露出颇显英伟的面容，影武者看见这熟悉的面庞，却是不自禁的倒退了一步，“陈韶华…”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惊讶，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会是陈韶华。 绯村薰将从陈韶华头上摘下的头罩丢在一旁，而后淡淡的说道：“你真的认识他？” “不。”影武者看起来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只是我的一个朋友认识他…” “是周天明吧？”陈韶华吐出口中的血水，从他脸上的淤青来看绯村薰抓住他的时候应该是给了他一些教训，“从发现他给我的钱有问题开始，一直到你出现在那个小旅馆，我就知道你和周天明是相识的。” 影武者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为什么要为公爵办事？” “为公爵办事？”陈韶华忽而戏谑的一笑，他的笑容没了以往的恬淡与亲善，反而是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狰狞，是那种什么东西被极度扭曲与改变后所引发的狰狞，“我不用为他办事，因为…我就是公爵。” “…”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怒火 影武者沉默不语，眼前的这个陈韶华似乎已经不是他开始的时候认识的那个人，那个曾经为了这座城市的繁荣与和平拼命努力奋斗的人，眼前的这个人…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他在被妮娜.凯尔悄无声息的同化，而他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妮娜.凯尔。”半晌，影武者缓缓地从口中吐出她的名字，“你是在为她办事。” “你竟然知道她？” “我们都知道她。”绯村薰上前一步，按住陈韶华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按在地面，冷冷地说道：“不用说，你是她手下无数走狗中的一个了？” “走狗？不，我是她爱的人。” “…” 绯村薰望了影武者一眼，而后淡淡的说道：“看来他是得了失心疯。” 他当然不是得了失心疯，他只是被妮娜.凯尔迷惑了，不用说，影武者也知道妮娜对陈韶华做了什么。他沉默无语的踏前一步，沉着嗓子说道：“你曾经与我联手打击这座城市的罪犯，你曾经是这座城市的希望，可是你现在所做的事情…与你当初的理想已经背道而驰。” “然而事情的问题就在这里。”陈韶华的半边脸贴着地面，漫不经心的说道：“尽管我们为这座城市做的再多，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点改变也是不可能的。犯罪还在继续、阴谋与诡计永远藏在所谓的金钱交易之后，人人都只为他们自己着想。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可以改变这一切吗？” “而我想…”陈韶华停顿了一下，以一种近乎充满信仰的语气说道：“妮娜说的是对的，要改变这一切，要使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到最初的样子，只有一个办法。” 陈韶华斜眼自下而上的看着影武者，以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那就是彻底的摧毁，摧毁现在的一切。然后重建、让一切事物都重新开始。创造一个没有犯罪、没有阴谋的新世界。” “…” 影武者无言以对。他突然地发现，对于现在的陈韶华来说，一切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妮娜.凯尔的观念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他深信妮娜是对的，就像他深信妮娜是真的爱他一样。 “你的父亲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可惜的是我的父亲现在即将因为挪用公款的罪名进监狱。”陈韶华讥嘲似的说道：“不是很可笑吗？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就可以让一个为这座城市奋斗了这么多年的人下台，并且把他送入监狱。” “所以你就用你自以为对的方式来改变这些？”影武者摇了摇头，说道：“这样是没有用的。你这么做不会改变任何东西。” “贩卖迷魂药，让毒品在这座城市到处流窜，这难道就是你希望看到的？” “这是我的报复。”陈韶华冷冷地说道：“是我对这座城市的人的报复。当我的父亲面临指控面临牢狱之灾的时候，这些人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这些人之所以能够在这座城市安然幸福的度过每一天，全依赖于我父亲对这座城市的规划与管理。然而现在，他们甚至连一句公道话都不肯为他说，他们活该如此！” “甚至是唐蕊！”陈韶华忽而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即便是她的父亲也只知道独善其身！她家有那么多的钱，她却不肯拿出哪怕一丁点儿替我父亲偿还所谓的债务！人人都想置身事外，所以我和她分手了，她甚至不值得我去为我们的分开而感到难过。” “你怎么能因此去责备别人？！”影武者听陈韶华竟然出言责备唐蕊，终于是有些怒不可遏，“你怎么能将你父亲的事情迁怒于她？她或许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吧。但是她的父亲是很清楚的。在金陵市，她父亲名下的产业初期有一大部分都是依赖于我父亲的支持才得以发展。然而现在他们知恩不图报，他们只想置身事外，他们的卑劣与那些在街头的暴徒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不用感到抱歉。”陈韶华说道：“反正，用不了多久，这座城市的人会落得比我父亲还要悲惨的下场。我发誓，我父亲所经历的冤屈与痛楚， 我要这座城市的人以十倍来奉还！” “我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突然地，绯村薰左手抬起，以迅猛之势往陈韶华的脖颈劈去。 “不要！”影武者见机极快，他之前就注意到绯村薰眼中有杀意闪过，是以一直在提防绯村薰对陈韶华突下杀手。现在绯村薰一动手，影武者几乎是抢她一步的射出一枚蝙蝠飞镖，飞镖嵌入绯村薰白皙柔嫩的手臂，令她下劈的动作为之一缓。 “你不让我杀他？”绯村薰抬起头，清冷的眼眸中夹着少许震怒的看着影武者，“他这是罪有应得！” “但是也罪不至死。”影武者缓缓地摇了摇头，“让他走吧。” “你说什么？”绯村薰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的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之后瞬间归于平常的冷漠，“你最好清楚，你这次放了他，往后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的毒品而受害。” “就请放他走吧！”影武者的声音中渐渐充斥了一股不耐，“就算我请求你，可以吗？” “…” “好吧。”绯村薰沉默良久，终于是妥协似的松开一直按着陈韶华脖颈的右手，她站在一旁，冷冷地说道：“既然你觉得这样也无不可，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要指望我会领你的情！”陈韶华挣扎着站起身，他狠狠地瞪了影武者一眼，“如果你落在我手上，我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说完，陈韶华拖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子一步一步走的远了。 “…” “所以，就真的这么让他走了？”绯村薰见陈韶华走后影武者仍然是站立原地，不由得走到他身旁，冷冷地说道：“不是我多管闲事，只是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他走吗？” “难道就这么杀了他？” “即便不杀他，你也可以把他交给警察吧？”绯村薰说道：“这里有他贩毒的证据。交给警察，定他的罪，不是你的一贯做法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座城市的人们都会知道陈韶华，金陵市的前检察官是这起贩毒案的始作俑者。” “所以？”绯村薰对于影武者的话显得有些一知半解。 “人们会失望。”影武者说道：“在我还没有成为影武者之前，我就听说陈韶华是这座城市的光明骑士。他不遗余力的打击犯罪，不畏强权，刚正不阿…或许现在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不过在之前，甚至是现在，他也是这座城市的人民所敬仰爱戴的对象。” “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的父亲，现任市长在面临牢狱之灾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绯村薰不无讥讽的说道：“说真的，这样也的确太让人寒心了。” “不知道。”影武者摇了摇头，“他的父亲没有理由莫名其妙的就突然遭受牢狱之灾，这其中，恐怕还有什么隐情。” “你觉得与妮娜.凯尔有关？” “正是妮娜.凯尔让陈韶华变成现在这样的，不是吗？” “所以我早就说过，任何人与妮娜.凯尔沾上关系，都不算什么好事儿。” 影武者一语不发，转过身，说道：“今天谢谢你。” “不用客气。”绯村薰耸耸肩，“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估计还期盼我不要抓着陈韶华才好呢。至少那样的话，你就不会知道那头罩男的真实身份。” “不，我是为今天这里所有的事情感谢你。”影武者说道：“没有你的话，恐怕就是那一个狙击手我也无法解决。” “你会有办法解决的。”绯村薰淡淡的说道：“只不过要相对的花些功夫。” “那个叫西娅的狙击手…” “我没有杀她。”绯村薰似乎是知道影武者要问什么似的，抢先说道：“只是让她失去了反抗能力，然后交给警察来处理，按你的行事方式来的。” “谢谢。”影武者再次向她道谢。 “那么…”绯村薰像是试探性的说道：“现在你觉得，有时候多一个搭档，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了？” “这话从你这种忍者的口中说出来可真有些奇怪。” “即便是忍者，也需要搭档。” “啊，并不坏。”影武者说完，身子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绯村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难得的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怪人。”她低声嘀咕了一句，旋即迈开脚步，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说实在的，我希望你刚才说的话是在跟我开玩笑。”s坐在自家书房的软椅上，以一种慵懒的目光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周天明。 这是早晨九点半左右，周天明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并没有做过多的休息，几乎是天一亮就找到了s，他将陈韶华帮助妮娜.凯尔在金陵市贩卖迷魂药的事情告诉了s，无论怎么样，他觉得s都有必要知道这一点儿。 “我不会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和你在这里开玩笑。”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希望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你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恩，因为事情变得超乎我想象。” “我倒是觉得你过于缺乏睡眠。” “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可不怎么受教。”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你的黑眼圈可要比我浓的多。” “我只是睡得少。”s捧起书桌上的咖啡杯，浅浅的啜了一口其中的热咖啡，缓缓地说道：“而你看起来几乎是不睡觉。” “好吧，我承认最近是没有什么心思睡觉。”周天明说道：“为了抓到这个公爵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不过谁也没想到，陈韶华竟然会是公爵。你看，就像命运在跟我开一个很大的玩笑。”他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现在想起来，似乎从陈韶华与唐蕊分手开始，情况就有些不对劲，是不是？” “我对陈先生的感情生活并不怎么感兴趣。”s捧着咖啡杯，透过杯沿注视着周天明，“但是你说的什么关于他的父亲下台的事情，我也是未曾听闻。” “那可就奇怪了。”周天明皱起眉，“以你的情报网络，这么大的事情，市长要换人，你不可能不知道的。” “其实也不是太难猜测。”s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叉合拢，搁置在书桌上，“大概是妮娜.凯尔刻意封锁了消息。” “如果是妮娜的话，倒是真的有可能。但是她这么做的意图何在呢？我是说，市长下台、换人，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一直瞒着的。” “她也不用一直瞒着。”s说道：“她只要等着陈韶华逐渐腐化，渐渐为他所用，那么这个消息封锁或者不封锁，也就已经无所谓了。” “…” 周天明摇了摇头，在良久的沉默后方才缓缓地说道：“但是为什么是陈韶华呢？我不明白，妮娜.凯尔手下并不缺人为她办事。要比陈韶华优秀得力的手下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费尽心思接近陈韶华，迫使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用意何在呢？” “用意何在…”s仿若自言自语的沉吟了一声，他习惯性的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其实也没什么用意。” “其实也没什么用意？” “只是单纯的‘妮娜.凯尔的行事方式’。”s加重语气，说道：“陈韶华之前与我们联手将这座城市的大部分黑帮老大送上了法庭，并且将他们的钱财全部没收，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妮娜在金陵市投资的钱。她现在这么做，恐怕只是单纯的报复而已。至于说什么用意，真的谈不上。” “报复么…”周天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如果要报复的话，陈韶华现在就还不会活着了。” “有时候。”s说道：“报复一个人，不一定要杀了他。” “要摧毁一个人，除了杀了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颠覆他的信仰、粉碎他心中的正义感。将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慢慢地变成一个自私自利、为所欲为、凶恶、残暴的魔鬼…这样的报复，才是最可怕，也是最快意的。” “妮娜.凯尔永远不会得逞！”周天明咬着牙，心中的愤怒就像是火焰一般逐渐吞噬着他的身心，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愤怒过，但是唯有这种愤怒，才能让他时刻警醒自己是为了什么要成为影武者。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唐蕊的要求 影武者沉默不语，眼前的这个陈韶华似乎已经不是他开始的时候认识的那个人，那个曾经为了这座城市的繁荣与和平拼命努力奋斗的人，眼前的这个人…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他在被妮娜.凯尔悄无声息的同化，而他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妮娜.凯尔。”半晌，影武者缓缓地从口中吐出她的名字，“你是在为她办事。” “你竟然知道她？” “我们都知道她。”绯村薰上前一步，按住陈韶华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按在地面，冷冷地说道：“不用说，你是她手下无数走狗中的一个了？” “走狗？不，我是她爱的人。” “…” 绯村薰望了影武者一眼，而后淡淡的说道：“看来他是得了失心疯。” 他当然不是得了失心疯，他只是被妮娜.凯尔迷惑了，不用说，影武者也知道妮娜对陈韶华做了什么。他沉默无语的踏前一步，沉着嗓子说道：“你曾经与我联手打击这座城市的罪犯，你曾经是这座城市的希望，可是你现在所做的事情…与你当初的理想已经背道而驰。” “然而事情的问题就在这里。”陈韶华的半边脸贴着地面，漫不经心的说道：“尽管我们为这座城市做的再多，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点改变也是不可能的。犯罪还在继续、阴谋与诡计永远藏在所谓的金钱交易之后，人人都只为他们自己着想。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可以改变这一切吗？” “而我想…”陈韶华停顿了一下，以一种近乎充满信仰的语气说道：“妮娜说的是对的，要改变这一切，要使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到最初的样子，只有一个办法。” 陈韶华斜眼自下而上的看着影武者，以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那就是彻底的摧毁，摧毁现在的一切。然后重建、让一切事物都重新开始。创造一个没有犯罪、没有阴谋的新世界。” “…” 影武者无言以对。他突然地发现，对于现在的陈韶华来说，一切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妮娜.凯尔的观念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他深信妮娜是对的，就像他深信妮娜是真的爱他一样。 “你的父亲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可惜的是我的父亲现在即将因为挪用公款的罪名进监狱。”陈韶华讥嘲似的说道：“不是很可笑吗？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就可以让一个为这座城市奋斗了这么多年的人下台，并且把他送入监狱。” “所以你就用你自以为对的方式来改变这些？”影武者摇了摇头，说道：“这样是没有用的。你这么做不会改变任何东西。” “贩卖迷魂药，让毒品在这座城市到处流窜，这难道就是你希望看到的？” “这是我的报复。”陈韶华冷冷地说道：“是我对这座城市的人的报复。当我的父亲面临指控面临牢狱之灾的时候，这些人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这些人之所以能够在这座城市安然幸福的度过每一天，全依赖于我父亲对这座城市的规划与管理。然而现在，他们甚至连一句公道话都不肯为他说，他们活该如此！” “甚至是唐蕊！”陈韶华忽而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即便是她的父亲也只知道独善其身！她家有那么多的钱，她却不肯拿出哪怕一丁点儿替我父亲偿还所谓的债务！人人都想置身事外，所以我和她分手了，她甚至不值得我去为我们的分开而感到难过。” “你怎么能因此去责备别人？！”影武者听陈韶华竟然出言责备唐蕊，终于是有些怒不可遏，“你怎么能将你父亲的事情迁怒于她？她或许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吧。但是她的父亲是很清楚的。在金陵市，她父亲名下的产业初期有一大部分都是依赖于我父亲的支持才得以发展。然而现在他们知恩不图报，他们只想置身事外，他们的卑劣与那些在街头的暴徒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不用感到抱歉。”陈韶华说道：“反正，用不了多久，这座城市的人会落得比我父亲还要悲惨的下场。我发誓，我父亲所经历的冤屈与痛楚， 我要这座城市的人以十倍来奉还！” “我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突然地，绯村薰左手抬起，以迅猛之势往陈韶华的脖颈劈去。 “不要！”影武者见机极快，他之前就注意到绯村薰眼中有杀意闪过，是以一直在提防绯村薰对陈韶华突下杀手。现在绯村薰一动手，影武者几乎是抢她一步的射出一枚蝙蝠飞镖，飞镖嵌入绯村薰白皙柔嫩的手臂，令她下劈的动作为之一缓。 “你不让我杀他？”绯村薰抬起头，清冷的眼眸中夹着少许震怒的看着影武者，“他这是罪有应得！” “但是也罪不至死。”影武者缓缓地摇了摇头，“让他走吧。” “你说什么？”绯村薰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的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之后瞬间归于平常的冷漠，“你最好清楚，你这次放了他，往后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的毒品而受害。” “就请放他走吧！”影武者的声音中渐渐充斥了一股不耐，“就算我请求你，可以吗？” “…” “好吧。”绯村薰沉默良久，终于是妥协似的松开一直按着陈韶华脖颈的右手，她站在一旁，冷冷地说道：“既然你觉得这样也无不可，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要指望我会领你的情！”陈韶华挣扎着站起身，他狠狠地瞪了影武者一眼，“如果你落在我手上，我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说完，陈韶华拖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子一步一步走的远了。 “…” “所以，就真的这么让他走了？”绯村薰见陈韶华走后影武者仍然是站立原地，不由得走到他身旁，冷冷地说道：“不是我多管闲事，只是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他走吗？” “难道就这么杀了他？” “即便不杀他，你也可以把他交给警察吧？”绯村薰说道：“这里有他贩毒的证据。交给警察，定他的罪，不是你的一贯做法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座城市的人们都会知道陈韶华，金陵市的前检察官是这起贩毒案的始作俑者。” “所以？”绯村薰对于影武者的话显得有些一知半解。 “人们会失望。”影武者说道：“在我还没有成为影武者之前，我就听说陈韶华是这座城市的光明骑士。他不遗余力的打击犯罪，不畏强权，刚正不阿…或许现在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不过在之前，甚至是现在，他也是这座城市的人民所敬仰爱戴的对象。” “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的父亲，现任市长在面临牢狱之灾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绯村薰不无讥讽的说道：“说真的，这样也的确太让人寒心了。” “不知道。”影武者摇了摇头，“他的父亲没有理由莫名其妙的就突然遭受牢狱之灾，这其中，恐怕还有什么隐情。” “你觉得与妮娜.凯尔有关？” “正是妮娜.凯尔让陈韶华变成现在这样的，不是吗？” “所以我早就说过，任何人与妮娜.凯尔沾上关系，都不算什么好事儿。” 影武者一语不发，转过身，说道：“今天谢谢你。” “不用客气。”绯村薰耸耸肩，“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估计还期盼我不要抓着陈韶华才好呢。至少那样的话，你就不会知道那头罩男的真实身份。” “不，我是为今天这里所有的事情感谢你。”影武者说道：“没有你的话，恐怕就是那一个狙击手我也无法解决。” “你会有办法解决的。”绯村薰淡淡的说道：“只不过要相对的花些功夫。” “那个叫西娅的狙击手…” “我没有杀她。”绯村薰似乎是知道影武者要问什么似的，抢先说道：“只是让她失去了反抗能力，然后交给警察来处理，按你的行事方式来的。” “谢谢。”影武者再次向她道谢。 “那么…”绯村薰像是试探性的说道：“现在你觉得，有时候多一个搭档，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了？” “这话从你这种忍者的口中说出来可真有些奇怪。” “即便是忍者，也需要搭档。” “啊，并不坏。”影武者说完，身子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绯村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难得的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怪人。”她低声嘀咕了一句，旋即迈开脚步，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说实在的，我希望你刚才说的话是在跟我开玩笑。”s坐在自家书房的软椅上，以一种慵懒的目光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周天明。 这是早晨九点半左右，周天明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并没有做过多的休息，几乎是天一亮就找到了s，他将陈韶华帮助妮娜.凯尔在金陵市贩卖迷魂药的事情告诉了s，无论怎么样，他觉得s都有必要知道这一点儿。 “我不会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和你在这里开玩笑。”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希望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你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恩，因为事情变得超乎我想象。” “我倒是觉得你过于缺乏睡眠。” “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可不怎么受教。”周天明微微一笑，说道：“你的黑眼圈可要比我浓的多。” “我只是睡得少。”s捧起书桌上的咖啡杯，浅浅的啜了一口其中的热咖啡，缓缓地说道：“而你看起来几乎是不睡觉。” “好吧，我承认最近是没有什么心思睡觉。”周天明说道：“为了抓到这个公爵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不过谁也没想到，陈韶华竟然会是公爵。你看，就像命运在跟我开一个很大的玩笑。”他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现在想起来，似乎从陈韶华与唐蕊分手开始，情况就有些不对劲，是不是？” “我对陈先生的感情生活并不怎么感兴趣。”s捧着咖啡杯，透过杯沿注视着周天明，“但是你说的什么关于他的父亲下台的事情，我也是未曾听闻。” “那可就奇怪了。”周天明皱起眉，“以你的情报网络，这么大的事情，市长要换人，你不可能不知道的。” “其实也不是太难猜测。”s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叉合拢，搁置在书桌上，“大概是妮娜.凯尔刻意封锁了消息。” “如果是妮娜的话，倒是真的有可能。但是她这么做的意图何在呢？我是说，市长下台、换人，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一直瞒着的。” “她也不用一直瞒着。”s说道：“她只要等着陈韶华逐渐腐化，渐渐为他所用，那么这个消息封锁或者不封锁，也就已经无所谓了。” “…” 周天明摇了摇头，在良久的沉默后方才缓缓地说道：“但是为什么是陈韶华呢？我不明白，妮娜.凯尔手下并不缺人为她办事。要比陈韶华优秀得力的手下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费尽心思接近陈韶华，迫使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用意何在呢？” “用意何在…”s仿若自言自语的沉吟了一声，他习惯性的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其实也没什么用意。” “其实也没什么用意？” “只是单纯的‘妮娜.凯尔的行事方式’。”s加重语气，说道：“陈韶华之前与我们联手将这座城市的大部分黑帮老大送上了法庭，并且将他们的钱财全部没收，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妮娜在金陵市投资的钱。她现在这么做，恐怕只是单纯的报复而已。至于说什么用意，真的谈不上。” “报复么…”周天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如果要报复的话，陈韶华现在就还不会活着了。” “有时候。”s说道：“报复一个人，不一定要杀了他。” “要摧毁一个人，除了杀了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颠覆他的信仰、粉碎他心中的正义感。将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慢慢地变成一个自私自利、为所欲为、凶恶、残暴的魔鬼…这样的报复，才是最可怕，也是最快意的。” “妮娜.凯尔永远不会得逞！”周天明咬着牙，心中的愤怒就像是火焰一般逐渐吞噬着他的身心，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愤怒过，但是唯有这种愤怒，才能让他时刻警醒自己是为了什么要成为影武者。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唐蕊的要求（2） “但是现在她已经得逞了。”绯村薰忽而推开书房的门，从容的走了进来，她抱着双臂，冷冷地瞥了一眼s，而后自顾自的关上房门，继续说道：“昨晚你看见的那个叫做陈韶华的人，已经像s说的，成为了一个自私自利、为所欲为、凶恶、残暴的魔鬼了。” “远远还没有这样。”周天明站起身，直视着绯村薰那双清冷的眼眸，说道：“还远远没有到你说的这么夸张。” “随你便。”绯村薰抢过周天明的椅子，坐了下来，“反正，你这个人偏执的厉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事情，别人即使怎么说你也不会相信的。” “你什么意思？” “你昨晚放走了陈韶华。而今天早晨…”绯村薰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的说道：“就有一名年轻的女子被发现暴毙在街头。恩…死因是嗑药过度。”绯村薰抬起眼帘，“我从报纸上看到的报道。” “…”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个陈韶华手软，不过看起来这应该都与你口中的那个叫做唐蕊的女孩儿有关？” “不要把唐蕊扯到这件事情中来！”周天明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绯村薰，随即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欠缺礼貌，他终于是有些尴尬的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朝你大吼大叫，我只是…” “你只是顾虑的太多了。”s适当的插口说道：“你不希望唐蕊小姐知道陈韶华已经变成这样，你顾虑到唐蕊的感受，所以你无法理所当然的将陈韶华交给警察。” “如果我昨晚将他交给警察的话，那么一切都结束了。”周天明有些丧气的说道：“他不应该这样，他曾经为这座城市做了那么多。他值得更好地，至少，他应该值得一次被救赎的机会。” “我不否认你的看法。”s说道：“然而法律就是法律，不论你怎么看，陈韶华帮助妮娜.凯尔贩卖迷魂药已经导致了全城的恐慌。每天都有人因为迷魂药丧命，如果再不制止，事情会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 “你的意思是？” “陈韶华手头有货源，我们抓住他，掐断迷魂药的货源，那么一切都可以结束。” “…” “我不会让影武者去做这件事情。”s缓缓地说道：“我会发布追捕令，既然我们有他贩卖迷魂药的证据，想要订他的罪是很简单的事情。” “所以你要直接派人闯进陈韶华的家里将他抓走？” “就是这样。”s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你的顾虑不能成为陈少华逍遥法外的借口。”他说到这儿，刻意停顿了一下，说道：“昨晚绯村小姐取回来的毒品袋上都印有陈韶华的指纹，只凭这一项，我就可以指控他。” “所以说你现在还会现场取证了？”周天明不无讥嘲的看了一眼绯村薰。 绯村薰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 “你不用责备绯村小姐。”s淡淡的说道：“如果我是绯村小姐的话，我也会做出与她一样的选择。” “你出于个人感情放走了他。那么这件事情你就完全放手不管。”绯村薰冷冷地说道：“毕竟，这一切又不是你造成的。” “老实的说来，我今天真有些后悔和你说这件事情。”周天明说完这句话，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s与绯村薰相对沉默的注视着，良久，s方才缓缓地说道：“他会想通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第二天一大早，周天明好不容易入睡没多久，便接到了齐玥的电话，“天明，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是说…来唐蕊的家一下。” “怎么了？”周天明这是纯属明知故问，从齐玥有些慌张与焦急的语气听起来，他就知道，该是陈韶华 被捕的消息传到了唐蕊的耳朵里。 “恩…有很重要的事情，总之，你先过来，电话里说不清楚。” “好，我二十分钟内就到。” 周天明挂掉电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走下床，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便开车出了门。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前任陈市长的儿子陈韶华今早因为被指控贩卖毒品罪被警方抓捕拘留。陈韶华曾任金陵市警厅重案组组长一职，后又任地方检察官，曾经在巨大压力下坚持将多数当地黑帮头目送上法庭，为城市的治安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周天明将车里的广播关掉，他猛地一踩油门，宝马跑车在无人的街道上飙到了接近一百八十码。 “叮咚。”周天明站在唐蕊家的门前，按了三次门铃之后，总算有过来开门，“谢天谢地，你可算来了！” 开门的是齐玥，她看见周天明，不由分说的将他拉进了屋子。 “怎么回事儿？一大早慌慌张张的？”周天明明知故问的看了一眼早已经梳洗穿戴完毕的齐玥，在她的小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什么事儿把你弄得这么严肃？” “你不看新闻的吧？”齐玥等着周天明换了鞋，倚着他的身子小声说道：“陈韶华被抓的消息，你不知道吗？” “他被抓了？！为什么…？”虽然是早已经知道的事情，但是演戏还得演的逼真一点儿。 “我也不知道啊，说什么被指控贩卖毒品，你说说，可不荒唐？” “这可真是荒唐透了！”周天明摇头苦笑，想要使得自己看上去完全不相信齐玥所说的事情一样。 “就是说！”齐玥颇为愤愤不平，“虽然说起来陈韶华这个人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而且他又甩了我的好朋友。