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古]墨迹未残闻弦歌·东风不还》 第1章 大衍·虺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厚重的窗帘透不进一点光,房间里只有电脑荧幕惨白的光芒在不停跳动,一张年轻帅气的脸被映得更加惨白。 qq对话框xx群 叹息:宵夜,你的封面做完了【图】【图】 ―――――――――――――――――――――――――――――――――――――――――― 对话框里两张美美的封面令人口水直流,电脑前的写文少年开始考虑要不要也求一张封面。在他考虑的短短数分钟内,话题已经歪向了一个他无法接受的角度。 ―――――――――――――――――――――――――――――――――――――――――― 宵夜:这张真符合我的女主!但是男的那张也好帅~弄得我都想开两个文了!>\\\< 筱筱:不是应该是男主的吗?!! 宵夜:但是那张超帅啊,真像我家女儿! 云彩:…… 云彩:要不龙凤胎?姐弟一起穿? 清歌:大家都写耽美吧~~ 筱筱:就是,干脆写耽美吧! 宵夜:额……bl什么的,能不能等我把这本写完了先? 煎鱼:……为什么话题会歪到这里来?宵夜你要j□j住啊! 宵夜:【图】【图】【图】【图】……我家阿一真心帅! 云彩:阿一? 宵夜:斋藤一。啊~多么诱受啊!~~ 清歌:你还说你不写耽美……拖出去j□j到shi~ 煎鱼:宵夜你本性完全暴露了==…… 宵夜:决定了!bl 云彩:嗯嗯! 煎鱼:…… 云彩:干脆煎鱼也一起写好了!~ ―――――――――――――――――――――――――――――――――――――――――― “唉,现在的妹子是不是都太腐了些?” 寝室床上窝成一团的少年挠着一头乱糟糟的半长黑发,无力的看着屏幕上五颜六色一股凌厉的腐宅之气在字幕飞速滚动间扑面而来。 叹息归叹息,少年过于纤细的十指仍是在键盘上飞速敲打着。 ――――――――――――――――――――――――――――――――――――――-――― 煎鱼:最近忙的事情多,恐怕是没法开新坑的,至于bl什么的……在下还是算了吧【苦笑】 云彩:怎么这样啦~ 宵夜:大家一起写,煎鱼你不要跑 煎鱼:……【瀑布汗】 ―――――――――――――――――――――――――――――――――――――――――― 少年顿时仰天长啸,他是男的好不好!!虽然群里没人知道…… 一入同人深似海,从此良知是路人。 管他入的是腐门还是同人,节操和良知这东西都只有被捏碎了喂鱼苗的下场。但是他一个男的怎么可能回去写bl啊摔!要是让那几只损友知道了,自己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bl这东西就是给腐女准备的!现在腐女宅女来势汹汹,想他一个大好青年,长得也不差,怎么就是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呢?作为一个只喜欢妹子,而且还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软妹子的标准宅男,少年表示他压力山大…… 到现在别说一垒二垒三垒了,他和女生拉拉小手都没有过,难得调戏个妹子还被人反调戏了……何等悲剧的人生?!不用自家妹妹笑话都觉得郁闷的要死了…… 不就是耽美么?现在时代开放,同性恋也不是没见过,身边就有俩天天腻在一起闪瞎人眼,如果只是写清水……应该没问题吧?唉,回去问问好取经。总不能真要他去谈一场同性恋爱吧?虽说他还没找到终身‘非君不嫁’的妹子,但也不代表他打算去和汉子搞基…… 少年苦笑三声,在群里糊弄了两句就隐身潜水。 【你,想死一次么?】 手边一阵蜂鸣振动,响起的是地狱少女阎魔爱的台词。随后就是乐律诡异凄凉的‘血色蔓延’。这铃声是自己那个性格乖僻的妹妹设的,但阎魔爱是一个有爱的软妹子啊,所以也就留了下来。 少年急忙接起,耳边传来的是自家妹妹熟悉的猫样懒散的声音。 “哥,你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程序设计快弄完了,我码文放松一下。你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 “……”手机那端出现奇怪的沉默,少年还没有来得及问,对面就又有声音传来。“学校的伙食不好,最近天气又热的恼人,我想去你那边住几天。” 少年不再多问,他最是清楚自己妹妹的怪异性格,恐怕不是什么热得恼人,而是嫌人多心烦吧。看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想想自己已经闭关一个星期有余了吧?这屋子不收拾一下可没法见人,他可不想领教自己妹妹的毒舌……绝对是会惨绝人寰让人恨不得自裁以谢天下的! 挂了电话,少年便露胳膊挽袖子搬出多年未用的扫帚抹布准备大扫除。 数小时后 “呼!真是累毙了!……” 完全放松的扑到床上,少年一脸疲惫之色,眼帘止不住的往下坠。视线渐渐昏暗,窗外一片空寂,黄昏的橘红残光洒落一室,仿佛落入了异空间一般。 耳边传来细微的开锁声响,想起自己还没有准备晚餐。少年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全身的力气突然一泄而空,少年毫无准备的向后倒去,落入无边黑暗。 ―――――――――――――――――――――――――――――――――――――――――― 没有耀眼的光,轻微的呼吸。极目之处只是无垠的黑暗,万物尚未出生,也不会死去。 这片混沌是平衡的,却又绝对沉寂,只有时光的奔流不停地冲刷它,似乎想令它摇动,使它倾斜。 然而混沌吞噬了一切的感知,飘飘荡荡,魂无所依,仿佛自己也成了这混沌之之中的微小元素。无生无死,无始无终,千万年的时光恍如一梦,失却了‘自我’。 如此地过去了千年万载,在谁也说不准的某一天里,光阴的力量终于在无形中推动了一粒火花,它的热度本来被环绕四周冰凉的水完美地抵消。然而在这一触下,牵引的力量微微发生了偏移,再也不能将它留在纵横复杂的平衡之网中。 它疾速地坠落,穿过茫茫数万里,烧灼阻碍自己的水雾和土屑,铿锵地击响一簇又一簇的火花,带动着五行之力展开彼此间的碰击。 混沌瞬间不再是混沌,轻清的火竭力挣扎,要摆脱沉滞的土的束缚向上飞腾;而向上仰望,却看得见水和尘沙含混着缓缓下降,像要压灭四散迸射的火线;火在熄灭,同时又有新的火粒在撞击间旋转飞跃;物质循环着变幻属性,摸索着自己的规则,世界的边缘在沸腾中时而鼓胀,时而收缩,激变中仿佛分崩离析只有一步之遥。 世界在极速的巨变中发出浩大的声音,如雷兽嘶吼,巨人长啸,世界汲汲皇皇仿佛将要破碎,已然逐渐迷失的魂魄被这雷鸣般的声音震动,也好似魂魄将离,飞散而去。 这是宇宙间的第一次争战,持续的时间并不比酝酿的时间短多少,甚至要更长远,因为这场巨大的纷扰,被后人分为阴、阳、木、火、土、金、水的七种相互生克的灵力始能形成,纯净单一、顺应循环流动的被称作“清气”,复杂易变,逆循环而动的被称作“浊气”,那正是生命的本源。 眼前依旧无光无暗,只有细微的好似胎动一般的声响在耳边缓缓富有节奏的响起。然而那些模糊的影子也终是变得越发模糊,甚至渐渐沉入最深的黑暗…… ―――――――――――――――――――――――――――――――――――――――――― “……哥……” 如同沉入水底一般,耳边传来微弱的呼唤,眼前的黑暗出现了水面一样的细微波动。 “……哥……哥哥!……” 声音越发的清晰,脑海剧痛,仿佛沉睡了千万载的时光,一切感知都变得无比僵硬。 “哥!” 猫样懒散的声音此刻因焦急而显得尖锐,声音如利刃,干净利落的切开了黑色的天幕,眼前渐渐出现光明。然而这光明似乎也许久未见,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又好像是现实,梦境和现实的边界变得模糊。 “你是……”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少女脸庞,凤眸黑亮透着点点深重的红,眉峰如刃,唇色淡薄。看起来似乎很熟悉,却又觉得有些陌生,他不禁开口问道。 “哥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是你妹诶!” 少女直身而立,俯视着他,语气里带着一种奇怪的惶然。她在怕什么?他没有深思,因为他想起来对方是谁。脑海中突然就回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好像之前的茫然就和平常睡醒时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妥。 “抱歉,这一个星期都没睡好,我马上去做饭。” 少年摇摇脑袋,正想要抬手揉揉眉心,却发现眼前是一双金色的眼睛,顿时吓得往后一跳――炸响的水声令少年终于注意到眼前的不妥。 自己身处水中,水色清亮,潭水深不见底,水面倒映着头顶湛蓝天光,波光粼粼。身后山峦叠起,郁郁葱葱,山隙间出水如银龙碎玉,于氤氲水气中映出道道彩虹。四周是一片山林,此时正值百花盛开,一片桃红映翠,恍如仙境。 和‘仙境’二字严重不符的,是面前一身夏日清凉打扮的妹妹天司命――白衬衫牛仔裤,一头黑发扎成马尾缀在脑后,怎么看怎么现代。就好像埃及金字塔应该呆在黄沙漫天的金色沙漠却生生按进了另一幅山水画里,和这深山幽涧的宁静完全不搭。 而自己……少年沉默的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墨色蛇尾,淡定的表示自己接受不能。 “甜、丝、丝,你最好能解释清楚。” 少女面色一滞,知道少年是真的生气了。只有在他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那个挫到爆的昵称。 有些头痛的挠首,这种事情叫她怎么解释?她也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副光景嘛!明明她是救命恩人,怎么好像她是罪魁祸首一样?真是不爽! “喂!客气一点,要不是我及时叫醒你,你就直接魂飞魄散了!当我好欺负么?” “魂飞……魄散……” 少年若有所悟,梦境,或者那不是梦境的情形虽然模糊,但是那种万物初有灵的五行演化仍然在他灵魂深处留下了印记。若不是那一声声呼唤,说不定他真的就那么永远沉迷在那片黑暗之中也说不定。 思及此,少年顿时有些愧疚的道歉。 “抱歉,可是你…你怎么会在此处?我怎么变成一条蛇了?” 少女笑容顿时变得诡异,沉沉的黑瞳中潜藏的红明亮起来,瞳孔当真像是猫一样的竖起。 “不是蛇,是水、虺、哦~” 第2章 司命司天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水虺?少年内心抽搐,他当然知道虺是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一种毒蛇,再往神话方面上扯一点就是最弱小的一种龙属。 但少女那令人牙疼的语气到底什么意思? 少年沉默,只用一双金色的眼神淡漠的望着少女。他坚信,如果说有谁能解释清眼前的一切的话,那人必定是自己的妹妹。 突然出现在异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神情淡定,这种表现说她没问题谁信啊?! 果然,少女先开了口。 “哥,你来到这里不是我希望的,也并不是我安排的。一切都是命数,而我……也只能顺应天意而为。” 少女一脸愁苦之色,花容惨淡透不出多少安慰人的喜意。 “我今天来,本来就是觉得你要出事。哪想到还是没来得及……我到的时候就看见你倒了下去,魂魄离体。我一时情急也跟了过来。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但若是你觉得骂我能让你好过些,那你就骂吧。” 少年无奈,他本来也不是钻牛角尖的性子,或者说家里只有自己和妹妹是这样的性子,难不成是注定就有这么一天?而天司命从小就是有一种神棍一般的气质和举止,对于神秘学和东方道术都有一种特别的钟爱和天赋。现在忽然爆料说她身份不一般,少年表示他很淡定的接受了。 摇摇头,少年本就不会迁怒于她,更何况他现在这副蛇……水虺的样子,又怎么打她?尽给他出难题!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怪不怪的,你也说了是你力有未逮。要是抱歉的话,回答我的问题就是。” 要抱歉有什么用?要是抱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水中的小小水虺睁着金色的大眼睛翻着白眼。 少女心情好了些许,连连点头。 “你问吧,我会尽量回答。”也就是说还是有不能回答的事情。 “你是谁?还是我的……妹妹吗?” 第一个问题,就是如此尖锐,毫不留情,仿佛一柄剑道狠狠的刺在柔软的心脏上。只看少女脸色瞬间惨白如枯雪,嘴唇颤动,满心纠结都化作一声长叹。少年有些不忍心的撇过头。 “我是天司命,你的妹妹。” 少年松了一口气似的身体软软的沉下去,接着问道。 “这里是哪里?”诶哟,这种失忆人氏的问话怎么说这别扭啊?悭臾不太自在的动动身子,但眼神依旧笔直的与少女对望。 少女沉思了一下,整理思路,在少年不避不让的目光下续道。 “世界的分化之说想来不用我多说,你也是清楚的,大同小异而已。” 少女轻笑着,似乎是下了某种决意,整个人都变得轻快明亮。也许这样的身份对她而言就像一个古老而沉重的枷锁,无人知晓无人理解,所以她不喜与人交流,也不愿与人相交,因为属于她的故事都太久远太久远了。久远到,也许连传说中的仙神都无法理解,更何况此辈凡人?人常说三年一小沟五年一大沟,少女和别人的代沟也实在是……犹如马六甲海峡一般深不见底。 “在天河的中央有一座星辰宫,而地底的忘川里有一座地幽宫,这两个宫殿内,巨大的虚空命盘不断轮转,汇集天地阴阳之力。 一切生灵的运命轨迹自其诞生起就已刻在命盘之上,谁也不能轻易改变。若是随意而为,万物之序便会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为此,天道轮转,诞生天地司命灵女,天司命灵女守护星辰宫,地司命灵女守卫地幽宫。而我……便是天司命灵女,生而负有守护天河星辰宫内阳属的虚空命盘之使命。” “这里便是我治下的世界,而你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做榣山。现在离这次天地初开也不过万余年,一切都还处在太古鸿蒙之时。什么神界魔界现在都还只是一团无害的清气和浊气,除却归结轮回之所,六界生灵大多都在人间生活。” 少女闭上眼目光低垂,深吸一口气。“虽然现在的仙神时日不久,但若以战力来评断这些天神的话未免有些可笑。天地衍生的灵物都是极为难得,这些天地所种的存在每一个都是无比彪悍的,这与种族无关,与外貌无关。哥哥你现在大抵算得上一个百年修行的小妖吧。” “才百年啊?”少年失落的撇嘴,人家一穿越就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这百年小妖也就等于人类的三岁幼童刚会说话而已。 “强行赋予力量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一种长远的伐害,远远不如自己慢慢修炼的来的力量稳妥。毕竟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强行给予力量给予漫长的寿命,最后那个人的结局必定是魂飞魄散的……” 少女叹气,幻想总是美好的,可现实必定是残酷的。只是太多人被一时的辉煌迷了眼,看不到路途终点的残忍。 “修炼法力的过程也是对精神的锻炼,哥哥,加油吧。相信你若是努力五百年应当是可以化成人形的。龙属的生灵修行难度都有点高,你加油~” 少年发誓他在少女的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 “不开你玩笑,若是不好好修行的话,说不定你一转头就被别的什么给当了餐点。须知在这里弱肉强食才是天则。”少女抱起盘起来小小的水虺,“况且,哥哥你要是也走了,我就太孤单了。” 少年只能用自己不过五尺长的身子轻轻地环住少女的手,伸出鲜红的舌舔舐着她的手心。心中有怜惜也有欢喜,也许他的生命在少女的眼中不过是一时浮云,但少女确是真心待他,把他当成哥哥的。 可惜一只水虺有能活多久呢?恐怕比做人时更加短暂,少女又要经历多少这样的离别,才会变得不愿接近他人?只是想想便觉得心疼。 “哥哥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少女被掌心传来的感觉逗弄得呵呵直笑,伸出食指在少年的脑门上轻轻戳弄着问道。 “放尊重点!” 少年有点恼怒的撇开头,可惜现在他小小的样子实在没有任何威慑力,只让人觉得有些可爱。当然,要是回到现代,单是蛇会说话这一条就足以让人惊诧莫名了。 “是是~”少女没什么诚意的应着。 少年虽然还有些恼怒,但也平静了下来,继续问道。 “这里是哪里?我现在到底算是什么?” “这个倒是很好解释,其实你也在jj上混了很久了。也应该能大概明白自己的处境吧?” 少女带着水虺踏水而行走到潭水岸边坐下,得到少年的肯定,继续说道。 “你现在算是魂穿的状态,但是你的‘存在’已经被抹去了。就在你沉入创始之初的时候,你的过去被抹掉了,就算你回到现代,也不再有你这个人了。” “你现在就只有一个身份,便是水虺悭臾。” 少年垂下头,却没觉得有多伤心,那场梦境抹掉了他心里对过往的诸多牵绊,如果少女不是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恐怕再过些时日,再见也只是陌路人。 冷然一笑。 “天道真是好算计,步步为营。可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又能做什么?” “哥……”少女有些伤怀的唤着。 “没什么,我现在也不觉得多伤心,只要妈不会因为我的事情痛苦就比什么都好。现在家里就剩你一个,你可要好好争气,我恐怕……也不想再回去了。”现在这幅样子,回去又能怎么样?金色的眼睛里沉淀下一片苦楚。 再睁眼,就已是一片无波的清澄。 “你继续说,想必天道也不会无聊的抓我过来,还有什么隐情么?” “隐情什么的,我也不清楚,原本我是能看清你的命数的。可是方才追你过来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日后如何,恐怕还都要看你自己。” 少女抱歉地摇头。 “我也是不能在这里久待的,平日在现代生活的日子于我而言不过眨眼之间,睡梦之时就要回到星辰宫驻守。你看我睡觉不过数个小时,对我而言却是在星辰宫内独处了万年时光。”少女有些无奈,“那种落差实在太大,所以也难得和人交心。再回来这里,恐怕也要再过上百年时光,最快,也要数十载……” “不必担心,我怎么说也是你哥哥,不用你这么照拂的。” 少年挺直了身子,小小的蛇身像竹竿一样笔直的竖立,很快又觉得好笑,无力地团了起来。 “诶,也许你下次来,我已经老死了。又有什么要你担心的呢?” “……谢谢你,哥。” 少女抱住水虺,终于是落下泪来。 “你放心,既然上天令你来到这里,肯定不会让你平凡一生的!虽然我不能改变人的命数,但是我可以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那便教我如何修行吧。也许我还是活不了太久,但起码也能多陪你一些时日。” “好!“ —————————————————————————————————————————— “盘古殁……其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氓。” …… “那之后,衔烛之龙因为守护天地而消耗了过多的力量陷入沉睡,在往后的漫漫岁月里,烛龙之子钟鼓无所谓再掩饰本性,它暴虐喜战,全无顾忌,将进入不周山的生灵通通杀死。” …… “其实,他也不过是一片赤子孝心,只希望烛龙可以得见黑夜星辰之景。若是衔烛之龙没有从龙穴中救出它,没有耗去那么多的灵力,或许在立起天柱之后,就不会因为力量耗尽而陷入永眠。那个时候世界也有了日月星辰自行运转,或许终有一天可以找到让衔烛之龙得见黑夜的办法。” “若是那样就好了。为什么总是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如果能够那样的话……” “可是哥哥,这个世界最缺少的东西,就叫做如果。” 水潭边,一只金瞳的水虺默默听着身边少女讲着许多太古秘闻,沉默的望着她脸上的种种悲欢。 “然而命运有着多少岔路,踏错一步,永不能回头。” “所谓愿望,大概正是不可实现之事……” “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似乎是听出了那叹息中的不甘,少年忽然问道。少女似乎没有想到少年会有此一问,默然半晌,眼神放空似乎看到了遥远的时间尽头,描画着某一个人的模样,可还是无言,只是摇了摇头。 “愿望这种东西,只有天道之下的众生才会拥有。像我这般……早已放弃了那些注定不可能的奢望。”少女面上滑落两行清泪,噙着令人心痛的笑。 “你不是没有去做就会放弃的人。”少年眨着金色的冰冷蛇瞳,不同意少女这样自暴自弃似的说法。 “我纵有不甘也不能奈何,这就是我的命运。比起姐…地司命灵女,我已是万分幸运了。起码,我还可以饱尝人生百态,悲欢离合。” “可她……她却以身与地幽宫相合,再无自我。我不知她是对是错。但我虽有不甘,却不曾有悔。” “哥,能有你陪着,我很幸运。”这就够了。 少年抬头,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渐渐接受了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直无力的水虺的事实。起码,他还可以说话,还可以思考,这就比什么都好了。若是变成一颗树木,不能行不能言,那才叫真杯具! “你要走了?” 少女也不隐瞒。 “是呀,该走了。我还要上学呢,这学期没怎么好好听讲,可千万别挂科的好。” 少女一脸苦瓜色,抓着头发碎碎念着早知道自己应该趁着这段时间背书的,不然一觉醒来都过了不知多久,什么高数物理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考?学分已经在危险边缘,再挂……大头一定会秒杀她的! 少年顿时无言,难道期末考试比监管天道命数还要难吗?!这究竟是什么大脑构造? 于是少年悲愤了,尾巴一甩游进了水潭,拍出水花淋湿了少女一身。 “嗷呜——” 山林之中响起了怪异的夹着嘶嘶声的悲愤狼嚎。 第3章 太子长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少女走了,偌大的榣山再也无人能与他对话。 少年的生活回归单调,但这样的单调比之以往一个人的生活更是难以忍受。这里没有书本,没有他的小本,没有网络,一切都原始的令人发指。 他不喜与水虺混居而行,而那些水虺也是不喜他的。山中千百水虺,唯独他一人是这般金灿的眸子,终究是异类。山中野兽禽鸟无数,大都是些寻常灵智未开的,却是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 于是,越发孤独。 在少年骨子里,他终究还是把自己当作一个人的。 他从未对少女失约,这是作为哥哥的承诺。既然说了要多陪少女一些时日,那么他就一定要做到。就像小时候他总是护着妹妹一样,不论少女是什么身份,在他眼里终究还是那个会对着美食两眼放光,却又慵懒如猫的妹妹。 少女曾言,应龙钟鼓也曾是一只与自己一般的水虺。他明白少女的意思,所以他会努力修炼。作为龙的传人,他不可避免的对于龙有着无匹的憧憬。更何况,龙千变万化,待到他修为应龙,化身千万亦是举手之劳,仅仅是化身成人又有何难? 山中寂寥,修行无岁月。少年每日除去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便是于水潭边仰望星辰,听山中松柏涛声,猿啼鸟鸣。虽然无趣,但心中有一份执念在,却也不觉得岁月难捱。 这般无聊的日子,匆匆数十年已过。少年本以为会持续到少女归来,却未曾想在某日清晨被一阵琴声惊醒。 —————————————————————————————————————————— 琴声悠然而脱俗,绝非自己听过的任何一首乐曲可比。 过去曾听人说琴声乃是万物之声,可演奏世间万物的一切悲喜。如今一听,果不其然。想起自己以前对琴乐的不以为然,他只能说现代之人都演奏不出这种造化之音。 这乐声中可令人窥见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心中的一切纷杂凌乱都在这悠悠琴声中沉寂,只有怀着一颗清净之心聆听万籁。 声振林木,响遏行云,天地似乎都已安静下来。 少年,现在或者应该称悭臾的水虺无声地将头探出了水面,一双金色的眸子望向水潭边席地而坐,抚琴宜兴的白衣男子。 悭臾需得承认,这人的风华气度,在他认识的人中无人可比,更不要提及这人的容貌。和他相比,天下女子尽是红颜白骨,颜色太艳;天下的男子都应自惭形秽,风度难及。 悭臾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现在只是一只水虺,而不是原本的少年容貌。不然,他恐怕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脱俗风度,温文尔雅,白衣玉立,无双姿容……勾搭妹子的要素都全了。有这种人在,他们这些只能是陪衬那红花的绿叶。唉…… 越是打量这名男子,悭臾便越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妹子缘了。按照资源最优分配,这人定然是偶像级别的大众情人,连同为男性的自己都为这风姿倾倒,更何况是那些颜控的妹子们?再想到自己现在不过是一只水虺,莫要说修炼成应龙不知要待何年何月,就是修炼成人形也是毫无头绪——他毕竟不是天生的灵兽,脑袋里就没有对灵兽进化的概念。想到这里便忍不住想起充当百科全书的角色——天司命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心中越发郁闷,忍不住低声长叹。 叹息声虽轻,在这空山幽涧却显得极为清晰。 那般令人心灵澄静琴声不知何时停了。悭臾四顾,却发现那白衣男子的目光笔直地落在自己身上,目光专注却不逼人,反倒有种春风拂面之感,悭臾再次拜倒在大神的白衣之下。 羡慕归羡慕,悭臾却没有多少阴暗的心思。毕竟,这样神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总觉得多想半点龌龊心思都是对这人的亵渎。大神就是让人拿来膜拜的,他这等碌碌凡人只能仰望大神的风姿无双。 只是这目光未免驻留的时间太长了吧? 悭臾头皮一阵发麻。终是忍不住出声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喂,你是谁?” 说完,悭臾便有些后悔了,这里是异界不是现代,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这人是古人不是现代人……而且对这样一位有着仙风道骨之姿,潇洒俊逸的翩翩君子出言不逊,他的脑袋一定是被石头碾了! “吾名为太子长琴,不知……阁下名讳为何?” 白衣男子对于悭臾的无礼毫不挂怀,更不介意对方只是一只成精的小小水虺。温文有礼的起身抬手作揖,自有一番风雅,令人心折。 “我我我,我叫悭臾。” 悭臾觉得自己越来越丢脸了,如果他能脸红的话,此刻只怕已经红得和番茄一样了吧?‘宅’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属性,在无法交流的环境里步走向自闭的道路,就是向着家里蹲一往无前……(==|||而自己来到这里以后无处交流,于是这宅属性不减反增,连这种简单的对话都说磕磕绊绊。 这样可不太好,要改。 悭臾回想这男子的名讳,太子长琴,太子长琴……将这雅韵别致的名字在唇齿心间默默缱绻,半晌方才恍悟,终于想起在何处听说此人—— 正如天司命所言,此世与现代同是洪荒演化的三千世界,只是依主次而分,现代所处的世界却是排的极为靠后了。但是本源相同,此界种种都可在神话之中有迹可寻。 他曾经为了码自己的小白文而苦钻山海经,山海经文字艰涩,语言古老,研读起来十分费心力。在无数神仙妖魔的记述中,太子长琴却是少有的神仙雅士,虽是寥寥数笔却也神情兼备,风流无限,给悭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山海经记述:有北狄之国。黄帝之孙曰始均,始均生北狄。有芒山。有桂山。有榣山,其上有人,号曰太子长琴。颛顼生老童,老童生祝融,祝融生太子长琴,是处榣山,始作乐风。 只是略略幻想,也觉得太子长琴就应当如眼前之人一般美好,有着一双对世间万物都带着怜惜的眼睛,君子如玉。而他在此数十载也未曾想过问起此地名字,如今却也不用人介绍——太子长琴会来的人间幽静之所,恐怕也只有榣山了吧? “……悭臾……” 太子长琴默默重复着,缓缓摇首,似乎觉得这名字并不是很好。然而悭臾却觉着自己这便宜名字从这人口中念出,便是一等一的好名字。心下更喜欢上几分,越发觉得此人值得一交。却又担心对方是看不上自己的。 “这名字,可是你自己起的?” 太子长琴看着那只似乎是在害羞一般用尾巴拨弄水面的水虺,含笑问道。 “是啊,这名字我觉得挺好。” 悭臾抬头对上长琴一双清丽凤眸。天司命说这名字是这条水虺的名字,早也就不知是谁起的了。更何况对他来讲,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所谓。原本的羁绊都已不在,名字如何,早就没了原本的意义。 长琴看着那双灿金的眸子,有些微微的惊讶,这样的眼神——不带着疏离,也不带着痴迷,更没有敬慕和仰望,只是单纯的在看着自己……却是许久未曾见过了。 这只小小的水虺眼中透着一种刚强,却不失温柔。观其行径,却又是心思单纯,一眼便可望穿。恐怕也只有这榣山清净之地才会孕育出这样的生灵吧? 思及此心中更觉得这只水虺不同寻常,颇为有趣。 如今四方不靖,硝烟四起。往日友人亦有不少奔走四方,即便是父神也终日忙碌。他不愿见到那些人眼中的浑浊神色,更不喜那些杀伐之事,只想远远避开不牵扯到这一团乱麻之中。便来到这难以寻觅的出生之所,这榣山清静之地来,抚琴静心。 谁想到这昔日孕育了他的榣木边的水潭中竟有这么一只开了灵智的水虺,性子也是颇为有趣。若是日后再来,多了一个可以交谈的对象,想必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名字虽是重要,却也无需多在意。只是这榣山中竟就你一直水虺么?昔年所见,似乎这水潭之中总是有许多游鱼水虺嬉戏,怎么如今……” “怎么会。”悭臾摇首,却也游的近了些,翘首望去。“只是我生了一双与众不同的金眸,他们都不愿与我共处罢了。” “不同于自己的,总是未知的。对于未知的畏惧是对天道的敬畏,万物无不如此,你也不必挂怀。” 长琴出言安抚,却又觉得自己今日之举较之往日有些唐突,似乎这水虺的轻薄态度不经意间也传染给了他。长琴心中苦涩,只归罪于近日心中烦杂,未再多想。 “我本也是不在意,他人的看法难道能带走我的什么东西吗?既然伤我不到,那我又为何气恼厌恶?”悭臾昂首傲然,“总有一日,我必能修成通天彻地之应龙!到那时,这些小事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听你琴声豁达,有沧海龙吟之象,还以为你定是一个不为俗世所牵绊的雅人,却是我想错了。” 长琴失笑,胸中积郁的烦闷之气一扫而空,虽然喜听他奏乐的仙神不在少数,然而如此直白的,却只有这榣山水镜的一只水虺。当真是初生稚子,心性自然,不畏天地。长琴想起最初化作人形时的单纯快乐,心中千般思虑都随着朗朗笑声烟消云散。 “形状不大,语气却是不小。”长琴收回抚琴双手,浅笑摇首。 “没有说大话的勇气,哪会有做大事的信心?不知道说出口就已是成功了一半吗?谁都有这机会,只是不去试罢了。”悭臾扬起蛇颈,金色的眼睛里落下澄净的天光,带了几分柔和的暖意。“我心中有念想,亦不愿作这星辰之下被凡尘宿命纠缠的庸碌之人,自然是要与天一争的。其实……我们所谓的‘天’,不过是自己的心障。若是能突破己身,自然就能做到原本以为不能达成的事情。” 悭臾游曳上岸,盘立在长琴身侧,侧首看着一身白衣广袖的长琴。 “太子长琴可是也有心烦之事?” “……是有些。却也不怎么重要了。你说的倒也不失为道理,是我执着太过了些。” 长琴伸手轻轻抚弄着悭臾冰凉却如玉般润泽的头颅,悭臾额间那天生的青纹也似是发光般的闪动。眉眼带笑,初时眉间的一点阴霾都已不见。 “听你方才之言,悭臾可也懂琴?” 小小的水虺轻轻摇头,断然否认。 “我不懂琴。但我喜欢你的琴声,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虽然还是有一点黯然,但若是以技巧和动人方面评价——你一定是最好的!” 话虽淳朴,却真实入耳。 长琴心中一片愉悦,已经很久了……太多人赞叹他是一介雅人,风华容貌无人可及,却没人再指出他的琴音如何,更不要提听出他的琴声中有些什么。 “方才我心中又有滞碍,琴声自然纷杂。闻弦歌而知雅意,悭臾能听得懂,自然也就算是我的知音。若我每日奏琴与你听,可好?” 悭臾自是欢喜的,沉寂孤独了数十年,他不知道有多少次觉得心中憋闷得很不得死掉!好在这榣山不小,自然的景色总是令人心胸开阔,几番游历下来,倒也勉强撑过了最初的难捱。如今虽然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安静,但他也是期待能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度过漫漫枯长的时光的。更何况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还是传说中风雅无双的乐神太子长琴?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千般心思万般欢喜,都只化作脱口而出的字眼。 —— “好!” 第4章 音动五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榣山幽静,少有人烟。山中无岁月,似乎连时光流动也变得缓慢。 春去秋来,夏雨冬雪,转眼之间,又是十数年已过。 太子长琴果然是信人,自那日以后,如非有要紧之事,每日必来这榣山水湄边弹琴奏乐与悭臾,风雨无阻。 今日亦是如此。 “悭臾,今日之曲如何?”琴声渐歇,长琴侧首拢袖,看着身边翻着肚皮晒太阳悠闲自在的悭臾问道。 “你做的曲子总是好听的。”悭臾懒散的动了动尾巴,金色的蛇瞳半开半阖,瞳孔张开,小小的蛇口不时砸吧几下,十分惬意。“你天天来给我弹琴,我不能报答什么。等到有一天我修炼成了通天彻地的应龙,就让你坐在我的龙角旁边吧~到时候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待到千年之后人间也是沧海桑田,定然又是一番不同的风貌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长琴伸手抚弄着悭臾的头,那如水般沁凉的温度总是令人爱不释手,这动作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 “山中不知岁月,待得久了自然是心如止水。弹琴奏乐本是为了怡情,但若无知音陪伴,未免也太过孤单,何来报答之说?” “不过你的话我记下了,纵然悭臾尚有数千年方能修为应龙,今日之约永远不变。” 长琴莞尔一笑,便是揽尽了风花雪月,光华旖旎。悭臾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 甩甩脑袋,将那些奇怪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悭臾立起身子。“长琴未免太小看我,修成应龙哪里需要千万年那么久。别说你等不等得,就是这修炼的苦闷我也是受不了的哇!哼哼~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千载便可。” 长琴微笑摇首。“尽是大话。不过,我信。” 悭臾不满的晃晃身子,“长琴,你说榣山成百上千的虺,也没有一个像我一样眼睛是金色的。可不正是意指我不同与人,总有一天会修成应龙?钟鼓不也是由虺成为应龙?它可以,我自然也可以。” “传说钟鼓乃是烛龙之子,岂同寻常?连众神对它都要忌惮三分。” 太子长琴失笑,只觉得悭臾的想法带着一种天真的傻气,也越发觉得他可爱。 “依我看,做不做得了应龙倒也无甚重要,哪怕做只蛟,亦可翔于天上,自在遨游一番。” 悭臾连连点头,金色的眼睛弯成一弧月牙。 “还是你懂我心思,我可不甘心永远都只是一条小小的虺,只靠自己连榣山都离不开,修炼成龙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不受这拘束。听说山外的世界广袤奇特,凡人百族各有特色,只可恨我修为不够,看不到。” 长琴望着天边流云,听身后松涛阵阵,更觉深幽。“你本是静极思动,假若一辈子居于榣山,确是闷了些。” 悭臾做失意体前屈,蛇躯在地面滚来滚去,满眼郁闷。“不止闷,简直是要闷死了……要不是长琴你每日都来,我只怕早就无聊死了。” 长琴不语,看着悭臾耍宝的样子,心中总觉得温暖许多。 众神居于人间洪涯境,父神大人取榣山之木制琴,共成三把,赐名皇来、鸾来、凤来。父神祝融对三琴爱惜不已,尤以凤来琴为甚,时时弹奏。凤来化灵,具人之形态,能说人语。祝融心悦,托请地皇女娲用牵引命魂之术使此灵成为完整生命,那便是他太子长琴。 化身为人之后的日子也未比得过去身为榣木的时光多些起伏,除去每日弹琴,修行,再无波澜。在这榣山水镜的时日不过他生命的一刹,却令他印象深刻而不可磨灭,似乎只有在这里的日子,他才真真正正是一个完整的有灵的生命,而不是一把凤来琴。 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是多好…… “悭臾若是觉得无趣,我也可以给你讲些故事。想来总是比听琴让你觉得感兴趣才是。” “那些我都听过了,说不定我比你知道的还多呢!”悭臾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淘气,金色的眼睛里满是一种憨憨的奸诈。脸上似乎明晃晃的写着‘快来问我吧’,令人忍俊不禁。 “悭臾不曾接触外界,又是如何得知?”长琴微笑望悭臾,目光依旧清澈如水,没有半点怀疑,令悭臾很是受用,也越发觉得惭愧。 “……自是有人告诉我的。他对人间极为了解,有时便会过来讲与我听。” 悭臾歉意的垂下头,他毕竟不是那只从不接触外界的水虺,他在现代接触到的东西让他明白就算是仙神,心中亦有无数欲|念。 “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她的身份很特别,我不能擅自做主。如果她同意的话,我就告诉你,绝对不会有一点隐瞒的。” 天道不可改,天命不能改,这是天司命用她无数年的孤寂见证的可悲事实。可是太多人妄图逆天改命,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天司命的存在,必定会由此下手,以求得到虚空命盘。虽然他明白没人能够伤到天司命,但若是可能,他还是不希望她有半点危险的可能。现在他还什么都做不到,但起码可以守住这个秘密。 不是他不信长琴,君子欺之以方,长琴这样磊落的君子又怎么会防范小人的诡计?若是有人因此伤害到长琴的话,他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 这是他的朋友,虽还算不上生死之交,却是他如今唯一的朋友,他认识的人中唯一可以称之为君子的人物。 “悭臾多虑了,我并未有意怪你。只是有些惊讶这榣山之地竟然还有他人涉足。” 长琴转眸洒然一笑,语气颇为揶揄。 “听得悭臾这般回护,可是一女子?” “啊?你怎么,额……没错,司命她确实是女孩子,只不过和寻常女子有些不同……” 悭臾想起自家妹妹各种不淑女的行径,再看看长琴的一身潇洒脱俗,顿觉汗颜,一时尴尬无比。 不出所料的见到悭臾脸上的惊讶和尴尬之色,原本逗弄与他的心思在见到悭臾羞窘的神情时全都变得沉重,生不出一点欢喜。这样的情绪,是他不曾有过的,心中莫名有些惊慌,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 “悭臾可是很喜欢她?”长琴脱口而出,心中是一片空荡荡的茫然。 “喜欢啊!自然是喜欢的。为了她,我死也不怕!只是她不希望这样,而我也只要她能活得开心便好。” 悭臾心中纠结,虽然知道天司命不会有事,却总也放心不下。总是担心她是否又闯了祸,或是出了什么岔子。唉……做哥哥的就是这样,他也可算得上是半个父亲了。如兄如父,这样的回护心思又如何能放心的下? 得到了回答,长琴心中一片酸涩,好似饮下一壶梅酒,三分酸意七分辛辣,却又是为何? 悭臾不会读心术,自然是无法领会长琴心中怅然。他看着长琴怀中的五弦瑶琴似是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一双金灿的眸子较之平常更是灿烂三分,令人眩目。 悭臾语气欢快。 “长琴长琴,你琴艺那么好,教教我吧,好不好?” 长琴收回思绪,看着悭臾抽长了许多的身子,越发沉郁的墨色鳞甲,笑着摇头。 “教你琴艺自然可以,只是你这幅摸样又如何学琴?瑶琴的丝弦却是都要比你来的长的。” “那有何难!”悭臾摇头晃脑的反驳,却只让人觉得有趣。悭臾悠弋到长琴怀中,蛇尾轻甩,御使这水境中浓郁的水灵之气,一双无形的手缓缓拨动琴弦,长琴放于膝上的五弦瑶琴琴弦依次颤动。 宫音,其声漫而缓;商音,其声促以清;角音,其声呼以长;徵音,其声雄以明;羽音,其声沉以细。 人含五常而生,声有五音,宫、商、角、徵、羽。 五音以对五行,琴弦响,原本的水灵之力忽然被震散,五行灵力竟然同时暴动。悭臾目瞪口呆的看着擦着身子猛然弹出的地刺,骇得跳上了长琴的肩膀。若非长琴及时以灵力稳住此地五行,恐怕一场小灾难是免不了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悭臾咂了咂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自己随‘手’一弹,怎么就出现这么大的效果?还是说自己弹琴的方式不对?可他明明只是操控了水灵之力啊,难道说弹琴是不能动用灵力的么?可怎么不见长琴弹琴出现这种破坏力,太伤他自尊了! “……悭臾,你总是令我惊讶。以你微薄的灵力,竟然可以同时影响此地五行。五行之力与你居然是天生亲和,身为龙属这份天赋——” 长琴缓缓摇头,语气有些凝重。 “也罢,你想学琴,我教你就是。夫律管十二,其要有五音:宫、商、角、徵、羽,此其正声也,万代不易。五行之神,道之常也,可以知敌。金、木、水、火、土,各以其胜攻之。以琴音梳理你的灵脉,对你的修行也是好处颇多,倒也是好事一桩。只是莫要在他人面前随意动用灵力,你,唉……” 亲,不要说一半留一半啊!不知道这种说话方式最可恶了么?天机不可泄露什么的,不要学习神棍的说话方式啊! 第5章 化蛟(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悭臾很闲,非常的闲。他已经闲到了每日捕食都要龟毛的将鸟儿的羽毛一根一根的拔下,而不损伤一根鸟羽。用火咒将鸟儿烤得皮脆肉嫩才动用的地步了。想想最开始茹毛饮血的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不过他现在也不是人……不对不对,应该说他身体不是人类,但他的灵魂还是! “唉……好无聊啊啊啊啊~~~” 法力越高就越觉得无趣,这榣山里又没什么厉害点的妖怪山精。明明他刚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和自己同一水准的,可现在都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高手的人生,真是【哔】疼的芥末! 长琴令青鸟传信,悭臾看着那个比他大了足足十倍的青鸟表示他压力山大!拜托,长琴不知道鸟和蛇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敌吗?!一边感慨着自己心肝脾胃肾都在疼,一边收下长琴托青鸟送来的玉片。上古时期的神仙们再怎么神通广大也还是没有‘纸’这种近代货色的。好吧,跟上古时代动辄千万年的计算相比,公元后的几千年时光真没什么可看得…… 玉片上是长琴施下的传音咒。幸好是传音咒,不然悭臾就丢大人了,不管这个时代到底是用甲骨文还是蝌蚪文他都看不懂啊喂! 长琴告知悭臾近日蚩尤将与黄帝决战于逐鹿,他因天帝号命也将要奔赴战场,不能再来。 悭臾心中虽然有些遗憾,却没有多少抱怨。别说长琴是有事业的人,怎么会整日陪着他这个小水虺。再说他现在的样子也实在是不能见人的,恐怕在相当一段日子理他都会虚弱得连麻雀都能欺负他。长琴不在,倒让他松了一口气。 吼—— 痛苦的长啸响彻榣山,原本清澈的榣山水境里不时爆开片片血花,一池碧水散发出淡淡腥气。黑色的蛇身在水中不住翻腾,激起阵阵浪涛,水湄十里方圆再无活物。 山中禽鸟野兽都在那一声比一声高昂的长啸中瑟瑟发抖。那是出自本能的,对上位者的畏惧。 “虺五百年化为蛟。哥,没想到你竟然能在短短百年间就褪去蛇身,化为蛟。” 伫立在水湄边的身影不是他日日相见的翩然白衣,而是他心底思念已久,百年不见的天司命。 天司命俯下|身子,伸手探入夏日清寒的染血潭水中,凤眸半阖,看不清她眼中神色。半晌,才见她收回手,掌心握住一枚血红色晶石收入袖中,那晶石中心有一条眼瞳似的金丝。天司命坐在溪石上,看着强压下痛苦从水中探出身子的悭臾。 悭臾身上到处都是仿佛被利刃撕裂般的尺长伤口,触目惊心。然而血肉新生的速度肉眼可见,原本光滑的墨色蛇身褪裂下片片蛇皮,生出指甲大小细密的墨色鳞片。新生的鳞甲在阳光下泛出一种冰冷的暗绿光芒。腹腔之上似是生出了两个肉球一般的事物,鼓起,破裂,露出禽鸟般的利爪,然而却迟迟不能完全破出。 悭臾强忍着痛苦的身子瑟瑟发抖,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是呼吸沉重好像风箱一般。金色的眼睛惊喜的望着天司命,仿佛这惊喜压下了所有的苦痛。 “司命?!” 悭臾惊喜莫名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天司命看着悭臾此刻狼狈的模样咬着下唇眼眶有些发红,却还是含笑戏谑。 “哥,看起来你在这里呆的还很适应嘛~啧啧,修行可真用功。” 悭臾立刻满头十字,炸毛咆哮。 “谁适应了?!换你来试试啊?!痛死了!!” “咳咳,这等福气哥哥你享受就可以了,小妹我还是作壁上观的好~” 天司命微笑完美露出八颗洁白贝齿,牙齿一闪,严重的闪光污染让悭臾额头青筋越来越多,大有放出神兽狠狠从天司命身上踏过的意思。 “我上辈子一定是作孽太多。”悭臾咬牙切齿的恨恨道,不然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可恶的妹妹来折腾他?前世债,三生还啊!尼玛我一辈子吃斋念佛能不能放过他?! “哥哥你想多了~哥哥这么好心的人怎么会作孽呢?一定是你前世做的了太多好事,我才会投胎成你妹妹啦~”天司命甜蜜的笑,语气也和掺了蜜一样软绵绵。双手称在膝盖上支着两颊,天司命丝毫不在意自己穿的是浅色的衣服就坐在了地上。“哥哥你修炼回人形之后打算做什么呢?” 悭臾下意识的就想说一句‘地面凉伤身’,随即想起司命根本不在乎这些小事,还是无奈的将话咽下。 “不太清楚,我喜欢的东西这里统统没有。难道说你还能带个psp过来么?可你带过来我也是打不了的。” “……哥哥你是忘不了psp里的养成游戏吧?”天司命嘴角抽动,眨眨黑白分明的眼,“虚拟游戏有什么好的?养的再多还不如现实里推到一只,哼,我可记得哥哥你二十二年的人生里熟识的女性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到现在也是连和女孩子亲吻的经验都没有呢!” “司命!”悭臾悲惨的情史被天司命大刺刺的挑出来,不由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只可惜蛇的脸上实在看不出是否羞红,只能看到那双本应该冷冰冰的蛇瞳因为悭臾的灵魂而显得分外可爱。 天司命可没把悭臾的警告听入耳去,她最是了解悭臾雷声大雨点小,只会吓唬人却从不伤人的性格了。其实她也很不解,明明像她哥哥这样事业有成,未来可期,家政全能,性格温和,又忠贞单纯的好男人竟然没人要?是现代的女孩子们的眼界太高,还是都瞎了眼瞎了心? 天司命摇摇头表示她不能理解,但是她还是很喜欢看哥哥炸毛的模样~(恶趣味……)于是她语气越发猥|琐兴奋起来…… “现在外面多是些思想纯洁又好骗的神仙妹子,个个貌美如花。你早点化成人形,搞个养成什么的,我也想有个侄子抱呢~反正千八百年对人家来说也耗得起,你早些修炼有成,变幻个英俊的样貌,如花美眷抱回家。哥哥你们这些宅男不是都期望这些么?” “你!——” 悭臾心中一阵苦闷,竟是有一只鳞爪伴着鲜血破腔而出。 “嘶!你、你的嘴巴怎么还是这么讨人嫌?”气恼之下,悭臾也懒得再解释,颇有些孩子气的吼道。“反正,就算是天底下女子都死光了,我也绝对不会选和你一样毒舌腹黑又鬼畜的!看我倒霉还兴高采烈的……混蛋!老子要软妹啊软妹!可一条水虺怎么泡妹子?” “哼!” 天司命眉峰一挑,也生出三分火起来,手中一兜一转捧着悭臾那台极有‘内涵’的小本给悭臾看,悭臾侧首随即瞪圆了眼睛——屏幕上是小白菜一样绿油油的文章界面,文章属性一栏上,明晃晃的标示着耽美标签……闪瞎了悭臾一双金瞳。 “你你你!——给我删档!删文!封号啊嗷嗷嗷嗷!!!” “哼哼,老哥,你就认了吧。多好的素材啊~或者,你可以考虑把长琴抱回家?”天司命笑得好像狼外婆,赤果果的不怀好意。 “你,你怎么知道长琴?……是了,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悭臾自知失言,自嘲的笑笑,又有些好奇的看着天司命手中已经变得陌生的现代用品。“只是你怎么在这边连上网的?” “哦,没什么,只不过是在虚空命盘里连了一只路由器,六界联网无压力哦亲~网速有保证,连接稳定的哟~” 原来虚空命盘是网络终端么……摔!妹子你到底把天道奇珍当成神马?!悭臾表示他不认识这样的妹子,他的妹子才没这么……崩坏=皿= 再说什么叫‘可以考虑把长琴抱回家’?!妹子你也坏了么?虽说你原本性格恶劣,但起码还是个会见到男生眼冒红心流口水的正直少女,到底是什么让你一弯不回头?! 许是悭臾的眼神太过灼热,或者是他的神情太过悲愤,天司命很是好心的拉出一个正在不断刷屏的群聊界面,悭臾顿时沉默…… 他过去的痕迹并不是完全消失,而是被并入了天司命的身份里,就像是夏娜挤入了平井缘的存在一样。所以他过去的一切都被天司命继承。自然,过去与他人的交流也都瞒不了她。而那满屏的无节操无下限的对话令悭臾森森的蛋疼了…… 看看下面的时间,悭臾内心怒吼,凤梨鱼雷你们这帮没节操无下限的,到底是有多崩坏,才能在短短两个星期里把他正直的妹子玩坏成这样?还他那个纯洁妹子来啊摔! “嘛,其实太子长琴我在星辰宫里见过哦,长得也真是漂亮呢!比月神望舒还要美上许多,不过一点也不娘气。哥,这么一个文武双全,才貌双备的妙人儿你不抓紧机会拎回家实在有点可惜。长琴真是我心目中的温柔受啊~龙神养成什么的,多有爱啊!” 天司命默默隐瞒了‘太子长琴和龙神悭臾前世那些不得不说故事’。有些事情还是就让它成为秘密比较好,挖坑都可以不填,她起码还盖上了层土呢~看她多有良心!~ 看着天司命熠熠发亮的眼睛,悭臾怒吼仰天长啸——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的真实意图吧! 化蛟的最后一只爪子也终于破体而出。悭臾瘫在地上像死鱼一样翻着肚皮,猛涨至数丈长的身子有一半沁在水中。全身都处在一种剧痛之后的无力状态,只能任由天司命玩闹一样的用手指头戳来戳去。 刚刚化形的悭臾无比虚弱,身上的鳞片也柔软得可以轻易弯折而不碎。一身血污在阳光下和着墨色鳞片也看不分明,只有一双金灿灿的眸子还亮如金月。 天司命看着悭臾惨状,很不淑女的蹲在一旁,支着下巴。那个坑爹的小本也不知被收到哪里去了。悭臾也不想知道,可以的话,他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东西了! “哥,你生什么气呢?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奇怪哎,男孩子不都应该是希望手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标准的起点式么?怎么你跑到一堆同人女里混得如鱼得水?难不成你本性是受?”天司命猛地打个寒颤连连摇头,“这可不行!你怎么说都是我哥诶!怎么可以被人压?再说太子长琴那样的君子,那个外表……啧,怎么看也不想是攻啊~” 天司命无视悭臾想杀人的目光,继续努力的洗脑。只要太子长琴不苦逼就不会有苦逼的欧阳老板,那么凭着现代的种种理论知识,还怕哥哥搞不定太子长琴吗?太笑话了嘛! “这里可不是现代有着许多无聊束缚的世界,现在的人类还只是极少的一部分先民。哦,就是自然进化的产物,达尔文的进化论在这里还是能用得上的,阿弥陀佛~~”天司命不伦不类的划着十字,口诵佛号。“若要等女娲造人,还要有数千年的时光呢!所以呢~也就没有什么必须是男婚女嫁之类的习俗,只要看得顺眼你怎么抱回家都没人管啦~” “照你这么说,那我为什么不去找个妹子回家?哪怕就是我修炼成应龙以后,再去找个漂亮的软妹回家养,也能养成推倒吧?为什么一定要找男的?”悭臾冷哼,鄙视某人话语漏洞百出。“更何况长琴是我的好朋友,是兄弟,懂吗?我答应他要带他游览山河风光,定然是不能失信于人的。” “江湖兄弟不就是拿来掰的嘛……”天司命回忆起古龙金庸各位大侠的神作,其中过命的好兄弟之间种种jq,不由得撇了撇嘴。 “你说什么?”悭臾听得天司命模糊低语,却没能听清她说什么,不由追问。 天司命一惊,连连摆手,矢口否认。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些惊讶你还和人家定下了这种约定……” 日后潇洒走人间的约定都有了,说你们没jq都没人信的啊……天司命默默捂脸。 不过,哥的修行速度比起原来却是快上太多了,剧情跳跃得也太快了点?虽然她是想崩坏掉命运线,但这翅膀太大只她会有压力的……天司命有些茫然的抓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有事?” 天司命被悭臾的问话吓得一惊,生怕他看出什么来,只是闭口不言。 “你每次遇上拿不准主意的事情的时候,都喜欢抓着头发。”悭臾冷哼,这丫头真以为自己脑子里想的他都不知道吗?“我是你哥,和我说有什么好犹豫的。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大秘密瞒着我了,小事又有什么可踯躅的?” 不,我瞒你的多了。而且这也不是小事啊!再比如你和长琴就是一对好基友,日后还有老板苏苏等着你什么的……不能说啊!天司命默默含泪,只有一个人知道秘密是何等痛苦的事情啊! “倒也没什么,只是哥,你的银行卡密码是多少?我有你的卡却不知道卡号,这和空有宝山却不入一样很痛苦的啊!” …… ………… 悭臾暴起,一尾巴抽在天司命的臀|部上,怒吼。 “滚!!!——” 连续三个感叹号,情深意切的表达了悭臾少年内心的血泪。 以被暴打一顿为代价终于岔开了话题的天司命展现了她作为太古老妖怪的实力,只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就从只有出气没进气的要死不活变得生龙活虎,几步蹦回到悭臾身边。 “哥,你变成人形的样子是什么样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么?” 第6章 化蛟(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吃不住天司命的纠缠,再加上悭臾本身也想早早变回人身。 接下来的数日里,天司命发挥了她因为好吃而练出来的五星级厨艺,每日都换着花样用修身补灵的材料做各种加状态加法力,加各种永久增益的菜色。就算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人一步成仙,也比不上每日这么累加的状态效果啊! 于是悭臾在血条涨了一倍有余,蓝条更是暴涨的状态下轻松渡劫,开始了修习灵力,化为人身的日程。 蛟有鳞而无爪。悭臾一身黑鳞也不复一开始的柔软,变得坚硬。细小的鳞片边缘锋利如刀刃,可以在石面上划下白痕。爪子也能够轻易地抓断百年树木,虽说不上摧金断玉,但也是威力非常。最重要的是,悭臾的一身渡劫后再度暴涨,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的灵力也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这日,悭臾在天司命的灵力引导下尝试化身为人。 “哥,我让你运转的是自身灵力,不是五行之气!就算你和五行天生相合那也不是一回事儿!” 天司命恨铁不成钢的怒瞪着水潭上方翻滚不休的水汽云团。每当云团中的金色灵气里冒出五色光华的时候,天司命都是一副羡慕嫉妒恨咬牙切齿的表情。 就算你见过了天地之间混沌初开五行始生,等到天地认可,可随心操控五行灵力也不带这么刺激人的!要知道就算她是天地孕育的灵女,五行法术也是一点一点练出来的呀!那熟练度,那等级那都是血泪啊!这一上来就跟开了外挂似的全属性开启,不用一点一点磨等级出法术,只要练练熟练度,灵力法力蓝条够长就什么法术都能使用。 想起当初压制五灵避免在稳定之前五行不稳误伤己身的小心翼翼,在看这位一上来就能五行齐运,相生相克如臂使指……要不要差距这么大? 摔!!! 如此反复了一个时辰,水面上那团青白色的水云中传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缓缓落于岸边。 水汽丝丝缕缕化作无形消散,其中的身影渐渐清晰。 ——那一身的墨色就像是一种标志,似乎他就应当是这样的一身墨色。这团墨色只有常人三岁孩童的大小,墨色衣袍中露出的白嫩小手小脚显得十分可爱。如夜色丝缎般看起来十分柔软浓密的黑色短发顺应着地心引力直直垂下,伸手摸去,那发上还带着丝丝凉意,不论你如何弯折掐弄,那发丝都会很快变回原状,外柔内刚。 悭臾抬起头,露出一张带着些婴儿肥却不显臃肿的包子脸。大大的眼睛金灿灿的和人的眼睛一样的圆形瞳孔,没了蛟身时的凌厉,水灵灵的似乎有水光在其中摇动。额心眉间的缟蓝纹印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彩,好似其中有水光在日光中潋滟。 低头看着自己的五短q版身材,悭臾顿时皱起了包子脸,激萌无比。天司命尖叫一声扑了过来。悭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知道是被人抱起。脸上产生了摩擦生热效应,一时有些火辣辣的。 悭臾觉得如果这是漫画效果的话,他的脸应该冒出滚滚白烟了吧? “嗷!——哥你太萌了!什么里包子废柴兔云豆小卷纳兹乔巴都一边去啊啊啊啊!!!” 妹子你要淡定,哥的耳朵快聋了啊混蛋! 悭臾在近距离高音声波攻击下大量失血,只觉眼前一片银河星光闪烁,他看到阎魔爱了喂?!!……但现在是大白天啊!而且他是在东方太古神话时期吧?那么现代的软妹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果断幻觉! “咳咳,我快没气了!快放我下来!!” 唉,他那如风的兄长威严……悭臾黯然叹息。 天司命终于是冷静下来,但仍是有些爱不释手的捏捏悭臾的小脸。悭臾又飞射数柄眼刀,天司命这才乖乖收手,负手而立。 然而悭臾立于地面,未走几步便摔倒在地,挣扎欲起,却双手无力。天司命见了摇头叹道。 “虽是你天赋异禀,但你方才化身时日尚短。我虽然努力帮你尽早炼化骨髓,百年成蛟终究是年岁太小,筋骨柔嫩难以发力。何况你已有百年未曾行走,这样也是正常的。” 天司命叹息着再次将悭臾抱起,却没有再做什么过激的举动。 “龙生而得天庇佑——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此乃常理。钟鼓两千年修成应龙,乃是得了烛龙大人的龙息神元。你得天地造化,百年成蛟已是‘非理’。我应天道而生,这种天道自然之力不是我可以更改的。” 悭臾却不认同,抬起手,那好像白馒头一样的手掌带着些适度的婴儿肥,攥拳握起,也是一样的无力。但那样缓缓而坚定的动作像是在紧握一个誓言,一方天地。 “筋骨柔嫩,那就日日锤炼。不会行走,那便日日前行。婴孩也并非生来就能行走。我已有百年未以人身行走,就当重学一次又何妨? 若是因为修为太弱,身体太过短小,那我就日夜苦修。我可百年成蛟,那么在用百年成龙又如何?若是一百年不行,那就两百年。我有无数时光,总是能成的!” “如此……也好。若是他日修成应龙,终究是不会被人所欺。天道虽难以更改,但命数并非定理,若以巨力推之,也可免去那神伤之局……” 天司命声音低沉的喃喃自语,仰首望天,一双漆黑的眼睛不知又看到了些什么。 —————————————————————————————————————————— 天司命又逗留了数日。 白日,天司命每天看着悭臾强忍着筋骨成长的剧痛,摔倒,又站起,一身冷汗沁透了鳞甲幻化的墨绿衣衫……司命背在身后的手掌放开又攥紧,修剪有致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一个个半圆的月牙形血痕。 夜晚,抱着q版三头身的悭臾包子坐在往日太子长琴抚琴的地方,对着天空硕大明亮的银月聊着不见之时各自的经历,或是榣山之外的正在发生的事情。 “自从伏羲创建上元太初历,并将之镌在白玉版上,授予人类太初元年起,到如今已有八百余年了……” 天司命仰望天空,只有这天地似乎万古不变,却又沧海桑田。当她每次张开眼,这个世界又会变成她全然陌生的模样。 悭臾倒是没有注意到天司命文艺的抽风,他扳着手指,“伏羲创建上元太初历到现在八百年,在这之前延伸到盘古死去起码还有数万年的时光,在这之前有多久?唔,果然这个世界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啊……真不科学。” “呵呵,当然不科学,你我的存在都不是所谓的科学可以解释的,科学能解释表面的现象,但是内里的结构永远都是迷。”天司命戳着悭臾软嫩嫩的脸蛋,笑得很荡漾。 “那是科学没发展到极致。”悭臾翻个白眼打掉她的手,“我相信小说中写的那些,人类总有一天能够发展到那个地步的。” “是么……”天司命忽然笑起来,有些冷漠。“由最初的天灾引起凡间众多部落各族的征战,到如今,这一场战争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熔炉,凡人神祗莫不能例外的被卷了进去。连上古之民都是如此,你敢说未来他们不会在兴盛之前自我毁灭吗?我可是见过不少人类自我毁灭的终局哦~” 天司命伸手屈起四指,食指在半空划动,倒映着盈盈月光的潭水便有如活物般升腾而起,在两人面前化为一道丈许方圆的水镜。 屈指轻弹,水镜之上碧光流转,镜中便出现外界景象。镜中画面瞬息万变,或是征战杀戮万人挥戈,或是龟裂沙地寸草不生白骨累累,或是神仙陨落血染苍穹九天震动……其中惨烈,令见者无不震撼,心酸。 或许是太子长琴给人的感觉太过于美好,或是他刻意的隐瞒。悭臾只知晓人间战事吃紧,却未曾想到已经惨烈至此。 野蛮,杀戮,血腥。 或许,这才是太古洪荒世界的真实面目,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一切日后辉煌,万事世名扬都将在此时以血与火角逐胜负。 “哥,这里并不是什么大同世界。太古时代的诸神征战的惨烈比起书上的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人的想象力有限,书中所写根本描绘不出那残酷的万一。”天司命的声音透着隐隐的血气,“一怒之下眨眼沧海桑田,风雨骤变,万里飘杵那才是神话背后的真实。个人的情感变迁在这样疯狂的浪潮中只是一点涟漪,眨眼就被吞没无踪。太渺小了!……在这天空星光所照耀的地方,不论是谁,都……太渺小了……” 悭臾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晶莹,他能肯定司命的心中有伤心事,已经是一个近乎死结的前尘过往。可他不是当事人,不了解,不明白,说任何安慰的话,做任何举动都是对司命骄傲自尊的一种伤害。 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一句旁观者清解释的。 那只是局外人的自以为是,我们永远不是他们,永远不会是他们,自然也永远不能了解那些在他们看来那些人或愚蠢或悲哀的心中煎熬。 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倾听和沉默。 所以悭臾总是沉默。来到这里后司命开始渐渐放开心怀,对他袒露真正的心情。悭臾绝对不允许自己伤害到司命敏感的心,让她在一次锁紧心扉。 “哥,听说你与太子长琴学习琴艺,想来是小有所成了吧?” 天司命忽然转换话题,悭臾知道她这是不想再深入,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慢慢讲述。 悭臾苦笑,飞快地摇摇头。 “哪有那么简单,我最多能用瑶琴给你弹首欢乐颂……” “……” 天司命愣住,愣住…… “噗哈哈哈哈!!!……欢乐颂……哥哥你太有才了!怎么?给长琴听过了?他什么反应?啧啧,这可是世界名曲啊~” “能有什么反应?我弹得面目全非的,长琴只说我要再接再厉……我看我这辈子和琴无缘了t-t……” 悭臾挫败的垂下头,他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在音乐方面的天赋还是和前世一般悲催,亏他还以为换个身体修炼了这么多年能有改善呢,结果他还是只会吹走掉的口琴的音痴吗? “哈哈,咳咳……咳,”天司命努力止住咳嗽,结果却是笑岔了气咳嗽不止。“算了算了,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嘛~你可以考虑换个别的什么学着打发时间。” “现在这个时代能有什么让我玩的啊?”悭臾颇为幽怨的看了天司命一眼,“琴棋书画诗酒花,这七项除了琴、棋、花还值得一学,其他几个哪个不要等后世才会发展出来?” 天司命倒是很认真的摸着下巴思考起来。“说的也是……这榣山灵气充足基本上不是刻意伤害草木花卉都会健j□j长,下棋~一个人下棋未免太过无趣,还是pass。嗯,其实哥哥你可以试着酿酒啊~这个可以慢慢钻研,正好可以消磨一下时间什么的~” “我不喜欢酒。”前世就极为讨厌应酬,几乎是滴酒不沾的悭臾下意识的皱眉,“那种东西只会消磨人的意识,伤害人的身体,我没兴趣。” “诶~~别这么说嘛~其实你现在的身体一般的药物酒水都不会对你产生伤害的。”天司命纠正着悭臾还属于人类范畴的软弱思想,“实在无聊的话……去外面看看也是好的。” “可你不是说外面很不太平吗?如果去中土之外……估计西方世界更是荒芜得很吧?”悭臾不屑的撇嘴,别把他看得太轻啊!他只是有点呆,但绝对不笨,他还是会思考一下自身安全问题的。 天司命笑了笑,摇摇头。“如果你真的不愿再呆在榣山,不周山下的浮水部族也是个不错的去处。那里是龙族的圣地,龙族世代守护的地方,龙冢就在那里。”天司命指了指悭臾的小身板道。“你要是想化身为龙,必须通过龙冢经历千劫才可退去妖性彻底成神。” “而且,天下间唯一能与太子长琴齐名的凡人就生活在那里,你去那里应该能遇到他,那小子人挺不错的,就是太过良善太为别人着想,自己的心意全都闷在心里。”天司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怒道,“哼!那条呆蛇也是一样的蠢!每次后悔一辈子有什么用?不说出j□j该他守一辈子寡!凡人的寿命那么短,不珍惜的话什么都留不下的。……凡人若是放开了手,有时候真是决绝的令人恐惧。算了,不多说了,你若是遇到了就知道了。” 天司命挥手,水镜失去了法力的支持,又化作了普通的水哗啦啦的落回水潭中,打破如镜水面。余音仍在山壁间回荡,而激荡的潭水过了许久才堪堪恢复平静。 “那小子快死了吧?上次我回来的时候他都三十多了,现在的话……再过十几年就到了天命之年了吧?”天司命怅然,“可惜了,那么好的琴声没人继承。子孙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哼!只会取悦于人的凡俗之声真是污了人的耳朵!太子长琴这些年也甚少有机会心无挂碍的弹琴,哥哥一听几十年还真是享受。” “确实是享受啊。若不是他的琴声陪伴,我也忍受不了这样枯燥的日子吧?” 叹息一声,悭臾侧着头看她,他倒是第一次知道司命喜欢琴曲。想起她过往对于那些所谓大家的不屑,不由有些意外。 “你听过那人奏乐?” “当然。” 天司命理所当然的点头,脸上多了些许黯然和向往。 “不周山上支天空下撑厚土,那里是联系天地的地方。每年阳春三月,钟鼓都会为他打开不周山的通路。他的琴音幽深高远,会穿过九天之上层层的壁障,会越过天河无际直到星辰宫。” “那段日子里,我总是会在星辰宫里倾听他的琴音的。那真是绝妙的享受,那份天生的正直与豁达透过琴音,足以让万物动容。” “听起来倒也令人向往。”悭臾聆听长琴的琴声百年,自认已是听过世上最美妙的琴乐,如今却听天司命如此盛赞一个凡人,“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长琴的琴声包容天地万物,自然令人感动。这师旷的琴乐又是如何动了你们的心呢?”悭臾金色的眸子灿动,露出一丝疑惑。 天司命缓缓笑开,素白的手指抵在悭臾心口。 “我等虽有大能,却如凡人一样具备七情,琴声即心声,琴音直达本心。凭藉本心,发端于情,自然感心动耳。你喜欢太子长琴的琴声难道不是为他琴声中幽谷空兰的幽静平和么?” “是有一些,但他的琴声里还会有很多别的东西。”高山沉重,流水潺潺,海纳百川……悭臾闭了闭眼,有些想念。 “你若当真有意,我便送你去那浮水之地。”天司命继续兴致勃勃的提议。 沉思许久,天司命倒也不催促于他,只是挥手褪去鞋袜伸入潭水轻轻拨弄,撩起阵阵水声。悭臾睁开眼,摇首道。 “还是不了。” 天司命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轻笑起来,语气戏谑。“是因为那个约定?反正你修炼最快也要好几千年才会化龙,又不急在一时。他太子长琴可是天神,你要找他还是挺容易的,神界又不会弄什么保密主义。” “嗯,说的也是……不过我不想去倒也不全是因为他。只是觉得我就这般离开,不告而别,未免有些过分。”悭臾摇摇头,“不论怎么说我也要和他道别之后再离开,长琴那样君子如玉的性格偏偏还心思细腻,要是想多了也不是好事。而且我还有一事要你答应的。” “哦?~” 天司命细眉高扬,语气有些古怪——看起来哥哥对太子长琴的性格还真不是一般的了解啊~不知道哪位对他又了解多少?天司命多少也猜到悭臾要说的事情,要说悭臾没有把她的事情说出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悭臾对熟悉的自己人向来不设防,不然自己也不会一直担心着担心那的。但是不论悭臾要求如何,她都是不会拒绝。 “但说无妨,我猜也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额,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见到天司命脸上的认真,悭臾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我曾在无意间与长琴提起过你。你身份复杂,我也不好多说。所以……就想问你可不可以告诉长琴你的身份……”悭臾语气飘忽一下又坚定起来。“他是我好友,我不想瞒他什么,可我不敢泄露你的身份,你这个身份可以利用的方面太多。万一要是有人心怀不轨,伤到你们其中一人,我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噗。 ”天司命看着悭臾严肃认真的神色,心中流过暖意,但还是忍不住笑场,哥哥他真的很不适合摆出严肃的样子啊~尤其是他还是一副包子样的时候。 “你笑什么!” 悭臾激动地差点从司命怀里跳起来,一副炸毛了的猫的样子似的,没让司命惊讶,只是又被萌得死去活来一遍。但又怕真的把自家包子哥哥气得炸了毛,只好伸手捏了两把过过干瘾,瘪嘴忍笑。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哥你想的有些太多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关心我,怕我出事。可是哥,我不是那些深闺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碰刀兵的普通女孩。我都活了这么多年了,你也说了啊,我这人毒舌又性格恶劣,还特暴力,别人哪里敢轻易招惹我?” “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天司命打断悭臾的话。 “我知道,但是说真的,我虽然不是战斗系的,可无数世界里能伤到我的人真的屈指可数。就算是……盘古亲至也未必能将我如何,你真的多心了。” 天司命揉了揉悭臾的黑发,看似柔软实则坚硬,就像是悭臾此人一样外柔内刚。在她的事情上,悭臾总是寸步不让,虽然让她很是开心,但是被当做小孩子看待总还是有些奇怪的别扭。 两人像是斗公鸡一样对瞪了半晌,好吧,只有悭臾一人在瞪。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信你。” 他抬头,金色的大眼无意识的释放着萌系电光波,瞬间秒杀。 “在你走之前,能不能送我到长琴那里去?” 第7章 上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个小小的空间法术而已,对于天司命而言自然是举手之劳。素手轻挥,白光闪烁间悭臾小小的身影就已在榣山中消失。 “唉……为什么偏偏你会成为悭臾呢?” 风卷芳草,夜色凄迷中一双红玉暖色迷离哀戚的叹息。 “为什么,偏偏选中的是你……姐姐,你就那么恨我吗?” 水镜生波,打碎了一池月光粼粼。空谷幽涧,只余叹息。 —————————————————————————————————————— 冀州之野上空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从九天之上传下,越发清晰。 “啊啊啊啊啊——” 惨叫到叫不出来的悭臾一脸菜色的惊险至极的扒住一片云头,作摊死状仰倒在白云之上。 该死的!什么叫做空间之术只是微末小技举手可成?尼玛跳高也不是这么玩的啊混蛋!刚刚绝对有近千米了吧混蛋?!就算他现在是行云布雨可跳可飞的蛟,但是他的灵魂还是一个人啊!他只是一哥从小不坐任何高危游戏设施的宅男啊!他不是那个可以坐着连坐十遍过山车的司命啊摔!!!—— 小心肝儿还在扑通扑通的跳——这是吓得。 悭臾躺倒在柔软的像是棉花糖一样的云朵上,湛蓝天幕中随风流动的云雾,散去复又凝结,在东方初生的第一缕阳光中镀上了一层虚幻金边,西方夜色还未完全退去,望舒月华仍在照耀一方,天空之中光暗交织,美不胜收。这样无双绮丽的景致毫无保留的映入一双金灿的眸子,刻进空茫的心底。 难怪许多人都向往古代,穿越文一个接一个的写。就冲着这样的奇幻的,现世近乎无法看到的景色,他也愿意来这一遭……当然如果不是用这样的身份来到的话,他想他应该还是很开心的。虽说现在他也觉得还可以…… 强买强卖要不得啊~悭臾以文艺小青年的荡气回肠忧郁了一把。 收了心思,悭臾看着下方的旷野,怨念着天司命的坑爹属性,一边苦恼怎么找太子长琴。耳畔拂过的风裹挟着微弱的声音,那话语中的内容让悭臾不由张开了眼睛,神色惊悚。 “唉,这该死的魔化debuff为什么时效是永久?!太坑爹了……这样下去,我看不用仗打完,我就要被踢出阵营了。反正传说中我的结局也不好嘛~”似乎是个妹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志消沉。“你也知道,看我不顺眼的人可是不少,这么一个显赫的身世,还有你一路陪着我,可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如果可能,我不想再回去了。”可那是不可能的……悭臾听出妹子话中的未竟之意。 苦逼的码字生涯过久了,多少也能听出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想的多了,难免心思就重,精分什么的简直就是吃饭喝水一样的自然……=口= “无妨,你若是想离开了,我随你一起走。”为什么好妹子身边都有一个糙汉子?!悭臾有些怨念的再次闭上眼,话语声依旧窜进耳中。 “我进这个游戏本就是为了陪你,在这里你不必想现实中的事情。你想在这里呆多久,我便陪你呆多久。