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不也不相信他会做什么不法的勾当。” “恩…”周天明拉着齐玥的手走到客厅，见空荡荡的客厅空无一人，吴伯不在，唐蕊也不见踪迹。 “那么…你这么一大早把我喊来这里…”周天明斟酌着措辞，但是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拼凑完整。 “唐蕊咯。”齐玥撇了撇小嘴儿，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而后说道：“今天一大早听说陈韶华被捕之后她连学校都没去。弄得手忙脚乱的。” “弄得手忙脚乱？”周天明微微皱起眉，似乎有些难以明白齐玥所说的含义。 “爸，我并不是在跟你无理取闹！我现在所要求的只是最正常的探视，我想这并不违法吧？” “我当然不是他的亲人，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去探视，这难道不可以吗？”突然地，唐蕊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二楼的卧室走了下来。 她整个人看上去要比周天明想的精神的多，衣着整齐简洁、略施淡妆、头发精心束起，诚实的来说，很难从现在唐蕊的外观去判断她的真实年龄。 “我只是需要你给我一点点儿的通融，我知道你在警局有这方面的关系。”唐蕊只是匆匆地瞥了周天明一眼，便继续着她与她父亲的谈话，“无论怎么样，你与陈伯父的交情那么好，现在他的孩子身陷牢狱，你不能一直袖手旁观吧？” “我知道，但是，爸…”唐蕊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她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手机，看起来，对方抢先挂掉了电话。她轻轻地蹙着秀眉，精美的脸庞上仿若被罩上了一片挥之不去的愁云，她走进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新煮的咖啡。 唐蕊看上去心事颇重的捧着咖啡杯走出厨房，而后再次看了一眼与齐玥坐在沙发上一直保持沉默的周天明，方才是想起什么似的舒展开秀眉，说道：“天明，你来了。” “呃，按理说的话，我应该来了有一段时间。”周天明微微一笑。 “抱歉…我…”唐蕊低垂着眼帘，“只是有些心烦意乱。” “完全理解。”周天明站起身，搀着唐蕊的手臂，领着她走到沙发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齐玥身旁坐下，而后抢过她手中的咖啡杯，微笑说道：“虽然这么说有些过分，不过看起来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咖啡，而是好好地休息一下，调整一下你的精神状况。” “我很好。” 周天明微微耸肩，“我很怀疑。” 唐蕊抬起眼帘，看向周天明，“我说了，我很好。” 周天明一怔，他与齐玥对视一眼，见齐玥默默地点了点头，便将咖啡杯重新递给唐蕊。 唐蕊浅浅的啜了一口咖啡，微微蹙起秀眉，似乎咖啡的味道有些令她不太满意。 三个人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周天明依着餐桌，缓缓地闭上眼睛，旋即睁开，重又闭上。 “好了，说点什么吧。”终于，周天明再次睁开眼，他望向唐蕊，“你让齐玥一大早把我叫来，总不会是让我看你喝咖啡吧？” “你怎么知道是蕊蕊让我叫你来的？”齐玥好奇的歪着脑袋，不可思议的注视着周天明。 周天明微微一笑，“你这么一大早把我喊来，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我帮忙。然而你若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以你的性子，我一来你就应该和我说了。但是你一直没说，所以我想，需要我帮忙的人，应该是唐蕊。” “看不出来你的推理能力还不错？”齐玥浅浅一笑，俏脸上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心上人这么了解自己的急性子，她由不得不开心。 “那么，唐大小姐，有什么是我能效劳的吗？” 唐蕊沉默着又喝了一口咖啡，而后双手捧着咖啡杯，斟酌少许，方才缓缓地说道：“韶华被抓了。” “恩，我看了新闻。齐玥也和我说了。” “我知道你和那个重案组组长s的关系很好。”唐蕊抬起眼，语气平淡的说道：“而韶华这件案子是他负责的，我希望你…” “…”周天明漫不经心的皱起眉，“虽然我并不愿意这么说，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恐怕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你可以。”唐蕊淡淡的说道：“我很清楚。” “唐蕊…”周天明有些无奈的说道：“对于陈韶华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唐蕊忽然站起身，双眸近乎冷漠的直视着周天明，“影武者，我知道他插手了这件事情。在贩毒现场，有目击者说过他看见过影武者。” “…” 唐蕊突然冒出这句话，齐玥自然是听得不明不白，但是周天明很清楚唐蕊的意思。她是在责怪周天明，她知道影武者就是周天明，她知道一定是影武者抓住了陈韶华的贩毒证据，所以s才会抓捕陈韶华。 她很聪明，即便她完全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也大概猜的八九不离十。然而周天明还无法给予她回应，他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我所要求的只是正常的探视和保释的可能。” “保释…”周天明沉吟一声，而后摇头失笑，“据我所知，如果陈韶华真的涉嫌大量贩卖毒品的话，这是不可能保释的。” “只要钱到位的话，只要有熟悉的人帮忙的话，什么都是有可能的。而我相信你应该会帮我这个忙。当然，如果影武者本人就在这里的话，我想他也会帮我的。” “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么说…”周天明有些讶异的看着唐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唐蕊竟然会希望利用自己是影武者的秘密来威胁自己。 “我让你失望了？” 周天明合上眼睛，良久不说话。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三颗炸弹 “天明？”齐玥似乎意识到周天明与唐蕊之间有些不对劲，她站起身，走到周天明身旁，挽住他的手臂，软语说道：“蕊蕊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她现在只是希望争取保释的可能性…” 周天明深吸口气，睁开眼，他宠溺的看了齐玥一眼，而后很是坚决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爱莫能助。” 齐玥的俏脸惨白，她抿着嘴唇，不解的望着周天明。她不明白，为什么周天明竟然是连这一点小忙都不肯帮忙。保释，这看上去对于与s走的很近的周天明来说自然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然而对于陈韶华为什么会被捕，以及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齐玥还是并不明白。 齐玥不明白，唐蕊更加不明白。 “就当我求你。”唐蕊抿着嘴唇，半晌，方才哀求似的说道：“我只求你这么一次。” “你有没有想过…”周天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陈韶华真的贩毒，他是真的有罪，并且是无法缓和、无法通融的罪…” “我不相信！”唐蕊冷冷地打断了周天明的话，“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认为韶华有罪。他曾经为这座城市做了那么多，他正直、善良，坚守自己的信仰，这其中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么我们都应该感到遗憾，因为也许他的信仰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坚不可摧。” “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呢？难道说你这一生没有做过任何错的事情？你从没有做错事，从没有身陷困境，从没有只身一人？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一点点的帮助，所有的人都在袖手旁观，倘若连我也置之不理的话，这才是最大的错误。即便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他需要的也只是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而不是终身监禁这样的惩罚。” “说的是。”周天明微笑说道：“宽宥永远要比惩罚来的更有力量，不是吗？” “这么说你愿意帮忙了？”唐蕊清澈的眼眸一亮，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周天明。 “我会尽力。”周天明说道：“但是我不能保证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辞海中寻找合适的措辞一般，“如你所说，任何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这一生，我这荒唐的一生，做过不少无法被原谅的错事。然而你看，现在我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不是吗？” “…” 周天明说罢，也不理会唐蕊的反应，径直往屋子外走去。 “天明！”齐玥一惊，回头看了眼唐蕊，只见唐蕊脸色惨白的楞在原地，她不及细想，追着周天明跑了出去。 “天明！”齐玥追上前，拉住周天明的臂膀，急切的喘着气，“你…你不要生气，蕊蕊她只是…只是有些心法意乱，她不是要故意说那些话的…” 周天明望着齐玥桃红色的脸颊，心中一软，他将齐玥搂住，微笑说道：“我生谁的气也不会生我女朋友闺蜜的气，对吧？” 齐玥甜甜的一笑，“那你干嘛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不好说。” “不好说？” “大概就是…”周天明仰起头，只见晴空万里，白云在天，他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大概就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和唐蕊交谈。” “怎么了？” “当我们太在意一个人，而那个人又做出了让我们失望的事情的时候，我们的心绪会有很大的起伏。这个时候，我们，往往并不是真正的自己。” “说的玄虚的很！”齐玥撇起小嘴儿，“你的意思就是现在的唐蕊让你感到有些陌生，所以你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周天明点了点头，“她需要时间去接受现实。” “你真的觉得陈韶华有罪？” “我希望他没有。” 接下来的两天，周天明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架被上满了发条的机器，不停的忙碌、忙碌、再忙碌。 究竟在忙什么呢？周天明自己也不甚清楚。大约是为了陈韶华的事情吧，然而说全部是为了陈韶华，也不尽然。 “如果你是很认真的在跟我说关于保释陈韶华的事情的话…”s漫不经心的握着汤匙，搅拌着杯中的咖啡，抬起眼，漆黑的眼眸无精打采的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对面的周天明，“我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 “我当然知道。”周天明微微耸肩，他偏过头，咖啡店外街上陆陆续续走过的行人、光秃秃的树枝、蔚蓝的天空、人工喷泉、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一副贴切的应景油墨画，“不过，按照一定的法律程序，还是有保释的可能的吧？” “他与妮娜.凯尔有来往。”s啜了一口咖啡，味道恰到好处，“如果他被保释的话，你没有办法保证他不会在妮娜.凯尔的协助下就此销声匿迹。你明白我的意思。” “但是换个角度来说，我们可以利用他找到妮娜.凯尔。” “不错的主意。”s说道：“可是我们即便找到妮娜，也抓不着她。” 周天明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那么说来，你是不赞同的了。” “关键并不是在于我赞同或者不赞同。”s极其有耐心的解释着，就好像在向一个高中生解释一道不甚复杂的数学方程题，“关键在于你被唐蕊说动了，关键在于因为是唐蕊在寻求你的帮助，所以你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她。”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你认为我让你保释陈韶华是出于私心？” “难不成不是这样吗？” “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儿…” “你我都很清楚，陈韶华是有罪的。”s缓缓地说道：“不论他曾经怎么样，但是现在，他已经越界了。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所以定他的罪，让他在监狱里过下半辈子，就是我们现在该做的事情？” “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周天明沉默良久，他将目光从窗外的景色上转移过来，“明白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对吧？” “抱歉。” 周天明站起身，微笑说道：“不用，说老实话，我也没指望你会因为我的话而答应保释陈韶华。”周天明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s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s。”s提起手机，用懒洋洋的语气说道：“有什么事儿？” “s警长…”一个略带调侃意味的女子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周天明与s听到这个声音，都是为之一怔。 “妮娜.凯尔？”s看上去还算镇定的从口中吐出了对方的名字。 “恩，真惊讶你竟然一下就猜到了我。”妮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清楚，夹杂在她声音背后，隐约有‘隆隆’的噪音声，这让s无从判断她所处的位置。 “不用费心思来定位我的位置。”妮娜像是猜透了s的心思一般，她慢慢地说道：“我干扰了信号来源，你想查也查不到。” “…” “我找你嘛，是想和你玩一个游戏。” “游戏？”s习惯性的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嘴角难能的露出一丝有些干涩的笑意。 “我在这座城市埋下了三颗炸弹，三颗威力不算太大，但是也足以 导致上万人死伤的炸弹…” 妮娜的话一出口，s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你想要怎么玩？” “我给你十二个小时，十二个小时撤销对于陈韶华的指控，将他乖乖的送回家。不然的话…‘boom！’，你我都知道后果的。” “这就是你所说的游戏？”s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会有更好地点子，而不是这种愚蠢的威胁。你已经束手无策了，对吧？对于陈韶华被抓，你束手无策，所以才会不惜亲自来威胁我。” “我得承认，你是很聪明。”妮娜拖长语调，“不过…不要太自以为是。十二个小时，要么你无罪释放陈韶华，要么你找到炸弹的位置，拆除它。这样一来…陈韶华是死是活，不就由你决定了？” “…” “时间正在流逝，警长，要不要我给你一些提示？关于那些炸弹位置的提示？” “洗耳恭听。” “嘛，其实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就在我们之前的谈话中。毕竟，如果你真的像传闻中那么聪明的话，你总能有办法找到它们的，不是吗？” 妮娜说完，突然地挂断了通话。 s将手机收入怀中，蹲在咖啡店的沙发上，不断地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他的眉头漫不经心的皱在一处，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中。 周天明重新坐下，他一句话不说，他很清楚，s陷入思考的时候，是很不愿意别人从旁打扰的。 约莫过去了有十分钟，s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忽然一亮，他开始喃喃自语，“炸弹的威力不大，但是也足以导致上万人死伤…炸弹的威力不大，但是也足以导致上万人死伤…” “你在说什么？”周天明见s的反应有些奇怪，不由好奇的问道：“你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 “这不是我说的。”s咬着右手拇指，缓缓地说道：“是妮娜.凯尔之前说的。她说炸弹的威力不大，但是却能导致上万人的死伤，这说明什么？” 周天明不明所以的皱起眉，试探性的说道：“说明这些炸弹应该是埋在人群集中的地方？” “例如商业中心、学校、医院这些地方吗？” “差不多。” “不不不不…”s缓缓地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简单了。” “那也太简单了？”有时候，周天明真的很难理解s的措辞及其想要表达的含义。 “如果是你说的，炸弹埋在学校、医院这些最容易猜到的地方，那么这个游戏就太简单了一些。”他耐心的解释道：“妮娜.凯尔说这是一个游戏，她根本不在乎陈韶华，无论我们赢或者是输，陈韶华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究竟想说什么？” “陈韶华被抓了，如果妮娜.凯尔真的在乎他，那么她应该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而不是在两天后才慢慢悠悠的打来这么一个电话。” “也许她只是需要时间准备？” “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s说道：“她如果真的想救出陈韶华，她有大把的机会。例如在押送囚犯去法院的路途中，例如潜进监狱…这些事对于坐拥灵能杀手的妮娜.凯尔看来并不算什么很难得事情。她何必大费周章的先打一个电话告诉我？” 周天明微微耸肩，他也猜不透其中原因。 “三颗炸弹，十二个小时…”s的脑袋在飞速的运转，“威力不大，但是却足以导致上万人的死伤。什么样的炸弹可以发挥如此的作用？或者说…”s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潜入 “怎么了？”周天明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如果他什么都不说，那将会是很急人的。 s摇了摇头，“不知道…猜不出来。” “还有十二个小时。准确的来说距离妮娜给你打电话到结束，我们现在只剩下十一个小时四十八分钟。”周天明重新站起身，“不论妮娜.凯尔打这通电话来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不论她在意或者不在意陈韶华，我们都不能让炸弹在这座城市爆炸。” “恩，说的很好。”s似乎在继续他的思考，对于周天明的话并没有太用心的在听。 “我要先回去，尽可能的联系上凯瑟琳，看看她能不能通过她在cia的朋友帮我们查一查最近这两天在这座城市任何地点发生过的可疑事情。” “这不可能。”s第一时间否定了周天明的想法，“搜查范围太广，即便真的能面面俱到，时间也不够。” “除此之外，还有更好地办法嘛？” s再次沉默不语。 “无论怎么样，现在要做的应该是你调动警局里的大部分警力在城市内部进行大范围的搜查。” “有道理，可是这样一来城市里被埋了三颗炸弹的消息就会泄露出去。这样的消息一旦泄露，就会引起恐慌。也许，恐慌，正是妮娜.凯尔希望看到的事情？” 周天明沉吟一声，“那么你的意思是秘不发丧，我们两瞒着这件事情，直到我们找着炸弹，或者是…任其爆炸？” “它不会爆炸。”s很是坚定地说道：“我们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周天明拍了拍s的肩膀，“无论怎么样，我得先回去，联系上凯瑟琳，然后看看通过凯瑟琳的it技术能够帮助我们查到什么。” 周天明离开咖啡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自己的地下基地。看起来妮娜.凯尔是在向s挑衅，或者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然而无论如何，周天明都不能够让妮娜.凯尔所说的成真。 周天明站在地下室的模拟电脑前，缓缓地闭上眼，在克里姆林最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是电影剪辑的片段的一般飞快的从眼前闪过。哭泣的行人、崩塌的大厦、纷乱的街道、炽热的烈焰、绝望的空气… 妮娜.凯尔可以将她所在的地方变成人间炼狱，对于这一点，周天明丝毫不怀疑。 “妮娜.凯尔在金陵市埋下了三颗炸弹。”周天明联系上了凯瑟琳之后，省略了一切的寒暄，直奔主题。 “噢…”凯瑟琳的反应比周天明想象的要平静的多，“所以…今天是愚人节吗？” “我不是在开玩笑。”周天明摇了摇头，说道：“三颗炸弹，她给了s十二个小时来找出三颗炸弹的位置，我需要你的帮助。” “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那正是我想知道的。”周天明说道：“也许你可以利用你的it技术…帮我们找出炸弹的位置？” “电脑又不是万能的…”凯瑟琳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如果在我一切毫无所知的情况下都能够找出妮娜.凯尔在你们那里埋下的三个宝贝的话，那么我也太厉害了一点？” “事实上我觉得你会有办法的。” “让我想一想…” “我们的时间有限。” “你就不能先去泡一杯咖啡，然后让我一个人安静思考一下吗？等一等…”凯瑟琳忽然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或许你可以将妮娜.凯尔打来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试着追踪的号码然后查出她最近的活动范围，这样一来，至少会发现一点什么。” “号码是被屏蔽的。” “…” 周天明深吸口气，说道：“凯瑟琳，我们没有办法从妮娜.凯尔入手。” “那么还能从哪里入手呢？” “说实话，不知道。” 凯瑟琳沉默半晌，而后缓缓地说道：“那么s有说什么吗？” “他正在努力。” “要我说的话，现在只有从妮娜.凯尔入手。”凯瑟琳淡淡的说道：“还记得在克里姆林制造混乱的那个人吗？叫做渡的那个男人，他是妮娜.凯尔手下的炸弹专家，我们找到这个男人，那么或许会知道那三颗炸弹的位置。” “你是让我去抓一两个暮月的人来问出炸弹的位置？”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而后点头说道：“不错的主意。” “我在cia的朋友已经尽可能的将妮娜手下的几个灵能杀手的资料都查了出来，我现在通过电脑上传给你。你掌握了这些人的资料，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你要怎么样在这座城市找到他们。” “我知道一个人肯定会知道妮娜.凯尔详细的全盘计划。” 周天明的脑海中忽而浮现出一人，浮现出一个在以往他想都不会想起的人。 “那么…希望一切顺利？” “希望一切顺利。”周天明挂断通讯后，换上影武者的铠甲，驾车来到了金陵市最大的监狱，庞克萨德监狱。 这座监狱中关着的基本都是重刑犯，杀人犯、强奸犯、反社会分子。整座城市最凶恶的罪犯基本上都齐聚于此，当然，这里说的最凶恶的是指被抓到的。那些没有被抓到的，则不会被列入此内。 监狱约莫有将近五千的警力看守，监狱里的各个角落都有二十四小时制的摄像头，每一座塔楼上都安排了最精锐的狙击手。不要说越狱，即便是外人想要进入这座监狱，没有一定的权限级别，是完全不可能进得来的。 按照当地警方的话说，即便是连一只鸟也别想飞过这座监狱。 现在影武者站在这座钢铁堡垒面前，他要进入这所监狱，找到一个人，从他的口中问出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他悄无声息的避开塔楼的探照灯，沿着墙角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借着夜色，利用腰带处的钩锁一忽儿爬上了高越数丈的围墙。 第一层围墙之后是重重的铁丝网，铁丝网上带有高压电伏，不要说越过铁丝网，即便碰一下，那么也会瞬间被高压电烤焦。 影武者沉吟半晌，弓着身子，在铁丝网之外的角落中犹豫不决。他临时没有与s商量，对这座监狱的构造完全不熟悉，如今贸然闯入，却没有料到落了个进不得退不得的尴尬局面。 他利用凯瑟琳研发的电子干扰技术让凌于他头顶的监控摄像头暂时失去了其应有的功能，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不一会儿，在监控室的警卫们就会发现到这里的异常并快速的修复好。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迅速的做出决定，是离开还是继续前进，都要考虑清楚。 影武者小心翼翼的往前迈了一步，继而借着探照灯的间隙，沿着铁丝网边缘快速的行走。他的速度极快，寻常人的肉眼即便是在大白天也极难看清楚他的移动，更不要说在这漆黑的深夜中。 “如果我打翻铁丝网入口处的警卫，虽然说会引起混乱，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影武者飞快的朝着由高压铁丝网防护着的围墙唯一入口走去，他双手凝劲，见入口处果然站立着两名持枪警卫，影武者脚下不停，欺身上前，一拳先行放倒一个。在另一个警卫正要大声叫喊的一瞬间，他一把扼住那名警卫的咽喉，低沉着嗓音，说道：“不想死的话，带我去陈韶华被关的地方！” 那警卫喉咙被扼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双脚凌空乱踢。影武者也不等他回答，在探照灯即将照耀到这一片的一瞬间，拾起那昏迷在地的警卫身上的钥匙，打开了大门，闪身而入。 “带路，如果你要大声呼救的话，我保证你救字还没有出口就会丧命！”影武者躲在大门内侧的一辆军用卡车的车身后，慢慢地松开了扼住那警卫喉咙的手。 那名警卫年纪甚轻，看起来是被吓坏了，一张脸惨白惨白，他凝视影武者片刻，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一定是疯了，你以为你能离开这里吗？” “带路！”影武者恐吓似的说道：“如果你想拖延时间带我这里乱转悠，相信我，你的下场会很难看。” “你不用恐吓我，我知道的…”男子吞了一口唾沫，看起来十分艰难的说道：“影武者从不杀人，对吧？” “…” “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出乎影武者的意料，这名年轻的男子竟然会主动帮助自己，“你在克里姆林的事迹我都知道的，说句老实话，能够与你见上一面，实在是我莫大的荣幸！” “…” “虽然不知道你要找陈韶华做什么，不过听说他入狱也是因为你查获到了他贩毒的罪证，是这样吧？” “带路。”时间紧迫，影武者实在是没有时间与对方玩英雄与崇拜者的游戏。 男子像是听出了影武者语气中的凝重，他神情一肃，转身边走边说道：“陈韶华被关在g1区，那里算是这座监狱的最上层，要到达那里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你穿着这么一身衣服，实在很难避开广场上以及一会儿在g1区的守卫。” “那难不倒我。”影武者淡淡的说道：“你只管带路。” 男子点了点头，他自顾自的往前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影武者正在慢慢地消失。不，与其说是消失，不如说是隐匿。隐匿，妮娜.凯尔口中所说的，忍者的一些小把戏而已。利用环境以及人的视野盲区，将自己的身子巧妙的隐藏起来的小把戏。 男子带着影武者径直穿过 广场，就要进入监狱内部的时候，忽然听到广场一人自不远处走来，“郑秋！等一等！” 郑秋一惊，一直隐匿在郑秋身后的影武者也立刻停下脚步，屏息凝气，一动也不动。 “你这家伙，今天不是你在大门值班吗？怎么偷懒跑到这里来了！”来人是一名与郑秋看上去差不多大年纪的男子，他留着一撇小胡子，含笑着拍了一下郑秋的肩膀。郑秋心里发慌，被他这么一拍，竟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怎么了？”男子好奇的打量了郑秋一眼，似乎对于他的反常感到有些奇怪。 “没，没事。”郑秋强作笑容，按住心中的惊恐，说道：“老李那家伙想要喝咖啡，便让我去弄杯咖啡来。我想老王那儿不是有一台新的煮咖啡机吗，就想着去泡一杯来。” “啊！”男子恍然似的笑着说道：“你这家伙，值班也偷懒！小心我揭发你！” 郑秋做了一个请求的神色，“那就拜托你务必替我保密！” “没事，去吧。反正你新来这里，认识你的人也不多。有我替你掩护，他们不会发现你在值班时候偷懒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郑秋向后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似乎在告诉不知道藏在自己身后什么东西的影武者跟着自己。 事实上影武者几乎是形影不离的跟着他，郑秋带着他穿过监狱长长的过道，在值班室的警员检查下顺利无阻的乘上电梯，一路直通达这座监狱的最上层，g1区。 “电梯里也有监控摄像，所以如果你还在这里的话，我建议你暂时还是不要现身的好。”整个电梯里看上去除却郑秋自己之外再无他人，他自己跟自己说话，这种感觉实在是奇怪的很。 “话说回来，你是会隐身吗？那是隐身吧？”眼见没有人回应自己，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只是一种简单的颜色伪装。”影武者的身影在电梯中悄无声息的显露，他抬起头，看了眼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缓缓地说道：“我只能让它瘫痪两分钟。” “两分钟的话，就可以到了。”郑秋咂了咂嘴，似乎对于影武者这种神出鬼没的本事十分感兴趣，“如果你可以隐身的话，你岂不是…呃，我是说，你可以做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影武者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我是说…”郑秋颇为犹豫的想着措辞，“偷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洗澡？” “…” “潜入一家珠宝店，将很多首饰统统拿走？或者说成为超级特工？” “我的思想是不是有些危险？”郑秋自言自语似的看了眼影武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想的有些偏了。” “有想象力是很好事儿。”影武者不动声色的说道：“但是这不是科幻电影，你无法随心所欲。隐匿只是一项基本的藏匿技术。” “那么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教给我这种技术吗？” “一项技术到了有心人的手中，就会成为可怕的武器。” “看你说的…”郑秋不满的耸了耸肩，“我大不至于真的利用这个去抢劫银行什么的。即便是偷看喜欢的女孩子这种事情…” ‘咚！’郑秋的话还没有说完，电梯骤然停止了上升，他赶忙转过话题，说道：“到了，这里就是g1区。从这里出去你就进入了全市所有最凶恶的罪犯的聚集地。我建议你在走出电梯之前做一点防护措施。” “我已经有了最好的防护措施。”影武者停顿了一下，说道：“谢谢你。” 郑秋刚要说话，但见电梯门一开，影武者的身子向前一蹿，倏忽便不见了身影。 “好吧…呃，不用谢…”他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将那句还没来得急说出口的话缓缓地从口中吐出。 影武者出了电梯一路穿过敞亮的过道，沿路的监控摄像头均在凯瑟琳的协助下暂时失去了其应有的功能。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很难办的事情，只是凯瑟琳黑进了这座监狱的防备系统。然而，她能够坚持的时间也仅仅只有十分钟左右，十分钟一过，警方的人肯定能将系统修复。影武者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他要在十分钟之内确定陈韶华的位置。 “你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根据你的记忆晶片上传给我的这座监狱图像来看，这个g1区很大。”凯瑟琳的声音自影武者的耳麦里响起，“这里关押着至少上千名囚犯，要在这么多人中找到陈韶华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影武者小心翼翼的躲开过道上的警卫，缓缓地说道：“那么你有什么更好地提议？” “你何不直接去找一个这里的警卫问一下？” “好主意。”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扭曲 g1区最里层的牢房，最近来了一名新人。说起来这名新人可是大名鼎鼎，他是金陵市市长的儿子，曾经是警局的重案组组长。对于他的到来，这里有大半部分的人都是表示‘欢迎的’。 “你被关在这里，实在是糟透了。”里层单人牢房的对面，一名身着囚服，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紧闭着的牢房钱，枯槁的双手抓着铁栏杆，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对面牢房的陈韶华，漫不经心的说道：“陈探长，算起来，这里有很多人都是因为你才被送进来的。” “呸！”陈韶华冷冷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唾液中混杂着少许的鲜血，他的鼻梁、眼角均受了伤，显然是与人斗殴造成的，看起来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太好过，“所以呢？你也是被我送进来的吗？” “噢，那可不是。”老人挠了挠头自己花白的头发，“我那会儿，你估计还是个孩子呢。” 陈韶华冷冷地瞥了老人一眼，旋即不再说话。 “可惜呐。”老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你这样的人，是不应该来这里的。”他停顿了一下，旋即眼珠子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这里的人恨透了你，我敢保证，你在这里很难活上三天。” “事实上我来这里已经两天了。”陈韶华冷冷地说道：“割断了一个人的喉咙，而我自己，只是些皮外伤。” “你的格斗技巧很不错。”老人不无钦佩的说道：“但是你再厉害也斗不过这么多人的，你在这里孤立无援，你陷入了困境。” “那么你能够帮助我什么呢？” “我在这里待了很久。”老人漫不经心的说道：“与这里的狱警还都算熟悉，偶尔在年假的时候帮他们做些义工，所以他们都还算对我不错。”他停顿了一下，说话的声音又降低了一倍，“如果与他们打个招呼，相信在平时他们会多照顾你一点的。你知道，如果有狱警看着你，那些人也不敢怎么随便胡来。”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陈韶华知道这老人大不至于好心到无偿帮助自己，他冷漠的打量了这个老人一眼，“我可没有什么是能回报你的。” “不用你回报。”老人咧嘴一笑，“自然会有人替你回报我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人搔了搔头，“妮娜小姐，她托我在这里照顾你。” “妮娜？”陈韶华一阵错愕，再也想不到这个老人竟然是妮娜.凯尔安排的人。 “不得不说，妮娜小姐对你可很好呢！” “她现在在哪里？”陈韶华听见妮娜的名字，脸上冷漠的神情没来由的一阵激动，甚至连他说话的语调都不自禁的提高了几分。 “当然不会在这里。”老人笑着说道：“不过她让我告诉你，你们还会再见的。” 陈韶华还要再说什么，忽见老人脸色一变，提醒似的说道：“噤声！有人来了！” 陈韶华皱了皱眉，他侧耳听去，除却自己因为听到妮娜而有些兴奋的喘息声之外，其他的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然而很快，这个老人的话便得到了证实。过道处一道黑影闪过，停在陈韶华的面前，一个披着斗篷，戴着白色面具的怪人。 陈韶华看着眼前这个怪人，先是一阵错愕，旋即冷冷的一笑，“影武者，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情。”影武者开门见山。 “现在的我是有什么能为你做的？”陈韶华脸上的冷笑愈发浓郁，“真是想不到你是怎么绕过监狱里的那些警卫和那些摄像头的。还是说，其实这座监狱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要越狱，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大可以自己尝试一下。”影武者不耐与陈韶华说这么多废话，妮娜给的时间只有十二个小时，他已经耽误了很久，他必须赶快进入正题，“我需要你告诉我妮娜.凯尔在哪里。” “…” 陈韶华沉默良久，旋即像是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他的笑声很是持久有力，不一会儿这里无论是熟睡的囚犯还是警卫都将会被他的笑声惊醒，然而影武者却是无动于衷，他静静地站立原地，直待陈韶华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不要说我不知道，即便我知道，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座城市正在被妮娜.凯尔威胁着，我只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来解决这件事情。你曾经为了这座城市付出一切，拼命的想要保护这座城市。现在，这座城市面临着危机，我想你或许会希望自己能够为这座城市再做一点儿什么。” “你高看我了。”陈韶华冷冷地说道：“我只是一个毒贩，仅此而已。” “你不希望唐蕊看见你这个样子。”影武者耐心的说道：“三颗炸弹，成千上万的人的性命，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就当是为了唐蕊，你不希望她置身于危险之中吧？” “你把我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 “就算是为了唐蕊！” “我不知道。” “…” 陈韶华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我可没有骗你，每次妮娜与我见面都是她来找我的。我从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不过…”陈韶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有一个地方你可以去试试看，瑞玛大街199号，这个地址，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那是什么意思？” “就像我说的意思，碰碰运气啊。我曾经在那里与妮娜见过面，也许你能从那里找到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情报。” “谢谢。” “不用。我可不是在帮你。” 影武者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老人忽而说道：“你不会真的将妮娜小姐的所在告诉他的，对吧？” 陈韶华微微耸了耸肩，“你觉得我会出卖妮娜小姐？”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放心吧。”陈韶华淡淡的说道：“我给他的地址自然不会是妮娜的所在，所以我才会告诉他不用谢我。因为，只要他见到在哪里的人，那么也就意味着他活不了了。” “在那里的人到底是？” “他见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影武者在郑秋的帮助下悄无声息的离开监狱之后，按照陈韶华所说的地址，很快的就到达了那里。 “你不会认为陈韶华真的会将妮娜.凯尔的所在告诉你的吧？”凯瑟琳始终与影武者保持着通讯，“说句老实话，我不觉得他会那么好心。” “他在告诉我妮娜地址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杀气。”影武者一边赶路一边说道：“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他是在骗我。” “那么你还去？” “无论他所说的地址是真是假，总归都是要去看一看的。这是我现在唯一掌握的能找到妮娜.凯尔的线索，不是吗？” “瑞玛大街199号…”凯瑟琳飞快的在电脑前打下这串地址，“只是一间寻常的民宅，虽然其房子的价格绝对不是寻常的百姓能承担的起的…”凯瑟琳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不会真的认为妮娜会住在那间屋子里？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着你去敲门？” “凯瑟琳…”影武者缓缓地说道：“我不知道那间屋子里有谁，不过我得去看一看。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好吧。” 瑞玛大街199号，这个地名代表的只是一幢经典的二层洋楼，前花园里停着一辆宾利，大门紧闭，从外面也看不见屋子里的灯光。这整个街道都是类似于这样的居民住房，影武者沉吟一声，在确定周围并没有明显的监控设备的情况下，翻身进入了花园。 他矮着身子穿过花园，利用万能钥匙打开屋门，映入眼前的，是一片黑暗。他小心翼翼的踱步走进客 厅，四周黑暗的有些诡异，没有丝毫的光亮照入这间屋子，影武者仔细打量四周，款式有些老旧的沙发、落满灰尘的橱柜、檀木茶几以及半瓶放在餐桌上的威士忌。 影武者沉吟一声，从那半瓶威士忌来看，这里至少还是有人居住的。然而什么样的人可以生活在这样一个满布黑暗的地方？这份黑暗即便是连影武者自己都感到有些压抑，什么样的人能够比他更加适应黑暗？或者说，对方只是单纯的喜欢黑暗？ 影武者猜不出个所以然，他端起放在餐桌上的酒杯，晃了晃其中几乎快要融化干净的冰块儿，在这寂静的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宛若夜莺啼鸣，这样清脆的响声听上去与这里黑压压的沉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影武者沉默着放下酒杯，尽管周围寂静的仿若一切事物都死了一般，但是他灵敏的听觉还是捕捉到了在这沉寂中传来的一阵极其轻微、不协调的脚步声。 他慢慢地转过身子，视线透过重重地黑暗，仿若有模糊不清的人影从深处缓步走来。 “不速之客。”低沉且有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他那坚毅且沉闷的轮廓从黑暗中跳脱而出，宛若他原本就属于黑暗的一部分，然而突然的，他与这片黑暗分割开来，成为独立的一个个体。 影武者微微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料不到会在这里碰上这个人，这个算起来与自己是亲生兄弟，与自己拥有同样血族体质的人，周天杰。 虽然对方的身体大半部分都隐没在黑暗中，虽然他的脸庞被那宽大的黑色衣帽遮住，然而影武者还是通过对方的声音判断出了他就是周天杰。 妮娜.凯尔自然不在这里，而周天杰却在这里。陈韶华对他说了假的地址，把他骗到这里来，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呢？影武者皱眉不语，一时之间只觉得无法想通其中关节。 “如果我的记性不是太差的话，上次在酒吧，将妮娜逼入狼狈境地的人，就是你吧？影武者？” 影武者沉默不答。 “你来这里做什么？” 影武者依旧沉默不答。 “算了，无所谓。”周天杰对于影武者的沉默并没有什么不满，他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我们俩怎么看也不会是在同一战线的，对吧？”他的话音刚落，身形忽而一闪，双手成勾爪之势，直逼影武者咽喉。 周天杰说动手就动手，且身法如同鬼魅，以他血族的体质，料想他这雷霆一击影武者断然是难以防备，却不料影武者只是漫不经心的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斜向上一格，便将周天杰的攻势轻松化解。 周天杰心中一凛，不料对方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他变爪为掌，顺着影武者的手腕向下落去。 这一下变招也是极其迅速，若是影武者反应不及，那么周天杰向下滑落的这一掌在半途陡然直送，便会轻而易举的拍在影武者的小腹。以他血族的力量，这一掌若是打实了，即便这个影武者有铠甲护体，那也是难逃一死。 眼见影武者不加应对，显然对自己的这一掌毫无防备，心中正自以为就要一举成功的时候，却感右手手腕一紧，下落的手掌再不听自己使唤，凝目望去，却是影武者竟然在瞬息之间以神鬼莫测的擒拿手法牢牢地制住了他。 这一下周天杰心中不可谓震惊，眼前此人论及出手的速度，绝不在于自己之下，而对方又每每能看透自己的招式，其中的古怪之处他一时也无法明白过来。 其实他拥有血族的体质，又经妮娜严苛的训练，寻常人类在他手中哪里能过得了一招？即便是类似于慕容影痕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也不能说在对敌于自己的时候料敌先机。但是眼前这人偏偏就可以，对方自始至终都站立原地，未动一步，只于轻描淡写之间解了自己的攻势，这对于他来说不可说不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对立 “上次我们俩见面的时候。”周天杰不急着挣脱影武者扣着自己手腕的五指，反而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说你认识一个人，叫做周天明？” 影武者低沉着嗓音应了一声，面对周天杰，即便两个人看起来是在聊天，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恩…”周天杰点了点头，“上一次你和我说了很多废话…不过不得不承认，你的话多少对我还是有些效果的。因此，我输给了你。” “你认为是我用话语骚扰了你所以你才会落败？” “周天明…洛雪…”周天杰缓缓地呢喃着这两人的名字，“那天输了之后我想了很久，我在想，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女孩儿的事情呢？难道是周天明告诉你的？” “这可不像他。虽然我讨厌他，不过他对于洛雪的事情，向来都是守口如瓶的。哪怕是他最亲的人，他也绝口不提，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一个外人？” “…” 影武者无言以对，他不知道周天杰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索性一概以沉默来应对。 “还是说，你，就是周天明？” “…” 猛然的，周天杰说出了一句令两人都倍感震惊的话。然而他很快摇了摇头，“不过也不像，他可不像是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的人。戴着面具，披着斗篷…滑稽的很。” “你何不亲手摘下我的面具来看看？”影武者见自己的身份差点儿被周天杰猜中，心中一惊，不由说一句话来激一激周天杰。 适才他已经想的很明白，周天杰是妮娜.凯尔的左右手，妮娜.凯尔的一切计划都会与他商量。他如果能从周天杰的口中问出那三颗炸弹的位置，那么找不找的到妮娜.凯尔也无关紧要。当下最要紧的是时间，他可没有时间与周天杰玩你猜我是谁的游戏。 “我也正有此意！”果不其然，周天杰听了影武者的话，手腕一抖，便将影武者扣住他手腕的五指弹了开去。而后他左手成拳，闪电般袭向影武者面门。 影武者一矮身，避开周天杰这力道强劲的一拳，随即右脚往前一勾，直往周天杰的脚后跟勾去。 这一下却是要结结实实的绊周天杰一跤，但是周天杰反应极快，他就势向前一撞，径直撞向影武者的怀里。 影武者不料他竟然会卖这么一个大的破绽给自己，不及细想之下，右手成爪，取向周天杰的后脖颈。这一抓凌厉至极，若是抓的实了，那么周天杰脖颈受制于人，两人的胜负不言自明。 然而周天杰自然不会这么轻松的让影武者取胜，他故意卖个破绽，实则就是等着影武者主动出击。眼见影武者右手径直抓向他的脖颈，他双脚忽的站定，原本下跌的身子猛地停住，继而右腿一弹，这一记弹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中影武者的下巴。 这一踢看似轻松随意，其实力道极大，影武者的身子一下被凌空踢起，而后重重的摔落在地。若非他的下巴有坚硬的铠甲保护，只这一踢，他的下颔便要整个碎裂开来。饶是如此，这一下弹踢也让影武者吃足了苦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气血上涌，一时之间竟然不能在落地之时做出应有的防备。 周天杰抓住这一闪即使的机会，欺身上前，一拳重重的打在影武者白色的面具上。他的出招虽然简单，但是每一拳每一脚都具备千钧之力，这一拳直将影武者的面具打的凹陷了下去。影武者面具内部的扫 描系统受到了极强的冲击，已经完全失去了其应有的效应，镶嵌在面具内部的可以与凯瑟琳远程联系的无线电也几近瘫痪。 影武者只觉得耳边有刺耳的电流声响起，晶体镜片显示的画面出现断断续续的雪花，他的身子向后不自然的踉跄，紧接着，周天杰下一拳又至。 “啊！”影武者大吼一声，不分方向的挥出一拳，自然是毫无作用，他只觉小腹一阵剧痛，周天杰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小腹上。 “看起来你的身手变得迟钝了啊。”周天杰扼住影武者的喉咙，将他瘫软的身子高高提起，“这就是你的极限了？”说着，又是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 影武者一阵恶心，周天杰的拳劲霸道的厉害，胃液和着鲜血自他的口中缓缓地流出。 “是什么样的胆量让你可以这般出现在我面前？”周天杰低沉着嗓子，“你居然以为见到了我还可以全身而退？” “事实上，我见你不止一次，而且我都全身而退了…”影武者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说道：“而且…你的拳头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有杀伤力。” “死耗子还嘴硬！”周天杰将影武者的身子重重的掷在地上，像是看一个垂死的人一般看着他，“你以为你在费城解决了狸力，就可以轻松地对付灵能杀手了？你太可怜了。” 影武者挣扎着站起身，他深吸口气，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握紧双拳，猛地五指张开，双手成爪，右爪向前平直伸出，一股强而有力的引力将周天杰的身子猛地向他手爪方向吸来。 “这是…！”周天杰惊讶之余，他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飞向影武者，一瞬之间，但听空气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影武者的右爪凌空击在周天杰的胸口，继而左爪后发，又是‘砰’的一声震响。 一连七下，影武者的双爪相继攻出，每一下都结结实实的打在周天杰的胸口，手爪上凝聚的爪劲直可摧金断石。周天杰‘哇’的一下从口中喷出一道血箭，他的身子萎靡的瘫倒在地，语气中的惊讶好像被软件经过特殊处理一般的扩大了数倍，“批亢…龙爪手，你怎么会…” “三颗炸弹！”影武者蹲在地上，抓着周天杰的衣领，嘶吼似的说道：“妮娜.凯尔在这座城市埋下了三颗炸弹！告诉我炸弹的位置！” “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 “炸弹的位置！” “哈哈哈哈哈…”周天杰忽而仰天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这沉寂黑暗的环境中显得尖锐且刺耳，“你竟然以为我会告诉你？！”他说着，手上不知何来的劲力，猛地抓住影武者的手腕，连同他的身子向后掷了出去。 影武者不料他在受了自己的批亢重击后还有如此的力量，身子重重的撞在屋里坚硬冰冷的墙壁上，浑身的骨骼宛若散架一般的剧痛。 “虽然不知道你从何处学来的这龙爪手…”周天杰喘着粗气，“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他站起身，向地上吐了一口血水，满是不屑的说道：“或许你已经从狸力的口中得知了我们灵能杀手之所以被称为灵能杀手，是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掌握着一样世界上任何普通人都无法具备的，超越自然法则的力量…” 周天杰一面朝着武者缓步走去，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将这种力量称之为灵能。你可能已经见识过了狸力的灵能，将自身肉体的力量提高到原来的十倍。而他原本的力量就是寻常一个 成年男人的十倍，肌肉的硬度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那份恐怖的力量，恐怕你已经见识过了吧？” “可惜他还是死了。”影武者缓缓地说道：“无论你们掌握着何等力量，无论你们有何计划，有何野心。无论妮娜.凯尔多么的胸有成竹，你们最终都将以失败告终！” “狂妄，并且不知天高地厚。”周天杰双拳相互摩擦着，“如果狸力的灵能尚且在你那可怜的常人认知之内的话，那么对于我，你又要该怎么去理解呢？对于我这样一个永生的人，你要怎么让我失败呢？你究竟要怎么阻止我呢？我，很好奇。”周天杰说着，略显苍白的双手自袖袍之中伸出，摘下自己的头罩，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来。 血红色的双瞳、锋芒毕露的獠牙、青筋膨胀的几乎要将面部皮肤撑破开来，就是这么一副狰狞的脸庞，在黑暗中，清清楚楚的展示在影武者面前。 影武者深吸口气，凝视着他这张熟悉且可怖的面庞，终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这就是你所谓的灵能？” “我的这种灵能不同于任何一种形式，他是最纯粹的，从体质上的改变。换一句话说，如果灵能杀手在某种意义上还可以被定格为人类的话，那么，我连人类都算不上。我对于你们来说，是全新的，并且是对你们人类拥有绝对统治力的生物！” “我想妮娜.凯尔她自己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影武者强撑着自己的身子，贴着墙壁而立，“要我说的话，你只是一个失去了人性的怪物，仅此而已。” 周天杰狰狞的面孔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继而他身形一闪，已经来到影武者身前，他五指成爪，径直穿过影武者胸口的铠甲，直至穿入他的血肉，在他心脏前停了下来，“你这种人类，对我，又了解什么，竟然大放厥词！” 他的语气听上去已经出离了愤怒，血红色的双瞳中如同有火焰喷出。 影武者却是坦然的很，他淡淡的说道：“并不是只有你是与众不同的。世界上像你这样的怪物，可不是只有你一个。” 周天杰狞笑一声，“等到我挖出你的心脏，你到了黄泉里再去看看这个世界也不迟！” “事实上，我并不建议你那么做。”就在周天杰的手触及影武者跳动炽热的心脏一瞬间，一个冷漠的男子声音在暗处响起。周天杰与影武者相继一怔，没有想到这个房子里除却他们之外还有第三人。 然而周天杰很快的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起来，似乎这个声音要比世界上任何兴奋剂都更能让他兴奋，“慕容影痕…你是专程来做他的陪葬的吗？”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缓缓地自黑暗中走出，面容英朗，神情冷漠，却正是慕容影痕。 他兀自站立在那儿，右手空荡荡的袖袍无风自动，却是他将太极拳的柔劲密布全身从而引发的气劲，“在你取出他心脏之前，我就会要了你的命，如果你一定要和我赌一赌的话。”慕容影痕的语气平淡舒缓，好像在说一件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周天杰心中一凛，隔着几步之遥，他也感觉到慕容影痕周身气劲的强度，如果慕容影痕真要出手，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即便他能杀了影武者，他也不能保证能够从慕容影痕的太极拳气劲中生还。何况之前他被影武者以批亢重创，身体上的负担已经很大，此刻突然出现一个慕容影痕，实在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对立（2） 三人就这么僵持不下，谁也不敢先动手，空气里的气氛已经沉闷到了极点，好似妮娜.凯尔埋下的炸弹就在此处一般，便是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也将成为此间炸弹引爆的导火索。 空气越来越沉闷，沉闷的似乎触手可及感觉出它的具体密度，就在周天杰将要无法忍受，率先动手的一瞬间，一只娇嫩的小手悄无声息的如同鬼魅一般搭上了他的手腕，而后使劲向后一拉，将周天杰的身子与影武者拉的开了。 变故生的极快，谁也没有料到竟然有人出手替影武者解围，就在三人错愕不定的情况下，一个略显调侃的女子声音懒洋洋的在场间回荡开来，“这里作为决战的地方，是不是太显寒碜了些？何况…也不太应景？” “妮娜？” “妮娜..凯尔？” 周天杰、慕容影痕与影武者均是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叫出了妮娜的名字。 周天杰错愕的看向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女子，黑色的皮大衣、黑色的紧身裤、黑色的长靴、妮娜.凯尔独有的装扮。她感受到周天杰的目光，偏过头，对他极其妩媚的浅浅一笑，“看你弄得，怎的这般失态？” 周天杰合上双眸，片刻，重新睁开，双瞳中的血色褪去、獠牙也巧妙的隐蔽了起来。 “这就是了。”妮娜拍手笑道：“无论怎么样，都要在客人面前保持绅士风度，不是吗？” “我没有料到连妮娜.凯尔都来了。”慕容影痕密布周身的太极气劲也缓缓地散去，他走到影武者身边，妮娜与周天杰的对立面，缓缓地说道：“你的几位灵能杀手也都到齐了吗？” “到齐便怎样？不到齐，又便怎样？”妮娜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看上去丝毫没有将慕容影痕与影武者放在心上。 “到齐了，就是决战的时候。” “决战？”妮娜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的双眉欢快的舒展开来，“就凭你们？” “就凭我们！”影武者一步上前，沉着嗓子，“我们都知道你的计划，妮娜。你想要让血族取代人类，想要将这座城市，甚至整个世界全部摧毁，重新建立起属于你自己的王国，而这一切，我们都不会让它发生！我们会阻止它，我发誓我们会阻止它！” “你指控我的罪名还挺多的呢，周天明。”妮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冷冰冰的从口中吐出一个令一旁周天杰震惊不已的名字。 “…” 影武者沉默半晌，缓缓地摘下自己的面具，淡蓝色的眼瞳与妮娜的目光一触即分。 “是你？！”周天杰再也没有料到影武者竟然会是周天明，他从愤怒之中缓过神来，冷笑一声，说道：“竟然会是你。” “天明，你令我很失望。”妮娜摇了摇头，“虽然早就怀疑过你，不过如果刚才不是你使出我教你的批亢的话，我还无法这么确认。恩…不过也不奇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你和我做对了，是不是？” “妮娜，我从没想过和你…” “开战吧。”妮娜淡淡的打断周天明的话，“如慕容先生所期望的那样，决战。”她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已经受够你们这些苍蝇，什么太昊、影武者…总之，不将你们全部杀掉，你们是永远不会放弃的，不是吗？” “十二个小时，三颗炸弹。当这三颗炸弹全部爆炸结束之后，我在金陵市的市政厅广场前等你们。”妮娜凝眸看向周天明，“那个时候，我会如你们所愿，带上暮月所有的灵能杀手。” “…” “炸弹不会爆炸！”周天明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不会如愿以偿！” “…” 妮娜忽而浅浅一笑，她身形一闪，一只手已然扼住周天明的喉咙，她双眼中的血色一闪而过，“十二个小时，现在还剩下七个小时。七个小时后，市政厅前的人民广场，不要缺席，我等你。”说着，她目光瞥向慕容影痕，“还记得我在白石码头说过的话？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慕容 影痕合上双眸，沉默不语。 当初在克里姆林的白石码头，慕容影痕所率领的太昊人员与妮娜.凯尔有过一场前所未有的激战。而那一战，以妮娜.凯尔完胜告终。慕容影痕原本该命丧当场，然而妮娜.凯尔却放过了他，即便如此，他还是付出了代价，一只手臂。 “你们都认为你们能够阻止我。”妮娜缓缓地说道：“在克里姆林也好，在费城也罢，甚至是在这里，你们始终认为你们能够阻止我，你们不惜一切代价的寻找我的踪迹，我每到一个地方，你们便像跟屁虫一样的跟来…我实在是很厌倦这种游戏了。”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和我，和暮月正面对决的机会。赢的人将决定一切，这座城市的一切，这个世界的一切。输的人…”妮娜说到这儿，再度看向周天明，她抿唇浅笑，说道：“祝你好运。” 妮娜与周天杰离开了，利落的离开了，没有做多余的事情，也没有说多余的话。 慕容影痕与影武者在屋子里稍待片刻，便也走出了屋子，两人携伴径直朝s的家里走去，既然妮娜.凯尔已经下了战书，那么他们无论怎么样都需要一些支援。 到得s家的时候，是s的管tte开的门，“慕容影痕先生，真想不到你会周先生一同来访。” “s在家吗？”慕容影痕踏进屋子，说道：“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啊，我在。tte还未及回答，s那懒洋洋的声音已经在客厅中响起，“一切都还顺利吗？” “事实上不太顺利。”慕容影痕与影武者径直穿过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慕容影痕看向一旁正在专心致志看着杂志的s，缓缓地说道：“与妮娜.凯尔碰上面了。” “没起冲突。”s接过话头，淡淡的说道：“但是想来影武者的身份已经被妮娜发现了。” 慕容影痕摇头说道：“你还真的是料事如神？” “只是简单的推理。”s放下杂志，漫不经心的说道：“第一，如果你们与妮娜.凯尔见面并且发生冲突的话，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全身而退。第二，从天明进屋脸上的表情来看，忧心忡忡，炸弹的事情令他担心，这点可以理解。但是还不至于让他担心到一句话都不说的地步，事情只有更严重的可能。影武者的身份被妮娜发现，这就是我现在所能想到的更严重的事情。” “妮娜发现了我的身份，还剩下六个半小时，谁也不知道这六个半小时里会发生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天明忽而说道：“如果她在这六个半小时里对我身边的人动手，我甚至连保护他们的力量都没有。” “所以我提前让绯村小姐去将唐蕊与齐玥小姐保护起来了。”s说道：“她应该会将她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周天明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s，“你早有准备？” “我做的准备要远比你想得多。”s双手合拢，搁置在膝盖上，“我联系上慕容影痕先生，让他协助你在金陵市寻找三颗炸弹，虽然目前来说是一无所获，但是总的来说是一个双保险。” “这些事情我可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你已经担忧的有些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s说，“不过即便如此，事情还是朝我预料的最坏的方向在发展，不是吗？” 周天明站起身，直视s那双满是倦怠的眼眸，“我不担心与妮娜的决战，我也不担心我们会失败，我唯一所担心的…” “只是担心这三颗炸弹在这里爆炸，夺走成千上万的无数无辜性命，是吗？”s将周天明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如果真的到了与妮娜亮牌的时候，这反而是一件好事儿，然而妮娜暗地里埋下的三颗炸弹却始终是个隐患。” “等想个法子解决这个威胁。” 慕容影痕沉吟一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转移。” “转移？”s与周天明均是诧异的看了眼慕容影痕。 “妮娜.凯尔将决战的地点选择在了市政厅的广场前，那里靠近 市中心，如果炸弹会在市中心爆炸的话，她没有理由将决战的地点选在那里。”慕容影痕耐着性子说道：“既然我们知道炸弹会爆炸的时间，我们可以尝试在这儿之前将城市里的人们转移到别处，我是说，别处的城市。” “这座城市里有五百万的人口，即便再给我们十二个小时，我们也无法将他们全部转移走。” “实际上眼下我们别无选择。”慕容影痕耸了耸肩，“与妮娜的决战谁也不会知道会发生什么，如她所言，她会带上所有的灵能杀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场战斗将会很惨烈，市中心有那么多的人，我们无法确保他们不受波及。” “战略性转移，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这是能够将这座城市的人们尽量保存下来的最好办法。” “我同意他的看法。”周天明思索片刻，说道：“没有必要拖着一个城市的人与妮娜.凯尔一同发疯。况且，这座城市的人们都转移出去了，我们也好放手的大干一场！” “没有思考的时间，我们必须马上开始行动！” 周天明见s一直沉吟未决，不由得有些着急，“现在可不是前瞻后顾的时候。” “当然。”s习惯性的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这看起来或许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以我们spj与慕容影痕先生与太昊的关系，要真的开始将人们转移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 “你在担心官方说辞？”慕容影痕毕竟在太昊干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深知官方的那一套，要将一个城市的百姓突然全部转移走，这没有一套人们信得过的说辞，将是很麻烦的事情。而这说辞究竟该怎么说，该怎么让群众接受，也是一件很让人头痛的事情。 “我所担心的，是其他的东西。”出乎慕容影痕的意料，s却不是在担心这个，“说辞什么的，只要如实相告就好。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负面的影响与恐慌，但是如果有太昊和spj的介入的话，要将城市的治安维持住，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慕容影痕皱起眉，事情已经到了间不容发的地步，他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s这样的慢性子。 “罢了…”s忽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以往与s的共事中，周天明从没有见s这样叹气过，这样的叹气，更像是对于某件事情不得不屈服或者是被逼无奈做出的最差选择，“就按照慕容影痕先生说的做吧。”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城市港口附近的海上游轮可以载走一批人，可以将他们暂时送至周边的临海城市。公路、铁道方面也完全可以将剩下的大部分都送走…” “你将路线都考虑清楚了？”慕容影痕听s的口气，似乎他早就有将城里的人送走的打算，不禁微感惊讶。 “尽可能的将人们送去避难。”s不理会慕容影痕的疑问，“接下来就是与妮娜.凯尔决战的事情了。”他拍了拍手，说道：“除却已经死掉的一个灵能杀手，狸力之外，就我们所知的，尚且还剩下周天杰、毕方、渡与何飞四名灵能杀手。算上妮娜.凯尔本人，将有五个凌驾这个世界一切战力的人物齐聚在一起…” “也许数量还会更多。”慕容影痕淡淡的说道：“妮娜手下的灵能杀手的具体数量，就连太昊也不是很清楚，如果要最坏打算的话，我觉得至少还有三到四个隐藏的一直未露过面的灵能杀手。” “而我们这边可以抽调的战力几乎寥寥。”s说道：“天明、绯村小姐加上慕容先生，这几乎就是现在我们拥有的全部可以与妮娜.凯尔对抗的战斗力。” 慕容影痕不由皱起眉，“单是一个灵能杀手就已经很难处理，如果真的有七八个灵能杀手的话…” “想这么多也没用。”周天明打断二人的谈话，“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即便是七八十个灵能杀手，我们也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握紧双拳，说道：“在克里姆林发生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让它再度重演！” s与慕容影痕对望一眼，彼此均是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三百章 监狱暴动 看起来妮娜.凯尔这一战是有着绝对的优势，然而无论是周天明、慕容影痕还是s，他们都不想输。他们也不能输，这已经无关乎个人的生死，就如同妮娜所说的，赢的人才能决定这座城市，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命运。 三人相谈到天亮的时候，此时此刻，距离妮娜.凯尔所给的期限，还剩下三个小时。 s与慕容影痕已经开始去着手将这座城市的人们转移的工作，而周天明却是早早的来到了唐蕊家门口。 这原本是极其寻常不过的一天，就如同唐蕊与齐玥所认为的那样，她们两梳洗完毕，吃过早餐，走出了的家门。 最寻常不过的星期五，她们要如这个城市大部分的高中生那般去完成她们的学业。 “嗨。”等到齐玥与唐蕊出门的时候，周天明早早的站在了她们的家门口等候，一见她们走了出来，立刻将脸上的愁绪换成微笑迎了上去。 “天明？”齐玥突然见到周天明，脸上说不出的欣喜，她快步走上前，挽住周天明的手臂，笑嘻嘻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周天明欲言又止，他思考了一下，低下头，宠溺似的在齐玥嘴唇上轻轻地一吻，“我来找唐蕊，有些事情要与她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齐玥好奇的望向周天明，又看了看一旁错愕的唐蕊，调侃似的说道：“你们俩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周天明微微耸肩，“我就是想，也不敢啊。”他停顿了一下，微笑说道：“是关于陈韶华的事情…” 唐蕊听见陈韶华三个字，身子微微一怔，齐玥会意似的说道：“那你们先聊，我先走一步？” “不用…我的车停在那里，你可以稍等一会儿，然后我送你们去学校，可以吗？” 齐玥嫣然一笑，“当然可以。”说着，径自走向周天明停在街边的轿车，打开车门，一矮身边钻了进来。 “嗨。”周天明深吸口气，双手插在口袋中，走到庭院前，站在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唐蕊面前，微笑耸肩，说道：“这么一大早打扰你，很不好意思。” “没事儿，我们这不是起床了吗？”唐蕊浅浅一笑，只是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苍白无力，好像是为了应付什么所刻意摆出的笑容一般。 “对于陈韶华的事情，我很抱歉。”周天明说道：“我刚才对齐玥说了谎，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陈韶华的事情。” 唐蕊歪着脑袋，有些冷漠，有些好奇的看着周天明，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要找自己做什么。 “是关于一些影武者的事情的…”周天明缓缓地说道：“他希望你和齐玥立刻离开这座城市，就是现在。” “什么？”唐蕊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周天明，如果她不知道周天明就是影武者的话，她真的以为周天明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事情很复杂，我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去解释。但是为了你们好，我希望你们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再过三十分钟，全城就会戒严，到时候很多人都会争先恐后的离开，尽早打算，我希望你们先行一步。” “你说的不清不楚，我很难理解，为什么突然与我说这些？离开这座城市？那么我们又该去哪里？” “去任何安全的地方，只要不是在这里。”周天明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可以陪同你们一同离去，但是不可以。” “究竟发生什么了，天明？”唐蕊似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 自禁的抓住周天明的手臂，“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眸，“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会给你，给齐玥一个解释。但是我现在需要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但是我的父母…” “他们会接到通知，他们都会安全的离开。”周天明说道：“我知道这么做很自私，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帮忙照顾齐玥，她…” 唐蕊沉默半晌，终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不过这件事情你始终欠我，欠齐玥一个解释。” “我会补上的。” “那么你现在就走？不与我们同行？” 周天明望了眼坐在车内的齐玥，眼中闪过一丝爱怜，继而宁定，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只纸质的黄色千纸鹤，递给唐蕊，“请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她。” 唐蕊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千纸鹤。周天明还待再交代些什么，忽而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手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是妮娜.凯尔打来的，“哈喽，周天明小朋友。”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他看了眼唐蕊，兀自镇定的说道：“什么事儿？”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妮娜打了个哈欠儿，懒洋洋的说道：“只是想到三个小时后我们就要见面，有些兴奋罢了。” “我没有时间与你闲谈。” “还真是冷漠呢。”妮娜淡淡的一笑，说道：“实际上我是来告诉你，原定的三颗炸弹的爆炸时间有些提前了。我看看…为了庆祝三个小时候的会面，我决定先引爆一颗炸弹…” “什么？！”周天明一惊，他忽然提高的语调甚至让身旁的唐蕊吓了一跳。 “其实也没有什么，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遵守什么约定。虽然说是给你们十二个小时，但是我现在真的是无聊的很…要我在这里空等上三个小时可是一件很难得事情…”妮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么…第一颗炸弹，会在哪里爆炸呢…” 周天明猛地挂断手机，他看向唐蕊，急匆匆的说道：“我有事，必须马上离开。齐玥…拜托了。”说罢，转身便走。 唐蕊见他神色严肃，想要再问些什么，却是一句话也问不出来。她站在原地良久，终是深吸一口气，拿着周天明给的车钥匙，上了车。 “天明呢？”坐在车里的齐玥见只有唐蕊一人上车，不由好奇的问道：“他不是说要送我们去学校吗？” “他…”唐蕊握住方向盘，犹豫了一下，说道：“他有些事，先走了。” 齐玥歪着脑袋，不解的说道：“什么事儿这么急？怎么说走就走。” “不知道。”唐蕊是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无法向齐玥解释，也无法向自己解释。 齐玥抿着嘴唇，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对于周天明的突然离开，她并没有表现的如同往日那般生气。她只是凝眉不语，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 唐蕊不知道齐玥在想什么，眼下她也是一片心乱如麻，她只猛地一踩油门，伴随着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宝马轿车在公路上扬长而去。 周天明在得知妮娜要提前第一颗炸弹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s的住宅，他见慕容影痕、s与绯村薰都聚在客厅里，心下一安，走上前去，说道：“妮娜要提前第一颗炸弹。” s蹲在沙发上，兀自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恍若没有听见周天明的话。绯村薰只是冷冷的瞥了周天明一眼，未发一语。 周天明见各人对于自己的话毫无反应，不由有些着急起来，“我们必须尽快疏散闹市区的人群，无论怎么样，如果妮娜真的将第一颗炸弹引爆，谁也不知道那颗炸弹会在哪里爆炸！” 众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怎么了？”周天明心中猛地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妮娜她…” “她已经让第一颗炸弹爆炸了。”慕容影痕缓缓地说道：“庞克萨德监狱，这就是妮娜.凯尔的第一个目标。” “…” “爆炸的规模不大，但是却足以引出一场动乱。”慕容影痕说道：“庞克萨德监狱有成千上万的囚犯，且是危险至极的囚犯。这场爆炸导致的直接结果，应该是有大批的囚犯越狱而出…” 他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急急的自书房传来，“队长，与庞克萨德那边取得了联系，现在那里情况一团糟，已经至少有一小部分的囚犯越狱而出了。” 周天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见一个穿着干练的短发女孩儿急匆匆的自书房走出来，却是早先一直陪在慕容影痕身边的叫做丽华的女孩儿。 丽华看见周天明，微微一怔，继而微笑说道：“你好。” 周天明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客套的时候，“庞克萨德那边，当地警方可采取了措施？” “已经有军方的部队往那边赶了，不过那些囚犯个个都是亡命徒，他们抢了狱警的武器，如果要将他们全部镇压，恐怕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已经晚了。”一直未开口说话的s忽而说道：“军方是不会去镇压他们的。” “你说什么？”周天明和丽华对于s的话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s抬起懒散的眼帘，缓缓地说道：“准确的来说，军方是来不及镇压他们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周天明皱起眉，说道：“你是说军方会看着那些亡命之徒越狱而出，在这座城市肆意妄为？” “关键在于时间。” “时间？” s耐着性子，说道：“距离妮娜.凯尔引爆炸弹，到现在监狱里的罪犯们越狱，前后不过十分钟的事情。”他见周天明仍不明白，继续说道：“十分钟里，什么样的罪犯可以在事先完全没有预料到这场动乱的情况下自发抱成一团，将庞克萨德原本的警力一扫而光？” “你的意思是…” “妮娜.凯尔早有预谋。”s像是已经庞克萨德事件的结果一般，缓缓地说道：“虽然不知道妮娜.凯尔具体是怎么做的，不过现在想来，她在庞克萨德监狱里安排了人，或者那座监狱里原本就有她的人。所以那些罪犯才能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就开始行动。” 他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低声说道：“想想看吧，庞克萨德有至少五千的警力看守，爆炸的规模又不算很大，无论怎么说，这五千警力在爆炸发生之后，总归会有什么应急措施的。” 慕容影痕点了点头，说道：“庞克萨德守备森严，即便真的发生什么事情，那里的警卫也不至于全然没有还手之力。” “然而偏偏只是十分钟的时间里，丽华小姐就得知了有一小部分罪犯脱逃而出…”s摇了摇头，“这一小部分恐怕还只是保守的说，究竟已经有多少人从那里离开了，谁也说不好。如果不是那座监狱里有人事先谋划好一切，事情的发展断不至于到让那五千警力已经无法控制，需要军方介入的地步。”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哀歌 慕容影痕沉声说道：“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妮娜有意而为之，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动乱。”s闭上眼，脑海中灵光乍现，“现在想想看，妮娜.凯尔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在这座城市埋下三颗炸弹呢？自从我们抓了陈韶华之后…” 周天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陈韶华也被关在庞克萨德监狱！妮娜.凯尔莫非是想救出他？” “自然是要把他救出来。”s说道：“不过妮娜.凯尔不会为了一个人这么大动干戈，除非这个人对她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周天明一时沉默不语，陈韶华对于妮娜有什么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一时也是难以明白。 “迷魂药…陈韶华…唐蕊…”忽而的，s念念有词，他呆呆的咬着自己右手的拇指，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脑海中被一根线串在了一起，只是他现在还无法找到线头。他无法弄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众人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不知道s发现了什么，想要开口发问，又见s一副沉思的模样，深怕打搅了他。 这样难耐的时间过去了足足十分钟，s依旧是蹲在沙发上，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一言不发。 周天明终于有些难以忍耐，“不管怎么样，现在庞克萨德监狱一团乱，我们得先解决庞克萨德问题。”说着，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等一等！”慕容影痕拉住他的胳膊，说道：“即便现在影武者赶过去，对于那里的情况也不能有任何的帮助。” “队长，我潜入军方的无线电网络，从他们的对话看起来，似乎在庞克萨德有一半的狱警现在被罪犯们挟持了。军方的人虽然将庞克萨德包围了起来，但是余下一部分还在监狱里的罪犯手中握有人质，双方现在正在交涉之中…”丽华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将从电脑上获取的信息一一告诉了慕容影痕。 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我要去救出那些人质。” “我同你一块儿去。”一直沉默着的绯村薰上前一步，冷冷地说道：“我们一块儿去。” 慕容影痕皱起眉，说道：“距离妮娜.凯尔约定的决战时间只剩下两个多小时，我不觉得现在我们分开行动是一件好事情。” “我可不能坐视那些人质有危险而什么都不做。” “有军方在那里，他们不会有事情的。” “军方的人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周天明固执的说道：“在克里姆林的时候是如此，现在在这里，依然如此。” 就在慕容影痕与周天明争执不休的时候，s忽而缓缓地说道：“那台机器，那台核能源机器，妮娜.凯尔的目标是它。” 他此话一出，众人立刻都住了嘴，齐齐向s望去。 s闭上眼，将脑海中纷繁的思路一一理清，“从一开始，妮娜.凯尔就收为了这台机器来的。陈韶华，不过是她手中的一个棋子，一个比较关键的棋子。”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陈韶华知道了那台机器的所在？”丽华好奇的问道。 “当然不会。”s说道：“那台机器是提供这座城市无污染，无消耗的清洁能源的关键所在。开发自唐氏企业，但是老早之前，唐氏企业在开发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对外宣布这座机器出了故障，进行了停用。” 绯村薰点头说道：“根据我从暮月得来的资料上来看，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这样一个大的能源项目，斥资几十亿的投资，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故障而停止。然而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事情，那么只可能是这项目中存在着极大的缺陷，或者说是存在着极大的危险。唐氏企业在发现了这样的危险之后，不得已停止了它。” “核武器。”绯村薰冷冷的说道：“他们发现了，能够提供给这座城市清洁能源的这座机器蕴藏着极大的风险，只要在有心人的调改之下，这样的一台能源机器立刻就会变成一颗被激活的核弹。” “是这样的。” “那这与陈韶华到底有什么关系…”周天明话音刚落，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唐蕊！陈韶华与唐蕊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而唐蕊是唐氏企业的千金小姐！如果说有谁在这座城市比较接近唐氏企业的话，就是陈韶华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唐氏企业的ceo唐元德先生曾经出面为陈韶华举办过一个慈善晚会。那晚会之中可是名流齐聚。而陈韶华自己本身又是金陵市市长的儿子，双方的家世背景差不多的情况下，陈韶华是最有可能了解唐氏企业内部的人。” “可是唐蕊自己甚至都不知道那台机器的所在。如果妮娜.凯尔想要通过陈韶华找到那台机器的话，未免太可笑了。”绯村薰说道：“我曾经逼问过唐蕊，她确实是不知道。” 周天明微微耸肩，“也亏得你还记得这件事情。” “我还记得你曾经为我逼问于她有多么的生气。” 周天明微微一笑，不发一语。 “妮娜一开始猜错了，她以为陈韶华会知道。所以她千方百计的拖陈韶华下水，甚至让他开始贩卖毒品，为的就是逼问出她自以为存在于陈韶华心中的秘密。在她发现一无所获之后，我恐怕她已经失去了耐心，她已经厌倦了这种四处寻找的感觉，她决定直截了当的结束这一切。” “所以才会有三颗炸弹。”慕容影痕恍然似的说道：“她要在这座城市造成恐慌，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她真正的目的是唐元德！她要直接去找唐元德，问出那机器的所在！” s轻轻地打了个响指，“与我们的决战，三颗炸弹，都只是为了她达成目的需要的一些障眼法罢了。” “可是她要怎么找到唐元德…唐蕊！”周天明心中一惊，“她的目标是唐蕊！” s点了点头，“唐蕊或许真的不知道那台机器的位置，不过她肯定知道她的父亲在哪里。唐元德是在金陵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接近他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对此妮娜.凯尔恐怕也是束手无策。然而，如果抓着唐蕊的话，就不愁找不到她的父亲了。” “我马上去找唐蕊！”慕容影痕意识到唐蕊现在已经被妮娜.凯尔盯上了，沉声说道：“我们必须先妮娜.凯尔一步将唐蕊保护起来。” 周天明脸色苍白，他急急的从怀中取出手机，拨通了唐蕊的号码，在漫长的‘嘟’声等待过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哈喽，周天明小朋友。” 周天明如遭雷击，身子向后退了几步，他猛地握紧手机，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手机本身捏个粉碎，“唐蕊在哪里！” 众人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都是一震，s与慕容影痕相视一眼，彼此都知道他们终究还是慢了妮娜一步。 “不要紧张，无论是唐蕊还是你的小女朋友，现在都安然无恙。至少，暂时是安然无恙。”妮娜嘻嘻一笑，说道：“话说回来，你的小女朋友知道你的身份吗？知道你在每天晚上戴着面具穿着披风扮英雄吗？” “你要是敢碰她们一下…” “你会把我怎么样？恩？”妮娜的语气陡转冰冷，略带着一丝讥讽，“来说说看，你会把我怎么样。” “放了她们。”周天明像是泄了气皮球似的说道：“她们全然是无辜的。” “你要是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 “得了吧，周天明。”妮娜冷冷地说道：“这么长时间了，你一次又一次的越过我的底线来挑战我的耐心。在你决定愚蠢的反抗我的时候，你就该料到你身边的人会因为你铤而走险。” “不过呢，我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念旧的。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救她们两其中一个的机会。”妮娜忽而戏谑的一笑，缓缓地说道：“听好了，唐蕊在贝克大街三百二十二号的一座工厂里。你的小女朋友呢，在克莱街二十号的仓库里。” “顺便友情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妮娜轻轻一笑，“剩下来的两颗炸弹，就在她们所在的地方哦。我看看，你现在还剩下…” 周天明猛地将手机挂断，他的双眼中有血色闪过，继而恢复了往日的宁定。 “你要去救谁？”s将适才妮娜的话都听在耳中，他缓缓地说道：“妮娜.凯尔还需要唐蕊找出唐元德，她不会轻易杀了唐蕊的。” “齐玥。”周天明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去救齐玥！你们去救唐蕊！”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的出了屋子。 周天明回到自家地下室，换上影武者的服装，飞快的乘车赶往克莱街二十号。克莱街属于新城区刚开发的街道，远离市区，且并没有什么居住区，只有几座新建的工厂坐落在那里。等到影武者赶到的时候，一眼便找到了妮娜所说的那间仓库。 仓库外是一片旧废墟，影武者不及理会妮娜是否在仓库外埋伏，径直夺门而入，老旧的灰尘伴随着一声女子的惊呼同时刺激着影武者的感官。 ‘砰！’影武者眼看着这个被绑在仓库椅子上的女孩儿，竟是有些不由自主的身子一晃，撞在了仓库的铁门上… 另一边，绯村薰与慕容影痕按照s的吩咐飞快的赶往贝克大街三百二十二号，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抢入工厂救人，但听得一声震天响，火光四溅之下，却是埋在工厂里的炸药已经爆炸… “不！”慕容影痕大吼一声，他奋不顾身的想要冲进工厂里，却被绯村薰紧紧地抱住，“已经迟了…”绯村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她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望着那因为爆炸冲天而起的大火，多少闪过一丝黯然。 “天明，我…都听唐蕊说了，原来你就是影武者，那个我一直都崇拜的英雄。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有什么比我爱的人是英雄还更令人高兴的事情呢？但愿我现在知道还不算太晚，你总是有许多的事情瞒着我，你说有一天你会与我在一起，当一切事情都结束的时候。那个时 候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我或许多少都有些明白了。我爱你，天明，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以后会怎样，我都会一直并且永远的爱着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对别人失去信心，只是希望你以后…” ‘轰隆！’一声震响，女子的手机留言戛然而止，影武者呆呆的握着手中的手机，望着贝克大街冲天的火光，喉头轻轻地蠕动了一下，良久，他站在不为人见的角落，直到消防车的警笛声完全淹没了整座城市的喧嚣，直到天空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仍是一动未动… “两起爆炸，并没有造成过多的人员伤亡。”s家里，丽华看着蹲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s，神色惨然的说道：“除了一个叫做齐玥的女孩儿…” s抬起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他合上眼，一言不发。 “你们已经尽力了…”丽华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咖啡，走到慕容影痕身边，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柔声说道：“队长，你们已经尽力了…” 慕容影痕接过咖啡，啜了一口，继而深吸口气，说道：“他呢？” 丽华望了眼二楼的房间，摇了摇头，“他回来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慕容影痕点了点头，丽华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看看？” “不用。”绯村薰冷冷地说道：“我去。” 她走上二楼，敲了敲房门，没有人应门，绯村薰便径直推开房门，房门没有上锁，周天明披着干毛巾，穿着白色浴袍，坐在房间的书桌前，呆呆的对着窗外的大雨出神。 绯村薰抿着嘴唇，走到他身旁，拉过一张椅子，在他身边安静的坐下。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时间仿若静止一般，这样足足过去了二十分钟，绯村薰瞥眼见周天明手上把玩着一只黄色的纸质千纸鹤，缓缓地说道：“你还好？” “都是我的错。”周天明声音低迷，脸上的神情很是落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不那么看。”绯村薰说，“你已经尽力了，我们都知道妮娜.凯尔是什么样的人，有时候，你只是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你只是不能。” “我这一生，这漫长到令人厌恶的一生，都在干些什么呢？”周天明摇了摇头，脸上泛出一丝苦笑，“除了眼看着自己爱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除却不断的去损毁别人的生活，究竟还干了些什么呢…” “…” 绯村薰沉默半晌，说道：“在我的家乡，在我的家族里，那里没有所谓的爱，也没有所谓的人情。那里靠实力说话，而能生存到最后的，就是最有实力的人。要在那里生存下去，你必须学会不相信任何人，你必须学会只相信自己，你必须与所有人为敌，你必须将你那可怜的人性从你的脑海中摒除出去。” “他们可以教给你任何东西，然而所有的东西只有一个目的也只能作为唯一用途，那就是击杀你的目标。其他的多余的东西，什么亲情，什么爱情，他们通通不需要。” 周天明沉默不语，他理解绯村薰说的是什么，那大概可以理解为自我封闭，封闭在冰冷的狭窄的黑暗的空间里，那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那是任何光亮都无法照耀进来的地方。 “我曾经以为我会变得和我家族里的人一样。”绯村薰冰冷的语气竟是稍转柔和，“直到我在这里遇见你。” “第一次见你，你竟然可以为了我这么一个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豁出性命的保护我，我这小半辈子，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周天明偏过头，看向绯村薰的俏脸，说道：“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什么？” “从自我封闭中走出来，从那个黑暗冰冷的牢笼中脱困而出。” 绯村薰摇摇头，说道：“我并没有走出来。” 周天明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绯村薰柔软的小手突然握住周天明，柔声说道：“是你帮我走出来的。” “或许这么说有些难以令你信服，不过实际上你远远比要自己想的要好得多。至少，你救过我的性命，并且不止一次。” “然后现在我在想，那些我的家族，我的亲人们所那么排斥的亲情、爱情，难道真的是丑陋的，不好的东西吗？难道作为一名忍着，沾染上了这些，就真的会失去了基本的生存能力吗？我质疑这些，质疑这些老旧的观念。” 绯村薰握着周天明的手，直视着周天明的眼睛，“我认为，正是因为这些亲情、爱情，正是因为这些让我们所珍视的感情，所珍视的人，才让我们变得强大。并且是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有了这些，我们可以直面一切的挫折，我们可以直面一切的失败，有时候，我们只是需要一点点的信念。” 她说完，站起身，转身走到房间门口，停下脚步，“现在，你只是需要一点点的信念。不要让齐玥小姐白白牺牲。”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哀歌 “现在，你只是需要一点点的信念。”耳畔回荡起古老的话语，穿过时间与空间的缝隙，那些封存在脑海中，从未诉诸与人的回忆像是得到了许可一般的尽数从脑海中鱼贯而出，清清楚楚的在周天明的面前重现。 新修的坟山，新建的墓碑，新入土的人，天空中小雨霏霏，一片阴霾，不见日光。温蓝站在周天明的身旁，为他撑着伞，慢慢地蹲下身子，神情说不出的凄楚，“一点点的信念，天明，你只是需要一点点的信念。”她摸着墓碑上的名字，哽咽着嗓子，“如果洛雪还在的话，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洛雪死了，突然的，就如同齐玥一般，像是与死神约定好的一般突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情都已经扭曲到面目全非的地步，无论周天明如何想要尽力去修补这样的扭曲，但是时间的轮盘推动着他，推动着他身边的人不断向前，不断向前，不断的扭曲，永无修复的可能。 雨势不大，却是打湿了周天明的肩头，他抿着嘴唇，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凝视着洛雪，凝视着停留在墓碑照片上的洛雪，他在温蓝身旁蹲下来，身子有些瑟瑟发抖，夏日的雨，竟然带着丝丝透骨寒气。 “本来想着尽早告诉你的，但是怕影响你的高考，所以…”温蓝停顿了一下，神色悲悯的摇了摇头，“对不起，其实我应该更早的时候告诉你的。”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为什么…？”很多的事情都被时间抹上了尘埃，就好像洛雪，即便周天明在洛雪死后的两个星期才得知她的死讯，但是他依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印象中的洛雪，无论如何也不像一个会随随便便结束自己生命的女孩儿。然而，它毕竟发生了。 温蓝犹豫了一下，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她自杀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遗书，是交给你的。” 周天明身子一怔，又听温蓝说道：“遗书的内容谁也没看过，包括她的父母…因为，她的遗愿便是如此。”说着，她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白色的信封，缓缓地递给周天明，“想来是她还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你说。” 周天明忽而冷笑一声，“有什么话，一定要等死了之后才能说？” “天明…”温蓝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很难过，在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与你一样…” “不，我不难过。”周天明凝视着墓碑上洛雪的照片，冷冷地说道：“我是愤怒。” “…” 温蓝沉默半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对眼前的周天明说些什么。她很清楚的看见周天明现在的表情，既不悲痛，也不伤心，只是冷漠，面无表情的冷漠。然而温蓝很清楚，那并不是说他对于洛雪的死毫不在意，相反，因为太在意了，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憋在心里，一时得不到任何发泄。也没有任何渠道可供发泄。 这当然不是周天明刻意为之，就好像一间小房子，他只是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而已。 这个时候，是任何人都无法帮助他的，能够帮助他的，只有自己。只有他自己才能走出那间房子，找到新的出路。 “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漫长的沉默终于还是被周天明率先打破，他一动不动的蹲在墓碑前，眼睛几乎都不眨一下。 温蓝嘴唇抿了抿，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头，半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撑着伞缓缓地离开了。她并没有走的很远，只是在广袤的坟山一角，撑着伞，一个人，静静地注视着周天明。 “沙尘暴，很凶很凶的沙尘暴。”周天明怔怔的看着墓碑，喃喃自语，“但是你知道，你只有穿过那个沙尘暴，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 “即便你看不清光的方向，听不见风的声 音，找不到出路，也要穿过去。”周天明停顿了一下，声音竟是开始有些哽咽，“这是你对我说的话，即便是我，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没有放弃，你为什么放弃了呢？” “为什么放弃了呢？”周天明仰起头，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脸颊，冰凉冰凉的雨水，寒心刺骨，“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眶有些酸涩，喉头有些干涩，一点一滴的泪水混杂着雨水缓缓地滑过面庞，滴落在泥泞的土地中… 温蓝至始至终都没有再走上前去，她只是遥遥的注视着周天明那沉重且阴郁的背影，她开始悄无声息的哭泣，面上的神情却并不显得多么悲伤。 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而她爱的人却心系着她的朋友，她心中的悲苦，又有谁知道呢，又有谁在乎呢。 那之后，周天明没有和温蓝再联系，他没有和任何人再联系。即便是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夜之间，周天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当然并没有真的人间蒸发，他只是漫无目的的离开了。究竟去了哪里其实他自己也并不记得很清楚，只是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待在这座城市。 周天明从家里取了些钱，并不多，但是大概足够自己正常生活，而后乘着早班车俩开了。一个人也没有通知，一个人也不知道。 他将手机关机，一律的简讯电话均是不回，只一个人背着旅行包毫无目的性的四处游荡。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也不在乎去过哪里，只是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的闲逛，渴了便喝，饿了便吃，困了便睡。到得后来，身上的钱几乎已经全部花光了，他便裹着睡袋在街边的公园度过一夜。当然，这期间不是没有警察找过他的‘麻烦’，毕竟，这么一个青年流落街头还是很容易引人注意的，不过他总是有办法可以金蝉脱壳。 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在他的大脑中出现、消失，然后再出现。洛雪给的那封遗书他始终没有勇气打开，他不知道她想与自己说什么，他不知道在她的弥留之际，她究竟还想对自己说些什么。 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情都在扭曲、变形。 这一日，周天明记不得自己离开家究竟有多久，也不知道这里距离家有多远，他来到一处靠海的城镇，他在这里待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海边的空气清新宜人，咸咸的海风伴随着淡淡的湿气拂过人的脸颊，给这个夏天的酷暑稍稍等降了点温。周天明整日无事，偶尔坐在海岸边就是坐一天。 海阔天高，云卷云舒，捕鱼的船夫、戏水的顽童，似乎在这里，他心里的阴霾多少得到了一些舒缓。 “嘿！”一如往常的，周天明坐在海边，他正啜着一罐啤酒，忽而见一个中年男子朝着自己微笑招手。 那男子皮肤黝黑，上身只穿一件小背心，赤着脚，踩着沙滩走到周天明身旁，自然而然的坐了下来。 周天明瞥了他一眼，对于他友好的微笑不置可否。他自顾自的啜着啤酒，对于男子坐在自己身旁，既没有表现不悦，也没有表现欢迎。 “不是本地人吧？从外地来的？” “啊。”周天明淡淡的应了一声。 “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了？” “恩。” “这儿平时也有很多游客，不过像你这种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的游客可是少的很。” 周天明啜着啤酒，没有再理他。 “不要误会，我在这里捕鱼为生，最近一直都看见你，所以来打个招呼，如果觉得冒昧的话…” “没有的事情。” “可成年了？” “十八岁，刚刚。” “十八岁啊…”男子感慨似的说道：“我在十八岁的时候，也是一个人离开家乡，来到这儿，原本是想做一番事业的，结果却成 了渔夫。”男子兀自自嘲的一笑，他搓了搓手，说道：“在这里遇上了喜欢的人呐，就是我现在的老婆。两个人二十岁的时候结的婚，一转眼十几年都过去了！” 周天明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终是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男子说的事情他自然没有一件在意的，事实上，现在还有什么可以令他感到在意的事情呢？ “啊，看你的年纪，应该有中意的女孩儿吧？” 周天明一怔，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哈哈，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儿的话，是不会一个人在这里待这么久的吧？怎么着也得带着她来这里看看海，玩玩水什么的。” 