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男子声音带着明显的宠溺和怜惜,“你若真想留在这里……我,便将现实的事情了解,陪你留下。” “龙辉……”妹子的声音里带着含混的泪腔,想来是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悭臾根本没有注意两人的声音越发清晰,渐渐靠近。 “咦?这里怎么会有人?是个孩子……不对,这是蛟?竟然还是化形的…究竟是哪家父母这么不负责能把孩子忘在这里?不是说龙属对于子嗣最是看重么?” “咳,这个么……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灵物都有父母的。这和现实不一样的……” 柔柔的妹子声瞬间治愈了悭臾被自家妹子重创的心灵,忽略掉那个明显比自己声音成熟磁性有魅力的成男声线。悭臾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不对,那是琼瑶本。 悭臾回首望去,只见一身青衣袅袅,如烟云雾散般的不真实。三千青丝随罡风而舞,眸生炎色,眉目如画,端是艳丽无双。然而眉宇间却英气勃发,颇有不让须眉之感,令悭臾有片刻的失神。 这片刻的失神却令他极为悔恨——自己再次在堪比基裘二世的海豚音中内伤,失血如雪崩…… “好萌口牙!!!——” 原来在太古之时就已经有‘萌’这个字眼了么?尼玛这世界的思想水平太超前了!悭臾内心施展暴杀八段摔,将所谓无形无体的天道摔成一地狼藉。因景象太过血腥,请八十一岁以下儿童在家长陪护下观赏,谢谢合作……合作泥煤! 悭臾奋力挣扎,奈何妹子实力高超紧抱的手臂越箍越紧,悭臾的脸更是被埋葬在一片波涛汹涌中。眼前渐渐发黑,‘要没气了’的闪烁字幕刚刚在脑海划过,就听得胸腔处‘咔嚓’那叫一个清脆的响声,悭臾直接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 妹子是美好的,漂亮的妹子更是美好的,漂亮又温柔的妹子更是美好的。但是一个漂亮温柔与美好的妹子配上强大的武力值……那就是森森的杯具。 神仙妹子什么的,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啊。 远离神仙妹妹,珍爱生命。 悭臾用血泪得出了如上结论,内心那个纠结啊,手帕不知绞碎了几条,无语泪先流啊! 然而在看到那张红莲般素颜上的歉疚与温柔时,悭臾的念头顿时动摇了。 “你……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没想到你那么柔弱……”看到悭臾瞬间铁青的脸色青衣妹子自觉失言,双颊绯红连忙补救,“那个,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只是现在整个冀州危机四伏,就是九天玄仙也未必保证自己安全,冀州上空到处都是巡逻的妖仙灵神,我没想到还有人会误闯这里。” 妹子脸红和局促的神情令悭臾心情愉悦了不少,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除自家腐妹子司命以外的妹子了。上一次见到真正的软妹子已经是需要用longlongago来开头的故事了…… 挣扎着坐起身,摸摸胸口,虽然还有些酸楚似的疼痛,但被妹子生生‘抱’断的肋骨已经全然愈合。感叹一下非人类身体也有非人类身体的好处,悭臾表示他很淡定,未来的新一代淡定帝就是他。 很好,人家是袭|胸,他是被胸|袭,主宾搭配谁攻谁受一眼可知,被妹子主动…悭臾少年表示真心悲哀心酸各种欲哭无泪……他还能再娱乐大众一点么? “我没事。我现在又不是人……”有些自嘲的连冷笑都扯不出来,悭臾合上双眼冷静一下,注意到青衣妹子话里的重点,追问。“这里就是冀州么?我不是很清楚,我睁开眼就在那里了。这里是你家么?” 作为一个男人,哪怕他是喜欢攻略各种男性向游戏里的乙女软妹子的宅男,但他起码还是一个三观正直人品保证的正常少年!他表示他在众多属性为‘腐’,特技为‘射|杀下|限’,‘歪曲三观’,‘吞吃节操’等等的作者妹子们的荼毒下依然坚|挺,屹立不倒,宁折不弯……他的精神是多么可嘉,多么坚强! 虽然他很宅,但他依旧对英雄强者这种存在充满憧憬。成为一个像超人或是蝙蝠侠一样的英雄是很多少年年幼时的梦想,虽然这梦想现在看来有点二……因为英雄都是很苦逼的,表面威风实则出了一个名声基本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得不到。悭臾很久以前就放弃了这个看似十分风光又不靠谱的幻想,对他来说香喷喷的白米饭可比看不见摸不着还容易变质的名声来实在得多。 作为一个攻读过东方各种传说的手残写手,悭臾记得这场战役,按照记载,现在应该是所谓的第二次天界大战,也就是后世流传最广的上古战役‘涿鹿大战’。 黄帝,蚩尤,应龙,神荼,郁垒,六部神兽,后土,仓颉,女魃苗民,魑魅,神辉,魍魉,太子长琴,风伯飞廉,雨师屏翳……等等一应圣灵英雄皆在此生死相搏,被无数人写了又写的轩辕一剑斩蚩尤,分尸裂体镇五方便是在这场战争中做下定论的。 这些上古神话中的英雄若能得一见,那该是何等的气度?长琴已是远超他的想象,不知其它人是否也是这般令人心折?悭臾心中充满期待,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出这里去看看血染苍穹的风采。 “我们现在在冀州之野。这里是轩辕氏的军阵内,我的营帐。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青衣妹子友好的拍拍已经完全石化僵硬的悭臾一头柔顺黑毛的毛茸茸的脑袋,以为他是在担心会被误伤而担忧。实际上悭臾确实是在担心被杀害,不过不是误伤,因为——他本来就是蚩尤那边的人啊!因为太子长琴此战是为九黎部族掠阵,自己与他们根本就是敌对的!而他现在孤身一人身处敌营……悭臾顿时内牛满面。 天司命在这种时候最排不上用场了!!悭臾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因为天司命没有直接将他传送到长琴身边,而是在高空扔下,他又怎么会遇到这个青衣妹子,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到敌营来?!最重要的是——他不认识路啊!!! 长琴~快来救我!!—— 悭臾发出了此生最真挚的召唤。不过可惜,太子长琴不是召唤兽,悭臾也不会召唤术,所以~悭臾宝宝,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吧! “姐姐人这么漂亮,肯定不会骗我。” 悭臾仍是不死心的,用他极为痛恨的,自己此刻所能用到的最纯洁的表情望着青衣妹子,用软糯语气问道。 “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 青衣妹子转身,衣裙如扬花飞雪般缓缓旋转,落下,语气轻快。 “姐姐我呀,叫女魃。” —————————————————————————————————————————— 一室的黑暗之中,只有炉火的暗红火光和灼热的金属反射的点点碎芒,浓烈的令人窒息的热气充斥在这不大的锻造屋中。 相貌姣好的男子上半身打着赤膊,肤色是健康的麦色,身上是如同钢筋般坚韧有力的肌肉,虽不壮硕,却也是雄武有力,仿佛东方之地林间的豹,矫健而充满力量。一头柔软如丝草的黑发被汗水打湿,服贴在脸颊,脖颈,后背。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男人手持重锤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手中的兵器,兵器长三尺左右,细而长,顶端呈尖锐状。然而,在重锤的敲击之下兵器却从中间断裂。男子露出失望之色,将断兵投入一旁的水池中。 男人擦去额间,身上的汗水,转身便想向外走,去附近山里的温泉水洗去一身疲惫。却终于发现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人。 此人外披一件漆黑绣金边的外袍,内里隐约可看出是制工极其奢华。同样以金色和黑色为主的祭服。然而他的衣服没有缝隙和痕迹,仿佛天生如此,合该是天衣无缝。虚空中无数符文录纂明灭消湮,光华浮动。全身的肌肤没有一丝j□j在外,外袍下的脸庞也被阴影着去了大半,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能看到精致小巧的下颚和淡淡粉红的薄唇。 这人并非是族中的祭祀。看着这样从未见过的衣服制式,男子瞬间便做出了判断。能够无声无息的进入这里而没有任何人发现。便足以说明此人实力之高,绝非自己可以匹敌。 但男子仍是背脊笔直,神色淡然,语气不卑不亢。 “你是何人?” “你是襄垣。” 声音清澈,若是换一个环境,恐怕男人你都不会对这个声音的主人有任何的好奇——因为太普通了。 但是她的语气太有趣。 是的,‘她’。对方是一名女子,这更令男人感到惊讶。 她的语气,是全然的肯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疑。然而他却能够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那么对方又是怎么才能这么确定自己的身份? “帮我打造一副武器。” 没有见到对方有任何动作,或者是在那过于宽大的祭服之下细小的动作看不出来,一只金丝绣带就那么出现在男人面前,却没有丝毫突兀,仿佛它本就已经出现在那里千万年一样。 男人冷哼嗤笑,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会帮她?理所当然的冷然反驳。 “凭什么?”莫说是他的作品,族中的刀兵对于外人而言就是少有的神兵利刃。突然冒出一个人就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么?未免太过可笑! 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嘴角上扬,轻声说着对男人而言决定性的话语。 “那里面的材料,能助你一臂之力。”祭服下的手轻轻抬起食指轻点襄桓面前的锦袋。“你已经失败了太多次了,不是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战争早已不是凡人主导,若要庇护你的族人你必须做出那天地间未曾出现的无双之兵——可以弑神的兵器。” 男人听闻神情巨变,不知此人如何得知他的想法,心中紧张万分。女子轻笑出声,为他的神色,也为他心中所思。 “这世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就算是神……”那柔弱无骨的手指向头顶,语气戏谑,“也只是棋。” 那样的冷漠肆意的张扬俘获了襄桓,心中蓦然坚决,伸手接过丝袋,向内一探。洁白的有些可爱的犬齿咬住下唇,神情纠结,最终变为一往无前的决意,重重点头,攥紧了手中袋子。 “如此,我便为你造一把绝世神兵又如何!你的要求,我襄垣应下了!” 祭服下,女子弯起的薄唇好似如钩霜月……噙着血色。 第8章 上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咕……” 悭臾尴尬的抚着肚子,满面羞红。“额……我刚刚化形,修为还没到辟谷的程度……” 女魃掩嘴一笑,摇摇头。“没事,你稍等一下。” 神仙妹子上的战场下得厨房。在听到悭臾独自发出的声响后立刻会意的笑笑出了门去,没多大一会儿就端着一只香气四溢的木碗回来。碗里面是汤清色亮的牛肉面,看得人食指大动。 虽然觉得这个世界居然会出现牛肉面这种神奇的存在很不可思议,但想到天道之下,站在金字塔顶端之一的自家妹子的不靠谱程度,悭臾深以为这个世界可以再坑爹一些的。 比如身为天帝之女的女魃妹子也是被穿的神马的…… 亲,其实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更坑爹哟~~\(≧▽≦)/~ —————————————————————————————————————————— 一边用筷子,哦,现在叫做笃痛快的夹着面条往嘴里送,悭臾一边分出心神打量妹子的军帐。帐子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词,干净。 营帐的做工粗陋到悭臾都有些担心会不会被一阵风刮飞……做工比蒙古包差多了,蒙的也是粗粗缝制的兽皮,缕缕冷风从缝纫的缝隙间窜入,更觉寒冷。也许是因为神仙不食人间烟火的缘故,帐篷里除了一张木床什么都没有,如果说帐帘上挂着的细长刀兵算是装饰的话。 吃完面,悭臾这觉得肚子里暖洋洋的,毕竟这么正常的普通吃食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了。妹女魃没有像神仙做派似的用法术清理,而是像邻家姐姐一样将悭臾抱在怀里,接过干干净净的碗筷放到一边,用丝帕替他擦拭脸上的油渍。神情专注,在烛火下一双炎色赤瞳也透出一种醉人的柔美风情,令悭臾心中一动。 其实做个外表是无害激萌的正太其实也不错啊!可以随便吃妹子豆腐还不会遭人羡慕嫉妒恨的追杀,安全系数五星级。妹子对于萌物抵抗力几乎为负值,对于小孩子,尤其是他这样单身一人的小孩总是有种天生的母性情怀,他完全可以借此让妹子许下约定等他长大神马的…… 古人的信誉总是比现代人好,一诺千金,就像他对长琴许下的约定。以他现代人的思维,那不过是随口一说。但是长琴却把那当了真,弄得悭臾觉得自己若是食言,都应该天打五雷轰! 小人对上君子都会觉得良心不安,何况太子长琴是世上少有的坦荡君子,而悭臾还是一个粉单纯粉单纯的天然呆…… 然而女魃妹子对悭臾越好他就越觉得歉疚,毕竟他也算是骗了妹子的一片好心。而关于女魃妹子的传说中,记载的结局并不好——大荒北经记:‘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翼州之野。应龙蓄水,蚩尤请风伯雨师,从大风雨。黄帝乃令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 女魃妹子助黄帝制止风雨,斩杀蚩尤取得胜利。却因此而染上邪气,再不能回归天界。她的义父天帝伏羲竟也就这样将她抛在人间!女魃乃天火之神,所处之地天空无云,大地干涸。她本是为凡人之战而变得如此,凡人却还想要驱逐她?! 悭臾自认若是受到这样的待遇,肯定要闹的天地大乱,令那些虚伪的神明知道自己不是他们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可这妹子却心软的见不得凡人受苦,隐居在赤水以北的无人之地,被后人称之为‘赤水女子献’。 江有窈窕,水生艳滨。彼美灵献,可以寤神。交甫丧佩,无思远人——女魃妹子有着世人称颂的美貌,还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好心肠。悭臾觉得很心疼,这样的妹子应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的!而不是作为野心下随手可弃的棋子! 观之前的天色,浓郁的水灵被强行驱散,想来女魃已经破除了雨师的风雨之术。如今黄帝军已得天时,更占着中原地利,若是没有差错定然是不会输的。更何况黄帝还有天帝伏羲这个出了名老谋深算的在背后撑腰,要输也难。 悭臾不自在的在妹子怀里动了动身子。即使他可以操控五行,但他本体毕竟是蛟,是水行之灵,女魃身上浓烈的火行气息还是令他很不自在。 对上女魃毫无心机的眼,悭臾心中打起算盘——在不让黄帝失利的前提下,他把女魃妹子拐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悭臾并没有什么歪心思,他只是单纯见不得妹子受委屈而已。 当然,若是妹子自己不愿意,现在还一切都没发生,这里还有她的父亲兄弟姐妹和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人在,想来也是不会轻易跟他一个陌生的小正太走的……大概吧?按照之前听到的对话,悭臾觉得女魃应该是知道未来如何的。 悭臾望着天花板,总觉得又被天司命给坑了啊……不对!这种坑着坑这就习惯了的心态是怎么回事?!他过去的人生究竟是坑爹到了什么份上啊?! 闭了闭眼,悭臾决定先掠过人生的坑爹程度这种哲学类的思考题。现在重点是能不能把妹子拐走……他不想勉强女魃……他也勉强不来啊摔!之前被妹子怀中抱【重音】杀的痛他还记忆犹新铭心刻骨呢! 女魃收了丝帕,顺便又吃了一顿煎鱼牌嫩豆腐后心情好得不得了。见悭臾一脸深思的表情,更觉得他可爱,忍不住又捏了两下,伸手拢拢悭臾额前垂下的发丝,却注意到他额间的缟蓝纹印,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小弟弟~” “我不小了!” 悭臾下意识的反驳,内心忍不住悲伤逆流成河。在这个随便抓一个小妖都动辄活了千万年的世界里,他真的是小的不能再小了。纵然他再怎么不甘愿,却也只能在‘这孩子又死撑了’种种令人蛋疼的目光中保持沉默。 果然,女魃妹子只是一脸戏谑的表情笑眯眯地看着他,语气敷衍。 “我知道我知道~对了,认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只犹豫了千分之一秒的时间,悭臾担忧是否会给长琴带来麻烦的念头就在妹子闪亮亮的眼神下丢盔弃甲。 “悭臾。” 女魃妹子脸上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并没有逃过悭臾的眼睛。妹子低声重复,手指在空中划动。 “悭……臾……是这两个字么?” 空中的红色火焰组成两个繁复的……文字。 悭臾掀桌!(‵o′)凸老子一男性向游戏软妹萝莉推到必杀之王,擅长乙女游戏情节设计的技术宅,竟然不识字?!悭臾用两个字表达他内心的纠结情感——卧槽! 盯了那两个字半天,悭臾决定放弃。女魃见到悭臾脸上的茫然,也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挥手散去火灵,直接问道。 “可是缘悭的悭,须臾的臾?” “正是。” 妹子你好强!悭臾用高山仰止的目光望着女魃,想当初他还以为自己的名字是千羽,哪想到是这么两个他几乎都不认识的生僻字。妹子居然一下子就猜中,难道起名字用古怪的字是太古时代的流行么? 总觉得哪里有违和感……悭臾的一双剑眉又忍不住拢起。只因他听到妹子低语。 “悭臾……榣山水虺?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数百年后太子长琴离去之前都还未化蛟么?怎么会……难道他也是玩家?可我看他的标示是npc啊……” 草泥马欢快的从悭臾胸中奔腾而过。卧槽!这妹子竟然真的是穿的?!npc,npc泥煤!你以为这是网游么亲?! 悭臾立刻放出奔腾的草泥马轰击自家妹子的大门。 这次天司命离开前交给悭臾一招【他心通】,号称修炼到极致可聆听六界万物心音,这根本就是集单人、群聊、好友队伍、仇人于一体,联系感情,群战必备的大型语音软件! 至于为什么之前不教他,据天司命官方解释是因为之前悭臾境界太低用不了。戚,鬼才信她!十句有九句半是唬人的,他的妹妹他还不了解?! 【哥?怎么这么快就戳我?】 天司命没有夸大他心通的效用,即使是初次尝试,悭臾也几乎是在瞬间联系到了远在九天之上的天司命。只是瞬间流逝的法力令他有片刻的晕眩,眼前一阵发黑……稍微清醒些感受一下体内剩余的法力,竟然一下子去了半数!难怪天司命之前不教,以他之前的法力,一下子就能把他榨成干。 天司命在这一点上倒是真的没有诓他啊……对于自家妹子难得的靠谱,悭臾有些不可思议==…… 好在维持法术需要的法力并不多,小心操控的话,悭臾尚可维持一刻钟的联络。 时间不长,悭臾单刀直入,语气温柔似水。 [天、司、命!你能告诉我玩家和npc的关系么?] 第9章 上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司、命!你能告诉我玩家和npc的关系么?] 天司命很想不承认她在听到悭臾这句话时候很没骨气的缩了缩脖子。她是守护天道运转的灵女诶!就算是三皇也要对她客客气气的,毕竟虽然她不能够插手天道运转,但是可以借由外力改变部分命运星轨,管你是人是神,要你倒霉你也只能认栽。 但是她居然害怕一个凡人?虽然这个凡人在名义上或是血缘上都确确实实是她的亲哥,但也还是太丢脸了! 她看着面前虚空命盘上不断流转的光华,干笑一声。 【呵呵,哥,你在说什么呢?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哦~不懂是么?] 悭臾软糯糯的声音越发轻柔可爱,天司命浑身大寒,猛地打了个哆嗦——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那么在数百年后太子长琴离去之前我应该还未化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嗯~] 【啊哈哈……】 天司命的笑声透漏出一种无力,却没有悲伤和担忧。她就像是恶作剧被揭穿的孩子一样,一边失意,一边又觉得开心和兴奋。 【嗯,有人上门拜托我,我就答应了,就这样。】 妹子你这像是“今天有哥们找我喝酒,我心中畅快一拍大腿,挥手说‘走,今天不醉不归!’”的态度是闹哪样? 悭臾觉得自己和天司命中出现了代沟,而且还超越了马六甲海峡的深度,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马六甲海峡出没出现……当然,还没有到归墟的程度,那已经是黑洞的程度了。 他内心叹息着自怨自怜。 帐帘被人撩起,夜风急灌而入令神游天外的悭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收回一缕神思打量来人。 来人身高七尺,头戴白玉缡纹冠,长发飞扬如涛,眉目清朗,面冠如玉,却又是一个卓尔君子似的人物。 这人是谁?悭臾正疑惑间,就见女魃妹子黛眉一扬,搂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三分。 “没见到他都打哆嗦了吗?还不快进来把帐帘放下。” “是是。” 男子也不生气,反倒颇有些宠溺的笑了笑,快步走了进来。 男子打量着悭臾,有些疑惑的问道。 “阿献,这个孩子是方才的……倒也十分可爱。” 男子说着,还点点头以增加说服力。令悭臾心中又是一阵郁闷。 “是啊。”女魃点点头,“我把人家弄伤了,带回来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女魃妹子颇为怨怼的望了男子一眼,却是顾盼生姿,百媚丛生。 “可以,当然可以。”男子走上前来,宽厚的手掌亲昵的捏了捏女魃的脸颊。“我的阿献生来一副好心肠,别的女子都比不上的。” “夫君……”女魃妹子心中一荡,顿时软了下来。 ……卧槽!(‵o′)凸尼玛郎情妾意奸夫淫|妇,啊不对!妹子是很纯洁滴!你这个色狼居然敢对我家妹子图谋不轨?!……等等,妹子刚刚叫他什么? 悭臾顶着一张被天雷空破轰击百次的瘫痪脸,眼神呆滞的在两人之间缓缓游移数个来回,内心灭世无数次! 这么好的妹子,这么好的妹子……这么好的妹子,她怎么就嫁人了呢?! 恨不相逢未嫁时!嘤嘤嘤嘤…… 悭臾内心一边做小媳妇状咬手帕咬被角,一边以咆哮体追问天司命。 [女魃怎么会有夫君?!这不科学!!] 天司命停下手中的动作,对话框停止闪动,有些无奈的看着屏幕上的苍老战龙,暗叹一声,回道。 【那你穿越就很科学么?我是天道化身就很科学么?洪荒境内仙神数万,凡人部族数百,族人千万,此番征战,难道又很科学么?】 神仙的世界没有科学可言呐亲…… [……] 悭臾默然。确实,不说此间种种,单说他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有哪里科学了呢?龙这种生物,本就是神话啊…… [好吧,此事暂且不提。但你须得说明之前的问题!] 别以为他会因为妹子忘记正事,他一向是公私分明的! 【……很难解释的。】 天司命犹做垂死挣扎。 [那也给我解释清楚了!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悭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坚决不让天司命蒙混过关。 【好吧。】 天司命长叹妥协。 【怎么说呢……嗯,在我还在现代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人将异界的灵魂送入此世。尤为奇特的是,那些灵魂正是这些人所占据身体的转世。这些人成长极快,很快恢复了前世的修为能力,甚至还激发出了更大的潜力。人间势力倾辄,天道有感,我便下手将这些人抹灭。】 【我当之前不过是混沌洪荒演化三千界中其他世界大能所开的玩笑。以为就此无事,然而很快便有人找上了门。】 悭臾屏息,不再关注妹子与奸|夫的交流,静静听着天司命讲述往事。 【洪荒演化的所谓三千界,不过是一个概论,正如佛家所言,一沙一世界。世界之多,绝非你我可以想象的。每个世界自有秩序,像我这样即在世界之内,又在世界之外的异类极少。】 【世界和世界之间自有屏障,但就像是渔网一样,大鱼无法通过,小鱼却能轻易穿越,往来其间。但那些人却不一样,他们很强。】 天司命沉默了一阵,悭臾感觉灵魂深处似有一股烈火在灼烧,很难受,但不痛苦。心跳急如擂鼓,似乎要跳出喉咙。他觉得,自己似乎要听到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他们与我不同,他们不从于天道!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异类,可以逆天而行,霍乱天道,甚至……毁天灭地。】 那边传来天司命沉重地呼吸,悭臾知道,这对于天司命而言也是极沉重的打击。天司命平复呼吸,继续道。 【他们很有趣。】天司命低低笑着,【这个世界并不是一直如此,你以为这就是洪荒最初的太古时代?不是的,不是的!】 【此间灭世十万八千次,混沌重开,五行生消,阴阳分和。盘古开天,烛龙定光阴。上古大战,三皇归位,诸神隐世,俗世凡人执掌天地大道……这些,不过是再一次的轮回而已。】 【轮回之中,多少神仙妖魔,灵俊不凡的人物想要逆天改命,可——终无一人能成。】 【那些人却对我提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是什么?] 【哥,我活得太久。可我又不甘心,不甘心就像地司命一样化为天道图上的一笔,所以我选择轮回。】 天司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似是在回忆。 【带着记忆法力,转世成不同的人物,经历红尘人生,体验人情冷暖。可我还是逃不脱这宿命,终究还是要回到这里——看天地寂灭,重生,万物轮回。】 【然而这无数世界的轮回之所都是一个,鬼界乃重叠之界。一界之地重叠千万,遂有诸多称谓。】 【他们提出以轮回之魂替代原本魂魄,以此欺瞒天道。】 【天道虽难测,却并非圆满。】 【期间变化,时时刻刻。在微小之处变动,时日愈久,变动越多,天道终将逆转。】 【然而寻取魂魄之事,须得追寻命魂之中本源印记。他们便委托与我,链接虚空命盘,在三千界中以游戏之名使人魂魄穿越。我也答应了他们。至于你说的女魃,还有那个,咳,奸|夫,都是轮回之后再度回归的灵魂。】 天司命说完,却发现悭臾并无回应,不禁轻唤。 【哥?】 [胡来!] 天司命被悭臾的怒斥骇住,她从未被悭臾如此责备,不禁一时不知所措。 [你心中孤寂,我可以理解。但你因此而置天下苍生而不顾,简直儿戏!须知天道倾覆,你乃天道化身,又怎能置身事外?!] 【呵……】 【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 【六界可灭,天道不变。天道不毁,我身不灭。】 天司命声音凛然撼动大气。 悭臾默然。这样的天司命,不是他知道的仅仅是有些性格怪异,却又内心温柔的‘人类’。 心思莫测,视万物如草芥,冷漠傲然,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无情——这才是真正的天道化身! 【就算天地毁灭,你也不会有事。】 天司命的声音转为柔和。 【哥,我绝不会让你死。】 第10章 上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悭臾闻言,心中顿时感动莫名。 现代之时,悭臾和司命是年差两岁的亲兄妹。两人很小的时候便双亲离异,被判给了母亲。母亲却因为打击过大,而服药自杀。虽抢救及时,却也卧床不起。 家中入不敷出,亲戚又冷眼旁观。本来父亲应付半数抚养费用,却又因车祸去世。家中只剩下年幼的悭臾和出生不久的司命。悭臾无法,只能一肩挑起家庭的重担。 好在半年之后,母亲病愈,悭臾这才和平常孩子一样生活。即使如此,一心工作的母亲也无法时时刻刻照顾好年幼的天司命,虽然这个妹子很好养╭(╯^╰)╮ 天司命几乎是他一手带大,感情如兄如父。所以说,悭臾尚在年幼之时就已具备了育婴功能。而司命自幼乖僻的性格,更是令他掌握了人格心理学的实践型应用技……囧rz。 如今,妹妹突然表示她会爱护家人【雾】,令悭臾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大雾】的欣慰。 【呀,宝宝睡了呢。】 【嗯,这样倒也好。话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捡npc回来?难道是主线剧情npc?】 【我只是不小心把它的肋骨,弄断了……呃,有点过意不去。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剧情在身,呵呵……龙辉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妹子,你其实想说的是抱断了吧?=皿=# 悭臾强按下青筋直跳的额角,无视那端传来天司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声。 笑死你好了!(#‵′)凸! 【……好吧。不过既然已经没事了,就快点放他走吧。刚才我去主帐,黄帝已经下令五日后决战。你我沾染煞气,之后怕是麻烦多多,留他在这里会害了他。】 【也是……唉,这个游戏的一切都太真实了。有时候我都以为自己是穿越了呢!哼,打游戏这么久了,也没见着过gm。要不是还能看见属性面板和精气神数值,我都——】 ……妹子,其实这‘游戏’就是真的。 悭臾闭眼窝在妹子怀里一动不动,倒真像是睡着了。如果以上对话是妹子和男人的正常交流,悭臾倒也不会惊讶。反正天司命都说得明明白白了。 然而他却是在他心通里听到两人的交流! 悭臾向天司命明确表示自己的不解。 天司命一边快速地刷着对话,欣赏着游戏中的榣山夜色祖州清月,一面为他解释。 既然天司命是此界天道化身,按照协议,这一界里的‘游戏玩家’就全权拜托给她。天司命就得了个gm的身份,觉得有些吃亏,便在游戏运营商里插了一脚,抢占了一部分分红。 至于为什么他人传音会出现在他心通的交流中,天司命很是自傲的说道。 【这招法术,六界之中唯我与地司命掌握。要是按他们的技能书等级来判断,你这可是要sss级任务才能刷出来的神技!莫说一个小小的传音之术,就算是万里心通之术也一样逃不过他心通的感知!】 【……难道你以为我会给你一个垃圾技能吗?!】天司命怒。 ……尼玛这根本就是专业神级窃听技术吧?和这一比,什么克格勃fbicia全都弱爆了! 悭臾赞叹了一下,感受到自家妹子暴躁的怒意,立刻顺毛捋,好言安慰,转移话题。 [司命自然不会对我藏私。这技能当真好用,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呢。话说,那什么技能书是怎么回事?] 天司命傲娇的哼了哼,很是心满意足了一番,这才答道。 【技能书是这些玩家通过完成原本自身命运轨迹改编的主线任务获得的系统奖励。亦或是通过在线商城购买,就跟普通的pc网游一样啦~】 可是悭臾还是很不解,毕竟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法术技能又不是骗小孩的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多技能书让他们拿来送人?忽悠人也不是这么忽悠的。 【那什么也会立牌坊呢,这有什么稀奇?】天司命不屑的撇嘴,【毕竟挂着网游的招牌,游戏系统网络商城武器时装聊天对话千里传书自然是一应俱全的,反正都是设定好的,不用我再多费心。】 悭臾顿时觉得那提出建立这个游戏的人比起自家管杀不管埋强盗逻辑的妹子实在是好上太多!若是自家妹子,只怕是将人扔在这里就在不管其死活,更不要说还有保障生命安全,保证练级安全,保证技术多样的‘三包’。 【至于技能书,这世间每次轮回都有无数通天彻地直大能诞生与陨灭,凡尘之中才俊亦有无数,他们的所学所悟都被刻在命盘之上。我随便复制个一两份就够用了,哪有什么难的?╭(╯▽╰)╮】 天司命充分体现出了财大气粗四个字的意义,悭臾表示各种羡慕嫉妒恨。 玩家待遇好啊~不怕死,死一次顶多掉一级。练功不怕走火入魔——只要级别到了,天才地宝一灌,就算是属性种族为人也能活得长长久久,比仙人命还长。技能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一拍即会,不必花上无数寒暑参悟天地来领悟,花时间来练习掌握。他也想当玩家啊! 【唔……那也好,这样你的自保能力也能强些。只是你终究不同与玩家,没有主线任务的,顶多来些小任务做消遣。不过你可以切换npc和玩家的身份,这样也方便些。】 悭臾立刻联想到妹子要是误以为自己是npc,那自己肯定没戏。当即欢快的点头应下。 而这边,女魃应龙同时接到了任务提示【恭喜玩家触发隐藏任务——请在一个时辰内将水蛟悭臾送往蚩尤军阵内。剩余时间一个时辰,任务奖励???】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两眼闪闪发亮。 “果然是剧情人物!”女魃颇为自得的笑着。 应龙确实有些不解,看女魃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可按照这游戏的坑爹属性,她又怎么知道任务的走向的? “哼哼,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的水虺悭臾会化蛟化人跑到这里来。但是既然他都来了,那么肯定就会和太子长琴有关!”女魃笑容意味深长,应龙却觉得浑身一紧,有种莫名的不安。 亲,其实那叫做预感~ “算了,我们快走吧。要是等到天大亮,被人发现就麻烦了。”应龙果断的岔开话题,提议道。 —————————————————————————————————————————— 黎明时分乃是一日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两人,哦,两神使出隐去身形,潜行出了黄帝军阵,直奔山中。 这厢,太子长琴坐于台前,如玉双手覆与琴弦之上,却迟迟不弹一弦。 许久,终是忍耐不下,长琴挥动博袖长身而起,步出帐外。 前几日,战事激烈,心生烦闷。他想起仍在榣山的悭臾,那个时而睿智,时而幼稚的小小水虺。心中平复了许多,便着书信写了他这些时日来的见闻——凡人的风俗节日,山川的广阔秀美,结交的神明……许许多多,令五色鸟传之。 他想,悭臾应该是会喜欢的吧? 却哪想,得到的却是‘悭臾于前日化蛟,不知所踪’的消息! 他欲赶回榣山,可不日就将要决战,蚩尤部族已处下风,他若此时离去,士气必将大减,他——背不起这等大罪。 寒风扑面,灌满袍服,衣袂飒飒。白衣男子似乎就要随风而去——蚩尤见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这些时日以来,九黎部族于战事上越发吃紧。九黎部源于长流水外,虽擅刀兵,族人善战,然而仍是在这冀州之地被黄帝生生拦下了脚步。 他一生不敬天不敬地。故此,他带领族人度过长流水,踏足中原,开始一步一步的踏上征战四方称霸天下的征途。 最初,黄帝一方总是被压制的一方。然而随着战事的推移,兵来将挡,水来火烧,不论自己使出什么计谋,都会被一一化解。那些天神的出现,除非是毫无头脑之人,不然又如何看不出黄帝背后便是天帝伏羲? 他不甘啊!然而若是他此刻退兵,且不提他逆天之心性断不会如此为止,只怕族中老幼都逃不过一死。 人,当真是背负的越多,就越不自由。 种种羁绊缠绕一身,无法挣脱,不能挣脱,不想挣脱…… 心中苦闷不得解,蚩尤便出来看日出之景,以宽胸怀。 却未想到在此见到了平日不声不响的太子长琴。 第11章 上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蚩尤的印象里,太子长琴似乎总是微笑不语,如非必要,从不出手。然而他的实力确实是一等一的,风伯雨师无一可敌。 ——传言凤来五十弦,五十弦动天崩地碎。 蚩尤的部族指地为名,称作“安邑”,处于地势陡峭的西方与风雪交加的北地毗邻之处,缺粮少水,天赋的产物只是几眼不能入口的盐泽,但山中多藏金铁之精,铸冶之术可算各部落中首屈一指。若非数十年前,直到今天仍在持续的天灾,也许他这一生都不会抱着那般逆天的心思强渡长流水—— 那条结着盈尺高的朦胧水雾,似乎漫无边际的长流水隔开了安邑和中原。 中原丰饶,安邑贫瘠。 几百年来不知多少次西方部族的人想穿过它和中原的人分享那片丰饶的大地。 邻近安邑的稷山、新绛、曲沃、侯马,哪一地不曾派出最威武的勇士试着来破开这个桎梏。但是并非只有有西方如此。东方土咸、南方多林瘴、北方三年一春,那里的部族,并不比他们好过,他们为什么不去中原,因为有一条同样的河流阻碍着他们。 这四条河只有一个名字,就是长流水。 若是悭臾听到这个传说,必定能认出,这就是后是被称为母亲河的黄河。只是太古之时的黄河清澈见底,如同天河落世,将人间部族分割各地。雄浑壮阔,绝非后世可比! 所有安邑族人都认为长流水不可渡,他们在天地的浩大前恐惧,退缩。 以安邑人之勇猛,面对的若只是猛兽恶鸟,种种可见之物,是绝不会如此退缩犹疑的。然而无论向着虚空射多少箭,箭都会落下,无论向着风雪刺出多少枪,枪头也沾不到血,因为这些都是不会死的存在。 他们认定,将力量用于征服这条不干涸的河流,只是徒劳无功。 唯独蚩尤,唯有他不同。 迄今为止,他所想的,永远只有一件事,就是冲向自己的目标,不管是不是凡人可及,他从不根据路来选择终点,也不容忍别人来改变。 这样的信念,过去是,现在,也是。 赤红暗色的衣甲在黎明的阴影中如同厉鬼盘绕泛着隐隐的凶光。脖间挂着铁黑色珠串,珠串中央是一枚比翼兽牙,红铜被仔细地擦得很干净,泛着朴拙的光。这样挺拔的身姿立在寒风中,犹如一座雕像,令人的心中生出一阵畏惧和隐痛。 他的嘴角总是带着微微的轻蔑的冷笑,却又感到一点寂寞。 不被理解,不被认同,不被亲近,逆洫天道,那是至强者的寂寞。 然而这样恍若破天利刃的气势,在这个白衣男子面前都化为虚无。 印象里的太子长琴,总是安坐在众人之间。素白的袍服宽袖反覆地堆叠着,眉目轻洒,画意盈然,君子风流。 不论何时何地,即使是在战场之上,他所在之地也仍是一方静好,刀兵不染。 【首领顶天立地,不会屈居于人,这一场刀兵,终究不能避免。两军之战,只有死,没有败。】 那是在开战之前的一次会议后,他偶然听到的太子长琴对这一战的评价。男子面上一片怆然,不怜悯任何一方,他在男子眼中看到了对无情天道下众生的悲悯。 只那一次,他便记住了这个人。 听闻太子长琴抱琴而生,皓月风雅,气度高华。蚩尤觉得,这世上,唯有这人当得起仙人之称。临风恣意,清雅出世,当是如此。 然而这个人竟然也会有这样无措而焦急的摸样么? 蚩尤难得的生出一丝好奇,摒弃了近日来的烦躁与杀意。却也不作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太子长琴立于旷野,仰首望向天际那隐隐的一抹鱼白。 —————————————————————————————————————————— 太子长琴看着天际渐白,心中不知为何忽有悸动。然而天边的鱼白忽然隐去,眼前落入一片无星无月的黑暗里。他生来对天地间一切声音都极为敏锐,很快便察觉到风中的一丝异响。 他并未作声,只是敛了全身气息,凝神而立。 蚩尤也有所感应,同样隐去气息,只是看向太子长琴的目光中多带了几分欣赏的亲近之意。 然而那带着强烈水火气息的二人却停在了十丈开外,对话声清晰入耳。 “阿献,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男声问道。 “我知道啊,但是你还有别的办法么?”女声似乎是有些无奈的叹息。“再说,我们总是要送这孩子走的,他不应该牵扯进来。这样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我们上哪里去找太子长琴?我们在这里找,只怕先遇上的不是正主,而是无数刀剑吧?”男声劝解着。 “这倒也是。再说要是暴露了,恐怕回去肯定会被伏羲扒一层皮!我可是见识过的,天宫地牢里的那些叛逆仙神……”女子似乎是想到什么恐怖之事,声音压抑颤抖。 “唉,有得必有失。谁叫我们当初选了这条路,天生神属,无法更改。你想想那些天天被轮的家伙吧,听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被困在出生地呢!我们已是极幸运的了。”男子闻言劝慰着,“待到这场战争完了,我们也不再回洪涯境。以后更不去天界,在人间逍遥,可好?你若是喜欢,便生一个像小家伙一样可爱的孩子。你不是最喜欢小孩子了么?” “就你胡说!”女子也不再恐慌,语气里多是羞恼。随即像是发现什么似的低呼。“这里有人!怎么办?” 太子长琴和蚩尤都感到惊讶——二者都是对自身实力极为自信的大能,竟然被人如此轻易的发现了? 随即一股淡薄的几乎无法发现的法术波动透体而过,男子的声音透出轻松之感。 “阿献,不用找了。恐怕我们的话,都已经被人家听到了。” “诶?”女子仍有些不明所以,语气茫然不解。 太子长琴轻叹一声,面上有些赫然。毕竟不论是偷听还是被人拆穿,都是头一回,难免生出尴尬之感。 放开气息向前步去。心中仍有些许疑问,比如——两人谈话中多次谈到的‘宝宝’究竟是何人?为何偏偏找上他? 他细心感受,才发现浓烈的水火气息中夹杂的一点微弱的熟悉的水灵气息。心中一跳,脚下又快了几分,面上是自己都未曾注意的欣喜与焦急。 蚩尤沉思片刻,转身悄然离去,未让他人发觉。 视线中的一袭青衣罗裙,一身暗蓝战甲很快清晰起来。长琴的视线只是略略扫过二人,便不由自主的投注到女子怀中的小小人儿身上。那一身熟悉的墨色,额间独有的缟蓝纹印,无不彰示着这三岁幼童的身份。 “悭臾?” 话语脱口而出,然而那幼童只是在女子怀中动了动,并未张眼醒来。 长琴心中略略下沉,这才向对方微微行礼。 三人身份等同,实力亦相差不大,又身处敌对阵营,长琴此番已是表示了极大的尊敬。女魃应龙本就是现代而来的魂魄,也不计较这些。 各自回礼之后,未待长琴开口,应龙便出言相对。 “想来阁下便是火神家的大公子了?” 得长琴颔首肯定,应龙便继续道。 “在下名为应龙,这位是在下的夫人天女魃。时间急迫,恕我直言。我二人并非为战事而来,只是阿献偶然捡到这孩子,听其言论与公子颇有渊源。然而两军不日决战,我二人为主将必将与公子一方生死相搏,生死难料。这孩子观其气息却是刚刚化形,实为脆弱。我等不忍他枉死于此,特前来交付于公子。不知公子可否收留?” “这是自然。” 长琴心下一片焦急,欲将悭臾接过。却又不得不忍下冲动,故作平静的问道。 “只是不知悭臾为何如此虚弱,观其气息,却是灵力耗尽才陷入沉睡。可是他遇到什么险情?” 一想到悭臾极可能是为寻他而来,在路上遇到危情,长琴心中便是一阵绞痛。宽袖之下,五指嵌于掌心,却也抵不过心头之痛。 女魃面上一僵,笑容顿时有些不自然。急忙掩饰的将悭臾递给长琴,口中说道。 “此事女魃也不清楚。只是他刚刚化蛟便凝化人形,又远赴万里赶来此处,想来应当是灵力耗尽所致。女魃遇到宝宝时,可未见他有伤在身。公子只需悉心照料几日,待他灵力回复便无事了。” 女魃说完才觉背后冷汗涔涔。想她天火之体莫说汗水,就是眼泪也难得见到一回。这般狼狈,只能说方才长琴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心惊之余,更觉得这个太子长琴与她所知的片面不同,若她方才说错一句,只怕是有什么大招都要往她身上招呼了吧? 长琴接过悭臾,灵力在悭臾体中一转,便了解到女魃并未说谎。神色顿时一缓,有些歉疚,心中也有了几分亲近之意。毕竟对方虽是身处敌阵,却也能有这样一副好心肠,同样是仙身却有凡心的太子长琴怎不心生好感?单是对方这一次险闯敌阵的勇气就令他敬佩不已。 若是知道太子长琴此刻心中所想,只怕两人就要羞愧欲死了!他们哪有这般舍生取义的勇气?若不是为了任务奖励,他们才不会冒着掉一级的风险前来呢!即便如此,两人也在太子长琴感激的目光中尴尬不已。 好在长琴伸手接过悭臾时,悭臾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地向温暖之所里蹭了蹭,发出低低的呓语,分了长琴的心思,不然两人只怕还要痛苦并快乐着了。 听到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机械音,两人同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看天际羲和驾车高升。匆忙向长琴道别,瞬间隐去身形向来时方向飘去。 “长……琴?” 悭臾困倦不堪的揉揉眼,声音软糯糯的扣动心弦。 长琴不禁心中一软,只觉怀中温暖,方才的焦虑不安全都随着晨风飘散。 “悭臾当真胡闹,出了榣山,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倒令我白白惶思数日,不得安寐。” 口中虽说着责备之语,长琴手中却化出一件长衫覆在悭臾身上。 “你走之前,我就有预感将要化蛟。便未对你说明,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悭臾说着暗暗撇嘴,谁知道天司命居然会闹乌龙,将他下落的地点偏移百里。而他刚才用他心通耗尽了法力,陷入深眠。哪想到一睁开眼就看到长琴,却没再见到女魃妹子的影子,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想到妹子已经嫁人,又顿时觉得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长琴幽幽一叹,悭臾可知,他这是只有惊,哪有喜?纵有喜悦之情,也被连日来的焦虑磨去大半。 此刻心神一松,不免觉得疲倦。便抱着悭臾步入自己帐内,卧于床榻。 在榣山之时,悭臾也常常缠在长琴手臂与之同眠,此刻也不觉有何不妥。只任由长琴将他搂在怀中,心中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法力尽空,加上之前化蛟,精神受创尚未恢复,也是困倦不堪了。 长琴低头,见悭臾一双在昏昧中依旧金色明媚的大眼睛,明明已是困顿的无法张眼,却还在拼命挣扎,不由好笑。没有多言,只是拉上薄被盖住悭臾,附于耳边轻声说道。 “睡吧。” 第12章 上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悭臾陷入了梦魇之中,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看到的究竟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的记忆,或者——是更不可思议的未来。 火。 烈火。 铺天盖地的红莲之炎充斥了视线所及的全部世界。 那样灼热的火行气息,仿佛是要将他全身的血液烧干。连灵魂也仿佛灼烧似的痛。 但他动不了——手指,嘴唇连轻颤都做不到。只有他那双金色的,在火光掩映下似乎也燃烧起来的眼睛还能够转动。 蓦地,视线忽的静止不动——烈火扭曲的罅隙中。似乎有谁伫立其中,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悭臾努力的睁大眼,想要挣脱桎梏上前看个分明。一双素白纤细的手牢牢的抓住他的双肩,修减圆润的指甲也好似要嵌进肩胛骨一般用力。 他无法回头,可耳边那熟悉的声音,在说着仿佛审判一样,将他灵魂都冻结的如同诅咒一样的话语。 “哥哥~你看呐,那个人,你不是很熟悉么?” 充满着恶意,仿佛粘稠的污泥滑过耳廓,浑身如坠冰窟被毒蛇缠绕。血液骨肉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被蚕食,吞噬心灵的恐怖。 视线像是被下了咒语一样锁定,只能望着火中的那人。 诡异的,悭臾看到那人面上的晶莹泪痕却仍看不清那人的面目。看着无色的泪水洒落,化为虚无,心中莫名哀伤…… 那人忽的转过身来,无形的目光带着无法言喻的情感穿透空间笔直的望向他。悭臾心中一惊,虽仍看不清面貌,但那眉间的一点赤火朱印悭臾又如何认不出? “长……琴……” 为何?为何长琴会受此烈火焚身之苦?为何泪流不止,哀伤不止?为何…… “哥哥~你很疑惑,对不对?” 天司命充满扭曲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激昂高亢又直转而下,仿佛巫咒般的低沉喑哑。 “是因为你。是为了你啊~” 什么?! “是为了你啊~他这样,都是为了你啊!获罪于天,无所禘也!太子长琴注定寡亲缘情缘,永世孤独!” ‘永世孤独’四字被天司命一字一顿的念出,每念一字,悭臾的脸色便苍白一分,最终却已是摇摇欲坠。 肩上的痛楚渐销,低沉的笑声含混着满足。 “哥,你总是令我感到愉快。真是比那些无趣的六界生命更有游戏的价值。呵呵……” “什……!” 背后传来一股推力,为天司命的问题发言感到震惊的悭臾踉跄着迈开短小的脚步扑进烈火中—— —————————————————————————————————————————— “悭臾……悭臾!” 太子长琴看到金色的眼睛缓缓张开,长长的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未喘匀就险些呛回胸肺。 悭臾面上一片木然,双眼空洞的找不到焦点,完全没有往日的傲气与神采,小小的身子犹在恐惧的发抖。心中还停留在卧槽这货不是我妹这货不是我妹这货不是我妹……的无限阴暗轮回思维中。 长琴不禁眉目郁结。 他不过是像往日一样坐在席间听众人推演定策,却不知为何心生不安。强忍到会议结束便要飞奔而回,却又被神辉纠缠。好容易摆脱了她,哪想到一进来就见到一只不成气候的魇妖正要吸取还在沉睡中的悭臾精气! 惊怒交加之下,他也顾不得诸多小心,一击便将魇妖化作齑粉。化解了魇妖的法术,唤醒在噩梦中颤栗不止的悭臾。 哪想到他醒来就是这副模样?长琴顿时对自己为了免去事端,从不在自己帐内设下阵法的做法感到后悔。 其实,亲,你想多了。真的! 悭臾发抖,是因为他还没从梦境中烈火焚烧的痛苦幻觉中走出。 至于发呆……悭臾表示,那个简直就像是最古二逼王金闪闪同学附身的司命是谁他不认识啊摔!愉悦发言什么的,绝对都是幻觉啊幻觉!!他会做这种不科学的梦什么的,都是时臣的错!!! 好吧,即使跨越空间,时臣你依旧躺着也中枪。╭(╯^╰)╮ 悭臾缓慢的转动眼球,虽然精神已经恢复,但是似乎是因为噩梦的缘故,精神和身体的联系反应极为迟缓。至于噩梦,悭臾全心都在吐槽天司命那闪闪附身的问题发言和行径上了,梦中如何早就忘了大半。=皿=…… 视野中那一点红艳如火的赤炎朱印让悭臾心脏急急跳动两下,却又想不起什么了。那双黑白分明,总是温润平和的眼此刻充满了焦虑和担忧,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力度,悭臾下意识地伸出手覆上那点朱印。 长琴乃是祝融用榣山之木所制的凤来琴化身而来,榣木生于灵泉之旁,水木之泽浓厚。然而祝融每日弹奏凤来,以自身之源蕴养,如此百年,凤来便有了火灵之气。 凤来化人,长琴自然也是身具水火之力,以水木之身蕴天火之能,额间朱印便是火灵显现。 “我没事,长琴你不必担忧。” 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悭臾挣扎着就要坐起。就算外表是个软正太,他也是个纯爷们!怎么能像妹子一样娇气! 悭臾心中暗叹自己时运不济,好像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头一次这么背运。难道说他的幸运也是绝逼的幸运e?! 也许自己还是应该像司命说的,远离人间纷争,在榣山潜心修行,或是去不周山向师旷学习琴艺吧?……幸运e什么的,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挂在这里。 颤微微地站起来,刚刚生成的骨头还是十分柔软,悭臾没有去握长琴伸出的手,站在床上向床边走,忽地向前扑倒。 悭臾绝望的听着一阵惊呼,暗暗骂道——卧槽!幸运e也不是这么玩的!! 长琴沉声低笑,胸腔发出的震动令悭臾觉得越发的不好意思,而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一排人,立刻什么脸面都不要的就要化回蛟形。 可腰上传来一股热力,悭臾憋足了劲却发现自己仍是一副好软好掐的正太样,顿时泪奔了。 “长琴~~” 小正太泪眼汪汪的仰头看着笑得愉|悦【愉悦泥煤!】的太子长琴,声音软糯糯的杀伤力三个加号还有加成。耳边传来隐晦的骚动,悭臾正太只能一忍再忍当做天边的浮云。 卧槽!蚩尤军里到底穿来了多少?这围观大军来势汹汹他压力山大啊! 虽然他是个很纯洁的宅男,但是他在jj里不是白混的!要说他看不出这一片娘子军不是腐的,那他眼睛就是瞎的!而且他现在是正太啊正太!什么见鬼的年下,逆推离他很远好吗!!! 悭臾都已经发现,长琴又怎么会注意不到。只是心中沉思一番,觉得还是让某些人看明白的好些。 眉目略弯,薄唇微扬,原本仙人般的气质竟然变得有些妖孽。悭臾差点看呆,太美了……(ˉ﹃ˉ) “几日不见,悭臾倒是和我生疏起来了。想来是我离开太久,悭臾心生怨怼了?” 泥煤!太子长琴你和我有仇是不是?不要再败坏我的行情了我谢谢你了! 在失去妹子的刺激下,悭臾怒了,愤恨的用柔软白嫩的旺仔小馒头,咳,是小拳头砸在长琴胸口。长琴只是笑笑,不痛不痒,眼神向外扫去,无人注意他眼底的一抹凛冽寒光竟带着刺骨的杀气! 外边的气息迅速远去,隐隐还有几声怪异的狼嚎夹在在众多私语当中。悭臾顿时跪了,45度明媚而忧伤的远望。 妹子,低调才是硬道理…… 第13章 上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从第一天起,太子长琴便带着悭臾形影不离。 然而悭臾却一直是一副霜打了的小白菜儿似的蔫儿样,看起来神思不属的。 太子长琴以为是魇妖的煞气入了心肺,担心不已。其实悭臾很想大吼一声,老子受的不是肉体的伤害,是精神创伤啊!只要你太子长琴能离我远点,保持谢绝机油的距离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是每每看到太子长琴满含感情的真挚双眼,悭臾的满腔怨怼都只化作一缕袅袅飘散如烟尘的叹息。 如果为了自己这点龌龊心理而伤害这样一个真心待他的友人,那么连悭臾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渣! 悭臾只好每天窝在长琴怀里闷声发大财,整日与太子长琴出双入对,忍受着堪比x光的种种令他蛋疼不已的热切视线。 —————————————————————————————————————————— “唉……” 明月高悬,琴声悠远。 直到长琴告诉悭臾,他才知道蚩尤军阵看似没有什么强力的防御,实则早已借助山川水泽之利布下阵法。 长琴每夜弹琴宜兴,虽是令士军得以安眠休息,却也是阵法中的一环。若是有人借助空间之法潜入军中,立刻就会被琴声所扰,同时被阵法中所有大能者全力攻击。即使来的是父神女娲此等大神,也足以令对方重伤。 悭臾当场惊出一身冷汗,随即又觉得无比庆幸。 连女娲那种存在都会受伤,他这小身板只要擦个边就会飞湮灭了吧?想来应该是司命临时发现了这点,才将他的落脚地偏移百里开外吧?所以他才会遇到女魃妹子,被送回来。至于这点,应该也是司命的安排算计吧? 悭臾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天司命的所作所为转向光明的一方,无可救药的妹控属性一览无余。虽说勉强贴合事实,但是意义完全不同。 至于天司命的心思就不多做讨论了。太子长琴琴声一止,就将悭臾飘忽千万里外的思路瞬间拉回。 视线落到月光下美如诗画的仙人身上,悭臾不禁再次感叹了一下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的正确性。 “悭臾这些日子可是呆的无聊了?怎么长吁短叹的,倒不像是我认识的悭臾了。” 太子长琴隐隐含着笑意的问道。 “还是你觉得身子不适?春寒料峭,夜风刺骨,你本就体弱,也是该进帐休息。” “体弱只是表面,我化为原形只怕比现在还要柔弱无骨,那也是体弱?长琴,你未免也太小看我。” 悭臾不满的瞪圆了眼睛,小手气恼的挥动。 “我虽然比不得你们法力超群,举手之间移山填海。但也尚有自保之力,小小煞气能耐我和何?那日不过是我法力用尽,一时无所知觉而已。” 悭臾早已从太子长琴口中得知自己那日噩梦连连的真相,便越发不将那梦境放在心上。只是对于太子长琴明显过度的保护颇为不满。 “若是你嫌我累赘,我就回榣山便是。那里远离尘烟,虽然无趣了些,但总比这里风沙霜月,铁甲戎兵的好。哪怕就是去不周山,也比在这里每日心惊胆战的要舒心的多。” “不周山?!”太子长琴大惊,“你去那里作甚?须知那里是烛龙大神的沉睡之地,应龙钟鼓镇守之处,你——”去那里焉有命在! “我知道。可那又如何?”悭臾心中憋着一股气拧不过来,干脆梗着脖子蛮横不讲理的说道:“只有通过不周山内龙穴的劫火历练才能真正修成应龙!我若要修成应龙,不周山是早晚都要去的。” “可那不周山有结界保护,以你的修为怎么能进得去?莫说如此,即使你进了不周山内,也承受不了龙血劫火之威。你太胡闹了!” 太子长琴难得怒火外扬的扬高声调,即使如此仍掩不住他满心担忧。 悭臾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我知道,我有自知之明。我只不过想去不周山下的浮水部族,听说那里有个可以和你比肩的凡人琴师。我——想去见上一见。” 太子长琴对此并不介怀,世上奇人异事甚多,有琴艺能与自己比肩者并非不可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必庸人自扰?只是…… “听说……又是听那位女子说的吗?” 那人对你描述的世间美好,只怕自己连其中之万一都未曾见过,又如何去比?在你心中,终究是那人来的重要吗? “是啊。” 悭臾响起司命已经应允,而自己之前却小家子气的没有对长琴说明,顿时歉疚地说抱歉:“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 “不必说了。” 太子长琴苦叹一声,挥袖收起瑶琴,悭臾眨眼的功夫,太子长琴的一身白衣已然隐没于夜色。 惊讶与太子长琴的这般失态,悭臾的嘴巴久久才合上,思考半天,仍是不得其法。干脆的拍拍衣裳,起身步回帐中,布下些许警戒阵法。 经魇妖一事,悭臾也不得不小心起来,只是他总觉得此事应当是女子所为—— 之前那些安排总是多了些怨气,少了些磊落。悭臾以他多年写文善于发现jq的眼力敢断言——此事肯定是因爱生恨的苦情剧本,只不过苦的不是男主角的太子长琴,而是他这个倒霉误入的男配! 他还敢不敢再悲剧一点?! —————————————————————————————————————————— 悭臾睡得并不踏实,一股明显将他杀之而后快的,恨意至深的杀气将他激得一个激灵睁眼醒了过来。 长叹一声。 “你又是何苦?” 来人正是睡神神辉。比起黄帝军里都是正宗的人形神灵,蚩尤一方多半都是兽形妖神化作的人形。 记载中,神辉人面兽身,独脚单手,能以催人入眠的哈欠声迷人。可眼前化作人形却也是妖艳逼人的性|感美人,按理来讲是男人就很难不动心。如果她费尽全身解数对方仍不动心,那就只能说对方没有心,或是另有所爱。 ——那太子长琴算是哪一个? 悭臾发现自己在生命被威胁的状态下仍旧神游的厉害,还在考虑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想,太子长琴应该是第一种吧?毕竟不是有人说大爱到了极致,便是极致的无情么?反正在悭臾看来,太子长琴定然是不会为一人而驻足的——他应当是无欲无求的仙人,光风霁月,逍遥九天。而不是纠结于情爱的凡人。 “你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不离开!你在他身边就是害他!你会害死他的!!” 悭臾设下的法阵没能在神辉的手下撑过一个呼吸,这令悭臾十分郁卒。即使妹子的双手已经掐在他的脖子上,胸腔里一阵要爆炸了似的憋闷,他依旧没什么真实感。 天司命给他设置的可以分辨玩家和原装货的面板上,神辉妹子的那个点是红彤彤的属于玩家的红色标示。 所以说他喜欢软妹子了……这样偏执成狂又心狠手辣的妹子绝对是他寻芳榜上的天字一号危险人物!从来都是闻风而逃的,只是这次他逃不了也逃不开,被女人这般步步紧逼,就算是他也会心中郁卒。 悭臾心中对实力的渴望又重了几分。 他的手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原也没指望能掰开妹子如同钢筋铁钳一般的手,他只是颇为遗憾的明媚而忧伤地望着妹子。 “为什么——”是我? 第14章 上古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神辉最初只是一只能够阅读人心愿望的灵鸟,她飞遍了洪荒的大陆,最终落在了榣山之上的一棵临水之木上。 那是,距离水虺悭臾出现,还要久远之时。 那时候刚刚穿越来的少女只是每日忍受着风吹日晒,霜打雨淋的艰苦,不懈的修行着。时间变得没有概念。 直到某一天,少女发现自己能够变化成近似于人的状态,心中万分欣喜。她欢呼着飞翔盘旋,去往人族之地。 之后就是漫长的练级之旅,只是这种练级完全是沿着主线自主发展的。少去了拜师学艺等等老套剧情,一切能力都要自主开发,其中艰辛几次三番的令少女大喊不玩。 但还是坚持下去了,因为这个游戏从一开始打着的就是‘体验另一个人生’的招牌。而这个游戏也确实令少女感受到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世界,她渐渐无法将这个世界仅仅当做游戏来看待。 这种心态最激烈的变化,是在她能够完全变成人形之后。 她回到了榣山,找到了当初作为居所的那株树木。但是留下的,却仅仅是一个已经长出新芽的毫无灵气可言的木桩。 然后就是很熟悉很狗血的,林间遇君子,一见倾心的狗血桥段。两人一来二去,常有联系,少女一颗心在美人的温柔之下急速陷落。于是对君子的身份多方验证,更是知道了对方便是她知道的‘那个’太子长琴。在知道对方既定宿命后,便想要努力改变对方的命运。 原是打算此地战争结束后,放下手中所有任务去往榣山暗中杀死悭臾。 在少女心中,一只认识不过百年的小小水虺死去,作为仙人的太子长琴虽会遗憾一阵,却不会太过伤心的。 却未曾想过一切都出了变数,那个本应数百年后才会化蛟,修身成人更是遥遥无期的水虺悭臾竟以人身出现在蚩尤军中! 观太子长琴待他如此亲密,少女更是无法忍受。在派出魇妖试探的刺杀失败之后,下定了决心要早日将霍乱之源斩杀于苗芽。 —————————————————————————————————————————— “你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不离开!你在他身边就是害他!你会害死他的!” 悭臾完全不能理解,或者说他完全不能理解‘少女心’这种东西。 即使他写过许多女主的文章,但那种存在只不过是他所希望的形态。真正更深入内心的思想,心情,他依旧一无所知。而唯一能做为参照物的少女,自己的妹妹却又是一个绝对不可能爱上别人的,怪异之极的存在。 天司命早就不知道见证世界多少次灭亡与重生,什么神仙妖魔,英豪俊杰没有见过?这样她都没有对谁动心,以后更是不可能了。更何况能够伴她长生的人……从不存在。 天司命的种种调笑作为在悭臾眼中只是腐化比较严重,出于近似于恶作剧一样的心思而已。而长琴的对自己的关心,悭臾以为那不过是近似于父兄一般,宠溺爱护的感情罢了。就像他对天司命的感情而已。自己原本就是一副水虺的样子,长琴又不是眼瞎,怎么会生出异样的其他心思?如今虽然是人的样貌,却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但是神辉这样森森爱着太子长琴的少女肯定不是想自己妹妹一样思想扭曲的腐女,为什么一上来就是这样一副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样不死不休的模样? 难以理解啊—— 不过—— “抱歉。” 就算你是妹子,但是在生命受威胁的时候,他也是一样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他就是这样的人,对待外人可以毫不手软——这样一想真是讽刺。 悭臾那双水盈盈的金色大眼在眨眼间变换成冷血动物的冰冷兽瞳,盈圆可爱的瞳孔凝缩一道,抓住神辉双手的小手仿佛铁钳一样发挥出可怕的巨力将神辉的手指掰开,两人呈僵持之势。 “这种程度……还差得远呢!” 神辉张口发出怪异的鸣叫,帐外扑通几声,想来是被这叫声催入梦境。但悭臾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冰冷的杀机令神辉忍不住心中微颤。 “该说差得远的,是我——五行生,清浊分,天地司命,聆听吾言,雷殛天裁!呔!” 悭臾双手死死钳住神辉的双臂,令她无法躲避。小口张开,一道手指粗细的黑色雷光疾射而出。 神辉躲避不及,生生吃下了这一招,被击出帐外。 “戚!还是不够……” 借助向天地司命祈祷,引发天裁之力,应当是能将对方在天道上的痕迹都完全抹除。但是由他使来竟然只是令神辉这样并非战士系的神明受了轻伤而已?——真是弱爆了! “你……绝对不是悭臾!” 神辉妹子擦掉嘴角血迹,一双青眸死死盯住同样虚弱至极的悭臾,无比肯定的断言。感受着周围被惊动的气息,太子长琴的气息几乎是瞬间就已出现在附近,她不禁苦笑一声,垂下眼帘,已经做好被杀的准备。 “我……我是——悭臾!”悭臾身侧手握成拳,大声宣告。 过往被抹除,唯一记得那些过往的只剩下自己和司命。不论过去如何,到底是不存在了,若是连他也否决现在的自己,那他的存在还剩下什么?还,剩下什么…… “不论你是谁,都是我最可爱的哥哥~” 悭臾耳边响起天司命的声音,巧笑如铃。 眼前一花,清明月色下,黑色影子闪电般出手,无数金光浮动化为链锁般将神辉死死钉在半空。那般姿态,恍若审判。 太子长琴见状就要出手相救,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不要出手哦~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出手的好。我可不想我最爱的哥哥伤心呢~太子长琴。” “你是何人?竟然敢对本座出手!”神辉用尽全力挣扎,然而这金色的光文却纹丝不动,心中慌乱厉声喝问,只是底气明显不足。 “不妖不神的废物也敢在吾座前自称为神?无礼的杂碎,吾就让汝领会何为天威!” 比这漫天夜色更加深邃的黑色斗篷下伸出一只如白玉般毫无生气的稚嫩小手,带着斩天裂地的气势由下向上狠绝的劈斩!无风的山间顿时狂风大作,天空瞬间被厚重黑云掩盖,紫黑色如百年古树的雷光从天而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辉凄厉的惨叫突破雷声的嘶吼,在场之人无不掩耳合眼不忍目睹。 “司命……住手吧!” 悭臾不忍的扯过女孩的手臂,高声大喊,却被斗篷下一闪而逝的可怖红眸获住。他只是不满被人无辜杀害,就算神辉当真十恶不赦,最多也是给她一个痛快。这样……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忍受底线! 思及此,他更是寸步不让的盯住那双红眸。 “……被认出来了呐~”摘下风帽,装点着丝带般的金色符文的黑色长发顺从的滑下,红色的萌系大眼弯起露出开心的笑意。“嘛~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清脆的打了个响指,顿时天清地朗,方才末日般的清醒恍如梦境般不真实——如果没有地面上焦黑的伤痕和躺在那里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神辉的话。 “毕竟受害人是哥哥你嘛~你说了算。” 虽然还很奇怪天司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副他完全不认识的模样,但想想也知道他印象里的天司命不过是一世转生的幻影,绝对不会是她真实的样子。但是眼前这样……应该也许可能也不是她的本貌吧?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他还有事想问神辉妹子。 无视了周围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视线,悭臾冷静的上前,不含任何杀意愤怒的问她。 “为什么要杀我?悭臾……这个身份对你来说是那样不能容忍的存在么?” “啊,不过说了你也不懂吧……” 神辉勉强的转动脑袋看着表情真挚的悭臾,对他的疑问报以苦笑。 “你终究只是一个困在这个世界里的傀儡,怎么能看破未来的辛秘呢……况且,我也只是害怕而已。就算知道就算你消失了也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你,我也还是害怕……” 神辉并不笨,那个以雷霆之势镇压全场的萝莉样的小女孩绝对不会是这个世界的人,那样的力量就算是这里的所有人家起来也无法可及。这样的人,除了天道管理者还会有谁呢? 自己这样试图破坏世界本身的轨迹结构,看起来,即使是gm也无法容忍了呢~ 感受着女孩投来的越发恐怖的视线,神辉更是相信了心中的猜想。微微有些失落,毕竟以后再也不能来到这个虽然是虚拟却无比真实的世界,再也见不到喜欢的讨厌的面孔,纵然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却也仍旧放不下,忘不掉…… 心中冷笑,既然如此,自己何不试着改变一下?至于信与不信……又与她还有什么关系? 看向一脸痛惜复杂之色的太子长琴,神辉绽开一个清荷般的温婉笑容。 “我,不后悔我今日所为……日后,此人将令你永堕凡尘,经历无数苦难,你的父神与共工也将因他而困守归墟……天下百姓伤亡无数……信与不信,都在于你……” 神辉艰难的喘息,仰望玉带般璀璨的星河,大笑如莺啼血。 “太子长琴,你若为他心软,日后必遭劫难!获罪于天,无所谛也……寡亲缘情缘,永世孤独!哈哈哈哈……” —————————————————————————————————————————— “哼,便宜她了。” 天司命不无恶意地眯眼轻笑,语气轻飘飘的却令人不寒而栗。 “司命!——” 悭臾不赞同的缓缓摇头,看着已然气绝却死不瞑目的神辉不禁心生黯然,伸手替她合上眼,心中默念咒文。神辉遗体化为斑驳碎影逐渐虚化,化为无数青色萤火飞散。“她倒是决绝。” “哼!管他是什么,总是要死的。我杀了他,也是符合天道啊~”天司命摊手很无辜的笑着道:“她做过头了。” “都在这里作甚!你们是什么人!” 再有一日便是决战,蚩尤忍无可忍的步出众人之外,怒火高炽。望向无故斩杀他手下将领的天司命眼中带着愤怒的红彩。 “呵呵,凡人而已。” 第15章 时如流水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司命眨着鲜红的眼,微笑无辜。 “我只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凡人而已。” 悭臾扭头猛翻白眼,普通的只是身体的外壳吧?呃…… 悭臾意外的对上长琴混合着担忧责备和诘问的视线,一时僵硬无措。只好瞪了一眼还对着众人淡定自如忽悠人不偿命的天司命,对长琴做着口型:私下再说。视线却逼开来。 长琴看着悭臾不自觉对这个突然出现又下手毒辣的女孩表现出的依赖和宠溺,若有所悟,便理解的向悭臾笑笑。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有些黯然的扫了一眼神辉消失的地方,摇摇头便再无所表示。 至于围观众人的表现虽然表现出相当的好奇,但还是在蚩尤的视线下显得畏缩。 所有的人的表现都没有逃过天司命灵视的感应,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嘲讽笑容。这就是神啊!不感叹不悲伤,对一切都无欲无求……相较之下,长琴的感叹简直就是异类。 至于蚩尤的愤怒和责难——未来的魔皇不就应当是这样的么?冷酷铁血,逆天而行,只以自身的欲望而活,却比谁都真实而无畏。 哼,相较之下,她还是更喜欢这些魔族的家伙。神族……到了最后,还能剩下什么呢? 再多的轮回和转生都抹不掉最深处的卑微印记,所以……天司命抬头望着天空高升的金色太阳,有些难以直视的眯眼,手掌贴附在心口。所以那个人才会一直这样伟大下去吗?就因为这些卑微而渺小的存在……这个他和老友们都深爱的世界,才是她一直支撑着的理由。也许,她也可以解脱了…… 天司命眼神飞快地掠过低头不语的悭臾,掠过一丝复杂。 “哼!跟我来。” 蚩尤死死的盯着天司命那双赤色的近乎不祥的眼睛里闪过的每一丝神色,重重的挥手命令道。眼神扫过四周,那过于寒酷的眼神仿佛有刀锋在深处等待着飞射而出,所有人都仓皇的避开了视线。 只有天司命知道,也只有她才能看得见——那个人再一次遗留下来的清浊之气中的浊气,更加深入的盘据融合在这个男人的灵魂深处。 这股与继承那个人的灵气而生诸天仙神截然相反的气息,正是这个男人真正开始他远离尘世,与他的族人信仰的,那个还在洪涯境内支持者与他敌对的神明的开始永世不休不止的战争的开始。 “太子长琴,你也来。” 除却蚩尤心腹的风伯雨师和兄弟们,蚩尤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上了十分意外的太子长琴。 太子长琴虽觉得意外,却仍是大方的行礼,跟上众人的脚步,与走在最后的天司命悭臾同行。 “不会有事吧?” 悭臾担忧的看着长琴问,回头又敲了下天司命的头。 “你那么冲动做什么?而且,那人……其实并不至死的……” “哼。” 天司命白他一眼,对于悭臾的善良完全鄙视不想再多说。 “无妨。蚩尤定不会责怪于我。” 太子长琴揉揉悭臾毛茸茸的脑袋,安抚的笑着。 “此事本就是神辉不对,依照军中之法,最轻也是要废去修为。如此……倒也好。更何况即使这位姑娘不出手,我也是会出手的,若是那样恐怕此事不能善了。你也不必责怪与她。” 以长琴的眼里如何看不出天司命的身体只是一介凡人,正因如此,他也便更加讳莫如深,对天司命多有保留。 “哦……”悭臾松了一口气,乖巧的点头。“不牵连你就好。” “喂!你都不感谢我一下吗?难道我被人欺负了你就不管吗?” 天司命很不满悭臾厚此薄彼的差别待遇,顿时张大了一双赤艳的红眼黛眉倒竖。 “……” 悭臾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就是个不懂事吵着要糖吃的小孩子。 “哪里有人会欺负你?你不欺负人就是万幸了。更何况……我管得了吗?” 悭臾低头苦笑着。 “算了,不说这个。倒是你怎么突然跑过来,还变成这幅摸样?” “你还敢说!” 天司命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看到悭臾脖子上狰狞的深紫勒痕,语气又忍不住软了下来。 “我教你那个咒语,攻击力不是主要的,那只是为了拖时间。只要你念了那个咒语,不论你在哪里我都能够立即赶到,所以我才说那是给你保命用的咒语。我要是再来晚一点……” 天司命咬了咬下唇,没再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话里的未完之意。 “至于我怎么换了这么个样子……”天司命抬高手臂,握住拳头。“寿命到了啊,所以我只能转生。这个我不是很久以前就说过了么?” 悭臾愕然。 “可是你前几天来还……” “虽然寿命不能长久,但我可以青春不老啊~这个还是在允许范围的。” 天司命不以为意,对于她而言,漫长的转生不过是一场游戏,身体如衣服,寿命到了,扔掉也毫无压力。 “至于别人的话,我只能说他们走得很安详。他们走了之后,我在那里也在没什么牵挂,所以就一直维持着那个样子呆在那里。其实那个身体早就死掉了,只不过我在你面前的时候都用法术变幻了样貌。嘻嘻,你没有看出来吧~” 天司命掩嘴偷笑。 悭臾开始满面怒容,终究还是满身萧索的叹息。 “已经……都走了啊。” 他停下脚步,五指张开又攥紧,终究只抓到一把空气。 “时间真是可怕……” 最开始只不过是想多陪伴天司命一些时日,对于她的感受,终究只能是靠想象。但真的落到自己身上——时如流水,万物俱寂,天地浩大,最终只剩自己迥然一身。他只觉得身上如此寒冷,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来! 他抬头看着两个都已经活过漫长时光的存在,眼神怆然。 “你们……都不害怕吗?时间流过,任何事物都会改变,最后熟悉的什么都不会留下……” 太子长琴微怔,于他而言,这个问题还嫌尚早。 “我不曾觉得。我的日子太过平淡,对我而言,榣山水湄边的悠闲自在已经足够,也许是因为我原是榣山之木的关系吧。” 太子长琴想了想终是无奈摇头。 “想那么多作甚?存在不同,时光流逝不同。但这一生只求无怨无悔便是,你不悔,他人不悔,便足矣。”天司命摊手。“若是强求,必无善终。若是我每一次都如此计较,那我究竟要伤多少次心,流多少次泪?既然抓不住,不如就这样放手,不好么?” “我……” “悭臾,不知这位是……” 太子长琴心中已有计较,但仍是体贴地开口问道。 “啊啊,她是我……我妹妹。” 悭臾一脸纠结,还是开口介绍道。 天司命点头示意。 “我叫天司命,你直接叫我司命便好。我并不计较这些俗礼。” “司,命……”司为主,命为使,“姑娘果然非凡。” 见太子长琴若有所悟,天司命眼神中透漏出欣赏之色。 “长琴公子,闻名不如见面,果真如哥哥说的一般,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想不到悭臾竟是这样评价我的。这样的评语,倒是少见。” 太子长琴失笑的看着晕染双颊的悭臾,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长琴!” 悭臾气恼的跺脚,低头跑走追上已经走远的蚩尤众人。 天司命,太子长琴对视一眼,同时朗声大笑。 第16章 理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悭臾跪坐在阵法之上,口中不断念诵咒语。 两天前,神辉暗杀,天司命出手将其抹杀,之后……悭臾睁开眼,金色的眼睛望着天地异变的前方,神情复杂。 蚩尤将他们召集,但确实如太子长琴所预料的,并没有就神辉一事对他们多有惩戒,但是代价是决战之时太子长琴和天司命必须出手。悭臾的力量太弱,身体也没有稳定,直接丢到后方稳定阵营。当然,这是天司命的提议,不然以蚩尤的想法,再弱的力量也是要丢上战场才有价值的。 对于参战,悭臾并没有什么不满,自己的事就应该自己负起责任,这是理所应当的。只是,本来他想将天司命的那部分责任也背起来,但是他太弱了,做不到啊。 太子长琴这次倒没有再推脱,他们都清楚这次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对他放任自由了,现在这样,是最好结果。 【不愧是蚩尤,居然能用人类的身体把神压着打啊~】 悭臾脑海里突然传来天司命调侃似的褒奖,如果不是太了解她的话,悭臾大概会把这当成笑话来听吧? 战场上空雷鸣阵阵,各色奇光不断闪烁,悭臾不禁更加担忧。 [比起那个,你和长琴都没事吧?] 这才是他担心的,战场上他人如何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了。不论战场上穿越而来的变数有多少,只要天司命不希望这场战争还是会以原本的轨迹进行下去。那么救过他的女魃妹子还有那个应龙就都不会有事,自然不必担心。 【嗯哼~长琴公子,哥哥在问你有没有受伤呢~】 [司命!] 【好吧好吧,我认输。别吼我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后你的脾气还真是变了不少,以前明明都不会吼我的。】天司命小声的抱怨着,【我说了你也还是会担心的嘛,你自己看好了。】 一瞬间的眩晕后,悭臾发现自己竟然身处战场之上。前方是不断冲上来的凡人士兵,头顶是漆黑如夜的厚重云幕,隐约可以在雷光中看到或庞大或较小的身影,只是看着就有一种沉重的压力。 身边隐约可看到一把琴,但是完全转换不了视角,悭臾顿时了解,自己看到的是天司命看到的。 [只是视觉共享?] 【是的。你觉得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压抑。] 只是有点压抑么?天司命有些惊讶的挑眉,果然很有趣。眼睛转向身边抚琴的太子长琴,让悭臾能够好好的打量他。 一时无语。 ―――――――――――――――――――――――――――――――――――――――――― “有什么想问的吗?” 天司命移开视线,突然开口。 “你有很多想问的不是么?放心,哥哥听不到。” “哈,被你注意到了。”太子长琴苦笑。 “你太嫩了。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小鬼,不,应该说是婴儿。” 天司命弹弹手指,趁太子长琴琴音出现疏漏而冲上前的士兵顿时都被无形之力照着原路推了回去。 “在我看来你的心思都等于被写在脸上,本来你也不是攻于心计的家伙。嘛,如果你是那种人的话,我绝对会让哥哥离你远远的,他比你还没心机呐~” “说的也是。” 太子长琴双手连拂,不再给敌人一丝空隙,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悭臾他的魂魄就像是水。有水的温柔,雪一般的纯粹,也不缺少冰的冷酷和坚持,倒是和符合他身为水之灵的身份。” “这样啊……”天司命眨眼,“说得不错呢~你确实很了解哥哥。不过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 “问什么……”天司命歪头,“嘛,类似于为什么我和哥哥会是兄妹……之类的。” “问了你会说吗?” 天司命不置可否的笑笑,摊手。“看我心情。” 太子长琴正眼看向她,半晌,移开视线。 “你和悭臾有些地方真的很像。那么我问了,你回答我吧。” “……噗。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太子长琴。”天司命掩嘴喷笑。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消息。”太子长琴皱眉。“你让我觉得害怕。”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害怕吗?”天司命笑了,“所以我对你感兴趣啊。嘛,说正题吧。你觉得龙属的灵兽性格应该是怎样的?” “总之不会像悭臾一样这么有条理和理性。”太子长琴学天司命笑着眨眼。 “理解的真快。没错,现在的悭臾不是原来的水虺悭臾。灵魂已经是完全另一个人了,现在那副身体里的是我的哥哥。”天司命欣赏的说道,“神辉临死前说的话,看样子你有记在心里。” “神辉……她绝对不会害我,悭臾也一样。”太子长琴有些黯然。“所以其中一定有什么理由,你杀了他绝对不是仅仅为了保护悭臾。” “聪明。” 天司命馒头似的白嫩小手帅气的打了个响指。 “她说的是事实,但是那是原本的悭臾,有着龙族的好战缺少足够的理性和深思熟虑的水虺悭臾。但是,现在你认识的是我的哥哥,从一开始遇见的就是我哥哥。所以,神辉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至于会改变什么……” 天司命停顿下来,忽地眯眼笑起来。 “我也不知道。” 骗鬼。 太子长琴有些惊讶自己竟然想到这样的词汇,顿时感叹自己被悭臾影响的够深,同时也明白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到天司命的底线,明智的换了一个问题。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来帮蚩尤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蚩尤必败。”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应该也算是洪涯境中的人吧~伏羲就这么由着你们乱来?” 第17章 魔成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应该也算是洪涯境中的人吧~伏羲就这么由着你们乱来?” 太子长琴敏锐地注意到天司命提到伏羲时流露出来的不屑一顾,戒意更重。 “我来是因为报答蚩尤部下的一个恩情,在我刚刚化作人形的时候,我偷偷跑出来的时候被妖兽打伤,是那个人救了我。不过他在很久以前就死了,人类的寿命很短,短的在我们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再也寻找不到……所以我还是能够理解悭臾的心理的。” “有凡心的神仙啊~嘛,在我的印象里,这种神仙通常最后都很惨。”天司命才不管自己说的话让太子长琴脸色难看起来,自顾自地说。“我来帮蚩尤嘛……理由的话,有哦。” “盘古死后,精髓齿骨化作珠玉金石,血液流成波光浩瀚的长河,经脉化作纵横地势,肌肉堆成丰饶田地。人兽在此繁衍生息,共有百余族。 但在盘古神力覆盖不及的地方,土地就不够肥沃,多穷山怪水,极其险峻,种种奇特的恶兽最喜欢藏身其中。他们面貌怪异,非人非兽,它们没有人的创造力,上天却赐给它们许多灵力,能够呼风唤雨、播云飞沙。人类称之为‘妖’。 人力不足以与妖相抗衡,而人、妖、兽三种族之上,还有孕出自盘古所遗灵力清气极盛之处的众神,智力与寿命均远远超过凡人。” “你还少说了一个,人死后会化作鬼灵。那也是一种。”太子长琴提醒道。 “啊啊,确实。但是你觉得这就是全部了?” “不是吗?”太子长琴不解的皱起剑眉。 “物极必反。就像太阳和月亮,白昼和黑夜,善良和邪恶……一切都是对等存在的。生和死对应,就是说世间万物的一切生灵都有寿命的极限,即使是盘古也被死亡所击倒。那么,天地各为清浊之气所成,盘古体内有灵力的清气化做神仙,那么——世上更别有盘古遗留浊气的盘踞之地,你觉得哪里会诞生什么,又在哪里呢?” 太子长琴蓦地睁大双眼,琴声顿止,抬首望天。 —————————————————————————————————————————— 天上,风伯雨师已被诛杀,追随蚩尤征战至今的部族兄弟也纷纷被俘,却烈性的自杀,瞬间爆发的力量将黄帝一方的神明击伤大半,蚩尤身上的赤铜色的铠甲已j□j涸血液染黑。但是他的双眼依旧坚定,他静立于虚空,俯视着下方的芸芸众生,左右四顾,所有受伤或未受伤的神明,人类被他的气势所摄不由自主的退开。 天地间一片寂静,风顿止,云不动,鸟雀不闻,雷电静止,万物归寂。 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忽听得一女童之声。 “所以我说了嘛~善始全终是人间至难的事。‘不惮生死,却惮天道,我同他一样,有自己的恐惧,如无首领不畏天地的气魄,是不能和首领做同路人的。’这话很耳熟吧?” 蚩尤低头,俯瞰着与那白衣男子并立的隐没在大片黑色中的女童,神色间闪过复杂。 那句话,是很久之前在自己踏出涉足中原第一步时,玄夷曾对他说过的。那时他还不懂,但是现在,他懂。 但是她怎么会知道?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 “和你做同路人,普通的凡人是不可能的。因为什么呢~因为,你其实很久以前就算不的人了!我说玩笑……” 天司命在一片如炬如刀几乎将她射穿的视线中缓缓开口。 “才不是~” 气氛顿时压抑百倍,带着浓烈的恶意铺天盖地向天司命压来,太子长琴只觉呼吸仿佛都被这巨大的愤怒压制的无法进行,对于天司命的恶作剧顿时没了吐槽的心思,背后的衣裳已被冷汗层层侵湿。 天司命地叹,挥动手臂,压在太子长琴身上的气息顿时消散无踪。 “盘古留下的清浊之气,清气化作众神,那么浊气去了哪里呢?~” 天司命短小的手指笔直的指向蚩尤,风帽阴影中的红瞳令蚩尤觉得心脏仿佛被巨蟒缠绕,勒紧,拥有如此可怕的压力。 “蚩尤,你从出生开始就被这股浊气同化着,清浊本就对立,你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走上忤逆天神的这条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的道路注定是孤独之道,接下来,是被杀死,还是……超越现在,成为与诸神对抗,与天道对抗,都看你的意识。嘛~我从一开始就是来看戏的哟~有危险就离开,你应该不会找我麻烦吧~” 天司命挥袖收起太子长琴怀中的瑶琴,捉住太子长琴的衣袖,口中请罪,脸上的笑意却令人感受不到一丝畏惧和诚意,却让人莫名胸口一冷。没有人阻止她的行为,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让他们无法出手。 “嘛,那么,我们就先告退了。” 黑色的外袍上的金色符文恍如活物般冲出衣物的束缚,扭曲,粉碎,流动着在她脚下的虚空构筑了一个庞大的阵法,金光一现,那片虚空便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蚩尤收回视线,看着眼神动摇的敌人们,心中仿佛有一层束缚被打开,仰天长笑。 —————————————————————————————————————————— “开始了。” 天司命和太子长琴突然出现在悭臾面前,天司命忽然转身看着方才他们所在的方向,叹息般的说道。 悭臾和太子长琴同时呼吸一滞,那片天空已经完全崩塌,一种完全陌生的气息涌进人间。黑暗的,扭曲的,冰冷的,灼热的,沉重的,压抑的……这样的可怖的气息迎面而来。悭臾身子摇晃了一下,蚩尤的大笑声便如雷霆滚滚而来。 “诶……走吧。这里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 天司命拍拍悭臾的肩膀,摇头。 “嗯……”悭臾黯然点头,“不对!你要和我们一起回榣山吗?!” 被悭臾的大嗓门冲击到,天司命一边努力按下头上的十字路口,一边用力的掏掏耳朵。 “当然!不然你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吗?”天司命诡笑,“那样的话,嗯哼,我也可以不去哦~” 悭臾也是青筋直冒,他能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啊?!为什么老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看着长琴啊?!!这样他还敢让她不去吗?!!! “……你去就是了,我没意见。” “啊拉~哥哥你害羞就说嘛~干嘛那么咬牙切齿的?老是磨牙对牙齿不好哦~” …… ………… ……………… “天,司,命!你给我滚回去!!!——” 第18章 七弦琴情捉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结果,天司命还是没有和悭臾他们一起离开。 悭臾缩在长琴怀里,这是在悭臾变成人形之后养成的习惯,即使悭臾多次反对,但是太子长琴仍以他尚且年幼外界凶险为由拒绝。时间长了悭臾也就懒得再做无用功,就算是天司命挑衅嘲笑也置之不理当做浮云――毕竟比起人身安全,面子什么的都是浮云。 身旁流云飞逝,脚下山川大地看起来渺小如尘埃,遥遥远望便能见到一根仿佛支撑天地般的石柱,那便是即使在这洪荒太古也充满传说的天柱不周山。 莫名的气息令望着不周山的悭臾心中生出恐惧,那是对上位者本能的恐惧。那么,传说不周山有着天地间最强的两条龙――衔烛之龙,以及烛龙之子钟鼓应当不是虚言了。 还好去的不是不周山……悭臾心中暗暗庆幸,同时不禁有些埋怨的想起突然跑掉的天司命。 ―――――――――――――――――――――――――――――――――――――――――― “什么嘛~我和哥哥你们不一样,可是很忙的哦~” 天司命笑眯眯的装可爱戳脸颊,在半空旋身,宽大的过分的衣袍像裙摆一样层层叠叠的飞扬而起。 “毕竟,这里太真实了嘛,像神辉mm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哦!~那些人,还有我都不能允许他们的存在哦。当然啦!只是让他们回到原本的地方,有关这里的事也都会封印起来。不要用那种看杀人犯的眼神看着我嘛,哥哥~” 天司命哭笑不得的看着悭臾。 “我可没那么坏心眼哦~再说,消除异端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嘛~长琴公子,我哥哥就拜托你了。至少……嘛,总之下次见啦~” ―――――――――――――――――――――――――――――――――――――――――― 回忆结束。 “什么嘛!突然跑掉还找借口,不知道我最讨厌说话留一半了吗?可恶!下次再见到她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悭臾不满挥舞着小拳头,本就婴儿肥的小脸更是鼓成了白白嫩嫩的包子,太子长琴低笑不止。 “长琴!不许笑!那个不孝敬兄长的家伙这样就算了,你不许和她同流合污!” “是是。不过司命姑娘的真性情并不让人讨厌,想必定然是有要事,不然她恐怕也不远离开你的。” 太子长琴伸出手掌,将悭臾小小的拳头完全包在掌心。 “我知道的啦!”悭臾瘪瘪嘴,金色的大眼睛游移着看向四周,小声抱怨着“我也没想让她走的嘛……” “呵呵……” “不许笑!!!――” “是是~” 长琴低头看着兴奋的望着下方山林的悭臾,那双金色的眼睛仍是一如既往的清澈,他怎么会不了解天司命话中的欲言又止。蚩尤和他手下的得力将士突然消失,但是个个身受重伤,想要恢复元气也非一时之功。 父神前日托青鸟传信中也隐隐透露出伏羲将有动作,而他天生六感敏锐,也早有预感,如果真有一别,恐怕那一日也不会太远了……如果可以,真希望日子一直这样平淡而有生趣。天不遂人愿……吗? “长琴?” 悭臾感受到太子长琴的视线,抬头奇怪地看着他。悭臾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上次长琴突然说要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之前也有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长琴瞬间便回过神,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你刚才看我的视线总觉得有点奇怪。”悭臾实话实说。 “是你多心了。” 心中惊讶,但太子长琴仍是没有将心思流露于外,悭臾有时候敏锐的令人难以招架啊……难怪司命姑娘总喜欢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忽悠他了。不过,悭臾炸毛的时候真的很有趣呐~呵呵……太子长琴眯眼微笑,但那笑容悭臾总觉得有点危险。 于是悭臾果断的放弃话题,干笑着转过头故作惊讶的指着前面。 “那就好……长琴!我们快要到了哟!” 感受着怀中悭臾僵硬的身体,太子长琴也不点破只是略略降下云头,让悭臾能看得更清楚些。 “那就是司命姑娘说的浮水部族?倒是未受战火之苦,也算得上悭臾说过的世外桃源了。” 看着下方欣欣向荣,人民面上都带着朝气的样子,太子长琴颇为欣赏的点点头。 “那我们快些下去吧!”悭臾有些迫不及待的从长琴怀中探出头,金色的眼睛几乎如同烛火般冒出光来,让长琴看的失笑连连。 ―――――――――――――――――――――――――――――――――――――――――― “看起来这不周山周围的地势很高啊,中原都已经是春风遍地了,这里地上还有这么厚的积雪。” 悭臾从太子长琴怀里跳下来,地上的积雪几乎瞬间就没过了他的小腿,积雪松软反而令人难以挣脱,悭臾忙得满头大汗才把自己从雪地里拔|出来。 太子长琴有些惊讶的看着双手,悭臾外形虽与正常人类孩童一般无二,但真抱起来才注意到他轻的过分,感觉就如一片云雾般,当真轻如鸿毛。也因如此他才会越发不愿放手,直觉应当将他护在怀中呵护才会放心。只是这样的想法随时日越久也越发深沉,近乎执念,这……恐怕不是好事。 一道带着怒气的视线射向他,才将他从沉思中拉出。抬眼看去,却是悭臾跌坐在地,树上的落雪掉下几乎将他埋了个结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从雪堆中瞪着他。 可恶!为什么长琴那家伙就能这么潇洒的站在雪面上啊?!呜……好冷。悭臾的怨念近乎具象化背景一片阴沉,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望着潇洒临风而立的太子长琴。 长琴止住笑,上前将悭臾抱起,随手化去他身上的雪片,不留一点水痕。悭臾感到太子长琴怀中的温暖,下意识地向温暖之所里蹭了蹭。要知道就算他不畏冷热,但是喜欢温暖是人之天性,所以他这样情有可原。 倒是头顶长琴神情复杂,脸上不知是苦笑还是宠溺。 “咦?” 一声微弱的低呼吸引了心思各异的两人的注意,齐齐抬头看去,一名衣着素雅,霜白长发以丝草为绳梳于脑后,神情豁达而明朗的拾柴老人站在树下向这里看来。 然而太子长琴皱了皱眉,看得再仔细些,便注意到眼前的人左眼作靛蓝色,像是嵌着颗映着海水的珍珠,与右眼的黑色迥然不同。这样奇特的眸色,甚至超出了他所知――他所知道的人类,生来全是一色的双瞳,只有妖物才生有异色,以昭明血脉之别。 可奇异的是,这人分明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类的老人,这样一双眼睛倒只能说是别致。唯一一点令长琴在意的,就是这老人身上浓重的神龙之息。那是绝无可能认错的,被诸神畏惧的嗜杀的烛龙之子的气息――早在来到这里之前,远望不周山时就能清楚感受到的两条神龙气息之一。 长琴怀中抱着悭臾不方便行礼,也只是点头向老者示意。 “失礼了。在下名为太子长琴,这是悭臾,在下等是听闻浮水之地有琴艺之大能者,故慕名而来。” “呵呵,公子气度非凡,小公子倒也生得可爱。浮水之地偏远,两位远道而来当真是辛苦了。” 老人不在意的呵呵笑着,慈爱和蔼,那双异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欢迎,淡泊种种光明的心绪,长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这人生出戒心来,便也微笑回应。 “我看小公子有些畏寒,不介意的话,就去老朽的家中休息一下吧。” 老者热情邀请着,悭臾立刻冒出头来欢快地答应下来。 “谢谢你,老爷爷。” 太子长琴汗颜,若论年纪,只怕这老人还不够悭臾年纪的一半吧?但是凡人年寿虽短,但在短短数十年中所能领悟的人生道理,有时也是发人深思,令人敬佩。这样一想,悭臾倒真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除了年纪…… 两人随老者向林中行进,没多久便看到一座小屋,进入屋内只觉得布置干净简洁,悭臾有种看到长琴营帐时的感觉。只是这里多了一座火炉,而桌案上摆放的那把琴,木料虽说上乘,但尾端也已被火烧过,琴弦却是少见的冰蚕丝,最奇特的,当然是对长琴而言,那把琴是七弦琴,而长琴常用的是五弦,有着最基础的五音之琴。 悭臾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后世中七弦琴才是常见之物。若说要惊讶的话,‘太子长琴抱琴而生,好乐风雅’,长琴原身凤来琴的五十弦才让悭臾吃惊了好久。区区七弦,真没什么可惊讶的…… “两位公子似乎对琴都颇为在意啊。”老者将炉上陶壶取下,给两人各倒了一碗热水,呵呵笑道。 “谢谢。”悭臾双手接过,小口小口的啜饮,眯眼笑着,“其实我的琴艺都是长琴教的……对了,我记得浮水部族不是大旱缺水么?怎么……” “呵呵,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老者笑着坐下,“神龙赐予一枚龙鳞埋于井下,保佑我浮水永不为旱情所扰。” “……倒没想到传说中那般可怕的烛龙之子,竟也有这般体恤怜悯之心。”长琴感慨颇深。 “呵呵,发端于情,自然感心动耳,神龙虽然暴戾,一样具备七情,只需凭藉本心自然能感动他。”老者笑着辩护。 “万物皆有情,世人倒是对神龙误解颇多。”长琴了悟,长身而起对老者一拜。“老翁所言无不令人深思,长琴拜服。不知老翁名讳?” 老人伸手,手掌轻轻揉抚着悭臾的头,悭臾眼神一动,老者十指均有弦纹,那是长期接触某种弦乐器的留下的痕迹,看来…… 老者笑言。 “老朽名叫师旷。” 第19章 再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九天之上,还没有仙神存在的虚无境里。下界而来的乐声经久不散,闻乐之人面带欣喜。 “要是日子天天都能像现在这样多好,没有那么多烦心事,生死死生,万物轮回有序……” 天司命懒洋洋的抻着懒腰,黑色的外袍铺散在地像是蔓延的墨,侵染着她脚下的云白。天上的罡风对于她的而言就如同飞花拂面,丝毫不惧威胁性,发丝飞扬纷纷而起,看起来十分诗意……如果她不抱着红色的画着‘kfc’的纸筒的话。 “哼。要日子真是那样,恐怕你最多能忍千年就要大喊无聊。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云层间一双金色的可怖眼瞳看着天司命,话语间熟稔如同知己好友。 “反正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纷争,我也就是说一说而已。”天司命极其不雅的吐出一根鸡骨头,望着云霞,“嘿,你看着吧,伏羲马上就要邀众神登天梯入神界了,魔界那边也忙得紧,啧,我可有得玩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还有什么可猜的。”金色眼瞳的主人哼笑,语气间颇为不屑。“你这次打算玩多久?” “啥?”天司命不解的转过头来看着他,“什么玩多久?” “那条蛟,你所谓的哥哥。你这个游戏还打算玩多久?”声音的主人有些嘲讽,金瞳中也是一片冰冷,不复方才的温和。 天司命沉默了许久。 “我没玩。”她低下头长长的叹息,“我没有一次在玩,是他们把我扔下了。但是这次不一样,烛。” “哦?”金瞳动了动,语气仍是不屑。 “他不是我拉来的,是天道强行将他拉过来的。而且,我真当他是我哥哥。烛,我很高兴能有他这个哥哥,哪怕有一天真的又要一个人,我也不会对他有半点遗恨。”天司命双眼完全睁开,眼瞳红得剔透,倒映出所有的天光云影。“烛,我有人的心。” “……自寻烦恼。”被称做‘烛’的人语气缓和了许多。“她还好吗?” “老样子,还在睡。你别指望了,除非我也去死一死,不然她没法醒的。”天司命看着金瞳中沉淀如琥珀琼浆的爱恋,感慨万千。“嘛~说不定这次我真有机会去彻彻底底的死一把呢!你可以期待一下~” “哼,我不抱期待的等着。”烛的视线也投注到下界。 “诶~真恶劣。”天司命从齿缝中抽出一根骨头,挑眉看了眼不周山,不周山万里之内都是一片荒原,除了嶙峋怪石和精怪再无活物。“说起来,再过一个月,你那个不孝子又要打开不周山结界了吧?” 什么不孝子?!烛气恼的瞪了天司命一眼。“钟鼓他只是性子太急,你莫要这么说他。” “好好~”天司命没什么诚意的点着头,“你们父子情深,我不多说就是。” 哼,就算不是你亲生的,这么多次寂灭重生你还是像最初一样将他纳入羽翼,看他成长,成熟,惹出滔天大祸,最后在为他沉寂。这份情谊,早已胜过一切凡俗的亲情了啊! “哼!算了,若是你那个哥哥有心修成应龙,我便照拂他一下就是。”烛,啊,应当说是烛龙不屑的用鼻孔出气,这丫头来这儿的理由,用他胡须想都知道,不如直接卖个人情,有这个鬼灵精看着,总不担心钟鼓再惹出什么大祸来。 果然天司命开心的跳起来拍拍衣服,准备走人。 “那就拜托了,烛龙。” ―――――――――――――――――――――――――――― 雪融春来,这已是悭臾二人来到浮水的第四个年头了。两人,主要是太子长琴与师旷引为知己,二人市场讨论有关乐律的方方面面,可就苦了悭臾,当初不过是随兴所至要太子长琴教授琴艺,如今被两个老师押着教学,那大篇大篇的曲谱令悭臾背的苦不堪言,偏偏对这两人有无法生出半点火气来。 悭臾也问过,明明师旷是浮水的恩人,也有自己的后代,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固守着这个林间小屋?但师旷总是笑而不答。 但是他看向桌案上的焦尾琴时,悭臾在他的眼里看到一种光芒,悭臾觉得,自己似乎察觉到了对方深藏在心中的某种感情,永远都无法宣之于口的…… 再有一个月就又到了师旷去不周山为钟鼓奏乐的时候了,然而师旷却在几日前一病不起。这病来得匆忙,虽然只是普通的风寒,然而师旷年纪已近天命,这一病,恐怕是再难起来了。 师旷自己也清楚,于是,这小屋里原本三人交流、安眠的地方变得热闹起来。部落族长前来慰问,然而师旷最多的是要求族人和子孙一定要按照他与钟鼓定下的约定,每年为他弹琴,子孙不一定都要学琴,但一定要有一人学会。 每当师旷交代后事的时候,长琴都会带着悭臾出门登山看雪。今日也是。 “长琴。” “嗯?”太子长琴淡淡的回应。 “我记得师旷说过,‘发端于情,自然感心动耳,神龙虽然暴戾,一样具备七情,只需凭藉本心自然能感动他。’司命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你听。”悭臾指着山下林间隐约可见的小屋,那里传来袅袅琴音,虽是悦耳,却失了洒脱。“师旷的后人虽向他学了琴艺,却没得琴心。我想,恐怕钟鼓以后也不会再让人进不周山了吧……” “也许吧。”太子长琴仍是平淡的回应。 “长琴?”悭臾终于觉得有些不对的抬头看他,“你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说?” “……嗯。”太子长琴深吸一口气,山上的融雪头拢着淡淡的芬芳。“我,要走了。” “哦。” 哦?太子长琴低头,悭臾仍望着那栋小屋,并没有对自己的话表现出任何讶异。“你不问为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反倒是悭臾不解,“反正你我都不会像师旷这样死掉,而且,只要我修成了应龙,直上天界也不是难事,到时候找你也方便啊。数千年,对你我的一生而言都会是很短暂的时光吧?” 对,很短暂的,原本会是令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沧海桑田的时光,如今也不过是这样轻描淡写的的一句话而已。时间,才是他与原来的世界最大的隔阂。悭臾笑着对长琴说出离别。 “到那个时候,再见吧。” “再见,悭臾。” 有谁说过,再见,是一句誓言。 第20章 弦歌未央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够!还是不够!” 燃烧着烈火色泽的利爪沾染着斑斑血色,一股洪荒巨兽般的气息从中散发,暗色的天幕下浮空石台附近千里内再无任何活着的东西,站在不周山脚下仰望,也只能看到石台之上利器摩擦的火花,法术的光华,飞溅散落的血花,以及……战意高昂嘶鸣不止的龙吟。 “呼呼,再来!” 黑色的发丝被法术卷起的狂风吹的纷乱,如女子般纤细柔嫩的手掌扬起,犹带稚嫩的脸上是不屈的坚毅。 “哈哈!这才对!” 悠长的龙鸣带着明显的兴奋传遍不周山境,精怪们瑟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那个嗜杀的龙神又开始了!每次他放出这种兴奋的鸣叫都代表着无尽的血色遍染荒野!即使是平时,也会有同胞被杀,只因他无聊。 好不容易有那个人类的琴声能安抚他,可那个人类也死了,呜呜,他们这些小精怪又要倒霉了…… ―――――――――――――――――――――――――――――――――――――――――― “累死了……” “这么一会儿就累了?哼!” “哼什么哼?!比起一开始我进步很多了好不好!就你那种暴力训练法有几个人受得了啊?!!” “都过了一千多年了,你要是再没长进我早就把你扔出不周山了,和我叫板?小煎鱼你还早得很~” “别叫我煎鱼!!老子叫悭臾!钟鼓你个混蛋――” 墨发的少年暴怒的握拳击向红衣男子,攻势却被男子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少年金眸怒瞪,却让人难以感受到那份怒火。只因他的样貌清秀中犹带三分稚嫩,也是,千百年来与世隔绝不染尘俗,心理上还是稚气未退也是情有可原。 “这样就生气了?你果然还是修行不足啊~”红衣男子接下拳头,另一只手像是安抚小动物一样揉着少年的头。 少年也知道自己的相貌如何,但是男子将他当小动物一样对待就不可饶恕!! “去死!!――” 从旁边插入一只手接下了少年的另一只手,那只手肤色近乎透明,,里面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见,有种难言的恐怖。声音里却带着久违的欣喜笑意。 “哥~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闹脾气?” 少年一怔,随即果断的抛弃了男子,热情的抱住突然出现的少女。金色的眼瞳中满是不能自已的欢喜。 “司命!” 天司命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当年不过三寸钉似的身高已经抽长,软嫩好掐的包子脸也变成瘦削的瓜子脸,水灵灵的大眼睛也变成如今的亮如寒星。只能在少年的点滴言行中寻找到当年的天真无邪,这样的变化,不禁令天司命也感叹物是人非。 天司命打量少年的时候,少年也在打量着她。少女仍是一身祭司般的黑色宽袍,样貌却早已不是当年。 “司命……你又转生了吗?”少年的声音洒满如雪落寂,金色的瞳孔盛着满溢的温柔哀伤,无论是谁对着这样的少年心弦都不会无动于衷。 伸手将少年耳边散落的鬓发拢至耳后,天司命拍拍少年的后背退开两步,满意的点点头,比出大拇指。 “废话!我上次来都已经是五百年前了好不好?人类的身体那可能活上那么久!这次还比较幸运啦,是个无牵无挂的身体。啧啧,不愧是我哥哥,越长越帅!” “谁和你说那个了……”少年险些被黑线砸死,一记眼刀甩给天司命。“算了,我也懒得管你。” “嘻嘻~你本来也管不住我。”天司命得意地对少年做着鬼脸。 一旁的红衣男子双臂环胸,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人,讥讽的嘲笑。 “哼!无聊的兄妹情深。” “钟鼓,你皮痒是不是?”天司命柳眉一挑,劈啪作响的按着手指,“看起来你和我哥没打过瘾,我来和你过过招。来呀~” 以为他和他爹感情好就对他会手下留情吗?开玩笑!钟鼓嚣张,天司命笑得比他更嚣张,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势同水火。 “真是的……” 少年,悭臾按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只觉神经在不停的抽痛。 “你们两个为什么每次见面都吵啊?上次差点打到不周山,你们还没吸取教训吗?” 回想起烛龙发飙的情形,整个不周山境内下雷如下雨一样灭世一般的恐怖情形他真是……不想再经历了! 三人齐齐打了个寒噤,天司命抱胸哼笑一声不屑的撇头。 “嘛~看在烛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这个小家伙计较了。” 你还知道他是小家伙啊?你们打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提……悭臾翻着白眼默默吐槽。 “我对和你这种老妖怪打架也没兴趣。”钟鼓也寸步不让的冷笑回应。 “你说什么?!――”年龄是女人的绝对禁忌,不管那个女人多强心胸多宽大都一样。 “咳咳!司命,你今天来有什么事么?” 悭臾一看两人视线又对上,生怕他们天雷勾动地火的再上演一次全武行,立刻笑僵了一张脸的插话。 “哼。”天司命瞥了一眼钟鼓,轻哼一声,才把视线转到悭臾身上。低头从袖中取出一支红玉盒递给悭臾,“安邑部族被灭已过千年,我想这东西也可以给你了。” 千年之前,蚩尤成魔后,安邑部族仍带着旧部与黄帝相抗,直到蚩尤亲弟襄桓打造出天地间第一把剑――始祖剑,才终于迎来灭族之祸。 这也是当然的。天司命冷笑,对于能够杀死天帝的这等杀器,若是伏羲会允许它存在才是天下奇闻吧?黄帝随后所造的九仪天尊剑,也就是后世所称的轩辕剑也无法与承袭天地之气的第一把剑抗衡。 于是,神界亲自出手。始祖剑被封印,安邑灭族,虽然对外的说法是安邑部族逆天行事招致天谴。可那说法到底只能骗骗无知的凡人,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真相如何。但是谁也不会帮安邑说话,没有谁会为了已经灭族的安邑而与天帝的威严相抗。 至于她?这种几乎不变的戏码,她也没兴趣插上一手。最后给与安邑一点偏袒庇护,就已经算是还了襄桓帮她的人情。 悭臾打开玉盒,玉盒之中是一对奇形长短剑,剑柄似白玉雕龙,质地似玉非玉,雕工精致犹如活物。无剑格,剑身漆黑如墨,光芒之下可见剑身如有鳞片般,层层叠叠,泛出点点深绿暗芒。长剑剑长三尺三分,短剑剑长十寸五分,依着悭臾的六尺有余接近七尺的身高,使用起来并无困难。 不知是不是错觉,悭臾几乎能感觉到这对剑的呼吸!拿在手中更是如臂指使,似乎他早已将此剑的一切了如指掌般。剑就是他身体的延伸,血脉相连。 “这把剑……好熟悉。而且剑身的鳞片看起来和我的有点像……” 是错觉吧?是错觉吧喂!一把剑里打造出了自己的鳞片很恐怖的啊喂!!悭臾脸色泛青的幽怨望向天司命。 “你当然熟悉,或者说你不熟才奇怪。” 天司命扬眉,解释道。 “你还记得你由虺化蛟的时候,我从潭水中取出的东西吗?那是你的心血,记载着你本源的血液。我拜托襄桓用它打造一把剑,谁想他打造出一对剑来,而且倾尽心血。说到底,你拥有这把剑,便欠了他一份因果,日后若是可以,定要还上这份恩情!这可是和始祖剑一同出世的神器,弑神戮魔也不是难事哦~” 是这么厉害的东西啊……悭臾双剑画了一个圆,速度极快却无丝毫风声,确实是好剑。 “嘿嘿,这下子钟鼓大哥你可没法接着武器的便利打我了!嗯,这对剑有名字吗?” 天司命摇头,“襄桓还未起名便以身殉剑,哪有机会起名!此剑本是你精血所铸,你自己来起名最好不过。”其中剑灵更是你的……这名字,只有你自己能起啊!天司命暗暗叹息,她做了许多,奈何都是无法启齿之事,若是有一天被知道了,但愿哥哥不要恨她…… 此时的悭臾哪知道那么多背地里的弯弯绕绕,正欣喜地打量着双剑。 “既然如此,长剑就叫弦歌,短剑叫未央,如何?” “弦歌未央……也好。”天司命不置可否。 “哼,听起来就软弱的很。”钟鼓嫌弃的扭头。 “你们……哼!我就要叫这个名字。就这么定了!弦歌,未央,请多指教啦!” 双剑在阳光下泛着令人心寒的冷芒,清辉如月。 第21章 番外·有光(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所有的故事,都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的。 短暂的故事可以很美丽,就像小美人鱼,最后的破灭也是美丽的。 但是所有很久很久的故事,却总是透着悲伤的味道。 小小的吃梦的妖怪就吃到了一个很悲伤的梦。 小妖怪只吃悲伤的梦,把甜美的梦留给人们,是善良的妖怪。但是这个梦比她吃过的所有梦都苦涩,沁满了泪水的味道,血的味道,伤心的味道,绝望的味道……时光久远的味道。 小妖怪不再吃这个梦了,因为她已经伤心得哭了。 小妖怪的哭声把梦的主人小女孩吵醒了,于是小女孩就问她。 “为什么哭呢?” 小妖怪很伤心很伤心的哭着,但她知道那不是她在伤心,那是小女孩在梦里流不出来的泪水。于是,她也问。 “你为什么不哭呢?明明你那么伤心。” 小女孩笑了,那笑容看起来没有半点悲伤的味道。她说:“我为什么要哭呢?再多的泪水也换不回我想要的呀!如果泪水能换回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以不要我的眼睛。” 小妖怪不再哭了,因为她觉得小女孩说的很对,她把自己的眼泪递给小女孩说:“那我可以用我的眼泪换你的梦吗?” 小女孩很干脆的答应了。 ―――――――――――――――――――――――――――――――― 【三世轮回,一梦千年。素颜逝水,已成流年。】 从那以后,小妖怪每吃完一个梦就会去和小女孩交易,用每一次为小女孩流的泪水换一个梦境。 小女孩的寿命很长很长,梦也很长很长,因为小女孩很爱睡觉,一睡就是很久很久。 小妖怪每吃下一个梦就会悲伤好久好久。 人说,一梦千年。可以在短短的一梦中梦断前生今世,而小女孩的梦,一个梦,就是一个人难以计数的轮回时光。 小妖怪只是妖怪。 会老,会死。 于是小妖怪变成了大妖怪,大妖怪变成了老妖怪,老妖怪也要死了。 老妖怪吃完了最后一个梦,终于看到了完整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老妖怪终于不再悲伤。因为小女孩的悲伤终于结束了,最后一个梦,是一个‘有光’的梦。 ―――――――――――――――――――――――――――――――――――――― 小女孩的出生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与她一起出生的还有一个姐姐。 小女孩和姐姐出生的时候,世界还没有光。很大很大的世界里,只有小小的姐妹,姐妹们有着力量,但是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们还没有任何智慧。 这个世界里,所有的思考都还是一片蒙昧。 她们只是一直一直相依为命。 空荡荡的世界突然开始动荡起来,每天每天在黑暗中无法感知时间的时间里,宏大的声音总是无休无止的响着,世界仿佛将要破碎一般。 又过了很久很久,声音平息,姐妹们以为一切都复原,但是世界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如果侧耳倾听,就能够听见生命的微响。 有思考的生命都有了真正的智慧,姐妹们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这个世界。 混沌的世界诞生最初的两个生命是和姐妹二人完全不同的存在――巨大而充满力量。 世界的正中央是一个弱小的婴孩,那婴孩在漫长的混沌时光中成长成一个伟岸的男人,第一次在这黑暗中睁开双眼。 据说他初次睁开眼睛,伸展蜷曲的手足时,交杂的清浊二气便不得不开始分离。姐妹们感受到安静已久的世界重又萌动着巨大力量,然而这一次,力量不再反复无序,而是带有意志,执着地指向同一个方向,缥缈轻灵的清气被他托起,渐渐上升,弥漫的云霞不再下坠,沉重滞厚的浊气被他压低,越没越深,凝成地土。清浊之中出现了朦胧的空间,所展现的景象新奇绝伦,天空第一次滴落雨水,大地第一次孕育草木,水在凹陷的地表处积聚,形成了海,海中迟缓地游动着食土为生的虫虺。 小女孩被这生命的奇迹所吸引,第一次出现在男人面前。小女孩指着分开的天地,问男人。 “你为什么要分开他们呢?他们本来是在一起的。你看,很远的地方,他们还想要在一起。” 遥远的边界,两者还在远方分分合合,天穹似要垮塌似的坠向地面。男人奋力的支撑着天穹。双手托天,双脚踏地,同时他也打量这出现在他面前的与新生的毫无智慧的生命完全不同的存在。 在那个时候,没有男女之分,没有生死之分,没有光暗之分,没有善恶之分。 男人眺望着这个新生的世界,呼吸着雨后湿润清新的空气,打量着脆弱的生命。他对女孩摇头。 “原来的那个世界,没有生命。那样就又是一个人了。” 小女孩似懂非懂,但她还是对男人说。 “那么,我陪着你,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小女孩说得很认真,“我喜欢这个新的世界,他是你改变的,所以我要和你一起看它。你也可以陪着我吗?” “好。” 小女孩和男人都不知道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也不知道生和死绝对的令神明都绝望。 男人从此便保持着双手托天,双脚踏地的姿势整整一万八千年,不能坐卧,也不能松懈。 随着他身躯的不断成长,天地间原本狭窄的距离,渐渐扩展成几丈、几十丈、百里千里,直到最后不复重合。 小女孩就坐在男人的肩膀上和男人一起眺望着这个世界,小女孩的身躯也缓慢的成长,身体变得纤长而柔软,短短的黑发变得如同夜幕般漆黑而漫长――从小女孩变成了美丽的少女。 岁月推移,经男人的手创造的世界在他的保护下生机勃发,然而男人却不能像受他庇护的生物一样四处奔驰,怀着好奇探索四方。他的双脚深深陷入地土,脚踝上爬着泥泞,微风偶尔拂过不能跨动的双膝。 于是少女游荡了整个世界,把自己眼睛见到的,耳朵听到的,身体感受到的都与男人分享。她就是男人的眼睛,耳朵和双手。 男人想要触摸世界的话,少女就会去接磅礴的雨水,让男人尝它的苦涩或甘甜。 男人会侧转耳朵,捕捉身边穿梭的风,听着少女诉说着世界每一天每一瞬间的变化;也会任由幼小的虺湿淋淋地从水底钻出,盘绕在他腿上,任由少女逗弄。 男人和少女曾看不懂一口小小的泥潭何以能隆起成庞然的山岭,不明白激越的河流何以很快变为冻土。也不明白为何少女会令山岩化为沙砾,令树木变为岩石,令湖泊变为沧海。 年轻的时候,他们对自己的造物和力量几乎一无所知,就像我们年少的时候一样懵懂。 所以日后的那些传说中,男人生而拥有无匹的智慧和力量,少女了解万物的点滴掌控一切生死决断……那真是深重的误解。 男人并非生来就了解生死这根本的难题,他是以孤独的长生为代价,换得了对生死奥妙的洞彻。长年累月望着世界成长的男人,即是目睹自然的规则在他面前一圈圈毫无偏差地轮转重复。活得越久,他才明白的越多,才能平和地关怀着世上所有生命的历程,引导清浊之气在他的躯体内稳定地融合,生生流转。 而对少女而言,这个世界有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就像是鸟儿的天空,鱼儿的大海,这个世界对于少女而言,才是舞台。所有的生命都是她的玩物,她喜欢这个世界,却没有男人对一切的大爱。 这样的分歧初露端倪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现在的他们还什么都不了解,只是欣喜于世界的变化。 这时的世界不过仅具雏形:西北多山,东南多海,男人在天地的正中,不懈地托举苍穹。但即使在他的庇佑下,大部分的山和海仍深深地埋藏于晦暗的阴影中,初生的生物们行动迟缓,双眼蒙着灰白的翳。 很显然,这不是我们熟悉的世界,它还缺少极其重要的东西,是如今的我们,时时歌颂的,重要性几乎可以等同生命的东西――光明。 如果没有光,也许所有生物至今还双眼浑浊,思维蒙昧,并时时受着持续的黑暗的威胁。 但在当时,似乎自然并不愿给新生的世界这一恩赐,在开辟天地之后足足一万年,最初的一道光,才劈空而来。 那是属于姐姐和龙的故事,而诀别的开始,就是从这光芒开始的。 第22章 番外·有光(中)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人的爱恋就像蜉蝣,朝闻道夕死可矣。那么……你我的呢?】 当时西北大荒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大山,终年暴风雷霆不断,山峰被一道深幽的峡谷分为两翼,那便是日后极具盛名的不周山,将有多少劫难自它兴起,但于此之前,它也先诞育了无法描摹的奇迹――一条赋予世界光明的龙。 传说中它青鳞金鬣,身周护有九重祥云。天涯海角、宇宙洪荒,只在它睁开眼时才能笼罩在光明下,当它闭上眼,万物也就黯淡无光。它是掌控光阴的尊神。它能以一己之力光照四野,消弭黑暗。 当这条青鳞的巨龙第一次睁开双眼,向着黑暗咆哮后,世界突兀地绽露了光彩,连男人也惊奇地抬头凝望镀在不周山棱线上的金光,高峰在群山阴影中凸现;峥嵘如岳的云块在抵撞中,边缘摩擦出强烈电光,所有生物眼前的阴翳顿时脱落,大地开始生长花与树木,花有深浅不一的红色,树木包着深青的表皮,水波折射出千万粼粼的光点。 若说男人将物质的混沌分离,龙则将时间的混沌分离――岩石有了层纹,树木有了年轮,万物生灭在它双眼的开阖间留下刻度,它宣告了生与死的度量衡。 生与死是绝对的,似乎绝对的生与死唯一做不到的,就是主宰龙的生命,飞驰的时光在苍茫的不周山上耸起山峰,堆垒巨石,使得水脉在石中穿行,却不能在龙的鳞甲上留下划痕。 龙年复一年看着山颠的烈焰飞雪,万物的生死兴灭。它和男人一样,无尽头地孤独,却不能和男人一样,安于长生带来的、难以磨灭的寂寞。这样漫长的生命中,与黑色的妹妹不一样的,如同朝阳般白色的姐姐被这天地间的第一道光吸引住了,来到了它的主人前。 那是另一个故事了。然而,生死的刻痕已在懵懂的少女和男人中间划下了绝大的鸿沟。 经过无数以万年为单位的计量,男人的双肩渐渐垂了下来,他的头发变得和不周山上的积雪一般苍白,双膝被风吹地簌簌颤抖,仿佛他的身体不再强健如岩石,而是松软如泥土。他平静地环顾四周,毫不畏惧,他想,是带走了他身边无数生灵的死亡终于要降临到自己身上。 死亡一天天迫近,催促着他,但他仍高举双手,勉强地呼吸着,不敢放心离去。因为他看见每当风暴狂烈时,悬绝的大地与天空仍会微微地漂动,他担心没有自己,七种灵力失去制约,又将混杂起来,将安宁的世界拖回混沌中去,世界历尽艰辛诞育的生命会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他毕生的努力也会化为乌有。怀着这样的忧虑,男人又勉力支撑了三百六十年,每一天中,他都感到寒冷在体内盘踞的时间比前一刻更长,他几乎熟悉了死亡的气息。 那是和少女一样的气息。在面对这一切存在都无法抗拒的力量面前,男人才明白少女的力量,那不是时间的力量,那是给与一切死亡的力量! 时间在少女的身上没有留下痕迹,她仿佛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世界还一片蒙昧时的模样。她的眼神如此清澈,神情如此焦急,她拼命的想要驱走侵蚀着男人生命的力量,但,那是她无法做到的。 那天深夜,饱含水气的云块郁积在天边,空中飘拂着雨丝,没有半点劫难的征兆。而当男人如往常一样眺望四方的时候,突然感到一线前所未有的冷意流遍四肢,迅速地穿过心脏,顿时强烈的睡意攫住了他,数万年来他都未有如此困倦,使他不由自主地阖起双眼,高昂的头颅垂落下来。他虽仍想着现在还不是该休息的时候,天地的平衡还有被击破的可能,仍然尝试着握紧双拳,提起全身的力量来延缓死亡的步伐,但一切都只是徒劳。 指缝间的云被挤碎,雨水沿着手臂冲到地面。 少女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无法挽回男人流逝的生命,瓢泼大雨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从天空倾泻而下,少女眼中的泪水还未给与冰冷的肌肤一点温度便已被雨水裹挟着落到大地之上。 “为什么你要死去呢?明明说好在一起的。你死了,我就是一个人了。” 少女哭泣着说,她站在男人的膝盖上,仰望着男人已然老去的面容。 ‘你为什么要分开他们呢?他们本来是在一起的。你看,很远的地方,他们还想要在一起。’ ‘原来的那个世界,没有生命。那样就又是一个人了。’ ‘那么,我陪着你,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喜欢这个新的世界,他是你改变的,所以我要和你一起看它。你也可以陪着我吗?’ ‘好。’ 久远的誓言犹言在耳,却已经不能实现。 男人用手掌托起少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吻了她的额头。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这场大雨终结的时候,男人仰起头,向天吐出最后一口包含生命的热气,倒了下去。 少女还不明白男人话中的含义,但世界却在顷刻间天翻地覆! 所有的山峰、所有的云层,一齐发出悲伤的轰鸣,剧烈地摇动着,就如同死了主干的枝叶,纷纷要飘零和枯萎,世界失去了支柱,五行的元素疯狂骚动,啸叫着要回到最初的混沌中去。海面顷刻间退缩千里,缠结的彤云烧红天际,庞大的火球夹杂着雪片在其中翻滚,天幕的四角被地力吸引着下垂,苍穹越收越狭窄;地极同时震动,地缘翻卷着向中央聚拢。 不周山的剧烈摇撼惊醒了安睡中的龙,它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可怖的景象,山峰倾侧掀起的烟尘,甚至遮蔽了他眼中的光芒,一瞬间的白昼淹没在昏黄的灰沙中,兽群和飞鸟难辨方向,已不再四处奔逃飞翔,而是匍匐着哀鸣,尽力把头藏在腹下。恐惧像席卷的洪水,扑灭了它们心中微弱的火焰,挣扎着逃生的希望。 火球开始互相冲撞着坠落,千百道浓烟冲天而起,崩裂的山石如密雨般飞散,沟壑丘陵一刹那间全被扫平,塘中的鱼、树间的鸟顿时被抹消了痕迹。 迫在眉睫的危险不容龙再思考,它尽力舒展身体,盘住几乎被拔起的山根,拖动整座不周山缓缓回归原位,以一己之力与狂乱的五行元素相峙,对抗意欲并合的清浊二气。护身的祥云在它灵力的控制下层层堆垒,形成一根没入天际的云柱,云本来是流动的气体,此时却变得坚硬如石,抵住倾覆的天空。 清气又开始上升,与沉浊的地土越离越远。片刻之间,不周山间矗立起的这根洁白石柱,就像活着时的男人一样,重新支撑天地。 而盘绕在柱底的龙用尽力量,周身碧青的鳞甲光芒黯淡,呈现出死寂般的深黑色,它虽焦急,却再无力睁开双眼,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世界,却即将要失去光明,被吞入黑夜的腹中。 然而黑暗被天际闪现的一道光痕撕裂,一个硕大的金色球体从裂痕处跃出,它看起来是完美无瑕的圆形,正中燃烧着纯金色的火焰,边缘晕着柔和的光潮,曳出长长霞光。它自东方出发,延着天穹向上运行直到天顶,绵密洒下剔透的光,完全覆盖了整片大地。说不尽的光丝雨线中,枯木抽出柔韧的枝条,新叶晕润,嫩芽蛰伏在枝头。河中复有潺潺水声流动,源头上几片树叶悠悠漂下。浅碧草色没入岸下,其中绽放开细巧的花蕾,花意浓淡,犹如凌空抛出一匹锦绣。 龙微微一瞥后,安然地陷入了未知的沉眠。 人们传说,男人死去的瞬间,体内灵力奔涌而出,泽及四方。 他金红的左眼化为光明的太阳,人们将之奉为力量和正义的象征,银色的右眼化为月亮,时而表征着智慧和温柔,时而又在其他星群的影响下,转化为冷漠和多疑。两者代替龙,按时序掌控昼夜。 他隐藏在云中的长发散作星辰,分成二十八星域,依序照耀着四季十二月和一天中的十二时辰,人类将它们运行的轨迹刻在石上,以求占卜胜败祸福。 他的精髓齿骨,凝结成珠玉金石,有一些极为特殊的,更是埋藏在无限黝黑的神秘山腹中,敛收着光芒,它们的贵重,如同天上的明星一样。 血液流成波光浩瀚的江河,经脉化作纵横地势,盘结的肌肉堆成丰饶的田土,滋养万物。大地中央的神州沃土草木葱茏,人兽繁衍,共有百余族,各有所长,有的善于耕作,有的善于织造,还有聪明大胆的人敢于驯养野兽作为劳力,各处都是欣欣向荣的光景。 但男人神力覆盖不及的地方,土地就不够肥沃,多穷山怪水,极其险峻,种种奇特的恶兽最喜欢藏身其中,它们都有人想像不及的奇特能力,比如虽然是鱼,鳍下竟会长出一对翅膀;还有的身体是只猛虎,却长着与常人无异的人面,背上有千只不停眨动的眼睛,以此视物。它们没有人的创造力,上天却赐给它们许多灵力,能够呼风唤雨、播云飞沙。 普通人遇见它们,往往又惊奇又恐惧,觉得与自己驯养的野兽全然不同,久而久之,就特别给了他们一个称呼,称作“妖”。 虽然人力不足以与妖相抗衡,幸而人、妖、兽三种族之上,还有孕出自男人所遗灵力清气极盛之处的众神,智力与寿命均远远超过凡人。他们之中,伏羲、女娲和神农被众生尊为天皇、地皇、人皇,统称“三皇”,其中伏羲创历法、造书契,概括天地万物万事,被礼为至尊。 人们又尊蓐收为金神、句芒为木神、共工为水神、祝融为火神、后土为土神、飞廉为风神、商羊为雨神、羲和为日神、望舒为月神。 诸神居于洪涯境内,以不同的方式关注天下生灵,统御五行四极,使得各族守着自己的地界,不互相侵吞,保住天地不至于陷入混乱。 不周山中,烛龙之子钟鼓遵龙所托,守护撑天之柱,此地乃上古神龙居停之所,不在管辖之列。 此外,世上更别有男人遗留浊气的盘踞之地,却非世人所知。 少女看着眼前绚烂辉煌的世界,热泪盈眶。 这就是故事开始的最初,也是无数次的‘最初’。 “如果这是你爱的世界,那我会守护它,直到永远。” 第23章 番外·有光(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永远是一个永远不可承诺的承诺。我守住了,但你愿意为我停下脚步吗?】 生死无法主宰开辟了生死的龙,但是当生死都不存在的时候,龙也无法逃脱死亡。 永远是个多么美好的词汇。 少女看着世界的变迁,诸神的时代,神隐的时代,人类的时代,终结的时代。 永远似乎是人类对爱情最美好的祈愿。但是少女的爱情,在懵懂的时候就已逝去,并且永不归来。 永远太绝对,即使是世界,也无法承诺给世人一个永远。 少女看着世界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崩毁,所有的魂魄都涌进无底的归墟,不论是神,仙,妖,魔,人,鬼,都在这灭世的瞬间被毁灭的一干二净。即使是生死无法干涉的龙,也在天地的力量前无力挣扎。 她有尝试扭转世界的崩毁,这是男人给予她的世界,用生命换来的世界,她无法袖手旁观。 她以为她也会死的。 但是生死无法毁灭生死本身。 当她回过神来,世界又回到了她熟悉的黑暗,唯一的‘色彩’,就是她纯白的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爱的时间越深,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无法忍受离别的痛苦。亲眼看着龙死去的姐姐痛不欲生。少女无法理解,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自我封印陷入沉睡。 当她再一次看着世界演化,这一次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生命的尽头是死亡,死亡的尽头是再生。 她还是再一次的来到男人面前,这一次,她要好好的认清自己的心意。 【轮回】 然而这样的时间无数次的,无数次的重复。 少女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到底为了什么?无法拯救,无法毁灭,只是个旁观者。 她的人生就像一个圆,历史的车轮无数次的滚动向前,不论过程如何,结局和终点自始至终都是重合的一个点。 最先崩溃的并不是少女。 也许是因为相聚太短,爱恋太浅,思念太长,孤寂太深。少女还能够忍受无数苍白空荡的时光。 但是姐姐不行,每一次每一次,她都和龙相守,从天地初开到天地寂灭。姐姐甚至让龙收养了一只小小的水虺,助他修成应龙,俨然如同人间的三口之家。在神隐的时代,三人也是这样生活在人间凡俗之中。 但是这样的时光越漫长,越幸福,在毁灭来临的一刻就越是绝望和痛苦。 代表着‘生’的姐姐在不知道多少次的灭世之时强逆天道,少女无法,只能倾力相助,她们几乎就要成功了! 但也只是几乎,她们还是失败了。彻底崩溃的姐姐在新一次的重生中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与地界幽都忘川中的虚空命盘相合,抛却一切爱恨。 少女站在星辰宫内,看着自己越发虚无的身体,心痛,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生和死,作为这绝对力量的化身,却只有仅仅一次的生命。姐姐可以自救,可掌握死亡的自己又怎么救呢? “我累了呢。”天空的宫殿里传出少女的叹息,“我守住了你给我的世界,无数次的……这一次我不要了好不好?你能不能,在这个世界里等等我呢?我不想要那么久那么久的相守,就一生,就是凡人的一生好不好……好累啊,我真的累了……” 少女死了,但也没有死。她只是想像凡人说的那样轮回。 她不想再在一个地方等着他重生,再相识,再离别。她想去找他。这个世界是他创造的,那么她可不可以私心的期望,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就有他的转世呢? 她想亲自去看看这个他给的世界,亲眼看看这个陪伴了她无数次,她守护了无数回的世界。 ―――――――――――――――――――――――――――――――――――――――――― 【翻阅相濡以沫的梦,长不过天地间,每一篇,如青涩般浮现】 【我找不到你的足迹,但我找到了一个许我一生一个承诺的人】 【这一次,换我放开你的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女孩挥霍着短暂的生命,由女孩变成少女,再由少女变成女人,最后再由女人变成老人,老人死去,女孩又变成另外一个小女孩。 不断的邂逅,相遇,却一次次被叛离,分别。 小女孩渐渐放弃了,她开始喜欢睡觉,睡觉的时候灵魂会回到最初的那个世界,不知道在等着谁。奇迹的是,龙的转生还记得过往的一切,但是还是太晚了,小女孩的姐姐已经回不来了。 小女孩心中隐隐有一个期盼,如果,如果他也能像龙一样记得自己的话呢? 但是希望,多半都是不可能实现之物。小女孩再一次的失望了。 男人没有记得自己,他还是如一张初生白纸般。 但是小女孩不会再出现在他生命里,陪着他一起长大,看着他垂垂老去。不会再一次在心底默默说爱他,不会再有告别的吻,不会有要守护的世界。 这一次,换她放手。 再一次转生,是个普通的人家,不幸的家庭。 家人是谁,小女孩早就不在意了,这样的转生游戏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也许,这次结束,她就要回到那个世界,或者沉睡,或者无聊的活着。那两个女人找上自己,也无非就是看上自己的力量。而自己帮他们的理由,也不过是因为她们相似――都是一样的死不悔改的蠢。 那是春天,因为是北方,初春的城市还被冰雪覆盖,寒冷的不可思议。 小女孩看着跑去买红薯的哥哥,只是垂下眼帘对着冻僵的手掌呵气,犹带着暖气的雾在寒风中瞬间冰冷,在长长的睫毛上挂下白色的霜雾。 亲戚抛下了他们,母亲身体刚好就为了生计出门工作,如果没有母亲的话,他们连买红薯的钱都不会有。最后,竟然只是由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带自己出门么…… 小女孩看着哥哥瘦小的身影,再次呵出一团白雾迷蒙了视线。 最后一次了,不论是什么人都无所谓了。不论是什么人,对小女孩而言都没有意义了。 “给,放在兜里里会很暖和哦。” 裹着袋子的红薯被塞进了一侧的衣兜里,小女孩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那张冻得泛青的稚嫩童颜。 手被塞进衣兜里,红薯的暖意瞬间驱散了身上的些许凉意。但是这样就只有一边的手会暖啊? 小男孩将自己的红薯塞到另一边的衣兜,另一只手握住了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那样单薄的温暖……小女孩立刻挣扎起来。 “放手!” “不要!”小男孩寸步不让,有些发怒的脸在看到小女孩的表情时顿时软化了。“我不会放手的,你是我妹妹,即使不牵着手,我一辈子都会陪着你的。” “什么啊……”小女孩的眼泪滴落,在半空就化作了晶莹的冰珠,“你是笨蛋吗?哪有哥哥一辈子陪着妹妹的……” “有啊。”小男孩笑得很傻,是那种咧开嘴笑得很夸张的笑容。但是这样的笑容却止住了小女孩的眼泪。“我就是啊!哥哥先出生,不就是为了照顾后出生的弟弟妹妹吗?所以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我比你先死去。” 小女孩被小男孩的话吓住了,对她许下更加天长地久的誓言的人太多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像这样明确的,肯定的,许下只有一生的承诺。比她先死……真是不负责任的誓言啊…… “嘛~”小男孩想了想继续说道,“嘿嘿,我不结婚也无所谓啦,不过我一定要看你出嫁的样子哦!到时候就有很多很多可爱的小侄子跟在我后面,嘿嘿……嗷呜!” 小女孩气恼的一脚踩下,甩开小男孩的手向前大步走去,回头对小男孩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很多很多……你当我是猪吗?!我才不要理你呢!哼!” “呜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等等我啦!” 脚步向前,自己大步向前走。但回头的话,脚印有两条。 你是我的世界,他却是我的光。 我世界里的第一束光。 第24章 人世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荒西部,不周山万里之外的山林小径上空。 “呜呜,该死的钟鼓!等我回去一定要把你打的连烛龙都认不出你是谁!腰好痛,腿好酸,全身都难受死了……” 换上天司命亲手缝制的衣袍,隐去龙角的悭臾面色难看的掰着手中的草秆。 说什么不经历雷火千劫,修不成应龙就不让下山,分明一开始他就是被钟鼓强行留在不周山的好吗?!当年他就不应该心软,应了师旷陪他的子孙进不周山奏琴!要不是他手贱的弹了师旷最喜欢的那一曲‘龙吟’,他就不会被钟鼓注意到,还发现了原身,被强留在不周山修行! 一修行就是漫长的一千五百年啊!整整一千五百年他都没下过山,每日除了修行,弹琴,就是和钟鼓对战。 “战斗,战斗,记住,只有战斗才能带给你我族至高的力量!不要理会所谓天心,不要理会所谓道德!天地不仁,什么是天?什么是地?什么是道?我龙族,堂堂正正,耸立天地之间。上,不跪天,下,不尊地。要那谦虚淡泊的天道有何用?” “战斗,厮杀,流血!让敌人的血涂满你的鳞爪,让敌人的生命犹如臭虫一样落下,让他们的魂魄在我等浩然龙力之前颤抖挣扎!天道万法可破,唯我龙族自身凌驾一切力量之上,绝不可破!” “战,战,战!努力的战!不要害怕死亡,不要害怕受伤,只有战争,才能让你真正的领会什么是龙的力量!” 哼!钟鼓那家伙满口绝对暴力的宣言,虽然不能否认对于龙族而言,这才是他们战无不胜令众神都为之胆寒的修炼之法,处世之道。但是对于悭臾这个龙族里的奇葩来讲,战斗的力量固然必不可少,但是要他将世间之人都视作蝼蚁那是绝无可能的!每日弹琴平心静气,颐养心神,悭臾的心境平静如同榣山水境一般,不然,就以他在榣山宅完了在不周山宅,前前后后近乎两千年不理世事,就算他是个极品宅也宅够本了! 于是他很果断的掀桌不干了,钟鼓也很光棍的扔下一句。 “修不成应龙别想下山。” 悭臾当场差点一脑门子冲进龙穴之中,好在还留了些理智,没有做出那般冲动之举。那日司命送弦歌,未央与他,就是算到了他要进龙穴历劫。而事实上,若不是弦歌,未央多次护主,悭臾只怕早就撑不住了。 但是那样恐怖的劫难中,若是没有足够的意志也是绝对撑不下来的,哪怕有那样的逆天神器……悭臾一辈子也只需了两个人未来的承诺,一个是司命,另一个……便是太子长琴。 千年不见,太子长琴的印象早已模糊,在他意识模糊的时候,只还记得那人一袭白衣抱琴而往的背影。 那两个誓言是他坚持下来的唯一支柱,他无法做到如钟鼓一般,但却也绝对不是软弱之辈。当他冲出龙穴的时候,那种挣脱天地加诸在身的桎梏的感觉令他几乎热泪盈眶。 ——他终于不用再宅下去了! 摔!现在想想这想法真是弱爆了!悭臾气恼的将草杆锉骨扬灰,钟鼓那混蛋,根本不顾及他刚刚蜕变,就抄家伙冲了上来,最可恨的是!司命竟然没拦着他?!害他被打的好惨……全身骨头都被梳理了一遍,真是痛到姥姥家了…… 哼!就算是龙劫又怎么样?小样的,小爷我不也是闯过来了?还比你钟鼓大爷早了四百多年!想到这个,悭臾的尾巴差点都翘到天上去!……啊,说起来依他今日的原身,要翘到天上去虽然还有难度,但是越过云层还是很小意思的~ 钟鼓说过,他如今不过是刚刚开始步入成熟期,日后的成长空间还大得很,没见他化身成人形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弱质少年吗? 等他化成人形的时候成人了,那时才算是彻底成年。 山外的空气格外好,悭臾下山数日,简直就要乐不思蜀了。最先想到的,便是赶回榣山,去见一见太子长琴。 榣山风景依旧,旧日的深潭如今看来却也觉得有些小了,那是能够让他畅游,如今……怕是只有海洋才能让他自在遨游了吧? 草木葱郁灵气逼人,榣山似乎还是当年那个样子,只是原本的林间水湄边的树林里多了一栋简陋的竹庐,看里面的简单摆设和残留的灵气,悭臾知道这是太子长琴留下的。 桌子上摆放着一块竹简,上面刻着长琴的留言,毕竟长琴也不知道悭臾究竟何时能回。 悭臾看着竹简上清秀大方的字体,不仅万分庆幸当年学琴时被发现了是个文盲,被师旷、长琴恶补的事情。不然只怕会比当年逐鹿之战的时候更丢人,收到信了还看不懂…… 长琴留言不多,只说来这里一段时间没能见到悭臾颇为想念。但天界建设之事仍需众神倾力,下次再来不知又是何年月,令悭臾勿念。 悭臾不禁有些遗憾之前怎么就忘了教长琴他心通了呢?他心通虽然可以听到万物之音,但是可以交流的,只有同样学会他心通的人,不然就只能听不能说……悭臾很想让天司命改良一下,但天司命何许人也?她不仅宅,还很懒! “我又不用和谁交流,要交流的也都会这个,这法术改它作甚?你要是想和长琴交谈,直接教给他就是了,又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禁忌术法,你爱教谁教谁。” 以上是天司命懒人的原话…… 这下子又有好长时间无事可做了,天界初建,对外界必定多加防范,而悭臾与钟鼓,烛龙交情甚好,必定被天界视为不周山龙族势力的人。他要是贸然去天界,只怕必定多生事端。 那还不如趁此机会,去人间好好游玩,顺便拐几只妹子……嘿嘿,这才是他的目的呢! —————————————————————————————————————————— 下山之前司命和钟鼓都多次告诫悭臾,现在的人世,还是神祗的世界,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悭臾还认为他们小题大做,并不明白神祗治世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他们担心自己吃亏而已。其实他没那么单纯的,虽然他不是绝顶聪明,也不是大奸大恶,但是小小的坏心眼他还是有的。哪里需要这种像是保护玻璃制品一样轻拿轻放的易碎态度? 但是神祗治世,竟然是这样一个意思啊…… 悭臾抽着嘴角看着城镇中的高大神庙,就算他再迟钝也从神庙中感受到了天帝的神力,供奉的居然是伏羲…… 白痴才不知道伏羲看不惯不周山逍遥很久了,这还只是个不大的城市,要是神州大陆都是这种神庙,那他还不如在不周山或是榣山宅到天地异变,女娲再次造人之后再出来比较好。 “真是的,为什么到哪里都是麻烦……说起来,女魃妹子应该还在人世吧?嗯,去找他们玩好了~” 走在街道上,悭臾闻着酒楼中散逸出来的香气,腹中竟然发出浅浅的饥鸣。也是,这么久了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东西呢。人世的钱财也带了许多,倒也不担心会被人当做是吃霸王餐的。 第25章 少女女娲捉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店家,可以把这个给我包起来么?我要带走。” 隐晦的神力波动让悭臾心生警觉,转身看去,却是一个身着苗疆装束的少女。那种灵气……竟然能让他神魂震动,这个少女该不会好死不死的是个神吧? 悭臾苦笑着想。 “咦?真是少见呐~” 只不过是一个失神,那少女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上古时代的风气淳朴开放,倒有几分现代的样子。对于女子的衣着行动并无多少干涉,所以也没有人对少女的行动有何过多关注。 毕竟在外人看来,气质纯粹外表柔美的少女和挺拔俊秀的悭臾十分般配,任谁也不会多事的在这美好的画面中插足。 “你是龙族?” 少女漆黑如深潭的眼睛倒映着自己有些惊慌的神情,但是那双眼睛里有的只是单纯的好奇和欣赏,悭臾不禁感叹自己的胆子是不是变小了?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悭臾很熟悉,那是大地的味道,沉稳,厚重,却又不失灵气。 “额,我,我是……”只是短短几个字,悭臾却说得磕磕绊绊,他敲了敲头,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抱歉,我第一次下山,所以不是,不擅长和人交流……” “不用抱歉啦~我也不太擅长,下界来也没有几次。嘿嘿,我是偷跑下来的,你可不要声张哦!” 少女不以为意的拉着悭臾向前走,穿着明珠的丝带梳起的发辫在背后随着脚步轻快的摇动。 “不过这里我来过几次,正好介绍给你这个比我还不熟的。” “诶?”悭臾呆呆的任少女拉着手,眨着眼睛许久才反应过来,“我,你……你不是神族么?我是龙诶?你怎么……” “哎呀,难得出来玩就不要说那些啦!和漂亮的女孩子一起逛街怎么可以提那些坏兴致的事情呢?”少女嘟着嘴不满地抱怨悭臾的不解风情,“再说看不周山不顺眼的只是伏羲那一边的主战派啦!大多数神仙都是天地灵气所钟,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是多么在意的……” 少女低头垂肩,神情黯淡,语气萧然。 “那些为保和平护佑人间的神明,早在几次战役中死的死,伤的伤,失踪,贬谪,现在的天界,真正能说上话的人都不敢妄动。哼,天心仁慈……天帝的心可不仁慈!唔!” 悭臾一把捂住少女的嘴,警惕的感受着身边萦绕不去的神力,额间冷汗止不住的流下。直到那股神庙中延伸出来的神力散去,悭臾才放开少女。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乱说话了,这人间到处都是天帝的信奉者,一个不小心你也会……” “你的眼睛真漂亮,金灿灿的……听说烛龙大神也是一双金色的眸子呢!“ 少女扶着悭臾的手轻轻地笑起来,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说的我知道,但是就算我对他有意见,他也不会把我如何的。不过你倒是好心,一点也不想传说中的那样嗜杀。” “哈?我嗜杀……我很爱好和平的好不好!”悭臾目瞪口呆的反驳,感觉少女好像弄错了什么。 “诶?”换到少女不知所措的起来。“你不是钟鼓吗?通过不周山龙穴,修成应龙的应该只有烛龙父子才对啊?” “……”少女你弄错了啊!悭臾无力的叹气,纠正她错误的观念。“我叫悭臾,前些日子才通过龙穴修成应龙的。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至于钟鼓……大哥的话,现在恐怕还在不周山睡觉吧。” 龙,嗜杀,嗜血,恋战。向往力量,不尊天地,不畏天道,却又是天道最忠实的见证,比神明更有心,更懂情。 那是龙的本性,但是每条龙都如人一般有着各自不同的性情,例如烛龙的大爱,傲然,例如钟鼓的嗜杀,懂情……还有一个毛病似乎是活的久的人共有的――嗜睡。 烛龙自盘古死后天地异变便一直沉睡,钟鼓在闲来无事之时也是一睡数十年,天司命最近玩得很high,反倒是没怎么睡了。如今他这个‘沙包’走了,钟鼓多半是又闲得无聊呼呼大睡了吧? 想起这几个如同亲人般的存在,悭臾不自禁的微笑。 这样的笑容温暖了少女冰冷的视野,在心底最深处为这温和的少年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记。虽不是爱情,却也在无数纪年以后,在神明坚硬如铁的内心留下了柔软的一角。 “悭臾……我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少女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否认了心理的猜测,啊哈哈哈……就算再怎么神奇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就算是钟鼓,在烛龙大神的帮助下,也是用了两千年呢!一定不会是眼前的应龙啦! 少女一边否认着,一边自我介绍。 “那你也直呼我的名字吧。我的名字是女阴,不过在人世还是叫我风里希好了。嘿嘿。” 少女还在微笑,悭臾却快要雷成千千片――女阴,风里希,神族……居然是女娲大神?! “你你你,你是女娲?!”悭臾的手指抽搐似的抖啊抖。 “啊?哦~确实我还有这个名字,你知道我呀?”女娲少女单纯的笑着。 神啊,你一道雷劈死我吧!……好像面前站的就是神诶? 悭臾神思不归神情恍惚的模样看起来分外可爱,要是用天司命的话来说,那就是呆萌呆萌的。基本上有母性的女性生物都很难抵抗悭臾的可爱。当然,因此而喜欢上悭臾的女性并不少。在前世就有许多,只是都被天司命一个不差的挡了回去,悭臾自己是没有丝毫自觉的。 而作为未来人类之母的女娲最不缺的就是母性光环,于是她很自然的摸摸悭臾的头。 “我们走吧。悭臾。” 第26章 乱祸将起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缘分是两个人的事,若是有缘而无份,最终也只是萍水相逢。 悭臾看着手中的信件,不禁怀疑他与太子长琴的缘分是不是早在长琴离去的时候就已经断裂。 在不经意间悭臾就已平静的渡过了数千年的时光,这千年来他与滞留人间的闲散神仙们相处的极好,偶尔也会去魔界逛一逛,和蚩尤打上几架。六界彻底成型,数千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他虽然友人遍天下,却一直居无定所。只是每过一段时间必定回到榣山小住,等着与太子长琴再遇。 