周天明将喝空的啤酒罐随意丢在一旁，缓缓地说道：“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男子眯起眼，仔细的打量着周天明，眼前这个少年，头发乱蓬蓬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一些灰尘，用灰头土脸来形容是最贴切不过的。寻常的人看见他，必然会认为他是一个小乞丐。男子一开始也是这么想来着的。 男子微微一笑，说道：“一个人的日子可不好过呐，我老婆还在的时候我总是嫌她烦，管这管那的，即便是出去和朋友喝个酒还要向她请示。不过她真的走了之后，倒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反而不自在了。” “你们离婚了？” 男子摇了摇头。 周天明沉默半晌，便不再询问。 “她过世了。”良久，男子方才缓缓地说道：“一年半前，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没多久就走了。” 周天明环抱双腿，呆望着茫茫大海，一语不发。 周天明彷徨无助的望着眼前广袤的景色，心中竟是不胜悲戚起来，“他失去了他的妻子，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失去了洛雪，那个甜美、可爱的女孩儿自此从这个世界完全的消失了。往后也再也无法看见她的笑颜，听见她的声音，她彻彻底底的离开了，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如同他的妻子一般。” “很多人，很多事都在扭曲，都在变形。”他想。 男子又与他说了一堆，还特地从家中取出两瓶啤酒来招待周天明，啤酒的味道自然谈不上多好，周天明却是一口气喝了一瓶多，或许是心中的悲苦这些日子以来实在是压抑许久，唯有借酒消愁。 夜幕缓缓地降临，海岸边的游客们早已纷纷离去，一轮星月高悬海面，耀眼的月光照耀的大海一片月白。 “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周天明望着眼前的空酒瓶，徐徐的海风拂过他的脸颊。 “什么？”男子瞥了周天明一眼。 “一本书上的话。” “噢…这话可是听上去深奥的很呐！” “恩。”周天明淡淡的说道：“死，使得生命存在了意义，生命就是因为有死亡的存在，所以人们才会体会到它的珍贵。” “这话说的对呢…”男子不无赞同。 “可是…”周天明沉吟一声，冷漠的摇了摇头，“或许可以这样安慰自己，或许这句话是正确的。然而…有些人，离开了就是离开了，无论用怎样的话语，无论用怎样的言辞修饰，都无法弥补这份伤痛…”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他的脸色苍白的厉害，“我无法认同这句话，并不是因为它说的不对，只是…”说到这里，周天明忽然止住了口。 只是因为什么呢？恐怕当时的他自己也不甚清楚。时隔多年之后，他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再回想起那句话，他或许终于有了答案。 “只是，我打心底里还无法接受洛雪已经死去的事实。” 人，总归要回归现实，无论周天明如何逃避，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随着时间锲而不舍的将心中的伤口慢慢地弥补，那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便一步一步的逼近着他。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命运的重复 “现在，你只是需要一点点的信念。”耳畔回荡起古老的话语，穿过时间与空间的缝隙，那些封存在脑海中，从未诉诸与人的回忆像是得到了许可一般的尽数从脑海中鱼贯而出，清清楚楚的在周天明的面前重现。 新修的坟山，新建的墓碑，新入土的人，天空中小雨霏霏，一片阴霾，不见日光。温蓝站在周天明的身旁，为他撑着伞，慢慢地蹲下身子，神情说不出的凄楚，“一点点的信念，天明，你只是需要一点点的信念。”她摸着墓碑上的名字，哽咽着嗓子，“如果洛雪还在的话，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洛雪死了，突然的，就如同齐玥一般，像是与死神约定好的一般突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情都已经扭曲到面目全非的地步，无论周天明如何想要尽力去修补这样的扭曲，但是时间的轮盘推动着他，推动着他身边的人不断向前，不断向前，不断的扭曲，永无修复的可能。 雨势不大，却是打湿了周天明的肩头，他抿着嘴唇，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凝视着洛雪，凝视着停留在墓碑照片上的洛雪，他在温蓝身旁蹲下来，身子有些瑟瑟发抖，夏日的雨，竟然带着丝丝透骨寒气。 “本来想着尽早告诉你的，但是怕影响你的高考，所以…”温蓝停顿了一下，神色悲悯的摇了摇头，“对不起，其实我应该更早的时候告诉你的。”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为什么…？”很多的事情都被时间抹上了尘埃，就好像洛雪，即便周天明在洛雪死后的两个星期才得知她的死讯，但是他依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印象中的洛雪，无论如何也不像一个会随随便便结束自己生命的女孩儿。然而，它毕竟发生了。 温蓝犹豫了一下，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她自杀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遗书，是交给你的。” 周天明身子一怔，又听温蓝说道：“遗书的内容谁也没看过，包括她的父母…因为，她的遗愿便是如此。”说着，她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白色的信封，缓缓地递给周天明，“想来是她还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你说。” 周天明忽而冷笑一声，“有什么话，一定要等死了之后才能说？” “天明…”温蓝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很难过，在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与你一样…” “不，我不难过。”周天明凝视着墓碑上洛雪的照片，冷冷地说道：“我是愤怒。” “…” 温蓝沉默半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对眼前的周天明说些什么。她很清楚的看见周天明现在的表情，既不悲痛，也不伤心，只是冷漠，面无表情的冷漠。然而温蓝很清楚，那并不是说他对于洛雪的死毫不在意，相反，因为太在意了，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憋在心里，一时得不到任何发泄。也没有任何渠道可供发泄。 这当然不是周天明刻意为之，就好像一间小房子，他只是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而已。 这个时候，是任何人都无法帮助他的，能够帮助他的，只有自己。只有他自己才能走出那间房子，找到新的出路。 “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漫长的沉默终于还是被周天明率先打破，他一动不动的蹲在墓碑前，眼睛几乎都不眨一下。 温蓝嘴唇抿了抿，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头，半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撑着伞缓缓地离开了。她并没有走的很远，只是在广袤的坟山一角，撑着伞，一个人，静静地注视着周天明。 “沙尘暴，很凶很凶的沙尘暴。”周天明怔怔的看着墓碑，喃喃自语，“但是你知道，你只有穿过那个沙尘暴，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 “即便你看不清光的方向，听不见风的声 音，找不到出路，也要穿过去。”周天明停顿了一下，声音竟是开始有些哽咽，“这是你对我说的话，即便是我，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没有放弃，你为什么放弃了呢？” “为什么放弃了呢？”周天明仰起头，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脸颊，冰凉冰凉的雨水，寒心刺骨，“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眶有些酸涩，喉头有些干涩，一点一滴的泪水混杂着雨水缓缓地滑过面庞，滴落在泥泞的土地中… 温蓝至始至终都没有再走上前去，她只是遥遥的注视着周天明那沉重且阴郁的背影，她开始悄无声息的哭泣，面上的神情却并不显得多么悲伤。 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而她爱的人却心系着她的朋友，她心中的悲苦，又有谁知道呢，又有谁在乎呢。 那之后，周天明没有和温蓝再联系，他没有和任何人再联系。即便是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夜之间，周天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当然并没有真的人间蒸发，他只是漫无目的的离开了。究竟去了哪里其实他自己也并不记得很清楚，只是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待在这座城市。 周天明从家里取了些钱，并不多，但是大概足够自己正常生活，而后乘着早班车俩开了。一个人也没有通知，一个人也不知道。 他将手机关机，一律的简讯电话均是不回，只一个人背着旅行包毫无目的性的四处游荡。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也不在乎去过哪里，只是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的闲逛，渴了便喝，饿了便吃，困了便睡。到得后来，身上的钱几乎已经全部花光了，他便裹着睡袋在街边的公园度过一夜。当然，这期间不是没有警察找过他的‘麻烦’，毕竟，这么一个青年流落街头还是很容易引人注意的，不过他总是有办法可以金蝉脱壳。 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在他的大脑中出现、消失，然后再出现。洛雪给的那封遗书他始终没有勇气打开，他不知道她想与自己说什么，他不知道在她的弥留之际，她究竟还想对自己说些什么。 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情都在扭曲、变形。 这一日，周天明记不得自己离开家究竟有多久，也不知道这里距离家有多远，他来到一处靠海的城镇，他在这里待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海边的空气清新宜人，咸咸的海风伴随着淡淡的湿气拂过人的脸颊，给这个夏天的酷暑稍稍等降了点温。周天明整日无事，偶尔坐在海岸边就是坐一天。 海阔天高，云卷云舒，捕鱼的船夫、戏水的顽童，似乎在这里，他心里的阴霾多少得到了一些舒缓。 “嘿！”一如往常的，周天明坐在海边，他正啜着一罐啤酒，忽而见一个中年男子朝着自己微笑招手。 那男子皮肤黝黑，上身只穿一件小背心，赤着脚，踩着沙滩走到周天明身旁，自然而然的坐了下来。 周天明瞥了他一眼，对于他友好的微笑不置可否。他自顾自的啜着啤酒，对于男子坐在自己身旁，既没有表现不悦，也没有表现欢迎。 “不是本地人吧？从外地来的？” “啊。”周天明淡淡的应了一声。 “在这里待了有一段时间了？” “恩。” “这儿平时也有很多游客，不过像你这种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的游客可是少的很。” 周天明啜着啤酒，没有再理他。 “不要误会，我在这里捕鱼为生，最近一直都看见你，所以来打个招呼，如果觉得冒昧的话…” “没有的事情。” “可成年了？” “十八岁，刚刚。” “十八岁啊…”男子感慨似的说道：“我在十八岁的时候，也是一个人离开家乡，来到这儿，原本是想做一番事业的，结果却成 了渔夫。”男子兀自自嘲的一笑，他搓了搓手，说道：“在这里遇上了喜欢的人呐，就是我现在的老婆。两个人二十岁的时候结的婚，一转眼十几年都过去了！” 周天明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终是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男子说的事情他自然没有一件在意的，事实上，现在还有什么可以令他感到在意的事情呢？ “啊，看你的年纪，应该有中意的女孩儿吧？” 周天明一怔，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哈哈，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儿的话，是不会一个人在这里待这么久的吧？怎么着也得带着她来这里看看海，玩玩水什么的。” 周天明将喝空的啤酒罐随意丢在一旁，缓缓地说道：“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男子眯起眼，仔细的打量着周天明，眼前这个少年，头发乱蓬蓬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一些灰尘，用灰头土脸来形容是最贴切不过的。寻常的人看见他，必然会认为他是一个小乞丐。男子一开始也是这么想来着的。 男子微微一笑，说道：“一个人的日子可不好过呐，我老婆还在的时候我总是嫌她烦，管这管那的，即便是出去和朋友喝个酒还要向她请示。不过她真的走了之后，倒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反而不自在了。” “你们离婚了？” 男子摇了摇头。 周天明沉默半晌，便不再询问。 “她过世了。”良久，男子方才缓缓地说道：“一年半前，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没多久就走了。” 周天明环抱双腿，呆望着茫茫大海，一语不发。 周天明彷徨无助的望着眼前广袤的景色，心中竟是不胜悲戚起来，“他失去了他的妻子，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失去了洛雪，那个甜美、可爱的女孩儿自此从这个世界完全的消失了。往后也再也无法看见她的笑颜，听见她的声音，她彻彻底底的离开了，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如同他的妻子一般。” “很多人，很多事都在扭曲，都在变形。”他想。 男子又与他说了一堆，还特地从家中取出两瓶啤酒来招待周天明，啤酒的味道自然谈不上多好，周天明却是一口气喝了一瓶多，或许是心中的悲苦这些日子以来实在是压抑许久，唯有借酒消愁。 夜幕缓缓地降临，海岸边的游客们早已纷纷离去，一轮星月高悬海面，耀眼的月光照耀的大海一片月白。 “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周天明望着眼前的空酒瓶，徐徐的海风拂过他的脸颊。 “什么？”男子瞥了周天明一眼。 “一本书上的话。” “噢…这话可是听上去深奥的很呐！” “恩。”周天明淡淡的说道：“死，使得生命存在了意义，生命就是因为有死亡的存在，所以人们才会体会到它的珍贵。” “这话说的对呢…”男子不无赞同。 “可是…”周天明沉吟一声，冷漠的摇了摇头，“或许可以这样安慰自己，或许这句话是正确的。然而…有些人，离开了就是离开了，无论用怎样的话语，无论用怎样的言辞修饰，都无法弥补这份伤痛…”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他的脸色苍白的厉害，“我无法认同这句话，并不是因为它说的不对，只是…”说到这里，周天明忽然止住了口。 只是因为什么呢？恐怕当时的他自己也不甚清楚。时隔多年之后，他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再回想起那句话，他或许终于有了答案。 “只是，我打心底里还无法接受洛雪已经死去的事实。” 人，总归要回归现实，无论周天明如何逃避，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随着时间锲而不舍的将心中的伤口慢慢地弥补，那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便一步一步的逼近着他。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现实与虚妄 “所以，你总算是想起来联系我了？”周天明终于拨通了温蓝家的电话，虽然这三个月以来他浑浑噩噩的从未想过要联系温蓝，然而在他打算重回现实的第一瞬间，他还是本能的响起了温蓝。 温蓝有些惊讶，有些惊喜也有些不悦的语气自话筒那边传来，周天明抿着嘴唇，一句话不说。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和温蓝说些什么。 “一句话不说是代表着什么？”温蓝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周天明张着嘴唇，一个一个的字眼艰难的从口中吐出，“想要见一见你。” “你现在在哪里？” “刚回来，在火车站。” “等着，就在那里别走，我三十分钟就到。” 通话由此结束，周天明背着破烂不堪的旅行包，在火车站站台的座椅处坐下，他坐在那里，看起来有些拘谨的打量着车站来来往往的行人。南京中午的空气显得混乱且沉重，烟味伴随着垃圾桶里散发的淡淡臭味不断刺激着周围人的感官，然而谁都无动于衷。 谁都无动于衷。 即便是面对再困难的事情，一如亲人、爱人的离世，这个世界上的人看起来都无动于衷。然而毕竟还是有些东西，有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在怦然有力的敲打着人的心灵，似乎想要唤醒人们潜在中的意识。 就好像垃圾桶里冲天的臭气，就好像令人感到厌恶的烟味。 没有到三十分钟，温蓝就已经赶来了。她穿着淡黄色的秋季连帽衫与一条恰能勾勒出她苗条腿型的紧身牛仔裤，俏丽的脸庞上略施脂粉，波浪卷的长发披在肩头两旁，她闪亮的眼眸在注视到周天明的一瞬间，分明闪过一丝喜悦。 尽管现在的周天明看上去一身邋遢，且满脸风霜之色，她还是感到欣喜。无论如何，总算再见到他了。 温蓝缓步走到他的身旁，笑着说道：“你这个样子，是去野外探险了吗？” 周天明看着眼前精心打扮过的温蓝，竟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敢直视温蓝那亲切的笑容，只是低下头，轻轻地恩了一声。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出温蓝是在调侃他。 温蓝俯下身子，拉着周天明有些局促不安的手，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四处转转去！这里闷也闷死人了！” 周天明站起身，提着行李包，随着温蓝走出站台，在火车站外与温蓝上了一辆宝马z4跑车。 “买车了？”周天明坐在z4仅有的副驾驶位，不无好奇的问了一句。 “恩。”温蓝握着方向盘，踩了脚油门，笑着说道：“暑假时候把驾照考到了，开学的时候就买了一辆。” “开学？噢…”周天明随即醒悟，“上大学了？” “看你这话说的…”温蓝噗嗤一笑，“我虽然成绩并不是很好，不过也不至于考不上大学吧？” “恩。” 周天明望着身旁专心致志开着车的温蓝，听她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流行歌曲，秋日温暖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耀进来，周天明竟是有恍若隔世之感。三个月的时间，温蓝上了大学，买了新车，似乎每个人的生活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只有他和洛雪，还在停滞不前。活着的和死了的，都在停滞不前。 温蓝开车穿过市区，开到中山陵 ，一路上问了周天明许多事情，基本上是关于这三个月来周天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的问题。周天明支支吾吾，无一可答，也无从答起。 温蓝将车停在了停车场，而后带着周天明在中山陵毫无目的的闲逛，这里的游人不似往常那么多，空气也显得难能的清新，温蓝拉着周天明边走边聊，“那么…你约我出来，莫非就是为了表现出你沉默的性格？” “我约你出来…？” “是你打电话说想见见我的吧？”温蓝撅起涂着淡色唇彩的小嘴儿，说道：“可不会现在赖账吧？” 周天明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竟是忍不住微微一笑，这是他这三个月以来除却苦笑以外唯一一次露出的会心笑容，“赖账倒是不至于，而且我确实是想见见你。” 温蓝歪着脑袋，细细的思索了一会儿，忽而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绚烂耀目。 “能见到你，说句实在话，我也很开心。”温蓝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女士香烟，姿态极其优雅的为自己点上了一根，“可抽烟？” 周天明一怔，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温蓝。 “不用那么看我。”温蓝注意到周天明错愕的目光，微笑说道：“世界上又不是明文规定只有你们男人才可以抽烟的，是不是？” “是。”周天明点了点头。 两人旋即不再说话，一直走了许久的路，温蓝抽完两支烟，似乎感到有些累了，便在一旁的躺椅处坐了下来。 她又取出一支烟，依然优雅的点上，而后深深地吸一口，旋即吐出朦朦胧胧的烟雾，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品尝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洛雪突然走了，你也不知所踪，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都联系不上，我又一个人被父母逼迫着送入一间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的大学，你知道，专业不喜欢，和那儿的人也合不来。” 周天明静静地听着，未置一词。 “心里闷得慌，所以只得抽烟。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恩，明白。”周天明说道：“不过还是少抽一些的好。” 温蓝浅浅一笑，丝毫不将周天明的话放在心上，“你呢？消失了三个月，人间蒸发一样，说实话，要见到你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带上你的新女朋友呢。” 周天明苦笑一声，微微耸肩，说道：“我这个模样，恐怕很难找到女朋友吧？” “这倒是。”温蓝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又脏又臭，而且邋遢的厉害，糟糕的很呢！” “…” “大学呢？没有去报道？” “志愿没有填。” “何苦来着？” “何苦来着。” 温蓝偏过头，目光柔和的凝视着周天明，“然而，无论怎么样，也不该惩罚自己的生活。” “你抽烟，我辍学，我们都在惩罚自己的生活。” “说的也对。”温蓝又吸了一口烟，“那么，现在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家里那边可知道你回来了？” “不知道。” “一团糟呢。”温蓝轻轻地叹息一声。 “一团糟。”周天明附和道。 温蓝将即将抽完的香烟摔在地上，用脚熄灭 烟头，说道：“现在说这个可能有点儿不合适，不过…如果你还想去上学或者是找工作的话，我想我可以帮你一点儿。” “没有什么打算。”周天明摇头说道：“上学的话该学什么呢？工作的话我又能做什么呢？” “天生我材必有用。” 周天明微微一笑，“说的是，不过现在真的没有什么打算。就今天，就现在，就只是想见见你，见见老朋友，聊聊天，仅此而已。” “明白。过去未来的事情都揭过不提，只谈现在？” “只谈现在。” 温蓝抿唇一笑，“那么…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只是怕现在不合时宜。” “问吧，什么事情都可以。” “真的？不会难过，不会生气？” “不会。” “你可是喜欢洛雪？” “…” 周天明怔了怔，旋即又点了点头，“恩，我喜欢洛雪。” “现在也喜欢着？” 周天明漫不经心的皱起眉，温蓝撇了撇小嘴儿，“说好不生气的？” “不是…”周天明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算啦。”温蓝懒洋洋的摆了摆手，“本来也没指望你可以坦诚的告诉我。” “我希望对你坦诚。”周天明微微耸肩，“否则的话，也不会以这幅面目来见你。” “你人是在这里，不过你的心并没有对我坦诚啊。即便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即便在你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以后。”温蓝歪着脑袋，微笑说道：“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说的话…” “没什么。”周天明摇头说道：“只是我不知道，说是喜欢，好像不对，然而说现在还喜欢，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什么呀，模棱两可的。” “她离开了很久。”周天明说道：“或许这么说有些夸张，不过自从洛雪离开之后，我已经很难分清楚现实与虚幻的界限了。究竟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妄的，我对洛雪的感情，洛雪的离世，一切的一切，我都无法分清楚它们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妄了。” “…” “所以我离开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和任何人有过任何的交集，好像…” “好像置身事外，完全与这个现实社会脱轨了是不是？”温蓝顺理成章的将周天明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就是这么回事儿。”周天明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温蓝停顿了一下，说道：“可分清了现实与虚妄的区别？” 周天明有些困难的皱起眉，凝眉深思半晌，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罢了罢了。”温蓝轻叹一声，“恐怕你的脑子还不足以绕的过弯来，我就是再怎么为你，只要你自己没有想清楚，也是白搭。” “抱歉。” “这哪里需要道歉！”温蓝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其实我觉得，无论怎么样，你回来就好了。” 回来真的很好吗？周天明对于这一点不甚清晰，他缓缓地合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一片淡淡的薄雾，他奋力向前，想要穿过薄雾，然而周围的雾气只浓不淡，他的感官与思想都被困在雾气之中。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旖旎 艰于呼吸。这是周天明确切感受到的东西，所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贪婪的将其呼出，“回来就好，也许吧。”周天明心中轻轻地嘀咕了一句。 “天明。”温蓝轻轻地握住周天明的手，柔声说道：“我不知道现在说这个合不合时宜，不过…这么久了，我…”她说到这里，声音忽而低了几分，周天明只见她娇嫩的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生出一抹可人的红晕，修长的睫毛伴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轻轻地颤抖着，周天明一怔， 只觉半年的时间里温蓝出落的愈发美丽动人，他心中一慌，赶忙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柔情似水的双眸。 “我还没有男朋友哦！”温蓝一改之前娇羞的神情，反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如果你想追我的话，现在还不算太晚。” 周天明心中一窒，继而冰冷已久的心中竟是升出一丝淡淡的温暖，他不自禁的握住温蓝柔软白腻的小手，声音有些发颤，“温蓝，我…我…” 温蓝被他握住手，只浅浅一笑，“与世隔绝了半年，怎么一个大男人一句话都说不完全了。” 周天明深吸口气，却是再不说一句话。 温蓝见他突然不说话，脸上的神情略显失望，过了一会儿，她微笑说道：“不说这些了，既然你现在回来了，我作为第一个见到你的人，总得好好招待你，是不是？” “招待什么的，不用了…” “我要招待你的话，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温蓝瞪了周天明一眼，“总而言之，现在你应该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与我吃个晚饭。” “总而言之…”周天明摇头失笑，“难道不是该先见见我的父母吗？” “反正你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多耽误一天，也不会有什么的吧？”温蓝眨巴眨巴着大眼睛，颇为俏皮的说道：“神秘失踪少年周天明回来了，而且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竟然会是我！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无比激动且感到荣幸的事情呢！” 周天明一阵摇头苦笑。然而无论如何，这次他回来的决定并不算坏，至少从目前为止来说，温蓝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儿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活泼热情的气息正在以一种莫名的方式吸引着他。 生机，他从温蓝身上感受到了生机。一别洛雪离开时的那种冰冷与空洞，这种生机就好像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生命之泉一般不断注入周天明体内，他开始感受到阳光、空气和水，他也开始渐渐感受到了温蓝，这个热情、活泼、落落大方、美丽的女孩儿，正在以她身上一种特有的气质感染着周天明。 很多的事情都会有个转折点，一如洛雪离世时周天明所感受到的那种崩塌，在他已经感到完全走投无路的时候，已经变得一团糟的事情竟然开始重新朝着好的方面发展，至少现在，周天明是这么感受到的。 在一家规模不大，档次却极高的西餐厅里，温蓝一边用刀叉对付着盘中的牛排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有关周天明离开之后的事情。 “也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周天明微微耸肩，说道：“只是在安徽、山东、海南这些地方走了走。” “山东和海南难道还不算远吗？”温蓝将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继而浅浅的抿了一口红酒，说道：“长这么大，我可从没有去过这些地方。” “从没有去过？” “我是说我一个人从没有去过。”温蓝解释似的说道：“如果要说什么组团旅游的话，那当然是去过的。” 周天明点了点头。 “风景可算不错？” “哪里的风景？” “这一路的风景。”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摇头说道：“没有太过注意。” 温蓝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继而又抿了一口红酒。 两人接下来谁也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单纯的像是享受美食似的在清扫眼前的食物，两杯红酒下肚，温蓝美丽的脸庞上不自禁的浮现出一抹红晕，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娇艳。 “有一件事一直想知道。”周天明将杯中的最后一点红酒喝完，说道：“洛雪她，为什么要…我是说，为什么要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还在耿耿于怀？” “不是耿耿于怀。”周天明摇头说道：“只是我想知道原因。” 温蓝 抿起嘴唇，娇嫩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为难的神色，“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明天再说这个，好不好？” 周天明虽然很想知道原因，但听温蓝温软的语气中竟是有一丝哀求的意味在，也只好作罢。 付账的时候，温蓝坚持她来买单，虽然周天明觉得这样很是不妥，然而温蓝却是振振有词，“说好的我请客嘛！” 周天明语塞。 出了餐厅，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漆黑的夜空上不见星光，亦不见月光，黯淡淡的一片，好似有一块庞大的黑布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了起来。 “谢谢你今天可以陪着我。无论是红酒还是牛排，都好极了。”周天明看了眼天色，知道是该道别的时候了。 温蓝却是一顿足，说道：“再多陪我一会儿，可好？”她不等周天明开口，便继续说道：“虽然不想为难你，不过真的希望你可以再多陪我一会儿。” 周天明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反正现在暂时也没有回家的打算，便应了下来。 温蓝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她拉着周天明的臂膀，仿若依偎着自己的爱人，“去我那里？我们可以通宵看电影，聊天，还可以吃到我最拿手的酸皮奶哟！” 周天明微笑说道：“学校宿舍也可以通宵看电影吗？” “说什么呢！”温蓝取出宝马车钥匙，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说道：“我可没有住学校，在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来着，和一个舍友合住来着的。” “噢…” “不过她今天晚上不回来。”温蓝发动引擎，踩了脚油门，“去她男朋友那里了，你知道的，大概就是要大干一晚上的节奏！” “噢…” 温蓝偏过头，望着周天明，浅浅一笑，说道：“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我可不是那种会胡来的人！” 周天明摇头失笑，“说的哪里话！” 温蓝的学校靠近仙林，在那儿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套房，面积虽然不算大，然而家具、电器一应到位，房子装潢的也是别具一格，周天明一进屋，一股女儿家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到过类似于家这样的地方了，严格来说，廉价的床单上散发着霉臭味的小旅馆与公园的长椅是他这半年来待得最多的地方。 “不要客气！就当自己家一般！”温蓝将周天明拉进屋，给了他一双崭新的拖鞋，而后从冰箱中取出一盒牛奶，先是自己喝了一口，而后递给周天明。 周天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现在并不想喝，温蓝却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难不成是怕我有口臭？” “哪里的话…”周天明摇了摇头，不得已接过盒装牛奶，轻轻地抿了一口。 旋即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过期的老歌，共同喝着一盒牛奶，时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所说的话大部分都是极其无聊的话，然而周天明却觉得这半年来从没有一个夜晚像今天这般有意义。 “我们那什么公共关系学的老师，是个年纪又老脾气又臭的中年妇女！”温蓝抢过周天明手中的牛奶盒，自己喝了一口，调笑似的说道：“每次上课都要戴一顶模样古怪到极点针织帽，我真有点儿怀疑她究竟是不是秃顶！” “女性中年秃顶的情况，应该不多见吧？” “还有我那另外两个舍友！”温蓝提到她们就像是看见外星人一般的兴奋与激动，“竟然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你说说，可不是稀奇的很？” “偏偏这也不算什么事情，可她们却是怎么都看不惯有男朋友的人。”温蓝继续说道：“我这个和我同居的舍友，可是以前在宿舍受够了她们的冷嘲热讽呢！” “这又是何苦来着。” “是呀！”温蓝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干什么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周天明沉默不语。 温蓝从怀中一支香烟，缓缓地为自己点上，温暖的屋子里立刻充斥了一股清淡的烟味，“不介意我在屋里抽烟吧？” “不介意。” “真的？”温蓝狐疑的看了眼周天明，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 周天明坦然的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没有每个人的生活，没有必要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你这人…”温蓝好笑的摇了摇头，“说你 会讨女孩子欢心吧，你有时候又木木讷讷的，让人气闷的紧。但是要真要说你木讷的话，你有时候还是挺会哄我开心的。” “我不是哄你开心。”周天明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看，这就是你木讷的地方了！”温蓝纠正似的说道：“即便我说错了，你便默认下来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哄我开心是一件令你感到很羞耻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这样…”周天明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忽而发觉，自己在这个女孩儿面前竟然是一句话也辩不过。 温蓝见他这副无奈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好啦！念在你与世隔绝这么久，我就不与你计较这些东西了！” “你之前说…”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你说不喜欢自己的大学，不喜欢自己的专业，和那里的人也合不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温蓝缓缓地从口中吐出烟雾，说道：“也没什么，我本来是想去学医来着的，可是我爸偏偏要把我送去学金融。” “噢…” “说是为了可以以后接受他的公司。”温蓝摇头说道：“可是我对他的公司根本不感兴趣。” 温蓝将烟头熄灭，继续说道：“至于在大学里的人嘛，大多都是无聊至极的人。什么社团，什么学生会，一律不感兴趣。” “还有那些男生，说是在追求你，可是看你的时候那双眼珠子也不知道究竟在盯着哪里看！如果你不给他好眼色，他还会觉得你在故作姿态，说你是什么女神什么的，我们这种人高攀不上什么的。” “何至于。” “是呀。”温蓝点头说道：“其实要我说，他们自己看自己那副色相，也就明白我为什么不给他们好脸色了！” “总归也会有优秀的吧？” “有是有。”温蓝说道：“大学里也有很努力的人，也有条件不错，心地善良的男生。” “恩。” “但是不来电啊。”温蓝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没有办法，怎么着都没有感觉。” “恩…”周天明忽而微微一笑，说道：“眼光高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不是？” “我的眼光才不高呐。”温蓝不满的撇了撇小嘴儿，“我只不过是喜欢一个有些木讷，有些自以为是的穷小子罢了。” “哪个穷小子这么幸运？” “你啊。” “…” 周天明摇头苦笑，“我又是怎么自以为是了？” “难道不是吗？”温蓝直视着周天明的脸庞，“洛雪走了之后，你什么也不管，也什么都不问，就因为你觉得自己是最难受，是最痛苦的。可是你不知道，我和你一般的难受，一般的痛苦，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在一起有快五年了，她这么说走就走，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吗？” 周天明缓缓地闭上眼睛，温蓝说的不错，洛雪离世之后，他从未去细心的考虑过温蓝的感受，他任意胡为，甚至离家出走，不与任何人联系，让所有关心他的人为他担忧。 然而很多事情是并没有谁对谁错的，周天明这么做或许有欠妥当，但是归根究底，他也只不过是在寻找一种方式，一种可以治愈心中创伤的伤势罢了。又有谁可以用这样的理由来责备他呢？毕竟，他失去了他最爱的人。 “我不是要责备你…只是，那个时候，你甚至一句关心的话与我说，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对不起…”周天明说道：“那个时候脑袋一片混乱，什么事情都思考不起来，也顾虑不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 温蓝忽而掩住周天明的嘴唇，柔声说道：“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回来了，我很开心。我什么都不计较，也什么都不埋怨，就是希望你以后不要随便丢下我一个人。” “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温蓝继续说道：“真的没有关系，就是不要随便再丢下我一个人来承受这一切了。” 周天明心中感动，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他竟是一把将温蓝抱住，他凝视着温蓝俏丽的脸庞，一直以来压抑的情感终于全数从心中爆发出来，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温蓝的嘴唇，“温蓝，我…” 温蓝不等周天明说罢，便主动送上香唇，唇舌相交，温馨的屋子里的空气开始急剧升温…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接近的事实 画面开始急剧的拉扯、旋转、颠倒、撕裂，时间与空间一下撕扯到现在，周天明猛地从沙发上惊醒，他的额头缀满了汗珠，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要将头脑里的思路重新理清楚，然而无济于事。回忆像是堆满垃圾桶的纸屑，将他的脑容量压榨的一干二净。 他捧起茶几上的盛着威士忌的酒杯，轻轻地啜了一口，忽而的，他猛地偏过头去，却见绯村薰站在房间门口，一张俏脸冷冷地对着自己。 “总算醒了。”绯村薰见他终于注意到自己，冷冷地说道：“你的反应变慢了，往常的话，你应该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我。” 周天明漫不经心的皱起眉，却并不去理会绯村薰。 “你和她在一起了？”忽而的，绯村薰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周天明不明所以看了绯村薰一眼。 “那个女孩儿，你回忆中的。” 周天明微微皱起眉，“你窥探我的思想？” “也不算窥探。”绯村薰淡淡的说道：“只是一种本能而已。忍者的本能。” “我不知道你们忍者还会窥探人的思想。” “生存技巧。当你面对敌人的时候，能够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对于你在战斗中存活下来有很大的帮助。” 周天明微微耸肩，将杯中的威士忌喝完，“可是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如果你觉得不开心的话，我对此道歉。” “也并没有什么。”周天明长舒一口气，“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知道就知道了吧。” “你对你的过去讳莫如深。”绯村薰说道：“我是说，你从来没有提起过你之前遇见的那些女孩儿。” “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提来做什么呢？我是说，谁会没事提起这些？” “那么现在可能与我说说？” 周天明犹豫了一下，而后淡淡的说道：“说什么呢？” “你与她在一起了？就是那个叫做温蓝的女孩儿。” “什么叫做在一起？怎么定义？” “你知道我的意思。” 周天明沉默半晌，终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在一起了。” “那大概是很开心的一段时间？” “在认识齐玥之前，那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周天明不无回忆的说道：“然而那段时光也并没有持续很久。” “但是毕竟经历过。” “毕竟经历过。”周天明猛地闭上眼，握紧双拳，脸上的青筋陡现，嘴唇两边的獠牙也生长了出来，“可是为什么我爱的人都一个一个离我而去，为什么每次当我从黑暗中看见希望的时候，老天又将这仅有的一丝光亮夺走？为什么？！” 说到后来，周天明忽而睁开赤红如血的双眸，眼中杀意时隐时现。 绯村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很好的明白你的感受，不过想来失去挚爱之人的感受，一定不好受。” “有一种办法可以缓解这种感受。”周天明冷冷地说道：“很简单的办法，只要屏蔽我的人性，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 “然而你不能那么做。”绯村薰说道：“温蓝也好，齐玥也罢，都不希望看到你这么做。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解决。” “如果现在真的有什么事情等着我去解决的话，没有比杀死妮娜.凯尔更为重要的了！”周天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杀了她，掏出她的心脏！” “影武者从不杀人，还记得吗？这是你与我说的。” “忘掉什么影武者吧！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在那个时候杀了妮娜.凯尔，齐玥也就不会死了！” “…”绯村薰忽而意识到自己恐怕没有办法劝服现在的周天明，至少，她没有办法。 “唐蕊来这里，找你来的。”绯村薰缓缓地说道：“或许她希望与你谈一谈。” “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那是你的自由，不过人家要见你，你也不能将她拒之门外吧？” “为什么不可以？” “多想想别人。”绯村薰冷冷地说道：“齐玥死了，最痛苦的不是只有你。” 周天明一怔，“洛雪走了之后，你什么也不管，也什么都不问，就因为你觉得自己是最难受，是最痛苦的。可是你不知道，我和你一般的难受，一般的痛苦，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在一起有快五年了，她这么说走就走，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吗？”温蓝的话仿若在耳边响起，时隔这么多年，他似乎还是改不掉自己的这个毛病，永远因为自己的痛苦而把自己封闭起来，对于外界的人和事情不闻不问。 现在的唐蕊，不正是像那个时候的温蓝吗？难道他还是准备要丢下唐蕊，对她不管不顾？然而他又能做什么呢？ 沉思之间，绯村薰已经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一个俏脸苍白的女孩儿缓步走了进来。 周天明抬头看去，唐蕊清丽的脸上留着淡淡的泪痕，双眸微红，她抿着嘴唇，注视着周天明，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我可以进来吗？”过了好一会儿，唐蕊声音有些沙哑的问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礼貌的有些生分的问题。 周天明缓缓地点了点头。 唐蕊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入房中，她瞥了眼茶几上的威士忌酒杯，兀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而后一饮而尽，“可以再喝一杯？” 周天明再次点了点头。 唐蕊又饮尽一杯，而后在周天明身旁坐下，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空气里沉默的分量几乎可以用天平称量出来。 周天明偏过头，望着唐蕊憔悴的脸庞，见她托着下巴，目光空洞无神的望着虚无的前方，眼眶中竟是开始缓缓地蕴出泪水。 他心中叹息一声，缓缓地说道：“你还好？” 唐蕊艰难的摇了摇头，而后开始无声的抽泣起来。 周天明心中憋闷，听着唐蕊的哭泣声，没来由的一股酸气直往鼻间冲来，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眼中的酸涩，“我很抱歉。” “我没有保护好她。”周天明的语气很沉重，沉重的好像要将自己宽阔的肩膀彻底压垮一般。 唐蕊只是不断地摇着头，她抽泣了一会儿，情绪似乎略有稳定，用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抱歉，本来是想过来安慰安慰你的，结果反倒是自己没有忍住。” “她…葬在哪里？” “和她父母葬在一块儿。”唐蕊抿着嘴唇，说道：“葬礼已经操办好了，但是她其他的亲戚也联系不上，所以…” “所以来的人很少，是不是？” 唐蕊点了点头。 “反正，人死之后，也不会在乎自己的葬礼来的人是多是少吧。” 唐蕊合上眼眸，哽咽道：“死的人应该是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齐玥是无辜的…”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我们的行动能够更迅速一点，如果我早点儿料到妮娜.凯尔的动向的话…” 唐蕊打断周天明的话，说道：“我听你的朋友说，你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你…可还好？” “还行。” “你不能杀了妮娜.凯尔。”唐蕊有些艰难的说道：“你不能杀了那个女人，如果你这么做的话，齐玥的牺牲就白费了。” “这话，是s教你说的？” 唐蕊一怔，旋即说道：“无论谁教我说的，当齐玥知道你是影武者的时候，她很为你自豪，她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一个大英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她仰慕你，信任你，如果你杀了妮娜.凯尔，那么便辜负了她的心意。” “…” “我知道这很艰难，但是无论如何…要你忍耐与承受这些很不公平，但是如果是影武者的话，是可以忍耐与承受这些的。” “影武者也必须去承受这些。”周天明低沉着嗓子，“虽然听上去很奇怪，这样的话 竟然会从我口中说出，不过你说的没错，如果我杀了妮娜.凯尔，那么齐玥的死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妮娜.凯尔最希望看到的便是我屏蔽人性，她为此咄咄紧逼，甚至不厌其烦，然而我永远不会随她的意。” 唐蕊听得周天明的话，面色稍缓，“这么说，你…” “距离妮娜.凯尔定下的所谓的决战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周天明说道：“反正不管怎么样，两个小时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个了断，不是吗？” 唐蕊见周天明站起身，便要往门外走去，忽而也跟着站了起来，追上前一步，叫道：“天明！” 周天明的脚步顿了顿，只听唐蕊说道：“我…我听说，你曾经认识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儿？” “她叫洛雪。”周天明坦白的说道：“你们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所以你一开始来天乾高中…” “只是好奇。”周天明说道：“还有一种本能驱使着我去接近你。然而事情变得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我没有想到因为我的出现而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 唐蕊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并不能都归到你一个人身上。那么那个叫做洛雪的女孩儿，她…” “死了。” “怎么会？” “自杀。”周天明缓缓地说道：“反正谁都会死的，只是死的方法和时间不同而已，不是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她自杀的原因吗？” “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不知道，如果要说一定有什么理由的话，的确是没有，只是单纯的想知道。” “…” 周天明转过身，淡蓝色的眼瞳直视着唐蕊清澈的双眸，“她的父亲是个赌徒，并且是个酒鬼，欠了很多的赌债，喝醉了酒便欺负她的母亲。寻常的家暴，再寻常不过的家暴。” 唐蕊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她从来没有和谁说过这个事情，然而有一天，她的父亲又喝多了，并且手中握着尖刀，威胁说要把他的妻子和女儿卖给别人来还债…” 唐蕊不可置信的掩着嘴唇，似乎不相信世界上有哪个父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一直生活在那个混蛋父亲的暴力阴影中。那一天，她终于忍受不了，所以她选择了让自己解脱。” “然而她的父亲对此无动于衷，即便在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的尸体躺在房间里的时候，他依然无动于衷。他还是照常的酗酒、赌博，好不潇洒。” “所以有一天，有一天，我也手中拿着一把尖刀，到他的家里，将刀刺入了他的胸口。”周天明淡淡的说道：“不偏不倚，正中心脏。尽管那个时候我没有受过任何的训练，也根本摸不清心脏的位置，但是那一刀就是干净利落的刺入了他的心脏。” 唐蕊的身子怔了怔，周天明话有些让她感到难以置信，在她的印象中，周天明一直以来不过是个有些不着边际的花花公子罢了，在知道他是影武者之后，这一印象也慢慢变得模糊起来，然而无论怎么样，她从来没有想过周天明会是一个杀人凶手。 “不用太过惊讶，我就是这样的人，早在一百年前，我就杀过人。”周天明说道：“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在扭曲变形，而我，早就已经扭曲的连自己都无法认出来了。”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我这样一个人去成为影武者，去成为一个大家所期待的英雄，难道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唐蕊呆立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周天明的这个问题。 周天明也不必刻意去等待唐蕊的回答，他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掩上。 由于金陵市被安放炸弹的消息散播了出来，市政府很快在军方的协助下安排当地居民有条不紊的进行转移。然而就在所有的人准备进行转移的时候，来自金陵市军区的一声爆炸彻底将当地的居民门带入了无底深渊。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交锋 “下午好，金陵市的各位市民们。”无名的频道广播响彻整个市区上空，带着娇媚的女子声音透过广播缓缓地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由于临时收到气象台的预报，预测未来的几个小时内恐怕有大雨降临，所以各位的集体外出旅游计划恐怕得暂时搁浅了。” “是妮娜.凯尔！”s的住宅里，慕容影痕听得广播的声音，沉着嗓子说道：“她已经知道我们要将市民转移了。” “恩。”s蹲在沙发上，淡淡的应了一声。对于妮娜的这一举动，他冷静的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 “队长，刚刚收到总部的消息，金陵市军区在五分钟前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爆炸！”丽华急匆匆的将她从电脑上得到的讯息传知给在场的所有人。 “她行动的好快，连军区都事先安排了炸弹。”绯村薰冷冷地说道：“这样一来的话，金陵市的军事守备基本就算瘫痪了。” “先是监狱，现在又是军区，她究竟要做什么？”s喃喃自语，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时候，广播声继续响起，“几年前，究竟是几年前我也记不得了，不过金陵市曾经有一个能源研发项目，不过就在这个项目被提案后不久，作为研发它的公司唐氏集团便将该项目搁置了，大家猜猜这是为什么呢？” “答案还是由我公布吧。”妮娜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儿，“这个项目来自于一台能源机器，能够不断地持续制造与提供清洁无污染的能源，听上去很是不可思议，不是吗？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想要高的回报，就承受高的风险，这么一台能源机器，只要经过稍微的程序改变，就可以变成一颗足以摧毁半径五百公里范围内所有事物的核武器。” 此话一出，整座城市哗然。 “不要紧张，幸运的是，这么多年以来唐氏集团对于这件事情保密的很好，而不幸的是，这个秘密刚刚被我透露了出来。还有更不幸的事情，那就是…现在这台机器在我的手上。” “不可能！”慕容影痕猛地一拍桌子，“绝对不可能！妮娜.凯尔不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这台机器吗？！” 没有人去解答他的疑惑，现在每一个人都陷入了凝滞的沉默中。 “谜题就来了，我会拿这台机器怎么办呢？是将它作为造福人类的工具，还是将它作为毁灭人类的武器呢？啧啧，有谁能够解答这个谜语吗？” “好了！答案公布，在场的各位，你们还剩下四个小时，尽情的跑吧！跑出爆炸的范围，那么你们就是生还者，如果没有逃出去，那么就…‘boom！’” “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立刻行动！”慕容影痕站起身，“没有时间在这里等着了！” s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是该行动了。” 慕容影痕见s说完还是淡然的蹲在沙发上，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能这么冷静？” “根本就没有这台机器。”唐蕊从二楼走了下来，她看了眼在场的众人，说道：“或者说这台机器的确曾经存在过，但是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这个叫妮娜.凯尔的女人在骗你们，她手 中根本没有这样的武器。” 慕容影痕一怔，又听唐蕊说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听我爸爸提起过这件事情。当时他们公司的确准备研发这么一台机器，然而因为考虑到它所带来的风险，便停止了研发，并且也将原型机秘密的销毁了。” 丽华抬起眼帘，不可思议的注视着唐蕊，“你是说，事实上现在这个核武器根本不存在了？” 唐蕊点了点头，“这个女人只是在虚张声势。” “但是是为了什么？” “为了造成恐慌。”s终于开口说话了，“恐怕妮娜.凯尔也已经发现了这台机器已经不存在的事实，她辛苦了很久的事情泡汤了，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先是炸毁了当地最大的监狱，将里面所有穷凶极恶的罪犯释放出来，然后又炸毁当地的军区，使得当地的军事防备力量彻底瘫痪…”s忽而从沙发上跳下来，他双手插进牛仔裤口袋，弓着腰，冷静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人，“她的目的很简单，组建一支军队，引发一场战争。” “既然能够摧毁这座城市的核武器已经不存在了，那么她便自己亲手摧毁？”绯村薰点了点头，说道：“很符合妮娜.凯尔的行事风格。” “就是这样。”s说道：“她给这座城市的人定下四个小时的时限，就是为了造成恐慌，越乱，她越容易征服。如果这座城市的人知道真相联合起来对付她，她恐怕也有些难以处理。”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将这个真相公之于众？”慕容影痕不解的说道：“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的话…”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个消息…”s说道：“然而还是慢了妮娜一步，她抢险一步行动，即便我们现在再去澄清，也是无济于事。这就是我的失误。” “本来可以更早一步确认的，不过出了齐玥小姐这件事情，很多事情都被打乱了。”s说道：“不过也没有关系，至少现在知道那核武器并不存在，我们反而可以放手与妮娜.凯尔一搏。” s咬着右手拇指的嘴唇，说道：“各位准备一下吧，我们立刻往妮娜.凯尔所约定的决战地点出发。丽华小姐麻烦保护一下唐蕊小姐，将她转移到安全的地点，再过不久太昊的人也应该会支援过来。” “你联系了太昊？”慕容影痕不可置信的看着s，“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与他们合作。”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s说道：“只要能够保证我同伴存活，我可以与任何人合作。” “…” “天明呢？”忽而的，唐蕊发现周天明并不在客厅里，她四处望了望，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走吧。”s不理会唐蕊的疑问，“周天明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他的同伴的，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 临近傍晚，夕阳的残红照耀着整片大地，那抹淡淡的如同血色的残红似乎在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一场大战。 s等人到达市政府前的广场的时候正好是与妮娜.凯尔约定好的时间。街上乱作一团，四散的废报纸，倾倒的垃圾桶，被人用铁器砸坏的高档轿车以及孩童的哭声，那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整 个城市上空，如同末日的丧钟被人敲响了一般。 整个城市失去了其原有的秩序，因为妮娜.凯尔的话，人们变得惊惶失措，暴徒冲出监狱，用他们残忍的暴行肆意报复着无辜的人，这是他们发泄心中怨恨的唯一途径。 即便警厅出动了他们全部的警力，然而对于这座已经人心惶惶的城市，他们手中的枪械以及警服上的警徽显然失去了其应有的作用。 这固然不是世界末日，然而却也是末日前夕了。如同s所知道的那样，妮娜.凯尔只要动一动嘴皮，就足以让一座城市彻底毁去。 “时间刚刚好，不多一分一秒。”妮娜.凯尔身着黑色的大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好整以暇的站在广场中央，看着s等人，嘴角泛起一丝好看的微笑，“你们还是很守时的。” 她的身后，站着七人，皆统一身着黑色长袍，脸庞都被长袍宽大的帽檐所遮蔽。不用说，这七个人，就是暮月最得力的战将，灵能杀手。 妮娜.凯尔站在七人前面，凝视着s，微笑说道：“你就是s，那个天才少年？” “初次见面，我是s。”s坦然的朝妮娜.凯尔挥了挥手，“想必你就是妮娜.凯尔了。” “怎么就来了你们几个呢？”妮娜歪着脑袋，不解的问道：“我以为你们的人会更多一点呢。” s身后，共有三人，分别是慕容影痕、绯村薰与丽华，从人数上来看，显然是s这一方十分吃亏的。 s不理会妮娜的疑问，只是环顾四周，偌大的广场上除却他们几人之外不见另外的身影，他漫不经心的皱起眉，神色间好似是在等待什么。 “周天明呢？他没来？”妮娜似乎也看出了他在等待的是什么，她轻轻地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他真是什么所谓的大英雄呢，原来是个事到临头躲起来的胆小鬼，如同我所认识的那个周天明一模一样。” s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并不以妮娜的话为意。 “那么现在，你们几个是送死来了吗？” “恰恰相反。”s微微弓着腰，漆黑的眼眸直视着妮娜，“我是来抓你来了。” “呵呵…”妮娜娇笑一声，“释叶跟我说你有多聪明，现在看来，你不过是个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的白痴罢了。” “阵前轻敌，可是要溃败的前兆。” “什么意思？” “善意的提醒。” “哼！”妮娜面色一冷，“提醒完了，就准备自己的后事去吧。” “早听说暮月的灵能杀手拥有神鬼不测之力。”s缓缓地向前一步，说道：“我一直都很好奇，今天真的很想见识见识。” “我的人会满足你的，放心。” “然而从狸力先生的死亡来看，或许关于灵能杀手的传闻言过其实了。”s漫不经心的说道：“慕容影痕先生看起来似乎可以轻松地对付你们当中的任意一个人。” “好狂妄的小鬼头！老子就来会会这个被我砍断一只手的慕容影痕！”s的话音刚落，妮娜身后的一名黑袍人便上前一步，亮出手中宽大的长柄镰刀，语气傲慢且轻浮。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三十六式柔掌 妮娜的脸色变了变，她还未说话，忽见身后的另一名身材较为矮小的黑袍人走到妮娜身旁，小声说了几句，妮娜微微点了点头，而后那名黑袍人便退了下去。 “你们不敢吗？慕容影痕，出来啊，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无极功与太极拳。” “何飞，退下！”妮娜冷冷地断喝一声，“谁允许你擅自出列的？” s不等何飞说话，便说道：“妮娜小姐看来是不愿意让自己的手下犯险，那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们现在人数优势，要是真打起来的话，赢面至少有五成。但是如果一对一的话…恐怕就不好办了。” 妮娜面色含霜，“不用用言语来激我，你想要单对单，我便陪你单对单。你想要拖延时间，那是白费功夫。” s微笑说道：“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吗？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妮娜小姐所惧怕的人吗？” “少废话，你想怎么打！” s连续使出激将法，妮娜.凯尔自然看的出来，只是一来她自来心高气傲，眼中根本没有看得起几人，二来她对灵能杀手们的实力也是十分自信，无论是怎么打，他们这边都是有胜无败。即便s在拖延时间，最多也不过是在等待周天明到来，然而周天明能不能来暂且不说，即便来了，难道就能对付的了她吗？ 妮娜现在稳占上风，她本没有必要与s多费口舌，但也正是因为她稳占上风，更加不将s等人放在眼中了。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能够阻止她的人根本不存在，即便陪这个s玩一玩儿，又如何？ 这并非妮娜过分自大，她有足够的实力来撑起她的这份自大，灵能女王的风范，直到此时此刻，才尽显无疑。 “你我双方各派一人，输的人下，赢的人继续打。”s说道：“很简单的打法，就跟擂台一样。只不过这个擂台，是生死不论的擂台。” “好一个生死不论！”妮娜秀眉一挑，“亮你的牌吧！” 慕容影痕刚要上前一步，却见s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他看向一直站在旁边未说话的绯村薰，说道：“绯村小姐，第一阵，还麻烦你了。” 绯村薰瞥了s一眼，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广场中心。 “大和剑宗的千金？我来会会你。”何飞一转手中镰刀，“解决了你，再解决慕容影痕，是一样的！” “何飞你下去。” “妮娜小姐！…” “再废话我杀了你！”妮娜淡蓝色的眼瞳转瞬间变为血红色，看起来她是真的动了杀意。 何飞被妮娜的杀气所震慑，虽是心中不满，也只能默默地回到队伍当中。 另一名黑袍人自队伍中走出，他如鬼魅般瞬息间来到广场中央，声音沙哑的说道：“我叫毕方，暮月十灵能杀手之一，多多指教。” 绯村薰一言不发，自腰间取出长刃，冰冷的剑光映照着她冷艳的脸庞，“绯村薰。”她话音刚落，身形一闪，手中长刃一晃，已然一剑直取毕方咽喉。 这一剑论及速度与力道都恰到好处，毕方却是早有预感般身子向后一退，妙至毫巅的躲过了绯村薰的这凌厉一剑。 绯村薰一剑不中，连挽数个剑花，护住周身要害，却见毕方自怀中抽出数张卡牌，如同散弹般掷向绯村薰，卡牌被绯村薰所挽的剑花阻住，发出‘乒乓’声响，无一例外掉落在地。 绯村薰这一下由攻转守，亦是妙至毫巅，她一击不中，早已看出毕方有反击的意图，果然在她防守的瞬间，毕方就已经出招。 这一下交锋，双方起起落落，却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好凌厉的剑法！”一旁观看的周天杰不禁低声说道：“这应该是大和剑宗的镜心明智流，攻防一体，而她小小年纪能将镜心明智流练到这种地步，也属难得。” 他这边一句话说完，绯村薰与毕方也已经又交手了数招，却见绯村薰守完一阵之后，手中长剑带起一道凌厉剑光，继而竟是招招紧逼，一时之间毕方只是左躲右闪，却是落了下风。 绯村薰手中长剑犹如附 骨毒蛇，无论毕方如何闪躲，剑锋始终不离毕方咽喉一寸，场间众人一时竟是无人再说话，除却妮娜.凯尔之外，似乎每个人都被绯村薰快捷无比的剑法所震撼。 绯村薰攻到第三十三剑的时候，忽见毕方一跃而起，她继而跃起，一剑自下而上的逼向毕方腰间。 毕方于半空中的身形微微一晃，竟然愣是在空中向右移了半米，只这半米的距离，已令绯村薰这一剑的攻势化为泡影。 绯村薰一怔，她万料不到对方竟可以在空中移动，暗知对方是故意诱骗自己到半空中，心中叫糟的时候，却见十数张卡牌无差别的朝自己周身要害袭来。 “嘿！结束了！”何飞冷笑一声，“这小妞要变成刺猬了！” 周天杰与渡亦是点了点头，唯有赢鱼不动声色，而妮娜.凯尔却是漫不经心的蹙起了秀眉。 却见绯村薰猛地将手中长剑朝毕方掷去，剑刃所附带的剑气将沿途袭来的卡牌尽数击飞，而那长剑去势不歇，径直贯入毕方的右臂。 猩红的鲜血溅洒在半空中，绯村薰与毕方同时自空中落下，她身形一晃，逼至毕方身前，趁他立足未稳之际，双掌连绵打出，一连三十六掌，第三十六掌结束，绯村薰右手一带，已将长剑自毕方肩中抽出，继而一个撤步，再度拉开了与毕方的距离。 一连串的变故似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谁都没有料到绯村薰竟然会在死局之中求生，并且还以一套怪异的掌法重创毕方。 “三十六式柔掌…”妮娜呢喃一声，秀眉蹙的更紧了。 “三十六式柔掌是什么？”对面的丽华听见妮娜的话，好奇的看了眼慕容影痕。 “那是大和剑宗古老相传的一套掌法，与镜心明智流，神道一心流并称为大和剑宗的三大镇宗至宝。” “大和剑宗不是以剑法闻名的吗？” “剑法用以杀敌，掌法用以制敌。”慕容影痕说道：“这套三十六式柔掌以独特的阴柔掌劲侵入敌人的奇经八脉，封其穴道命门，中掌之人必然全身乏力，手脚酸软，难有再战之力。若是强行发力，轻则经脉尽损，沦为废人，重则受封经脉破损，气血奔涌，大量失血而亡。” 丽华掩唇道：“这么厉害？” 慕容影痕点了点头，“胜负已分。” 众人但见毕方身形左摇右晃，下盘虚浮，蓦地从口中喷出一道血箭，释叶缓步走到妮娜身前，低声说道：“妮娜小姐，你看是不是…” 妮娜摆了摆手手，示意他静观其变。 毕方低吼一声，竟是忽而身形一闪，空中立时浮现数十张卡牌，如同离弦的箭的一般无差别的射向绯村薰。 