然而,每一次两人都会刚好错过。数千年来一直如此,两人只能通过留下的书信交流,那些书信都被保存在这栋小屋里。一卷一卷,两人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刻写在竹简上,刻写下所有的心情。 悭臾不止一次怀疑两人之间的错过是有人的刻意安排,毕竟,一次是偶然,两次也可以是偶然,三次也可以是偶然……但是,数百次,数千次的错过还可以称作偶然吗? 但不论他怎么问司命,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他也知道司命看不清命格的人只有他,这样的询问,不过是想求一个安心。 悭臾手指抚过长琴留下的书简上的警告,不禁叹息。神界的种种举动都预示着如今的和平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甚至连女娲近来也时常是一脸愁色。 风雨欲来。如今的情况,用这四个字来概括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人间的地仙们也都隐晦的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惹祸上身。悭臾听了不过一笑置之,以他的个性,想要闯出什么祸来还真是不容易,换了钟鼓那就说不定了。 —————————————————————————————————————————— “凡人真是幸福啊,什么都不知道,一无所知的欢乐。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庆祝节日祭典的,也只有人类了吧?” “也许吧。但是一无所知也未必不是福,起码我们就没办法像他们一样这么毫无压力的笑。” 蓝衫玉冠的男子举杯与对坐的黑袍少年对饮,看着楼外人声鼎沸的街市摇头轻笑。 “哼,我看你笑的不就很欢嘛!女魃姐姐好不容易怀上了,你看看你,嘴巴都快笑歪了还装。” 悭臾仰首一口饮尽杯中佳酿,对于应龙强装镇定的嘴脸表示不屑。在他看来,笑的最欢的就是眼前这个满脸幸福的笨蛋了。 “喂喂,不要这么毒舌啊混蛋!谁叫那坑爹的gm设定什么爱情度,只有到一定程度了才能结婚生子,我至于和阿献拖这么长时间吗我?!” 应龙很不淡定的连灌三杯,酒气上涌,刚毅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 啊哈哈哈,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悭臾抽着嘴角干笑,你说的那个很坑爹的gm很不巧正好是我妹子!而且还是个心眼很小的家伙,小心她再设定一个神族后代要很长时间才能降生,那你就该哭了老兄。 “算啦,不提这个。”应龙摇摇头,不再和悭臾这个npc讨论gm的坑爹度。他指着外面的一片欢声笑语,“其实人间也不是很和平。最近南方暴雨连降,河川下游已经是一片泽湖,节日将近难得放晴了几日,庆祝祭典也是希望能缓和一下百姓的心情。” “南方洪水?”悭臾剑眉微竖,有些不解,“据我所知这一片应当是归在火神祝融的领辖范围内吧?怎么会有洪水出现?” “还不是那个新上任的河伯。”应龙没好气地说,南方这里也是他和女魃隐居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情,死了那么多凡人,冤魂丛生,怨气不散,任谁都不会有好心情。“不过是借着姻亲上位,本事没多大却是胡作非为!人间都是些被贬谪的神仙,谁也不想因此惹祸上身。就只好放任下去,可怜这些无辜凡人……” 悭臾和应龙都是长叹一声,神仙也有神仙的苦楚,和凡人在一起呆久了,谁都不愿人间变成这样。神界独大,其余五界也只能默默隐忍。 “但愿神界还有明察之人,早些解决了这些人,也好换人间一个太平。” “但愿吧……”应龙低低应着。 酒楼外一阵嘈杂,祭典不知为何陷入了一片混乱。悭臾怪异的看了应龙一眼,询问的意味不言而喻。应龙也是一脸茫然,两人留下酒钱,一同下了楼。 —————————————————————————————————————————— “河伯娶亲?!” 悭臾张大了嘴一脸接受不能,他一直以为这事不过是凡人愚昧迷信的做法,这些年来也未曾见过哪里有这种可笑的风俗,没想到今天就让他撞上一例。 “喂!你别乱来!” 应龙抓住悭臾的手,对他摇头。 “我有分寸。” 悭臾轻轻挥手,顿时天昏地暗,狂风大作,对于天地气象的操纵无疑是以龙族最强,这种事情对悭臾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以法术偏转了声音,大喊‘河伯生气啦!’,人群顿时一片惶惶。 “这招不错。”应龙看着那些巫祝一脸惶恐的表情,顿时心中大爽,朗笑着拍拍悭臾的肩膀以示赞许。 “还好吧,对这种事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最好不过了……谁?!” 悭臾只觉背后一道阴狠的视线笔直的射在自己身上,顿时有种被毒蛇盯上一般的冰冷感觉,猛然回头,在人群中第一眼就对上了那双充满狠毒的眼睛,还未开口,那人就已经数道冰刃直射而来,竟是毫不顾及周围凡人的性命! 悭臾看得心中怒火升腾,一道水壁护住周围凡人揉身上前,一拳击碎了迎面而来的冰刃顺势击在那男子的脸上将他击飞出去。 “混蛋!老子这些年还没这么火大过!” 应龙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悭臾发飙,只是看着那男子脸色难看的站起,身上的神力竟是毫不犹豫的扩散,也是一阵心火上升。但是比较一下悭臾和男子的灵力,确定此人对悭臾而言根本小菜一碟,应龙便施法阻隔了两人身上散发开的气息,见周围凡人恢复了行动能力便急忙疏散。 开玩笑,那个不知哪家出来的混蛋神明气息能让凡人如泰山压顶不得动弹,悭臾放出来的龙威绝对能让小仙小神身受重伤,凡人?爆体而亡都有可能!怎么说这也是不周山出产的货,放哪里都是大杀器! “你是何人!”悭臾心情不好语气也是十分的不客气,碍于修养还没指着对方鼻子开骂。“身为神明不守天规对凡人出手,你,你罪该万死!” 这时候就显出家教太好孩子的弱处了,不会骂人啊…… “你是龙族?!”男子明显被悭臾的气势压下去一筹,脸色惨白着尖叫,“我,我是河伯颡水,你敢对我出手?!” 很经典的坏人话本,但是配上这人惊恐的神色,青白青白的有点像纵欲过度似的脸蛋儿,显得十分底气不足。 悭臾也懒得废话,这种时候拳头最大。挥袖间弦歌已然入手,剑啸似龙吟。只是剑尖遥指,河伯眼前就已生出巨龙袭来将自己啃食殆尽的幻象,河伯哪还不明白自己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也很是光棍的转身就跑。 悭臾顿时就怒了,若是对方能够堂堂正正一战,他兴许还不会下重手,可这人竟然不战而逃?!悭臾断然一剑挥下,弦歌的剑气暴涨竟是远远的削下河伯一臂! 河伯惨叫一声,血光一闪竟是直接用血遁破开空间,逃离了人界。 “戚,可恶!” 悭臾这才想到应龙提过的事情,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脑海。 应该,可能,或许……他不会那么倒霉吧?神界应该还没昏庸到这个份上才是,啊哈哈哈,一定是他多想了! —————————————————————————————————————————— 事实证明悭臾的预感是正确的,天帝竟然真的派春神句芒带天兵围剿。结局是两败俱伤,悭臾毕竟年幼硬是被句芒暗算一记,好在没伤及本源,却也不得不赶回不周山避难。 “真没用啊,竟然被句芒那个小家伙打成这样,啧啧~” 给悭臾疗伤的钟鼓很不厚道的摸着下巴嘲笑着。 “你以为我是你吗?!”悭臾顿时炸毛,“句芒活得比我久诶!我能和你们这帮老妖怪比吗?!混蛋!” “要尊敬长辈啊小煎鱼。”钟鼓拍拍悭臾的脑袋调笑着,“你好好养伤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不会有事?”悭臾皱眉不确信的问,如果真的不会有事,为什么那种不祥的预感还是萦绕不去?“我不想牵连别人。” 钟鼓大笑,神情桀骜不驯,“哼!神界的人来多少我杀多少,不周山永远都不可能是神界可以插手的地方!” “说的也是……”精神一松,悭臾的眼皮就不住的往下坠,“好困……” “睡吧。” 钟鼓施法令悭臾昏睡,步出山洞外,脸色却不是方才在悭臾面前那般自信张扬。本来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天帝竟然派他的心腹带兵围杀悭臾,就足以说明他的态度。几千年了,他终于要对这里动手了吗? 抬头仰望这盘结在这高耸入天的不周山上的青色龙躯,钟鼓眼神微黯,父亲还是没有醒来吗?这次,定然不能让任何人再破坏不周山!自己犯下的错误,绝对不能再犯第二次! 百日后 “父神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 白衣身影抱琴而立,不安地问向红衣之人。 “这一次,定要将这些孽龙一网成擒!” 绿衣之人按住胸口,被一剑重伤的仇他一定要报! 红衣之人看几人神情,无声的长叹,摇首道。 “动手吧。” 竟是神界追兵已到! 第27章 云胡不喜捉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隐含哀伤的琴声回荡在荒凉的石原之上,带着催人入眠的魔力。 白衣青年凭空屈膝而坐,十指抚琴,神情专注眼神却空茫。 —————————————————————————————————————————— 数十年前,他曾回到榣山,不出所料的在那间小屋中看到悭臾留下的书信。一室的冰冷空气因那人留下的清浅水香而多了些许温馨。 云散雨霁,风高气爽,四季不变的榣山上总是苍松翠柏成荫,只是当年还稚嫩的树木已经成为参天巨树,老树死去,新芽初生,总是不变的景色也在不经意间换了新颜。 太子长琴总是想着当年的小小水虺如今又是怎样的模样?他想过许多,坚毅的,可爱的,哀伤的,醉人的……种种面容在心头流过,却总觉得终不会是那人如今的模样。那人总是机敏中带着褪不去的天真,眼神中是抹不去的坚韧。 正是那份坚韧,让他到如今也忘不了当初的誓言吧? 走在林间,这条路与第一次来时并无不同。一样的流霞金辉,一样的松涛翠影,一样处处弥漫的甘甜清凉的水汽。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与他有着约定的水虺不见踪影。每一次来,长琴总是会走遍榣山的每个角落,询问每一个他见到的生灵。 【你见过一只金色眼眸的水虺么?】 【不,他如今应该是一条黑龙了。】 【他有一双十分罕见的金色眼睛,让人一见难忘的美丽。】 “水虺?” 千年之前遇见的一只五色鸟,如今已修成了地仙。藕臂轻抬,五色如羽翼般的水袖也随之挥动。 “仙人您说的是悭臾吗?他在去年就走了,这次住的时间可长呢!” 五色鸟轻笑着,神色间是对自己思念的那人的熟稔,他有些不舒服,这数千年的时光里,那人的生命里没有他存在的余地。一如他书信中总是充满热情的欢快心情,他似乎……过得很好。 “他最近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发的长了。”五色鸟有些担忧地说着,“天地间的气息变化我们这些精灵最是敏感,这次听说是他的好友有后了,是喜庆的事,这才离开的。想来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仙人你为什么单单就等着他呢?榣山有水虺千百只,为什么偏偏就他那么与众不同?”五色鸟不解。 榣山的生灵对于这两个人从来都是视如亲人一般。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在他们眼中,从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吧? 太子长琴略略苦笑,仰望白云悠然飘过,心中思绪千回百转,终成一声长叹。 “与众不同……终究只是于我一人而言罢。” 五色鸟的笑容里有些诡异的味道,有叹息,有同情,有歉然……可惜长琴没有看到。也许看到也不能理解吧,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竟然能利用这么多人让他和悭臾一次有一次擦肩而过。 “突然就有些羡慕小悭臾了呢。”五色鸟化作五色灵鸟停在水边枝头,有些羡慕的俯瞰着临水弹奏的太子长琴,“这里的水虺有千万只,可你这样的仙人,世间只怕也仅有这一位吧。” “小家伙,你也要笑我执迷么?” 太子长琴看着偌大的水潭,眼前忽然浮现那双金色的眼睛遥遥望来的情景,心中闷痛。想起父神交代自己的种种警告……自己与他,可还有这缘分么? “……怎么会。”五色鸟倏地笑了,话中隐藏着告诫。“如果想要抓住的话,仙人可就要努力了。小悭臾终究是翱翔天下的龙,可不再是当年的柔弱水虺了。” —————————————————————————————————————————— 时间流逝于昏昧之间,消失于行驻之隙,只是一闪,便遁去了匆匆光华。 过去多久了呢?长琴俯瞰着大地的荒凉,不明了为何天界硬是要挑起这无端战事。 他抬头仰望着天空中并行的红蓝身影,父神又是为何要跳进这火炉之中呢?水神,春神……甚至连与世无争的月神日神都被扔了进来,到底……为何? “真是奇怪了,不周山竟然这么安静。那条孽龙不是说在这里养伤么?”白发蓝衣的共工颇觉有趣的打量着沉寂的不周山,“能将句芒那老小子打成重伤,我倒真想见见是什么人物。” “你去喊一嗓子肯定有人搭理你。怎么不去试试?”祝融哼笑一声语气调侃,张扬的红色短发在寂寥的风中轻摇。 “你!我要不是担心你孤身涉险我干嘛这么多事的向伏羲请命?你怎么还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死样子?”共工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声音也忍不住大了起来。 “他连句芒都扔进来了,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六界平衡这么久,伏羲只怕早就忍不住了。这次只是开始而已……” 祝融扫了眼下方满头黑线将琴声放大压住两人声音的太子长琴,脸上闪过一丝慈爱。 “女娲娘娘几日来也被逼得这么紧,以后只怕再无宁日了。” “……管那些做什么。”共工额间的淡青水玉印流转着醉人的水色光华,“是棋子就做好棋子的本分就是。比起那些,先担心自己岂不更好?不提钟鼓那个杀星,这条孽龙也绝非善类啊。” “……”祝融注意到句芒投来的目光,神色一凛,附在共工耳边轻声道,“莫要再多言,现在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 共工也心生感应,轻轻颔首。 “我知道了。你也……小心。” “呵。”祝融低沉的笑了一声,那笑声仿佛带着魔力令人神思恍惚。祝融满意的看着共工白皙如玉的面上闪过一片红晕,虽只是一瞬却也让他心情舒畅。 祝融朗声道。“好了,按计划行事。长琴奏乐令钟鼓沉眠,我们去龙穴引出孽龙。” 诸神施法化形而去,长琴低低应了一声便继续弹奏凤来瑶琴。他望着脚下静静伫立的太古之山,无端生出些许相惜之感。 他弹奏的,正是当年师旷弹给钟鼓听的那首曲子。这首曲子,他只听师旷弹奏过一次,就在他离去的那天,师旷亲手教给悭臾的。 也许是有着相似的心思,长琴听出了那人琴声中的绵长情意……纵使沧海桑田,此约绝不更改! 他们的约定,是否会像他们一般绝不更改呢……悭臾。 琴声从指尖缓缓流泻,天地希声,万籁俱寂。 山中渐渐有了声响,一片雾霭灰暗中隐约可见零星光芒。 是父神他们得手了么? 长琴静下心神,这种时候绝不可以有半点失神!绝对不能让钟鼓醒来! 然而心中为何有如此强烈的悸动和不安? 一声悠长的龙吟穿云而来。霎时间,万年不散的黑云被撕开一个裂口。一道暗色的光破云而出,又很快隐于云海之中。 长琴看见祝融与共工合力与一个暗色的人影缠斗,句芒隐在云后念动咒语,望舒遥空指挥极阴寒气凝结冰咒,羲和凝结阳炎正欲挺剑上前。 毫无疑问的一场恶战。 长琴收回目光,心跳声急如擂鼓,带着他自己也不明了的急切。他只想早早完结这一切。 龙吟声越发嘹亮,猛然间只觉天地暗了下来。 长琴下意识地抬头—— 黑云电光,火烛冰狱中,他只看见一双金色的眸子。 那是条墨鳞金瞳的神龙。 风雨如晦……既见君子,么? “悭……臾。” 第28章 异变迭起捉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黑暗的龙穴中睁开一片冰冷的金色,金色中流转着复杂的神色。悭臾按着胸口,之前被句芒一剑洞穿的伤口虽然在钟鼓的帮助下愈合,但是内里收到的伤害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好转。 毕竟,这个世界不是游戏,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让人死而复生,死了就是死了。 自己这些时日来总是心神不宁,悭臾知道,钟鼓所言不过是在宽慰自己,该如何做,他心中早已有数。 此事因他而起,那么也由他结束吧。 身体还有些迟钝,灵力还有些虚浮,这是他为不周山设下结界的后遗症。以他的灵力在不周山山体上设下结界本就是艰难至极的工作,更不要提身受重伤灵力大减的现在了。还要多亏他可以御使五灵的天赋,不然他也无法完成这样的工作。 想到这里悭臾不禁埋怨钟鼓,明明知道一旦打起来很难控制,还不提前做好防御,要是不周山倒了看他去哪里哭! 悠扬的琴声响彻不周山,悭臾身体一瞬间僵硬了。这是……师旷的曲子?!为什么还会有人弹?浮水部族的人早在百年前就迁离了这里,怎么会…… 悭臾合眼感应着琴声声源处的气息,一个两个……六个太古神明吗?真是看得起自己,不,应该说是谨慎吧,毕竟没人想惹毛这里的另外两条龙。 只是那琴声中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悭臾将这种感觉归类为对师旷的怀念,在他的印象中,太子长琴是绝对不会成为神族无理取闹的帮凶的。 五道气息迅速向自己的所在处袭来,悭臾咬牙决定以人形迎战,虽然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但是对方的气息里有两道明显的极阴气息,两道极阳气息,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他好歹还记得极冷和极热的作用下自己的鳞片的防御效果会比以前差上许多,他可不想被人生生给烤了。 而且,用他心通听见对方的交谈,悭臾也是一肚子火气。 “什么孽龙啊?老子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被你们这么侮辱!” 悭臾怒吼一声先发制人,弦歌长剑无声无息的劈至祝融头顶,磅礴的龙威瞬间爆炸般的从弦歌上爆发。祝融脸色一白,周身空间被恐怖的高温扭曲,无色的先天真火生生逼退了水属的悭臾。 “好武器!”祝融赞了一句,“似乎和你是一体的?” “是又如何!”悭臾双手一错,未央短剑便已握在左手,千年的炼化让弦歌未央与悭臾化为一体,心随意动。只要悭臾心意所至,弦歌未央就不会外漏一点气息,更不会被人注意到其本质的危险。 “不如何。你年纪尚轻,实力倒是不错啊。”祝融也放开手脚配合着共工的水幕掩护与悭臾缠斗,“只是龙族不是一向喜欢以原形战斗的么?像你这样以人形战斗的的倒是少见。” “恢复成龙形,你们便用大型法术攻击么?我还没那么蠢!” 悭臾以弦歌格挡祝融的攻击,左手未央在半空急速划动,天空中黑云间轰鸣大作,暴雨般的雷光将日神月神笼罩其中,倒也阻碍了两人的攻击。 “哼!素闻水火之神公正严明,如今竟也沦落到毫无理由的与不周山开战的地步了吗?真是可悲。” “素闻……”祝融苦笑了一下,“如今这天界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由己的呢……你是听谁说过我的?龙族和神族交好的可是少见。” “风里希。”悭臾丢下一个名字,“长琴与我的书信中也时常提到。” “……哈哈!这可真是这可真是……”祝融停下了攻击,大笑着摇头,悭臾也停下了动作。“果然是如此,小子你――句芒!你敢!” 句芒?!悭臾只觉背心被锋锐所抵,匆忙转身却已是躲避不及。 尖锐的龙鸣响彻天际,悭臾忍住剧痛化作龙躯,龙腹之处一道近乎腰斩的伤口中龙血飞溅。落血如雨!大地瞬间蒙上一蓬血色,为这血月遮空的荒原添上一份肃杀之感。 无法丈量的黑色龙躯遮蔽了天空月色,悭臾痛苦的嘶嚎令绝美的月神望舒不忍得合上双眼,羲和、祝融、共工三神更是面色铁青――这样的胜利简直是他们毕生难以忘却的耻辱! 这样痛苦的龙鸣令长琴抬头仰望。 瞬间,天地无声。 ―――――――――――――――――――――――――――――――――――――――――― “悭……臾。” 心中怀念千百次的名字为何出口如此艰难,仿佛用进了全部的力气。 长琴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黑龙怒扬的须眉,停在他的眼角。神龙急促而温热的吐息扑在耳畔,仍是不变的清浅水香。 清澈的金色龙瞳中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衣袂翻飞,墨发飘舞。 “……太子,长琴?” 心底模糊的背影色彩渐渐回归,拼凑出如眼前之人一般无二的面容。悭臾略带迟疑地唤出那个纪念了千年的名字。 长琴颔首,弯眉浅笑。 “好久不见,悭臾。” 琴声已止,方才还一派祥和安宁的不周山瞬间恢复到压抑可怖的血月荒原。 众神远远伫立着,沉默地看着太子长琴与应龙静静相依不发一言。 悭臾腹部的伤口在一片金色光华中迅速愈合,悭臾变回人形,面色惨白的少年对长琴绽开一个清风般和煦的笑容。 “长琴,你一点都没变,还是你离开时的样子。” “你……变了很多。” 长琴有些无措的摇头,只觉得眼前之人陌生又熟悉,然而心中的亲昵却是无法否认的。他伸手抚上悭臾苍白而冰冷的面颊,过多的失血和灵力的耗尽令悭臾不复往常的温度。头上泛着如玉般光泽的漆黑龙角更给纤细的少年添上几分肃杀之气。 “你以前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在南海掀起滔天恶浪,沿岸百姓房屋尽毁,殒命无数!以前的你,绝不会以人命作为游戏!悭臾,你变了太多。” “……长琴,你可信我?”悭臾垂下眼帘,金色的眼瞳闪烁着不明的复杂光芒,少年纤细的手掌附上长琴温暖的手掌,低声询问。 “信。” 长琴的回答出乎意料的果断,悭臾惊讶的抬头,对上青年温和坚定的眉眼,心中宽慰。 “呵呵,长琴你果然还是那个长琴……”悭臾憨憨的笑着,“南海之事并非我所谓,我只是打伤了那个叫做颡水的河伯。至于洪水,滞留人间的现身都知道是他所为,我不清楚他如何上报的,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无意令你难做。” “我知道。” 仿佛是一种成为本能的习惯,长琴伸手将少年揽入怀中,两人都被这突然的温度惊得呆住。长琴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再不是当年能让他一手环抱的小男孩,而悭臾发现自己竟然对这怀抱如此熟悉,甚至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 “嗯哼~没想到呀没想到~”祝融摸着下巴笑的一脸诡异。 “没想到什么?”共工白了祝融一眼,这个为老不尊的父亲,只不过这两个小家伙看起来倒是蛮般配的。 “没什么。本来我还担心长琴那孩子太完美的性格会一直孤寂下去,这下子倒也是好事。” 祝融安心的笑着,心下却是十分不安,为何他总觉得这件事是有人的刻意安排?这次的事情绝不可能善了…… 祝融突然笑了起来,共工顿时浑身一紧警惕地看着这个不知又抽什么风的家伙。 祝融拍拍共工的肩膀,手指划过共工柔顺更胜女子的银白长发。 “共工,你是与我一道的,是吧?” “当,当然!你又抽什么风?!”共工手忙脚乱的抽回头发,满面绯红的怒视祝融。 “这次,恐怕要你和我一起受苦了。” 祝融忽然温柔的歉意一笑,转头对悭臾传音道。 “应龙,带着长琴离开这里!隐居起来,不论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要让他回神界!” 什,什么……悭臾也瞬间回过神来,惊讶的望向祝融传音回道。 “你想做什么?!长琴他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和我走的!你应该明白的……” “长琴就拜托你了。” 悭臾看着祝融面上作为父亲的坚持,银牙紧咬,仰首龙鸣。巨大的龙躯背负上还在呆滞中的长琴穿破云层遥飞而去。 山中忽的传出霹雳之声,顿时雨珠飞雪泼天而降,巨石草木滚滚纷落,仿佛整片天地都要崩裂一般。 祝融苦笑一声,钟鼓竟然在此时醒了,当真是天欲亡他。 远处飞速而来的神气带着滚滚杀意,共工顿时明了的望了一眼方才竟沉默不作声的句芒,一同苦笑起来。 “你啊,真是会惹麻烦。回头再找你算这帐!” “共工大哥,你们这不太厚道哦~”一旁的月神望舒与羲和对视一眼下了决断,“这次的事怎么可以扔下我们?” “胡闹!你们可知若是这么做你们也定要受尽刑罚!”共工顿时怒目斥责,“羲和,你竟也由她胡闹?!” “共工大哥不要多说,我们本来也不想再在这天界待下去了。此事正好也是个借口,可惜我们不能像女魃和应龙一般理直气壮的留在下界,只好出此下策了。” 羲和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赫然的羞涩,毕竟以他的性格要做出这样的决断实在是……可他是在磨不过望舒啊! “哈哈,如此也好,这破地方呆着也让人心里不痛快!”祝融大笑,四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何人擅闯不周山!” 裹挟着滚滚怒意的长啸从山中升起,那是条恣意张扬的龙,宣扬的红色如同灭世的火焰彰示着他的傲然不羁。盘踞起来遮天蔽日的龙躯高悬天际,硕大的龙首俯视着如虫虺般渺小的众神,声震雷霆。 “擅闯者,死!” 第29章 沉醉风月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长琴,长琴……” 流水潺潺,松涛阵阵,碧潭桃花,长琴享受的不想睁眼。只是脸侧的一阵冰凉令他不得不睁眼。 “嘿嘿,你果然是醒了。” 少年手中的寒冰化作一片白烟消散,毁尸灭迹的十分彻底,脸上满是恶作剧的笑意。留长的黑发丝丝缕缕的随清风拂过长琴面上,留下一片扣动心弦的发香。黑色的龙角已经隐去,现在的少年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人类的少年。 “悭臾真是淘气。” 长琴抬手捉住悭臾先前作怪的手,触手温润,比之先前的冰冷温暖了许多,却仍是低于常人的温度。龙毕竟是冷血的神兽,只是长琴知道眼前的少年有着一颗温暖的心,这便已是足够。 “诶呀,被发现了。”悭臾也不尴尬,笑眯了金色的眼瞳,顺手将长琴拉起。“谁叫你一直睡,害我还以为你受了伤。” “哦?”长琴轻笑,笑声醉人,“我怎么不知悭臾竟会医术?” 悭臾微微侧首闪过长琴的手,面上浮起一片绯色。 “无所事事很无聊嘛,我就学了些……还好你没事。” 打量长琴的面色,悭臾放心的松了口气 “我做了些清淡的吃食,你若无事便一起来吃吧。你我也有千年未见了。” “也好。” 长琴随悭臾走出小屋眼前蓦然一亮,是他熟悉的榣山啊……也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此处,知道这里的人都绝不会说出来,他也可以放心了。 “小悭臾你找到仙人了?啧啧,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五色灵鸟双翼一振旋风一起便化作人形,娇笑着勾起悭臾的下颚,“嘴唇都泛青了,本来是粉嫩嫩的樱色的,真可惜~” 也不知道五色鸟是在可惜些什么,悭臾对于这种程度的调戏已经能够脸不红气不喘的一笑置之了——没办法,玩家中腐女无数,自己的长相正好是她们最喜欢调戏的类型,五色更是彪悍的御姐女王出了名的惹不得。没看榣山千里方圆内都没有一个长得难看的妖精么? “五色别玩了,现在没那个心情。”悭臾想起祝融的请求就一阵胸闷,如果不是为了保住长琴,他绝对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 “知道知道。”五色小心得贴着悭臾的耳朵小声传音,“放心,神界有任何异动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五色退开一步豪迈的一把揽过悭臾,朗声道。“今天又做什么好菜啊~啧啧,小悭臾可是越来越贤惠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混吃等死么!”悭臾咬牙切齿的拍掉五色的手,重重将手中的木盘往院中小桌上一放,回眸怒瞪,“一个人生活就应该自己照顾自己,你们这些家伙老来我这里蹭饭是什么意思?!” 一个两个还好说,一群生了灵智甚至可以化成人形的家伙还来蹭饭不会太过分么? “诶呀~问题是我们谁都没有你的手艺啊~” 五色很是无辜的摊开手。说起来是听不好意思的,但事实却是她们这些小女子真没有一个人的手艺可以比的上悭臾的,就是悭臾的那个妹妹的手艺也是比不上的,这兄妹二人真是把他们学习厨艺的热情浇的一干二净。 “再说我们最近可是有的忙呢,你不拿出点诚意可怎么成。” 悭臾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反手将一盘点心塞给五色。 “最近新尝试的点心,你们拿回去吃好了。” “……哦吼~”五色突然露出一脸理解的笑容,拍拍悭臾的肩膀。“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不打扰你和仙人的久别重逢了。加油哦~” 加油……加什么油啊混蛋!悭臾气恼的伸手去抓五色,哪想对方竟然瞬间化作小巧的灵鸟高飞避开,叼着盘子扎入林间瞬间不见踪影。 “真是的……这些是你们的,拜托你们了。” 院中的鸟雀唧唧喳喳的轻声鸣叫亲昵的轻啄悭臾的指尖,振翅高飞而去。 —————————————————————————————————————————— 长琴走进院落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景,略显苍白的金色夕阳中,少年的身影在飞鸟盘旋的光影中模糊不真实,似乎下一瞬间就会消失一般的虚幻。 “悭臾。” “嗯?长琴你来啦。”少年转身对他微笑,晃晃手中的酒瓶,“这可是好东西哦,你能喝酒么?” 那声轻唤出了口长琴便觉尴尬,只是见悭臾并未多想也就放开了,上前坐在矮桌前的竹席上洒然道。 “自然是可以的。” 仰首便是丛丛艳丽无双的桃花,抬眼望去就可见不远处两人记忆中的那片水潭,长青感叹。 “这么多年了,这里竟比初来时要美上许多。此处倒也选得极好。” “心境不同,感受当然是不一样的。”悭臾抬手为长琴斟酒,也顺着长琴的目光向远处望去,“你我久别重逢,心中当然是欢喜的。这景色自然也就别具风情了。” “你倒是说得有理。”长琴轻笑接过酒杯也不多言,只是享受这片刻的美好。 —————————————————————————————————————————— 两人这般笑谈见闻,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长琴抬袖化出瑶琴,指尖轻动,便是一曲人间难寻的景色。 “你的琴声里总是有着高山流水,阳春白雪……总是美好的令人不愿醒来。”悭臾侧首望着月下弹琴的白衣男子,眼神专注。 月光在长琴的指隙间滑落,如同银白细沙细细密密的洒在他的额角眉间,白衣绒里,清风跌宕便如镜花水月散成风月,流连忘返。 晚风吹起桃花十里,白的,粉的,红的,犹如一场桃花间的幻梦,清香馥郁,酒杯中承起一片飞落桃花,荡起层层月光。 “……” 长琴侧首,便见悭臾恣意地坐着,目光不闪不避的望着自己,杯中酒尽,却还未再添上一杯。 “我却是不知道你何时竟喜欢上这风月之物的。这些年来,我知你的,总是太少。” “酒吗?”悭臾扬眉浅笑,轻轻晃动酒杯。“哪里用学,不过一醉……能寻一人浮白同醉便已是人间幸事,长琴可是觉得我变了太多?” “却也不曾。”长琴缓缓摇头,又为他添上一杯,“人世无常,你终究还是会长大的……” 五色鸟曾对他说的警语,如今他才算完全明白。他还停在原地,而悭臾,却已在这红尘之中走出太远…… “若是可以一直像这样,什么都不用想……那该有多好。” 悭臾低低笑着,纤长的睫羽下是璀璨的瞳,半阖着,映着一片星辰月色,含着醇厚的笑意,似如锦绣金月飘散风中。 “悭臾,你醉了。” 长琴无奈的叹道,捧着少年的脸,拇指轻轻拂过少年面上的红晕。 “很少有人能喝过我的……我,又怎么会醉……” 悭臾的眼神渐渐迷离,如一潭秋水,倒映着一片风光,似如举首可得。 夜风吹得急了,面前便是花雨迷离。长琴似是恍惚了。揽过他的肩膀,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清浅水香,手指描摹着少年泛着醉人光泽的唇瓣。 确如五色所言的芊芊樱色,微凉的温度,吐息间流泻着丝丝屡屡的酒醉醇香,竟是说不出的迷人。 “长琴……” 悭臾恍惚的唤着他的名字,令长琴蓦地清醒过来。两人间已是呼吸可闻,长琴暗叹一声顺势俯首,覆上了那片薄凉的唇瓣。 他于他,早已沉沦。 第30章 天上天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悭臾悭臾!”翠鸟站在窗檐急促的患者床榻上睡得安稳的少年。“长琴走了!” “……” 悭臾坐起,却不见慌张,只是淡笑。 “诶呀!你怎么不去拦他?!他才走,你若想追上肯定不是问题的!” 翠鸟急切地跳上悭臾的肩膀唧唧喳喳的游说。 这几天她们广大的腐女爱好者们看着这两人出双入对不要提多激动了!尤其是两人亲吻的那段情节的幻影石已经成为了珍品中的珍品!只是悭臾貌似因为醉的太厉害对那晚的事情完全没记忆,令他们徒呼奈何。 “不可能的。” 出乎意料的悭臾断然否决了翠鸟的提议,取过桌上的外披搭在身上步出屋外。 仰首望天,原本晴好的春光如今却是日日阴雨。悭臾心知这是不周山倾塌的后果,早在不周山倒塌的瞬间他就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 虽说他在结界上花尽了心思,但是他终究擅长的并非此道,那层结界在数名上古存留至今的神明混战下相当于合力一击的攻击下摧枯拉朽地粉碎,连片刻的阻止都做不到。 相离甚远的榣山都已出现了异变,可想人间又是怎样的炼狱景象!悭臾袍袖下的手掌握紧又松开,纠结的反复。 “为什么!” “长琴性子虽然温和却是至亲至孝,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更改。他会在这里留上数日本就是做好了诀别的准备了吧……现在就是将他硬拉回来,他自己也不会答应的。” 悭臾咬牙,用力的甚至从齿隙间渗出血来。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隐忍一些,就不会给天帝这个借口!” 长琴,祝融,共工,钟鼓大哥……一切的一切起因都是他!他还是…… “不是你的错。” 地球人都知道……啊,貌似这里和他们的世界不是很一样,翠鸟为自己的想法囧了一下,但还是努力宽慰钻牛角尖的悭臾,可千万不要那个没钻牛角尖呢这个先钻进去出不来了。唉,这一对不论什么时候都很难搞啊……五色姐快来救驾! 五色鸟忙着人间救急,自然没时间来处理少年心事,翠鸟只好继续硬着头皮上。 “一切早就写在天道之上,就算你改变了过程也改变不了结果的。尽人事听天命,这是我们能做的。” 天命……悭臾眼神蓦地亮了。 [司命!] [司命!……] [天司命!!——] 为什么没有回音……难道说不周山的变动连星辰宫也波及到了吗?悭臾的脸色越来越白,然而就像是断掉的电话线,另一端是永远的忙音,而现在的无声却是比忙音更让人无端心慌。 一直以来司命都会为他打点好一切,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对她如此依赖了么?真亏得自己还信誓坦坦的说要保护她,结果自己才是被保护的那个……到了紧要关头,连一个决断也做不干脆。 “……翠鸟,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什么忙?我能做到的话一定没问题啦~“ 翠鸟欢快地应道。 悭臾想了想,手中化显出一捧五色的细土递给翠鸟。 “帮我找到这种土壤,越快越好。” “诶?五色土……”小翠鸟惊讶的看着面前泛着温润光滑的稀奇土壤,略略联想便知道悭臾想做什么。最让她惊讶的是任务提示下的标注——【任务可共享,奖励不定】 这可是她第一次听说游戏中的任务可以与他人共享呢!奖励一向都是固定的,这次的不固定就是看完成的度和良吧?这可是个大消息!一向坑爹无极限的gm终于良心发现了么?还是赶紧告诉五色姐他们好了。 毫不犹豫的接下任务,翠鸟点头道。 “放心,我一定尽力帮你找到。……对了,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里希。”悭臾身上黑光一闪,一直以来的文人宽袍变成了紧身的战衣,越发显得少年的身姿挺拔。“天界想要插足人间的力量,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天上七日人间千年,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我们还有时间,只要抓紧,绝对来得及救出长琴!” “那就好,我就知道悭臾你一定不会扔下长琴不管的!”翠鸟拍打翅膀飞起,又想起什么似的飞了回来,“对了,有条消息我想应该告诉你。被判罪的不只是水火二神,日月之神也被囚禁起来了。若是你真的想去救人,一定要先和他们联系上。” “我知道了。走吧。” 悭臾脚下阵法光芒突现,光芒熄灭小屋内外已空无一人。 —————————————————————————————————————————— “啧啧,你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么大个任务发下去,你就不怕事后实力混乱?” 星辰宫里没有半点人间的惨烈气氛,反倒是鸟语花香一切如常。天司命端着雅致的英伦红茶决定对这嘲讽的声音和它的主人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戚,果然还是小孩子最可爱,你一长大就不好玩了。” 穿着草鞋白袜的脚一弯一勾就拉过一把紫檀雕花椅黑色的地狱蝶如影随形,错乱的黑发间是一双明媚灿烂得过了头的金色桃花眼。 “夏姐,这家伙披着萝莉皮的时候你也没多待见她呀~”穿着时尚感十足的黑白休闲衬衫格子裙的高挑少女搭在金瞳少女的肩上笑道。 “没办法~”金瞳少女笑得很欠扁的摊手,“这家伙身上成人的气味实在太重了,想自我催眠都做不到呢~” “……”天司命一忍再忍,忍不下去的放下手中的杯子,“你们两个来这里就是找碴的么?我倒是不介意动手呢~” 一波三折的波浪号显得有点抖,淡定如天司命在面对这两个囧货的时候也有点招架不住。两个都有家室了的混蛋怎么还天天闲的往她这里跑?! “你们两个的阿娜答死了么?老婆天天往外跑也不担心。” “咳,这个么……”高挑少女眨着一双碧色如海的萌系大眼笑得有点小得意,“你要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主角也是不会死的嘛~不巧我们两个的阿、娜、答都是主角哦~” “是啊是啊,再说那样的madao有人还敢收就该谢天谢地了。”桃花眼的金眼妹子极其不雅的伸出小指挖鼻孔,摆出一双令人无力的死鱼眼。“老娘都不介意他天天惹桃花了,他敢找我的茬么?” “……”天司命抽了抽嘴角,顿时觉得自己会认识这两个混蛋真是她最大的失误。“我为他们默哀。嘛,既然是来看戏的就安分一点,想吃什么自己去弄,别说都认识几千年了还不知道东西放在哪。” “嘻嘻。”金瞳少女摇摇食指,“我们不是来看戏的,是来警告你的。” 天司命脸色瞬变,有些僵硬的勾起一个讽刺的笑脸重复道。 “警告?” “是哟~司命酱不要怀疑我们嘛~”蓝眼蓝发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嘴巴里塞满了点心,却吐字清晰。 “神和恶魔来警告我,该说我面子很大么?”天司命身子前倾,赤红的眼睛里是冰冷的光,“想出这个‘替魂’的游戏方案的人是你们,但是在这里执行的人是我,这里是我的世界,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对我的决断做任何的质疑!” 少女扬起的脖颈淡青色的血管在微不可察的跳动,显露出一丝刚强下的脆弱。 金瞳少女看着高傲的不肯低头的天司命神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从未想插手你的世界,只不过是不希望你把自己逼上绝路。你其实一点也不放心你哥哥,不是么?” 金瞳意有所指的扫过闪现着人间惨状的虚空命盘,期间不时闪现黑色巨龙奔走四方的身影。 天司命脸上浮现出一种定义为‘荡漾’的笑容。 “这也是没办法呢~虽然说哥哥一直这个样子也很可爱~但是……这样下去我会放不开手啊。反正太子长琴无论如何都得死,不然女娲的势力太强,伏羲那个猜疑狂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的。日神月神也被我扔进去了,起码伏羲还没不会动摇自己的根本,哥哥只要能多赚些功德,伏羲也不敢动他。” “你们可真爱算计。”蓝眼睛的少女仰首豪迈的灌下一壶茶水,默默的吐槽那两只说话间也不忘勾心斗角的非人类。 “闭嘴,吃货。” 天司命和金瞳少女异口同声的吼道。蓝眼少女只好很委屈的低头继续往嘴巴里塞点心。 “再说,把喜欢的人往绝路上推这种事,你好像做得比我更熟啊~”天司命不出意外的看着金瞳少女白了一张脸,露出噬人的白牙森然一笑。 “再来一遍我也还是会那么做。”金瞳少女理直气壮,“我从来不做让自己遗憾的事情。” 她走到蓝眼少女身边一把拎起少女的后衣领向外拖走,回头对天司命露出温柔到极致的笑容。 “希望你哥哥不会太恨你哟~啧啧,真是美好的机油。” …… 投掷出去的瓷杯落在纯白的云石地面上,碎成千片。天司命坐在椅子上双手扶在椅子上攥得死紧,半晌才缓缓松开,紫檀木的扶手化成细粉从指缝间飘落在地。 虚空命盘定格在那身素净的白衣上。 低哑的啜泣在空挡的宫殿里沉寂。 “混蛋……” 第31章 匆匆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悭臾大人!悭臾大人!” “什么事朔华?”女娲看着冲进房间笔直撞上墙壁的青鸟有些好笑的点头问道。 “悭臾大人呢?!”青鸟落地化人,双眼匆忙地在室内扫过。 “他赶去天界了。”女娲有些头疼的按住青鸟,“你找他做什么?离处决长琴不是还有一天的时间么?“ “不是!”青鸟脸色苍白急促地说道,“今日便是行刑之日!” “怎么会!?”女娲也顿时大惊失色。 “长琴大人之前是被关押在天界西间空双,那里的时间与人间仅有百倍之差!”青鸟朔华无力委顿在地,“神界算计的便是时间之差……悭臾大人,悭臾大人去了便是有死无生啊!” 六界之间时间流速之差千差万别,其中以魔界时间最乱,相差千倍百倍亦有。人界,鬼界,妖界三界时间一致,仙界时间较之人间略快,却也不多。天界虽较为稳定,‘天上七日,人间千年’多半是为如此,但仍有极少数地方时空混乱,与天界他处时间不同。 西间空双便是这么一处,也就是说,对于太子长琴而言已过七日,但对其他人而言不过才六日。悭臾认为时间尚早,却已是中了对方的计策! “……悭臾!”女娲银牙紧咬,碧光闪烁,转身便不见人影。 ―――――――――――――――――――――――――――――――― 人间混乱已平,人仙妖三界倾力之下终于修补了因天柱倾塌而碎裂的天幕,女娲以泥土造人,挽救了因天灾而近乎灭绝的人族。悭臾与女娲合力平息洪水,终于免去了人间变为一片泽国的后果。 可笑的是,一向标榜慈悲爱人的神族,却不曾出现在这冤魂遍地的人间任何一处。反倒是人间散仙,妖灵海族游走人间不得片刻闲暇。若非如此,这等天灾也绝不会在短短一年之间平息。 云间山巅,白雪覆盖的山顶之上,青衣黑衫俯瞰人间。 “人间之乱终是平息,只可惜……失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 女娲的眼中瞬间掠过人间千山万水,语气心痛若斯,神情悲悯。如今的女娲早已不是当年私入人间的单纯少女,在鲜血和生命的面前,任何人都不得不学会成长,即使是神,也是如此。 “若非你提及牵引命魂之法,我也难得想起以泥土造人。”女娲看着身边之人痛苦的神色,不禁温言劝慰,“伏羲……他以数次征战搅乱天机,此次大劫其中不乏他的手笔。伏羲始创八卦,万物皆归易理。我等虽能力不下于他,在这卜算之法上,却也难成他的敌手。你不需如此自责,这并非你之过错。” “可,一切终究是因我而起。” 悭臾仰头望天,下了一年暴雨的阴沉天空终于放晴,朵朵白云悠闲飘过,何等自在。只是不知那些白云之上又有多少亡灵唱着挽歌…… “因我,伏羲有了借口向不周山宣战,打破六界平衡;因我,祝融,长琴率众前去不周山,以致水火日月四神入狱,长琴不日问罪,钟鼓大哥身受重伤沉眠不醒;因我,众人于不周山大战摧毁天柱,天幕破碎,人间暴雨洪水不止,凡人死伤殆尽……里希,你们虽不责怪于我,我心中感动宽慰,却又惶惶难以接受!” 悭臾张开手掌,白皙的手掌中没有丝毫习武之人的痕迹,只有清晰的数道红痕交织于此。这些浅薄的红痕织出所有生灵一生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天道难改。 手掌虚握,弦歌未央便已入手。漆黑如镜的剑身之上爆发出尽可斩天裂地般的剑意和威势。女娲眼前幻象迭出,平复气息,胸中仍是压抑的剧痛,看向弦歌未央的目光不禁多出几分惊愕和恐惧――这是把可以屠神的剑! 随即而来的,是浓浓的歉意与怜惜。剑如其人,女娲记得洪荒之时钟鼓四方屠戮时她曾远远感受到的气息――带着浓浓的血腥和战意,仅仅是感受气息,就足以让人心魂俱裂,四肢寒彻。再后来,那些为伏羲效命征战天地六合的神明的身上,也总是带着褪不去的杀气和血腥……这些,她从未在悭臾的气息中感受到!即使是在连番征战之后,悭臾也总是心软的伤而不杀,他的剑气里永远都是中正平和,沉稳大气。 然而,这剑气里的哀伤和杀意,她可以理解为他即使要与神界不死不休,也要救出长琴的决心吗?相较之下,她这个给与长琴真正生命的人却是什么都不能做…… “里希,不要在意。”悭臾轻轻拍了拍女娲的头,笑的温柔,“你身负苍生,已经很伟大了。这种私怨,还是我自己去解决比较好。抱歉呐,这么重要的时候留你一个人。” “……笨蛋。”女娲拉下悭臾的手,当胸一拳击中悭臾,“人间界还有神农大哥帮我,要你多操什么心?赶紧把长琴救出来,省得我们多担心。” “好痛!”悭臾咧咧嘴,金色的眼睛弯成一弧弦月,“知道了。我一定会把长琴救出来!” “快点走吧,夜长梦多。”女娲从背后一推悭臾,大笑道。 悭臾冷不防的被推下山巅,急忙变回龙身才免去摔下山崖重伤的乌龙结局,气恼的瞪了一眼女娲,足下踏云直冲天际而去。 “我走了!” ―――――――――――――――――――――――――――――――― 天河星辰宫 虚空命盘之上的铭文忽的闪烁起奇异光芒,忽明忽暗,不多时,竟然还发出雷鸣般的炸响,顿时星辰宫内一片电闪雷鸣,如同末日。 “咦?女娲怎么会出手擅动星辰轨迹?不是她的作风啊……” 屈指结印,天司命的脸瞬间晴转多云,咬牙冷笑。 “伏羲!好算计啊!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不仁义。” 天司命冷笑着将一道法术投进虚空命盘,虚空命盘恍如水面般波光闪动间将法术吞噬殆尽,慢慢恢复平静。 “真是期待啊~哦呵呵呵~~” ―――――――――――――――――――――――――――――――― 雾气渐渐散去,云深之处隐约现出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如水般烟霞轻轻环绕不去,绚烂的色彩迷惑人心不似人间气象。 ……这里便是天界。 穿过漫长的建木天梯,来到了这个束缚了太子长琴,分割了太多人情恩仇的天界,悭臾才觉得,在这样美得虚无的云霞之上生活,即使有着片刻的愉|悦,也终究不是‘人’可以呆的地方。对于有人心的存在而言,这里,就是一个冰冷的囚笼。 不论有着什么阻碍,什么命数,什么大道,他来这里就已经做好了将这些全部斩于剑下的准备! “龙终究是龙,难怪天帝将你们视为心头大患。” 悭臾转身,一身银白战甲,英姿飒爽的女战神静静立在云端,通体素白的长枪背在身后,却没有丝毫出手的意味。女神须发眉毛甚至连眼瞳也是一片空无的白!悭臾蹙眉,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给人一种难言的压力,恐怕实力也绝非等闲…… “阁下是何人?”如果是敌人,那么就没有必要犹豫!悭臾平复下不安的心跳,默默望着面无表情的女战神。 “凌波。”女战神淡定的扔出两个字。 悭臾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太扭曲,视线再一次扫过凌波,咬紧牙关把那个‘丽’吞回肚子。 无口,无心,无表情……外加一身白,还叫凌波,悭臾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凌波女神!都过去几千年了还能如此记忆深刻,只能说凌波女神的威力无穷啊~ 而且这位还真的是位女神…… 女神淡淡的目光扫过来,悭臾顿时身上一紧,好冷! “太子长琴刑罚已定。”凌波淡漠的开口,“不周山一役天柱倾塌众神奔劳皆由太子长琴所致,战后与应龙私逃,未能按时归来向天帝大人复命,罪责深重,故贬为凡人,永远不再拥有仙籍,落凡之后寡亲缘、情缘,无论转世几轮,皆是孤独之命。” “什么?!” 凌波寥寥言语在悭臾脑中轰然作响,杀机暴起。 “将所有罪责推至一人身上,这便是神界所为吗?!” “行刑时间已至,众神已移至天界阴极。”凌波抬手遥指一个方向,“吾今日不忍目睹乐神太子长琴之形状,故锁于室内,不曾出门。” 悭臾一怔,随即附身深深拜谢,转身化龙而去。 身后,数道或窈窕或玲珑或魁梧的身影聚到凌波身后,默默望着黑色长龙离去的身影。 “一定要赶上啊!……”红衣女子双手交握纠缠,神情哀婉。 “乐神大人……呜呜呜……”如同镜像般仅有衣着色彩不同的黄衣白衣女童拥抱着低低啜泣。 “凌波,你不怕…算了,若是责罚,一起便是。”身形魁梧如熊的男子看着凌波不动的表情长叹,“如果能走,我也不愿在这天界待下去了――贪心不足,必招祸患啊!” “……” 凌波目光不动不移的望着北方那一片阴沉的天空,眼前闪过洪涯境内白衣抚琴百鸟朝凤的盛景…… 终是不复。 第32章 生死不复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路走来,山水褪尽,霞光不复。阴风飒飒,寒彻刺骨,头顶脚下只有阴沉的黑云凝重的令人心生不快。黑色的地面中缠绕着丝丝血色,透着邪煞可怖的气息。 众神行过皆是沉默黯然,不愿多言。 诛神劫所处之地乃是天界阴极,乃是天界形成之时浊气最重的地方,自天界建成至今,此处还是第一次有如此多仙神光顾。 阴暗的云幕忽的破开一道裂口,雪亮如刀光的刺目白光照亮了经年幽暗的刑台,也照出众生形色。 长琴一身单薄白衣,缓步行来。身上沉重的封灵镣铐的铁链随着他的脚步缓缓的有致的发出沉重的响声,恍惚如同鼓乐,令人不知如何反应才算是对的上那一袭白衣淡雅。 褪去了不曾改换的反复沉重的常服,莫名的轻松感令长琴有了闲心打量着众人的神色。有人神色不忍,有人磨牙霍霍,有人喜不自胜,有人悲怮非常…… 云动光变,明暗难辨,悲喜交织,涌起的狂风卷起衣袂发丝,变化莫测……就如同每个人莫测的命运。 狭长的凤眼里露出一丝笑意,一步,两步……长琴缓缓登上刑台,将所有人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站在高处就能看得更多吗?为何他却只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如果可能……不,对他而言,那些可能都不会成真。 “时辰到——” 刑官拉长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冷厉扭曲,令人心生不安。 肩上被施加的力道对被封印了所有法力的长琴而言如山岳般沉重,柔弱的身体完全无法承受的压倒性的力量。 行刑的侩子手手持尖刀,冰凉如水的刀尖隔着白衣犹疑不决,似乎不知该如何下手。 接下来,刑官将用此刀将他的皮肉割去,一刀一刀的剥尽他的仙骨,直到他再也无一丝仙身根骨,才算刑毕。 痛! 还未来得及有更多的反应,背脊便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仙人的身子狠狠地一颤,白皙的肤色便染上无力的苍白,沉重的锁链哐啷作响,神色也变成一片恍惚的茫然。 仙人墨色的的长发无声的滑落肩头,轻轻垂地,长发下低垂着的眼眸中波光流淌,像是流泻不尽的墨泉。素色的衣衫掩不住苍白的脖颈,背后蔓延侵染的血色像是噬骨吞血而开的花,带着残忍的魔力令人难以忽视,难以忘怀…… 鲜血飞溅,赤色的血液溅在冰冷的刑台之上。单薄的身影跪在魇影重重的高台之上,颤抖的身子令人心生不忍,如同一汪秋水,却不知怎样行止才能掬起这一捧回味悠长。 刀刃沿着肌理缓缓游走,湿热甜腥的液体沿着背脊一路蜿蜒在脚下氤氲盛开朵朵暗红的花,浓重的令人无力的寒冷和黑暗从意识的深处蔓延,只有温热的血带来的一丝温度唤回了一点意识。 这是他的血啊……这样的温热,若是他的话,是否也是这样的温暖? 长琴面上浮起一丝恍惚的笑意,手指蜷曲痉挛着隐藏在白色的衣袖之下。眼前是一片不染尘埃的金色,他终究是……不愿他染上这样悲哀可笑的殷红。 这刻骨铭心的痛,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怀! 长琴仰头看着天际变幻莫测,阳光晴好流云飞逝,人间该是三月暖春了吧……榣山又该是一片桃花落雨,碧潭生波的景色了。他应当是回去了,人间祸乱已平,他应当是能够如他所愿一般逍遥自在才是…… 万物复苏,冰雪消融,冬去春来,一起重新伊始……然而枯木终难逢春,不论是一段榣木,或是换人成仙,终究不过是一段奢望。 反向的天空,星辰高悬,千万年不动不移,只是站在高处默默俯瞰着人间悲欢离合。又是一阵剧痛,长琴恍惚间仿佛又听见了那个如同诅咒般的遗言。 ——【我,不后悔我今日所为……日后,此人将令你永堕凡尘,经历无数苦难,你的父神与共工也将因他而困守归墟……天下百姓伤亡无数……信与不信,都在于你……】 ——【太子长琴,你若为他心软,日后必遭劫难!获罪于天,无所谛也……寡亲缘情缘,永世孤独!哈哈哈哈……】 悭……臾。 千回百转的心思,最终沉寂成一个名字。真的是悭臾的错吗?……不。获罪于天,无所谛也!早在很久以前他就该清楚这个结局了不是么?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怨恨的呢……他若能平安无事,便是足以。 他于他,从无怨恨。 太子长琴,从来就不是会怨天尤人的。在这一刻,心中所思所想,亦非为了了自己。 天界阴极诛神劫上,唯有血肉分离时肢体发出的微弱j□j与血液潺潺流动的声音混合。仙人的身形慢慢,慢慢的倾倒下去,仿佛那如风中白絮的生命也随之离开那具渐渐冰冷的躯体…… 云海尽头云卷翻涌如同浪涛,黑云遮空裹挟着万钧雷霆,越积越厚,令人莫明的生出不安。 忽的,狂风疾走,天幕忽暗,一道金色的光芒破开重重云雾犹如利刃投射向沁满鲜血的刑台——顿时,一道黑色凄厉的雷电直至劈向刑台,诛神劫上众多刑官天兵天将皆化为齑粉,魂魄无归! “长琴!——” 黑色的巨龙擎云而出,周身雷霆环绕,声震九霄,龙鸣哀戚。 那片纯澈的灿金此刻仿佛燃烧,手腕轻转黑色的宽袍笼罩奄奄一息的仙人躯体,抱起仙人的手臂小心翼翼,仿佛眼前之人比之幻影易碎,黑衣战袍的少年看着仙人清秀的面上浮起的笑容,再也忍不住顿时泪如雨下。 “长琴……你要先我毁约么?” 哽咽喑哑的嗓音断续的吐出完整的句子,仅仅是片刻,黑袍就被温热的鲜血沁透,悭臾甚至不看看向自己的手——那里定然已是被血色侵染殆尽。指尖轻点,束缚仙人的锁链便随风而逝。 仙人看着少年一身的血色,挺拔的身姿傲视苍穹,诸天仙神遥遥远望,却无一人再敢上前……云端之上,已被血色沁透,被无数天神的鲜血…… 他想对这个哭得像是孩子一样的少年露出一点安慰的笑容,一如往常。然而他似乎是连微笑的力气也没有了,毫无血色的唇苍白的好似枯萎的花瓣,轻轻颤动,突出恍如叹息般出口便要消散的字。 “……冷……” 悭臾似是恍如梦醒,小心翼翼的抱起仙人——不似以往的轻盈有力,好像他怀中抱着的不是那个擅弹琴曲的仙人,而是一团将要散去的烟霞。悭臾燃烧着愤怒的灿金双眸带着滔天的杀意扫视着不敢对其锋芒的仙神,这些虚伪可笑的神明,他真恨不得让他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长琴,我带你走!” 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 这一日,九天之上墨云翻涌,雾色四合,暴走的雷霆如同暴雨毁灭了沿路之上一切阻碍。黑色的长龙背负着剥去仙骨的乐神冲下天梯。 三日之后,人间赤水女子献上报乐神太子长琴已死,应龙伏诛,已收为坐骑。 自此,众神各归其位,人间神界殊途再无交集。 —————————————————————————————————————————— “长琴,长琴,不要睡!马上就到人间了!” 破开重重云海,黑色的应龙高声呼唤着悲伤气息渐弱的仙人。然而那具温暖的身躯还是一点一点的冰冷下去。 眼前的昏昧夜色瞬间散去,耀眼的白光映照而来,三月温暖的明庶风吹拂,吹绿了人间j□j。 悭臾按下云头落于山间溪边,怀中的那人身上仅有冰冷下去的浓重甜腥,浓重的带来了绝望的死亡的味道。 将他平放在柔软的草地上,温和的眉眼不带一丝痛苦,仿佛只是沉沉睡去,下一刻便会睁开眼用春风般的声音轻轻唤他的名字。 悭臾…… 然而,那只是他的幻觉。悭臾握住长琴的手渐渐用力,渐渐松开——不论他如何度去法力,那温暖柔软的手掌还是一点一点的冰冷下去,变得僵硬。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对不起,一切都让你承担; 对不起,我来晚了; 对不起…… 太多太多的对不起,然而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唤回已经离去的魂魄。 晴好的春日山林阴云聚集,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带着绝望的味道沁透灵魂。雨幕中的少年无声的悲怮痛哭,泪水混合着雨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长琴的额头上,却无法温暖他一丝一毫。 天际尽头飘来一声飘渺的叹息,沉沉落下,冲散在连接天地的雨幕之中,无声散去。 第33章 番外雪漠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流云飞逝,山青草绿,那一身墨色好似溶散在这深重的墨绿之中,淡泊在白云之间。 摊开手掌,悭臾看着光滑细腻的掌心,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刀刻般的红线,看不到前途茫茫,闻不到血雨腥风――空洞苍白。 握紧拳头,却如此虚无,悭臾的表情是茫然的,终究……什么都抓不到么? “小臾……”已为人母的女魃一身红衣艳丽似火,美貌依旧。澄澈纯净的目光满含担忧,这百年以来,悭臾除去人间寻找长琴的时间,便是在此望着不知尽头的天地惆怅哀思。几十年前悭臾寻到角越却错过,那之后悭臾这样好似离魂的状况便越发严重起来,令他们十分不安。 “都说时光倥偬……”悭臾金色的眸子盈盈荡漾海浪波澜,温柔又壮阔,好似包容万物又好似一无所有,连这天地都无法入眼。“阿献姐姐,我们到底能抓住什么呢?” “……” 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幸福而圆满的人生纵然留有遗憾却无需后悔,但支离破碎的世界要怎样才能修补完全?没人能给一个准确的答案。起码,这个答案,女魃给不起,也给不了。 “抱歉,说了无聊的问题。” 少年般的面容苍白而淡泊,女魃的心止不住的剧痛,她还记得初初见面时还如幼子般的少年眼中灵动而璀璨的光芒――生机盈满,一世光辉!而现在……金色的眼眸中满是虚无,生机枯竭,平静无波一如死海。连笑容也空洞的令人几乎落泪…… 人生只如初见。可有多少人能将初见的美好维系永久? 女魃悲从中来,捂住嘴,风吹过,泪流已满面。 悭臾走来握住女魃的手腕放下,看着女魃紧咬的血迹斑斑的嘴唇,无奈长叹。屈指拭泪,感受着手指传递而来的温暖,悭臾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 “哭什么啊,我说过的我没事的。你身子不好勿要风邪入体才是。”悭臾语速缓慢语气温柔似水,女魃更是难过不已,痛苦更甚。悭臾好笑又怜惜的放任女魃伏在他怀中痛哭失声,笨拙的轻轻拍打她的背脊,直到哭声渐歇才开口道。“又出什么事情了么?明煌的身体又……” “不是的!不是的……” 女魃摇摇头,体内躁动的火气蒸发了眼中的泪水,只有微红的眼眶和唇上斑驳的血迹齿痕泄露了她方才情绪失控的事实。 明煌是她与水神应龙龙辉之子,只是二人灵力相冲,又都在逐鹿之战中染上人间污浊,污秽之气纠结不去,以至于明煌一出生便是毒煞缠身,苦痛不去神志不清,多方奔走也无可奈何,唯有悭臾以天生净化之能多年庇护才得以好转。但今日……女魃暗叹,在见到悭臾如此痛苦之后她又如何开口?又怎能开口? “……”悭臾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身上的气息若有若无,似风似雾。“之战,是么?” “……是!”女魃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头按下,却忍不住颤抖,悭臾受了这么多苦,担了这么多屈辱都是因为神界……如今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来命令悭臾?!“你不必去……” “我知道了。”悭臾打断她,“我去。” “你真是……”女魃抬手轻抚他的侧脸,就像很久以前那样,既欣慰又心痛。“什么时候才会聪明一些呢?你出了事情,姐姐可怎么过?” “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 弦歌剑脊细鳞密布冷光森然,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好似透明的无双剑刃,锋利无匹的宝剑无法伤主,但那自然而发的剑气带出的渴求的欲望让悭臾忍不住寒战――这可真是…凶器啊…… “嗯?”金色灿烂的眸子扫过身后仙灵花圃,微笑如风,“你是?” 一身鹅黄飞仙裙的小小天女面带桃红的从巨大的玉兰花瓣后探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望着自己,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啊……悭臾招招手,“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织红……”小小的天女有些局促不安的攥着衣袖,磕磕绊绊的声如蚊纳。“女娲殿下叫奴婢织红。” 悭臾恍然,记起在娲皇殿见到的那个小天女,神色更见温柔。将手中弦歌收入剑鞘放置一边,“织红啊,不错的名字呢。你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那,那个……悭臾大人,听说神界和魔界要开战了是么?”悭臾点点头不太明白织红天女问他这个做什么。“这场战争会持续很久吗?女娲殿下每日都愁眉不展……姐姐们也都哀愁满面,好多人去了之井就再也没有回来……” 悭臾以为织红天女是在害怕神界兵败,便安慰道。“没事的,神界不会败的,我会保护好你们。所以,安心就好。” 少年的笑容声音带着奇异的安定感,织红天女躁动的思绪瞬间平息,但心中的情感却更加的汹涌。那样如阳光般温暖却如斯单薄的笑容让人不禁生出一种母性的关爱,可……织红用力甩甩头,她对悭臾大人不是那种,而是别的…… “不是的……” “唉?” “我相信悭臾大人!但是……但是……请一定要平安归来!”说出来了……织红紧紧地闭着眼睛,害怕得几乎落下泪来。温暖的带着奇异水香的手掌轻轻放在她头上,很温柔,很温柔的抚着她的发。 “谢谢。”慢慢睁开眼,流动的金色盈满视野,那温柔的深处似有烈火熊熊,勾魂摄魄。“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谢谢。” 悭臾不是不懂感情,若是以前有人向他告白,他恐怕会很开心,说不定会尝试着接受。但现在……神界的天女们没少投过来那种炙烈的带着粉红色的视线,有很多人比织红更加大胆。 天帝立下严令,神族不得婚配。可不能婚配不代表不能有恋人,大家心照不宣,千万年的孤寂就算是神也会腻,有一个心灵相通的人相濡以沫,相知相惜,再多的苦难也会变成温柔的时光……但他却没有那个心思。 金钟号角响彻九霄云中,悭臾抓起手边长剑,那是战争开始的讯号。寒衣峥嵘,凛然的杀气撼动大气,眼眸过处尽是霜天――褪去温柔的外衣,展现龙的张狂不屈! 织红痴痴的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笔直而刚强,锋利如剑,恍若破天,一剑九州……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他们之间是天与地,龙与虫豸的差距,一水之隔而不得过,鸿沟之差,一步万里。 犹如参商,永不相见。 ―――――――――――――――――――――――――――――――――――――――――― 之井的间隙景色迷幻而离奇,有如夜空的深黑墨色无边无际,灵力的光辉七色渐幻游离聚散,好似星空萤火,却又比星空凶险万倍。脚下的路若有似无好似虚空星河玉带,繁复离奇的光纹杀机暗藏,一步踏错,便是万劫降临,永世不得翻身。 这美丽的景色却被无穷无尽的血色浸没,疯狂,大概是悭臾唯一能想到的词汇。 神,千变万化,即天地法力于一身,生消万法,轻灵奕动。 魔,不死不灭,无尽杀孽无限罪恶,无欲无求,随心所欲。 自诞生起便注定的水火不容,法术刀光,仙霖甘露,千丈血浪……魔不死不灭,魔力尚在纵形体消亡亦能恢复如初,冲入战场。神法力无限,伤不致死便可瞬息复原,战斗在这不分昼夜的罅隙虚空好似无止无尽,惨烈血腥,无人能止。 悭臾冷漠的在高空俯瞰战场,这里有熟悉的,陌生的,友好的,憎恶的,旧识深仇都在这里厮杀。弦歌剧烈的颤抖,为这冲天的腥气而兴奋不止,主人心中的熊熊烈火令他忍不住要跳出剑鞘,剑光盈月,血洒千里。 “不下去?” 隐没在黑色斗篷中的人站在悭臾身侧,浓重的魔气犹如黑雾被禁锢在周身一尺之处。 “我以为你会是最想厮杀的那个……当年之事,我也颇为遗憾。” “……那是早晚的事情,与你无关。” 悭臾抱剑而观,法术的狂风吹起他漆黑的战甲,如墨发丝,金色的眼倒映着刀光剑影,可那无光的眼令人无端生出一股寒意――这个人比那刀光,更冷。 “只要你们不出去肆虐人间,死多少神……和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这我可管不了!”那人笑声张狂肆意,带着无匹的威严高傲,蔑视天地的自在。“打了那么久老子也腻了!这群崽子一个个凶悍得紧,一直压着早晚是个麻烦,人间可比天帝老头的神界有趣多了,毁了也可惜。放出来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悭臾不语,静静的收回视线,静静的望着他。 “额,你可是越来越不可爱了。”黑袍人不无哀怨的叹息,见过悭臾幼时的模样,再看到如今淡泊瘦削的少年都会心生怜意,即使知道他从不需要这东西。叹了口气,斗篷下伸出一只手,古铜肤色肌肉匀称有力,就像一把古拙的苗刀带着杀戮和死亡,指点天下。伸出一指指向战场中央,“看到那个红发小子没?啧!杀的真来劲啊~那个小神将也不错嘛,不过看起来装备可真烂,这么好的苗子居然还只是个二等天将?神界,哼哼,神界……” “说正题。” 悭臾顺着视线看去,红发红瞳红衣的魔和苍衣青瞳墨发的神,短刀长剑交戈清鸣,那样清澈的信念和灼烈的战意在这样的战场之中依旧摄人心魄。悭臾扫过魔的腕刀,再看看神将手中欲碎的长剑摇摇头。犹豫一下,挥手一道青光掠过虚空在长剑被击碎的刹那停在神将面前挡下一击。神将惊异的抬头目光注视着虚空的一点灿金,微微一笑握住银白镶青玉的剑柄,再度冲上前。 “你这简直是作弊啊!”黑袍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神将手执神兵轻松砍掉一路之上魔的头颅,登时跳脚。“那是老子选的继承人!!” “若是死了,那你眼光也不过如此。”悭臾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另一片艳红,如玉面上狰狞之色立显。 “你!……好吧,有些不服气的家伙是该杀,那你也悠着点……那是,句芒?”黑袍人斗篷之下的眼微微眯起,冷光闪烁,轻叹。“去吧,我帮你掠阵。” “……多谢。”悭臾扫过句芒四周呼应的几人,露出一个血气凶狠的笑容。“蚩尤,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用!太子长琴……也是我的兄弟啊……”蚩尤长叹,似在怀念往昔凡间岁月。“我的兄弟,就剩你一个啦!可不要轻易就给老子去死了!” 悭臾闻言神情柔软下来,“嗯,不会死的。这次结束了,就去找襄桓吧。他还在等你。” “好。” 句芒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百年前被那条孽龙重创,不知为何那磅礴的龙力中总有一丝怪异的气息无论如何也无法磨灭,他的伤势始终不曾痊愈。连番大战灵力几次透支牵动旧伤,他现在的状况非常的不好,如果不是还有下属在牵制着敌人,他此刻恐怕已经倒下了。 说白了他一个春神本来也不是战斗系的啊!日月之神被剥夺神籍流放下界,新任的日神月神战力完全不能同天地所生的精灵相提并论,水火之神还在关押,此番事了便要在归墟之中囚禁无数岁月。天帝信任的天神里也只有自己经历过多番征战,北斗南斗星官早已纷纷下界,如今的神界不可谓不冷清。 居然还叫了那头孽龙来助阵……句芒眼中闪过阴狠,“那条孽龙――吾必杀之!” “是么?那么我这么做也无所谓了。” 句芒悚然一惊,心口已被利刃洞穿,膛大的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从胸前飞溅的鲜血中露出原貌的漆墨长剑――龙鳞冰刃,当年重伤他的兵器竟然再一次没入他的身体!只是这一次,他带走的将是自己千万载的寿命! “悭、臾!你竟然――” 难怪战场之上见不到他的身影,原来是在等着一击必杀的机会吗?!句芒艰难地举起手臂想要召唤手下,哪怕同归于尽也绝不要悭臾好过!可是毫无回音,句芒绝望的看着黑袍人将周围的手下屠戮殆尽,终于在也没有呼喊的力气。 “天帝代表的是三皇清气所钟,所以我不能杀他。但,我可以杀你!”悭臾恨恨的将句芒插在地上,尖锐的长靴踩踏在他的背上,手中弦歌转动牵扯着血肉。此刻的悭臾神情冷漠得没有丝毫怜悯,看着血色渐渐从句芒身下蔓延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长琴所受的痛苦,我要一点一点的要你偿还!他被剔去仙骨,合计三万六千八百九十七刀,我记得清清楚楚。放心,在你还债之前――你不会死。” “你做什!啊!!!――”猛然拔出的长剑带起血色残月,少年苍白的脸上是残酷的笑意,“什么呀~长琴受刑的时候可是一声不吭呢,真是差劲,但愿到最后,你还叫得出来!” 翻飞的发丝洒遍鲜血,白皙如玉的面颊也溅上点点猩红,金色的眼越发明亮,笑容纯真如天使。耳边句芒凄厉的哀嚎将这征战之地变作鬼蜮深渊,所有人都无意识的远离,那恐怖的气息威压,那样疯狂而残忍的举动……连魔也为之胆寒。 蚩尤站在一旁看着血肉横飞,微不可查的皱起眉,魔族嗜杀好战,虽然也有一些变态,但悭臾所作所为……精神状态明显不对!悭臾大笑着流泪,眼角流下的渐渐不再是泪而是――血!那血泪在悭臾的面颊上缓缓流动勾勒妖异的纹案,纯粹如云玉的眼白渐渐染上漆黑,蚩尤大惊失色,这是入魔的征兆啊!! “够了!”蚩尤冲上前捉住悭臾纤细不盈一握的手腕,指着地上早已没了气息,连魂魄也因承受不住冲击而飞散的句芒,用含着魔力的咆哮对着悭臾大吼,“他已经死了!魂飞魄散了!住手吧!!” “住手?”垂着头发丝垂落看不清面容的悭臾低低笑起来,笑声,像哭。“为什么住手呢?我那么喊,整个九天都听得到啊!可为什么没人住手!!他们该死!!!――” 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窜上,蚩尤身经百战瞬间放手倒退抽出一把一尺二长的短刀。刀背随刃而曲,两侧有两条血槽及两条纹波形指甲印花纹,柄长三寸至四寸。险之又险的在弦歌长剑离面门一寸处架住,刺骨的剑气令蚩尤也忍不住抖了抖。 好险啊…… 抬眼看过去,那道魔纹具现的速度缓慢下来,眼中神色变幻时而清明时而疯狂,蚩尤知道这货开始自我抑制了,这才放下心来,但也清楚如果不让他彻底发泄绝对没完没了!当年他也是经历过魔化的,想要在魔化中保持清醒,太难。想要遏制魔化?那就更难了。蚩尤是自甘成魔,更有浊气护住神智才能如此顺利。 “悭臾你可别入魔!想想你入魔之后你那些朋友们怎么办?女娲和天帝矛盾已现,你若是出了事她必定首当其冲!再说,你不是要找太子长琴吗?魔化之后六亲不认,你还怎么找?!” 一看有门,蚩尤立刻架开悭臾,黑光一闪就落到交战的之间。红发红瞳的魔惊讶的看着这个说要跑路逍遥去的家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随机不耐的就要绕过他继续和这个很和他胃口的神将继续。 “诶诶诶!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小子招呼撤退,不愿走的就让他们去死。” “你又发什么疯?!”红毛没好气的握了握拳头,要不是打不过他……总有一天要把这个突然跑出来把烂摊子扔给他的家伙打成猪头!就像他被打那样……=皿=+ 蚩尤无奈,“不是我发疯,是那边的龙神要发疯。他发起疯来我可未必拉的住,重楼小子你要是想死在这里我不拦着,反正几百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蚩尤看着站在那里沉默的悭臾心惊胆战,悭臾的气息起伏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开始暴走伤人,还是先把人撤走留些靶子让他打得好。 “龙神?有谁你拦不住,又不可能是衔烛之龙……”重楼神识一扫嘲讽戛然而止,那清澈和混浊交杂的气息强大如斯,确实不是他能平视的存在。“那是谁?” “龙神,悭臾……” 方才与重楼互通姓名的飞蓬看着手中长剑剑光如水,剑阁雷云纹路密布,剑身之上纂刻着上古文字,古朴大气。他想起方才匆匆一瞥的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当年之事发生时他并未在场,但那独一无二的金瞳墨角,除却悭臾不作他想。 “你是魔界之人。”他盯着蚩尤,并没有亲近或厌恶,“句芒大人何在?”他已无法感应到春神的气息,句芒是如今的统帅,他死了的话会很麻烦。 “小子,不错。”蚩尤看着飞蓬颇为赞赏,他喜欢聪明又强大的人,这两个小子虽然年轻但都潜力无限。未来可期啊……“句芒被悭臾杀了,他们的恩怨很麻烦,不过伏羲应当不会对悭臾做什么。你带着神界的人往后撤,别让悭臾误伤到,你们可不比魔族不死不灭死一个少一个啊~” 飞蓬摇头,“我是二等天将,无权下令。” “那柄剑不是摆设,那是神界信物,当年天女魃的佩剑。它代表着天帝的威严,有了它你不用担心没人听你的。”蚩尤指了指他手中的长剑,啧啧有声,“悭臾挺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送你这么好的东西了。快去,悭臾压制不了太久!” “下次定要与你痛快一战!”重楼扔下战书转身调动魔界大军撤退,至于那些不听从的,重楼倒真的没去管它…… “啊,我期待着。”飞蓬战意昂扬,又看了一眼背对着他这个方向的悭臾长叹一声飞速离去。 两军之中几乎有半数不听号令的人留下厮杀,蚩尤嗤笑一声掠上高空看戏。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虐杀,不存在反抗和厮杀。弦歌剑下生机尽去,魂飞魄散,霜寒凌天―― 无尽虚空之中下起纷扬的雪,红色的,掩埋一切污秽的大雪。 当悭臾清醒过来,满眼萧索,除雪之外,再无红的颜色。 风声呜咽,不闻人声。 飞雪似砂,红雪……成漠…… 第34章 游魂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每个人生命里总有那么一个人,他不是你的亲人,不是你的爱人,他的存在超越了你认知中的所有感情界限,你可以为他去死为他抛下一切……但你只有到最后一刻才明白他对你有多重要,因为你们命中注定的是无数次的错过。 悭臾是个宅,前世是个白白净净的瘦弱技术宅,今世他还是个宅,不过是个至强至暴的宅,还是条龙。但你单看他的外表,脸上总是淡淡的笑容,眼神清澈得像是时光流逝般的流金,你会觉得这tm根本就是秒杀一切深闺少女心的浊世清流,翩翩佳公子!谁说他是那条传说血染天界诛神台的残暴嗜杀黑龙,肯定会被一切雌性生物用臭鸡蛋柿子招呼…… 悭臾已经记不清在那一日之后过了多少年,神明和魔族渐渐退出了人间的征战,那些原本弱小的妖怪,仙灵成为了人间传说的主流。当年的他醒来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成了所谓的赤水女子献的坐骑,天界战龙。事实上,女子献就是女魃,他一直都是自由的。所谓的征战,其实不过是借着神界的名义,四方游走寻找着那个人的灵魂。 ——太子长琴的灵魂。 悭臾有时候总是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所以这个世界的命运总是捉弄他。当他醒来时长琴已经离世一个月,当他带着长琴的尸首回到榣山,长琴的魂魄已被人界龙渊部族之工匠角离所得,角离以禁法取其命魂四魄,铸焚寂之剑。当他终于找到龙渊残部,得长琴二魂三魄的角离之子角越却因女娲带走龙渊凶剑而投炉自杀……之后的千年里,悭臾走遍人间一直寻找着太子长琴的不知去向的二魂三魄。 他不是没有怨怼过女娲,然而,再多的怨恨也只是徒劳,他已经失去了怨恨这些神明的力气。一个人可以怨恨一个人很久,却没法一生都沉浸在怨恨中。只有怨恨的人生太单调,太可悲。悭臾坚信自己只是一个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他做不到用自己无尽的生命去怨恨。一年,十年,百年……他觉得好累。 虽然不可否认的,那些经历了漫长得无法计数时光的存在中不乏执着的人,比如伏羲对权力至高的执着,比如女娲对生命的热爱,比如蚩尤对复仇的执着…… 仇恨是一种欲望,无可否认的这种欲望比其他任何欲望都来得生机勃勃,哪怕是与之相对的‘爱’。它就像是一棵植物的种子,会在人的内心深处扎根发芽,然后遮天蔽日的树荫会将人的心都包裹吞噬! 但是悭臾想他的内心大概是榣山的那片深潭,什么种子能够在纯净的水中成长?只怕百年的时光早就泡烂了,他是个不适合怨恨的人。也许应该说是龙? 活得越长,悭臾就越学会了放下。在时间面前你会发现什么都都不会是绝对的。 龙战于野,血战,天崩地裂的时代已经成为了真正的传说。他走在人间的市集中,看着和爹娘牵着手吃着糖葫芦,穿着小红棉袄的小姑娘变成了倚门而坐的苍苍老者。昔日辉煌的城都都变作荒无人烟的废墟。熟识的小妖怪变成了令人闻之胆寒的一方霸主…… 他和那些人在浩大的人世中擦肩而过,就像是一个被时间遗弃的孤魂。 —————————————————————————————————————————— 神界的传说渐渐成为了真正的传说,人间界的凡人们相信有鬼神,有妖仙,有鬼灵,但是信奉着那些太古神明的人们已经渐渐减少,人们开始相信用自身的力量修炼,来超越这些传说的存在。 他们敬仰,但不再畏惧。 清平就是这样一位修仙者。 神界封闭了天梯,人世与神界的联系也变的薄弱。人族自己摸索着,探寻者神族留下的痕迹,努力的修炼。人世间多得是这样独自打拼的修炼者,因为没有什么正规的修仙门派。 悭臾想,伏羲估计也看不上人间修仙者这些战斗力大概只有五的怂货,在之战中,这些凡人修仙者估计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闲的无聊又有实力的家伙会指点一下看得顺眼的人,比如悭臾就在百年前救了当初没啥实力差点被小妖怪杀掉的清平。 不得不承认人族虽然在六界中战斗力低的接近垫底,但是人族的成长速度确实很恐怖……好歹当初捏泥人的时候他也混了点血进去,偶尔可以厚颜无耻的自豪一下说自己的血统好== “悭臾你在人间到底在找什么啊?我看你都在人间晃悠百年了,神仙,额,龙族都是像你这么闲的?” 清平有些怨恨的看向叼着桂花糕怀里还有一大堆别人送的美食,吃的一脸幸福的悭臾。他清平虽然不说长得貌比潘安,会有美女掷果盈车,但好歹也是朗眉星目,男子气十足还带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吧?为毛没人看到这家伙身边站着的他?! “啊?”悭臾忙着咽下嘴里的糕点,脸颊鼓鼓的一动一动,可爱的令周围的女性眼冒红心,不过他完全没自觉的回头看着一脸不忿的清平。“神族的话大多都是天赐神职,没几个闲的。不过也应该是很闲吧,毕竟平时打个坐,炼个丹就一整百年……嘛,龙族的话那就很闲了。海里的虾兵蟹将一大堆,龙族又不像神族一样还要管那么多事情,当然一个个都闲的不行。” 喂喂,作为龙族的祖宗辈级人物,你懒散得这么理所当然没问题吗?会教坏后代子孙的啊混蛋! 清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在百年间消磨的只剩个渣的尊敬也彻底灰掉。“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在找什么呢。好歹我也认识不少人,帮你找的话也能快点。” 悭臾很神奇的把怀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美食塞进袖子里,很单纯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表情纯真无暇的让悭臾差点一个雷动九天轰下去。 “这个嘛……找人而已。” “找谁?” “不知道。” “……” 我擦果然还是该灭了他!清平满头青筋眼角一跳一跳地怒瞪满脸理所当然的悭臾,深呼吸,这货是上古战龙,他打不过的,要忍耐要忍耐……泥煤!他忍不下去啊! 结果清平还是很不客气地讲拳头砸在这条长了一张非常欺世脸孔的太古神龙的头上…… “不愧是上古战龙……嘶。” 清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悭臾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他知道。但是他的手还是惨的不像话,五根手指肿得像是年关人家做的肉肠,拳面一片红,布满了细密的像是蛛网一样的裂纹。 清平不是没见过真正的仙人,他知道悭臾指点她的都不是普通的法术,真要比起来,他比仙界的仙人还要强上一些,但他还没有到成仙的坎。他的前途应该是不可限量的,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了,但是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真正的的强者,这些从上古时代就一直是传说的存在,他们的强大就像是在嘲笑他这种为自己力量沾沾自喜的人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可笑复可怜。 悭臾叹了口气,当初救清平只是因为不忍心,清平有个痴傻的弟弟,却是天生的灵体,很有点唐僧肉的味道……清平从小就是他弟弟的天,修仙的初衷也只是想治好弟弟顺便不让他再被欺负。 也不知道该说清平是倒霉还是什么,他弟弟硬是招来了一只成了气候的熊妖,清平那点法术根本不够看。只是他命不该绝,他弟弟扑在他身上大哭吸引了悭臾的注意。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老一套的仙人指点。悭臾随手灭了熊妖,救了清平顺便把他弟弟的痴症也治好了。结果就是悭臾身后多了个尾巴,这尾巴一跟就是一百年。 不能救弟弟的悔恨让清平对于强大分外的执着,悭臾一看清平这表情就知道他又钻牛角尖了。 一道暖雾扔过去,清平的手立刻恢复了平素的白皙修长。抬手按按清平的脑袋,悭臾望着远方好似没有尽头的蔚蓝天空,叹息似的说道。 “我给你答案。” “突然开窍了?” 清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升起的情绪,看向悭臾。他一直认为这个懒懒散散得过且过的家伙会对什么有这样的执着非常不可思议,不可否认的,他对那个悭臾要找的人非常感兴趣。亲人?朋友?敌人还是……爱人? “……” 悭臾深深地看了清平一眼,那双修长的眼平时总是有些懒散的味道,但他这么认真地看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会不心动,那双眼睛简直美得过分!时光总是会带走美丽,但那双金色的眼睛……就像是时光。 “我只是觉得你知道也应该不会出事了。就这样而已。” ——————————————————免费奉送小剧场————————————————— 某日两人走在街市上,悭臾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 清平:嘿,你这样算不算是白龙鱼服? 悭臾:……(古怪的看着清平) 清平:怎,怎么了?(汗) 悭臾:(转头向前)我是黑龙。 清平:……(抖) 第35章 千年榣山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悭臾深深地看了清平一眼,那双修长的眼平时总是有些懒散的味道,但他这么认真地看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会不心动,那双眼睛简直美得过分!时光总是会带走美丽,但那双金色的眼睛……就像是时光。 “我只是觉得你知道也应该不会出事了。就这样而已。” 清平呆住,随即恍然。能够让上古战龙追寻千年的人会是什么小角色?其中的恩怨纠葛恐怕复杂得紧,他一个小小的修仙者也想插足?悭臾恐怕是不想他成为其中的牺牲品吧? 没等他将疑问问出口,悭臾广袖一挥碧光一闪已是斗转星移。 —————————————————————————————————————————— 没等眼前的白芒散去,清平就已经感到一股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好似洞天福地一般的灵气。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一片深潭清幽芳菲连绵,这里感受不到一丝人气,只有纯粹原始的天地轻灵。 “这里是……” “这里是榣山。” 清平转头,悭臾柔和的侧脸猝不及防的映进他的眼中,这百年里他见过悭臾各种各样的表情,却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他。眉梢眼角,每一分每一寸都沁染着一种名为怀念的味道,那是谁都插足不了的世界,名为‘过去’。 “你要的答案,就在这里。” 悭臾丝毫不在乎的步入深潭,潭水很清,清澈的可以看到潭底漆黑的石面上晃动的波光,其中偶尔可见浑身赤红状如鲤鱼的怪鱼游过。然后,清平看到了那个答案。 清澈的像是不存在的潭水深处沉睡着一个白衣的男子,不,男子是沉睡在水晶的棺木中,只是他的神情太安详,像是温和的噙着笑,好像在做着一个美梦。清平为这男子的美好而屏息,似乎只要出声就会打破这片美好如梦境气氛。 “他是太子长琴。” 一句话,解答了清平的所有疑问。悭臾一步一步地走进深潭,走在深深的潭底,停驻在男子的身边,修长的手指被纯净的看不到的水晶阻挡,但还是不厌其烦的,低着头怀念的在水晶的表面勾画着男子的面容。清平看不到悭臾的表情,但悭臾的声音却穿透了水和空气,仿佛直响在耳边。 “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我还只是一条小小的水虺,很弱很弱,一个稍有修行的妖怪都能拿我当下酒菜。我听见他的琴声就探出了水面,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和你刚才看我的心情差不多的。我那时候就想,世上怎么可以有这种人呢?脱俗风度,温文尔雅,白衣飘飘,勾搭妹子的要素都全了,有这种人在,还要我们这些普通人干什么?” “……长琴是个很好的人,他总是包容我的任性。我学琴不过是一时兴起,但是长琴教的那么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的把着我的手,教我该怎么拨动琴弦。我就想,明明是我的任性,我有什么理由糟蹋长琴的好意呢?” “我真的很任性,为了我的任性,长琴带着我奔赴不周山。为了我的任性,长琴寻觅了我千年。为了我的任性,长琴为了我去死……我有什么理由,抛下他不管?” 悭臾低沉的笑着,清平却觉得这笑声就像是在哭。但他想象不出悭臾流泪的画面,似乎他就应该是那样永远微笑的慵懒的像只猫一样,让所有人开心,走进每个人的心里,却走不出自己画出的圆圈。 清平总是很好奇为什么悭臾会这么执着,执着着百年千年都不放弃的追寻一个在他眼中看来不可能的梦。只是因为当初相遇那么美,相识那么长,相别那么痛。 清平忽然就觉得难过,太子长琴从来都不问回报的付出,而悭臾又何尝不是用整个人生来偿还? “他死了就应该是去转世了,就算你找到他也不会是他了,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具……尸身?” 清平最后一句话有些说不出口,太子长琴的模样令人无法相信他只是一句尸身,好像这样说是对着人的一种亵渎。 “他没有转世……”悭臾抬起头,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微笑。一阵风吹来,水面荡起波浪,那双金灿灿的眸子在层层荡漾的光芒里透出一种凄婉。“他无法转世的。” “他在这里等了我好久,可是我没有来。他的命魂四魄被人铸成剑灵,二魂三魄不知所踪。他的身体被刑官一刀一刀的剔去仙骨,他对我喊冷啊!可我救不了他……他被人抓去祭剑,魂魄分离!他又怎么忍受得了魂魄分离之苦?如果不是我,这些苦难他都不会承受!……是我欠他的,我要还。” 悭臾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固执的像是一个死小孩,生怕别人抢走他手里的最后一枚硬币。 —————————————————————————————————————————— “这个榣山里……”清平感受着山中的气息,不禁大皱其眉。这山中令其浓郁的不正常,以他的修为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按说这应当是周围灵力浓郁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才会产生的状况。人间的洞天福地也不应该达到这个程度才对……“这里的灵气很浓。” “哦,那是当然的。”悭臾走在前面,原本藤条荆棘密布的死路上,植物似乎有了灵智一般的让出一条通坦的小道。“这里已然自成一界,你没注意到吗?” 好歹也算是他半个弟子,这么迟钝很丢他面子的啊。悭臾没在清平身上投注过多的注意,每年今日他都会回来,已经是一种习惯。这次带清平来榣山,也确实有想让清平帮忙的想法。 人海茫茫,悭臾无法想象经历过血涂之阵后无法转生的长琴残魂究竟经历着怎样的痛苦。当年女娲带领族人和龙渊部族转入地界幽都后,他也曾专门拜访过龙渊族人。因着襄桓铸造弦歌未央的一段因果他与龙渊族人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因此那一代的龙渊族长也将龙渊的不传之秘告诉了悭臾。 血涂之阵乃是世上最诡异霸道的咒阵之一,昔日龙渊部族用作引魄移魂。而经历过血涂之阵的魂魄,无法再轮回转生,只能化为荒魂!而荒魂唯一存活之法,便是度魂……若能在消散前,寻到同其相似的生灵魂魄,便有可能将对方身体与魂魄据为己有,即是取而代之,对方的记忆将不复存在,此即为渡魂之术,以此法可跳脱轮回,不断获取新的肉体与寿命,直到荒魂的魂魄之力耗尽,便再也无法渡魂,即便寻到相合魂魄,施展起来亦是凶险万分,须以极其强大的精神之力压制对方,否则荒魂和对方只能落到玉石俱焚、两两消散。然而即使度魂成功,与身体融合的过程十分痛苦,每动一下就会受到万蚁蚀心的痛苦,悭臾难以想象长琴那般温和的人又怎么能忍受千年来这样残酷的痛苦?!每每念及此,悭臾都恨不得以身相替! 好在女娲并没有对悭臾隐瞒龙渊凶剑封印之所,最主要的命魂四魄在手,只需寻得其余二魂三魄以及解除血涂之阵作用的方法便可,这也是为何悭臾将长琴身体保存封印的原因。 “略有所感,此地与外界的时间并不相同。只是,若我所记不错榣山本应是存在于人间,而非自成一界。”清平沉吟半晌,抬头看到悭臾手中的暗红木片,“那是什么?” 悭臾没有回答,手掌一翻那些隐隐现出金红炎纹灵气十足的木片便消失不见。抬手挥开最后一重垂藤,一片广袤无尽的山峦便涌进清平眼中。龙鸣虎啸不绝于耳,清平一时为眼前景象震撼。 “太古之地,名不虚传!”清平真心诚意的感慨。确实,人间传说中难得一见的仙灵异兽在这里竟比比皆是!“只是有些神兽似乎并非应存于此处吧?” 比如……往这里冲过来的那之犼(==|||)清平看着周身火光缠绕,四足腾云,金瞳凌厉形似麒麟但气息凶恶百倍的神兽,顿时寒气大盛——貌似,犼是以龙为食的吧?悭臾没问题吗?!清平担忧的转头,却看见悭臾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心中大定。虽然悭臾平日里是闲散了些,但若真有危难定然是极可靠的。 “当初我从神界回来之后就联手女娲,水火日月之神以结界包裹了整个榣山。只是貌似因为力量太强,时日愈久之后榣山竟然自成一界……不过也好,此处易出难入,而且即使是神界也无法找到,倒也算是世外桃源了。太古之地如今许多已经不复存在,这里到也是不错的避世之所。”悭臾无比淡定的对清平解释道,似乎完全看不见风驰电掣般冲来的犼。 “避世泥煤!混账悭臾今日我定要把你烤成泥鳅!”一声暴雷般的怒吼,艳丽如云的金红火焰笔直地轰向老神在在的悭臾。离得最近的清平也遭了池鱼之殃,那火焰还未近身前其中恐怖的高温便令清平生出死亡之感! 腰间一紧,清平便被一股大力拉出了火焰覆盖的范围,背后贴上一片清凉。回首一看,便见一身着大红衣袍金发大眼的男子对他眨眼微笑。 “不用担心,望君就那个脾气。” “额……我们认识么?”清平对于眼前男子无意识卖萌很不适应,尼玛,有必要随便冒出个人都比自己强百倍吗?很打击人的好不好……“不对!犼是龙的天敌,悭臾他!——” “哈哈,没事没事。就算是天敌也是有强弱之分的,话说这是望君第几千次向悭臾大人挑战了?嘛,算了,你只要知道悭臾大人和普通龙族不太一样就是了。更何况,若说战斗,有几人自问能与战龙悭臾相提并论的?小娃娃在一旁安心看着便好。” 小、小娃娃……清平顿时失意体前屈,随即被悭臾的举动吸引了心神—— 那潇洒的临风而立的白衣身影毫不抵抗的被如海啸般的火焰吞噬,周身火光缠绕的神兽瞬间欺近,闪烁着寒光的利爪毫不迟疑的挥下!清平张嘴欲吼,声音却被吞噎在喉间——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从火中探出,接下犼的利爪。另一只手迅如闪电般无视神兽周身温度恐怖的火焰掐住犼的脖颈,狠狠的砸在地面!松开利爪的手握紧成拳带着风雷之声笔直轰下,尘土飞扬间以犼为中心半径十米方圆的地面遍布蛛网般的裂痕凹陷! 不过兔起鹘落间,嚣张不可一世的神兽伏倒在地生死不知。火焰飞散,白衣身影,墨发凌舞,金色的瞳眸充斥着帝王般的威严! 这才真正是……至强至暴啊! 第36章 榣山圣境捉虫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清平目瞪口呆的看着懒洋洋抻懒腰的悭臾一时有些反应不能。毕竟一个在你面前一直表现的无比懒散的人突然雷霆出手,就算你对此人的实力早已知晓也不免颇受冲击。 “哟西!第三千七百三十二次挑战胜利!~” 清平看着对自己比出v字手势,笑的一脸阳光灿烂的悭臾顿觉胃疼。你是小孩子吗混蛋?!明明是个暴力的老不死就不要用那张年少无知的脸放电啊! “这真的是龙神么……这么白痴家伙……”清平捂脸。 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他的头顶,红衣男子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说不出的舒心。 “不用介意,悭臾大人就是这样。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横公,当然虹倚也可以。”红衣男子指着自己笑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小娃娃你的名字呢。” “别叫我小娃娃!!” 清平炸毛,想他清平剑仙在人间是何等盛名,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这些老妖怪的口中的小娃娃了?这落差也太大了点……“我叫清平。” 虹倚笑眯眯的伸手去揉清平的一头乌发,那神情举动自然无比,就好似一位长者看着自家大器已成的晚辈一般慈爱。 “清平啊,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呢。清净无为,平和公允……娃娃,做事莫急莫燥必然成器。” 清平倒没觉得自己这名字多好,他一直认为悭臾起名字的时候偷工减料,哪想到里面还另有玄机。他自幼与弟弟相依为命,父母双亡名字什么的还一直用着乳名,这大名还是遇到悭臾后给他们起的。竟然,还有这样的期待么…… 忍不住抬头眼睛向悭臾望去,悭臾与他如师如父如友,他有此成就全拜悭臾所赐,这一次找上悭臾也是想将自己的成就与之分享,倒也真未想到悭臾会告诉他这上古秘闻。只是,这也也是在隐晦的拒绝他吧?以悭臾之能怎会不知道他来此何事,不过是不想让他伤心,故而以此警戒——他悭臾就是个炸弹,说不定哪天就爆炸。到时候,身边的人定然是首当其冲的牺牲者,他不想这样,所以他要把所有人都扔的远远的。带清平来这里,是给清平留一条后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这里就是唯一的安全之所。 可是,未免就有了点不甘心啊…… 清平这点心思如何能瞒得过活了不知几多年月的老妖怪,虹倚手掌顿了顿又用力的按了下去,附在清平耳边道。“莫要失落,在这榣山里,你还是有机会的。” 劲风呼啸,虹倚抬手接住了悭臾扔过来的东西……那只犼,大概。为什么说大概?那是因为被虹倚抓在手中的是一个好似没了骨头一般的白衣劲装的男子,好似除了头以外的地方都被打碎了一般无力。 “虹倚,把他治好。该回去了。” 悭臾双手收在宽博的云袖中,看着犼无奈的摇摇头。虹倚轻笑一声挥手间清平只觉四周的水灵之气迅速聚拢,犼身上的外伤眨眼间便消失无踪,这样的控水之能清平所识之人中无人可比。只是……为什么只治外伤? 似是感应到清平的不解,虹倚抬首微笑晃了晃手中无骨的犼。“这家伙也是神兽呢,自愈能力非同小可,若是就这么治好他,再纠缠起来只怕天黑都到不了村子。是吧,悭臾大人。” 悭臾清朗的笑声传出来,含混着少年的阳光。夭寿哦,这货怎么就好意思顶着一张少年皮?不得不说真的很迷惑人,但是为毛这笑声让他有种阴寒的感觉?清平警戒的瞄了瞄呲着牙笑的闪瞎狗眼的悭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望君只是性子直而已,再说让它一直待在这里也真是为难了他这性子。”悭臾又看向清平,“这位是虹倚,你之前见过的。” “我……我没见过他啊?”清平看着虹倚一脸莫名其妙,这种级数的人不说实力如何,光外貌就让人一见难忘了好不好! “你之前不是在潭水中见过一尾红鲤么?那就是虹倚了。”悭臾眨眼,“他的本体是横公鱼,可解天下病症。这个暴力的家伙叫望君,本体是犼,你应该是看出来了。他二人都无恶意,你不必介怀。” 清平点点头,他介怀?这种一根手指就按死他的人物他敢介怀么?!只有一个问题,“悭臾,犼应该是以龙为食的么?为什么……” “嘛,这个么,虽说也有一力破十会的原因,至于别的么……我只能说这些家伙都必须听我的。”悭臾咳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走吧。” 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这跑路的速度可真够快的……清平抽了抽嘴角,这种抽搐在看到虹倚像扔垃圾一样将望君扔在地上时升到了极点。爹娘喂这都是什么人?! “咳……我们去哪?” 清平按下抽搐到扭曲的脸,佯装平静的转头不看地上可怜兮兮的望君,无处话凄凉哟…… “当然是村子里。” —————————————————————————————————————————— “榣山虽然只有数千里方圆,可现在的榣山圣境却已是自成一界,地域之大却是不输神州四海。” 虹倚足下踏云飘忽而起,转头看着踏剑临风的清平眼中赞许的神色一闪而过。二人直破云霄,虹倚示意清平向下看去,云雾罡风吹动如刀,清平眯着眼仔细看去,方才所在榣山连绵近万里,然而再向远处看去便可见四方皆是不同的极致绝域,狂暴的灵气偶尔泄露便如火山爆发一般令清平这等修为之人呼吸一窒。 “这榣山圣境乃是日月水火之神与女娲大神及悭臾大人联手所造,故而日月交替,四时有序。然,此地独成一界,地气巨变,延伸千万里,四方分化,皆是常人难存的绝域。不过榣山境域内却是灵气平和,所以也不乏人居住。前面就是村子了,嘿嘿,我倒是没想到悭臾大人会带你来呢,不仅告诉你长琴公子的事,还让你参加这次村子里的祭典……” “村子,祭典?这里有人居住?”清平有些傻眼,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类存在?这不科学! “是啊,榣山圣境中基本上除了鬼族都有呢。”虹倚摸着下巴沉吟,“当初女娲娘娘造人,息壤土中混合了悭臾大人的血,所以你们这些凡人十有j□j都有着一丝龙灵血脉。这里的人类则是悭臾大人亲手捏做的凡人后代,加之此地灵气之浓不输神界寿命长于千年也是平常。至于灵兽妖魔……悭臾大人和魔界之人都是老相识了,也没人敢不长眼的在这里胡来。到了。” 清平下意识的抬头,高达九丈的石碑之上镂刻着‘龙隐镇’三个字,杀机凛然,剑气磅礴!清平手指抚上腰间长剑,默然摇首。 “这等剑意……我自愧弗如。” “千秋功业今雄图,一阕水龙吟剑歌。”虹倚落在地面站在石碑三步外轻吟道,“这石碑是悭臾大人所刻,你只看到了剑意凛然,倒是心思明澈不生暗鬼了。若是有丝毫不轨之心,你将在瞬间化作齑粉。悭臾大人的剑意可不是谁都受得起的。” 清平目瞪口呆,“这是悭臾留下的?!他也是剑修?!” “剑修倒不是,只不过悭臾大人确实是剑中高手。剑指苍穹,无物不破,无物可滞。琴心剑胆,乃真潇洒,我辈……不及!而且悭臾大人除剑之外尤擅琴曲,若是你幸运的话还能听到也说不定。”虹倚摇首苦笑。“走吧走吧,我带你进镇。” “啊?啊……镇上不会有人像,像刚才一样吧?”清平想了想,要是自己遇上这种事说不定就被人秒杀了。就算是跑,起码也要对方速度比自己低三成才行啊……他擅长的是进攻可不是跑路==||| “不会不会!”虹倚连连摇首,大笑道,“你身上有悭臾大人的气息自然是贵客,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哦……” 清平顿时无言了,迈过石碑旁,一座恢宏的城池浮现眼前!与人间城池唯一的区别,便是少了四周那厚重城墙,但这无形结界却是强出那石头城墙千万倍! “这,这是镇?!” 骗鬼去吧!!清平仰天长叹。 第37章 龙神祭(上)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笛奏龙吟水,箫鸣凤下空。我今奏凰来,可引凤归矣?] 清平走在小镇的大街上,表情经历了震惊-卧槽-淡定-无力的重重变化。地面上是打磨如镜的青玉石砖,民居包含五湖四海风格迥异,从雕梁画栋到竹乡小庐不一而足。镇子,与其说是镇子不如说是都城,方圆足有千里之大。镇中流水交错,一河七湖,小桥流水颇有隐士之风。此刻正是清晨,水雾蒸腾间遥遥远望四周神殿真真恍如仙境般。 虹倚脚步不疾不徐,心情颇为不错的为清平介绍镇中事物。 “这里的房子都是居民自己修建的。你别觉得这里普通,这些房屋星罗棋布,若是在夜晚你升上高空便能发现这个镇子的布局就是一副龙形星图。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神族都不一定能讨得好去。所以在镇子里没人敢随便动武的。” “镇子外面都是快要成精的野兽,镇子里的人会用他们来做修行。更强大的妖族,或是地仙,精灵都在更远的深山里,所以也没什么威胁。” 阳光渐盛,镇子里的薄雾也渐渐散去。清平这才发现不仅是民居内有人在修炼,屋顶上,湖中都有各种样貌奇异的妖灵仙兽在吐纳灵气,吸收着日出之时的日精月华。不禁感叹此处当真是众生平等的典范,人间修仙门派,哪个不是标榜着斩妖除魔的名号?就连他开创的门派不也是如此么,也就是对待妖物多了几分宽待罢了,本质上并无不同。 —————————————————————————————————————————— “这不是虹倚大人么?”一只玉羊注意到了两人,热情地上前。注意到清平身上的气息不禁多大量两眼,“这位是……悭臾大人带回来的贵客?” “正是。”虹倚一副哥俩好的态度拍了拍清平,险些就把清平拍飞了出去。“今年的龙神祭还是那么热闹啊,好多老家伙都回来了。啧啧,清平娃娃你有眼福了。” “六神祭是镇子最大的节日,怎么会不回来呢?虹倚大人真是说笑了。”玉羊摇着头退开一步。 “除了年关的命祭,这可是榣山里最大的节日了。全榣山的家伙们都回来这龙隐镇,什么天南地北的东西都能见识到。”玉羊这话是对着清平说得,“还有人族的祭舞,龙渊族人的剑斗,妖族的斗宝……小兄弟这次可是来对时候了!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个漂亮贤淑的姑娘回家。嘿嘿,六神祭里龙神祭可是又被称为月老节,和人间的气息一个性质哩!” “听起来好热闹的样子,不过六神祭是什么?龙神祭……祭拜的是悭臾吗?”话说悭臾那家伙一张少年脸,想想他被祭拜这种事真是说不出的别扭==||……清平下意识的抖了抖。 “六神就是地皇女娲,龙神悭臾,火神祝融,水神共工,日神羲和和月神望舒。这榣山圣境便是六位大神留下的世外桃源,在这里生活的人无不受其庇护恩泽,大家心存感恩便设了这么几个节日。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习俗,大家也喜欢每隔一段时间回来聚首。”玉羊感受着清平身上内敛的灵气与剑气,知道此人修为极深,妖兽之间弱肉强食是至高的法则,强者都会受到尊敬。所以玉羊丝毫不敢怠慢的回答。 “诶~”真没想到那个家伙真的这么伟大啊……不过这里是他老窝,不护好了也实在说不过去。清平眼睛一转,就指着远处六座神殿后面的漂浮在半空的黑色神殿,“既然是六神,为什么还会多出来一座神殿?” 玉羊立刻按下清平的手,神情严肃,“小兄弟莫要失礼。那并非神殿,而是神陵。” “神……陵?敢问里面是哪位大神?” 清平也吓了一跳立刻收敛起来。开,开玩笑,上古大神什么的就是死了也不能随便亵渎啊!谁知道会不会有天谴什么的……修仙之人对于无法理解的神鬼诅咒可是深信不疑的,他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就倒霉。 “上古三皇,人皇炎帝神农氏。” 苍老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响起,哒哒的是木头与地面敲击的声响,不疾不徐沉稳有力。清平心中暗凛,这个地方当真是藏龙卧虎,没有认识好相与的。 来人是一位布衣老者,须发皆白,脸上的折子一大把比清平见过的那些老树精的脸还要恐怖,好在眼睛看起来还很正常没有木精那种绿油油的色彩。清平暗中松了一大口气,这才注意到老人也是纯正的人族,这还是他来到这里遇见的第一个人类,不仅多出了几分亲近之意。 老人对虹倚玉羊颔首致意,两人竟然没摆什么架子反倒是十分尊重老者一般急忙回礼,虹倚搀扶着老人对清平介绍道。 “清平娃娃,这位是龙隐镇的镇长。前辈这是悭臾大人带回来的清平,据说在人间也是一派之主呢。” “哦哦,看起来确实是一表人才呢。”清平顿时泪流满面,这么久了终于遇到一个知音了!亲人呐!!“老夫风入松,少侠不介意的话就叫老夫一声松老便可。” “松老,在下初来乍到。若有失礼还请多见谅。”清平抱拳施礼,态度不卑不亢倒也显出几分一派之主的气度来,颇令虹倚意外。 “好,好。”风入松很是满意的顿了顿手中拐杖,“都先来老夫家吧。龙神祭夜间才开始,准备什么的就让那些不着家的小混蛋去做吧,呵呵。对了,少侠是哪个门派的高人啊?如今天下除去昆仑十二峰似乎并没有哪门哪派有少侠这般高手。老夫也是好奇,少侠若是不便,也可不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有不是什么大派,我也算是创派宗主了吧哈哈。”清平有些不好意思的搔着脸颊。 “蜀山,仙剑派。” —————————————————————————————————————————— 夜晚的龙隐镇当真是热闹非凡,美不胜收。青玉石砖的街道散溢着点点星辉般的幽光,房屋也在各色灯火中宛若仙阁,桥下流水中一盏一盏寄托着美好情思的河灯在潺潺的流水中飘远,清平几乎沉醉在这美好中。 ——咚。 惊雷般的鼓声忽如平地而起般炸响,清平仿佛被人从梦中惊醒一般茫然的望向前方——主题为青黑色的龙神殿前的广场中摆放了一面巨大的龙纹鼓,鼓身是漆红描金的空桑木,鼓面是不知名的皮革,暗色的皮革上勾勒着古朴的漆黑游龙。不知是不是错觉,清平觉得那只龙的龙角与他第一次遇到悭臾时看到的龙角有些像…… 不过玉羊倒是没有诳他,借着篝火的火光清平向四周扫过,这里当真是妖魔乱舞,人类和妖族在一起狂欢,其中当真不乏千娇百媚的女子,而身着白衣红里,青衣翠线赤足立于巨鼓之上的两名祭祀更是倾国倾城。祭舞虽是女子来做,舞蹈之中却是忽而稳若山岳,忽而飘若浮云,随着两人的舞步,巨鼓也发出惊雷声响,音波之中带着丝丝震慑心魂的力量。 “那是夔牛的皮制成的鼓,不用惊讶啦。” 一股浅浅酒香在空气中散逸开来,清平虽不善此道,却也知道这乃是极品好酒,不禁转过头来看着摇晃着走过来的虹倚。夜光杯中酒清如镜,仔细闻来还似有肉香,不禁挑高了眉毛。 “西北荒中有酒泉,其水若酒,酒味美如肉,清如镜。其上有玉杯,喝一杯又有一杯出。该泉和天地同,永无干涸之时。有说饮此酒者,与天地同寿。此酒可是《神异经》中记载之物?” “娃娃年纪不大见识却不差。光这份眼力就值得饮上一杯。” 虹倚大方地承认让清平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神异之物在外界都是千金不换的宝物。在这里……清平扫过还在不断搬出来的酒缸,笑得有些干涩。真败家啊…… “此酒虽然神奇,但也终究只是酒罢了。酒不就是让人喝的么?”虹倚拎起一个酒壶就直接畅饮,脸上的红晕分不出是火光还是红衣映照。“不过与天地同寿却是夸张了,顶多加上些许寿元罢了。” 清平老脸一红,随即转了转眼睛,却在看到四周流水席上摆放的蔬果时眼神定死不动了——他怎么看那些水狗都不像凡品。虹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了然的招手,几枚枣子似的却打了几倍的东西飘飞过来落在清平手中。清平看了虹倚一眼咬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却是差点连苦胆水都要涌上来了。太苦了! “好苦!这是什么东西?!”清平两眼泪流的追问。 “色黄,形如枣子,长五尺。用金刀切则味酸,用芦刀切则味苦。怎么,还没认出来么?”虹倚轻笑,只是笑容怎么看都有些黑。 清平看着手中咬了一口的‘枣子’哭笑不得的摇头。 “原来是它。” 第38章 龙神祭(下)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色黄,形如枣子,长五尺。用金刀切则味酸,用芦刀切则味苦。怎么,还没认出来么?”虹倚轻笑,只是笑容怎么看都有些黑。 清平看着手中咬了一口的‘枣子’哭笑不得的摇头。 “原来是它。” 清平如何不知这也是传说中的灵药,此物名为‘如何’,食之则有地仙之能,不畏水火,不畏白刃,对于修仙之人等于省了数百年的苦修,也多了一份保命符,效用神异。 想想现在人间修士修炼之法大多粗糙,除却昆仑等洞天福地神界流传下来的修仙大派,便是如他一般受人指点修炼己身,或是炼丹服饵。成仙者极少,毕竟尸解之法偶然性居多,很多人虽有心成仙,但在这一步上却是畏缩不前,待到寿缘尽时仍是不免抱憾而终。 灵药仙草这等无异于一步登天的东西自然是修仙者的最爱,然而早在千年之前人间便再难寻到此物踪影。想他修仙百年所见所得灵药屈指可数,短短几日内他便见到了山中药师们心心念念的传说之物,然而那些拿出一样就可令人发狂的灵药奇物在这里就像是田里的大白菜一样廉价,人生际遇的奇妙,当真令人感慨万千…… “娃娃果然博识,待到明日市集大开,你也可去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便能遇到好宝贝。”虹倚老气横秋的介绍着,“不过也要手里有些宝贝才成,那些个奸商,哼哼。” 清平听着险些笑出来,听虹倚的语气明显是被人狠狠的敲了一笔,积怨颇深呀~ 虹倚如何察觉不到清平那些小心思,仗着比清平高出一头的身高长臂一伸勾住清平脖子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走走,这边实在没啥好看的,女人嘛,不都长的那样。这种日子就该喝好酒啊!酒泉水虽然神异但是不够劲啊,我带你去喝好酒去!” 清平奋力挣扎,奈何人族终究比不得异兽天生神力,只能任由虹倚拖着向前走。一听这话鼻子差点气歪了,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里的女子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放到外面说不定又会多出几多红颜祸国的悲剧,你一个本体是鱼的异兽又怎么能领略人族之美?还有!那酒泉水是何等宝贝,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烈酒不如的东西了?真是,真是…… 若不是清楚对方不是有意,清平简直就要转身离去了。脚下匆匆,清平还是大袖一挥使出袖里乾坤之术收下了一篮‘如何’数坛酒泉水,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清平才懒得理会旁人古怪的眼神呢。 要是老子也有这般底蕴老子也能不把宝贝当宝贝啊!清平心里有些憋屈的想到。 “嘿,娃娃莫要生气。”虹倚看到清平有些难看的面色连忙劝慰,“别看我这样,我可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只一句话清平就险些绷不住面皮,然而虹倚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清平有些错愕。 “告诉你个事,六神殿里你可以招惹地皇殿祭女,水火神殿的祭司,日月神殿的俊男美女只要你能让对方点头神殿大祭司亲自给你主婚都没问题。但是!只有龙神殿的女祭们是万万招惹不得的,最好是连殿卫都不要招惹才好!” “为何?悭臾看起来并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啊?”清平对于虹倚如此严肃深深不解,按照他对悭臾的理解,若是有这等喜事,他自己跑去凑热闹都说不定,更别提阻止了。背后突然被数道寒气森森的目光洞穿,清平生生打了个寒噤,回头一看却又找不出人来。“如果是说年龄的话,像我们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悭臾大人当然不是不近人情。”虹倚也察觉到了那股杀气,连忙拖着清明向外跑。“而且若论年龄的话龙神殿的人寿元远比其他五殿来的短。” “怎么会?……” “怎么不会。当年不周山一战的后果你以为就只有乐神受到牵连吗?水火之神被谪往归墟,归墟是什么地方想来你也有所耳闻。如今已过去千年,我听祝融殿的崇明女祭提过近些年来祝融殿深处火神留下的神火渐渐虚弱,共工殿中的玄水也是如此……日月神殿里情况虽然好些,但也有百年没有神谕传下了。地皇殿……” 虹倚沉吟了一下,看了眼前面烈火焚天般的广场道。“当年龙渊铸成木、火、水、金、土、阴、阳七把凶剑,威力虽不可与始祖剑匹敌,却也不容小觑。龙渊乃是当年安邑部落其中一族,乃是魔皇蚩尤祖地,天界自然不会放任这么大的威胁存在,派兵剿杀。女娲娘娘带领一部分龙渊族人随其一同隐入地界幽都,然而悭臾大人则是就下了另一批龙渊族人。喏,前面就是龙渊部族的人了。” 虹倚扬起下巴向前示意,清平也看到前方的人们与方才见到的不同,肤色略黑,面容精悍,装束与中原风格迥异,传闻中龙渊族人民风彪悍精于铸剑之术,于征战亦是不弱,此番细细看来应是不假。 但是这和女娲有什么关系么? “伏羲虽然不再出手,但是地界中人万万不能离开幽都,否则伏羲便有机会有借口对人间出手。虽然凡人实力为六界之末,但其余五界皆以人界为根基,就算是神界,神树根系不也在你们蜀山么。如此一来,榣山看似为众神庇护,实则守护这里的只有悭臾大人一人。”虹倚不无叹息的摇首长叹。 清平反倒更不解了。“那为何榣山不受神界限制?悭臾再强也比不上祝融共工,女娲大神吧?” “你还当悭臾大人是千年前被神界逼往不周山的小小应龙吗?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是我辈?”虹倚摇摇头,目光投向那座黑色的在夜色幽明中如同幻影的神陵。“龙族繁盛,远古之时与钟鼓齐名者不知凡几,然而悭臾大人虽为后辈实力却并未弱上多少,足见其资质。更何况……大人与魔皇旧交甚笃,当年襄桓造始祖剑时为大人铸造一把同样可屠神诛魔的剑,威胁更甚。” “可就是这位杀伐果决之人,没有给与追随者长生,应该说,是拒绝了他们。” “……”清平不置一词,心中模糊理解悭臾此举的缘由。 “确实,大能者可以给与人长生,千年万年的漫长寿命。但是天道制衡,长生的代价便是此世终结不入轮回,直接化为荒魂……这和你们修仙入道以求长生是不同的。悭臾大人不同意任何人以无限可能的未来换取长生,即使仅仅是一世的可能都不可以!” 虹倚拉着清平走到人群前方,高台之上勇士执剑相斗,刀剑相击的清越之音即使在纷乱的人声中依旧清晰,可想是何等宝剑。 “听起来就不像是一个神说出来的话吧?就算是我们这些老妖怪也绝对说不出来的。人族终究是最弱的一族,我们可以和平相处,但却无法站在你们的角度上考虑人的一生和未来。但就因为这样……” 就因为这样,才会有人赌上未来去追随啊~就连他这样的老妖怪都有些心动呢,那样温柔而孤独的一个人…… “所以说龙神殿里的都是狂热的信奉者,偏执的很,招惹他们你麻烦就大了。好自为之吧小子。龙神祭也是年轻男女结缘的节日,若是有心,便将这藤花送与对方。”虹倚大力的拍拍清平的背心,将一朵赤红如炎的花塞进清平掌心。“切记,不要去招惹那些疯子哦。”后一句叮嘱却是说得不能再小声了。 “对了。大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一枚墨色中透出凛凛青光的龙鳞躺在虹倚温润如女子的掌心。“现在的修仙者不过刚刚接触大道的边缘,想要追上我们可还差得远,这是大人的证明。凭借这个你随时都可以来这里,对了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这片龙鳞可以召唤大人哦,不过只能用一次,要小心使用哦~” ————————————————————————————-————————————— “你果然是在这里。” 如虚幻的虹光般的五色裙裾飘飞而过,踢开地上散落的酒瓶黛眉轻蹙。 清风吹过裹挟着绚烂的桃花雨,举目四望便是如海般的碧血桃花林,红的,粉的,白的,一样的花朵开出千百风采,当真美如仙境。头顶天空蔚蓝高远,却似是水面一般层层波澜跌宕。 “五色姐……”跪坐琴前的悭臾尴尬的放下手中酒瓶,整襟危坐讪讪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美艳更胜当年的五色冷笑一声,一步跨到悭臾身前,屈指扣弹悭臾额头。 “本以为你带了蜀山小门派掌门回来能收敛点呢,在镇上飞了一圈也没找到你就估摸着你肯定又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你小子就不能出息点?”五色拾起一个酒瓶放在鼻端轻嗅,一种浅浅的带着令人熏熏然的香甜气息沉入肺中。“嗯哼!玉红草啊?~真享受,这些瓶子快有两三斤了吧?怎么就没醉死你?!” “啊哈,啊哈哈哈……”悭臾除了干笑还是干笑,心中无奈至极。神殿都是浮空的,龙神殿下方便是一片青湖,这看不见尽头的桃花林便是在湖中倒影下。本是清净的去处,今日又是长琴忌日,心中郁结便有些放浪形骸。谁想还是被五色找了来。 “行了,我说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听进去,知道你没在听。”五色嗤笑一声,悭臾顿时羞愧万分。“先前有人在西域播仙镇附近见到疑似‘他’的人,据说气息也十分符合,虽然有些奇怪之处但却是有五成把握当是‘他’无疑。还有日月的气息也在附近出现过,不知道二者是否相遇……你做什么?” 五色有些纠结的看着悭臾大袖一挥便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布裳,足下用力直挺挺的跳了起来,以法术操控着一旁的黑色绣樱的长布将案上的散发金紫毫光的古琴包裹个严实,袖中抽出丝带灵巧的打几个结便背在身后,拢拢头发一双金色大眼满含期待的看过来,俨然一副整装待发急不可耐的样子。 “五成几率诶!这可是这些年可能性最高的消息了,我有预感,此行必有所获。”悭臾又一个顺手在腰间别上一只玉葫芦,听里面液体流动的声音便知其中不是水便是酒。金色的大眼睛笑成一弧弯月,唇边隐隐露出有些尖利的犬齿獠牙。“放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我会平安回来的。” “呼……你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五色叉腰大笑,“快滚快滚,早去早回。” “……走了。”悭臾谢字到了嘴边打了个旋咽了回去,说谢反倒是看轻了两人千年情义。倒也不再多说,足下一转便不见了踪影。 第39章 情丝千结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和雪,音书绝,他朝因,今日果】 五色静静地站在桃花青天中,眼神黯然而心痛,许久,合眼再睁开,却又是一片清明。 “你还是不见他。” 五色抬起头,语气淡淡却隐含着一股难言的痛恨和叹息。 桃花下依稀伫立着一抹伊人倩影,只远远一望便将此影伫新建。倩影缓缓行来,足下桃花碧草却毫无痕迹,仿佛这只是一抹幻影毫无重量。 五色望着来人银白霜发,赤眼鲜红,无双容颜眼睛闭了又闭,才将急促的呼吸平缓。但眼中的讥讽和痛恨却是无论如何也隐不去的。 “我有何脸面去见他……”来人正是天司命,她停步在五色身前五步,笑容苦涩。“终究是我对他不起,在我找到方法之前,我……不敢见他。” “你竟也知道羞愧悔恨吗?我只道司命大人看顾众生不会理会我辈碌碌呢!”五色一张嘴便是刀枪剑戟,夹枪带棍,怨气足可说冲天。 天司命长笑一声,却是苦涩无边。 “他朝因,今日果。我做错了又怎么会不认?这些年你愿意这般看护于他,我感激不尽。但有所求,我必定倾力完成。”以她的身份却竟是对五色这般寻常灵仙一拜到底。 可惜五色却不领情,让开了半身,“司命大礼我受之不起,更何况我帮他从来……不是为了这些。” 五色黯然的语气柔肠百结,眼神缱绻,天司命顿时恍然,摇首叹息。 “原来,原来如此。可惜可惜……我错了,错的太多,我对不起哥哥,也对不起你。我本不该让你知道这场游戏的真相……”司命痛苦的闭上眼睛。 “也未必是错,起码,我不必纠结这场情谊只是虚妄,比起那些在两难中痛苦的人已是幸运太多。” 五色眉眼一竖,声色俱厉,“我不能原谅的是为何你当年非要百般阻挠!若是当年你肯放手,他们两人怎会到如此境地?!你可知这百年来我看他年年归来年年饮醉,却还对所有人强装笑颜是何等心碎吗!他原本是何等的无忧无虑,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人……就因为你的暗中阻挠,他两手沾满鲜血,背负起这本不应该由他背负的苍生!是你毁了他呀!――” 五色说到心痛处忍不住两眼泪流,晶莹的泪水从她美艳的脸上滑落,留下点点斑驳,美得令人心碎。 许久,天司命长长叹息。 “也许吧……不管我是什么初衷,结局错了,我便是错了。只是,你这般心思竟是从未对他说过吗?” 若是到了现在还看不出五色对悭臾的心思,那她这些年就是白活了。 五色闻言面色顿时黯淡下去,摇头。“说了又有什么用?他只拿我当是朋友,是知己。他的心里已经再难进去人了。数千年之念着,想着,愧疚之情噬心腐骨,哪怕原本没有什么,如今也怕是变了质……还不如就这般下去,不明言,起码不会受伤。这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五色踢了脚地上的酒瓶,想起悭臾大醉不醒时念着的名字,心中也忍不住不痛快起来。但对那个人,她也是恨不起来的…… 说到底,她和天司命一样,都是罪人。也只有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才能够保护他,令他无忧吧…… “我还要去找可以令荒魂恢复的方法,目前的法子都是治标不治本,只得一世而已。”天司命深吸一口气,抬头问五色。“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让虹倚带着那个修仙的小子回蜀山去,顺便再继续找那个人的线索,还能有什么。”五色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亏你还是天司命,竟然找个方法也这么难。哼。” “啊?……” 天司命傻眼的看着面前寂寥的桃花林,现在的人都这么不尊重前辈的吗?居,居然连招呼都不打?!真拿她不敢发脾气吗?额……看了眼四周,天司命尴尬的缩缩脖子,在这里的话她还真的不敢…… “唉,谁叫我做错事了呢……每次做错了事都要倒霉,不被哥哥教训也有这么大麻烦,我倒是宁愿受一顿教训。太子长琴……嘿。” ―――――――――――――――――我是很荡漾的分割线―――――――――――――――― 黄沙漫漫,烈日之下一人背着包裹如闲庭散步般走在令人酷热难耐的沙漠中。 “虽然凝聚了火灵还是不能习惯缺少水分的环境啊……本能这东西真麻烦,反倒还不如人的适应能力好呢。” 修长的手中一点红色凭空凝聚,即使在烈日强光之下依旧显出张扬炽烈的红色,倏忽间变成了一缕灵动的火焰。火焰停在手掌之上不到毫厘,似乎没有温度一般。火焰四周的空气仿佛融化的蜜糖一般扭曲融化,足见其恐怖的高温。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找到他呢……听说度魂之术会磨损人的记忆,会不会不记得我啊?呜啊,那可就搞笑了……” 人影的面貌瞬息间变化成众生万象,对着凝结的水镜,摸摸自己变化的成熟有些沧桑的脸,还是长叹一口气变回了原本的少年摸样,金色水亮的眼瞳的透出一丝无奈。少年正是悭臾,虽然自问空间法术并不多精通,随心而动瞬息万里却不是难事,只是千年未见的期待和说不清道不明千百年来积淀的情绪让他并不想那么快的走到对方面前。 不知道对方如今是何种面貌,悭臾生怕自己认不出他来,却也怕对方认出自己……然而自己大异于龙族寿命,数千虽仍是这一副少年面貌,哪怕是那些小辈都看起来比自己可靠些,真是……不能宣嘱于口的纠结。 一路行来,哪怕路途在原仍有终点,悭臾看着黄沙中隐隐透着生机的小镇长叹一声大步向前。 ――――――――――――――――――――――――――――――――――――――――― 小镇之中行人来往,人数虽不多却也是颇为热闹。悭臾没有刻意隐藏瞳色,播仙镇临近西域各种奇异瞳色发色,肤色的人都有,他一头黑发肤色晶莹仅有一双灿灿金瞳倒还真不是多麽惹眼。 悭臾停在一处货摊前,目光停在一块不惹眼的焦木片上,便再也移不开了。 “小兄弟可是刚到我们播仙镇?相中什么了尽管挑,我…………”摊贩一长串自夸之词说了一刻钟脸不红气不喘,倒也算是高人了。 “这块木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悭臾两指拾起那片木片放于掌心食指轻抚,神色虔诚。摊贩脸上露出难为的神色,支吾不言。悭臾皱眉,“若是麻烦我也不愿逼问,这木片多少钱,我买了。” 摊贩看到悭臾递来的一大块金子两眼顿时发直,随即连连摆手将金子退了回去。“小兄弟你别误会,我不是要钱。只是这东西是别人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 “送的?”悭臾眨眨眼,脸上浮现一片潮红,语气急促,“是谁送你的?那人还在这里吗?” 只是一接触悭臾便明显感应到这片凤来琴碎片上的气息是新的!只怕自己这次却是找对了地方。 “你说东方公子?他去山上了。”摊贩神色有些向往,“东方公子可是神仙也是的人物,山上的仙人肯定会收他为徒的。听小兄弟的语气是和东方公子认识?” 神仙也似的人物啊……除了那人还能有谁? “是……是世交。如今天下不太平,播仙镇算是少数不受影响的地方了。我与东方兄多年未见,听闻他来此便想来见他,谁知道还是没有遇到。”悭臾张嘴就是一通半真半假的话,流利的半点也不打崩,脸上的神色更是到位。开玩笑,任谁被调戏了千年都会脸如城墙成了奸鬼也似的人物。这点演技根本就是小儿科。 果然摊贩也是一脸感慨语气里是吃果果的自豪。“这可都是托了仙人们的庇佑啊。不然这里别说外患,只怕是连住人也是不能的。不说这个了,小兄弟要是有心就去山上试一试,我看小兄弟也不像是寻常人物,说不定也能进了仙人的门槛。” “如此……倒是多谢了。”悭臾感激的道谢,交了钱便将木片收了起来。 “小兄弟看起来还没到弱冠之龄吧,找娘子可要好好看看东方家的小嫂子,啧啧,和东方公子倒真是一对璧人,我们这播仙镇可是找不出一个来的。” “嫂……子?”悭臾脸色怪异之极的问,纠结至极。 “是呀,东方公子的夫人,那个真是个美人,性情也是好的没话说……小兄弟你怎么了?”摊贩终于注意到悭臾越来越黑的脸色,关心道。 悭臾甩甩头,一脸阳光灿烂。“没什么,只是突然听说……东方兄成家有些意外,他成家居然没请我去吃酒实在是生疏了。我可要走了,这嫂子可要好好见上一见才是。” “就是就是,小兄弟一路顺风啊。”摊贩不疑有他热情的道别。 第40章 不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纸黄墨冷,红笺难寄】 站在山脚下,悭臾却又踌躇起来。 昆仑修仙者的名头他是听说过的,其余几派还好,不过刚刚起步略胜人间他处而已。唯独这琼华……他真的不想去。不为别的,单是琼华派曾受九天玄女大恩这一点就足够让悭臾对琼华没有丝毫好感。 悭臾和九天玄女的恩怨那可不是一点半点,真要一件一件细细数来不知要几天几夜。但若是因为对方再次就有所忌讳,悭臾可不想被人看轻。 背后的布裹中传出清越如风笛的鸟鸣声,隐隐透露出催促的意味。悭臾怔了怔反手拍拍包裹,温言道。 “鸾来可是想他了?也好,上去便是。” ―――――――――――――――――――――――――――――――――――――――――― 悭臾纠结许久终究还是准备登山,对于寻常人的考验在悭臾眼里都是笑话,寻常妖兽地灵感受到悭臾身上隐隐流露出的一点气息都是没命的逃开,谁会傻得往上撞啊?又不是找死。 通往琼华山门的道路太一仙径一路之上四时分明不受天候变化所扰。从此道登山可领会四时变化,颇为考验心境修为。对于招收门人而言倒是一个不错的分辨之法,哪怕是没能登上山顶,在此苦修也可令心境沉稳,对于武道修为亦是极有好处。 奈何悭臾经历无数风雨早已心如磐石,外物所致已经难以影响到他,这一路到是走的颇为轻松。忽然,悭臾停下脚步,剑眉轻蹙。 “他的气息在这里便断了……似乎是空转之术,这些年他倒也学了不少。只是为何……?” 话声顿止,悭臾仰首望去神情戒备。天空之上,一袭明黄大气的衣裙随风摇曳,黑发束起簪花叮咚,呐喊着那个脸却是悭臾再熟悉不过的也是他最不想在此处见到的一张脸。 “本座乃天帝座下九天玄女,何人擅闯昆仑!” 本来还是漠然以对的悭臾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本来不想来此便是为了避开九天玄女,他此行本意是为了寻人,若是被天界知晓只怕又将困难重重――天界是绝对不会出手挽救一个被贬下界的仙人的,若救了,那就代表着他们错了。天界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天帝等人更加无法接受! 但是知道此事难为是一回事,被人如此无礼以待又是一回事。若是千年之前的悭臾,性情平和,骨子里说到底都还是一个‘人’,秉持着万事以和为贵的原则,若能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是绝不会与人交恶的。但如今的悭臾却是断断不会再退一步!在这上古时代里,流行的可不是千万年后的那一出儒家理论,佛家理论的。悭臾用自己和他人可把长流水染遍红彻的血和泪了悟了这样的事实,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在这里才是最适用的! 在这里,只以实力论话!没有实力便只能任人鱼肉。若你实力强横,便是捅破一片天也难有人对你说些什么。若是当年他便又如今的实力势力,莫说是斩杀太子长琴,就是追杀他――他们敢么?他们能么?答案一目了然! 更何况如今悭臾身后站着无数人,不论是人族,龙族,抑或是妖兽,他终究是背负着一份责任的,所以他不会退,也不能退!龙有逆鳞,触之则怒。尊严,尤其是大能者的尊严,决不可被玷污! “织红天女好大的威风,竟然也敢质问起本座来了!” 语气里透着森森寒气,声音平稳,威严自露。 “何人!……”虚空光芒闪烁,雍容大气华贵非常的九天玄女翩然出现,大袖一挥冷然质问。却在看清悭臾样貌是略带疑惑的蹙眉,“你的气息……方才之人可是你?” “织红天女问的可真是奇怪,不过是变了一副样貌便识不得本座了?真是可笑!”悭臾冷笑嘲讽,“如此,可知道本座是何人了?” 黑色的战甲瞬间替换了翩然白衣,墨色的龙角泛着森然的光泽,金色眼瞳中闪烁着冰冷如兵戈的冷辉,犹如一把绝世凶器出鞘,带着见血方还的杀机凛然。 九天玄女面色瞬间惨白如纸,虽是一瞬便恢复了常态,但气势上瞬间陷入劣势。气度不再,反倒给人以狼狈之感。 “龙神悭臾!你怎会在此?!” “织红天女此话说得可笑,本座要去何处还需向你等报备不成?”悭臾断然挥手,倨傲之情显而易见。“倒是本座想问,织红天女怎会再此?神界不可轻涉人间好像是伏羲老头立下的规矩吧?难不成织红天女你良心发现,苦海回头了?” 悭臾将‘良心’二字咬得颇重,嘲讽的语气令九天玄女面色青红交加。 “龙神大人可是神界战龙,出现在人间也是不妥的吧?”九天玄女银牙暗咬的反驳,“大人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对天帝大人言辞无理可是大罪!” “啧啧,天女不说本座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身份呢~”口中说得歉然,悭臾的脸上可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当年本座被女子献所救,为报其恩方才答应做其坐骑。至于天界战龙之类的貌似也是天界自封的吧?更何况……” 悭臾眼神蓦地森然,只看得九天玄女周身如有风雪如刀。 “阿献是为何沦落人间你我都心知肚明。将人利用的彻底之后抛弃,竟还有颜面再利用对方的善心之举。此等高深的面皮功夫本座自愧弗如!当年本座势微,难以独立支撑无法与天界讨一个说法,如今天界若要本座给个说法,那本座也要好好算算往日旧帐。” “战龙!尔敢!――”九天玄女色厉内荏大声斥道。“昔日乐神被逐之时,你屠戮天界诸神,此等大罪天帝大人仁厚不曾追问,你竟不知感恩――啊!!”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山涧,万籁俱寂! 九天玄女素手掩住面颊神色惊惧羞愤交织,眼中透出深深的刻毒之色,似有火焰在烧。 “本座不打女人,是因为世间女子各有风骨,更是孕育生命承担生命重则的坚强之人。本座心中尊敬她们。但是不代表本座不会打女神。哼,天界之中还剩下几位太古神明?伏羲疑心甚重,只怕本座相识之人如今都已不再。伏羲以神树之实化作神灵,可又哪里比得上天地所生的真灵!神界之人不得孕育,只能吸收仙界中人,仙界仙人最大的来源便是人界,你在此的目的自是不必多说。如此看来,你比之人间为人母者,却是大大的侮辱了人家。本座又如何打你不得?” 悭臾收手,面如沉水,眼中寒气四溢。 “当年之事,若你再提――本座不介意和伏羲老头撕破脸皮。莫要让本座……以血染苍穹。” 九天玄女只能生生将满腔怨毒咽下,对着悭臾那张清秀温和的少年面容眼神有些茫然――她知道悭臾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她忽然又想起了最初见到他时的摸样,那时太子长琴新死,少年心中虽是痛苦万分,面上却总是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在冰冷的天界中,这样的笑容无疑带着迷人的魔力。还是一个小小天女的她也曾为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暖迷醉。那时的少年就如一朵山谷幽兰,优雅而柔软。而如今这个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出手狠辣决绝的龙神悭臾,却是神界用鲜血和战争一手逼出来的。当他变得可以与神皆平起平坐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逆转…… 这算不算是自食恶果? 九天玄女不敢想他叛乱的结果,龙神悭臾的名字就像是一把绝世凶器,代表着无边杀戮和死亡,震慑四方,即使连魔界也不敢轻犯。若是他叛乱……那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你方才说……有人来过?那人是谁?” 悭臾敛下杀气,转头柔声问向九天玄女。他心中虽然厌烦至极,但先前长琴的微弱气息便断在此处,让他不得不心生不安。 “不知……那人魂魄气息中透着血气而且有所破损,本座以为是邪魅,便出手震慑。哪想那人倒也机敏瞬间便不见了踪影。”九天玄女老实的答道。“不过那人也难以长久,受本座一击,哪里是那么好挨的。” 悭臾眼睛顿时一颤,语气里透出一丝危险的味道。“那人,受伤很重?” “那是自然,虽然本座不过用了七成力,但那人结实的接了下来,自然不能好过。更何况他魂魄不全,不出七日必死无疑。” 九天玄女察觉不对的退开一步,戒备的看着神色都抑郁阴影中的悭臾。 悭臾反手一掌劈去,九天玄女惨叫一声口吐鲜血重重击落在岩壁之上,左肩之上一道剑伤透肩而过血流不止。 “给本座滚回天界!若本座再见到你,杀。” 第41章 怅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云流飞逝,罡风扑面,一路疾行的悭臾忽的停了下来,若是用现代理论来计算的话,就相当于一辆开到一百八十迈的汽车在瞬间静止,别说是人了,就是钢铁都难以承受这瞬间的力量而变形,若是人的话,岂不是要变成一摊骨粉?偏偏悭臾就做到了。 “鸾来,你能找到他?” 悭臾取下背后瑶琴看着如玉琴身,却像是对着一个人说话一般,好不怪异。 琴弦无端自颤,琴音如人低语,半晌方止。悭臾侧耳倾听神色认真,连连点首。 “好,那你来带路。我助你化形。” 悭臾说罢抬手,手掌之上青光蒙蒙。便是反手一掌拍在琴身之上,清悦鸟鸣响彻天际,一只形似凤凰版的鸾鸟破琴而出,其翼伸展青如晓天,目若春水,却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青鸾神鸟。 琴身之上青光闪动又黯淡,如此反复数次方才平静下来。青鸾的身形也凝视若活物,长颈伸展,清越之音四方传播,只见地面之上草木生长欢腾,百花绽放,一派春日景象。不愧春日使者之名。 悭臾也不多说,直接落在青鸾背上。青鸾引颈长鸣,登时振翅高飞而去,迅如电光。 —————————————————————————————————————————— 姜国都城外 新坟之前荒草新,一身素衣的女子跪坐在地,风吹过卷起纸钱枯枝,风声呜呜犹如呜咽低泣。 悭臾到达之前便觉心中不安,青鸾停于此处时便知今日又是错过,心中虽是黯然,却也没有了往昔的彻骨疼痛。 悭臾走到女子身后,默然静立双手轻招,虚空中一缕缕浅白光丝便被收入掌中,最终凝成一团婴儿拳头大的光团。悭臾不禁暗暗叹息,度魂之术本就凶险非常,每一次度魂都会有神思剥落,时日越久,魂魄便越发斑驳,往昔记忆也会随之模糊不全。如今被九天玄女击伤,根基不稳,魂魄几乎崩碎,二魂三魄的魂魄之力竟然剥落如此之多。 想到再过些年岁,只怕他再站到对方面前却也是见面不相识,心中不禁一阵郁卒,这一声叹息便惊到了那素衣女子。 女子面若芙蓉,虽是梨花带雨,可一双眸子却也是清亮有神的,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只觉这女子定是如水一般纯的。 女子见到眼前的男子也是忍不住惊叹,天下间竟还有这般人儿。虽是少年面容眉宇间却透着坚毅,一双金瞳看似冷漠却是蕴着水一样的柔,骨子里是个极包容温柔的人。不论外貌气质都是一等一的高华自蕴,不像个凡间人物。更何况她本也是走过江湖的,一般人难能进到身后三步不被发觉的,只此一点女子便知道这少年也似的人物并无恶意。 “公子可是为夫君而来?” 想来这样的人也只会为了自家夫君这同样神仙似的人走上这一遭吧?女子站起身子轻巧的行了个礼,倒也有几分江湖女子的大方洒脱,悭臾怅然的脸上便多了些柔和。 “嫂子不必多礼,我来此只是为了拜见东方兄罢了。先前在昆仑山上听说东方兄与嫂子遇了难,便是急忙的找了过来,哪想到还是未能赶得上……” 悭臾一番话语惆怅万千,其中遗恨之情没有丝毫作假,女子心中便信了八分。但心中仔细算来,却忍不住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从昆仑西域一日间赶往此处,其间山高水远人力怎能做得到?! “嫂子倒是蕙质兰心,我确实不是凡人。我与东方兄乃是多世至交,本是听闻他成家立室想来祝贺一番,哪想竟出了等事情。出手那人我已处理了,不知嫂子有何打算?” 悭臾一番细细解释,更是唤下青鸾琴灵作证,女子有夫君大能在前,倒也没了多少吃惊。只是抹去泪痕勉强一笑,虽有些凄婉,却也能看出原本的艳丽。 “公子莫要唤我嫂子,我与夫君不过结亲数月,还未曾回门。夫君素有旧疾,本是打算上琼华求仙长指点,将病养好在回家中将剩下的礼数细细打点好的。哪想竟是如此……公子若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吟风就是。” 女子将被风吹落的鬓发拢至耳后,心境也是渐渐平稳下来,面上多了几分血色。 “夫君是人间少有的神仙人物,待我也是极好的。不怕公子见笑,我如今仍是完璧,但也愿意为夫君守孝,今生只怕是再难见到如夫君一般的人了。今后……夫君曾言天下之大奇诡万千,山川壮阔,若能当真脚踏实地走遍也是一桩心愿。我也是有些武艺傍身的,待我向家中交代了事宜后,我便去领略一下山河之美。” 吟风说得轻巧,悭臾又如何听不出她发自内心的坚定?想来也是,太子长琴在一干神仙中也是独一份的幽雅淡泊,更何况人间女子?如此死心塌地,长琴倒是选了一个好姑娘……悭臾看着吟风不免有些惋惜,却也是十分敬重的。 “吟风嫂子你是一个好姑娘,如此一生芳华尽付东流未免可惜了。” “公子怜我,我自是感激的。但我这一辈子,心中却是再难装下另一个人了,还望公子见谅。” “罢了,嫂子这么说倒是折杀我了。既然嫂子心意已决,我也不便多言。” 悭臾苦笑一声,脚下用力一跺,便见一青团似的怪物猫踩尾巴一样从草木间跳出来,迅速幻化成一个人形凑了过来。 “原来是龙神大人。”那山精倒也是有几分眼力的,龙神悭臾的名字在人间散仙妖灵中也是颇为响亮,悭臾身上的龙气也未掩饰,这山精也就一眼看了出来。 “认识我?那便好说了。找个知事的把她护好了,若是有人与她为难便给我好好收拾着。护其一世便可,这是我的信物有事便用它。”悭臾扔过两个玉牌,一青一红。“红的是赏你的,可化妖气,好生修行以你资质百年列入仙班不是难事。” “喏,喏。” 山精满面红光,笑得很有些猥、琐的味道。 吟风看着却笑不出来,能令这等精怪如此谄媚阿谀的又岂是寻常人物?当下俯首一礼。 “多谢公子。” “不必谢我,是我亏欠于他的。这些不过是微末小节,哪里偿还的清?嫂子不必有负担。”悭臾拂袖笑笑,转身低头看着一抔黄土茔冢,怅然若失。 吟风见悭臾不再多言,也是欠身施礼,看着坟冢心头一酸,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来。强自忍住,对悭臾道。 “不论如何,我受公子照拂,便是欠了一份恩情。日后若还能见到公子,必定清茶以待。” 说完,便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意,掩面而去。 —————————————————————————————————————————— 悭臾渐渐听不到脚步声,低叹一声便是坐了下来,背上瑶琴落在手中端于膝上。悭臾望着简陋的墓碑,胸中一时心绪万千。 “长琴,我欠了你的,何时才能还呢?我怕,等我找到你的那天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司命她,已经有千年不敢与我相见了。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心中愧疚便想帮我求得重塑魂魄之法。我不怪她的,她总是想为我好……只是她用错了方法。” 悭臾仰面,两道晶莹缓缓滑落。 “我见过师旷的转世,他还是那般衷于琴,只是再也不如当初一般超然了。这一曲‘浮生’当初你们逼着我一遍又一遍的练,如今我已经能弹得流畅,可你却听不到了……” 十指弹拨,悠然琴声带着思念,闻者无不心生怅然之感,却是琴艺已然炉火纯青。 “悭臾,你怎在此?” 凛然魔气搅乱了方圆数里之内的平静悠然,悭臾缓缓收音,对着坟冢的脸不曾转首。对方的气息已经足以表明身份。 “重楼。” 第42章 寻访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重楼,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何在此。” 悭臾叹息一声收了琴,站起身一手拄在墓碑之上,宽衣翻飞满身萧索。 “哼,本座之事无需向你细言。” 发色深红,瞳色深红,衣甲深红,全身上下无一不红,甚至连头上双角也是浓重如干涸的血色,深重的令人心生寒意。 悭臾也不恼,认识这家伙也有几千年了,相较而言在魔界无数魔中这已经是最能听懂人话的一位了。当然,参照对象是那些满脑子肌肉的魔,若是和正常人来比,这位也是不正常的。 “最近没听说谁又倒霉,想来你已经很久没动过武了。嗯…飞蓬神将前几天被贬下凡,你来人间想必也只有他这一个原因了。” 悭臾神魂扩散,很快就找到万千众生中唯一的不同。神将之魂在凡人之中就像是雨夜中的灯塔一样扎眼,只是这神魂之中被下了缚咒,功力不够的看不出来,而某些妖魔也是看不出来的。 只是飞蓬这等天界第一神将的神魂又岂是这么简单的?那么强力的缚咒仍是让他逃脱了一点气息,便被某只好战的魔寻了过来。 “果然是他。说起来我和他倒也算是同僚。” 悭臾睁开眼转身面对重楼,却又是平常的温和神态。 “哼,同僚?” 重楼不屑的冷嗤,悭臾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在开玩笑。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和神界的恩怨深重到了什么地步,那是用尸山血海也填不满的深渊。为神界效命什么的,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就是他在这里也当不起你这一声同僚。无需多言,来战。” 悭臾感受到对面人身上升腾而起的炽烈战意,微笑柔和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尼玛,你们这些魔就没有一个会看人脸色的吗?!老子又不是战斗狂干嘛没事就找老子打生打死的?! 当然,这些是不会被表现出来的。悭臾有些僵硬地摇头,婉拒。 “今日不可。”手下的墓碑仿佛是一块永远也捂不热的冰,反倒是他的手被凉意沁透,连心都有些凉了。“故友离去,我不想在他面前起兵戈。他在的地方总该是世间清明雅致的。” 重楼沉默下来,身上的战意慢慢消退,虽然他很想与悭臾打一场发泄一下心中的抑郁之情,飞蓬转世如今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半点神力也无,怎么能当他的对手?可偏偏他还无法将他的神魂恢复,心中怎是一个郁闷了得。可他也知道悭臾说出这种话就是断不会答应了,强来的话,只怕悭臾会翻脸。他可不想把这只披着兔子皮的家伙惹急了。逞一时之快,少了一个如斯强大的对手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深红的眼转到悭臾手下的墓碑上,片刻便皱起了眉头。 “上面有些散乱的仙气,颇为古老……倒不似这些日子飞升所谓的仙人。” 悭臾深深的看着重楼,怪不得魔界的人这么不招人待见,就算人间飞升的仙人实在不怎么地你也不要语气不屑的这么过分,那种从骨子里流露到表情里的高傲真的是让很想喷他一脸。 重楼侧首看他,问道。 “是他?” “是啊,只可惜还未见到他便入了土。或者我天生克他?”悭臾用玩笑的口吻说着,可重楼看得出悭臾心中的阴郁。“不过若他在想来也是不会介意你的,蚩尤当初也是极欣赏他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见见那所谓的乐神。”重楼虽为魔尊但对人间也是略有了解,虽然不懂乐理却也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她的乐艺比之于现在的乐神又是如何。” “世人皆道这世上仙乐万千。但在我眼中,这世间再无一首弦歌可谓为‘曲’。”金瞳中傲然之意凛然。“他灵生于木,化于琴,纵然曲艺如师旷也不过是技法心境登堂入室罢了……唯有长琴的曲,可韵天道之力。五十弦动天破地碎,正是此理。”、 “你要去找他。”一看他那副模样就不爽,明明在之战中以一人之力就几乎将魔界大军杀尽,却偏偏在这些小事之上踌躇不决,这样怎配当他的对手! “是啊。”悭臾也不隐瞒,他到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的,重感情又不是错,他还十分的清轻重的。 “耽于私情,哼!”魔尊大人很不屑的一挥手。 悭臾瞪眼,他耽于私情貌似没碍着魔尊大人你吧?你摆什么谱?当下也有些不耐烦的拱了拱手。 “我耽于凡尘情感,自然是要解了这个心结再走的,魔尊大人好走不送。” “你!哼!” 魔尊大人这一声冷哼当真是百转千回,在悭臾听来怎么都有种傲娇了的味道。当下忍不住有些失笑。重楼见到心中一阵恼火,便连话也不想说的离开。 悭臾看着重楼消失的地方咧嘴笑笑,总算是送走这尊大神了。剩下的……去见见那位被贬下凡的神将吧。悭臾将放出的神魂之力收回,已经确定了对方的所在,这点距离还不被他放在眼里。 忽然,悭臾惊疑一声,神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转眼也不见了踪影。 ―――――――――――――――――――――――――――――――――――――――――― 娇小的蓝色身影在街巷间如白兔般灵活地窜动,不远处虽是便衣,但举止仍透出训练有素的男人们正眉头紧蹙的左右四顾,好像在寻找什么一般。 “呀!” 蓝衣少女正巧撞在眼前的白衣少年身上,顿时按着额头倒坐在地。 “你没事吧?” 这声音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柔和,少女呆呆的抬头,一只白净如女子却要宽厚一些的手掌伸到面前。少女见到少年怀中单手抱着一只雪白似貂似的东吴,那般小心翼翼的劲头很难令人不生疑心。 “没事。抱歉,是我撞到它了吗?”少女抓住少年的手站了起来,指了指他怀中没有半点生气的小白貂大是愧疚。 少年一顿,剑眉皱起忽的又摇了摇头,“没事,他只是有些病了。若姑娘无事,在下便先走一步了。” “稍等一下!”少女叫住他,“我叫龙葵,我家……我认识一些大夫,可以帮它看看。” 少年展颜一笑,“姑娘好心肠,在下先说一声多谢。只是他的病症不是普通医者可治的,我许得带它去静养,方可慢慢好转。” “我知道哪里有清净的地方。整个姜都城我最是熟悉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蓝发蓝衣的龙葵少女虽是对着少年讲话,盯着白貂的眼睛却是闪闪发亮。 少年一见如此哪里还不知道少女完全被白貂给萌住了,小动物总是会引起少女的高度关注,见到受了伤的善心一些的就更是会母性泛滥了。眼见少女双眼水汪汪的望着自己,少年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一只想自己讨好的兔子……虽然这只兔子的眼睛是蓝色的。 “我……我姓龙,名悭臾。” “你也姓龙?