绯村薰素质灵能杀手之能，即便在重创对方之后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她一挽手中长剑，正要阻断卡牌的攻势，一道身影犹如鬼魅一般欺近身前，毕方竟是抢先一步，趁着绯村薰的注意力尽数在卡牌身上的时候突然发难！ 绯村薰一横手中长剑，正要逼迫毕方后退，却不料毕方无视她的剑锋，一拳正中绯村薰的小腹。 霸道的拳劲侵入绯村薰体内，绯村薰的身体犹如炮弹一般倒飞而出，毕方大手一挥，空中的数十张卡牌犹如长了眼睛一样，尽数追着绯村薰而去。 鲜血四溅，只见绯村薰臂膀、腰部、腿部无不被卡牌射中，纸质的卡牌嵌入绯村薰肌肤，竟是犹如一柄柄利剑。 这一下形势再度逆转，却是毕方稳占上风。 绯村薰单剑撑地，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而不倒下，鲜血浸满了她的全身，她却恍然未觉。 “队长，这…”丽华看出绯村薰是在勉力支撑，不由急道：“如果不再把绯村小姐换下去的话，她恐怕会失血过多而死的！” 慕容影痕望了眼一直静观战局的s，却见他只是摇了摇头。 毕方遥望绯村薰，自袖子中取出三张卡牌，轻轻地一挥，这三张卡牌分别向绯村薰的脖颈、心脏以及额头飞去。 这一下却是要致绯村薰于死地！ 绯村薰银牙紧咬， 于三张卡牌逼近之际，连续挽出数道剑花，将这三张卡牌尽数击落在地，而后看也不看的往前一掷手中长剑，剑刃去势之处，正有一道人影闪过。 原来她看出了毕方的这三张卡牌依然是佯攻，对方要的便是趁着她全力防守的时候突然给她致命一击，她已经吃过一次亏，这一次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果然眼见那长剑与毕方的身影相对而行，即将触碰在一块儿，不出一秒，毕方就要自己往绯村薰的剑锋上撞去，就在所有人以为胜负之数再度定下的时候，毕方双手前伸，那飞驰而来的长剑忽而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之后竟是剑锋调转，直往绯村薰飞来。 绯村薰神色大变，纵跃而起，避开了这凌厉非常的一剑，一口气还没有松下的时候，毕方大手一挥，那长剑竟是跟着绯村薰直往空中飞去。 “意念操控。”妮娜秀眉一轩，“毕方的近身战斗固然比不上她，然而他的灵能是意念操控，任何东西只要在他能力范围之内皆为可控。现在绯村薰的兵器反倒成为了毕方最好的帮手。” 她遥遥望着对面的慕容影痕，浅浅一笑，“慕容队长，胜负现在才要定下。” 妮娜的话音刚落，便见那长剑径直贯入绯村薰的胸口，正中心脏位置，绯村薰不顾剑刃的锋利，双手握住剑刃，以缓剑锋攻来之势，然而看上去似乎还是晚了一步，她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径直摔落在地。 丽华见此，就要抢上前去为绯村薰做紧急处理，却被慕容影痕单手拦住了。 “队长！绯村小姐她！…”丽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慕容影痕只是缓缓地合上眼，摇了摇头。 s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一语不发，现在谁都看得出来，那一剑直刺心脏，现在即便想要抢救也为时已晚。 “下一个，谁上？”毕方才回过身，背对着绯村薰的‘尸体’，声音沙哑且轻蔑。 慕容影痕刚刚迈出一步，正要上场的时候，却觉一阵狂风扑面而来，继而风声大作，目力可及处，正见绯村薰的身影一闪一晃，已然于呼吸间来到了毕方身后。 毕方似是亦有所感，几乎在绯村薰第一掌落下的同时便回身防御，却还是慢了一步，绯村薰第一掌重重的落在毕方胸口，继而双掌连环攻出，毕方左支右绌，周身要害连续中掌。 众人只见绯村薰的掌法柔绵、灵动，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实则却是暗蕴万钧之力，而不论毕方如何躲闪，始终拉不开与绯村薰的距离，而绯村薰的双掌更是犹如跗骨一般紧逼毕方。 起初的十多掌，毕方或能守住，但是越到后来，绯村薰的掌法越快，毕方根本看不清绯村薰的双掌来势，打到第三十六掌，他已然只有挨打的份了。 “这是…”慕容影痕见绯村薰三十六掌过后攻势犹不停歇，且或拳或掌，攻势愈来愈快，到得后来，即便是他，也只能勉强看清绯村薰拳掌的来势了。 “这也是大和剑宗的绝学吗？”丽华好奇的看了眼慕容影痕，慕容影痕摇了摇头，说道：“这像是大和剑宗的三十六式柔掌，但是却又不像。大和剑宗的柔掌以巧胜拙，以慢打快，颇有太极拳之风，然而这路掌法，招式时而绵柔时而刚猛，且招招杀意十足，却不是大和剑宗的柔掌。” 毕方此时此刻就像一个站立不动的木桩，任由绯村薰对自己的身体进行肆无忌惮的摧残，待绯村薰打到第六十三掌，毕方神色一萎顿，口中呕出大量的鲜血。绯村薰左掌回收，左脚向后一拉，成弓形站立，她右掌轻飘飘的向前一挥，正拂中毕方的心脏位置。 六十四掌毕，绯村薰却是看也不看毕方，转过身，冷冷地注视着妮娜等人，“下一个，谁来？” 妮娜俏脸一寒，身后的何飞已然闪身进入场间，他不理会绯村薰，径直来到毕方身前，身形之快，却是要比之前的毕方还要胜上一筹。 何飞但见毕方站立原地，口中喷出的鲜血浸染了胸前的黑袍，他摇了摇毕方的身子，却发现他的体温继续下降，何飞一惊，伸手一探毕方的鼻息，心中却是凉了半截。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入阵 他抱着毕方的身子，被帽檐阴影遮住的面庞看不清神色，他抱着毕方的尸体，回到妮娜身前，嗓音一改往日的轻浮，“妮娜小姐，毕方他…” 妮娜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只淡淡的说道：“把他放下吧。” “下一阵，我上！”何飞放下毕方的尸体，径直走入广场中央，一挥手中镰刀，“你身上有伤，我不欺负你，我不用兵器！” 绯村薰持着手中长剑，淡淡的说道：“不必，生死之斗不比平日切磋，你若大意，恐怕会重蹈你同伴的覆辙。” 何飞哼了一声，“你未免太小看我们灵能杀手了，对付你，即便不用兵器，也只需要十秒而已！” 他说罢，踏步上前，一拳直取绯村薰面门。绯村薰向后稍撤半步，却觉右腿一阵剧痛，身形一滞，何飞第二拳已然击中她的胸口。 却是绯村薰之前的右腿被毕方的卡牌所射伤，初时尚不察觉，如今时间一长，只觉得周身上下无一不疼痛，而又因失血过多，绯村薰已处于极度乏力的状态，何飞的攻击虽然平平无奇，她却也无法抵挡。 不一会儿，何飞连环进攻，绯村薰已经陷入险境之中。 “慕容队长，还麻烦你将绯村小姐换下来。”这个时候，s终于提出让慕容影痕上场的建议了。便是在之前绯村薰生死未卜的时候，他也未曾开口让慕容影痕将绯村薰换下来，现在突然如此，却是谁也猜不出他的用意。 慕容影痕点了点头，他踏步上前，一掌轻飘飘的隔开正在激斗的何飞与绯村薰，缓缓地说道：“这一阵我们输了，下一阵我上。” 绯村薰兀自松了口气，何飞却是皱起眉，须知刚才他几乎已经稳操胜券，再不过数招，他便可杀了绯村薰，却不料这个时候对方甘愿认输。 “人还在，就不算输。”远处的妮娜忽而淡淡的说道：“既然方才这位绯村小姐说了这是生死之斗，那么直到一方死亡才算结束。” 慕容影痕看向妮娜，说道：“事先可未曾说过，我们只说输的一方可以换人。” “现在我临时改变主意了。”妮娜浅浅一笑，笑容说不出的妩媚诱人，“既然你们要玩，那么就玩大一点，有何不可？” “你要出尔反尔？” “我便是出尔反尔！”妮娜冷声说道：“杀了我的人，你们指望今天你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慕容影痕微微皱起眉，看这个情况，妮娜是绝对不会允许绯村薰全身而退的，但是要绯村薰继续与何飞对战，无疑是把她推向火坑，他摇了摇头，说不得，如果与妮娜谈不拢的话，他也只能全力与妮娜等人一战了。 “让我再打一打。”绯村薰忽而说道：“这一场，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呢。” 慕容影痕摇了摇头，正待反驳，却听绯村薰继续说道：“大和剑宗，只有战死的人，没有畏死的人。” “…” “好一个只有战死的人，没有畏死的人！我便成全你！”何飞一闪身，手中镰刀挥动，刀刃过处，直逼绯村薰要害。 慕容影痕右腿向后一屈，左掌护身，却是太极拳的起手式，他正要出手之际，场间人影一闪，却是妮娜.凯尔一步逼至慕容影痕身前，“既然慕容队长有此雅兴，不如我们俩玩一玩儿？” 妮娜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周天杰、释叶、小蓝等人均是同一时间跟着她来到广场中央，眼见一场乱战即将开始，不远处忽而传来一个略带调侃的男子声音，“有这么好玩儿的架打，怎么能少了我呢。” 众人循声望去，绯村薰见得来人，面上一喜，丽华更是喜不自禁的说道：“周天明，你终于来了！” 只见广场外缓步走来一人，正是s等人一直在等候的周天明。 他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中，闲庭信步般的走入广场中央，隔开妮娜与慕容影痕，对丽华微笑点了点头，而后向s、慕容影痕说道：“抱歉，来晚了。” 周天明继而走到绯村薰身旁，直视着她倔强且冷漠的面庞，微微一笑，“刚才去看望了一下好朋友，辛苦你了，你可以休息了。” 他拍了拍绯村薰的肩膀，“谢谢你。” 绯村薰摇了摇头，“你来了就好。” 他扶着绯村薰走出广场中央，却听妮娜冷声说道：“我说过，人没死，就不算输！” “就算我们没输吧。”周天明将虚弱不堪的绯村薰交给丽华，继而转过身，遥遥注视着妮娜，“这场搏斗就此结束，接下来，想要怎么打，我都奉陪！” “好大的口气，你今天终于不用躲在你的龟壳铠甲里了吗？”周天杰讥讽似的说道：“我还以为没有影武者的铠甲，你都不敢出现呢。” “我就是影武者，影武者就是我，穿不穿铠甲，都一样。”周天明一闪身，来到周天杰身前，微笑说道：“而哥哥你呢，离开了这身暮月的黑袍，你又是谁？” 周天杰一怔，竟是被周天明问的说不出话来。 “周天明也好，影武者也罢，今天，新仇旧恨，我们都要一次性算清楚。”妮娜歪着脑袋，浅笑说道：“所以说，你今天来这儿，是专程来送死的吗。” “新仇旧恨，一次算清楚。”周天明点了点头，对于妮娜的话显然表示赞同，“要说旧恨，我和你之间并没有，但是新仇，却是有的。” 妮娜面色一变，知道他所说的是自己杀了齐玥一事，当下心中一阵厌恶，却不知这样的厌恶从何而起，她冷哼一声，说道：“我杀了那个女人，令你很在意吗？” 周天明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不再搭理妮娜，而是身形一闪，右手成爪，径直取向妮娜.凯尔的脖颈。 “哼！”周天杰不等妮娜有所行动，便抢先一步护在她的身前，但见他上前一步，左拳与周天 明的右爪相碰，在空中发出沛然声响。 另一边，慕容影痕也已经与何飞交上了手，双方各尽所长，一时之间竟是胜负难分。 “妮娜小姐，距离这里五百米处有一支武装部队正在往我们这边赶来。看模样，是太昊的人！”以感知力擅长的小兰在第一时间战场中出现的变故。 妮娜蹙起眉头，看向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s，却见对方也正凝视着自己，她与s相视一笑，不动声色的说道：“太昊是他们的后援，他之前一直激我，就是在等这个。” “那现在…” “哼，太昊离了慕容影痕也不过是一群杂兵，。赢鱼，你与渡去收拾了他们，记住，一个不留！” “是！” 赢鱼与渡领命，身影一闪，已然离开了广场。 “走了两个灵能杀手。”s看着广场间的动静，缓缓地说道：“剩下的那个叫做小兰的女子是以感知力擅长的灵能杀手，战斗力的话应该不会有多少。而那个释叶…看起来也不应该是战斗人员，现在只剩下妮娜.凯尔，周天杰和那个叫做何飞的灵能杀手了。” 丽华戴着无线电耳麦，与太昊那边一直保持着通讯，现在听见s这般说，不禁奇道：“难道你一开始就是想用太昊的人将这里的灵能杀手引开？” “这就像下棋，有时候棋局形势不明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采用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的策略。” s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在旁休息，并且经过简单处理，各处伤口已然止住血的绯村薰，说道：“太昊就是这场棋局中的兵，而绯村小姐，周天明与慕容影痕就是将。” “那么王呢？王是谁？” s咬着右手的拇指，大脑开始飞快的分析战局已经往后有可能的走向，“对面的王，自然是妮娜.凯尔。而我们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终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没有，或者说不知道，至少暂时来说是没有。” “那岂不是…” “胜负的关键只在于两点。”s说道：“太昊那边能够牵制那两个灵能杀手多久，此为第一点。第二点，就是我们手中的将能否将对方的王一军！” “我还可以继续战斗。”绯村薰经过短暂的恢复已经觉得好了许多，她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却坚毅，“如果需要我去支援太昊那里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绯村小姐请再休息一会儿。你接下来所能发挥多少战斗力对这场战局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妮娜小姐，如果只是靠赢鱼和渡两人去对付太昊大军的话，恐怕要拖延很长的时间。”释叶在妮娜耳边低声说道：“我们从监狱里放出了那么多的暴徒，现在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 妮娜点了点头，“陈韶华你能够联系上嘛？” “完全可以。” “告诉他，是行动的时候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生死极限（1） 就在s与妮娜不断的对于战局进行部署的时候，广场中央周天明与周天杰已经过了百余招，犹自看不出谁落下风。 ‘砰！’周天明举手架住周天杰迎面挥来的一拳，只觉手臂一阵酸麻，只听周天杰冷冷地说道：“从妮娜那里学了些本事就以为自己是我的对手了吗？你和我差得远，我们之间的差距从来没有缩小过，小时候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周天明一语不发，他反手扣住周天杰出拳的护腕，一脚重重的踢中周天杰的下巴，将他的身子踢向空中，继而周天明一跃而起，双手相握，高高举起，重重的击向周天杰的小腹。 周天杰冷哼一声，强挨周天明这一下，却是在自己被击中的瞬间一脚尖带中周天明的脖颈，双方的的身子均是同时落地。 “的确，从小到大，我们俩之间的差距就很大。”周天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缓缓地说道：“所以看起来你得到的永远要比我好，甚至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恋着你。” “然而…”周天明上前一步，淡蓝色的眼瞳中透出坚毅无比的眼神，“现在我能站在这里，来阻止你，并不是因为我从妮娜那里学了多少本事。只是因为，你走错了路，我需要帮你的路纠正回来。” “狂妄！”周天杰断喝道：“这是我听过最愚蠢的理由。” “不为了自己，也不为了你，只是我答应过洛雪，要照顾你。”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说道：“之前我没有做到，现在，我想尽可能的弥补。” “又来了，又想用洛雪让我分神吗？” “还记得你第一次出现在金陵市，我为了救洛雪与方蓝的时候跟你说过我手上有一封信吗？有一封洛雪临终前写给你的信。” “那又怎么样？” “其实是的确有这封信的。”周天明说着，从上衣内侧的口袋中取出一张泛黄的信封，说道：“就是这封信，不过不是写给你的。” 周天杰一怔，又听周天明说道：“一直以来，你用洛雪的死来憎恨我。你认为是我害死了洛雪，然而对于真相你却一无所知，你用憎恨来麻痹自己，甚至欺骗自己，好像一切的错误都是我造成的。”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你是个损毁别人生活的灾星，任何人，没有碰到你之前，他们都过的很快乐，然而一遇见你，灾难与死亡便接踵而来！” “或许。”周天明微微耸肩，“然而你呢？你对洛雪又做了什么呢？在她最困难，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你还在海外忙着你的学业，吝啬那一点点的关心。你对她之后的生活一无所知，你认为是我从你身旁抢走了洛雪，而后又对她的死无能为力，所以你因此憎恨我，然而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洛雪生命走到最后一刻的时候，她用尽全部心血写下的这封信却不是给你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让洛雪失望了，你从不曾珍惜她。所以，她的这封信不是写给你的。你根本没有憎恨谁的资格，因为你自己从不曾出力帮助过她。” “那么你呢，你又帮她做了什么？除却杀了她的亲生父亲，你是个杀人犯，洛雪难道会对你这样一个杀人犯报以什么期望吗？” “这封信的内容…”周天明抿着嘴唇，将信封重新收入上衣口袋中，“来战斗吧，我的哥哥，等到战斗结束，你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这封信的所有内容。那个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周天杰低吼一声，宽大的帽子忽然向后脱落，露出他英朗的面庞与血红色的双瞳，獠牙滋长，只见他的身形一晃，一拳已然重重的击中周天明的面门。 周天明的身子倒飞而出，周天杰一步跟上，一脚踢中他的后背，继而抓着他的衣领，厉声说道：“这就是 我的灵能！血族体质！你要如何对抗我，对抗这凌驾世界一切的力量！”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特殊！”周天明话音刚落，便将自己的额头重重的撞在周天杰的脑门，双方均是一阵头晕目眩，周天明也趁机挣脱开周天杰的束缚，他站立未稳之际，周天杰却是猛地一步逼至身前，扼住周天明的喉咙，张开血盆大口，两颗锋利的獠牙径自嵌入了周天明脖颈的肌肤中。 “啊！”周天明一声低吼，温热的鲜血沁出肌肤，他一把将周天杰推开，脖颈处被周天杰的利齿所撕裂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我会咬断你的喉咙！”周天杰血红的双眸死死地凝视着周天明，周天明一闪身，于瞬息间扼住周天杰的咽喉，“你以为只有你一人掌握了这种力量吗？”他淡蓝色的眼瞳也已转为血红，獠牙生在嘴唇两侧，他仔细的凝视着周天杰狰狞的脸庞，何其相像的一对兄弟，即便是他们眼中的愤怒与憎恶，也似乎都是如出一辙。 周天杰大叫一声，右腿膝盖向前一顶，正中周天明的肋骨，他继而抓住周天明的衣领，连带着将他整个人向远处抛了出去。 ‘轰隆！’一声巨响，周天明的身体跌落远处广场上，将地面的砖石砸的尽数龟裂开来，周天杰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步上前，一脚踏在他的胸口，厉声说道：“即便你与我拥有同样的力量，你也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我们之间的差距，从来都存在！你竟然妄图以为现在可以战胜我？！” “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周天明说着，单手抓住周天杰的脚踝，向右轻轻一带，便将周天杰的整个身子摔在了地上。周天明继而一跃而起，坐在他的身上，一拳又一拳，仿佛是要发泄自己心中愤恨似的打在周天杰的身上。 现在这两兄弟的对决已经基本失去了章法，就好像两个市井之人扭打在一起一般，妮娜.凯尔知道他们这么小打小闹根本是不足以杀死对方的，是以对他们的战局倒是没有怎么关心，反而是将重点移到了何飞与慕容影痕的战斗上。 但见广场中央的另一侧，何飞以迅捷无比的速度挥动手中的长刃镰刀，刀刃在空气中组成一道道白色的光圈，不断地逼近慕容影痕。而慕容影痕却是始终脚踩八卦方位，或左移一步，或右移一步，移动幅度与范围并不算大，颇有些闲庭信步的味道，但是何飞就是无法伤着他分毫。 妮娜看的不禁微微蹙起秀眉，心中暗道：“这慕容影痕的无极功与太极拳自成一体，且功力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何飞要想赢他，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她这般想着，果见何飞一轮抢攻无果之后，力有所逮，正给慕容影痕抓着一个空隙，一招太极拳中的野马分鬃不偏不倚的直取何飞中宫，打在他的胸口处。 这一下看似力道绵软无力，但实则后劲绵绵不绝，宛若浩荡江水，一波接着一波，劲力雄浑厚重，何飞受这劲力所挫，口中鲜血狂喷，身子更是倒飞而出。 慕容影痕这一下却是紧逼上前，左掌兀自在空中画了个圆，那圆圈的正中，正是何飞身子所下落的地方，但见何飞的身子竟是忽然在空中止住，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气劲影响，不能移动一般。 慕容影痕左掌一拳画完，忽而手腕向内一敛，继而手掌外翻，向上拍出，但见何飞的身子宛若炮弹一般径直向上飞去，继而重重的摔落在地。 妮娜沉吟一声，心道：“慕容影痕的这一招开太极原本是需要两只手同时施展方能发挥最大威力，想不到他断了一只手，这招的威力却是要比他原来使出还大了一倍有余，我真是有些低估他了。” 这招开太极是慕容影痕以无极功的心法，配合太极拳中以柔克刚的技巧所自创出的招式，招式一经施出，无极气劲将控制 慕容影痕周身敌人，使其无法移动，而后慕容影痕再以太极拳招重创对手。这一招刚柔并济，且杀伤力极强，可谓是不输于妮娜.凯尔的龙爪手中批亢的绝学，现在慕容影痕一经使出，果然就重创何飞。 “可恶…”何飞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他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胸前的衣裳也尽数被鲜血尽成暗红色，“可恶啊…” 慕容影痕屹立原地，看着何飞的脸庞隐隐有癫狂之色，心中一凛，知道对方将使用灵能了。 暮月的灵能杀手灵能各异，目前所知的就只有已经死亡的毕方、狸力两人的灵能，这两人的灵能一个以意念控制见长，一个以力量见长，可见每个灵能杀手的灵能都有其独特的一面，慕容影痕虽然与何飞两次交手，但是却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灵能是什么，所以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这是你自己找死…这是你自己找死…”何飞的口中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妮娜见状，不禁浅浅一笑，想道：“何飞既然用了灵能，那么慕容影痕定然是活不长的了。” 场中只见何飞的连衣帽脱落，原本黑色的头发竟是全数变作花白，他的脸庞上开始浮现古怪的条纹印记，一双漆黑的眼眸如今变得惨白一片，慕容影痕见得他这副模样，也不禁心中一怔。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一旁一直在观战的丽华见得原本还似人类的何飞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不由惊讶的掩上了嘴唇。 s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即便是他也不明白这个叫做何飞的灵能杀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古怪的变异。 就在s等人惊骇非常，妮娜.凯尔成足在胸的时候，何飞已经抢先一步，手中巨大的镰刀自左向右扫向慕容影痕的腰间。 慕容影痕心中一惊，对方的速度奇快，他无法躲避，只得左手为掌，径取何飞的小腹，这一下却是要他变攻为守，否则的话，以他十成掌力，足以将何飞的五脏六腑尽数震碎。 却不料何飞根本不理会慕容影痕的这一掌，强挨着他这一掌，镰刀的刀刃划过慕容影痕的小腹肌肤，也幸好慕容影痕察觉出对方有意要拼个两败俱伤，所以他事先回收掌力，并且极力向后躲避，这一划才只是划伤了他的肌肤。否则的话，纵然他可以一掌击毙何飞，自己也要落个肚破肠流的下场。 慕容影痕避开了何飞这凌厉的一击打，却见对方并不再追击，只是站在原地，伸出舌头舔着刀刃上的鲜血，脸上的狞笑愈发浓烈，他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咳咳…”何飞一边狞笑着舔舐着刀刃上的鲜血，一边又不断地从口中咳出鲜血，看的出来，他身上的伤势很严重，然而他却完全不以为意，他蓦地仰天长笑，神情狰狞的到了扭曲的地步，“死吧！死吧！死吧！” 慕容影痕看着他这副失心疯的模样，根本一点耶摸不着头脑，只见何飞突然举起手中的镰刀，直往自己小腹插去，慕容影痕脸上变色，只道他已经丧失了理智，但见月牙似的镰刀刀刃刺入何飞的小腹中，殷红的鲜血飞溅而出。 “唔…！”慕容影痕突觉自己的小腹一阵剧痛，好似被刀绞一般，他低头看去，自己的小腹处突然不知被什么利刃所伤，鲜血兀自滚滚而出。情形就与何飞刺伤他自己一模一样，慕容影痕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见何飞抽出镰刀，一下劈在他自己的肩膀上。 这一下慕容影痕的左肩处也是传来一阵剧痛，他又惊又怒，隐约中好似明白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也明白。 “不要急，你要和我慢慢体会死亡的前的痛处，等你完全品尝尽那种痛处之后，我才会杀了你。”何飞一边因为剧痛喘息着，一边狞笑着看着慕容影痕，“你和我都将死在这里，而我，会再获重生，你，只会永堕地狱！”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生死极限（2）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在旁的丽华见慕容影痕叠入险境，不由心中焦急起来，“为什么他在自残，而队长却偏偏也会受伤？” “这恐怕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s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飞快的将之前何飞与慕容影痕战斗的情形在脑海中反复重现，然而毫无头绪，他不明白何飞在哪里动了什么手脚，这样古怪的能力，根本不在他所认知的范围之内。 眼见何飞宽大的镰刀又是一下划过自己的胸口，慕容影痕胸前也绽放开一道刀伤，鲜血自中飞溅而出。 “唔！”慕容影痕似乎再难支撑虚弱的身子，他半跪在地，开始急剧的喘息起来，“看起来他用了某种方式将我的身体与他的身体相连接在一起…”这般想着，慕容影痕忽而一个箭步冲出，一招太极拳种的白鹤亮翅径直攻向何飞胸口受伤之处，何飞却是不躲也不躲闪，任由慕容影痕这一拳打来。 强而有力的拳劲将何飞胸前的刀伤摧残的更加严重，何飞一口鲜血喷出，于此同时，慕容影痕也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子连连后退。 “任何方式的攻击，只要伤害到他，也会伤到我自己。看来这种连接的方式并不只取决于他手中的兵器…”慕容影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想道：“然而他的身体要怎么样才能承受这么多的伤势…他之前说他会重获新生，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慕容影痕正在思考之际，却听一直冷眼旁观的妮娜.凯尔以调侃似的语气说道：“杀了他吧，何飞，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何飞听妮娜发话，对着慕容影痕的脸庞闪过一丝轻蔑的神色，“既然妮娜小姐发话了，算你运气好，我就给你个痛快吧！” 但见何飞一挥手中镰刀，刀刃竟是直指自己的心脏，他用上十分力气，往自己心脏刺去。 “天明，快去帮一下影痕！”s终于有些坐不住，对在与周天杰缠斗着的周天明大叫一声。 周天明反应极快，他早就注意到慕容影痕那边的战斗，本就有出手相助之意，此时听得s的话，更是毫不犹豫，一拳格开周天杰的攻势，身子一闪，于何飞的刀刃刚刺入心脏位置的一瞬间抓住镰刀的刀柄，使其不得再前进分毫。 “可恶！放手！”何飞手上使力，却奈何比起力量他有所不及周天明，周天明向后一扯，镰刀便被他夺了过去。 同一时间，周天明蓦地感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却是周天杰抢攻而来。周天明心念一动，对于周天杰的这一拳不躲也不防，在他的拳头打中自己胸口的一瞬间，他手中的镰刀划过周天杰的脸庞，溅出几滴鲜血，周天明强忍胸口的剧痛，虚空中用自己的手指沾上这几滴鲜血，而后一把扼住何飞的咽喉，逼迫他张开嘴巴，将自己手指上沾染的几滴鲜血强行送入了他的口中。 而他自己也被周天杰的下一拳打的身子倒飞而出。 这一切均是在瞬息之间发生，周天明的动作奇快，即便是连何飞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口中一阵温热，接着就看见周天明的身子‘轰’的一下飞了出去。 “咳咳…”周天杰的这两拳用上了十成力道，周天明体内的脏腑均都有些碎裂之势，也是仗着血族的体质，他才硬撑着接下了这两拳。 此刻周天明与慕容影痕均都是短暂的失去了战斗能力，何飞见再没有人阻止自己，脸上的癫狂重新显现，“死吧！死吧！”他大叫着，徒手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不要！”妮娜大叫一声，却是晚了一步，但见何飞脸上闪过一丝痛楚的神色，继而癫狂之色愈发浓郁，他死死地凝视着远处的慕容影痕，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到对于死亡的恐惧。 然而，什么 都没有发生。慕容影痕的额头上沁出冷汗，他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秒，两秒，三秒…心脏处预想而来的疼痛并没有产生，他错愕的看着何飞，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怎么会这样…”何飞口中鲜血不断流出，不可置信的大声叫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呃…”忽而，听见一声低沉的呻吟，何飞循声望去，却见站在自己一旁的周天杰捂着自己的胸口蹲了下来，两人于错愕中相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果然如此，咳咳…”周天明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他走到慕容影痕身旁，将他扶起，凝视着何飞，缓缓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的灵能究竟是什么，但是看起来应该是一种将自己的生命与别人生命相连接的古怪能力。不过这么古怪的能力要想发动不可能不需要任何前提的条件…” “你…做了什么…” “鲜血。”周天明说道：“你所使的那柄宽大的长形镰刀，用来杀敌显得太过于笨重，依我看，用这么大型的兵刃，反而只是为了更多可能的伤到敌人。” “你是说…”慕容影痕想到何飞之前用镰刀伤到自己之后一直在舔舐刀刃上的鲜血，瞬间便明白了周天明的话，“只有拥有对方的鲜血，你的这个能力才能发挥作用！” “但是，但是他怎么会伤到周天杰的呢？” “我做了个实验，如果将周天杰的鲜血送入你的身体里，是不是这个能力依然生效。现在看来，这个实验还算成功。”周天明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微微耸肩，“你这两拳打的还是挺痛的呢，哥哥。” “你…！”周天杰怒不可遏的看着周天明，就算是血族体质，但是如果心脏受到了重创，他也是无法自行复原的。他的生命在流失，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点。 “啪！啪！”妮娜拍着手，缓慢的走入广场中央，她不无戏谑的看着周天明，“为了救一个外人，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哥哥也下的了手，你还真的是变得令我刮目相看了啊，天明。” 周天明缓缓地合上眼，“我知道你给每一个灵能杀手都准备了一瓶你的血液，你的血液可以治愈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伤势，这恐怕也就是为什么何飞可以用这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能力的原因。” 妮娜歪着脑袋，微笑说道：“那么你还在等什么？不在这个时候杀了他们，等到他们喝了我的血液恢复过来，难道你还有胜算吗？” 周天明睁开眼，由血色变为淡蓝色的眼瞳直视着妮娜，“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阻止你，不是来杀戮的！” 妮娜怒极反笑，“阻止我？没有任何杀戮，就可以阻止我了吗？！” “你已经输了，妮娜。”周天明淡淡的说道：“你最引以为傲的灵能杀手败在了这里，你手中的牌越来越少。” “现在下定义，不还为时过早吗？毕竟，你还没与我交手呢。”妮娜一挥手，“天杰，带着何飞下去休息！保护好小兰他们！” “妮娜，这里…” “让他留下来吧。”周天明说道：“我的哥哥，如果今天离开这个战场，以后恐怕就再难有相见的时候了。” “…” “天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丽华见周天明现在稍微占据优势却不趁胜追击，不由好奇的说道：“为什么要给妮娜喘息的机会？他难道指望用言语来说服对方吗？” “他就是这么天真。”绯村薰冷冷地说道：“能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时候永远犹豫不决。” “又或者，他有自己的盘算，超乎我们所有人预料的盘算。”s沉声说道：“也惟其如此，我们才这么信任他。” “太昊那边传来消息了，他们似乎现在正在与两名灵能杀手对上！”丽华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由无线电获得了关于太昊在城市前线的最新战况。 “还有很多的武装暴徒。据推测，应该是之前从监狱动乱中逃脱出来的罪犯！” “战况现在怎么样？” “不怎么乐观。” “在有两名灵能杀手协助的情况下，确实不会怎么乐观。” “而且城市各处均发生了规模不等的爆炸，看起来现在这座城市很多地方被埋下了炸弹。” “妮娜.凯尔手下有一名十分精于爆破的灵能杀手，如果不将他找出来，太昊的军队将在城市中举步维艰。” “我去。”绯村薰站起身，说道：“虽然这里的战局很胶着，但是如果太昊的部队全军覆没的话，那么只凭我们自己也是无法处理接下来的局面的。” s点头说道：“能够尽量多的牵制住那里的两名灵能杀手，甚至是帮助太昊稳定住大的战局，对于我们赢下这场战争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绯村小姐，还麻烦你了。” 绯村薰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已然离开了广场。 另一边，何飞与周天杰均是服下了妮娜的鲜血，从死亡边缘挣扎了过来。 “何飞，你去帮助渡他们。”妮娜缓缓地说道：“这里留给我和天杰，小兰与释叶马上去支援赢鱼他们，务必将太昊的人给我尽数歼灭！” “太昊这次可说是全员出动。”释叶说道：“虽然军方的势力暂且被我们压了下来，但是太昊此次提供的战斗力却是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我们如果能够拿下太昊的战力，那么这场战争便大局已定。” “太昊有什么？” “各种重型兵器，包括装甲战车、武装直升机等…” “我们有什么？” 释叶略一沉默，说道：“灵能杀手。” 妮娜秀眉一轩，“那就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灵能杀手的恐怖！” 何飞、释叶与小兰领命，身形均是一闪，同样离开了广场。 如今，偌大的广场，只剩下慕容影痕、周天杰、丽华、s、妮娜与周天明六人。而六人中唯一的主战力也很明显。 “天杰，你去对付慕容影痕。”妮娜捏着自己的纤手，发出清脆有力的响声，“把你的弟弟交给我。” 周天杰微微点了点头，他与妮娜错开位置，正对慕容影痕，说道：“慕容队长，多多指教。” 周天明与慕容影痕相视一眼，瞬间读懂了彼此眼神中所要表达的意味，周天明朝慕容影痕微一点头，身子化作一道流光，直逼妮娜。 妮娜俏脸一寒，静立原地，待得周天明的身子距自己不过一丈距离之时，她右手猛地向前一抓，去势既劲且急。周天明反应极快，原本疾驰而前的双脚陡然嵌入地面，双拳挥出，与妮娜于呼吸间连过十数招。 