好巧啊~”少女抚掌欢笑,又重复道,“龙……煎鱼?噗,好有趣。呵呵呵……” 悭臾顿时脸黑了大半,前世友人们对自己的戏称便是煎鱼,今世的名字读音相近,但多年来并未有人想歪念错,他也一直没注意到。如今被这么一位水灵灵的软妹提出来,悭臾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妹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弱不禁风,跟他身边那些变态完全没法比。别说是出手了,就是语气稍微重一点,这妹子看起来都会哭的…… 两难之下,悭臾一张黑脸顿成苦瓜色,只能苦笑连连了。 “不是煎鱼,是悭臾……若是你觉得麻烦叫我一声龙大哥便是了。” “才不要呢!”龙葵少女嘟起嘴,文静的气质此刻又有些俏皮,“你看起来才和我一般大,为什么我要叫你大哥?” “这……”我总不能说我就是你们的祖宗吧?悭臾头大如斗,任他文思泉涌却也没有一句话能对得上少女的取闹。长叹一声,悭臾认栽了。“你愿唤什么……便是什么吧。” “嗯,这才乖嘛。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呢?”龙葵踮起脚拍拍悭臾肩膀,笑嘻嘻道。“龙小弟~” “嗯嗯……”tat一定会被那些混蛋们耻笑的!一定会的!!悭臾低头内牛满面。 “你是何人?放开公主殿下!”一柄大刀二话不说便劈向悭臾的脖子,龙葵惊叫一声身子一轻眼前一阵斗转星移。 悭臾心中也是火大至极,这人长得什么眼睛?!明明是妹子压着我又拍肩又摸头的,怎么就成了我抓着她不放了?那人叫龙葵什么来着?悭臾眼睛忽的一瞪,低头惊诧的看着怀中还没明白过来的妹子――这是公主?原来公主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好吧,事实上他只见过这么一个公主,女魃不算,她那纯粹是被天界玩了一把,这个身份给她她都不会要的。 “叔叔住手!快住手呀!”龙葵总算明白过来,眼前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妹子突然跳了出来把两方都吓了个半死,急忙收起兵刃生怕误伤。“龙小弟没有恶意的,是我撞到了他把他的宠物撞伤了,想带他去看看。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龙小弟?……” 侍卫大叔看向悭臾的眼神充满了不善。小子行啊!这才多大一会就让公主这么回护了?不行!此事一定要禀报给王上和太子殿下!说起来公主殿下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要是就这样被不知来头的人给拐走了可如何是好?而且看他方才身手也是不凡,这要真是跑了可没处抓去。 若是悭臾此刻开了他心通,看到了侍卫大叔的心思只怕是立刻换一身素缟,持白练,泪流满面,六月飞雪,大喊一声:大人,我冤枉呀!―― 粗眉彪悍的脸上眼珠咕噜一转,侍卫大叔一张刚硬脸上硬是露出一个堪称憨厚的表情。 “既然是公主殿下的错,那当然是要好好照顾了。公子,请。” 悭臾当然是没有开他心痛的,除非面前的人是玩家,不然他也不会用这种极耗心神的法术。他顺着侍卫所引的方向看去,正好,那位飞蓬神将的转世就在前面,想来应当是姜国大将军之类的……吧?一辈子都是当将军的命,这个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论如何,如今的飞蓬是半点也害不到他的,而且他资历虽比长琴弱上一些,但也是货真价实天地所生的古神灵,可不是后来伏羲用神树果实作出来的水货。他的气息……悭臾看了眼怀中身子有些回暖却仍在瑟瑟发抖的白貂,对他应当是有好处的吧? 心中已有定策,悭臾颔首随众侍卫行去。 “如此,便叨扰诸位了。” 第43章 古姜国改错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悭臾现在很郁闷。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真正的王宫,前生今世加起来的第一次哦!虽然仙台楼阁见过不少也毁了不少,但还是蛮有趣的。 说起来他倒是更想去一次古代的皇宫,皇宫可是比王宫有意思许多的~王和皇,虽是一字之差确实天差地别。皇帝是五湖四海万千黎民唯一的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等威风!而王……说到底不过是一方诸侯,毫无话语权。这姜国不就是一直在被杨国欺负么?哼,明明实力上也相差无几,却被欺讳到如此地步,真是可笑又可悲。 至于所谓的周王室……哼,哪怕他历史不好也知道这所谓的东周没几年了,等到了战国时代――这些效果都会变成那些霸主版图里的一部分。管你是姜国,杨国,还是齐国赵国,最后都只会是他们看不起的西夷之地的秦国都郡的一部分罢了…… 龙葵倒是真的给他找了一个雅致的偏院。姜国国土不大,相对的王宫也小了许多。 悭臾心里比对了一下,这姜国的都城也不过是从前去过的紫禁城的大小。不过虽然面积很小,但建筑格局却是十分的整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透着一种山水般的锦绣之气。倒不愧是一织绣之术闻名天下的地方,整个都城里处处都透露着锦绣般淡淡的清雅华贵。 悭臾本来也只不过是一届普通人,记忆力虽然不差但也是会随时间忘记许多事情。只是转世之后记忆力便一直好得不像话,不仅难得忘事,更是连以前忘记的事情都记了起来。随着修为的精深这种状况就越是明显。 在他的记忆里,关于古姜国的历史并不多,虽然只有很少的一段但他还是记住了那个最后的不算是亡国之君的亡国者――太子龙阳。这人在他心里简直就是战神级的人物啊!有哪个人能以一己之力带领两千兵力应对数十万人的大军,还能斩杀万人?虽然最后死法有点惨……但是在不能否认这人的神勇无敌在历史上也是数得上名号的。更何况他的儿子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据说是赵国的建国之君。 当然,这个历史的可信度有多高他是不清楚了,他又不是专门学历史更不是那几个上山下海挖人祖坟的……额,这么说好像不是很好,但他对于那些家伙每次寄来的还带着土腥味的‘纪念品’从来都是敬谢不敏唯恐避之不及的……谁知道那是哪里挖出来的陪葬品! 只是,如今他郁闷的是这位未来的大战神,如今的少年太子在他刚入住这偏院连杯子也没捂热的时候为何召见他? 悭臾虽然自己是个妹控,但他还没有想到古代人的思想先进程度……当然对于类似于同性相恋这种事他倒是不觉得惊讶,在古代这种风气很是平常,岂不闻一家有女百家求?古代女子人数比之男子要少许多。虽然生男生女的几率从染色体搭配的角度上讲是一样的…… 咳,歪楼了。总之,现在的悭臾抱着小白貂很是不解的跟着宫人走向太子寝殿,宫廷礼仪什么的也不知道电视剧里那套适不适用,不如就用江湖礼节来应对好了,反正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介平民。 ―――――――――――――――――――――――――――――――――――――――――― “殿下,龙公子带到。” 这话那位宫人说的也是有些别扭,这座王宫里的王族们不都是姓龙么……这么忌讳的姓氏也真有人敢在王宫里正大光明的提出来…… “嗯,你先下去吧。” 负手而立的乌衣少年随意而大气的挥手,宫人便很是利落地瞬间没了踪影。 悭臾这才注意到这所宫殿与之前途中所见并不相同。装饰多为刀兵之物,便是绮罗纱帐也是极为冷肃的青灰浅碧。悭臾来了些兴致摸摸鼻子,觉得有趣――原来这位龙阳太子便是神将的转世啊。如此一来那些传说中的历史悭臾瞬间便信了九成九,这位神将的传闻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一个和重楼不相上下的战斗狂嘛。不然怎么会和那位魔尊大人如此情投意合……咳咳,是惺惺相惜? 金瞳上下一扫便是满意的微叹一声,好根骨!天生的兵气之体,若是以战入道必成大器。只可惜他是神将转世,注定不能升仙入道――神将大人是战败落入人间的,又不是被神界抓到,若是被神界找到了那还不是要被定罪投入永劫之火?成仙入道那就是找死! 悭臾眼珠一转便知道这个黑户是怎么明目张胆的转世了,哼哼,鬼界阎王又是无聊的不行,见到这么好玩的事情哪有不插手的道理?那可是个喜玩闹不怎么管正事的主,可怜他家那位冷面判官天天在跟后面擦屁股跟个贤妻良母似的…… “咳,公子。” 这厢龙阳太子也是被悭臾打量的浑身汗毛倒竖,忍不住转过身来,先前还想着压一压这人的气势,不论怎么说敢对小葵出手就是罪该万死!只是这人打量他的眼神实在太过兴味,好像在看一个有趣的玩物似的。偏偏他还觉不出屈辱,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原本想要的结果全成了泡影。然而这人未免有些过分,对着一国王子不仅无礼还敢走神?是可忍孰不可忍,龙阳便忍不住用力咳一声,唤回这人的注意力。 “诶呀,抱歉抱歉。”悭臾想抱拳的手一抬才记起自己怀里还抱着一个家伙,只好放下手臂有些不伦不类的点头示意,“在下有些不方便,礼数没有尽全还请太子殿下莫要介怀。” ……你笑的这么纯良无辜,我再对你动手岂不是成了欺负人?龙阳憋屈的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无妨。吾已听闻公子之事,是舍妹莽撞了。侍卫失礼之事也请公子海涵啊。” 悭臾光棍的点点头,明明白白的宽宏大量让龙阳很想一刀劈了这货。 “好说好说~” 第44章 归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悭臾的态度令龙阳很是不满,偏生这种事又很难发作,毕竟对方的举止所为并无任何错漏。这种老虎咬刺猬无处下手的感觉,实在是说不上好的。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指教,还请直言。” 悭臾倒不是多照顾这位龙阳太子的心情,只是他对于这种无聊的应酬没有兴趣。要来就来实在的,他时间虽然多的是,但也没有在这里和这个心中纠结要死的神将转世穷蘑菇的兴致。 龙阳看着悭臾坦荡的申请心中也是一阵火气,大声道。 “好!爽快!我只问你,为何刻意接近小葵?” “啊?” 悭臾有点傻眼,当然不是被吓傻的,而是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认准了是他刻意接近龙葵不怀好意?难道他长了一张怪蜀黍的脸吗?!摔!!! “我姜国虽以织锦之术闻名天下,但王室子女自幼必须习武。小葵虽然不喜此道,但仍是不弱。她虽然喜欢去民间玩闹,但还不曾伤到人。”龙阳上下打量着悭臾,眼中厉光闪烁,“公子气息平稳,眸光清淡,武道之境远逊于小葵,小葵又怎会避不开你?若不是你刻意为之,又有什么理由。” …… 悭臾与龙阳对视,神情气息皆是平和。他本该生气的,以他的身份竟被一个小小的凡人质疑,哪怕这个凡人前世是神将这也一样是不被允许的。但他无法生气,看着神情严肃步步紧逼的龙阳,他心中只有深深的怀念和悲哀。 风从虎,云从龙。悭臾深呼吸间,厚重的云幕似有压城之势,姜都城内瞬间暗了下来,不见一点阳光。整座大殿内只有烛火随风急急摇晃,映照的两人面色明暗难辨,悭臾的一双金瞳在昏昧中似是发光般的熠熠生辉。 “太子殿下,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我问心无愧自是不惧你如何的,呵,更何况你似乎也不能将我怎样。” 悭臾轻抚着白貂的皮毛,笑的有些嘲讽。龙阳面色一变,呼吸间便可令天地变色是何等可怕的修为?!龙阳顿时自嘲一笑,但却也不退一步,莫说你是神仙还是什么,只要敢骗小葵,就该死。 “葵公主天真烂漫,但却也不是善恶不分,不明是非。你这般却是与将她囚禁何异?这样做只会令她更见不知人间疾苦,待到他时国破家亡,她没了准备你是希望她就此崩溃么?” 悭臾说得毫不客气,龙阳听得怒火中烧。什么叫做待到他时国破家亡?是在诅咒他姜国国运衰微吗!当下一拍桌案,高声怒道。 “大胆!你竟敢在此妄议我姜国国运!” “妄议么?莫说我看得出姜国气脉断绝,就是看不出,这天下之势也已明了。周王室式微,不日必将迁都。而诸侯群起,似你姜国这般小国定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哼,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么?” 悭臾的话确实难听,但也不是妄言,他本就是龙,对于天地气运的变化迁移天生就是极为敏感的,龙瞳一扫就看得分明。悭臾目光四处一扫,心中也是略重。连王宫中的龙脉都已经气虚似幻,斑驳欲散,可想而知整个姜国的气运如何了。只怕是撑不到龙葵出嫁,便是国破…… “你姜国就是再能撑也撑不过五年,葵公主是女子,若能为她寻一个平安喜乐的半生,便是及早吧。不然如她这般姿容在这乱世……” 悭臾没有明说,但他相信龙阳明白。但他也明白龙阳不想把龙葵嫁出去的心思……嫁妹是妹控兄长永远的心病啊。 看到龙阳脸上纠结的神色,悭臾顿时心里舒爽了不少,神念一动,天空顿时万里无云,姜都城内众议纷纷。 “哥哥哥哥。” 龙阳正要说些什么,嘴巴刚张开,一串银铃般的少女呼唤就从殿外传来。两人循着声音望去,那身沁人的蓝色就已跑到了身前。 “哥哥。”龙葵跑到龙阳身前,转过头来打量悭臾几眼,确定他平安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哥哥,你叫龙小弟来有什么事啊?” 龙小弟……两人顿时诡异的沉默下去。悭臾是郁闷,龙阳则是惊吓了。接收到悭臾幽怨的眼神,龙阳干咳一声视线转到悭臾背后的琴上,心中有了定计。 “我只不过是见龙……公子时时负琴,便想听一听公子的琴音。” 龙葵果然来了精神,忘了方才的忧心,一双水色大眼直勾勾的望着悭臾,只看得悭臾一阵郁闷。唉……为什么这么多软妹子,偏偏一个都动不得呢?真是折磨人啊! 悭臾这厢不胜唏嘘,可软妹子还在殷殷期盼,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好点下头。 “我琴艺不精,两位殿下莫要见笑。”说罢悭臾也不再废话,将白貂安置在怀中,坐而抚琴。 琴声叮咚,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心随琴声游转,一片清明。琴声停下许久两人仍觉余韵绕梁三日难绝,待到二人走出琴声已是不见了悭臾的踪影。 龙阳走到桌案旁,一颗大如龙眼的琥珀色宝石,不规则的边缘散逸着柔和的淡淡光芒。手指方才触到宝石,悭臾的话声便响起。 “此乃龙精石,可修复古物如新。祝愿殿下……莫要有用到此物的那日。” 龙阳心中一颤,眼前莫名的闪过宫殿深处被封藏的那卷手札……那人,难道预见了什么…么? —————————————————————————————————————————— 悭臾是没有猜测龙阳此刻心情的心思,因为他怀中的这只白貂醒了。 发现这只白貂算是意外之喜,他还忍不住有些感谢重楼。若不是他,他也不会起意探寻众人灵魂的气息,若非如此更不可能注意到那位若如风中烟尘袅袅欲散的微弱气息。他险些就又错过了他,真的是……好险。 悭臾自从发现了他便一直以自身元气孕养,这只白貂原身已经成精但受伤极重,已是被打回了原形。而那人也是神魂受创,妖仙难容,气息冲撞竟然也是陷入了昏迷,不能化为人身。悭臾见他此时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便度去自身本命龙气,令其化形。 白衣少年精致的脸上一双漆墨如夜色的眼睛缓缓张开,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脸庞心中升起一丝熟悉之感,却又找不出与之相关的半点记忆。 “你是……”谁? 这种如同八点档的经典剧情,经典的语气,悭臾顿时绿了半张脸。这人……果然是忘了他。果然还是在生他的气么? 悭臾忍住泪奔的冲动,咽下满腹的辛酸扯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长琴,我是悭臾。” “悭……臾……” 似乎是和这具身体无法很好地融合,白衣少年的脸扭曲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重复这名字。 悭臾立刻握住少年的手,绵绵不绝的灵气和着本命精元度了过去。 “长琴,你先不要说话。这身子还带着妖气,你才受了重伤冒然融合只会伤上加伤。” 片刻后,白衣少年惨白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只是眼中少了戒备,虽然记忆仍是模糊,但这渡来的灵气与记忆中那个有着一双金灿眼瞳的水虺气息一模一样。纵然外貌可以千变万化但是灵气是无法伪装的。 身上冰冷沉重的感觉渐渐消退,白衣少年握了握手掌觉得有了些力气,反抓住悭臾骨感的手臂,缓缓摇头。 “不用了。本命精元岂是儿戏,再下去会伤到根本。剩下的,我自己会慢慢调理。” 悭臾沉默着放开手,低着头。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长琴,他宁愿是被长琴打成重伤,将这些年所受的怨和苦都发泄出来……但白衣少年无意识的冷漠和排斥,无疑更令他受伤。自责已经不能形容他的心情,他恨自己往昔的无能,这样的心情令他不断冲破极限。他本就打破了龙族成长的铁则,如今更是……可他受得再多苦也无法挽回他所认识的那个太子长琴。 “长琴。” “嗯?” “你可是在怨我?”悭臾说得有些闷闷的。 “……怎么会。当年之事,本就怨不得你。”白衣少年长身而立,芝兰玉树般的风华便自然而然的展现。 “那为什么,你……会对我如此陌生?” 那种好像在看陌生人的表情,当真伤人于无形。纵然早有准备,心头仍是大怮。“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太子长琴吗? 白衣少年身子一震,似是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的深深悲痛。他揉动眉心,看着那双灿烂如金的眼睛里一如往昔的全然信任,心头一动,伸出手臂将少年搂入怀中,叹息般的说道。 “自然是我。悭臾,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语气没有丝毫勉强,满是久别的怀念和重逢的喜悦,还有难以言语的宠溺。悭臾自是没觉得有什么,虽然长琴说话吹得他耳朵有点痒痒的,但是他还记得他就好。当下开心的用力抱紧长琴,恨不得大笑两声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抱着长琴的悭臾自然看不到旁边长琴脸上一闪而逝的阴暗神色,纵然只是一瞬,那浓重的仿佛连地狱都为之战栗的黑暗足以令任何人都心怀畏惧…… 悭臾只觉一阵寒意涌上来,转瞬又消散不见,只当是错觉。他放开长琴,退开一步,长琴的脸上仍是他记忆里文雅如莲的清浅笑容,不由得放下了心中不安。 “长琴,你现在感觉还好么?我将你散掉的神念都收了回来,但现在你的魂魄不稳,我也不敢贸然将之融合。我打算带你去找祝融,对于你的事情,想来也只有他最了解,应该有办法让你复原的。”悭臾安慰似的拍拍长琴的肩膀,“不用担心,你的其余魂魄我知道在何处,倒是不急于一时。” 长琴看着少年脸上单纯无忧的笑颜,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庆幸的心思。明明,明明就是他将他……这张脸也不是他熟悉的,为什么就认定了这个少年就是他?心中一时千头万绪混乱不堪,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淡然。 “都听你的。”长琴伸手捏了捏少年有些稚嫩的脸颊,亲昵却不过分。 “嗯。” 悭臾嘟着嘴,却又突然笑了起来。以前他还是小孩子外表的时候,长琴便喜欢这样捏他的脸,如今他做的这般自然,定然不是骗他的。 长琴收回手,心中却是暗惊自己下意识做的这般举动。自己与悭臾定然没有这般亲昵的举动的,可又为何……而且这张脸…… 长琴对悭臾露出一抹春风般的笑靥,不出意外的见到悭臾有些迷糊的神色,状似不经意的道。 “悭臾怎么变作这么一个少年摸样?倒是令我有些陌生了。” “诶?”悭臾疑惑,“这就是我化人时的本貌啊。长琴你不是见过么?也是,我用这个样子和你见面也没想出几天便出了事,你大概只记得我年幼时的样子了吧……”所以才会对我的脸下手么?呜呜,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自己因为那张包子脸被人调戏的日子…… “是么……”长琴眼底划过一丝明悟,抬起头又是无懈可击的完美。“我方才醒来,许多事记得不清,还要你多留心了。” 见到长琴无事便好像回归了少年心性的悭臾不介意的笑笑,松开手向前跳了几步。 “无妨,我可一点也不会介意的。来,我带你去东海。” 不待长琴反应过来,巨大的龙首已经凑近前来将长琴带至龙角之间,长琴回头一眼看去险些看不到黑龙的尾巴,心头惊疑。悭臾却是开心的腾身而起。 “我曾说过等到有一天我修炼成了通天彻地的应龙,就让你坐在我的龙角旁边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如今可算是能一圆这誓言了。” “嗯。” 九天云霄中,黑龙蜿蜒,白衣翩翩,心境都是一致的宁谧安稳。这一刻,好似等了太久…… 第45章 仙剑仙踪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巨龙降落在青葱的山头,忽然的环境转变令长琴有些不适应的一时晕眩,幻光中探出的手臂急忙扶住他。 “你没事吧?” “无妨,不过是一时头晕罢了。”长琴温柔地笑着,打量四周,“好浓郁的灵气,不输人间洞天。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蜀山。”悭臾转身看着周围白云飘过,冷清的空气让人头脑清醒,不由赞叹这里不愧是流传后世最广为人知的修仙门派。虽然这里不是他原本的世界,但多半是相通的。“若是我没有记错,盘古之心应当就藏在蜀山地脉之中。不然此处也不会聚集如此浓郁的清灵之气。” “……确实是有盘古大神的气息,不过若非仔细探寻只怕是会被神树的气息掩盖过去。悭臾倒是细心。” 长琴皱眉感应半晌才有结论,不由感叹魂魄不全的弊端实在很麻烦。 “什么细心不细心的,我若是没在这里久住也是感觉不出来的。” 悭臾爽朗地笑笑,扬手射出一道传讯灵符在半空炸响。“说起来这几个小子也算是我半个弟子,你这位前辈可不能一点好处也不给呀。” 长琴看着悭臾向自己挤眉弄眼的使眼色,不由失笑。 “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悭臾莫要打趣我了。” 悭臾笑笑,不多赘言,只是看着远处浮山飞来的剑光面露喜色。 长琴一直注意着悭臾的神色,他当然看得出悭臾对自己是毫无防备的。这几日,哪怕就是夜里宿于野外,他也睡得安稳,一身破绽就那么明明白白的放在他眼前。这样毫无理由完全的信任令他心头那点寒意消散了许多。 他知道自己记忆出了问题,但若是能一直这般下去,过去种种尽成云烟也是没什么坏处的。他多少还记得这些年的颠簸流离,辛酸苦楚。若是记得清清楚楚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怨恨……他从不认为自己比之凡人高出一等,也不比神低贱多少,该有的七情六欲他从不缺少。父神大人也曾叹息,他最大的优点和最大的缺点莫不是有一颗凡心罢了。正因如此,他也会恨,也会怨,他终究不是圣人…… 寡亲缘情缘……永世孤独啊……这样的命批是何等寡毒,他欢喜悭臾的不离不弃,但却也不愿牵连于他。如果有那一日,自己是否要离开呢? 有些时候悭臾的神经总是粗的令人叹息,相逢后长琴的种种异状都被他两眼一翻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也是忽视了身旁堪称专注的眼神,只顾着眼前落下的剑光。 “悭臾悭臾悭臾~~~” 带着棉花糖似的软绵的少年声音迅速扑近,长琴来不及阻止,就见到一个仿佛十三四岁的少年扑进悭臾的怀中眨着大眼睛对悭臾卖萌。 “悭臾是来看清乐的吗?清乐好想你。” “呵呵,悭臾也很想清乐啊。” 悭臾宠爱的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头发,神色中有些……慈爱。 长琴抽了抽嘴角,就算他理解上古神明都是顶着伪?正太,伪?少年皮的老不死,但这样一幅父慈(雾)子孝(大雾)的画面还是令人有一种自插双目的冲动。 “清乐!不得无礼。” 一旁的清平笑得有些尴尬,上前一步将八爪鱼似的清乐从悭臾身上扒下来,顶着清乐怨念的目光对悭臾抱拳行礼。 “数日未见,悭臾可是遇上了喜事?” “诶呀,让你看出来了。”悭臾抓抓脑袋,脸上笑容显得有些憨傻,他拉过一边的长琴介绍道。“这位是长琴,清平你是知道的。长琴,清平和清乐是我以前救下来的,都算是我的半个弟子呢。” “嗯,资质都是上乘,根基也稳。你还真是用了心的。” 长琴一眼扫过去便知两人根骨如何,上古神仙可不是浮名而已。只是清乐竟然是双瞳,倒是令他颇为惊讶。 “他的眼睛……是天生的?” 清乐眨着一青一紫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潇洒如仙,啊不,是本来就是神仙得长琴。这个哥哥好美啊~是悭臾哥哥的娘子吗?山下的姐姐们说过男孩子犯傻的时候多半都是找到心上人,悭臾哥哥笑得这么傻那这个哥哥一定是悭臾哥哥的心上人了!可是不管是悭臾哥哥还是美人哥哥都好漂亮啊~比姐姐们看起来还要漂亮的说…… “是啊,和师旷好像是吗?当初我遇到他们时,他们二人尚且年幼,就因为清乐这一双眼睛险些就害了二人性命……凡人的愚妄有时当人令人心寒。” 悭臾不胜唏嘘的神色令长琴也不禁怀念旧日知音。 “见过乐神殿下。” 清屏拉着清乐对长琴行礼,然而眼中却是留了一丝戒备――这人气息虽然如玉温和,但是那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阴煞气息令人不寒而栗。这人当真是悭臾口中的太子长琴么?若是,又怎会有这般可怕的气息……哪怕是冤魂厉煞也不曾有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悭臾难道没有察觉么? “我早就不是什么乐神了,直呼姓名便好。这清平清乐可是你二人的道号?” 清平神色中的不解没有逃过长琴的双眼,长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视线一转也不去理会清平。他相信,不论如何悭臾一定是信他的。 “不是,只是名字而已。我兄弟二人的名字都是悭臾起的,犬平安喜乐’之意。”清平揉揉身旁嘟着嘴的清乐的头发,心中却是觉得如今的清乐纵然已有凡人难求的长生寿数,却也是保留着赤子心性,真真是应了这平安喜乐的好寓意。 长琴了然的点点头,悭臾一向心软对待小孩子用心些也是平常。此刻也就不再说话,静静立在一旁。 “悭臾,你来这里可是打算住上一阵?”清平笑道,“如今人间求仙之风日渐兴盛,蜀山也有了些人气,你若住下来也是好玩的。” “不了,我来这里不过是有些事情交代你,顺便来看一看清乐的身体。”悭臾摇头,他如何感应不出蜀山如今的情况,只是他现在心思不在此处。 清平闻言不解。“是何事?” 悭臾反手从广袖中抽出一把剑,雪亮的光芒瞬间晃花了几人的眼睛,半晌才恢复过来。这把剑轻灵古朴,剑身银白纤薄,剑柄翠碧。只是插在那里一股凌厉的剑气和灵气就已经逼得人呼吸不畅。 长琴觉得熟悉的皱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把剑……不带他开口,清平已经问了出来。 “悭臾,此剑应该不是凡间之物吧?” 悭臾点头。“自然不是,这是天界神将飞蓬的佩剑,因为一些事情飞蓬落入轮回,此剑亦是无主,你修炼剑道以此神剑相携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飞蓬?原来是他……”长琴恍然想起昔日修为尚浅却傲骨不凡的男子,忽然听闻旧识亦是落入凡尘,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只是为何上面还有些许魔气?” “飞蓬与重楼乃是不打不相识的知己,两人时有争斗,飞蓬落如凡间之时二人也是在新仙界切磋打斗,沾染些许魔气并不意外。”悭臾忽然微笑起来,只是笑的有点黑。“重楼还四处寻这把剑,我在他面前晃了一圈,他却也没发现。嘿嘿……” “魔?”长琴皱眉,“我虽然许久不与其他几界有所交集,但也知道你如今的身份,与魔交往你实在太不谨慎了。” “诶呀,没事没事。我和神界早就水火不容了,更何况蚩尤那老小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隐居去了。魔界的事就全扔给重楼那个甩手掌柜,我和重楼也算是酒友,论交情我和魔界可比神界好多了。再说我在魔界的名气可是很高的,平时有事我出马轻松搞定。嘿嘿,等你彻底没事了,我就再不和神界有什么瓜葛了。”悭臾伸手抚开长琴皱起的眉宇,他总是不喜欢这样忧虑的神色出现在他脸上的。“到时候我们就把你父神和共工带出归墟,隐居人间。你喜欢去哪里,我便带你去哪里,可好?” 长琴捉住悭臾收回的手掌,定定的望着他。只看的悭臾忍不住有些红了脸这才放开。 “好。” 一旁彻底沦为背景的清平无限哀怨的看着不挺对自己碎碎念‘长琴哥哥好美啊~’,‘悭臾哥哥好温柔,一定是个好丈夫’,‘哥哥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去给我找一个嫂子呢?’的清乐。 谁来救救他……tat 第46章 亲缘情缘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悭臾和长琴在蜀山留宿了一晚。 虽说清平建立了仙剑派,但是这几间庐舍掌门副掌门长老加起来还凑不够十根手指。对比其他以丹药之力修行的方士门派,仙剑派这里当真是有些凄凉…… 几人的修行都已过了辟谷之境,于是一番交谈之后便纷纷回房休息。悭臾与清平秉烛夜话,长琴知趣的先回了房间。 长琴躺在床上,昏暗的房间内只能听见烛泪滴落的声响,屋外夜晚的山风吹得树木飒飒作响,嶙峋的树影投映在窗纸上仿佛是怪物的爪子和嘴巴。空寂的房间令人不安。 长琴有些痛苦的蜷缩在床上,双手攥紧胸口的衣襟,冷汗涔涔,辗转难眠。 冷…… 好冷…… 头也好疼,痛得好像有人在用尖刀在脑袋里搅!可是这样的痛苦都没有胸口的空虚感来令人发狂。 长琴知道这是施展度魂之术后必然的痛苦,他已经熬过很多次了,这一次也只需忍受一阵便是。只是……为何已经消失许久的空虚,仿佛绝望一般的孤独感又出现了?身体在叫嚣着什么,但是混乱的灵魂却没有印象。他不知为何自己对悭臾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但是他隐约想起一些画面,但那些画面一闪而逝无法捉住,这令他有些焦躁。 焦躁……这又是一种不应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过去的自己到底和悭臾有多少羁绊,才会连这片刻的分离都无法忍受?联想到自己这几日难得的安眠,长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那个给他带来滔天大祸的少年一样的家伙身上寻得了安全感。 他努力让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那些纷繁的心思,只要睡去就不会觉得难过了。 —————————————————————————————————————————— “我不同意!” 翠竹搭建的精致竹舍里清平高声怒叫着,隐约的传来桌子不甘忍受的j□j,可想他现在的心情是何等的火冒三丈。 “清平。”悭臾平静地说着清平的名字,声音里没有喜怒却让清平安静了下来。“这一百年来你和清乐一直是我心头记挂的人,我对你们好本来也没有什么所求。你们长大了,修为日渐精深,也有能力自保。还建立了这个门派,虽然还只是个雏形,但我相信你们能做的很好。我能做的就是为你们以后的事情做些打算,今日将那柄佩剑送与你便是为你门派日后留下了一线机缘,或可就你门派一次。” “可是你要做的事情也很麻烦不是吗?让我们帮你又有何不可?你也说了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了。” 清平不甘心的争辩,他不想被悭臾抛下,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这一生最多也只不过是一介仙人,去过榣山之后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在悭臾眼中不过是蝼蚁。但他就是不甘心被如此抛下,百年的情分便是如此轻易便可以断绝的吗?! “清平,莫要孩子气。你知道我并不是看你不起,我要带长琴去寻修复魂魄的方法,恐怕在你有生之年是难得再见了。日后你我也最好是毫无瓜葛的,我与神界的关系你心里清楚,求仙问道,为的不就是成仙么?得罪了神界你一个人无所谓,清乐呢?你的门人呢?他们怎么办?你现在不是当初的孤身一人了,一派之掌当以门派为先。我教你的取舍之道,你就这样给我忘了?嗯?” 悭臾有些气恼的看着清平,语气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他也是为了他好啊。要知道蜀山仙剑派可是后世传说里最强的修仙门派,从清平这里开始的话,确实可以称是‘万代之业’。他如何忍心让他在这里就断绝? “我心中自有计较。但要我为了一己之利而六亲不认,我却是断断做不来的!” 清平两眼一瞪,平日里对别人的霸气就展露无遗。 悭臾无奈长叹,揉了揉眉心,既然如此也只能想个折中的法子了。 “你啊……罢了罢了,我就该知道你这性子的。只是我确实不能常与你们见面了,不仅是避嫌,我也没那个时间。这样,我传你‘天视地听’之术,此术可法传六界,万里心通。若是当真有急事便以此法传讯就是。” 悭臾食指点在清平眉间,洋洋洒洒的修炼之法便送了过去。清平闭目领会,半晌才睁开眼,皱眉。 “此术着实非凡,你这样授予我实在是……” “停!停,我可不想听你唠叨。”悭臾急忙阻止清平的长篇大论,翻了个白眼,这个法术还是他将‘他心通’简化再简化的精简版本,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当然,仅仅是对他而言。 “你若是有心,就好好经营仙剑派,自身修行也不能荒废。只有实力强了才有说话的资格。盘古有训,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虽然这么说有失偏颇,但是拳头大的是老大这确实没错的。”悭臾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起码对我们龙族而言,强者为尊是铁则。不然,神界也不会如此忌惮龙族。” “我明白了。”清平重重的点头,只是不知道他这句‘明白’,究竟是指什么…… “如此最好,你也趁早休息。修行应张弛有度,一味激进不是好事。平常心。” 悭臾看着清平两眼一步就要打坐,急忙按住他。想到清乐那种不认真的修行态度,悭臾忍不住叹息,明明是亲兄弟,这两个孩子怎么性格就差了这么多呢? —————————————————————————————————————————— “唔?” 长琴朦胧的睁眼,身上传来的暖意令他几乎又睡过去。 “吵醒你了?” 一双金色的眸子凑过来,里面的温柔令长琴一阵恍惚,下意识地摇头。 “没事,好受多了。” 说着长琴就要坐起身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悭臾攥着,柔和的灵力沿着手臂缓缓度来。身上的暖意便是由此而来。 “你总是这样度灵气给我,于己可是无损?”长琴不赞同的摇头,“不要在浪费灵力了,我自己是个什么模样自己清楚,魂魄不全如何长久,总是要生老病死的。” “以前还是孩童模样时你总是喜欢这样抱着我睡的。如今可算是能反过来啦!我可是期待许久了。” 悭臾将长琴按下,自己也躺在长琴身旁,共枕一枕。长臂一捞,便将长琴单薄的身子拢在怀间。 “你的魂魄和身体都需要好生温养,只可惜了我出来的时候没能带些天才地宝,不然方才你就不会这般难受了……你也无须担心我,我如今已是应龙,这点灵气当真不算什么,你不要总是记挂在心上。” 鼻端充斥着将自己笼罩的淡淡水香,长琴心中一动,便是说不出的熟悉。似乎自己从前就是常常闻着这香气入眠。香气清冽而不冷,温和的表面下是绵绵不绝的柔韧,似柔还刚。长琴低笑一声,只觉得没有比这香气更适合悭臾的了。 方才还令他睡不安稳的痛楚和寒冷都已消失不见,长琴看着悭臾少年阳光的脸,一时也没了睡意。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长琴说这话时脸上竟也有了些少年的顽皮,悭臾见了也说不出心中是欢喜还是担忧。 “悭臾,你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我?” “嗯。你逝去之后,我昏迷数月方醒,不然哪里会与你错过?阿献对天界上报说是劝服了我,天界下令命我为天界战龙。蚩尤带入异界的部下都已修炼成魔,嗜血善战,其身不死不灭,十分棘手。我本欲去寻你,奈何之战神界措手不及,本就不利的局势更是一边倒。阿献他们到底都与神界渊源极深,我不能坐视不管。而且里希也被迫自封幽都,人间已是劫难连连,上古先民的传承完全断绝。若是那样任由魔界打到人间,没了神界压制,以魔族禀性,恐怕连蚩尤都未必管得住这些脱缰之马。” 悭臾将头埋进长琴怀中,一声饱含歉意的叹息幽幽传出。 “如今的凡人是我和里希一起造的,这个人间是无数人联手才保护下来的,烛龙沉睡,钟鼓大哥也陷入沉眠,我总是要保护同族的。我不得不出手,不得不去帮助神界……长琴,对不起。” 长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抱住了悭臾,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他大概想象得到悭臾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有多痛苦,多么不甘心。可是他不得不做,只因为他还有一颗赤子善心。多可笑啊,神界对不周山苦苦相逼,险些就让这天地尽毁于一夕。而悭臾明明对神界恨之入骨,却不得不为苍生人间助神界一臂之力。 ‘天道’二字,究竟害了多少无辜? “毋庸道歉,世事不能两全,你已做的很好了。后来如何?” 长琴安抚着悭臾不稳的情绪,他感觉到悭臾一直苦苦压抑着的心结,那是愧疚,是怨怼,是仇恨,悭臾本性善良才没有被这些俘获了心神,但长此以往,终有一日这个心结会变成心魔,将这个善良的他吞噬殆尽。 他不希望有那一天,所以还是让他说出来,若他不能宽恕自己,那么旁人做的再多也是无用。好在这心结是因他而起,否则当真令人束手无策。 “之后便没什么了。”悭臾抬起头来,身子也不再颤抖,只是眼睛有些红。 “无非就是我大展神威,以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大杀四方。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魔界那些人会听我的话啊?哼哼,拳头大的就是老大呀。”悭臾举起手挥舞着拳头哼哼笑着,天真的可爱。“在之后我就在人间一直找你,只可惜每次循着线索去了都没能找到你。” 长琴看着悭臾皱着鼻子眼圈红红的摸样,忽然就想起了雪白雪白的兔子,此刻的悭臾就显示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一般可爱。忍不住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低低笑起来。 悭臾没有说全,长琴是知道的。最后的匆匆几笔说得简单,但长琴知道那必定是凶险重重的。他活得艰苦,悭臾又何尝好过?但是悭臾不想他为此而愧疚的心意,他懂。所以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睡吧,明日不是还要去往归墟吗?” “嗯。” 挥掌而出,劲风袭来,烛火熄灭,只有一滴红烛泪缓缓流下,在烛台上渐渐冷却,不复原貌。 —————————————————————————————————————————— 第二日两人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了蜀山。 “这样不留一言就离开好吗?我见那清平掌门似乎对你执念颇深。” 长琴扶着墨色的龙角问道。脚下的黑龙发出人声,却是轻笑。 “我与他不过是父兄之谊,又不是什么缠绵的关系怎么就不好了?念不成长琴你还看上我,吃醋了?”说完似乎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不过你家中还有美娇娘在候着你,这也不可能啊。” 悭臾想起那位吟风,心里莫名的一堵,便是连笑也扯不出来了。顿时成了个闷葫芦。 “悭臾未免有些妄自菲薄,我辗转人间,比得上悭臾姿色的女子可是人间难寻。”没了许多烦恼的长琴也忍不住开起了玩笑。“说起来,悭臾似乎还没有中意之人?” 说起这个,悭臾便有些郁闷。“还不是为了寻你!你倒好,如花美眷抱回家,好不惬意啊。” “悭臾这般说得,怎么好像女儿家饮醋了一般?”长琴失笑,“倒是不知悭臾喜欢何等佳人?” “自然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软妹啦!”提到妹子悭臾双眼顿时发亮,冒出绿油油的光彩。只是这龙眼大如圆月,如此光彩实在是好不渗人……“嗯……就像是当初的青鸟一样。五色和司命那种就算了,我这身板可受不起。” “听得你如此说,只怕她们饶不了你。” 长琴打量着悭臾堪称壮阔的身子,顿时大笑。 此时周身一空,方才海涛阵阵的声响化作一片死寂,只有脚下一片悭臾和长琴都敛了神色——天河之水,东海之水,忘川之水尽皆涌入虚空之中的漆黑空洞,诡异的是如此声势浩大的场面竟然没有半点声响。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妄,由生入死,万物归寂。 “每次来这里都觉得不舒服。” 悭臾摆动龙尾不再去看那个令人心悸的黑洞,那个黑洞总是让他联想到死亡,事实上,进入那个黑洞的人都是必死无疑的,不论是什么。归墟囚禁罪人的地方也不过是借助归墟之力设下的。 “走吧,祝融他们就在下面的海底牢笼中。” “嗯。” 长琴神色凝重,悭臾身躯一动便是直直冲进下方死寂一般波澜不生的海水中。 长琴眼前一暗,周围便只有幽深的蓝色,头顶投下的细碎阳光照亮了四周,但此处连一条游鱼也无,恍若死境。渐渐地连光芒也变得暗淡,海水也由透彻的浅蓝变成了浓重如墨的色彩。长琴有些难过的皱眉,这种地方哪怕只是呆上片刻也令人觉得难受,父神和水神竟然就在这里呆了几千年吗? 漆黑幽暗的海底忽然出现一抹亮红的色彩,就好似黑夜之火令人心生希望。长琴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看见那个短发炎红的傲岸男子眼含疼惜的望着自己,谓然言语恍如叹息。 “长琴吾儿,这千年来苦了你了。” 长琴眼中的热泪,终于是落了下来,地在黑龙的鳞甲上。 那泪滴带着灼人一般的热度,悭臾看着真情流露的父子二人,龙眸微敛,百感交集。 亲情……终究是斩不断的。 第47章 宝珠灵梦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祝融是五方五行之中的炎帝,就如共工乃是无形之中的玄帝,二人自诞生之日起便是一直在一起的。水火不容,却也是水火相济。 二人由最初的日日打斗,到后来的和平相处,想当年不知吓掉了多少仙神的下巴。后来祝融造凤来,鸾来,凰来三琴,请女娲为凤来牵引命魂,使其化为人形。二人便是一同照顾指点太子长琴,认真算来,长琴也算得上是共工半子。 此刻,长琴与共工共处一室,悭臾被祝融带走也不知是去商量些什么。 “长琴,你我也是许久未见。他们要说的事只怕一时半刻也说不完,与我下盘棋,如何?” 长琴看着状似随意坐于石台棋盘之前的共工,那一头银丝雪发柔顺的散在肩头,一身青衣,远远看去只有一身的潇洒与月华般的清幽温柔。观他面容又觉得这人定然是心如磐石,意念坚定之人。 或许是长琴的视线太过明显,共工将棋子收拢好抬头看他,笑容温和,却有不同与自己的春风婉约的高华气度。 “怎么这般盯着我?莫不是这千年时光过去,连我的的样子也记不分明了?” 长琴回过神来摇头一笑,撩起衣摆曲膝坐下。 “水神之貌长琴怎敢忘却,若是那般,只怕父神却是要不高兴的。” 共工一怔,素静如白玉的面庞涌上一点浅薄的血色,干咳一声略有嗔怒的道。却是手执黑子率先落下一子。 “你这孩子,去人间一遭却是学坏了。竟敢打趣我。说,刚才盯着我在想些什么东西?” “也没什么。”长琴执起罐中白子,共工是长辈执棋先行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觉得,悭臾与水神大人倒是有许多相似之处。看似谦和,实则刚强,百折不挠的韧性着实难得。” “悭臾?或许是有些像吧。可那孩子的天真倒是独一份的。这些年无人帮他,什么事都丝一肩扛下来,却也辛苦他了。”共工轻笑,摇头。“倒是你,你与你那个父亲颇为相像。当初还以为你们毫不相似,如今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水神何出此言?”二人谈话间,棋盘之上布局已成,白子步步为营杀机暗藏,不露机锋。黑子不疾不徐,沉稳推进。一时之间也分不出胜负,战局胶着。 “重黎的棋总是沉重而霸道的,你的棋风虽然飘逸,但霸道之处却是不输于他。” 共工垂眸细细点评,然而敛入眸底的是心惊与担忧。先前悭臾曾传讯过来,提起长琴魂魄之事,当时说的简单,只道是来了以后慢慢推敲。可现在看来,那些怨厉煞气已经与魂魄纠缠至深难以拔除。 ……不知他二人能否有办法,眼睁睁看着长琴这样的好孩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他何尝不是心痛若斯?共工看了眼联通另一个房间的石门,心中忧愁更甚。 “父神便是那般霸道的人,只是心里也是柔软的。只可惜了……”长琴抬头飞快的扫过共工的肚子,语气里尽是遗憾。 共工一怔,半晌才明白过来,顿顺红透了俊颜一指戳在长琴的额头上。 “死小子!你看什么呢!” “我只是可惜父神与水神大人在此寡居,不得见人世风景。不知水神大人何故羞怒?” 共工张了张嘴,对上长琴真挚而困惑的目光,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差了?共工不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什么,说起来那个家伙是抱怨过没能再有一个如长琴一般知心的孩子。自己…… 想到这里,共工原就羞红的脸更是红的好似要滴血一般。 正巧此时祝融的声音传来。 “长琴,你过来吧。” 共工顿时如蒙大赦,将手中棋子向罐中丢去。 “你父亲叫你,一起过去吧。” 长琴好笑的盯着共工,半晌才缓缓点头。 “好吧。” ――――――――――――――――――我是荡漾的分割线―――――――――――――――― 两人进入房间,说是房间,其实不过是祝融共工二人以自身之能在海底玄石中打磨出来的洞穴,只不过千百年来被二人灵力不断同化,却也显出青红之色颇为赏心悦目。 只见祝融与悭臾坐于席上,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紫色宝珠悬浮在二人之间的桌案之上。长琴凝神看去,却是发现那宝珠之中有一团轻灵白雾在其中游走旋转。只是那白雾中掺杂了细微的灰色雾气,偶尔还有黑色沙粒般的物事从白雾中飞散出来,在宝珠的光华中灰飞烟灭。 “父亲,这是……什么?” 长琴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面色沉凝的祝融,此物必定是于自己有关的,若是问悭臾,以悭臾喜欢把事情一肩扛的个性,只怕又是会打哈哈糊弄自己。父亲虽然也很疼爱自己,却从来不会在大事上隐瞒自己,哪怕那事情对自己再不利也一样。 祝融收到悭臾投来的视线,暗叹一声现在的孩子都不让人省心,开口解释。 “这是悭臾从幻暝妖界借来的灵梦宝珠,其中白雾是你这千年来散逸的灵魂。” “幻暝妖界……” 长琴咀嚼着这个名词,低头沉思,自然没有注意到悭臾一副炸毛的模样瞪着祝融的画面。待他抬起头,就看见悭臾脑袋被祝融一只手按在桌子上,像猫儿一样抓狂挣扎的可笑画面,不由的嗤笑出声。 “长琴!”悭臾气恼的大叫,十分不满长琴不仅不救他还看笑话的举动。 “悭臾,乖。” 长琴伸手揉揉悭臾毛茸茸的脑袋,动作熟悉得好像做过千万遍一样自然,悭臾的火气也顿时消散无形。 祝融和共工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长琴伸手接过宝珠,放在眼前细细打量,有些疑惑的问道。“这确实是我散逸的魂魄,只是这个分量……除却已失的命魂四魄,似乎并没有缺少如此之多。” “这个我与悭臾也都发现了。我猜,这便是你记忆混乱的原因了。” 祝融向来严肃的脸上满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满意笑容。他看了看长琴,又把视线投向共工,却不知为何收到一双凌厉的眼刀……咳嗽一声收回视线,祝融肃容道。 “我昔年曾遇到一位高人,她曾言六界万物由生入死是天道寻常。而六界亦是由混沌而生复又回归混沌。期间轮回往复,我等虽无从知觉,但轮回之中总有些许执念遗留下来。你此前魂魄分离,又受重创,险些魂飞魄散。我想便是这时你无意间将散逸在人世的前世执念融于魂魄之中,只因同归同源你并未察觉罢了。” 悭臾在侧转过头去,嘴角抽搐。能有哪位高人能在六界寂灭中存留下来啊?那根本就是司命吧?!妹妹,你当真是幕后最大boss,无处不在……而且能留下如此庞大的执念,长琴你之前的千百世轮回到底是有多苦逼? “原来如此。难怪我记忆中对过去的印象矛盾非常,竟是这个原因么……却未曾想到我过去竟然存留了如此之多的执念。”长琴了然的点头,却又忍不住为自己前世感到惋惜。“这些消散的黑色颗粒和灰色雾气却又是什么?” “那是你在人世辗转,期间所生的恶念,沾染的邪气。” 悭臾方想回答,祝融就已经开了口。 “这颗宝珠可令人于梦境中经历万千人生。好梦为吉,悭臾寻此宝珠护你魂魄,以吉梦阳力炼化你魂魄中的不纯之物。待到你魂魄稳定之后,再将魂魄归位你也不会多受苦楚。他为你如此费心,长琴你可是要好好感谢他。须知这宝珠乃是幻暝妖界之中妖族至宝,要将这等宝物借来……” 祝融对长琴眨眨眼,眼神中满含深意。长琴会意一笑,也是高深莫测。只有共工在一旁看着两个笑得狐狸一样的家伙,再看看毫无觉察在一旁画圈圈生闷气的悭臾,摇头叹息―― 悭臾……真是辛苦你了。 “如此,倒是辛苦悭臾了。” 长琴认真地道谢,反倒是悭臾大觉尴尬的连连摆手。 “不用谢不用谢,你我是至交好友,帮朋友是应该的嘛。你不用谢我的。” 悭臾背脊忽然一阵冷意窜上,抬头看去,不知为何长琴一脸阴沉之色,连祝融共工也是满脸无奈,顿时不解。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长琴忽然笑了,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灿烂,但不知为何悭臾却只觉得如坠冰窟。 “悭臾何错之有?悭臾这般心性单纯,实在是令我颇为欣慰呢。” 悭臾猛地颤栗,在长琴幽深冷寂的目光中噤若寒蝉。 呜呜……长琴笑得好可怕啊! 第48章 未央未央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长琴甫一睁眼就看见悭臾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便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过来。” 悭臾走过来,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长琴,点点头。 “你的气息比之前沉稳了许多,脸色也好看了。待过些日子,就能想法子将那些散魂收回去了。” 两人已在这东海归墟之处呆了近五百年。期间长琴努力修炼,凝实魂魄。而悭臾则是一直在与祝融共工寻找能将长琴魂魄中的前世怨力清除的办法。至于寻回命魂四魄――悭臾表示那东西比长琴的前世魂魄还难搞定,而且牵扯不少。不如先安下心来将基础打好,日后的事情也会轻松许多。 悭臾目前只晓得能以血涂之阵将分离的魂魄强行合二为一,但那法子终究解决不了长琴最终只能化为荒魂的终局。他相信司命定能寻得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故而就先将此事延后。好在长琴本也不是急躁的人,对此并无不满。 “可我见你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长琴戏谑的目光看得悭臾一阵脸红,呐呐不知如何反驳。长琴笑着揉揉长琴的头发,悭臾也顺从的俯下身子任由长琴拨弄。 许久没有修剪的头发已经长的过了腰,此时一缕缕地从肩头滑落,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响。长琴眯起眼,头顶是镶嵌在石壁之上的数颗夜明珠,映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从他这个角度抬眼望去,悭臾少年一样的脸庞泛着柔和的白色光华,金色的大眼睛专注的看着他不含任何的杂念。漆黑的发丝垂落到他的手上,比丝缎更加柔软滑腻的质感令人爱不释手,他将这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随后又放开了手任由这缕头发滑落下去,在这满室的柔和光芒中显出一丝夜幕般的凝寂。甚至连那墨色的龙角也少了一丝冷冽。 在这里,悭臾也不再隐藏形貌,头上如玄玉般好看的龙角就那般每日毫不隐藏地晃来晃去。长琴觉得有些好奇,明明龙型的时候龙角那般锋锐狰狞,怎么化作人形就变得这般玲珑可爱了呢?只可惜这个问题就跟吸血鬼的内脏在人形的时候是否是蝙蝠的内脏一样无解,悭臾表示他也无从回答。 “罢了,也不笑你了。这个地方本就是关押之所,你喜欢人间的景色自然是不喜欢困在这种地方的。何况这一呆又是五百年……只可惜现在还无法将父神和水神大人带离此处。” 长琴忽然放开手,摇头叹息。实际上别说悭臾想不想走,起码父神是很希望他们两个趁早滚蛋。这基本上是原话,因为祝融对于因为两人在这里导致共工对他已经不冷不热而不满已久了。 “别担心,他们在这里倒也清静得很,起码没有俗事来烦。”悭臾对于祝融共工之间的纠结完全无感,只认为长琴是一片孝心,顿时心疼得连连安慰。“说起来,最近我总觉得你父亲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有些……哀怨。” 悭臾说着身子忍不住抖了抖,祝融那个总是刚硬霸道的人露出哀怨的表情简直是令人不寒而栗。前几百年还好,最近几十年来这种目光便越发的多了…… 长琴望着天花板上的凝碧夜明珠,闭口不言。 一抹凉凉的气息突然出现,带着丝丝锋锐和凛然,长琴的视线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那是一柄宛若游龙的短剑,剑身漆黑如墨却有一种晶莹剔透的质感,细细望去好像剑身布满细密鳞片当真是一条龙化作的一般。 “这是?” 长琴不懂悭臾突然取出这把剑是何意。 悭臾手指拂过剑身,神色间尽是怀念的峥嵘。忽然眉峰一蹙,眼神坚定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一把拉过长琴的手,剑光一闪,竟是在长琴十指上均留下了一道细小的伤痕。 长琴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丝感应,他顿时明白了悭臾的意思,竟是要将这把明显与他心神相通的宝剑转送与自己! “胡闹!” 长琴惊怒的看着悭臾瞬间苍白的脸色,生生割断心神相交的联系,无异于是对自己魂魄的重创!若是修为轻微的人,只怕一辈子都无法将这伤养好。 “你这样会受重伤的,快快把它收回!” 悭臾坚定的摇头,凝眸一处身子一颤,一缕鲜红的触目惊心的血液顺着他单薄的唇角流下。 “我没事。”他哑声道。 怎么会没事?长琴看着他眼中都黯淡了许多的光彩,心痛若斯。 “我真的没事……当初襄桓为我打造的是一长一短两把剑,这把短剑未央是护身之剑,我平日里鲜少用到它,联系也不如长剑一般深。你看我样子吓人,其实受伤真的不重。” 悭臾将短剑塞进长琴手中,抹去唇边血迹,神色倒真是缓和了许多。 “此剑没有沾染杀戮之气,加上又是以我的心血,鳞甲打造,是个极好的养灵之物。有未央和宝珠相护,我也能更放心些。” 长琴在悭臾期望的目光下无力的妥协,转而低头打量手中的短剑。悭臾说的没错,这把剑上并没有染上多少血腥,虽然是少有的绝世利刃,但内里却是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正气凛然却又无匹温柔。 物似主人形……多半就是如此了。 “再等些时日,我们就回人间去。可好?”长琴沉声问道。 “嗯。”悭臾唇角轻挽,“我等你。” ――――――――――――――――我是视角转换的分割线―――――――――――――――― “唉,儿大不由爹啊。”祝融坐在棋盘前很有几分做作的叹息。 “真要舍不得就一起走啊,悭臾小子说要带咱们出去不是你自己拒绝的吗?你又在这里伤春悲秋什么?”共工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手下落子无情。“早几百年前就能离开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这里,怎么也不走……” “这里不好吗?”祝融朗笑,“此处不沾尘世,六界纷杂,却是具与我等无关。你我二人在此逍遥自在,不必受命于天界,也无须理会种种恩怨。他人羡慕我等还来不及,我又为何要去外界寻那不自在?” 祝融这一声冷哼,却是满含对于世人重重的不屑一顾,是一种从骨子里偷出来的高傲。 “哼。”共工嗤笑,只见祝融那身正气顿时一泻而空,“就你?”尾声千回百转却是说不出的鄙视。 祝融勾唇一笑,线条刚硬的面容流露出一丝邪气,他伸手越过棋盘勾起一丝银发掠至唇边轻吻。 “怎么?与我在一起……你不愿么,孔壬……” 共工雪白的面颊顿时红透。这人……为何自己的名字在这人口中唤来,便是生生多了一丝旖旎暧昧,令人心猿意马…… 心中大乱,共工自然没有注意到落子的方位。却见得祝融一脸得色的落子,“你输了。” 共工心头火起,拍案而起,虽然压抑但从未消失的暴戾脾气令他一下子热血上头,俯下身去抓祝融的衣领。看起来并不健硕却有力的白皙手腕透露出如水一般的淡淡青色,祝融略深的肤色与之对比一见分明,祝融捉住共工作乱的手,将他一把扯过,拉入怀中俯首轻笑。 “孔壬……” (之后的……咳咳,有鉴于亲爱的主角们还没有上菜,这两只的就先拉灯,请各位自由的……) ―――――――――――――――――我是地点转移的分割线――――――――――――――― 两名青葱少年白衣翩翩走在街上,不知是不是应该感叹一下此时的民风。总之二人一路走来香风迎面,素帕红笺几乎能将二人活埋掉。索性二人身手不错,一路却也是颇为狼狈。 悭臾夸张的一抹额头,大声叹气。 “可是吓死我了,怎么现在的女子就没有半点柔弱的气质呢?美虽美矣,却不是我的良缘啊!” “悭臾莫不是到了年纪,怎么对女子这般心心念念的?” 身旁的长琴清风广袖,却是翩翩少年芝兰玉树,一眼扫去,又是无数闺中少女中枪落马。 “此处乃是幽州之地,民风本就强悍。更何况这里女子性格直率,又何尝不是良配?” “唉……人家都说过了三十岁还【哔――】的男人已经是魔法师了,可我……岂不是早成了魔导士了?!”悭臾低声念叨,长琴虽然听得清楚,却是不能理解。 “悭臾,你在说什么?” “额……”悭臾眼睛一转立刻摇头,“没,没什么。咳,我是说你觉得还好吧?人间浊气颇重,你若是觉得难过定要说出来。” 睁眼说瞎话多半就是指这样了。长琴也不想说破,悭臾面皮薄得很这一说还指不定如何闹别扭呢。更何况人家也确实是在担心自己不是? 摇摇头,长琴拉着悭臾走进路边酒楼,寻一桌空位坐下。 “我自然无事,悭臾你一直以法力为我护持,我若是再有事岂不显得你太不小心?” 悭臾隐蔽的举动被长琴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顿时大觉尴尬,一时也不知该做何表情,只好低头与桌子相亲相爱。 长琴越发觉得悭臾可爱,有碍于此时是在外面,咳嗽两声终究是没有伸手去揉他的头发。只是好声问道。 “我这魂魄要归位期间要花上许多时间,只是看风景未免有些无趣,不知悭臾可有打算?” “打算?哦,有,有。”悭臾半晌才反应过来,对上长琴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时闹红了脸。用力揉脸努力将热度降下,有些口齿不清的道。“我这里倒是有些有趣的委托,这一路走下去却是天南地北都有。我想,这般走动也不至于闲的枯燥。若是觉得疲乏就寻一处清净地落脚便是。你觉得如何?” “悭臾所想是很好,倒是这委托却是从何而来?” 长琴不过随口一问,悭臾却是不知如何作答。这委托自然不是类似于官榜一类,玩家也有玩家的联系,玩家之间专门有一处榜单列举了玩家的各种委托。从捉小鸡抓小狗,到妖仙征战一应皆有。委托越难,玩家支付的报酬自然也是越贵重越丰厚。 只是这些却不能对长琴细说。 好在长琴体谅他,只道他若有难处不说便是。倒弄的悭臾颇为不好意思。 “若是能一直这样……” 长琴看着悭臾欲言又止,在悭臾疑问的目光中扬唇笑笑。现在,还是太早了。 第49章 萧瑟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多谢少侠救我孩儿性命。此等恩德,在下没齿难忘。” 锦衣蓝衫的青年对面前的白衣少年俯首施礼,身后怀抱幼子的妙龄夫人也深深一拜,淡施脂粉的脸上满是感激。 白衣朱边的青葱少年怀抱着一只白貂,面上是一派云淡风轻的高人风范。但若仔细看去,便会注意到这位‘少侠’微微抽动的眉梢。拜托,他只是随手而为,不要这么感恩戴德啊!他最受不了别人对自己拜来拜去的了!! “不必。我施术救人不过是随手而为,不愿令公子幼年早夭。先生请不要如此多礼,龙琴实难承受。” 不论过了多久,他还是不习惯被人这么感谢,现代教育的遗留症真是……深入骨髓啊。 白衣少年正是化名龙琴游历人间的悭臾,走过许多名山大川后,便在黄山之中挑了一处颇具灵气的山峰定居。 他最近尤喜以医者身份行走,今日不过是下山采药,路过一处豪门宅院间的其中诸人尽是哀伤神色,不禁过问了一句。这慕容家居说曾是大燕国的遗族,虽是富贵人家,却都有一副好心肠,是附近郡县中数一数二的善行人家。这家主人慕容承去年方才喜得贵子,奈何这孩子一出生便是胎毒缠身,求医问药也不过拖的这一年半载的时日。如今这孩子却是快要咽了气,所有人心中都不免有些哀伤。 悭臾一听,便决定出手救人。他如何看不到这户人家积累的累累善行功德,知晓了缘由,自然没有不出手相帮的道理。若是这家是伪善之人,他却是绝对不会救人的。 这个孩子的胎毒虽不凶狠,但却难缠在它深入五内,盘根错节。虽说悭臾若是以法术治愈很是简单,但若是单以药石之力,便是要好一番施为了。万幸这里除了半吊子医生悭臾还有一位杏林高手长琴,不然,当真是要丢大人了。 只是救完人后,这家人真挚道谢,还欲以家财相赠,弄得悭臾是焦头烂额,连连推脱。 于是,便有了上面的一幕。 “少侠侠义心肠,在下佩服,只是若不让在下报答少侠恩情,在下良心难安。若是少侠有所需求,慕容家上下必是粉身碎骨会尽力达成。” 悭臾张了张嘴,这慕容承虽然刚刚年过及冠,但却是卓尔不凡,自由一种高贵的气质,传言慕容家乃是昔日贵族倒也是有凭有据。只是……悭臾看着慕容承坚定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并不是信口许诺。但就是这样才麻烦啊啊啊啊!!! 悭臾心中抓狂,脖子上白貂的尾巴扫来扫去,他低头看去,却见白貂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不禁有些羞怒。在他人视线不及的地方捉住白貂的尾巴,轻挠白貂的掌心。化作白貂的长琴顿时觉得难过之极,却又动弹不得,只好连连叫唤求饶。悭臾这才放过了他。 但问题该解决还是要解决的,金银财宝他看不上,只好想一个够情分又不会过分的要求了。 悭臾伸出一只手臂托住又要下拜的慕容承,扯出一个长琴版的笑容道。 “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既然先生执意道谢,那在下有一个请求。” “少侠请讲。”慕容承大喜,连忙道。 “听说此子只有一个乳名,所以――在下只希望给这孩子起一个名字,可好?” 悭臾望着妇人怀中笑得开心的婴孩对慕容承道。 “少侠这……”慕容承犹豫了。 “是在下唐突了。”悭臾洒然一笑,也不强求。 “不,不是。少侠能为吾儿起名,自然是好事。只是这也算不上什么回报,少侠却是心善。”慕容承有些仓皇的解释,却见到悭臾侧首低声浅笑,明朗的阳光透过院中树叶,斑驳而柔和的光线洒下,却是令他一时看得有些失神。只觉得这人心善,人也一样美如诗画。虽然这比喻有些不恰当,但确实是令人惊为天人之姿。 他心中不含半分杂念,只是觉得上天恩宠此人乃是应当,好人本就是应该得天宠。 “呵呵。先生莫要觉得这要求简单。须知人活这一世,这名字便是要跟随一世的。我只期望这孩子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这个期望,却是比世间金银异宝都要贵重的。” “少侠所言极是。如此便请少侠为小儿取名。” “既然如此……便叫紫苏吧。紫苏性温和,微辛,又不惧环境变迁。希望这孩子便能如紫苏一般,平顺而坚强的活着。”悭臾细细思索,定下了这名字。 “紫苏,紫苏……是个好名字。贱名金身,意义深重。”慕容承拊掌大笑,回首对妇人道。“夫人,还不快来谢过少侠。” 那妇人也是颇为欢喜,盈盈拜下。“妾身替孩儿多谢少侠救命,赐名之恩。” “不必多谢。”悭臾摇了摇头,看着妇人又皱起了眉头,闭幕筹算,睁眼叹道。“二位命中有二子三女,三个女儿倒是都能有一个好归宿,只是这幺子……怕是也如紫苏一般,年少体弱多病。若是送往仙山,倒是能够安泰一生。” “怎么会……”慕容夫妇顿时大惊失色。 悭臾摇头,沉默以对。这种事情外人是无论如何也插不上话的,为人父母的,那个不是最担心自己的孩子一生过得是否平安顺遂,恨不得将孩子一生的苦难都背负过来。不求孩子一生风光如何,只愿他能长命百岁,一生喜乐无忧。 悭臾想起前世自己总是贴身收藏的,那个做工精致的银质长命锁,上面刻的,不就是‘长命百岁’四个字么。这四个字,就是天下父母对孩子的最大的心愿。 悭臾终究看不过慕容夫妇二人难过的样子,忍不住劝慰。 “在下于术数易理之上并不是十分精通,说不定是在下算的错了。年长日久,未来的事情现在也无需如此烦忧。” 话虽如此,可悭臾知道,自己是什么修为身份,莫说是一介凡人的命数,就是大罗金仙,他也能算得出他七成人生。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注定一生亲缘淡薄,若是送往仙山只怕一生都无再会之缘。悭臾还算出,那个孩子一生牵连甚多,虽然都是有惊无险,甚至成仙有望,但情缘亦是无多。 这些,悭臾又怎敢对着这对年轻的父母说出?白发人送黑发人固然是悲伤之事,但是相思两地却始终无缘相见,待到知晓时,已是阴阳相隔,又何尝不是人生的悲哀? 人世多苦难,一生难平。悭臾黯然的垂下眼眸,长生究竟有多好,才会让这些世人念念不忘,穷尽一生之力追寻?因为‘长生’二字,他已见过多少人亲离子散,郁郁而终……人心不足,欲壑难平。岂不闻知足常乐?何苦要为虚无缥缈之事丢弃为人的欢乐? 悭臾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活得清醒,却单纯。爱恨情仇,他鲜少接触,若非他人苦苦相逼,他也不愿如此。但若是他当真陷入这人世之中,沾染了这些丑恶之物,他恐怕再也不会像现在一般心中平和,欢乐了…… “希望如此……”慕容承形容萧索的叹息。 悭臾受不住这种沉重的氛围,觉得此件事情已了,不如早早离去。山上虽然有些枯燥无味,但却没有这些烦人的事情。 “先生既已无事,那在下便告辞了。……如是,有什么困难,就令飞鸟传信。在下暂居于黄山青鸾峰,想来一时也不会离开。” 慕容承见悭臾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 ―――――――――――――――――――――――――――――――――――――――――― “悭臾……” 长琴变回人形。自从他将魂魄收回之后,外貌就变化的越发接近他往日的模样。此时他看着沉默了一路,周身缠绕着寂寥之意的悭臾,不知该如何安慰。 “悭臾,这是人生注定的苦难。凡人生命短暂,生老病死,悲欢离愁皆是寻常。然人活一世,若是能够无怨无悔,哪怕再多险阻艰难,孤苦一身,也是潇洒。你又何必如此多愁?” “我知道。只是仍然不免有些心酸。世事两难全,纵使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凡人?” 悭臾仰天叹息,“但我就是忍不住想,为什么上天总是如此伤人?给世人留下这么多的遗憾。而长生又有何好处?令世人如此追捧。人生不过百年,在你我眼中好似蜉蝣,朝生暮死,转眼即逝。可就是这样短暂的生命,常常令都为之惊叹。就是因为他的短暂,才令凡人的生命虽然短暂,却如星辰璀璨……一世恩仇,一碗孟婆汤,前事尽忘,又有何不好?重新开始,对于有些人来讲是无法求得的新生。为何,为何……” 长琴沉默,“子,非鱼……” 悭臾一颤,悠长的叹息。 “是了,我不是他们,自然不能明白他们的心境。由己及人,是我想错了。” 悭臾开心地笑起来,长琴见他想得明白,也忍不住为他开心。 山间清风徐徐,却夹杂了沉重的死气和血液的腥味。 二人相识一叹,不明白为何麻烦总是自己找上门来。长琴还在静心养灵,不能沾染浊气,变化为白貂一跃跳在悭臾肩上。悭臾当即向味道的源头跑去。 “住手!” 悭臾声音未至,一道法咒金光已经电射而去,正中土匪将要落下的大刀。 一声清脆断响,大刀从中断为两截,断口平齐。众土匪皆是吞咽纠结,这一招随手而为就有如此威力,若是动真招…… 土匪头领似的大汉见财物都已经进了自家包裹,当机立断大吼一声。 “兄弟们,风紧,扯呼!” 说完转头就跑,几片落叶飘下,竟是人影全无。悭臾急于救人,也懒得理会那些逃跑的土匪。 “……恩公……” 悭臾这才发现这里活人竟然没两个了,除了被眼前一身血污只出气没进气的男人和他护起来的两个孩子,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先别说话,我来看看。” 悭臾按下男人,这才注意到男人已经不可能救活了――胸口贯穿两刀,一道正中心脉,后背一刀已经将他的脊骨打碎,就算救活了,也注定是个废人了。 悭臾看着男人明亮正直的眼睛,不禁有些遗憾。 “恩公……不用看了。”男人在必死的情况下依然是笑得自然爽朗,只是他越是这样笑,悭臾就越是为他觉得难过。“我……我时间不多,恩公不必为我费心……恩公一看就是个善心的……定然……定然不会拒绝我这个将死……的……请求吧?” 悭臾听他语气轻快,还有些奸诈,顿时哭笑不得,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救了个大麻烦? “你……你说。” 其实他真想掉头就走啊! “老子……咳咳……我叫云游。是前面……云家村的……咳咳……”云游一边说一遍咳血,暗沉的血色沁透了千余的白衣,将朱红的边沿染得越发触目惊心。他指着晕倒在地的一男一女两个三四岁的孩子,“男孩叫天青,女孩……咳咳,叫天菁…………恳请恩公……咳咳咳……我死了以后……能代为照顾……” 悭臾不解,“为何不拜托村中亲人抚养?在下定是可以将他二人平安带去云家村的。” “咳咳……嘿嘿,这两个……不是省心的…………那个破地方管不住的………………老子的……………………儿女怎么会…………待在……这种地方………………老子心不瞎……就…………拜托………………了………哈哈哈………” 大笑兀止,云游伸手抓住身旁女子的手,却是死而瞑目。 放下云游,悭臾苦笑着对长琴道。 “我这算不算是遇上无赖?照顾小孩……这才刚救一个,就来了两个。你说我要不要救?” “谁叫你这么多好心。先将他们带回去再说,终究年幼,看到亲人尽去……”白貂发出长琴的声音,不无黯然。“这个人,倒是很洒脱。” “我比较在意的是他说的这两个孩子,貌似不是省心的啊!” 悭臾纠结许久,还是施了一个土行法术,将云游夫妻合葬一处立下墓碑。抱起犹在昏迷的兄妹,长叹一声,林间落叶簌簌,再不见人。 第50章 天青天菁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悭臾现在很后悔,非常的后悔。他当初怎么就一时手贱的把那两个小鬼抱回来了呢?他就应该把他们直接往村子口一丢,撇的一干二净赶紧跑路才对。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也只能这么将就着。 “臭小子,趴在门口做什么?要进来就快进来。”看到门边露出的衣服边角,悭臾没好气的招呼。 “嘿嘿……” 五岁大的小包子站在门口不好意思的咧嘴憨笑,又扯动了脸上的擦伤,包子脸顿时拧成一团。悭臾将手边的书简收起,回头见到天青包子顿时吓了一跳——这是,这是怎么才能弄得如此狼狈啊? 梳好的头发乱的好像鸡窝,白白净净的包子脸上也是尘土遍布,细微的擦伤到处都是,身上的青白衣裳有好几处都张开了大口,十分的透风。 悭臾顿时青了一张脸,虽然他对于这个总是惹是生非的臭小子一直气得不行,但好歹他也照顾这臭小子一年有余,在冷血也该有点感情了,更何况他还不冷血。现在的悭臾就是有了一种‘自家孩子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了’的诡异的……保父情怀? 心中怒火中烧,与其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弄的?” 云天青一看悭臾这个脸色就知道不好,更何况他虽然整天惹是生非,但是从来都不会是打小报告让家长出面解决的人。他更喜欢自己报复回去……【==||| “也不是谁弄的……额,是阿昌和阿虎,他们说菁儿坏话,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了。放心,我有把他们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云天青被悭臾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把事情倒筒子似的说了出来,末了还非常自豪的拍拍胸口。 这是需要自豪的事吗?悭臾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教育出了错……为什么云天菁就能文文静静的读书习字,这个云天青就像是青鸾峰附近山里的猴子一样,每日上蹿下跳,不得安生。 揉揉额角,悭臾觉得自己应该问一下他们那个无赖爹到底是怎么教他的! “就算是他们说菁儿的坏话,你也不应该随意动手。”悭臾决定努力纠正云天青这种冲动妄为的个性。 “但是他们说菁儿是病鬼丫头,说菁儿会克爹娘。我气不过自然就要和他们打。反正我被村长老头念了好多次了。”悭臾心情复杂的看着一脸无所谓的云天青,这是骂着骂着……就习惯了吗?“但是他们那么说菁儿就不行!菁儿虽然平常什么都不说,但是她知道了一定很伤心。爹说过,我是哥哥,哥哥就要保护妹妹。” 悭臾没有说话,云天青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悭臾的神色。 一年前那场人祸里爹和娘都死了,是悭臾救了他们,又把他们带回云家村的。爹娘的去世他是没觉得多伤心的,以前爹就总说人早晚都会死的,说不定上一刻还和你谈话,一转身这人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所以他觉得死也是很平常的事情,虽然有些伤心,但很快就没事了。至于菁儿……反正菁儿还小嘛,爹娘死的时候她才三岁,估计早就不急的爹娘的样子了。 村里的人虽然是亲人但也都是八辈祖宗往上排才轮得上的亲人。他和云天菁住在村里爹和娘以前的房子里,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生产力,自然是要人救济的。可云游教孩子别的没教会什么,这不受嗟来之食的思想倒是教了个十成十。要不是云天青看着天菁还小,身子又弱,估计早就乐不得跑到山上和悭臾当野人去了——他和山里的动物倒是混的很熟,悭臾老是说他就是那山里的猴子。哼!他才不是猴子呢!有他这么可爱又帅又伟大的猴子吗? 悭臾总是对自己凶巴巴的,可他对着菁儿就是嘘寒问暖,温柔体贴的不得了。简直就是差别待遇!可是,就这个样子他也已经满足了。这世上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呢?