妮娜见周天明连续使出自己传授给他的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不由冷笑一声，“用我教给你的本事现在来对付我吗？你可是好得很！” 周天明一怔，胸口已然中掌，妮娜霸道的掌劲侵入五脏六腑，周天明连退数步，他深吸一口气，变拳为勾手，勾向妮娜的咽喉。妮娜秀眉一轩，向后越开一步，轻松避开。 适才妮娜的话让周天明短暂分神，以至于他落了下风，此刻他逼退妮娜，直视她清澈的双眸，淡淡的说道：“我这一身本事，追本溯源，确是来自于你。若有其他的选择，我不愿与你刀刃相向，然而今日之局你我都很清楚，不比寻常，我打败你之后，自会废去这一身本事。” 言下之意，已是与妮娜彻底决绝。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龙爪对决 妮娜身子微颤，面上稍一变色，继而恢复正常，她冷哼一声，“不若我替你废了你这一身本事！”她双爪交替攻出，却是龙爪手中的拿云式。 周天明素知妮娜龙爪手的厉害，一时之间只是左躲右闪，不敢与其爪劲正面交锋。 另一边，慕容影痕与周天杰的战斗却是要比周天明这边激烈得多，双方均是各使出浑身解数，周天杰的血族灵能对上慕容影痕的太极拳劲，竟是不分上下。 丽华在旁看的大气不敢出，她睁大双眼，仔细凝视场间战局，生怕自己一眨眼的瞬间便错过了胜负之机。 但见慕容影痕单手御敌，任周天杰的身形如何迅速，攻势如何凌厉，仍是近不得其周身三尺之内。 “太极拳以守为攻，如今影痕看似是被迫沦为守势，实则却是在无形的占据着攻势。”在一旁的s缓缓地说道：“他将无极功的内劲遍布周身，只等对方的进攻稍一露出破绽，便会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丽华摇头说道：“可是我根本看不出这周天杰有什么破绽。” “任何人，在进攻的时候都会有破绽。只不过越是厉害的人越容易将这种破绽巧妙的隐藏起来。”s说道：“论及内劲强弱，招式高低，影痕与周天杰均是不相上下，而他们彼此又都在之前的战斗中受过重伤，现在僵持不下，时间拖得越久，却是对周天杰越有利。” “你之前还说队长占据攻势！” “攻守是相对的。”s说道：“但是是人都会有体能的极限，可是身为血族的周天杰却没有这个顾虑，我现在担心的是这样耗下去，影痕会体力不支。” “那可怎么办才好？” “十五分钟，胜负之数最多会在十五分钟内见分晓。” s话音刚落，只见周天杰身形一闪，周身满布红光，竟是强行破开慕容影痕无极功的内劲，一拳直往慕容影痕的面门打去。 慕容影痕一咬牙，站立原地，这一拳不偏不倚的击中他的脸庞，他左手于瞬间伸出，抓住周天杰的手腕，顺势向内侧一带，周天杰的身子仿若被一股无形的漩劲带着开始在原地旋转起来。 而慕容影痕受了周天杰极为霸道的一拳，也是身子后仰，这一下交锋，仍然看不出孰优孰劣。 周天杰好不容易挣开缠绕自身的漩劲，慕容影痕也从那一拳的重创中缓过神来，两人相视一眼，一语不发。周天杰双眸血红，低吼一声，欺身上前，血盆大口往慕容影痕的脖颈咬去。 慕容影痕变拳为掌，左掌轻轻地穿过周天杰的右腋下，继而在其肋骨之处一拂，但见周天杰的身子仿若陀螺一般的飞了出去。 慕容影痕踏前一步，虚空一抓，单手抵住周天杰的额头，轻轻一拍，但听‘砰’的一声，周天杰受太极拳劲所创，身子向后跌倒。 “呀！”丽华一拍手，喜不自禁的叫道：“队长要赢了！” 果见慕容影痕俯下身子，一掌径往周天杰的心脏落去。眼见这一掌即可分出胜负，却见一道拳影闪过，慕容影痕身子一怔，落下去的手掌也兀自停住。 却是周天杰一拳正打在周天杰之前被何飞所伤的小腹伤口处，伤口崩裂，鲜血飞溅而出，慕容影痕摇摇晃晃的向后退去，口中鲜血不断流出。 周天杰站起身，凝视着慕容影痕，他没有趁胜追击，实际上也是因为他身上负伤太多，即便是以他血族的体质，如今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 然而他的情况总比慕容影痕这个人类来的好得多，他那一拳用上了十成力，即便慕容影痕小腹处没有旧伤，也万是抵挡不住的，现在他伤口崩裂，鲜血四溅，再撑一会儿，不用他出手，慕容影痕便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看起来，这一场，胜负之数已然定下。 慕容影痕捂着小腹处的伤口，望向另一边，但见周天明频频被妮娜的龙爪手逼入险境，若是周天杰再加入那一边的战斗，那么周天明定然支撑不住。他深吸口气，缓缓地闭上眼，一直阴霾着的天空上隐隐有滚滚雷声涌动，淅沥沥的小雨开始没有任何征兆的自空中落下。 冰凉的雨水打在他的脸颊上，和着鲜血流入大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陷入过此等绝境。 “你为什么要加入太昊呢？”脑海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似乎回到了他的少年时候，那个时候太昊的前任总指挥官目光和蔼的凝视着他，微笑着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加入太昊就可以对付那些坏人！”稚嫩的慕容影痕给出了一个稚嫩的答案。 “坏人？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坏人？这个世界上，好和坏是很难定义的。”老人吸了口烟，抬头望着阴霾的天空，说道：“而且即便是太昊也没有办法去给好和坏下一个定义。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平衡，不倾向于任何一边，一旦有一天你越过了界，那么事情就会变得糟糕起来。” 年轻的慕容影痕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对于他的话一知半解。 什么叫越过了界呢？什么又是这个世界的平衡呢？ “影痕啊，你很有天赋，也很有意志，只是有时候你过于偏执。偏执的人会变得只相信自己，而去忽略身边的人。记住，一个人的能力永远是有限的，要承认自己办不到的事情，要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识，要看清自己，认可自己…” 慕容影痕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眼前浮现出无数的光景，在克里姆林自己一意孤行对抗妮娜.凯尔，以至最终的失败…白石码头一战，他一败涂地，并且还断掉了一只手，难道不是因为自己过于自信了吗？难道不是因为他没有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能力吗？ 一道炸雷响过，慕容影痕缓缓地睁开眼，目光越过周天杰，看着他身后的一片虚无，“一个人，的确无法办到所有的事情。但是如果有同伴的话，或许会变得不一样…” “你说什么？”周天杰低沉着嗓音，“快要死了，所以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慕容影痕摇了摇头，他的目光飘向周天明，飘向s，飘向丽华，忽而微笑说道：“我现在总算明白老头子的话了，有时候，相信自己的同伴，反而会使得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 “你们暮月有那么多出色的灵能杀手，然而无论是妮娜.凯尔还是你，都过于自负。你们不相信任何人，你们只相信自己的力量。这使得你们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但是同样的，也让你们变得前所未有的弱小。” “哼！”周天杰不屑的说道：“一个快死的丧家之犬，也有资格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吗？” 慕容影痕不理会周天杰的讥讽，继续说道：“如果无法看清自己，认识到什么事情是自己能办到的，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那么到头来…只会葬送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过去我在白石码头输了，那个时候我只相信自己， 从不打算依靠与相信任何，所以我输了。然而现在，我有了同伴，并且相信他们的力量，相信他们一定会阻止你们。” “这就是你的临终遗言？” 慕容影痕的双眼中陡然爆射出一道精光，他左掌伸出，隔空一抓，竟是凭空将周天杰的身子往自己这边拉来。 “这是！…批亢？！”周天杰身在半空中，但觉自身被一股强大的气劲所牵引着，本认为这是妮娜.凯尔的龙爪手中的批亢，但随即又觉不对，但是见慕容影痕跨着马步，左掌围绕自身画了个圆，周天杰心中一惊，“开太极！…”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的身子已经被太极气劲撞在慕容影痕所画的光圈之上，但听‘砰’的一声震响，周天杰口中鲜血狂喷，身子仿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在空中。他的四肢软弱无力的下垂着，看起来应是被这一击打的失去了神智。 慕容影痕使完这一招，也是口吐鲜血，他身子软弱无力的瘫倒在地，任由豆大的雨滴打在自己的脸颊上，“使用无极功的内劲牵引目标还是太冒险了…不过也到此为止了，纵然他不死，也该失去了战斗能力…”这般想着，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起来。 他用无极功的内劲将周天杰的身子隔空拉扯过来，与批亢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批亢是以霸道无比的爪劲牵引目标，而他却是以自身内劲牵引目标，双方原理不同，作用却是相同。这一击本可以一举击杀周天杰，但是念在周天杰毕竟是周天明哥哥的份上，慕容影痕终是手下留情，饶是如此，周天杰也被打的失去了神智，短时间内再难有战斗力。 而慕容影痕也因为过度使用内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天空的雨越来越大，渐渐已成了滂沱大雨。而慕容影痕，便于这大雨之中昏死在地，生死不知。 “胜负已分了吗…”周天明一掌挥开妮娜，连续向后跃开数步，他侧眼看着倒在雨水中的慕容影痕，心中微微一凛，“我这里也得快点结束了。” “来分胜负吧。”妮娜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儿，雨水浸湿了她的秀发，自她眉眼间缓缓地滑落，“用你最拿手的本事，来与我分出胜负吧！” 周天明沉吟一声，他最拿手的当然是妮娜.凯尔传授给他的龙爪手中的唯一一招，批亢式。然而这一招，也是妮娜.凯尔最为拿手的招式。眼见妮娜右爪前身，左脚向后移出一步，俨然便是批亢的起手式，周天明不及细想，跟着做出了同样的姿势，二人双爪隔空相对，相视一眼，霎时之间，整个广场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雨水声伴随着风的呼啸声凝固在一团，形成一种莫名的光体，将妮娜与周天明的身子笼罩其中。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与我为敌？”妮娜双爪凝劲不发，注视着周天明，秀眉一扬，问道。 周天明眉头微皱，淡淡的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走到这个世界的对立面？” “没有人可以给我机会，也不会有人愿意给我。” “…” 二人不再说话，但见妮娜抢先一步，左爪之上劲力陡然发出，无形的气劲仿若形成一只咆哮着的飞天巨龙，直冲天际。 周天明亦是爪上发力，相持之下，却是周天明的身子开始不由自主的被妮娜的爪劲吸了过去。 单单从爪上劲力来说，周天明却是输了一筹。然而周天明很快便强迫自己站定脚跟，他左爪前伸，劲力一凝，妮娜的身子便也向前移了分寸之地。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惊变 两人开始纯用爪上劲力抓取彼此，这是一场无形的拉锯战，谁的身子抢先被批亢劲力拉扯过去，那么谁便输了。 二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均是一边低于对方的劲力，一边不断加大爪上劲力，如此僵持之下，终是周天明在龙爪手上的造诣比不得妮娜的经年累积，他的身子起初只是隔着几分钟才往妮娜那里挪动一小步，慢慢地，他的身子已经开始悬空而起，改为朝妮娜飞驰而去了。 “到此为止！”妮娜清喝一声，原本淡蓝色的双瞳瞬间转为血红色，血族力量从体内毫无保留的涌动出来，她左爪伸出，爪风仿若要撕裂周遭的空气一般，直逼周天明。 这一击，她就要结束周天明的性命！ 周天明一咬牙，此时此刻他的身子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要再施展批亢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妮娜的爪风如同一柄柄利刃，径直割破了他周身每一寸的皮肤，周天明却是毫无惧色，眼见妮娜的龙爪近在眼前，周天明也是双瞳陡然转为血色，竟是利用血族特有的恐怖力量稍稍的挣开了一直束缚着自己的爪劲。 身体既得短暂的自由，他想也不想，运气全身气劲，双腿虚空一踢，竟是生生的让自己的身子向上移三寸，只这三寸的距离，便让周天明将自身的要害从妮娜的龙爪中避了开去。 妮娜冷哼一声，左爪抵在周天明的小腹，爪劲吞吐之间，周天明口中鲜血如同血线一般飞出，妮娜左爪回收，右爪跟进，一连如此交替了七下，最后一爪猛地一下发出‘砰’的一声震响，周天明身子倒飞而出，跌落在满是雨水的广场地面，生死不知。 妮娜缓步走向周天明，面上神色看不出喜悲，“我说过了，没人可以给我机会，即便是你…” 她偏过头，目光冷冷地扫过s与丽华，“你们呢？准备好受死了吗？” s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目光阴沉，至今为止，似乎事情的所有发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就如他曾经与周天明所说的那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智计都会显得相形见绌。 这一场战争的胜负本就取决于妮娜与周天明之间，如果周天明败了，那么万事皆休。现在看起来，似乎周天明败了。 丽华抿着嘴唇，目光却是凝向慕容影痕昏倒的地方，此时此刻，生死已被她置之度外，若是能与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一块儿，那也没有什么。 妮娜缓步走向s，一爪正要结果s性命的时候，身后猛地传来一声震响，继而一股劲风向背心疾扑而来，妮娜心中一惊，回身抵挡，却见周天明浑身浴血，一拳朝她的胸口打来。 妮娜秀眉一蹙，不料周天明受了自己的批亢重击还有再战之力，一手挥开周天明打来的一拳，呢喃道：“是因为之前避开了要害，血族体质令他有所恢复么？”不及细想，周天明又是一拳逼来，妮娜冷哼一声，侧身让过，继而一爪正中周天明的 胸口，周天明身子一僵，脸上的神情痛苦万分。 “为什么还要坚持？你根本没有胜算！” “他们…”周天明吐出一口鲜血，缓缓地说道：“他们用性命帮我创造的机会…慕容影痕也好，绯村薰也罢…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帮我创造出的机会，我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那么就带着你的执着一起下地狱吧！”妮娜爪劲催动，正要一举击碎周天明心脏之时，猛然听见周遭炮声大作，接着一阵地动山摇，妮娜银牙一咬，向后跃开数步，回身望去，却见自广场远处缓缓地开来一支军队。 “妮娜.凯尔！放弃一切抵抗，你已经被包围了！” 妮娜望着这支井然有序进入广场，将自己包围起来的军队，沉吟一声，“太昊？这么说…小兰赢鱼他们…” “妮娜小姐。”妮娜正自犹豫之间，身前几道人影闪过，却正是赢鱼、释叶、小兰与渡。 妮娜见这四人无不浑身染血，且都疲惫不堪，心中恍然，“看起来这一次太昊全军出动，即便是赢鱼，也无法拦下他们。” 她正这么想着，却见释叶缓步走到自己身旁，低声说道：“妮娜小姐，是我让赢鱼将他们引诱到这里来的。” 妮娜一蹙眉，并不说话。 “他们人数太多，没有必要一直与他们耗下去。”释叶缓缓地说道：“我有个办法，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恩。”妮娜似乎是明白了释叶的意思，“引爆在这广场四周的炸弹？” 释叶点头说道：“不错，这也是之前我们留下的第二手准备，敌人的数量远远超乎我们的预期，现在看来，只有这个办法。” “那就这么做吧。不过炸弹一旦引爆，我们要怎么全身而退？” 释叶并不答话，赢鱼身形一闪，已然扼住s的咽喉，他傲然扫视全场，冷冷地说道：“上前一步，我便拧断他的脖子！” “妮娜小姐，我们以人质为饵，还请你先行撤退。”释叶说道：“赢鱼与我断后，待得你们全部离开之后，我便让渡引爆炸弹。” “你们…” “敌人越来越多！”小兰猛然提醒似的说道：“太昊方面不断有增员，目前整个城市似乎都被他们掌控着，至少有…十万人！” “十万人？”妮娜一怔，她斜眼看向s，不解的问道：“太昊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 “不只是太昊。”s虽然被赢鱼所擒，却是面不改色，“包括各方支援而来的军队。你认为只将金陵市的军方摧毁了便可高正无忧，可是想错了。” “你…不担心我引爆核弹，让这些援军有去无回？” “根本就没有什么核弹。”s说道：“所谓的能源机器早就被唐氏集团销毁了，你想用能源武器来威慑各方，使得他们无法增援，这个算盘也打错了。” 妮娜冷笑一声，“原来你早就 猜到了。” “我是赌对了。”s微微一笑，“以你的本事，若要事先抽身而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你既然遵守了与周天明的约定，前来赴约，那么这场局，就注定了我会赢！” “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的事情，若是我提前调来援军，那么势必会被你察觉，难免打草惊蛇。而若你不前来赴约，隐匿起来，我也难以找到你。这两种情况都是要避免发生的，所以我延迟了请求增援的速度，到时候十万大军围过来，即便你有通天本事，也是走不掉的。” “难怪你一直在拖延时间，原来是在等这个！” “然而这个计划也有一定的风险，如果我们提前败了，或者输的太早，那么这个计划就泡汤了。”s不动声色的说道：“索性，我们撑到了。” 妮娜冷笑一声，“从我与你们约战那时候开始，你就计划好了一切？” “你太自信了，妮娜。”s忽而轻叹一声，说道：“如果你的手中真的握有核武器，我们是毫无胜算的。然而你没有，偏偏还要来应战，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吗？还是说…你是专程前来与天明做个了断的？” “…” “你很厉害。”妮娜沉默半晌，说道：“不动声色间将十万大军调遣于此，将我重重包围，几乎每一步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很厉害。” “然而有时候，事情总会出现一点小小的意外，不是吗？”妮娜忽而浅浅一笑，她猛地回身一爪，正对上周天明的手掌，二人相视一眼，周天明淡淡的说道：“放弃吧，妮娜，你输了。” “所以看着我死在这里，就是你所希望的？” 周天明缓缓地闭上眼，不知如何回答，而这个时候，广场四周的军队已经开始朝着众人逼近，妮娜对渡使了个眼色，继而身形一闪，却是率先朝着广场的一角突围而去。 周天明微一皱眉，他从怀中取出一张信封，交给被赢鱼，“如果可以的话，替我将这封信交给我的哥哥。”说完，也不理会赢鱼的反应，紧随妮娜而去… ‘轰隆！’一声振聋发聩的爆炸声响响彻整个金陵市上空，整个广场几乎在妮娜与周天明离开的一瞬间沦为一片火海，s身子一晃，身后火光涌动，眼看他便要被爆炸的气浪席卷入火海之中，忽而他的腰间一紧，定睛看去，却是绯村薰于瞬息间抱住他的身子，继而迅速的带着他脱离爆炸的中心… 丽华怔在原地，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慕容影痕所在的方向跑去，然而爆炸的气浪与冲天的烈焰以及飞扬的石块不断阻挠着她的身子，她亦步亦趋，摇摇晃晃地想要去救出慕容影痕，纤腰却是被一名军官抱住，继而两人身子往地下一伏，避开了又一波爆炸的冲击… “队长！…”丽华绝望的哭喊声被淹没在人群的宣化与爆炸的震响中…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终曲（1） 周天明一路跟随着妮娜，身后的爆炸声令他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想到绯村薰与s，便即宁定下来，“他们在，无论怎样的困境，应该都能应付的过来吧？” 这般想着，追着妮娜的脚步更快了些，两人一前一后，不出许久便已奔出了城，来到普林顿大桥之上。 空中有数架武装直升机盘旋着，看起来太昊的人已经完全定位了妮娜的位置。只是无论妮娜或者周天明，都对头顶的直升机视而不见。 妮娜站在防护栏边，背对周天明，望着桥下的滚滚江水，淡淡的说道：“你还真是紧追不舍呢。” 周天明望着妮娜的背影，那是何等相似的背影，与之前的自己一般，孤独、寂寥且阴郁。此时傍晚的夕阳将整个江面耀成一片绯红色，兀自有几只小船滞留在江边，一阵萧瑟的江风拂过周天明的面庞，周天明止不住的咳嗽了一声，有鲜自口中呕出。 “凭你现在这样，就算追着我，又能做什么呢…”妮娜忽而轻叹一声，望着波涛滚滚的江水，竟是涌出一股疲惫之感，“反正，你终是杀不死我的。” “我不是要杀你。”周天明说道：“你也好，我的哥哥也罢，我谁都不想杀。” “…” “我只是…”周天明缓缓地闭上眼，“想要结束这一切，想要结束你们的憎恨，你们的疯狂，想要一个安宁。不要再因为憎恨而去伤害更多的无辜的人。” “憎恨？” “我明白你的憎恨，妮娜。”周天明说道：“从你的眼睛中，我看的很清楚，对这个世界的憎恨。你说的对，我根本不了解你，对你的过往也一无所知，所以根本没有资格对你做任何评价。但是我想，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如果可以化解你心中的憎恨的话…” “憎恨这个东西，是可以化解的吗？是你说几句话，就能全部结束的吗？”妮娜猛地转过身，血红的双眼凝视着周天明，“不要天真了，你以为你是谁？” “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在损毁。”周天明淡淡的说道：“我的哥哥，洛雪、陈韶华、齐玥、你、我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损毁着自己的人生，我也曾经认为自己已经损毁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然而有人始终对我说过，任何事情都有选择，我在想，如果事情发生的时候，能够选择好的那一面的话，许多人和事情或许都会开始变得不同。” “可是我也说过，没有人可以给我机会，也不会有人愿意给我机会！” 周天明一咬牙，他一爪逼向妮娜，妮娜轻松地侧身避开，周天明的这一攻击显得太过软弱无力，妮娜根本不需要任何防御。 却见周天明一爪抓在桥边的防护栏上，爪劲竟是径直将整个防护栏震飞了出去，妮娜一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身子已被周天明死死地抱住，她俏脸一冷，一肘打在周天明的后背，周天明呕出一口鲜血，却是怎么也不放手。 “放手！”妮娜又是一肘，周天明口中鲜血不绝如线，却是死死地抱着妮娜。妮娜一连打了六七下，周天明猛地大吼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抱着妮娜自桥上往滚滚江水中跳了下去… “已经瞄准妮娜.凯尔，是否射击？！” “射击！” 两人身在半空中的时候，一直盘旋在空中的武装直升机上的狙击手却是借着最好的位置瞄准了妮娜.凯尔的心脏，在得到命令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砰！’一颗硝酸银子弹穿过了妮娜的胸口，继而贯穿了周天明的胸膛，在空中留下一道青烟… “这样，也好…”妮娜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碎裂，她吐出一口鲜血，斜眼看着周天明，却见他正用灼灼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噗通！’两人坠入滔滔江水之中，一缕鲜血从江底漂流而上，继而慢慢地扩散开去… “现场击毙妮娜.凯尔！重复，现场击毙妮娜.凯尔！正 在沿江打捞她和周天明的尸体！” 偌大的广场上，s听着从太昊总部传来的消息，脸上却是没有露出胜利的喜悦，他只是抬起头，望着沉沉的暮色，缓缓地合上了眼。 “妮娜小姐…死了？…”被太昊部队包围的何飞、赢鱼、小兰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均是一怔，释叶更是忽而干笑两声，笑声中说不出的凄凉，“妮娜小姐怎么会死呢，她怎么会…”说着，一直紧闭着的双眼竟是缓缓地流下泪来。 此时此刻整个局面已经被太昊以及当地警方控制住，然而无论是暮月的人或者是s这边的人，谁都没有为这场战斗的终结而感到高兴。有人在广场轻声啜泣，有无数的泪水洒落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鲜血与烈火持续不尽的在肆虐，丽华望着慕容影痕所在的火海之中，低声哭泣。绯村薰也紧紧握着双拳，站立原地，任由泪水自脸颊滑落，她身体在轻轻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过于愤怒还是过于悲伤。 他们究竟在哀伤什么呢？何飞咬着牙，提起手中兵刃，似乎有输死一搏的意思。然而周天杰却是拦住了他，他不解的望着周天杰，“为什么？！” “妮娜死了，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周天杰淡淡的说道：“我们投降。” “…” 素来不认输的灵能杀手竟然束手就擒，却是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这场规模空前的战斗就在寂静与沉默中结束了。无论是太昊或者是暮月，双方投入了自己全部的战力，在金陵市，进行了残酷的生死搏斗，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场战斗竟然随着妮娜.凯尔与周天明的身死戛然而止。 政府并没有向民众们透露更多有关这场战斗的消息，全部的事故都归结于一场精心策划过的恐怖袭击。而妮娜.凯尔与暮月，甚至是在战斗中被太昊击毙的周天明，他们却是绝口不提。谁都知道，政府不希望这次事件造成太坏的影响。 一个星期后，s、绯村薰、唐蕊、丽华、慕容影痕、凯瑟琳与娜美等七人站在一处新修的墓碑前，碑上没有刻任何人的名字，只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墓碑。 天空阴沉的透不出一丝阳光，阴云乌压压一片累积在一块儿，隐约有雷声轰动，似乎随时都会下起一场暴雨。 “所以，即便现在，也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拯救了这座城市。”娜美撅着小嘴儿，凝视着墓碑的眼眶微微发红，“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谁救了他们。” “他们知道。”s低声说道：“那就是影武者。” 众人正自沉默间，忽而听得不远处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凯瑟琳循声望去，却见是凯莉穿着一身黑色丧礼服，正自远而近的走来。 凯瑟琳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她与凯莉相视半晌，终是有些悲伤的摇了摇头。 凯莉眼中的泪水一下夺眶而出，她站在周天明的墓碑前，泣不成声，“对不起…天明…你那么的信任我，我却辜负了你…” “凯莉小姐…” “只要我们还在这里。”慕容影痕忽而说道：“只要我们还在这里，将影武者的信念贯彻下去，那么，便不会辜负他。天明不会白白牺牲。只要我们将他的意志传承下去，他的死不是一切的终结，相反，他播下了生的种子，等到有一天，新的种子终将会萌芽。和平、幸福与安宁的时代终究会来临。” “人们会感激他为这座城市，为这个世界做的一切。人们会感激，怀念影武者。他曾说希望通过自己的一点点努力来改变一些人和事情，他做到了。” “但是…”娜美年纪甚小，自然不明白慕容影痕这番话的意思，“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还是觉得心里很难过…” “这是难免的。”凯瑟琳轻声说道：“但是我们还活着，活着的人，永远会是最辛苦的，不是吗？” 很简单的葬礼，参加的人也不多，几乎可以说是无人问津。毕竟，连名字都没 有的葬礼，恐怕多半是没有多少人愿意来参加的。 “真的要走？”s站在路边，看着绯村薰，说道：“不能留下来？” “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呢。”绯村薰冷冷地说道：“天明死了，被太昊的人杀死了。我知道他早就有必死的决心，然而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没有人可以为他的死负责，因为太昊的人觉得他们那时候别无选择。” “然而，然而我无法和这样的人合作，置朋友身死于不顾的人。” “现在暮月的人虽然被抓住，但是形势还不算彻底稳定，你这么一走了之…” “当一个体制已经开始扭曲，违背了它最初造福于大众的初衷，只是不断用谎言与假象来掩饰的话，那么这个体制已经不能够给人们带来幸福，而是成为一种枷锁。”绯村薰说道：“我不想也不愿意受这种枷锁的约束。” “明白了。”s点了点头，“我尊重也理解你的决定。” “谢谢。” 绯村薰转过身，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有一个问题，一直很想知道。” “请说。” “慕容影痕他…是怎么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 s忽而难得的微微一笑，“有人救了他。” “谁？” “周天杰。” “…” “亲爱的天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已经不在了，就这样不辞而别真的好抱歉，但是倘若面对面与你说的话，我恐怕又没有足够的勇气。我们从前说好要对彼此坦诚相待，但是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瞒着你，那就是我家里的事情。实在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难以启齿。 我很长时间都生活在父亲的压迫中，喝醉酒的打骂，赌债欠的债款，母亲因此离开了他…请原谅我没有办法去具体描述我现在处于怎样的环境中，只是希望你明白，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真的不愿意选择就这样离开。 我舍不得你，天明，也舍不得天杰，舍不得温蓝，有太多太多我舍不得的人。但是没有办法，我不是在妥协，我是在反抗。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吗？想象沙尘暴，很凶很凶的沙尘暴，即便你目不能视物，耳不能闻声，你也唯有穿过去。因为人生本来就是如此，只有抗争，不断的抗争。 我同你说过，我的一生，是抗争的一生。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我试图去抗争我的父亲，去改变他，去说服他，去感化他。但是我失败了，天明，我希望你明白，在穿越沙尘暴的过程中，大家都在抗争，但是并不是每一个抗争的人都能穿过去的。也有一小部分的人，就此葬生在沙尘暴中，很不幸，我恐怕就是那一小部分中的一个。 还有什么办法呢？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不恨他，也不怨他，只是我无法向他屈服，所以这是我最后抗争的方式。请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难过，也不要因此责怪自己，更不要因此干扰了你的人生。天明，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在我认识的所有男孩子中，你是最让我动心的。这么说恐怕对不起天杰，但是此时此刻，我不想再对我的内心，对你有任何的隐瞒。我喜欢你，天明，或许你不知道，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也知道你的顾忌，所以我知道我无论如何恐怕也是不能够与你在一起的。 只是希望，在以后，请你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对喜欢的人失去信心，温蓝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善待她。而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无论在哪里，无论你身处何方，我都会一直一直的喜欢着你，以一个朋友的方式。 最后，请再次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金陵市监狱里，周天杰握着手中的信，信上的内容他已经看了一遍又一遍，然而每一次看，似乎都有第一次读到这封信的震撼与愧疚。这样的感情已经很久没有在他的心底出现过了。他呆望着冰冷的铁栅栏，手中的信被捏出了不成模样的褶皱…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终曲（大结局） 三年后… 三月的春风仿若海绵一般舒软的拂过人的脸庞，街道两旁的樱花树将整个街景映成了一片粉红色，街边的一幢别墅，s的住宅屋里tte手中提着一件刚烫熨过的黑色礼服走到坐在沙发上的s前，笑着说道：“s先生，是时候该出发了。” s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儿，说道：“几点了？不能再等一会儿？” “今天毕竟是慕容影痕先生与丽华小姐大婚的日子，如果迟到的话，恐怕不好。” s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接过礼服，点头说道：“明白了。” “还在为暮月的那几个灵能杀手操心？tte瞥了眼堆在茶几上的文件，“从法律程序来说的话，要无罪释放他们，太说不过去了。” “他们杀了他的时候，也没有经过法律程序。”s说道：“况且其中周天杰还是他的哥哥，如果走法律程序，他们都会被送上死刑台，这是我不愿意看见的。” “那么…” “流放吧。” “不怕他们再卷土重来？” s换上礼服，说道：“怕，但是非如此不可。这是我欠他的一个人情。” “…”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s想要报答一个朋友罢了。 “凯莉姐姐，打扮好了没有？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咯！”娜美轻轻地叩击着凯莉的房门，却听凯莉在门内说道：“再等一等，我在想戴哪个耳环比较配这套衣服。” “拜托！今天是人家丽华姐姐结婚，人家是主角，你打扮的那么精心，是要抢新娘风头么！” “小丫头懂什么，你的凯瑟琳姐姐还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我看凯瑟琳姐姐和唐蕊姐姐都没怎么打扮，倒是你，越来越讲究了！” 凯莉再屋内的化妆镜前，正测过脑袋戴着耳饰，听得娜美的话，不禁反驳道：“唐蕊姐姐成了律师，自然打扮的时间少了些…” “那你呢，你不是也在工作吗？怎么打扮的越来越讲究。啊！难不成是凯莉姐姐你有了男朋友，所以才…” “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原来你有了男朋友。”凯莉话音刚落，忽而听得房间窗户处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她听得这个声音，身子猛地一怔，她回过头去，望向窗户，却见二楼窗户阳台处，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男子。 男子淡蓝色的眼瞳与凯莉的清澈双眸对视半晌，忽而他走进屋子来，微微一笑，“本来是想走正门的，但是又怕突然出现吓着大家，所以…” 凯莉不等他说完，已然扑入他的怀中，她紧紧地搂着男子，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我一定是在做梦…” “那么这个梦一定很糟糕…”男子搂住凯莉的肩膀，微笑说道：“哭花了妆，待会儿又得重新化，可就要错过影痕的婚礼咯！” “你…” 男子不等她说罢，便为她戴上耳饰，旋即拉起她的手，脸上露出阳光般的微笑，“走吧，参加婚礼去！” 阳光温暖的透过窗户照耀进屋，仿若在两人的脸庞上镀了一层金辉，有微风吹拂而过，带来一阵熟悉又久别的栀子花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