就算是名义上的亲人,也会是会欺弱怕强的…… 他问过的,没有人知道青峦峰上住着人,悭臾又那么强,他见过悭臾用仙术,那悭臾是不是人家说的仙人呢?既然是仙人,又为什么对两个凡人小孩这么好?他不知道,也不敢问。他怕他问了,仅剩下对他们兄妹两个好的人也没有了…… 悭臾是没想过云天青年纪不大脑子里却想的不少,他只是在愁。云天菁不比云天青,她身子骨要弱一些,但也只是气血虚容易生病而已,好生养几年长大了也能健健康康的。 可云天青说的事情却让他不得不操起了心——小孩子是很天真的。所以他们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抓住蜻蜓折断翅膀,抓住蝴蝶没入水中,抓住蝉就踩得粉碎……孩童的天真,虽然天真但也是毫无慈悲的残忍。这种无心的冷漠才最是伤人,而村里的人终究是不太待见云天青兄妹的,云天菁在山下想必也不会过的很舒心,究竟要不要接到山上来呢? “天青,若是我想把菁儿接到山上来住……”悭臾还是摇了摇头,总是要让他们知道世情冷暖的,难道他还真要照顾他们一辈子不成?“算了,不说这个。倒是你,我不是教过你防身的剑术吗?怎么还会被两个人打成这样?” 要打架就打赢对方,弄得这么狼狈实在是很丢人的。悭臾也曾经是和云天青一样普通的人,有过相似的童年。他小时候也没少打架,但没有一次是这么狼狈的。说起来,他也是因为司命被人欺负才……都是往事,还想他做什么呢?悭臾苦笑着揉着额角。 “要是只有他们两个的话我当然轻松获胜。可是……他们叫了好几个人过来,他们年纪比我大,又都经常下地干活,力气大得很,我能赢就……很好了。” 悭臾原本还保持着一张严肃的脸,可看到云天青呲牙咧嘴的的样子让悭臾还是有些不忍,将他拉过来扯起袖子,看着上面纵横交错的青紫瘀痕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长琴一进门就看到悭臾将睡着的天青抱到榻上,小心翼翼给他上药包扎的画面。不知怎的脑子里就蹦出了慈母多败儿而这句话……那他算什么?严父吗? 没人看见的时候,长琴多半是恢复成人形的。好在这具身体本身就是灵兽,不然这么多年过去,这身体早该承受不住……那他就又要去度魂了。 “这小鬼都快被你给宠坏了。” 长琴走到窗边突然开口,把悭臾惊得差点跳起来。他压低了声音慌忙辩解,可惜那泛红的耳尖泄露了他的心情。 “谁宠他了!我这不是怕这小鬼伤的狠了没人去猴子窝里给我讨酒喝了么!” “是是。你不宠他,可你很宠天菁。”长琴敷衍的语气明显没能让悭臾觉得开心。 “说起天菁……我总觉得那孩子有些怪怪的。”悭臾坐到椅子上揉着眉心,“那孩子太懂事太沉稳了,实在不像个小孩子。天青虽然古灵精怪,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孩童心性……我在想,到底要不要把她接到山上来住。” 长琴倒是不以为意,伸手为悭臾按摩头部,悭臾舒服的眯起眼睛。柔软的头发划过长琴的掌心,悭臾把头发剪得短了,只因为天青在梦里迷迷糊糊的叫了悭臾一声娘亲,拽着他的头发死也不放手……长琴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扭曲成囧形,和这两个活宝在一起,日子变得有趣了许多。 “你也不用操心太多,我想那孩子也许是失去了亲人一直还没缓过来。等过几年,长大了,也就好了。若你觉得不妥当,接上来也好。女孩子还是应当悉心照料才是……悭臾好像很喜欢孩子?” “是啊。若我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我现在就应该算是事业有成,应该带薪离职。早就该有后人小子让我玩了。” 悭臾不无失落的叹气,脑海中幻想出自己在这样一个清静之地膝下子孙环绕的模样,只是怎么也没想出另一半的模样。反倒是长琴的身影一闪而过,吓得他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 一定是他太习惯长琴在身边的日子了,一定是!悭臾顿时觉得长琴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火烧到一样,一步窜了出去。 “我我我……我去打水。” 长琴眯细眼睛,悭臾还是这般有趣,打水……这种理由也亏他说得出口。当真是扮人扮久了,忘了自己是谁了吗? —————————————————————————————————————————— 临近年关,云家村里一派喜气。可村长家里的气氛却不太好,哭的妆容凌乱的夫人正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完全无视严肃气氛,对素袄轻裘的少女嘘寒问暖的顽皮少年。 “云天青!!!——” 年过四旬,正值壮年却已鬓生华发的的村长很是怒火高涨的的低声咆哮,心中却是悲哀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令他心力憔悴。每次一有人来,他就忍不住心惊胆战,生怕又是这个魔星惹出了祸事来。 这大过年的,家家喜气洋洋。可是自己却又得来处理这祸害的麻烦。他,他竟然和谷生家的娃娃打赌,把人家骗的去河里浸冰水?!娃娃一回家就发了高热,折腾了好半天才没让热度再上去。不然娃娃怕是会少出毛病来。 “叫我做什么?” 一双湛蓝的眼珠儿转来转去极有灵性,一见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虽然还有些婴儿肥,但已经隐约有了日后翩翩风采的云天青掏掏耳朵,一副痞子样的抱臂问道。 “你,你还敢问!我可怜的娃儿哟!被你这小兔崽子差点还得连命都丢了!你还敢问为什么?!要是我家娃娃出了事,我,我掐死你这个祸害!!” 一旁的村长大汗,难怪谷生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感情源头在这儿。以前可真没看出这婆娘竟然是个如此泼辣的…… “嘿!谷姨娘这话说的可不对~阿宝又没死,你做什么要掐死我?”云天青冷笑,只是他那张圆润的小脸配上这表情只让人觉得别扭。 村长看他,确定这小子真的不是在安慰人……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还不快点向你姨娘道歉!” “等一下。”坐在云天青身后的女娃儿站了起来,和云天青有七分相似的脸看起来却是另一种感觉。好像在面对的是一个思想成熟,行为稳重的大人。女娃咳嗽两声,脸颊上才浮现出一点血色。“村长叔叔,哥哥做错了什么,需要向谷姨娘道歉?要知道,没有理由的话,可就是无理取闹了呢。” “天菁……唉。你哥哥和人家阿宝打赌,输了的人要浸冰水。可人家阿宝浸了冰水染了风寒高热不退,差点就烧坏了!就算是玩闹,这也太过了。”村长看着云天菁单薄的小脸,到底是不忍心说句重话。 “既然是打赌,那就应当愿赌服输。据我所知,这赌好像不是哥哥立的,是不是?”云天菁看过去,天青立刻会意的点头。村长也是无力反驳,只因事实如此。“那既然赌约是阿宝立的,他就应当承担这个责任!难道说,若是哥哥输了去浸冰水,受了风寒,就应该愿赌服输,就是烧坏了烧死了,也是理所应当的?” 云天菁语气轻柔,可这话却是让谷姨娘和村长冒出了冷汗。这丫头好利的嘴!这问题怎么回答都是不对。但怎么就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呢?虽然这赌约不是你哥哥立的,可也是他忽悠人家定下的呀…… 云天菁才不管你们这些大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接收到云天青在背后壁画的再接再励的手势,忍不住弯了嘴角。平日她对于这些人的举动不放在心上,口头上被说几句能有什么大不了,可他们竟然敢对自己动手?还把她推进雪堆里,害她差点就一命归西,真当她是好脾气吗? “人无信而不利。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孟子也曾说‘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云家先祖镇守边疆有功,得以被朝廷恩赐修建祠堂,并将原本的云家村赐名“太平”,云家人也是引以为傲。子孙无能,数代未有人能入仕报效朝廷已是可笑,现在竟然连言出必践这等小事也做不到了吗?!天菁无礼,难道长辈就可以以辈分压人么?可对得起云家的名声么?!” 云天青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听天菁说这么多话啊。好口才tat……他要有这口才就不会老是被训了。看看村长老头他们那张脸,这表情真是经典啊!可惜了,没法记下来。 “你……你这是歪理!”谷姨娘暴躁的尖叫。 云天青哼笑一声,一脸痞笑的凑过去。“谷姨娘这话可不对,难道你认为儒家先贤说的也是歪理?” “……”谷姨娘。 “天青,天菁,你们先回去吧。”老了,连个小丫头片子也说不过了。唉……村长无限惆怅的大手一挥,赦免无罪。 云天青当场高兴的欢呼一声,气的谷姨娘脸色发黑。 跑出房子,兄妹二人相视而笑。 第51章 酒醉清昶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青和天菁心情有些复杂,他们不知道悭臾是不是生气了。 昨天出了那事之后,两人在家包了几件衣服就爬上了青鸾峰。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称赞一下两个孩子爬山的本事。这种大雪天,山道湿冷路滑,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两个孩子竟然无惊无险的爬了上来,还是在晚上。 他们是不知道悭臾在打开屋门看到两个小雪人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悭臾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情的脸更让他们忐忑不安。 悭臾将两个孩子领进了屋,烧了热水让他们换衣服,还备好了姜汤。两人看着椅子上放着的,明显是新制的衣裳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一件青色,一件浅粉,细腻的针脚看得出缝制衣服的人的用心。两人忽然就有些心酸,来这里三年年了,每一次过年,只有这里才能穿得到新衣裳。 喝下姜汤整个人都暖了过来,两人这才走出屋子。小小的客厅里一桌冒着热气的饭菜摆在桌上,悭臾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吃饭吧。”自己却是一杯接一杯的饮酒,一旁的那只白貂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一桌年夜饭吃得压抑。以云天青的性格,换了别人他一定早就跳起来活跃气氛了,但是对上悭臾,他就是不敢,没来由的不敢。明明悭臾从未打过他,长得也不吓人,甚至是比山下的所有女子都要来的好看,可是他就是不敢做出真正拂逆他的事情来。 云天青在桌子下面戳了戳天菁,示意她上。 天菁一双眼刀甩了过来,干嘛要她上?你是哥哥,还是男的诶!怎么说都该你打前锋吧? 两人眼神无声的交流,最后云天青无耻的示弱,天菁无声一叹,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在那里喝闷酒的的悭臾,开口。 “龙大哥,你不开心么?” 说到底还是女孩子比男孩子心思细腻,云天菁才不会以为悭臾这般模样是为了自己二人。 悭臾举杯的手一顿,露出一丝笑容,有些疲惫和哀伤。天菁脸颊忽然就有些烫,那双墨色的眼睛里满是真挚,换谁被看一眼都会失了魂。 “怎么……这么想?” 拜托~你失魂落魄时的样子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出来好吗?两人眉梢抽动,按下了吐槽的欲望。 “那你为什么要喝闷酒?”见悭臾开了口又没有生气,云天青的担子立刻吹了气一样大了起来。“今天是过年,你这样一点都没有气氛嘛!要不,我陪你一起喝好了,一个人喝多无聊啊啊啊啊啊!——” 云天菁在下面伸出短短的手指捏住一处用力,拧。云天青的表情立刻扭曲,无声的惨叫,最后‘啪嗒‘倒在桌子上。 悭臾自然知道两人在桌子底下的小动作,有些无奈宠溺的摇了摇头。晃了晃酒杯,清冽的酒水在边缘流转而过,却没有跃出那个界限,终究回到杯中沉寂无波。 悭臾不会说年岁未到不能喝酒之类的,他可是清楚,就看天青这性子就知道以前他爹多半是放养的。就算是阻止他喝酒,他也有本事偷酒来喝,他的酒量只怕比一般大人还要好,阻止又有什么用? “饮酒需适度。” 云天青欢呼一声就抢过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云天菁只能用不满的哀怨眼神幽幽的望着悭臾。 酒过三巡,话也就多了起来,甚至连不喝的天菁也被天青硬是灌了两杯。 “龙大哥,今天是年夜,又没有红包啊?”天青一脸财迷相,天菁有些嫌恶转过头去,这人是谁?她不认识。 “自然是有的。” 悭臾递去两条坠子,二人接过,却见是两条以红绳串起的璎珞坠子。 一条穿着三颗打磨精细的淡蓝月光石,缀着一颗天蓝色拇指大的天青石原石。另一条就显得细腻雅致许多,温润白玉雕刻而成的精致秋兰拼成一个品字形,下面也缀着一颗‘帝青色’。不用问两人也知道哪条是自己的——上面刻着自己名字呢。 “秋兰茝蕙,江离载菁,尽为盛华。秋雨乍晴,蔚蓝无际,谓之天青。哼,你父亲虽然个性有些不靠谱,这名字起的倒是都不错。” 兄妹二人沉默了下。 “……这是娘亲取的。”天青。 “……”悭臾。 “大哥……你说,爹娘死后会不会变成仙人啊?”天青趴在桌子上拨弄着酒杯,脸色潮红。“爹总说他过的比神仙还快活呢。嘿嘿,大家都说仙人如何好,我长大了,嗝,也想去看看仙人是什么样子……” “仙人啊……自然是什么样子都有的。”悭臾摸摸他的头,“说不定你认识的哪个人,他就是呢。” “可我总觉得,你就是仙人呢。”天青喜欢悭臾手上温温凉凉的温度,侧过脑袋在悭臾掌心蹭来蹭去。“不不不,不对,你比仙人都好看。” “呵呵,你见过仙人吗?”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今日不知为何对着这个小鬼如此开怀。 悭臾饮一口清酒,这酒没有榣山的酒来的醉人,他却已经觉得有些朦胧。“我见过啊……那人,哪怕是你第一眼见到,也会觉得,神仙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光风霁月,如若春风,我大概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呵,就算是现在,我也……我有些怀念他弹得琴了呢。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过了啊。” “琴?”天青有些迷迷糊糊的努力撑着眼睛,“你弹得就很好啊。比,比村子里的人弹得好听多了。我没听过比你弹得更好听的了!” “哧……我的算什么。这些,都是他教我的呢。”悭臾靠在椅背上,神色悠然而遥远,似在回忆久远之事。“细细一数,已经过了这么久啦!有点……累了。” 天青已经脑袋迷糊的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他俨然是把悭臾真的当成了仙人,呵呵笑问。 “很久……嗝,是多久啊?几百年?还是几千年?” “……数不清了。臭小子,的寿命可比你想得更久远啊!就算是普通的地仙,也有几千年的寿命呢。”悭臾屈指敲打天青的额头。“小子,你也想成仙?” 天青眼睛蓦地一亮。“想啊!世人都说神仙好,那当了神仙,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 “世人都说神仙好……么……可小子,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吗?”悭臾不等天青回答就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一开始,只是想多陪陪我那个别扭的妹妹……后来,我把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害死了。所以我就一直在人间找啊找啊,找的好辛苦啊!那么长那么长的日子里我都找不到任何开心的事情,可我到底是找到他了……成仙哪有那么好?还不是打来打去的,之战你往战场上一站,到处都是你死我活的厮杀!魔不死不灭只知厮杀,神受了伤一道法术就复原。之井里到处是一片红色……一个人在那里什么都不是!你不想死,就只能挥剑再挥剑。在生死面前,谁都是一样的,神会陨落,魔会消逝。没有谁……不对,还有她是永垂不朽的。可我已经受不了这漫漫的长生了啊。等我把他‘治’好了,我就要走了……虽然有些对不住,可我终究还在这天地里不是么……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已经走了很久了,我也该走了。不然,这人生真的……太无趣了……” “……可不去做……又怎么知道……对不对……呢……” 云天菁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醉倒的‘少年’,抚额长叹。怎么都这么不省心呢?下一秒,她的下巴险些就掉到地上找不回来!—— 哦哦哦,哦买糕的!那只白貂居然能化成人形?!不对不对!重点错了!那个人得脸怎么那么像老板,或者说像太子长琴?!他居然就那么亲下去了?!!! 云天菁觉得她今天一定是喝多了!不然他怎么会看见小白貂变成了男人,还吻了醉的不知今夕何夕的悭臾?!这个世界太疯狂,一定是她睁眼的方式不对! 长琴接收到一股不可思议的视线,回头就看到瞪圆了那双淡蓝眼睛的女孩,脸色瞬间从难以置信变成兴奋至极。连他都觉得有些尴尬,现在的小孩子啊……扔了一道警告的视线过去,云天菁很是上道的转头充当空气,小心翼翼的将自家哥哥拖回屋里。非礼勿视呀非礼勿视,谁知道这位是不是已经开始心性变异了的?一个不小心把他们咔嚓了,那可就没得玩了~ 长琴在悭臾额间的青纹落下轻如蝶翼的吻,他从不知晓一向活得欢乐的他心中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他竟是要在皆大欢喜的时候转身离去么? “你怎么能这么潇洒……”这么残忍…… 俯身将淹没在白衣中的少年抱起,小心翼翼,如置珍宝。心中感叹于少年的轻盈,而少年在怀中睡得全然信任,更令长琴心绪复杂。 将人置于床榻之间,手指轻盈的掠过少年的脸颊,颈间,俯首埋于少年的颈间,感受着少年较之平日略高的体温。 “长琴……”少年单薄的嘴唇呢喃着自己的名字,长琴食指停在悭臾的唇瓣上。 人们常说,唇薄的人,情缘淡,人情薄。你是不是也是如此呢?这样的你,令我如何是好…… 长琴按耐住心中的躁动。苦笑着走出温暖的房子,屋外,大雪已停,天上明月好似触手可及,清幽的光芒洒在山头,倒影一片银白。伸手折断一截树木枯枝,细碎的白雪融于掌心,化作沁人的凉意。 这等圣人,自己好像还要充当许久啊…… 第52章 明庶徐来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日光晴好,转眼已是四月天,春风徐来,绿遍山野。 快到了春播的日子,村子里的人都开始忙活起来。早出晚归,男耕女织,老人们坐在陇上,小孩子们在乡间追闹,一派乡野之乐。 一身玄衫少侠打扮的少年背着药箱走进村子,少年眼若春水,面若傅粉,卓然而立。立刻吸引了大半视线。 “龙大夫,你这是去采药了?” 灰素布衣的云靳走过来恭敬地行礼,手中的书卷边角磨损的颇为严重,一看便知是人日日翻阅的结果。 “嗯。此时刚刚由冬入春,免不了多些病痛,早些备着总是好的。”少年态度温和却不亲近的点了点头,语气就像是打招呼一样平淡如水,没有半点热切。“云靳公子可是要去参加乡试了?” “正是。”云靳有些开心的在常年死板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只愿能不辜负各位乡亲的期待。” “相信公子定能高中。”纵然少年的态度有些敷衍,但云靳还是颇为开心。要知道这位龙大夫平日里可是把人都当做空气的,能与自己说上这么几句话,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诶呀诶呀!我看到了什么?云靳云大少爷竟然笑了?!啧啧,一定是我刚才猴儿酒喝得多了。” 在云靳阴沉怒火熊熊和少年有些无奈的眼神中,云天青拎着一个酒壶斜刺里像只猴子似的窜了出来,晃晃悠悠的样子倒真像是喝得醉了。青蓝如梦墨色沉寂的眼睛在看到少年时闪现出一丝喜意。 “我道是遇见了谁?原来是大哥回来了。只是这话说的有趣,就算大少爷金榜题名,只怕也做不了几日官便要退下来的。这么一个木头似的个性,嘿嘿。” “云天青!”云靳怒喝。 “呜啊!好可怕啊~吓死我了。” 云天青一副‘我好怕怕’的表情夸张的拍抚胸口,气得云靳的表情越发扭曲,额角青筋一条接一条的冒出来大跳草裙舞。 一旁的少年看着眼神清明无比,明显就是在装醉的云天青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发现自从认识了云天青,他叹气的次数就在以几何倍数上升。人家都说叹一次气就要少活一年,也不知道这些年他到底减了多少年岁…… 少年就是悭臾,至于不穿那身泡妹子的白衣是因为他说出门在外难免弄脏衣裳,洗来洗去得多麻烦?他是坚持扮一样就是一样的人,既然现在的身份是‘人’,那他就不会随便使用超出界限的力量。于是这衣服也是要自己动手洗的嘛~ 悭臾五年前才开始出现在村子里――当初云天青把人家骗的去浸冰水,害人发了高热。第二日让悭臾给天菁煎了药,就拖着人急匆匆下山给人看病去了。可这小子明明是做好事,却也要嘴巴上占着便宜,把人家气的半点感激也无,反倒是满腹怨气丛生。悭臾见了,也只能叹息一声令天青闭了嘴。这招惹仇恨值的本事,恐怕云家村里天青敢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有这么一张嘴,也无怪乎天青在村子里越发不受人待见了。 “天青。”悭臾淡淡的唤了一声,云天青立刻老老实实地走到悭臾身边。“又去做了什么?” “额……”云天青脑袋上垂下一大滴冷汗,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开口。 悭臾。“说。” “就是去找阿香妹妹了……”云天青的眼睛四处飘啊飘的,就是不肯落在眼前的人身上。只是那恍若实质的目光,令他脚下如踩针毡,难受得紧。 “你啊……”悭臾又是长叹一声。“你若是为了天菁争那一口气,自是大可不必。天菁从来就没把这些小事放在眼里,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更何况那丫头又哪里是肯吃亏的人?招惹她比招惹云天青更凄惨,天青出手向来有分寸,多是类似玩笑之举。天菁出手,那是不弄到七成死,就绝对不会满意的。 “哦……”云天青闷闷的应了,云靳见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他几时见过这么乖顺的云天青?! “既然明白了,就去与人家小姑娘说清楚,这种事情是断断不能拿来赌气的。知道没有。” 妹子是拿来疼爱的,不管样貌如何,都不能伤了妹子的心。这是悭臾对待妹子的最高准则。 “知道。”云天青干脆利落的回答,悭臾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远。可扔下的话却让转身就要跑的云天青直接脚下一软趴在地上。 ―― “回去将论语誊写三十遍,不许让天菁帮你,别让我再见到你那些鬼画符。还有挥剑一千次,今天就要完成。” 云天青抬头看着日当正中的日头,无力的哀嚎。 “已经是正午了,杀了我也完不成呀!一千次……我的手会断掉的!” 远远传来的只有悭臾冷笑的哼声,云天青绝望倒地。 ――――――――――――――――――――――――――――――――――――――――――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 青鸾峰上,树树丛丛的桃花粉白。被桃花围绕的院子里,一身飒爽的女孩正在舞剑,剑势翩若惊鸿,抖手折腕刺出,又好似灵蛇出洞。剑招的每一式都舞出了一种轻灵绝尘的飘逸。 长剑在半空中留下如柳分拂般的残影,剑影三叠,极为惊艳。收剑沉息,少女有些苦恼得看着消散的残影。 “这一招分花拂柳,我还是只能留下三道残影,哥哥都能留下四道了!明明我练的比他勤……可恶,天才什么的最讨厌了!”女孩气恼的跺脚,嘟起嘴,脸颊上满是健康的红润,很是可爱。 屋外摆放的竹椅上一名白衣男子将视线从手上的医术移开,舒眉浅笑。 “你与天青都是极好的资质,以你们的年纪能做到这一点已是不易。天青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又是巽风天水的灵性,这套剑法走的就是轻灵飘逸的路子,自然是在适合他不过的了。你是天火乾雷的灵性,走的应当是一往无前的路子,这套剑法上你比不过他也是当然。” “哼!谁在意这个啦!”女孩跑到男子身边,抓着男子的白衣广袖撒娇,“长琴你眼界那么高,一定能帮我追上哥哥的对不对?不然他又要抢我的枣子吃了!” 也许是因为小孩子都喜欢这些零食似的物件,天青天菁十分喜欢悭臾做的这些小食,其中尤以还酒精的东西,例如醉枣这类以酒为原料的。 长琴笑着伸手一下一下的梳着女孩乌黑的长发,心里却是想着悭臾的嘱咐――这两个孩子都是万中无一的修仙资质,又是赤子心性。若是潜心修炼,只怕不过三是在就可得道成仙,甚至都有破界成神的可能。但如今六界暗潮汹涌,人界虽然纷杂,但却是最安稳的一处。如果能够不让他们修仙……就还是不要的好。 可二人的灵力与日俱增,随着年龄的增长无意识的就会带动自身灵力,前些日子他见到天青去偷猴儿酒的时候,竟然自己摸索出了仙风云体的法术,也是惊讶非常。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自己摸索总是会走岔路,一不小心便会伤及自身,现在灵力尚浅还好说,日后……恐怕是避不开的。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着眼睛闪闪发亮的天菁,这个孩子和自己一般是带着记忆转生的,只是她生在了这个开明的人家,也未被视为异类,又遇上自己和悭臾,也算是缘分吧。 “我在剑术上并不擅长,法术倒是可以弥补你的不足。指点你也不是不可,但是要瞒着悭臾哦~你知道,他不喜欢你们接触这些法术的。” “嗯嗯。我知道的,龙大哥是不想我们被牵扯进去是不是?可是就算这么做,恐怕也是拦不住哥哥的……”云天菁在心底想到云天青注定的英年早逝,不禁万分遗恨。 长琴拍拍天菁的头,没有言语。 “长琴,你这样不小心,被天青见到了,只怕要把你当成坏人的。” 悭臾将药箱放到架子上,有些好笑。天菁忽悠长琴还可以,忽悠他?他是那么好骗的么?只是他也对代表云天菁的npc标示万分不解,但随即也就释然了,有个隐藏自己身份的宝贝在身上不值得多奇怪的。npc身份也有不少好处不是? “那小子多少也有些察觉了,早晚都会发现的。”长琴不以为意,更何况他也对天青这种性子束手无策,还不如作壁上观让悭臾去对付他。 悭臾点头。“那小子确实精得很。说起来,最近天气不错,我们去踏青吧。” 天菁第一个欢呼起来,扑到悭臾身上对着脸颊就是一吻。悭臾弹了下天菁额头,看着天菁红润自然的脸色。 “这两年你在这里药补食补,总算是把你的身子彻底养好了。我看你呆在这里也该觉得闷了,正好带着天青,一起去外面走一走。不过,不可以惹麻烦。” “哼,哥哥才是惹麻烦的专家呢。”早就对彼此身份有了默契的天菁也不再注意现代用词。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悭臾抱起天菁,“不然你说说,我房里那些理气的药都哪去了?那药分量下得多了,可是会让人腹泻数日的。” 云天菁“……” “好了,你要喜欢这个,就让长琴教你。”悭臾放下天菁,“去找你哥哥吧,让他也准备准备。” “嗯。” “你是怎么打算的?”见天菁下了峰顶,长琴走过来抱住悭臾,双手环在悭臾的腰间。最近悭臾有些避着他,但是会对这种行为脸红……也算是好现象吧? 悭臾觉得有些热,不自在的避了避身子。“什么打算?小孩子应该去见见世面的,不然以后出去了总是要吃亏的。你该不会以为这两个孩子的性格,能在这小小的云家村安安稳稳的呆上一辈子吧?” “……我以为你不想让他们出去的。”长琴开始考虑一个问题,悭臾是很喜欢小孩子的,看他对云家兄妹的态度就知道。但若是自己真的……悭臾应该会很遗憾吧? “我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还不如就在自己能看得见的地方护着他们。”悭臾叹息一声,将全身重量都倚在了长琴身上。长琴已经是成熟男子的身形,可他还是少年模样,身高上就矮了一个头,既然没法在身高上获胜,那还不如干脆当抱枕呢。“我累了,你弹琴给我听好不好?可惜这里没有水潭让我泡着……” “有那个水潭还能放得下你?那天去了海边,你自然是可以去海里的。” 长琴对于送上门的豆腐欢喜还来不及,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当下抱起已经快要睡去的悭臾走到琴桌旁。 “海水……好咸……” 听着怀中人迷迷糊糊的抱怨,长琴闷闷的笑起来,哪有龙会抱怨海水咸的?难怪他总是不喜欢去海里。止住笑,长琴静下心,双手覆于琴上。 琴弦动,心弦动。 第53章 巢湖踏青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被悭臾的惩罚弄得有气无力的云天青一听说可以出村子去玩,立刻精神奕奕的收拾好东西站在悭臾的面前。 悭臾抚额,虽然云天菁百般保证,指天发誓,但是这样喜玩乐好饮酒,又惹是生非的个性真的会是云天菁口中说的日后变成一个看透世情的人?!他是真的很难相信啊…… “大哥,今天我们要去哪里啊?是要去寿阳吗?可我听说那里最近有土匪横行,城里的人都不敢出城游玩了。” “谁说要去寿阳了?我看是你的皮在痒。”悭臾眼神锋利的扫过云天青,“这一阵子没人出村子,你从哪里听说的?嗯?敢偷跑出去,你胆子肥了啊。” 听见悭臾颇为感叹的尾音,云天青只觉得头皮发炸,他怎么就说漏了呢?可千万别再禁他的足就好。 “额,我只是追兔子,无意间听见别人说话。真的没有跑多远的!大哥,你,你别气我啊!” 从认识你开始我就是一肚子气了。悭臾恶狠狠地瞪了云天青一眼,语气不善。 “回来再收拾你。” 这就是先不计较的意思了?云天青笑眯了一双湛蓝的桃花眼,秋后算账什么的他才不在乎,到时候再想方法赖掉就是了。大哥又不舍得真的罚重了,嘻嘻。 云天菁抬手捂脸,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哥哥……好吧,虽然这是系统随机分配的身份附带的‘产品’,但好歹生命安全有保证。总比在新手村里出来就被轮回掉的好多了。 ―――――――――――――――――――――――――――――――――――――――――― “果然大哥挑的地方就是好!我就说嘛,这巢湖这么美,那些人怎么就怕成这个样子?” 站在湖边的云天青深呼吸,湖边特有的清新湿润的空气盈满胸肺。云天菁抱着拾来的干柴穿着灵雀履的小脚狠狠的印在云天青青白色的衣衫上,在他臀部的部位留下一个黑黑的脚印。 “臭哥哥,不干活还偷懒,抱着!”说着就把怀里的干柴塞进云天青的怀里,心满意足的看着云天青手忙脚乱的样子,嘿嘿,能欺负小时候的青爹也是一件美事啊~就是以后一起去琼华领便当也值了! “死丫头!呜啊!不要突然扔给我啊!”云天青发挥风属性伶俐的本事,硬是把快要洒落的柴火全抓了回来,看的云天菁惊讶的连连鼓掌。有这么一个黑肚皮的妹妹他其实也很苦啊! “哼,”云天菁吐舌头做鬼脸,没有丝毫同情,“大哥说了,今天在这里露营,让你去多准备些干柴。” “那你干什么去?”不会是只有他被使唤了吧? “我?我去钓鱼。听说巢湖里的银鱼味道极为鲜美,不管是做鱼羹还是烤着吃都一定是美味!还有湖蟹,只可惜这个时候没有蟹黄,但也是美味了!加上大哥的手艺……吸。”云天菁一脸的向往,看得云天青也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唉……手艺堪比御厨,又会女红缝衣,琴艺精湛,脾气又好,还会照顾小孩子。如此贤惠,又生了一副天仙似的样貌,我要是男的一定要把他娶回家里啊!” 云天青看着握拳发誓,眼中灼热之火熊熊的云天菁,不知为何有些发寒的退了一步,不小心踩断一截树枝,发出的声响将云天菁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那个……我是说,大哥是男的,就算你也是男的也是没法‘娶’的吧……”被云天菁越发热切的目光看的毛骨悚然,云天青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有……有什么问题吗?” 云天菁不答,只是绕着云天青走,目光还不停地上下打量,云天青这才知道被人当猴子看的滋味是有多难受! “哥哥你长得也很好看啊,可惜我怎么就没觉得你可以娶了呢……果然是大哥的外貌太受了吗?唉,现在霄青党遍地,其实我是很支持青霄的啊。哥哥你可莫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瘦?什么瘦?云天青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瘦?大哥虽然看起来像个文弱的书生,可我看他随手就能把老虎打得翻不过身,这叫真人不露相。看你平常天天读书,也没学得多好嘛~” 难得抓住云天菁的错处,云天青洋洋自得,偏偏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劝诫。 云天菁只是不屑的嗤笑一声。“学的再不好也比你强。哼,孤陋寡闻,连我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就别乱说嘛~我又不会笑话你。” 云天青“……” ―――――――――――――――――――――――――――――――――――――――――― “长琴,你说是做烤鱼呢?还是做鱼羹?”悭臾将临时的帐篷搭好,看着食盒里摆放的调料纠结的询问。“还是做鱼羹吧,多加一些养身子的食材,孩子们都是长身子的时候,养分跟不上可不成。” 变作小白貂的长琴深深的看悭臾一眼,那洗手作羹汤的背影是多么欢快啊~真如云天菁说得,这人……当可嫁了。 “嗯……加些生姜……” 背后还传来悭臾欢快的声音。长琴沉默了一下,伸出小爪子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一条条晶亮小巧的银鱼像是被吸进水桶内哗啦啦的就装满了一桶。 这些应该够了吧?长琴侧着脑袋想到,君子远庖厨,他对于做菜这种事情当真是半点也不懂。再说出用不了就放回去,反正也死不了。长琴点点头,很是满意自己的想法。 一番折腾下来,等众人落座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悭臾看得天青好像几天没吃饭一样抱着锅将一锅的鱼羹汤都灌下了肚,再看看他那张小花猫似的脸,不仅对长琴表示他对他是不是太严了?看把这孩子祸害的,连吃饭都要用抢的…… 长琴无语的扔了对白眼过去。就这样还严?都已经是溺爱的程度了好不好?!这小子以后要是成了个祸害,绝对少不了你的! 吃完饭,一起将餐具收拾好,悭臾表示孩子们可以随便玩了。云天青指着宽广的几乎看不到边的巢湖问悭臾。 “那我可以去游泳吗?” “可以。”悭臾头也不抬,他还要准备两个孩子的衣服,虽然已是春天,但湖边夜晚还是有些凉,总是要小心一些的。 “那我可以去湖中心的岛上吗?”云天青眼睛熠熠发亮,“我想去那上面探险。” 悭臾抬头看着湖面上将散未散的雾气皱眉,他倒是不怀疑这小子能游到岛上去,这小子过于旺盛的精力有时候连他都不得不觉得惊讶。但是……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天青。“又是皮痒了?还想撅着屁股睡几天,嗯?~” 一个‘嗯’,尾音意味深长,云天青脸色一僵,捂着还印着绣花鞋脚印的屁股连退两步。 “为什么不让啊……又没人上去过……”碍于悭臾的威势,他也只敢小声嘀咕,他知道悭臾听得见。 “就你这小身板,上去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悭臾大量的眼神好像在看食材一样,看的云天青后背一阵发凉。 “妖怪什么,不会是真的吧?”云天青小心翼翼的干笑。 “当然是真的。别说岛上,就是湖底下都有妖怪。” 云天青听了吓得立马跳离湖边,云天菁鄙视的看他一眼。湖底下的妖怪又不伤人,你跑那么快做什么?鄙视之~她倒是忘了,其实没有悭臾在这里,她也是不敢下水的…… “不过湖底下的妖怪不吃人就是了,平日里也不会和人类打交道。你们注意些别往水下太深就好,天青,说的就是你!你闭气时间长,能下到水里去,不许好奇知道么。” “嗯。”云天青这次很干净利落的答应了下来,事关小命,他还是很爱惜生命的,他说真的。 “湖心岛名为‘百翎洲’。上面多是凶禽妖物,不比巢湖之下的妖怪性情温和与人无怨。岛周围有漩涡,给我注意点,你被吸下去了无所谓,别拖得天菁一起下去。”悭臾细心叮嘱。 “喂!你这是区别待遇!” 云天青不满的挥舞手臂,什么叫做‘你被吸下去了无所谓,别拖得天菁一起下去’?他挂了就无所谓吗?! “祸害遗千年,我相信你没那么容易死。” 悭臾亮亮的语气让云天青脸上挂下两条面条泪,其实悭臾觉得,以他的本事,搞不好能和湖下的妖怪称兄道弟……嗯,这个可能性很高啊。 打发了两个小鬼,长琴立刻变回人形,将悭臾搂在怀里,却又不显得亲密过分。每天看的到吃不到,他总是要占些便宜来弥补一下自己。他虽然是君子,但也是男人啊…… 长琴郁闷的无声叹息。 第54章 天青惊魂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长琴,你别离得这么近。我展不开手脚,会弄脏你衣服的。” 悭臾不自在的动动身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长琴最近总是很喜欢这样对他搂搂抱抱的……至于那些奇怪的温柔,是他的错觉吧? “呵呵,你可是忘了我好歹也是会法术的?自是不会担心这种小事。” 长琴眼睛微眯,不知怎么的,悭臾就觉得有种遇见天敌的感觉,可龙有什么天敌?长琴看着悭臾有些迷糊又不解的可爱神色,心中一动,飞快的在悭臾的唇上轻啄一下,轻盈迅速的好像只是悭臾的错觉。 悭臾也觉得自己一定是酒足饭饱有些迷糊,才会觉得被长琴吻了。他看着一脸宠溺坦荡的长琴,越发的茫然,刚才真是他错觉? 长琴却觉得悭臾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的表情实在是可爱极了!怀抱着他的感觉,比起自己度魂的每一世抱着妻子女人的感觉都来的契合,都要来的安心。 他是榣山之木,悭臾是榣山水境里的水虺,他们本就来自同一处,也不会有谁来得比对方更加契合。这样无可替代的人,是自己心里唯一的珍宝,当真是捧在手里怕伤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悭臾的迟钝的确令他头痛非常,可是那又怎样呢?谁叫自己把他当成宝,生怕惊跑了他。难怪那么多人都去当坏人,他要是坏人,早早就把这只单纯的小兔子抱回家了!可他是个君子,君子就是要忍常人所不能人啊…… ——唉……男人就是难,男啊难啊,这念起来就注定一辈子难,不男就不难,是男就很难…… 长琴被自己脑海中忽然出现的话囧到了,这话绝对不会是出自自己之口!但为何自己想起来就有种啼笑皆非又无可奈何的心情?甚至还有种淡淡的愧疚。好像……好像他和说这话的人交情应当是很好的,自己又做了有负于人的事。可过去的日子他每一次都过得问心无愧,纵然有过伤痛,却并未有负于人。莫不是前世的记忆?长琴的头忽然钻心的疼起来,呼吸声蓦地一重。 悭臾是何等敏感,怎会听不出长琴呼吸有异?一抬头便见到长琴毫无血色的脸,顿时大惊。 “长琴,你怎么了?!哪里痛?是不是魂魄不稳了?!” 悭臾焦急的伸手去捉长琴的手腕,手指有些细微的颤抖。长琴心中温暖,原来他竟是这般在意自己。反手扣住悭臾手腕,掐住脉门,悭臾顿时没了力气。长琴露出一个迷惑人心的笑容,在悭臾还未反应过来时又落下了一吻,同样是一触即离,犹若蜻蜓点水一样的吻。 “呀!你诈我?!” 悭臾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惊讶的合不上嘴。见长琴又低下头来,立刻嘴巴紧闭缩了缩脖子。随即又觉得不对,该生气的是他诶!为什么他要怕的不敢出声?而且……而且长琴居然吻他?! 长琴见悭臾用那双施了法术变为一片墨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清澈又带着点炸毛的愤怒,可爱的就像是幼兽一样。他是这么想的,自然也就这么说了。 “悭臾,你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的他心都痒痒了,偏生又顾忌着他,心里像是有小猫爪子在挠一样。这样的心情,他可从未对悭臾以外的人有过。 可悭臾却接收不到长琴眼中放射出的讯号,他在这个方面完全屏蔽——就如他在归墟里当了五百年电灯泡还毫无自觉。他在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上永远迷糊!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将长琴吻他的举动理解为长琴觉得他很可爱,像是对小孩子一样的吻。 这么一想,心里自然就舒坦了许多,可不知为何,还是隐隐有些不畅快,好像对什么有遗憾……不对!他能有什么遗憾?遗憾没把初吻和剩下的吻送给妹子吗?!反正不可能是遗憾长琴对他没有意思!!!—— 长琴认识悭臾是一两天么?不是。所以他自然看出悭臾心中所想,将他看成孩子么……可谁知道他从多久以前开始就已经不再是用看孩子的目光看他了呢?在悭臾看不到的地方长琴有些阴险的一笑,误会了他的意思?没关系。他会让悭臾生命中的每一点没一滴都渗透进他的影子,打消他转身离去的念头,让他再也放不开,放不下。他求得不是一时的情动,是未来无尽时光的相伴——一如父神与共工。 谁说正人君子不会算计?在感情上不会算计的人才是白痴。 “悭臾可是很喜欢孩子?”长琴轻松的就让悭臾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说的话上,唉,这么单纯好骗,真是……越发觉得可爱。 “嗯,喜欢啊。小孩子那么可爱,为什么不喜欢?”悭臾答得理所当然,要知道前世的他差一点点就能推倒软妹,娶妻生子了!这个人生的遗憾遗留至今日也未能完成,他又如何不遗憾? 长琴想了一下,日后自己与悭臾隐居,孩童环绕的情形,顿时觉得如此也不坏。“既然悭臾喜欢,那不如多收留几个孤苦的孩子,天青天菁也能有伴。不是很好?” 好……好个头!悭臾瞪了一眼无辜的长琴,急忙否定。 “别别!这两个一个顶十个,我可不想操碎了心!再说,若我真想要个孩子,早就取了心血捏个泥人化形成人了。我和里希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也不是白待的。” 可要是真有了这么一个孩子,难免就有了亲疏,对待云家兄妹必不能全心全意。悭臾不想那样,再说人长大是很快的,再过十年,就轮不到他来操心了。 悭臾还未想到,他这造人的本事第一次在私下里用上,就在日后给他弄出来了天大的麻烦。 ——————————————————————————————————————————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还是把视线转移到祸害兄妹,啊不对,云家兄妹身上好了。 听过悭臾的警告后,二人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乱来。 天菁是想过去湖底居巢国看一看,可首先谁知道几十年前的居巢是不是安全?其次……她水性没有云天青那么好,又不会避水之法,是到不了那么深的湖底的。 云天青则是一点也没打过这两个地方的主意,他虽然喜欢冒险,可绝对不会让天菁也一起陷入危险。孰轻孰重,他心里自有评断。于是他就带着天菁在靠近湖边的水域玩闹,里水深的地方远远的以确保安全。 可惜,他虽然不想找麻烦,但是麻烦貌似很喜欢找上他——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从树林里窜出来,笔直的冲向天菁的方向,眼看两人就要撞上! 对方明显也是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也是惊呼一声就要转向,听那声音,似乎还是一名女子。可惜她动作太快,根本来不及。云天青用出自己半生不熟的风系法术,扑过去将云天菁按倒在地,自己却是痛苦的j□j一声。 云天菁吓得脸色都白了,她连看都没看那人一眼,焦急的跳起来要看云天青的状况——一到几乎横过整个后背的伤口正在不停地向外涌着血,好悬就伤到了脊骨! 鲜艳的血色迅速蔓延到整件衣衫。云天菁咬破舌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掏出平日里随身带着的伤药给云天青止血。 她就是讨厌这个游戏的这一点,太过真实的令人分辨不出真假,她都说不清自己对于这个‘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反正是没有了一开始的游戏态度。 云天菁不敢乱动天青,只好将外衫铺在地上让天青趴在上面,咬咬牙转身跑去找悭臾。 这么大的动静悭臾怎会感觉不到?尤其是看到天菁一身血的跑过来,连长琴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大哥,长亲哥哥,你们快去看看哥哥!哥哥他护着我受了伤,流了好多血!我,我不敢动他,好多血!呜呜……” 说到底天菁也是生在和平年代,连血都没怎么见过的正直好少女,这一次可真的是吓得不轻。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焦急的催促。 悭臾看了长琴一眼,长琴抱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天菁,两人脚下光芒一闪就已消失在了原地。 第55章 是非补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巢湖之上,水浪连天。 “孽障!还不速将赤雪流珠丹交还?!” “我只是想救他!为什么不放过我们?师叔,阿生他没伤过人,他不是坏心的妖怪!” 原本亮丽的粉色衣衫已经变得狼狈不堪,梳好的鬓发也已凌乱。但执剑少女的眼睛依旧明若星子,透着浓重的哀伤和沉痛。 “妖物就是妖物!人妖本就殊途,你们不可能有好结果,又何必苦苦纠缠不休!”凌乱的剑光残影已经消散,飞散的湖水也已平静,鹤发童颜的老者脚踏青钢剑,看着这个少女,终究是念在多年的情分,心生不忍。“纯涵,你是这一辈弟子里资质最好的,何必自甘堕落!” “师叔……”少女痛苦的咬破了嘴唇,血丝斑驳的染红了少女苍白的嘴唇,生生显露出一种妖艳之感。 “你们根本不懂!阿生是妖怪又如何?他比那些神仙更体谅凡人,他会对着小孩子们笑,会帮老人寻医问药,会保护那些向他寻求庇佑的生灵……他那么好,就因为他是妖,你们就能否认他做过的一切吗?” 少女痛心的大吼,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把妖当成敌人,他明明没有错…… “蜀山的祖训,有哪一条是要门下弟子见妖即杀?难道不是让我们宽宏以对吗?我见过祖师爷的手札,那里有一句话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六道轮回,生生不息。善恶行止,尽于一心。’祖师感悟天道,认为六界生灵皆是平等,善恶与否,只在一念之间。难道你们认为祖师也是错的吗?” 少女张着血丝红透的眼,语气森寒。 被称为师叔的老者一时语塞,心中也是颇觉无力。便指着昏迷在蓬蒿芦苇间的云天青,声色俱厉的斥责。 “你与妖物相处久了,竟也是如此漠视人命吗!” 道号纯涵的少女看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云天青,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仍是直面老者缓慢而坚定的摇首。 “他不会有事。师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叔。我做的事情,我都会一力承担,但是要我交还赤雪流珠丹,交出阿生,不可能。” 方才那女孩拿出的是菩提凝冰露吧?寒气凝而不散,显然是高人炼制,那女孩急忙跑走应当是去找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纯涵心思通透,只是心中仍有些抱歉,伤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不是她的本意。若是今日能够逃得性命,一定会好好补偿他的。 纯涵咬了咬牙,狠下心不去看天青。心中的愧疚令她心烦意乱,握剑的手也更加用力几分。 “执迷不悟,今日我便替师兄执行门规!” 老者见纯涵态度坚决,也是动了真火,两人同时出剑。 ―――――――――――――――――――――――――――――――――――――――――― “在那边!” 云天菁指着水边不起眼的一处芦苇丛大声道。 风声一起,三人就已站在云天青身周。悭臾俯身抱起天青,小心的解开已是深黑的衣裳,露出背后狰狞的伤口。 “伤的倒是不重,天菁你又处理的及时,并没有伤及筋骨。这伤口……” 悭臾抬头看着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剑眉蹙起。长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道。 “仙剑派的?” “嗯……”悭臾有些沉闷的应了声,随后又摇了摇头,“那两人的剑光之中透着正气,应当不是刻意伤人的。” 他看了长琴一眼,长琴懂他的意思,清平清乐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么除非是仙剑派覆灭之危,他们都没有再插手的必要。 悭臾看着天青的山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如水云烟的雾气散去,手指在掌心一划,诡异的晶莹血液缓缓流出。悭臾也没再犹豫,将流血的掌心贴在天青伤口处――抹过。手掌所过之处,尽是一片细腻的肌理,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云天菁看的眼中惊异之色连连,捂住小嘴一声不出,生怕惊扰了悭臾。悭臾收回手,云天青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悭臾的手上也不见了伤口和血液,十分神奇。 “外伤已经无事,只是血气大失,怕是有些伤及根本了。”长琴搭上云天青的腕脉,不无忧心的诊断。 “那,哥哥不会……” 天菁紧张的抓住长琴的手,天青是为了救她才会这样的!可是,可她却一直将他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天青一定是察觉到了她的态度,才会那么小心翼翼的待她那么好……纵然是假的,她也不愿再这样疏离的伤天青的心。 “无妨。”悭臾断然挥袖,“天青底子厚,我方才以己身之血溶于他的血脉中,只要好好休养日后只会更好,不会更糟的。” 只是这样天青也算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血亲了吧?悭臾打量着怀中渐渐有了温度,不如往日欢腾,倒显得十分乖巧的天青想到。算了,这样也不亏了他们换自己这些年大哥的情谊。 天菁这才放下心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是泪流满面,连忙伸手抹去。又忍不住笑出来,“哥哥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安静。怎么睡着了的时候这么可爱,一睁开眼就那么惹人恨呢?” 悭臾望天,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 “你与长琴先回去,好生照料着。”又转头对长琴道,“你注意些,被这两人一闹,只怕招出些隐居的东西来。我处理好了就来。” “嗯,你小心。”长琴捏了捏他的手,抱着两个孩子消失在法阵中。 接下来……悭臾看着天上打得热烈的两人,还是赶快将这两人处理掉吧。 ―――――――――――――――――――――――――――――――――――――――――― 二人打得激烈,纯涵纵然天才也比拼不过老者百年之功,终究是力竭击退,倒飞了出去。 纯涵见到一名翩翩少年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要落下的方向,强忍着内伤欲呕的冲动咽下口中的甜腥,收了剑。 “快……快让开!” “唉。总觉得我每次路过这里都是要救人的。” 一个好听的少年声音响起。纯涵只觉得身上一轻,如置深山的清幽气息便绵绵密密的包裹了她,连胸中郁结的气息都通顺了许多。只是听这人说得七分无奈三分可惜,不知为何便觉得有些好笑。 “小姑娘,你是仙剑派多少代弟子了?”听着人说的,好像还是和派中联系颇深?纯涵心中一惊,嘴里被灌进了些清香的液体进来,身上的伤痛顿时便好了大半。“恩?你这老儿,怎的这般心浮气躁,竟对一名身受重伤的女子下杀手?” 纯涵睁开眼见到的就是这惊人的一幕,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一身书生气质的少年,竟随手截断了师叔的剑气!以师叔百年修为,世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屈指可数!莫说是门派内,就是天下修仙执牛耳的昆仑琼华也未见得能有几人做到。 手腕上搭上两指,那玄衣少年面露惊色。不知是否错觉,纯涵竟觉得少年眼睛有瞬间是那种有些温暖的金灿灿的颜色。 “姑娘已有身孕,怎的还是这般鲁莽与人交手!” 悭臾向来舍不得对妹子说一句重话,此番也只是略有惊怒,十分不满已为人母的妹子竟然如此妄为!不是都说做了母亲的女子,都是会为孩子打算的么?……悭臾片刻也是明白了,看着妹子惊讶惊喜的神情,就知道这妹子定然还不知道此事。可别再死了让他处理后事就好。悭臾在心里摇头。 “孽障!竟还有了那妖物的孩子?!”老者被悭臾随手截断了剑气已是惊怒交加。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无疑于晴天惊雷,顿时高声怒喝。 “唉,我说你这老儿怎么不听人话呢?”悭臾很是觉得气不过,“你这人张口孽障闭口妖物的,怎么就不留些口德?修身修心,却不修口,岂不是徒劳无功?前些日子的蜀山弟子也没这么不听人话啊,怎么你这老头就这么奇怪呢?” 悭臾却是忘了,自己上一次遇到蜀山弟子,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期间世事变迁他自己毫无所觉,但变化已生。较之当年,可谓沧海桑田。 “你是何人?” 拳头大的人底气就足,相反也是一样。那老者对上悭臾,语气便弱了三分。 “嗯……真要计较起来我的辈分也太大了点。吓到你们这些小辈也不好,我记得清平小子送过我一个玉牌……” 悭臾碎碎念着翻找起来,终于是掏出了一面刻着‘仙剑’二字的玉牌,背面是雕刻手法精湛的祥云飞龙。 二人皆是大惊,俱是要做礼,悭臾见了立马虚空发力将二人托住,连连摆手。 “诶呀,别拜来拜去的,我最讨厌这一套。今天的事我也听到了大概,此事虽说是她盗取赤雪流珠丹不对在前,但蜀山何时如此死板,不分是非?如此令人齿冷,你回去之后还是动动你们死板的脑子,好好想想吧。” 说着反手向上,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躺在其中,纯涵大惊伸手就要去翻自己身上的那颗赤雪流珠丹。悭臾按住她的手摇摇头,抬头对老者道。 “这便是你要的,取回去便是。这小姑娘便从蜀山弟子中除了名吧。唉,物是人已非,门派之事也并不尽是些好事。” 也不知道清平看到自己一手建立的门派变作如今的死板模样会是什么心情……因为幼年的事情,清平对于人妖之分并不看重,甚至还对人有些齿冷,毕竟救了他们的自己也并非人类。 悭臾幽幽一叹,松开拉住纯涵的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自己虽然不在乎,可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总不能不顾人家的闺喻吧?“小姑娘,你觉得如何?” “……纯涵此生唯愿与阿生白首偕老,修仙之事便让他作为云烟之梦吧。只是阿生身受重伤又被瘴毒侵体,这赤雪流珠丹……恕纯涵无法交出。” 纯涵气血虚弱,说完这几句话已经是眼前虚浮,呼吸急促,但却仍是挺直背脊与悭臾对视。 悭臾松了一口气,摇头笑道。 “做什么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我又说不救人么?这赤雪流珠丹就还了他们,据我所知,这赤雪流珠丹蜀山也不过五颗,当年用去两颗,如今再被你盗取一颗,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又当如何?” 纯涵也是面上一赫,她本也不是坏心,若非别无他策她也不会盗取门派之宝。如今听悭臾说有他法可救阿生,当即也不再犹豫,点头同意将丹药交出。 “如此不就是皆大欢喜?”悭臾将盒子扔给老者,完全没有珍视之心。当年他就把这个拿来研究过,以他的本事想要复制一下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财大气就粗,这话当真不假啊不假~“此事到此为止,若是……我想你们一定不希望我亲自去蜀山的。” 话说得点到即止就是最好,要是什么都说的开了,也就不值得人害怕了不是? 老者郁闷的看着手中的丹药,再看了看神情冷漠宛如路人的纯涵,只是长叹一声,便御剑离开。 “好了,小姑娘,你先和我回去吧。我家臭小子被你弄得元气大伤,我可不能当没看见。” 纯涵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此事本就是纯涵之过,但凭太祖师叔吩咐便是。” 一声‘太祖师叔’叫的悭臾浑身一冷,摇了摇头,带人往营帐方向走去。 第56章 夜话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云天青醒来见到的就是青丝雪纺的床幔,空气中浮动着暖暖的香气,红烛摇曳,竟是夜间了吗? “你醒了。” 陌生的女子声音有些熟悉,天青脑中一转,便想起了这人是谁。 “你是那个差点伤了天菁的人!” 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眉目生彩气度高华的粉衣女子,天青将悭臾的样子在脑子里过一遍,默念罪过罪过,他可不是有意这么打量人家美人的。 “你这小子倒是有趣,明明是你自己受了伤,怎么却说我是差点伤了别人?” 纯涵将手中的托盘放下,一股浓浓的药味刺激的天青直皱鼻子。好在和悭臾呆的久了,平日里也见识了些知道这是补血恢复元气的药。但是小孩子总是很讨厌吃药的,就算是云天青也一样。 不着痕迹的想避开,可这一动,就觉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从骨头里就透出一点虚弱的感觉,让他动弹不得。眼珠一转,就故作天真地问。 “姐姐可知道我的妹妹如何了么?就是那是与我一起的女孩。” 纯涵见了暗笑,到底是个小孩子。倒也没拆穿他拙劣的借口。 “那妹妹受了惊吓,又被寒气入体,此刻喝了药已经睡下了。之前她可是一直都不按原放开你手呢,哭的和个泪人儿似的,还是硬被按着去休息的。”说着端起碗来,漆黑的药汁泛着热气送到天青嘴边,“我见那妹妹喝药喝得痛快,你该不会……比你妹妹还怕苦吧?” “怎么会!我喝就是了!” 他是想豪爽的一口喝下去,可手上使不上力气,只好无比痛苦的一口一口喝,这痛苦的刑罚延迟了许久才结束。云天青甚至以为这个美人姐姐是在故意整他的,好在纯涵还带了些冰糖,让天青没那么痛苦。 “不苦了吧?” “不苦不苦!嘿嘿,有姐姐这么美的人服侍着,那里还苦,简直甜死了~”云天青无耻卖萌,配上他那张精致的脸蛋倒也是令人喜欢怒放。 纯涵因为知道自己已有身孕,对着云天青这样活泼伶俐的孩子就忍不住多了几分关切。捏了捏天青的鼻子,逗笑道。 “看你这张甜嘴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又生了这么一副好颜色,以后不知要让多少女儿家伤心呢~” “才不会呢~大哥常说女孩子家就是要放在手心里好生呵护的,再说女孩子都如姐姐一般美丽可人,那天青怎么也舍不得,是不是?”云天青厚着脸皮谄媚的笑,眼中透着灵慧的光彩,只是脸上仍是苍白的颜色,看了叫人心疼。 “你大哥……唉,你说你叫天青?”纯涵想起悭臾那张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少年脸庞,有些纠结的摇摇头,换了一个问题问道。 天青没有注意纯涵的小动作,点点头,从衣领中挑出那圈璎珞坠子,放在手心里打量。 “是啊,名字是娘亲起的。大哥说这是取了‘秋雨乍晴,蔚蓝无际’的天青之色,我觉得娘多半也是这个意思吧。听说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是雨过天晴。” “你……”纯涵看着天青,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的爹娘是安乐而去的。但是天青和天菁如此年幼,他们爹娘…… “姐姐你不用想着怎么安慰我的。”天青张着那双桃花瓣似的天青色大眼睛笑眯眯把玩着手中的天青石。“生死有命,我爹娘认为人活得一生无悔,就已经是最好了。爹临死把我和天菁托付给初初见面的大哥,去的也安心。大哥确实待我和天菁如同亲人手足,我想,爹娘在九泉之下也早已安心了吧?这种事情我也早就想开了,与其想着死去的爹娘,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抱个像姐姐一样漂亮的媳妇回家呢~” 纯涵扑哧一笑手指戳在天晴的脑门上,笑骂道。“贫嘴。” “只对姐姐贫,嘿嘿。”天青笑眯眯的道,“这里想来也不会是姐姐家,嗯,大哥有这么好的房子也不带我们住,真是过分。” “你怎么知道这里不是我家呢?”纯涵不解。 天青立刻得瑟起来,“大哥那个个性看起来老好人一个,实际上私底下的毛病比牛毛还多!他最喜欢吃穿用度都自己亲手打理好,你看这屋子虽然不是怎么奢华,但是颜色装饰都是我最喜欢的样式。姐姐和我不过是意外认识,又怎么会如此了解我的喜好?” “真是个鬼灵精的。”纯涵心道,不愧是太祖师叔带出来的孩子,到底是个心思明澈的。又仔细打量了天青两眼,只觉得这小子嘴虽然花花了些,可禀性不坏,眉宇间又是一股子灵气逼人,要是送去蜀山……也算是给蜀山留了一个好苗子,算是自己对师门的赔罪吧。这样想着,就问天青。“你想不想当神仙?” 屋外一道人影忽的停住了脚步,半晌走到门边倚墙而立,颇为潇洒地……听壁角。 天青古怪的看了看纯涵,摇摇头。“想,但是不想进你师门。” “你怎么知道……”纯涵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你知道我师门是哪里么?” “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我只知道连姐姐这样看起来颇为自律的弟子都会犯错被人追杀,那我这样的,只怕连一天也待不了。”云天青倒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说道。“更何况大哥并不喜欢我们去修仙……” “啊?为什么!” 纯涵激动了,一个明显早就修炼成仙的人为什么不让这么好的苗子去修仙?她敢打包票,百年以内这都是绝对能成仙的人物啊!你问她怎么肯定悭臾就一定是仙人?废话,除了仙人谁能活了成百上千年还顶着一张少年皮子活蹦乱跳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懂,但是大哥一定是为我们好。”云天青说得斩钉截铁,毫不掩饰自己对某个站在门边听壁角的‘大哥’绝对信任。某人在角落里有些感动的红了脸。 “那你不可惜么?就这样放弃可以长生的机会?”纯涵还是不死心的鼓动着。 “谁说我要放弃了?有些事情不做一遍,就算早知道他是错的,我也还是会很遗憾的。”云天青有些困乏的眨眨眼,“大哥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等我十五岁了,他就不管我了。到时候我想做什么不行?倒还不如现在老实的学些技艺,你看,要不是天菁懂些医术,我当时就会因为失血而死了吧?” 天青说到生死的时候总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仿佛当真是视生死于度外的。纯涵却是白了脸,一想到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就因为自己的莽撞举措险些丢了性命,更是愧疚。素手下意识的覆在还看不出形状的肚子上,那里面有一个可能和天青一样可爱的生命在成长着…… 屋外的人影忽的一僵,另一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你也知道自己差点死了?我还以为你云天青什么都不知道呢!”悭臾和长琴走进屋内。 “大,大哥……”云天青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扬手就把被子拉起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一只大蚕蛹,将所有视线和自己隔离开来。 这种明显“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的鸵鸟举动令走进来的二人尽皆失笑。这小子…… 悭臾走到床边,纯涵立刻有些拘谨的站起来就要行礼。被悭臾阻拦住,“幸不辱使命,你的夫君我已替你治好了。若是他能潜心修行,多做善举,想来三十年内定可成仙。届时也就无人再阻拦你们二人了。” “啊!”纯涵激动的拜谢,“多谢太祖师叔!” “别拜了!”悭臾浑身一抖,连退两步,险些踩到长琴,“你还是快去看看他吧。” “是!”纯涵高兴得连话也说不清楚,还是一拜到底,提着裙裾飞跑了出去。 “唉,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天青,别躲了,小心再闷不过气来。” 悭臾见天青不肯松手,上前把被子扯了下来,只看天青一副呼吸不畅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我们天青大少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救人的时候真英勇啊,平日里教你的东西都忘了个干净,拿自己身子当盾牌,你以为你是青鸾峰上那些皮糙肉厚的野猪吗?!” 越说越气,悭臾笑眯眯的脸色越发扭曲。 天青更是瑟缩了一下,嘟哝道。 “大哥……野猪没有我好看,也没我聪明……” “猪都比你聪明!”悭臾见他不知悔改,干脆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臭小子!!” “……对不起……” 云天青看悭臾通红的脸色,终于知道悭臾是真的动了心火,声如蚊呐的道歉。 “不会有下次了……” “哼!”悭臾用力一甩头,束成马尾的头发横扫而过。 亲,你傲娇了……==+ 第57章 长安酒意补完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哥,这里是哪里?” 云天青觉得气氛放松了些,就开口问道。 “这里是长安。” 悭臾看着云天青连说话都变的气息虚浮的样子,心中一疼,也不在人心说句重话,仔仔细细的给天青掖好被子。 “长,长安?!” 一旁的长琴端来一碗温水,悭臾小心的喂着。骤一听这话,天青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险些一口水呛在喉咙里,狠狠的咳了几下才缓过起来。白白的脸蛋上这才有了几分颜色。 “我昏迷了几天啊?怎么一觉醒来就到长安了?!” 从云家村去往寿阳也要花上一日的光景,若是到了长安……那他岂不是要昏迷了半月?可他现在的感觉只是有些气虚,以他的身体底子根本不可能昏迷这么久啊!难不成是大哥或者天菁给子下药?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天青看着悭臾的目光也变得越发诡异起来。 “瞎想些什么!你就昏迷了一日而已。”悭臾没好气的施展弹指神功,“除却途中还去将纯涵的夫君接来,我们大约未时就已到了。” “可是,怎么会这么快……诶呀!”云天青阻拦不及,悭臾手指就在天青的脑门上一下一下的戳着。 “你呀,平时想坏主意的时候脑子就转得快,怎么该到你用脑子的时候你就这么笨呢?”悭臾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愤然,手指戳在同一个地方,很快,天青的眉心就多了一个好似朱砂印子似的红痕。“你都听到纯涵叫我‘太祖师叔’了,怎么就想不到呢?” “悭臾别闹,同孩子置气,你不知羞么?” 长琴好笑地摇摇头,伸手替天青揉着眉心,只觉得悭臾此刻的神情就好像凡俗人家那些恨铁不成钢家长。只是这都是多大的人了,怎的和孩子们处久了,反倒是被同化的言行越发孩子气了呢? “谁和他置气了?!”悭臾炸毛的险些跳起来,倒是有些被气乐了。“这臭小子,我叫他那些武艺是做什么的?不就是希望他能在这种时候保护自己也护得住别人么?可他呢?一点也不爱惜自己,拿自己的身子去挡剑!救了天菁,你自己死了,那天菁怎么办?!她就你一个血亲了。你做事何时才能深思熟虑一些?哪怕你能有天菁半点谋算,我都不会再管你的。” 悭臾拿过桌上的凉茶,猛灌一口,这才觉得有些消气。他知道有的话没法说,比如天菁根本不会轻易死去,或者说只要经验和等级还够用,那她就是不死之身!可天青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就算他令天青还阳,可那还有什么意义? 看样子,自己也是该让他们好好磨练磨练了。悭臾坐在那里,看着杯中沉降的茶叶考虑着。 被悭臾激动地口气吓了一跳,天青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天青打量着手劲轻柔,神态温润的长琴。 其实天青以前就觉得青鸾峰上绝对不是只有悭臾和天菁两个人在的。他总觉得有另外的一个人一直存在他们的身边。这个人的眼睛……有点像小白? 天青眨了眨眼睛,回忆一下自己看过的奇闻异志,顿时大叫。 “小白?!” 长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面上的儒雅微笑始终保持不变,但看向天青的眼神恍若实质,威严十足。 天青立刻像小兔子般乖顺,呜呜,这人好可怕的气势!亏他刚才还以为他是好人!他被骗了!tat~~~~~~~~~~ “天青,不得无礼。这位是长琴,你……” 投给天青一个警告的眼神,悭臾拍拍长琴的肩膀,示意他莫要计较。长琴回首给他一个安心地微笑,天青见了抽了抽嘴角,撇过头去不忍再看――大哥你可以再单纯再好骗一点,你到底是神经有多粗才会认为这人是个书生似的文弱人物啊? “无妨,天青年岁还小,又得你照顾,自然是不喜欢你身边突然多出个人来的。” 长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打趣着,悭臾也以为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只是天青不喜欢自己身边多出人来?他本以为若是人多些,天青应当是高兴的,他不是最喜欢热闹吗? 长琴收到悭臾的求救信号,便对他解释道。“你性子温和,做事又细腻,这些年一直照顾他们二人,虽然你是个男子,可你做的事情却都是母亲和父亲应当做的。小孩子总是希望独占这份亲情的。”言下之意,我现在是多出来的那个,是要被孩子排挤的。 天青怒火中烧的瞪着长琴的后背,若是眼神有杀伤的话,长琴此刻应是被烧出一个大洞来了。虽然长琴说得有五分正确,可天青还是不爽――他哪里是那么幼稚的?明明是对悭臾心怀不轨,还使诈分化他和悭臾。他决定了!一定要讨厌他排挤他,联合着天菁一起讨厌他! 而悭臾是什么样的神经构造?他硬是把天青的目光含义解读成对于长琴说出他心思的不满。不由好笑的坐到天青床边。 “天青,明日我带你上街去玩好不好?带上天菁长琴一起。” 你以为你在哄小孩吗?!天青更是愤怒的瞪大了眼睛。 悭臾眨眨眼,你可不就是小孩吗?~ 他轻咳一声道,“说起来,这庭院还不是我的呢。”眼角扫到天青竖起来的耳朵,故作不知的继续,“我以前收过一个徒弟,这庭院便是他的。若不是你这次气血大失,要寻个养人的好地方慢慢修养,我也想不起这里还有一个好处所。” “你也有弟子?”天青想起平日里悭臾对于武艺修行上的严苛,立刻噤了声。他这个随手养的都这么严,当他弟子那还不是要被虐待的不成人形? “是有的。”悭臾点点头,视线扫过屋子里的摆设,“当初也是见他性子有趣,为人不错,就收了做弟子。平日里教些技艺,交完了就让他自己练,他自己觉得可以了那就是可以了。后来他觉得可以出师了,我也就允了他,随他去闹。” 天青张了张嘴,扫了眼被人抱住腰还毫无自觉的悭臾,收到霸气侧漏的眼神一枚,提醒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硬是找出了个话题将对话继续下去。 “你管的怎么那么松啊?”平时连他就快练脱他一层皮!“你就不怕他学艺不精?” 悭臾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很是豪爽。“人是要对自己负责的,他如果对自己敷衍的话,就是出门被人轻易杀死,那也是他自己的过错,怨不得人。该教的我都教了,能走到什么地步就是要看他自己了。不过,他到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四处上山下海的跑。” “哦~”天青恍然地点点头,他算明白了,这人是散养的……而且悭臾的态度居然比之当年的爹爹对自己还要来的散漫啊~这要是能养出一个中规中矩的才是怪事。云天青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不守规矩的==…… 悭臾扫了一眼满眼鬼灵的天青,顿时没好气的又说一句。 “你和那小子定是极为合得来的。”想想又觉得头痛,若真是遇到了……但愿别给他惹麻烦就好。“嘴巴上都是不饶人的。你这屋子可都是他命人准备的,已经准备了许久了。我在信中随意提到过的,他几乎都注意到了。天菁的房间也是。若是见了面,你可要好好道谢。” “见面?他也在长安?”天青觉得有些期待了。 悭臾面上浮现一丝笑意,点头。 “前几日收到书信,他已是从塞外归来,想来也是要进长安了。” ――――――――――――――――――――――――――――――――――――――――――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 文物荟萃,千秋帝都。长安位于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均建都於此。 悭臾一行人走在街上,两个孩子都是兴奋的左顾右盼,悭臾也是颇觉有趣的打量着周围的摊贩。 唐朝民风开放,此时又正值那位史上鼎鼎有名的女皇武则天执政,街市之上处处可见两两闺中少女携伴同游,流连于朱砂细钿,飞花跳脱之中。如此莺莺燕燕,倒也赏心悦目。 即使四人皆是换上了一般的布衣,却也仍然成为了众人视线集结的中心。无他,且不说两个小孩子活泼可爱,举止有度,但是悭臾身边的太子长琴,一身飒然白衣,颇有魏晋文士之风度,就足以吸引九成以上的女子视线。 悭臾虽然有些不是滋味的嫉妒心理,但是他却没有那个心思。只因投射在他身上的视线实在太过热切……或者说,龌龊的令人恶心。 街上行人如摩西分海般迅速消失,悭臾能感受到周围房屋楼宇上投下的种种复杂眼神――怜悯,痛恨,厌恶,幸灾乐祸,恐惧……诸如此类。 他抬头看见一身鹅黄秀金凤的盛装妇女缓步走来,身周皆是服侍的奴才婢女。方才到现在起一直黏在身上甩不去的恶心眼神就是来自于这个女子。 那女子越发走得近了,悭臾只觉得背后窜上层层寒意,他讨厌这个眼神!好像身上的衣服都被人剥了干净似的。有没有弄错?就算是色女,也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收敛一些吧? 眼前一暗,竟是长琴不着痕迹的挡在了他面前。天青天菁也觉察气氛的不对,但见对方又似是高官贵人,只能戒备的站在悭臾身侧。 那妇人好像没有见到对方眼中的敌意,径直走到悭臾面前,目光掠过长琴直勾勾的盯着悭臾越发阴沉的脸。 “面如敷粉,眼含秋水,倒真是个美人儿。” 悭臾嘴角狠狠的抽动,他这算不算是被一个女人给调戏了?感受到三人身上升腾而起的怒意,伸手拉拉长琴的袖子,微笑摇头。 笑话!一介凡人的无知之言而已,何必介意? 夫人身旁的一名奴才见状凑上前去,深作一礼,神情谄媚。 “公主可是看上了?奴才认识长安城所有公子的面貌,这两位可……嘿嘿。” 言下之意,这两人在长安城无权无势,想要怎么欺悔都是可以的。 被唤作公主的妇人神色间颇为意动,套戴着层层金链玉镯的手腕正要抬起,醇厚的酒香似是从深巷传出,沁人心脾,令人未饮先醉。 白马金铃,人未见,声先闻。 “莫言炙手手可热,须臾火尽灰亦灭。莫言贫贱即可欺,人生富贵自有时……公主殿下,你可知你调戏的这位美人儿,可是在下的师尊大人呐~” 众人遥目相望,只见一名玉冠白衣的潇洒男子骑着白马,手举玉壶痛饮美酒,朗笑着走近。 悭臾走出长琴背后,缓缓一笑,唤着那人的姓名。 “随风。” 第58章 逐浪随风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头戴白玉冠的男子眼睛一亮,脚下用力,纵身从马上跃起落在悭臾面前,张开手臂就要去抱悭臾,一只手臂横j□j来,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睛扫过一脸淡笑肃穆的长琴,若有所悟的停下脚步。 拱手一拜,飞扬入鬓的浓眉随那双惑人的桃花眼弯起,透出一股浓浓的喜悦之意,声音还打了两颤。 “师父~” 悭臾开心的笑了,“怎么一见面就撒娇?都已经是独当一面的人了,也不怕丢人。” 男子直身而立,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神色,爽朗一笑。 “‘人’不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么?我对师父撒娇又有什么的?”视线有意无意的避开长琴,落到两个好奇望着他的小孩子身上。“师父,他们应当就是天青天菁了吧?” 悭臾点头,为不知所以的兄妹二人介绍。 “这是我的徒弟,叫楚随风。至于辈分……随你们怎么叫都行的。”摇摇头,“不然也实在太乱了些。” 天青天菁对视一眼,笑的高深莫测,就是不开口。楚随风当即领悟,笑着拍拍额头,“是了是了,连见面礼都没给,嘿嘿,师父你可真收了两个精灵的。”随后从袖中取出两块系着明黄流苏的白玉佩,一人一块。“好东西都没戴在身上,回去再挑些好的拿回去就是了。” 掂了掂手中的玉佩,勉强还可以吧。兄妹二人都是笑眯眯的拜下,“谢谢随风大哥。” 旁边则是一片细微的吸气声,这玉佩乃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玉白如凝脂一般,细腻光滑。上绘龙凤飞舞图也是雕工精致,颇有名家风范,一见可知价值不菲,楚随风竟然随手送给两个半大的孩子,也实在是出手阔绰啊。那两个孩子也不想不识货的,也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这些人的眼界也太高了吧?! 连一旁被晾了许久的公主也是有些心中踹踹,自己应当不是惹上了不得的人吧? 楚随风看着一身湖绿衣裳的天菁眼睛一亮,露出绿油油的光芒。“天菁妹妹可真是生了副好颜色,日后只怕又是一个倾城的美人儿。如今也该是快到豆蔻的年华了,不知道可有心仪的?” 云天菁甜甜一笑,立刻秒杀周围所有属性为蜀黍的生物。 “还没有呢。可是等阿菁长大,随风哥哥也都是老头子了呢,就算不是,也实在是大阿菁许多,老许多了。阿菁不喜欢比自己老的呢~” 一连串‘老’说得楚随风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只能噎在喉咙默默不语。 “两个不懂事的,你倒是破费。” 悭臾撇嘴暗笑,让你调戏姑娘家,撞上铁板了吧?唉,调戏谁不好,非去调戏这个黑肚皮的,自讨苦吃。再说随风这次大方的可不是地方,这两个小鬼头哪里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跟自己那么久眼界也是有的,再加上调戏这一出。唉……他真是不想可怜他~ 长琴看他笑得有些小奸诈的样子不由好笑的伸手揉揉他那一头翘起的头发。楚随风一脸果然如此,拱手问道。“师父,不知这位是……” “长琴。长琴,随风,你也可以叫他敖闰。” 后一句却是附在长琴耳边小声说的,长琴恍然,他就说悭臾怎会没事去收徒弟,原来竟是西海龙王。只是他还是有些奇怪。 “可我怎么记得,他好像已经成家了?” 貌似龙族一成家就不太喜欢向外跑,看看他身边这个,如果不是为了找他指不定都宅了多少年了。单就这一点而言,这楚随风倒是一个奇葩。 “咳,这个么……另有隐情,回去再和你细说。”悭臾觉得落在身上的视线怪怪的,抬头一见众人看着二人的诡异眼神立刻明了,伸手推开长琴小声道。 长琴满意于悭臾要与自己‘回去’细说,倒也没介意他推开自己的举动。 悭臾这才抬眼看了眼暗自偷笑的楚随风,露出无害温和的笑容,柔声道。 “你这些年玩的不错么,不知道若是阿钦知道你不务正业调戏外面的女子……唉,其实为师我真不忍心你无家可归的。” “啊!——” 楚随风这次是真的变了脸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一声,见靠不得悭臾身边只能满脸祈求的哀求着。 “师傅你可千万别告密啊!上次被阿钦踢出来,整整十年都不让我再进他家大门!你要是随口一提,我可就真没地方哭去了!家里有只老虎,外面的女人也是豺狼,你这不存心让我无家可归么!师父你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 可他不是人呢~悭臾弯弯眉眼,掰着手指算计能让这小子安分多久。一旁的公主听见楚随风如此言语,立刻恼怒的尖喝一声。 “楚随风!你,你竟然敢……” 可楚随风一个眼神过去,那公主立刻变得气弱。悭臾不由觉得有趣。 “随风,这位什么公主怎么看起来对你很是感冒?” 楚随风苦笑一声摸摸鼻子,“这个么……师父你都被人调戏过了,作为弟子的我也不差颜色,自然就是……” “哦~” 这下子可是大合唱,悭臾几人这才注意到周围已经有众多好事者探出头来,皆是一脸‘原来如此’等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猥琐表情。楚随风的脸皮可谓铁打不透,除了某些特殊人士,其他人一律可以无视,此刻也只是摸摸鼻子,就恢复了满脸称之为‘潇洒无害’,实则是勾搭妹子的笑容。 而天青则是鄙视看了楚随风一眼,对于悭臾所言两人应是处得来的言语表示深切地不赞同——他才没有这么无赖这么无耻这么无下限呢!转头扯扯悭臾衣袖。 “大哥,那个,这位是太平公主,你好歹也留些面子给人家。” “太平?”天菁心不在意的随口说道,“我还没长开呢,怎么就平了?”说完才觉得不对,讪笑两声缩到天青身后,避开太平公主要食人一般的凶恶视线。 “你们,你们……好好,楚随风,你给本宫等着!”妆容华贵的太平公主何曾受过这种气,放下狠话就要摆驾回宫。 楚随风。“话又不是我说的,你自己平你赖谁,真是无理取闹……” 众人“……” 悭臾捂着肚子狂笑起来,顿时整片街道上都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声。 —————————————————————————————————————————— 出了这些事情,几人也没了逛下去的心思。回去的途中,悭臾问天青。 “天青,你怎么知道那是太平公主?” “我和天菁都是在长安出生的,你不知道吗?”天青反问。 悭臾挑眉,“你们都没说过,我怎么会晓得。只是你父亲不是云家村的么?” “父亲是,可娘亲不是啊。我娘亲听说是大家小姐呢,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娘亲留给天菁的那块翡翠也不是凡物,想来应该是有几分真的吧。”天青指了指自小挂在天菁腰间色青碧,形如玦的翡翠挂坠。“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亲人在。” 悭臾顺着天青的方向看去,神色恍然。他从未注意过两人带着的先人遗物,此番经天青指点才注意到天菁这块随身翡翠竟是帝女翡翠。帝女翡翠能够掩盖妖物身上的妖气,即便道法精深的修仙之人,亦无法察觉。只是没想到此物还有能改变npc和玩家身份的能力……倒也解了他心中的一个疑问。 众人回到楚随风的宅院,仆从早已准备好膳食,此刻流水一般的端上来,红烧狮子头、香扒墨鱼、酥皮乳猪、酪烤羊排、冰沁嫩龙虾……色香俱全令人食指大动,众人也没什么顾忌的直接开动。 “随风,你今天怎么正巧去到那里?是有什么事情么?” 悭臾觉得奇怪,他们虽然去的是长安商业最为繁华的跃马桥附近,但随风的店铺却离那里很远,毕竟他那里什么东西都有,违禁品也自然是不少的。 “哦,也没什么。只是三郎的一位子侄天资聪慧,三郎颇为喜爱平日里时常提到,就去见了一面。” 楚随风和天青同时夹住一块排骨,对视半晌,叹息一声松开了筷子。他也没招惹这个小子吧?怎么今天净是和他对着来? “哦~如何?” 张口咬下长琴夹到嘴边剥好的龙虾,悭臾的态度自然而然。 看到对面悭臾和长琴,纯涵和阿生,天菁和天青互相夹菜的‘你侬我侬’的气氛,楚随风表示他很内伤……不要在情场失意的人面前秀恩爱啊! “嗯……是个好强的孩子,言谈有物,举止稳重,日后成就应当不错。不过我和他是和不大来的,那孩子是天火违行的体质,挺好的修行苗子,只可惜我一靠近就觉得难受。” 正在喝着低度甜葡萄酒的天菁不知怎么来了兴致,问道。 “那人叫什么?” “凌霄。” 楚随风想了下,即答。 一道清亮的‘喷泉’笔直地喷向楚随风,随后就是天菁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天菁为何如此激动,皆是无语。 第59章 凌霄花开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长安的日子除却最初的兴奋热切,也和青鸾峰的日子并无不同,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 “你们怎么不出门去?在家里闷着也没什么玩乐,今日的作业也都做完了不是?” 悭臾坐在黄梨木的雕花青蔓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比这样有些朦胧的问着两个闲得无聊,干脆在眼前对打喂招起来的兄妹。 身旁长琴一下一下的推着躺椅轻轻摇晃,令悭臾能睡的舒适些。 这生活……太腐败了! 天菁痛心疾首的摸摸握拳,天青收起木剑,也是颇为困乏的掩嘴打了个呵欠。 “没有办法,谁叫我们招惹了那个什么太平公主,虽然不敢直接上门找麻烦,但是小动作不少,每次出门都是一堆麻烦,玩也不痛快。” “我以为你们会玩得很痛快呢。”悭臾半睁开眼,意有所指。 两人腰间是那日楚随风赠送的白玉龙凤佩,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做工精致的料子,上面的绣彩堂皇却不失雅致。天菁左手腕上系着精致的珍珠铃铛,小巧玲珑,散发淡然的异香,却是一对叮咚珍珠。天青则是腰间挂着一支青碧色的竹葫芦。这两件宝贝都是二人的战利品。楚随风大败,这几日却是恨不得再也见不到二人,鲜少踏进这院落一步。 “怎么会?!这个太平公主活该她一辈子飞机场!小肚鸡肠!最毒妇人心!” 天菁义愤填膺的挥舞着拳头怒道,拜这个喜欢收养小倌,不守妇道的女人的福,她已经有半个月没能出门了! 这般孩子气的举动,令在座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天青拍拍天菁的头,“阿菁,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也就说不上最毒妇人心了,更何况,你不也是‘妇人’么?” “哼,我是少女,不是妇人。谁和那个飞机场大妈一个级别啊?!” 天菁一脚踩在天青脚背上,天青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可真狠啊!半点没留情,疼疼疼,疼死了! “随便你们去哪里,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就随你们去闹。你们再待下去,随风只怕是真的无家可归了。”悭臾挥了挥手,将这两个不得安生的小家伙赶出院子。 听的两人击掌欢呼,长琴回头,“你不怕他们出事么?这里终究是天子脚下,若是真有心,想要害了他们不是难事。” “哼。你太小看他们惹祸的本事了。”悭臾横他一眼,“再说,莫以为你偷传他们仙术的事情我不知情,但凭着我教的武艺他们就足够把这里弄得天翻地覆了,再加上仙术,没人惹到他们自是最好。若是有人不开眼,惹了……那就惹了。又不是接不下来。” 他可是很护短的,自家人除了自己可以欺晦两下,别人碰都别想碰! “我困了。” 悭臾理所当然的对长琴伸手,双眼半睁半阖的迷糊着。长琴摇摇头,俯身看他。 “你倒是越发懒散了。真不知纯涵姑娘见到你这幅模样,心中是何念想?” “她忙着和她家亲亲夫君甜甜蜜蜜,再说她还有着身孕,没事怎么会来这个院子。” 悭臾哼哼着答道,话音未落就听到女子的吸气声。 双眼蓦地睁开,就见纯涵挺着圆润起来的肚子,站在院门外素手掩唇,满脸惊愕。 “额,那个……这个……我我,我先告辞了!” 悭臾长琴“……” 门外,一身灰衣,黑纱金绣幞头束发的冷峻男子做出极其不符他外貌的的举动。高举手臂追在纯涵身后大声呼唤着。 “娘子!娘子等等!你可怀着身孕呢,别跑得那么快呀!” 路过的奴仆“……” 悭臾长琴“……” 悭臾回忆起方才纯涵的方向,再看看毫无动作的长琴,顿时明了。从纯涵哪个方向看去,可不就是长琴伏下身在吻他?抬头就对上长琴漆黑如墨,仿佛总是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眸,面上一赫,支支吾吾。 “那个,长琴……你……” 长琴一叹,仍是抱起他,轻笑着摇头。“不用急,我知道。” 啊?悭臾瞪大眼睛,长琴……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虽然他有点觉查,但心里始终觉得有些别扭。 “……随便你!” 是你自己说话模棱两可,要真是……那也绝对不是他的错! ―――――――――――――――――――――――――――――――――――――――――― 这厢,获得悭臾许可准备出门好好游‘玩’的天青天菁走在大街上摩拳擦掌,静候前几日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的人。可还没等多久,就见到太平公主的外戚子侄,前几日找他们麻烦的其中一人站在酒楼门前面红耳赤的争辩着什么。 上前仔细一听,就听到‘霸王餐’,‘被人偷了钱去’之类的字眼,两人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笑声吸引了那人的注意力,一见是天青天菁二人,立刻换上一副凶神恶煞似的表情,指着他们大叫。 “是你们两个小混蛋!一定是你们两个偷的!快将我的荷包还来!!” 天青眼睛一翻,上前一步。“笑话!瞧你那寒酸的样子,小爷我这一身随便挑一件出来都是数得上名号的,谁稀罕偷你啊?随口污蔑别人就是你的家教吗?说不定就是你得罪人太多了才遭了报应!” “你!――”那人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天青一激,立刻眼白泛红作势欲扑。 天菁一看火候差不多了,站到天青面前,言语真诚地做礼。“公子,哥哥虽说有些失礼,但我二人确实没有偷取公子财物。我二人还要进去用膳,公子请让一下。” 天菁摆低姿态倒令那人不知所措,天青大笑一声从人群中扯出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诶呀,我与兄台一见如故,不如一起进去吃一顿如何?” 那男孩初时惊了一下,随即眼珠一转,点点头。 “我也觉得与小公子应是谈得来的,就却之不恭了。” 小二殷勤的引路,“三位少爷小姐请,二楼有清净的包间,还可以看得到这跃马桥的景色呢。” 三人一听都觉得极好,跟着上了楼。那少爷瞪着眼指着被天青拖出的男孩对掌柜怒道。“那个小子一见就是个寒苦的,凭什么他进的去,我就不能记上一次帐?!” 掌柜的也是个眼高于顶的,当即不客气的赏了那少爷一对白眼。 “公子好大的威风,可我们这家酒楼是楚爷的铺子,就是太子公主来了也要让三分的。莫说是少爷小姐带个人进去,就是让我们今日不做这生意也是使得的。公子又是哪里的高官贵人?敢和公主作比么?” 一溜尖酸话下去,那位大少爷也只能是灰溜溜的下场。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 ―――――――――――――――――――――――――――――――――――――――――― 房间里,天青伸出手臂勾住男孩的脖子笑的阴沉,一旁的天菁神色温柔,掩唇轻笑,可那粉白的手指指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青幽的色彩。 男孩再傻也知道自己是入了狼窟了,很是坦然的一张手,视死如归的道,“说罢,你们要做什么?” 天青摇摇手指,“你这个主犯害的我们被那个白痴诬赖一通,难道还能让你跑了?偷了多少,三七分,我们七,你三。” 男孩一瞪眼,“我是小偷,那你们就是强盗!你怎么不干脆全抢去得了?!” 天菁笑笑,“这个么,我们还是很厚道的,总要留些本钱给你不是?” 男孩看着天菁伸过来的手,冷汗涔涔,那青幽幽的光明显是有剧毒啊!他怎么碰上这么两个魔星?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倒霉透了! “姑娘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李寒空,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两位的?” 骨气一斤多少钱?为了性命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当一把没骨头的。他还年轻得很,再没完成梦想之前,他绝对不要轻易挂掉! “这个么……”天青表示他还没想过。 天菁则是眼睛一亮,“你可知道凌家凌霄?” 李寒空点点头,“知道是知道,但是知道的不多。那凌霄前几日才从山寺回来,听说是个小美人……姑娘可是想去见上一见?” 天菁欣赏的点头,就是要这种上道的啊。“正是!” 天青表示他毫无异议,三人匆匆吃完了一顿,就赶往凌家去了。 ―――――――――――――――――――――――――――――――――――――――――― 雪白的院墙上,三颗小脑袋随着院中人的走动而转动。 “喂!小寒子,你没找错地方吧?” 他要是敢糊弄她,她一定把他定住扔进寒潭里泡上一个时辰! 李寒空身上一寒,连连摇头,他哪敢糊弄这位小魔女。 “我敢打包票,那凌霄一定就在这个园子里!凌家老爷宠这个凌霄冲到心尖儿上去了,没看着一院子的都是凌霄花吗?这都是给那凌霄种的。” “哼,暂且信你。” “来了来了!” 天菁白了他一眼,天青正打着呵欠却是被天菁一把拽了过来,顺着李寒空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年纪不过七八岁,发色暗红,额间天生朱纹,双眸中透着一点清灵灵气的,扎着双髻的……女孩走了过来。 天青只觉呼吸困难,心跳的急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燃烧。 ――这满园盛开的的凌霄花都比不上这女孩眉眼间的清冷风采,千般颜色也不如那一点眉心朱红。 天菁则是有些失落的咬着指甲,看的李寒空一阵心颤。难道是她想错了?天火违行虽然罕见但未必就只有霄叔一人,也许这个女孩只是个名字相似的……心中一阵无力,天菁转头就要带着天青回去。却见到天青面色微红,双眼直直的望着那女孩,竟然是心动了的模样。 天菁不拽还好,这一拽,天青毫无准备,竟是落下了墙头,栽在了下方盛开的凌霄之中。 一双云纹勾线的绣花鞋进了天青的视线,有些雌雄莫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是谁?” 第60章 春风已去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诶呦,痛痛痛……阿菁你推我做什么?” 云天青抱着头连连痛呼,他的后脑勺一定都肿成包子了!摸起来好硬……还好下面是花圃,土质软,要是石头的话他说不定都要去半条命了! “你是谁?” 一双云纹勾线的绣花鞋进了天青的视线,有些雌雄莫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云天青睁着泪眼抬起头,视线里是一片暖暖的红,而他也不负重望的再次石化了。女孩看着云天青呆萌呆萌的样子不满的皱眉,抬头看向方才云天青所在的墙头。 “你们不下来吗?” “既然是主人邀请,那我们也却之不恭了。” 李寒空正待吐槽你何时‘恭敬’过?下巴就被天菁的举动骇的险些掉下。天菁就那么直接跳了下去,正踩在天青头上将他狠狠的砸金地里,微笑对女孩施礼。 “我与哥哥听随风哥哥提过凌家的幺子,心有好奇便前来一探。年少无礼,还请见谅。” 天菁面上尽是无懈可击的闺秀笑容,礼数也没有半点疏漏。心中却是叹息,失算了失算了,来之前怎么没问清楚那个凌霄到底是男是女?对了,那个楚随风整天躲着他们,难怪问不到……哼!等我回去,呵呵。 难得清净躺在院子里喝酒的楚随风连打两个喷嚏,只觉一股恶寒莫名的窜上。 “不是阿钦知道我在人间的事情了吧?……”抖了抖,“果然还是拜托师父写封信让阿钦消气吧。” 女孩面上也是不变的淡淡神情,只可惜年纪尚幼,面瘫的功力明显还不到家,看着天菁站在天青头上八风不动微笑以对的模样,眼角还是忍不住有些抽筋。 “无妨,既然是楚公子的家眷理应好生招待。”扫了一眼躲在一边努力当背景的李寒空,“吾名凌霄,三位是?” 天菁恨铁不成钢的一脚将激动地要跳起来自我介绍的天青踩下去,微笑。 “我叫云天菁,下面的是我哥哥云天青,至于这位……算是朋友,李寒空。” 凌霄努力不去看奋力挣扎不果的云天青,对二人道。 “几位请随我来吧。” 凌霄转身向客厅走去,云天青这才得以解放。随手一个水咒抹去脸上污泥,云天青没好气的看着一副悠闲自在的云天菁。 “阿菁你做什么?!差点被你闷死!头好痛痛痛……” 云天菁在李寒空不忍目卒的视线下,扬手一巴掌精准的拍在云天青后脑肿起的地方。云天青立时蹲了下去。 “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你对着女孩子家说不出话来。平日里对着美人不都是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么?怎么?真动心了?” 云天菁四十五度明媚而忧伤的望天,难道这就是游戏设计的坑爹的变化?青爹吃不到霄叔,就给他塞了一个和霄叔一般无二的妹子,还是养成!但是尼玛!能不能坑爹到底啊?为什么她的主线还是那个苦逼到不能再苦逼的阻止琼华飞升?!她的悲伤逆流成河了…… “……”云天青沉默,引得云天菁一阵感叹式的叹息。 “走吧,要是真看上了可以先定下嘛~”云天菁给力的猛拍天青的肩膀,“拿出你忽悠阿香姐的本事来!连年纪大的都可以搞定,这个和你一样年纪的你还搞不定?” “当然不在话下!” 云天青瞬间恢复了活力,看的李寒空直在一边抹汗,这兄妹二人的交流怎么这么诡异……云天青摸摸中的活像包子一样的后脑,眼中含泪。 “在那之前,阿菁先给我些消肿的药吧……tat” 云天菁“……” ―――――――――――――――――――――――――――――――――――――――――― 三人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里,无聊的都在用桌上的瓜子当暗器你来我往的练招了。换了一身装扮的凌霄这才带着仆从姗姗来迟。 挥袖让仆从将餐盘放下后就退下,客厅里只留下两名婢女在一旁候着等候吩咐。凌霄这才回头看那三个表情扭曲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的石像。 “你,你是男孩子?!……”云天青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不相信眼前所见的现实虚弱地问。 天菁迅速经历了坑爹的大悲到大喜的过程,明显比天青从大喜到大悲中恢复的快了许多。见不得天青一副死蠢的样子,没好气的打破天青的最后一丝幻想。 “你眼睛不是利的可以看清大哥手上书卷作弊的吗?还问这种一眼可知的蠢问题!” 是啊,眼睛没瞎的人见到凌霄此刻的装束都不会对他的性别有一丝一毫的误解……但他就是不想承认啊!!!他的初恋啊!还没开始就已经破碎了吗…… 天青视线从凌霄脸上扫过,确定那冷漠表情里透出的肯定的回答,终于是无力的一头撞在桌子上,一腔热血尽成冰凉。 “我绝望了……我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正在喝着茶水的李寒空受不了的狠狠抖了抖,看着倒在桌上周身一尺以内全部进入黑色气氛的云天青悄悄地挪挪凳子。 云天菁则是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啊,浪费了多可惜……(重点错!)咳,哥哥你不是穿越的吧?这么经典的台词…… 只有凌霄还是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故作镇定的饮一口茶水平息静心。 “我小时候总是受不得寒,就一直是卧床不起。父亲听说如果孩子多病多灾,就将男孩扮作女孩子,趁小的时候寄宿到寺院里,在佛祖的保佑下反而更容易长大成人。父亲觉得我应当开始习武识文,就接了我回来。刚刚又去寺中还了愿,还未来得及换下衣服……” 就遇到你们了。凌霄面瘫的脸上明白地表达出这个意思。 “咳,误会总是美丽的。凌霄公子如今看来已是极为健康了。” 天菁明智的没有再提起凌霄女装的事。现在她可以确定眼前这位就是日后的玄霄boss,让boss记恨可不是好事,是个男人就不会喜欢被人说成娘娘腔,即使他还是个孩子也一样。 “祖先庇佑。”凌霄微笑一下,云淡风轻。 天菁挑眉,也是轻声笑起来,李寒空不解的看着气氛诡异的二人,想不明白天菁怎的突兀的笑起来。其实天菁只是看明白,这凌霄是半点不信佛的,在佛教大兴的时代,还算是皇亲国戚的家中竟然出现这么一个……真是太有趣了。不愧是日后说出‘苍天弃吾,吾宁成魔’的霄叔,原来这种不信神佛的气度是天生而来的么? “云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凌霄也是明白天菁的意思的,摇摇头关心起阴沉倒在桌上,嘴中还碎碎念着旁人听不清的话语的天青。 “没事没事!我一点事没有!”凌霄话音未落云天青就像安了弹簧一样弹起,头摇的活似拨浪鼓。 见到天青如此活宝的反应,凌霄来上的冷漠也消退许多。云天青本来也不是会消沉太久的人,此刻见凌霄神情柔和下来,也抓抓头发笑道。“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些。总冷着一张脸也不会少些皱纹,再说你还没多大呢。我叫云天青,今年已是八岁了。阿菁小我一岁,你呢?” “……” 凌霄有些不适应的皱眉,很少有人用这种平淡的态度对自己,其余人不是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就是因他年幼可欺时常欺晦。这样被像平常人一样对待还真是新鲜的体验。 “吾……我长你两岁。”虽是一个小小的称呼的变换却也让凌霄觉得十分轻松,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那就大我一岁咯?唉,你们看我做什么?当我不存在就好。”李寒空随性的挥挥手,对准桌上一盘水晶桂花酥发起进攻。 三人顿时纷纷笑起来,天青哥俩好的拉过李寒空。 “别那么见外吗~我看你那一手妙手空空的技巧就很厉害啊!那么多人都没注意到。” 李寒空翻了个白眼,“雕虫小技,还不是让你们两个看清楚了?我的目标就是成为天下皆知的大盗,偷遍天下所有不义之人!哼哼,等到那个时候,我一定练出连你们也看不出来的绝技!” “哎呀~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变得比你还厉害呢~” 李寒空抬手将一块绿豆糕塞进天青嘴里,噎的他连灌茶水。“你的嘴里就没好话!我倒了霉才遇上你们!” 凌霄神情一肃,不失威严的眼神看的李寒空心里一阵打鼓。“他……偷盗?” “偷盗又怎么了?”李寒空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你这样的大少爷当然不知道穷人的苦楚,虽说如今天下颇为太平,百姓也算安居乐业。可是世上哪有完全的乐土?那些被权贵剥削欺压的人连活着都是痛苦。我就专偷那些不义之人的钱财,我承认我又留下一部分自己用,但是九成九我都送给了那些人。我做的问心无愧!” “……我没有瞧不起你。”凌霄一句话,就让李寒空熄了火,讪讪的摸着鼻子。 天青一见当即笑道,“凌霄你真是明白事理的,小寒子你也别跟人家呛声啦,你看看你点心都吃掉一盘了。” 李寒空颇不是滋味的看着天青,人家都说称呼能看出亲疏有别,可他这称呼怎么听都觉得令人不舒服呢?他倒宁肯直接叫他的名字。 只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一条在他身上不适用,但这后一条却是确确实实的。此刻也只能闷声做葫芦了。 “人各有志,本来就没什么绝对的正与邪。我不会因为你做的事情而看不起你,却也不会赞同你的做法。”凌霄摇摇头,对天青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天菁翻着白眼在傻笑的天青背后一拧。凌霄只做没看见的继续。“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随性而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那些在王法之外伤天害理的人,总是会有报应的。” 李寒空默不作声,天青则是剥着瓜子将剥好的瓜子仁一半推给天菁,另一半则给了凌霄。天菁小声嗤笑他见色忘妹也被他厚脸皮挡下。 “凌霄兄说的真好,真不愧是世家子弟。这些话,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可说不出来。咦?都这个时候了?” 天青看着屋外入暮的天色不由有些惊讶。 众人谈的开心也没注意时间,可悭臾的规矩是三餐必须要回去吃的,天青天菁只好和凌霄道别,李寒空也趁机一同离开。 “真是遗憾呀,不知道下次好有没有机会来。我和凌霄兄可是一见如故呢。”天青很是无耻的在门口拉住凌霄的手表示深切地不舍。 凌霄的脸色有些微红,不知是为天青的举止感到羞涩,还是被夕阳映的。 “……若是再来,我自是扫榻相迎。” “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天青得到满意地回答,松开了手。“日后见面,你可莫要用一张木头脸对着我,还是多笑笑好。” 凌霄“……” 再依依不舍还是要分别,天菁看着天边暖洋洋的橘红,悄然叹息。 若是能如此凌霄菁华,长空天青该是多好。可惜…… “天菁?” “没什么。” 只是感叹而已。 春风已去,夏日将来。有些事情就如四时,不可更改。 第61章 诉情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楚宅 饭桌上摆满了饕餮美食,若是前几日,定然是一番你争我夺,饭桌如战场瞬间横扫一空的。可今日餐桌之上却是一片诡异,化不开的凝重气氛。 “咳,天青啊。” 没人理会他,楚随风觉得有点尴尬。但在这样的气氛下吃饭,他担心胃穿孔…… 扫视一周,纯涵因为身为孕妇需要人照顾,夫妻两人都是单独开的小灶,并没有出现在饭桌之上。新添的一名食客名叫李寒空,野小子一个。嗯,没错,就是被天青天菁祸害的的那个倒霉的未来大盗,此刻也是沉默的咬着筷子。悭臾长琴二人依旧是坐在一起无视周围。 楚随风叹了口气,这么一圈下来,能开口的竟然只有自己了么?天菁?那是妹子,不能使唤的。在这一点上,他倒是真不愧是悭臾的徒弟,在对待妹子的事情上都是极有君子风度的。 “……天菁妹妹,你们今天到底去了哪里?”楚随风又连唤了几声,见天青还是一副神游物外的表情只好败退,转而询问也是在低头沉思的天菁。 “啊?”天菁抬头茫然的应道。“没去哪里啊,只是去了一趟凌家。” “那天青怎么好像失了魂似的?”楚随风挑挑下巴,示意天菁去看天青。天菁顺着楚随风看过去,就看到天青时而傻笑时而失落的,神情变换十分诡异。 “就是被花仙勾了魂呗~”天菁支着下巴没好气的道。 楚随风摸摸下巴,笑的恍然。“凌霄花仙?” “然也。”天菁摇头晃脑的悠然道。“哥哥一见钟情,只觉人家人比花娇,更胜满园凌霄艳色。走势仍是依依不舍呢。” “……噗……噗哈哈哈哈哈!!!啊哟!哈哈哈……”楚随风忍住,忍住,还是没能忍住的大笑狂笑得意地笑!以至于从椅子上滚了下去,倒在地上仍是捶地大笑不止。“凌家小子人比花娇……天青臭小子你也有今天阿哈哈哈哈!!!——” “凌霄?” 天青被关键字眼叫回了魂,看到楚随风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笑得泪花都出来了,这才明白自己被人当作笑料了。只可惜他也没那个心思理会他,想起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恋情,顿时又消沉下去长吁短叹起来。 “哎呀,哥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恋这一根?天下美人如云,凭哥哥你的本事和姿色还怕找不到一个情投意合的?”虽然你是注定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的……天菁一边拍着天青后背一边翻着白眼腹诽。 “咳咳咳咳……” 险些被饭粒呛死的李寒空再次确定了要早早离去的心思,再这么呆下去,他早晚有一天会很不体面地死于各种离奇死法,诸如被饭粒噎死,被水呛死,被雷劈死,被人囧死……他可是要立志成为天下最有名大盗的有志向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笑的死在这个没一个人正常的魔窟里?! 抬头看了一眼扮废人扮得有滋有味,享受着长琴伺候的悭臾……得,这也是个不正常的。 “天菁,怎么说话呢?”悭臾听得有些不是滋味,什么叫‘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恋这一根’?这不是让天青去喜欢男人吗?开什么玩笑!他还等着抱侄子的,要是直接在这断了根,他还能指望谁去?反正他对天菁是没什么指望的。 “呃……”天菁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低头乖乖吃饭去了。 “随风,食不言。你看看你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对得起你身份的?” 在悭臾的冷眼下,楚随风揉揉肚子哼笑两声终于是平下心来,拍拍衣物坐回到了座位上。 “天青,去外面绕院子跑三十圈冷静下脑子。” “哦……”天青神游似的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悭臾见他们这些个样子,顿时也没了吃饭的心情。 “你们先吃吧,我先下去了。”摸摸李寒空的头。“你且在这里小住两日吧。天青天菁难得有个同龄的朋友,有什么需求不必客气。” “……多谢。” 李寒空望着悭臾的脸,他有多久没有被人这么温柔地对待了?好像自从老头子死了之后,他就一直是一个人靠偷东西度日。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低下头,他不想让人看见他丢人的样子。 悭臾拍拍他的肩膀,能一个人活下来的孤儿都是坚强的令人心疼。想李寒空这样的,都是人精,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都看得分明。若是天青天菁真的是心怀不轨李寒空哪会跟着回来,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悭臾不是什么善心大发的人,但既然有了交集,那帮上一帮也是没差的。 “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你们继续。” “师傅最近似乎越发容易累了。” 楚随风状似不经意的道,有些忧心。他记忆里的悭臾总是一往无前的,就像是绷紧的弦,不曾有半刻松懈。但是他这次在遇到师父,却发现师父神情里透出一种疲态……就像是要面对死亡的老者一样,这让他很难过。可惜,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不是那个可以开解师父的人,只能缄口不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长琴握着竹笃的手指闻言僵化,表情略显不自然。 “长琴哥哥,你若是担心就说出来。反正现在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我们眼睛又没瞎,早就看出来了。”天菁咽下饭菜,擦了擦嘴笑嘻嘻的看着有些羞涩的长琴。 “……莫要胡言。” 长琴面上没有一丝怒意,反倒是有些惆怅失落。是啊,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可他最希望能明白的那个人却怎么也不懂,甚至,他还想在一切了解之后远远的离开…… “我可不是胡言哦。长琴哥哥没听过‘当局者迷’这句话么?”天菁见到长琴有些恍然的表情,眯眼笑,“长琴哥哥可是觉得大哥对你是愧疚居多,这才寻了你这么多年,一心一意的想要治好你?” 长琴颔首,这正是他心结所在。 天菁却不赞同的摇首。“依我看,大哥恐怕早就不是那样的心思了。也许一开始是对牵连到你的事情感到愧疚,可现在……啧啧,我可没见过大哥会对人这么依恋,对人撒娇呢~” 长琴本也不是想不通透的,经天菁的一番话点醒,也是明白了该如何去做。 “我明白了……只是天菁你怎么,这么久的事情,悭臾想必也不曾对你们提过的吧?”凤眼眯起,一道莫测的光闪过。 天菁心中一凛,不过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长琴哥哥可是忘了我的记忆不止这些呢~若我前世只是一介平凡人,又怎么能轮到这般机遇?依我看,长琴哥哥不如想想该怎么开这个口吧。大哥的性子外柔内刚,温水煮青蛙,这水温已经很好了,该是加温的时候了。” “天菁的意思倒是与我不谋而合。真是多谢。”长琴恍然一笑,终究还是信了八分的。 “长琴哥哥不必言谢,只消将那越行之术教与我便足够了。” 那个可以轻松往来人间各处,甚至连异界也可以去得的,不必再望山跑死马的越行之术,在上次见过悭臾使出之后她就垂涎已久了。如今能有机会学到手,天菁哪会轻易放过? 长琴嘴角轻扬,拨开云雾心情颇佳的长琴也不在意天菁的小小算计。 “天菁这算什么要求,就算你不说,我本也是打算过些时日就交予你们的。我不懂御剑之法,也唯有这个法术还算是方便出行的。不过,既然你提了,那就交给你了。” 天菁撇撇嘴,现在的长琴虽然人还纯善,但这心思已经有些黑了。这一番话下来,要是换她那个傻哥哥来听,只怕是会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面反省自己,一面觉得长琴是个大大的好人吧? 但嘴上还是甜甜的感激道,“是天菁不懂事了,多谢长琴哥哥了。” 长琴笑笑转身离去,天菁则是得意的笑,笑的一室阴风阵阵,李寒空楚随风俱是打个寒噤,这两人太黑了,居然就这么把悭臾给买卖了?!连连告诫自己,日后可万万不能得罪这两人,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被这二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 悭臾躺在榻上,心中万般思绪纠缠不休。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总是觉得长琴待他似乎与往昔有了些不同。时不时对他动手动脚,偷吻,做些令人误会的暧昧举止…… 他觉得其实自己是被天司命坑了。除却他刚来这个世界时误入太古世界初开,见证五行演化,清浊分离。他也不过是一抹幽魂,悭臾应当是这个世界里一个颇为重要的人物,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被他俯身夺舍?一睁眼又恰巧见到天司命在眼前?恐怕他就像是天菁一般移魂于此,不过是少了些步骤,又没有不死之身罢了。 但他的经历如果用游戏来评价的话,总结起来就是血淋淋的‘搞|基’二字。没出榣山新手村就遇到主线人物太子长琴,还和一应天神勾搭成奸,然后太子长琴因为自己被剔除仙骨剥夺仙籍,打入凡间。主线变成了寻找昔日旧友,一路之上坎坷艰难打怪刷级,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终于找到太子长琴原本以为到此皆大欢喜,谁知又因为各种原因(灵魂方面)导致两人不得不长期腻在一处,你侬我侬基情满满…… ——尼玛这里面要是没有天司命的影子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最可怕的不是主线从此走上搞基的不归路,而是他在上面越走越偏还丝毫不觉别扭,走的理所应当!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吗?!摔! 悭臾满心悲愤的掩面泪流,听到外面走进的脚步声立刻被子拉高,装作一副熟睡的模样。长琴走到床边,在边沿坐下,温暖的手指轻轻梳过他散开的发间,视线带着一丝情深的灼意。 悭臾只觉得像是被扔进热水中熬——这段日子以来,每日他都是在长琴睡熟之后才安心睡下。他虽然是迟钝了些,但还不至于感受不到长琴的异状,这世上,最了解他们的,只有彼此了吧? “……”头上长琴的叹息悠长而无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轻声说着,好似梦呓。 “度魂转生,经历几世江湖情仇,也曾有阳春白雪琴瑟和鸣,也曾形单影孤不见昔人。红尘难卜终究殊途……这一路行来,我走过几世荒芜,人视我如异类,我一身无辜却无人怜。悲无人诉,欢无人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子是我作为太子长琴时无法想象,也从未想象过的。满身伤痛深陷泥泞不曾有人伸出援手,我也曾怨过恨过,甚至想过……” 长琴停顿了一下,开口。“为什么落到这般田地的人不是你……” 悭臾心中一痛,但又不敢就此打断,只能继续闭眼装睡,也就没有察觉长琴说这话时脸上却是挂着算计的笑。 “可我还是恨不了你,这一切本就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受的……我想起你以前的样子便怎么也狠不下心让你来承受这些。再遇之后,我得知你一直在寻我,我在人间辗转多少年,你便寻了多少年……悭臾你可知道,我那时竟然心中再无半点怨恨。” 长琴自嘲的笑笑,闭眼平复涌起的心绪,继续。 “也许,对我而言,应了这一生的坎坷劫难,只要有一生一世的幸福,就如现在一般的平安喜乐,就已经足够了吧?悭臾,我只愿现在的日子能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哪怕寻不回那命魂四魄也无所谓。只求你,不要离开……” 悭臾再也无法装作无动于衷,他张开眼苦笑。 “那日里的醉酒之言,你竟一直记在心上吗?” 第62章 晓意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日里的醉酒之言,你竟一直记在心上吗?” 悭臾难以明说自己使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番话的,但他明白之前的挽留却是长琴发自真心的祈求。长琴此人看似待人温和,似乎人与人在他眼中无分贵贱,无分美丑,他人若有请求,力所能及的他便都会去做。就如他还是洪涯境中的小小乐仙之时,便已是如此。 但他若真是决定了什么事,那必定是无可更改的。他的性情本就是极为刚强的,还有些闷骚,这些,悭臾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人们常说患难中见真情,可悭臾觉得,也许在平凡中的细水流长的情谊才是天长地久。在患难中有太多的特殊,会让原本是敌人的人走在一起,会让恩爱不易的恋人咫尺天涯,那里面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辛酸,太多的血泪。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太子长琴相遇的太美好,数百年的时光曾经是他想也不敢想的,可那时在那种不确定的茫然中,他第一个遇见的就是他,自那时起,白衣翩跹,衣带当风,再不磨灭。 以前混在网上当个写手,混混同人区,努力支撑自己看文的花销和收入平衡,没事勾搭两个妹子,然后又被气场强大的妹子反勾搭……那时候就觉得日子很好,味如白水,食之无味却又不可缺失。离群而居平静的生活的过得久了,人的性格也发生潜移默化的偏转. 不是有这么一个故事么?一个国王很爱他的小儿子,想要将王位传给聪明伶俐的小王子。可大王子想要王位,就将小王子关在黑屋子里,一关,就是十几年。等到老国王死去,大王子成为了新的国王,这才记起那个可怜的小王子。但小王子被关了十几年,放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傻掉了。 悭臾不是小王子,他还有电脑网络做伴,但这种像是用蛋壳将自己和外界隔离起来的生活方式让悭臾很难承受外界生活的冲击。而这冲击突如其来,毫无预兆,强烈的远远超过x川地震! 心眼够多,但心性已经倒退了的悭臾就像是穿越场景中常见的小雏鸟,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有了雏鸟情节。当然这也是要看对象的,要是换成一脸麻子的二疯子,估计悭臾也不会搭理人家不是? 可是感情的前提有了,两人又顺理成章的琴瑟和鸣数百年。数百年的时光啊,那么朝夕相对,什么在隐蔽的毛病也早在无意间暴露了个干净。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心机再深沉的人数百年里,又不是什么身负无间道重任在身,谁会一直伪装性情? 日后的漫漫岁月中,再也没有谁的感情比得过对方,只因那样的平静日子已经深入心底。鹰翱翔九天,可这种鸟却是很少煽动翅膀的。 那样平静而无波的太古时代,在征战杀伐中人世仍有着欢快的节日,似乎人类总是有一种在逆境活出生命色彩的本事,那么弱小在眼中有如虫豸的人类却总是在这些强势的生命里始终抹上浓重华丽的色彩。那时候的他们虽然年岁已久,但却仍觉得自己应是少年,一如性情温和洒脱不羁的太子长琴,一如少女心性纯真善良的女娲里希,一如漫无目的活得自在的悭臾……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山河湖海在他们手中不过是玩具,所以这句话倒也并无错处,人可以改表外在,内心里的那一点天性却是犹如钻石真金火炼不曾抹去。 太子长琴此人对人皆是如沐春风,实则身处此地心去万里。对待亲爱之人则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柔,无微不至。不论是谁都无法对这样的温柔感到厌恶。但悭臾了解,太子长琴待人越好,就越是不会在你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苦楚。 如今长琴对他说这些,绝对不是为了发泄心情。 就像他了解长琴闷骚自苦的个性一样,长琴也了解他的那些毛病,比如极为自我中心,一旦事及自己就会把头埋进土里当鸵鸟,比如十分感性,看他以前很容易被小说里的人感动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就知道,再比如摆脱不掉的兄长习性,一旦算得上是弟弟妹妹,就立刻父(母?)性泛滥…… 如果按照小说中的套路,江湖皆知以兄弟就是拿来炮灰挡灾的存在。若是遇上必死之局,阴谋算计,弟兄一定是第一个以身相替的存在。若是兄弟还有个尚在芳龄的妹妹,那么接下来多半是临终托孤的戏码。 可惜这里不是武侠是仙侠,太子长琴的兄弟只有两把琴,于是悭臾只能放弃从此带着妹子山高水远的幸福一生的he,转而继续追寻某个白衣文艺青年的身影。 大凡白衣,多半苦逼。 而白衣其实是一种很难穿的颜色,早年楚随风也学他穿白衣,可这白衣穿在他身上不论怎么看都是有一种风骚的气息扑面而来,半点没有长琴的潇洒如仙。穿白衣的太子长琴不是装逼,是真的牛逼。穿白衣的太子长琴不是装苦逼,是真的苦逼,而且还是真苦逼帝。 如此苦逼的人生际遇还不人格扭曲,悭臾除了送一个字‘呸’,是绝对不信的!所以太子长琴一直表现的和往昔无异,悭臾多少是有些有看戏的心思。但若说不感动那也是骗人的――不管他是不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还是黑了多少人,在他面前他都如此体贴的不曾言语半分,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若是以为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而心怀愧疚则大可不必。我从不觉得自己与你有愧,你也无需如此。”悭臾有些不自在的想要避开长琴的视线,“你我之间的情分,无所谓谁欠了谁,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是么?” 长琴敛眉凝眸沉沉眼瞳中只倒映着悭臾的影子,“可我不想你离开,你能懂么?” “……”悭臾脸被长琴捧住转向正面他,眼睫低垂不想对上那双写满心意的眼。长琴的眼,长琴的琴,长琴的……他心未蒙蔽,如何不知道?“你只是太习惯我的存在,往昔友人也都不在才会这么想。待你魂魄归位,一身自由天下去得,总会遇上真心相对的一心人……” 那样,他也会走的毫不留恋,将这些本不该有的心思斩断个干净! “长琴……唔……” 不同于之前的蜻蜓点水,这一个吻来得如此突然,悭臾张嘴欲呼,长琴温热灵巧的舌就已如游鱼一般钻入,剥夺了他所有的空气。 失氧的晕眩和莫名的热度令悭臾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推拒的力道也变得虚弱。直到悭臾的面色涨的通红,再也受不住,长琴这才满意的放开了他。 怀中的悭臾墨发散乱,眼睛上的障眼法也已散去,露出金色潋滟,原本淡色的唇瓣此刻红的艳色,身上的里衣也因挣扎而凌乱,整个人展现出一种惊人的妖异美艳。 “悭臾,这样你可会厌恶与我?” 长琴俯首,悭臾的脑海仍是一片茫然,此刻也只能下意识的作出回答。 “我……不讨厌……” 重重的喘息两下,悭臾脑子总算是清醒了些,望着长琴的目光有些犹疑不定。 “长琴,你……唉,你何必呢?若是你不希望我走,那我就留下。这样的手段可不像你。” 自嘲的笑笑,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一生该怎么活。做人的时候懵懵懂懂,做神的时候仍是懵懂……可神和人不同,神的寿命漫漫无期,人可以轻易将一世挥霍,神却只能看人世桑田,却寻不到自身所在。 他在寻找长琴的时候活得充实,一路所得不曾迷茫。可,再长的路途也有终点,太子长琴终是寻到了,可他却再次茫然了。也许短期内还有照顾云家兄妹的职责,但人的一生短短百年于他而言亦不过一瞬,在那之后呢?他不知道…… “悭臾,俗世礼法与我们无关。” 这一次答应留下,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长琴不容他在此刻逃避,他等了太久,他心中总有不祥之感,他们仍会分离。这一次,他甚至没有了悭臾再来寻他一个千万年的信心。所以,他不让他逃。 “我与你的心意你应是明白的,你担心的,我不在乎。若是以人世之礼,终身之事应由长辈而论。我父神却是早就答应了的,至于你……龙族随性而为,想来不周山二位也是不会有意见的。悭臾,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悭臾打开他的手,撇过头,“我累了,长琴,你……你还是去冷静一下吧。” 红烛燃尽,一室光辉瞬间晦暗。屋外明月高悬,透过窗纱落得一地银光。两人僵持着,隐隐的黑暗中只能看到两双明亮的眸子不时光芒闪动,互不退让。 “唉……”终究是长琴妥协,俯下身在悭臾眉间落下一吻,敛下心中悲凉,轻声道。“睡吧。” 悭臾看到长琴眼中一闪而逝的悲凉心痛,不由恍惚,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自己到底在惧怕什么?确实,现在树立在他们面前所有在前世可能的阻碍全都不存在,自己为什么不能……尝试接受他呢? 更何况,自己对他,终究也是有那么一份朦胧的好感在的。不如,不如…… 就在长琴闭上眼准备入睡的时候,熟悉的温良柔软小心翼翼的覆在自己的唇上,带着些从前不曾有过的情意。长琴心中欣喜若狂,张开眼,对上一双仓皇如白兔的金灿眸子。只见悭臾面色绯红的将头埋进被子,闷声道。 “看我作甚!快睡!” 长琴拉下被子,捧住悭臾红透如虾子般的脸颊落下轻如白羽的细致的吻,拥他入怀。 “嗯,睡吧。” 第63章 妇人心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有道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被人从软绵绵的床榻上挖起来的李寒空表示他从没有一次如此深刻的领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太平公主找茬算神马?!这位真太贫才是最毒的那位!而且绝对是心眼儿比针尖还小的瑕疵必报的主!内心化身咆哮马的李寒空被勒令换了一身夜行衣(哪来这么合适的尺寸?!)一脸憔悴的跟在某位大小姐身后翻墙头出了楚宅。 “为什么不叫上天青兄?”貌似这种好玩的事情少了他会少很多乐趣吧?单单叫我出来算什么事情呢? “哥哥忙着处理失恋的情伤,再说这种溜门撬锁的事情你比我熟悉吧?” 李寒空受伤的握着胸口,哦,妹子,你那冷眸的语气鄙视的眼森森的伤了我的少男心…… “别耍宝了,公主府你知道怎么走吧?” 身穿夜行衣将脸也包裹的只剩一双青色的眼睛的天菁动作轻灵的穿梭在屋檐廊下的阴影中,好像一只夜行的猫,无声无息。李寒空在后面跟着也不得不心中佩服天菁轻功很好,这么好的轻功不去做贼真是可惜了……要是自己也有这么好的轻功?那自己的梦想就不是梦啊~ 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干的。李寒空在夏日的熏风中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抬眼看去,身子柔软的贴附在狭窄廊檐下的云天菁一双桃花美目正含着怒意的瞪着他。 “想什么呢?!”天菁压低声音,但是隐含的怒意还是一丝不落的被李寒空接收到,“长安城里掉下个砖头都能砸死两个带官位的,咱们这身装扮被人看见你找死啊?快点指路!” “哦……”李寒空尴尬的摸摸鼻子。 这一次换李寒空在前,两人很快就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公主府。天菁满意的拍拍李寒空肩膀以示赞赏。 李寒空蹲在树梢阴影里不置可否的撇嘴,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总不会是打算打劫她吧?”这可是皇亲国戚,当朝皇帝的亲女儿,就算偷了她一时,转天说不定就是更多的宝贝送进门来,有的是人巴结呢。 云天菁白他一眼,下巴一扬,语气尽是鄙视。“当然不是。不过偷还是要偷的,不然若是被他们察觉了什么也不太好……” 大小姐,你到底想做神马?! 两人正想跃进宅院,就看不远处一阵骚动,并向自己方向过来有瞬间退回了阴影里。这公主府的后门比之寻常人家的正门还要来的宽敞,门外的这棵白杨枝叶颇密,又离地面甚远,在黑夜里倒也是不容易被人察觉。 一群穿着粗衣的奴仆架着两个看起来还年纪不过十六七的少年少女走进这后门外的黑巷里。那少年穿着和奴仆一样的粗布衣服,少女穿着的也是同样的布衣,身份大概都是府中的下仆或是粗使丫鬟一类的。不过二人的颜色都是上佳,只可惜……生的这一副好相貌却是祸端。 二人在上面听得清楚,少年已经和少女早定终身。二人原本只是三年的短工,只剩下短短一个月的工期就能够回乡成亲。但在这时出了变数这少年被公主看中,而少女……也被公主次子相中,二人性情淳朴刚烈都是不依。公主恼怒就丢于次子处理,而这次子的处理办法就是眼前这般。 李寒空两眼发红的看着那些粗鄙仆人架住少年,而另外几人则是将少女逼进角落,欲行那肮脏之事,双拳攥得死紧,低喘一声就要冲下去。 “别冲动!这公主府里有高手在,你若是出手我们两个今天谁都逃不过。” 天菁抓在李寒空肩膀上的手也是越见用力,面罩下的嘴唇都几乎被咬破。这种事情,对于从现代出身同位女性的她来讲更是难以忍受的事情,但她必须忍。她刚刚去查了一下关于公主府的消息,却看到有先行之人已经提出了警告,公主府内亦有修为高深者,虽然只是江湖凡夫,但一不小心,修为尚浅的人还是会被发现。 天菁二人和太平公主有旧怨在前,想来被人发现也只能是含冤而死。仍是什么都做不得的。 少女的凄厉呼喊在黑巷中渐渐微弱了下去,少年眼角呲裂泪水流下竟然是血一样的惨烈!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挣脱了束缚,竟是一头撞死在少女身旁的墙壁上,脸上竟带着解脱的笑意。 “可恶!” 李寒空低吼一声再也忍不住的就要出手,天菁叹息一声,放开了手。 异变突起! 觉得无趣的奴仆们扔下几卷草帘将两人盖住,整整衣服就要打道回府,李寒空从树上跳下,天菁手中掐着法术灵诀,准备一举无声击杀此等猪狗不如的东西。 好似影子一般的东西突然从奴仆身后的巷子里激射而出,精准的贯穿了他们的喉咙,连一声呼喊都未能漏出去,影子如出现一般突然地缩回黑暗中,几人倒地含糊的j□j几声,就再没了声息。 这瞬间的变化让两人皆是目瞪口呆不知作何反应,转头向黑暗中看去,那卷草帘下似乎有什么在蠕动,这诡异的气氛另两人背后催生出了细密的冷汗。 草帘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撩开,竟然是那名少女?! 不,不对!仔细看去,少女的面容在以微不可见的变化,变幻成另一副模样,身后不断滴落猩红血色的长发不正是方才的‘影子’吗? 随着浓重的血色流下好像连带着身体中的颜色也被这血色带走,清冷月色下,一头乌发尽成霜白,少女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和血污都仿佛被洗尽,流落在地。 “唉,太着急了没办法,只能先这样了。”银发赤眸的少女抬起手臂不怎么满意的低声抱怨。随手幻化出一身黑色祭袍罩住了衣不蔽体的身躯,抬眼对面前的虚空道。“害死你们的人已经被我杀了,这身躯我也是暂借一段时日,待事情了了,我自会让你们葬于一处。” 随着少女的话语声落下,巷子中一阵阴风吹过,两道白烟似的人影子出现点点头,又消散无形。 “还不出来呆在那里做什么?树上风景很好?”一双赤色眼瞳看得正是二人藏身的树木。 有幸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真?变脸的二人落到少女面前。天菁上前微笑,“树上的风景当然好,登高而望远嘛~不过亲,为什么送货员会用这种方式登场呢?” 天菁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将游戏仓送到她手里的那个外表奇葩的送货员就是眼前这个缩水了几号的少女! “你说呢?” “果然是gm啊……”天菁绕着少女走了两圈,“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你叫我司命就可以了。”银发少女露齿一笑,“先把正事处理了吧,你们要去做什么?” 甩手一道黑色火焰就将地上的死尸连同血迹都烧了个干干净净,李寒空看着那黑色的无声无息犹如幽灵一般的火焰狠狠的吞咽了一下。现在的女人啊……为什么都这么彪悍呢?这让身为男人的他们怎么活? “有兴趣?”云天菁看着高大华贵的府邸笑得阴险。 “自然。”司命少女望着她笑得同样奸诈。 ――――――――――――――――――小剧场――――――――――――――――――――― 话说上章之后,悭臾房间 长琴(无奈):“原来悭臾是明白的,若非被人点醒,我只怕还要许久才能明白……” 悭臾(没好气的翻着白眼):“……那是很对不起你啊。可我也是男人诶!咳,不论怎么说,总还是有些……哼,你又不是又软又香的妹子,我为什么要和你表明心意啊?!” (炸毛,伸手用力推长琴) 长琴(顺毛捋)“是是是……是我没能早些明说。悭臾莫要怪我了。” (俯首又是一记深吻,技巧高超的令毫无经验的悭臾顿时目眩神迷) 悭臾(j□j,怒):“唔……啊……放,放开!混蛋长琴,你给我去门厅睡!” 悭臾:“你!哪有你这样才表明心意就……就……” 长琴(幽怨眼):“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与悭臾还需要介怀这些俗礼么?” 悭臾(一字一顿):“当、然、需、要!” 悭臾(无力):“……呃啊……不许,不许再往下!唔……太子长琴!!!――” 屋外明月高悬,落得一地银光。远处天菁坐在树下吃着梅子,看这天青汗如雨下仍在奔跑,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天菁(笑容极有深意):“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如此好风好月,可莫要辜负了呀~” 第64章 落花怜惜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有了天司命gm牌坑爹人品的保证,三人一路无惊无险,甚至可说十大摇大摆地走在公主府内。 “哇!有没有搞错,连假山都是玉质的,皇帝陛下是不是太宠她了?”李寒空一路不断的惊呼,惹得前面两个女人连败眼都懒得欠奉。“这一路走下来就没看着几个是合乎祖制的。” “少感慨这些有的没的了,先去那个大妈的房间,我要是不好好整她我就不叫云天菁!” 看着身后少女露胳臂挽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天司命只是扔了个无奈的表情过去,少女,你本来就不叫云天菁啊…… …… 三人来到公主房间外,房内灯火通明,且有某种不太和谐的声音一直从房间内传出。三人猫在窗下,皆是有些红了脸。 “咳,你打算怎么做?” 到底是混过的,两名性别为女的生物揉了揉脸迅速恢复正常,天司命转头看向一脸淡定的云天菁。 “原本是打算下一个失运咒,让她一家倒霉一段时间的……”云天菁皱眉答道。 李寒空童鞋红着一张番茄脸佩服的看着如此淡定的二女,举手提问。“失运咒是什么?” “……”云天菁表情漂移了一下。“就是让人倒霉的咒术,太平公主的气运太强了,而且还有上升的趋势,这样子的话就算是有人想要杀他也是不可能成功的。我的法力不够(其实是我级别太低了啊qaq),顶多让她倒霉几天,比如坐车车坏掉,骑马马瘸掉,喝水被呛到,吃饭被噎到……诸如此类不痛不痒的啦。” ……听起来真是凄惨啊。李寒空的表情也忍不住扭曲了一下,就算杀了人家也比这种做什么都出问题的生活好吧?这大小姐的心眼真是够小的了。 “太轻了!”天司命斩钉截铁不屑一顾。“若是换我,则必定是千机断绝,断她三生后路的。她荣华如此一世,又不多做善事,冥冥之中自有计较。转生之后气运渐弱,届时断她气根便不会再惹天怒。” 好吧,这位更狠。李寒空一摸鼻子,头顶上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烛火熄灭,这院落里边只剩下银亮的月光了。 “二位小姐,再聊下去天都该亮了,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呵,本还想来个省事的,今天看样子不弄个狠的实在难消这一肚子火气。”云天菁从腰间摸出二十八根手指粗细的三寸长钉,这钉子非金非玉,透着一种诡秘的混沌灰色。天菁取出其中七根交给李寒空,“你将这钉子埋在这院落东边树下,按北斗之形即可。” 李寒空很快便将钉子埋下,落回到儿女身边不解。“这钉子是做什么的?摸着那材质颇为奇特,触手有温暖之感,应当是个了不得的宝贝吧?” 云天菁在地上走了两步,看准李寒空所埋的七星方位,在公主房外正对东窗处停下脚步,折下一段花落梅枝咬破指尖抹血其上,纤手倒翻插地三寸。 “宝贝是宝贝,不过是要人命的宝贝。仙神纠缠万世的宿怨执念的煞气所凝的碎心戮魂钉,蹭破你一点皮都能要你命,我手中也就这二十八根。等这法术成了之后,我还是要把东西收回去的。” 李寒空背脊发凉的抱肩抖了抖,他竟不知自己在鬼门关牵走了一圈,可仔细想想,若是云天菁事先便说了,恐怕自己战战兢兢,反倒是会出事。这么一想,顿时发觉这云天菁虽然性情古怪又年纪小,可许多事情确实早就想得一清二楚了。 梅枝插进地里,平地忽起一阵阴风,吹得人五脏六腑都被扔进冰窖中一般,寒心彻骨。半晌,默念法诀调用灵力的云天菁才重重的喘了口气,被夜行衣紧紧勾勒的瘦小身形在夜风中摇晃两下这才站定。 一直沉默的天司命忽然挑了挑眉,出声道。 “若是办完了,就快些离开吧。这太平公主倒也有趣,竟在自己的房间里烧迷香,不过混着奇楠香倒也闻不出来。” “啊?你怎么不早说?”李寒空这才惊觉眼前画面模糊,连忙捂住口鼻含糊不清的低叫。 “我忘了。”天司命说得理直气壮。李寒空转头看云天菁,云天菁走过来摊开手,“我善毒,这点迷香于我毫无影响,我说它作甚?” 李寒空顿时跪了,感情这两人才是真正地大盗,还是最彪悍的那种。 三人在公主府内的金库里好生溜达了一圈,也算是收获颇丰。两女挑的都是些实用的东西,比如各种精巧兵刃,比如光华内敛却暗含药性的饰物。相比之下李寒空倒是最实在的那个了,直接两个板砖似的大金砖,塞在胸前好像胖成了一个球,憨态可掬,引得二女一路嘲笑。 “有时我真的好奇,你为什么会挑上我?”回去的路上遍不需要掩饰行迹,二人换上备好的衣裳,三人走在街巷间。云天菁抬首望月,忽然开口。 “我以为你会问我是不是真的呢。”天司命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本来是想问的,可见到你之后忽然觉得这问题有点蠢。”云天菁撇嘴,“孰真孰假,不过一心所思。我已经入了戏,就算它是假的也与真的无甚区别。问它做什么?” “这倒也是。” 天司命侧首微笑,眼中透着一种温暖的灵动,云天菁觉得这样的眼神在熟悉不过,正是悭臾的眼神。 “可我挑上你并没有恶意,你就是你。我能告诉你的,只有真正的云天菁在三岁那年就已夭折,可魂魄……她是个恋兄的孩子,云天青曾在鬼界呆了多少年,她就在那里守了多少年。有时是树,有时是风……不论过了多久,她都忘不掉心底的一点执念。我本以为能够帮哥哥寻到一个指点迷津的,谁想到……” 人心的执念有时候真的可以超越一切,再多的时间空间也阻隔不了心底最深的愿望。 “哥哥?你有哥哥?”云天菁有些讶异。 “怎么?”天司命扬眉一笑,语气戏谑。“你不是一直与他朝夕相处么?” “……”云天菁张大了嘴,又合上,复又张开,反复几次,才有些干涩的笑道。“你说的,不会是大哥吧?……” “呵。”天司命的表情一派‘你懂的’的悠然。 “我一直以为他是……不对,若是那样,为何你不是?!”云天菁停下脚步,女孩的音线陡然拔高。 “……因为是命。” 四个字,字字千钧般的沉重,纵使李寒空这般听得一头雾水的,也是感受到了其中的沉重。 “不过这太子长琴的进度也太慢了谢,亏我都早做好抱不上侄子的打算了呢~要是真在一起没有了就没有了,可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年,啧,果然还是给哥哥找一个美娇娘吧,依哥哥的资质应该是不难找的。呵呵~” 喂喂明明是如此沉重如此严肃认真的讨论题怎么忽然变成了小姨子不满自家兄婿的家庭小剧场了? 云天菁一脸=皿=的望着她,“喂喂,妹子,过河拆桥落井下石做到这份上你还可以再狠一点吗?” “当然可以。” 众人与天司命的见面平淡的必白开水还无味,千万年未见的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再见面也没有什么话可以多说。司命妹子气场一开,等级不够的纷纷退避。兄妹二人入室密谈,出来的时候却是与众人预想不同的表情 ――天司命面沉如水,悭臾眼含笑意如与春风。 这样的表情令坐在厅内无聊打闹饮茶静候的众人有些意外。 “司命,你也早些休息吧。来往一次与你来说也是很大的消耗。”悭臾像以前一样揉揉司命银白的头发,态度自然而然的透出一种宠溺。 “……嗯。”天司命有些神思不属的应了,没有太注意到仰着笑脸离去的悭臾。 长琴挥挥衣袖,几个孩子会意的悄然离去。一身白衣素里的青年负手而立,仰观星月。 “司命姑娘,有事但说无妨。” “……”司命斜眼看去,勾起一个单薄的笑。“你打算什么时候吃了我哥?” 夜风吹过,那站立门边的身影如化石像,好像要静立恒古。 “我说真的哦~哥哥就是那样的性子,如果每个目标他就活得浑噩,若你觉得让他这样离开也好,那我也就不说什么。这些年有他一直心中念着我,我就已经满足了,我不想害他永恒孤独,一生寂寥……但若是你真心待他,我可以提供一切条件哦~包君满意~” 太子长琴苦笑回头看着一脸老鸨式笑容的天司命,坚定的摇头。 “姑娘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不想这般强迫于他,我要他心甘情愿。若是我的心思伤了他,我到宁肯他这样一只无忧无虑下去。” 天司命眯着眼望着神情坚定毫不退让的长琴,忽然俯首大笑起来,笑的泪珠零落,那般畅快。 “好好好!哥哥真是……诶,为你这般珍惜的心思,我会去找到让你复魂的完美办法。刚刚……刚刚我给了哥哥一个法子,那法子可以让你魂魄恢复,法力更胜往昔,寿命与天地同朽。但是那个法子并不完美,代价太大,若是哥哥下定了决心,那你就再难找到他了。想让他留下,那你就要上心了。我也只能言尽于此。” “这我自是有信心的,多谢姑娘提点。”长琴作揖,笑容里是一派从容。 天司命侧首看他,“你这人果然不是一个迂腐君子。唉,我可怜的傻哥哥……只愿你真的不会负他。不然天上人间,轮回千百世,我都会将你的魂魄拖出,挫骨扬灰。” 第65章 流年易逝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这人果然不是一个迂腐君子。唉,我可怜的傻哥哥……只愿你真的不会负他。不然天上人间,轮回千百世,我都会将你的魂魄拖出,挫骨扬灰。” 天司命面上笑得甜蜜,语气轻柔,银色的发在指尖纠缠散落,透出一种不同于落雪的旖旎。长琴不避不让的目光坦荡的对上天司命戏谑甜蜜中饱含杀意的眼睛,他看得出天司命必定是说到做到的人。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了解到一件事――这个女子,若不是大爱,便是大恶。 世间万物于她而言并无不同,她可以杀尽天下人而不生悔意,也可以为幼子落泪而温柔以对。观她行事,应当是大爱。悭臾认为世人皆有善心,人待之以诚,他必以真心回馈。若人待之以恶,他也会尽量不夺人性命,令其自行悔改。二人虽同为大爱,但相较之下天司命的行事作风便未免有些狠绝。 今日天菁出门一路发生之事皆为他在天菁身上留下的法术所窃听,此术本是他为防万一所下,没想竟听到了许多令人不解之事。天司命话虽不多,却处处深意暗藏,言行之间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或许这世间于她而言,唯一不同的就是悭臾吧?所以才会对他的事情如此用心,所以才会为一心之私虐杀神辉,所以才会这般警告自己却未出手相挟。 长琴始终未言,有些事情,开口承诺永远不如以身验证。而天司命想要的也不是长琴的承诺。或者说,若是长琴当真一口应承下来,恐怕天司命当场就会将他击毙掌下。 “好,君子不虚行。我相信你说到做到。” 天司命蹦跳着站到长琴身边,一室寒气瞬间消散,此刻看起来天司命也就如一名普通人家的小女孩般顽皮天真。女人心海底针,长琴自认是猜不透这个人心思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其实很多人都有问题要问我,但他们都没机会开口。而天菁……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她不问。我知道你都听到了,你设下的法术是骗不过我的。看在我今天心情很好的份上,就快点问吧,不过只有一个问题的机会哦~” 果然是知道的。长琴叹息,若是悭臾有天司命一半的心思决绝他都不必如此头痛了。真难以想象二人竟然真的是兄妹……抚额凝眉,长琴目光灼灼。 “那,便请告知在下悭臾的命数。” “噗……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天司命扑哧一声笑出来,急忙掩嘴连连道歉,夸张的深呼吸动作看得长琴的表情也有些崩裂的预兆。“我只是以为你应该看出来了,没想到你竟然一点也没察觉么?倒也是,关心则乱,你没注意倒也是常情。” “……还请司命明言。”长琴苦笑。 “龙属化龙之后寿命不过万余年尔,昔日叱咤的应龙钟鼓如今不也已是垂垂老矣,日暮西山?悭臾与钟鼓年岁相差无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年少模样?你真的没想过不妥吗?” 天司命的话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长琴对于上古诸神的记忆,确实,神仙亦有劫数,每过万年便要下界历劫,他年岁未到还没来得及便已被定罪流放。而悭臾早几千年的成长还与龙族的习性相同,而如今看来,却是有些怪异了。 “原来……悭臾知道么?” “多少也该有所察觉了吧?不周山的那位早早就醒了,如今龙族无人能掌大局,他又离不开不周山,多半也只能交由哥哥。” 天司命望着不周山的方向有些怅然,思量着什么时候再去与老友一晤。 “而且,我记得你应是善于此道的,为何不自己来算?” “如今的悭臾已是今非昔比,这一身法力精元六界难寻,我这点法力如何算得了他的命数?”话中尽是心伤惆怅,闻者伤心。 天司命不以为意,“保护有很多种,哥哥需要的不是武力上的安全,他那么单纯,总是要有个人能提点他的。”转过头,银发之上的黑金发饰追着点点冰晶月光似的坠子,轻轻拨动便是一片叮咚脆响。 长琴合上双眼,听着这夜风吹动院中树木花草的声音,他化生于琴,自是最爱这万物自然之声。 “你看得如此清透,又为何顾左右而言他,不愿算这一局?” 天司命手指一顿,面上忽如白昙盛开的清丽。 “天机已乱。局中人算得,局外人算不得。” “何为局外,何为局内?” “天道为局,尔等棋子,我为棋者。” 长琴袍袖断然,不似以往儒雅,君者气度凛然。这一番对话虽短,却是令人句句心惊。 “局为谁乱?” 司命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暗暗庆幸与长琴不在纠结身为棋子的事情。 “人可胜天。” 长琴皱眉,“不过是凡人自欺欺人罢了……”若真是我命在我,不在天地,又为何会有他这般境遇? “人力微小,只可改小势。既然一人不行,那百人,千人,万人,万万人呢?天机已乱便是大势尽去。所以还请你不要轻言未来,未来已无定数。”天司命认真的抱拳作揖,神色庄重,“不会有什么未来是完全绝望的。所以,太子长琴,愿你莫要做出轻狂之举。哥哥太善良,会伤心。” 长琴闭目沉声。 “我答应你。” ―――――――――――――――――――――――――――――――――――――――――― “这就走?” 云天菁有些意外的看着用锦带将眼睛蒙起的天司命,就算遮住了眼睛,那满头霜白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光晕的银发也足以引起百分之三百的回头率了。更何况遮着眼睛不是更引人瞩目吗?!天菁表示gm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也不明白。 “不然留在这里做什么?喂鱼吗?”天司命鄙视的看去,“这么多人呢,我一个一个跑要累死的,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在这里磕牙?这小子……哼哼,不错不错。” 被天司命上下打量的正在做晨练挥剑的云天青莫名的一颤,打个喷嚏,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摸鼻子继续练剑。云天菁看着天司命堪称淫|荡的诡异笑容忍不住打断。 “喂,你不是把眼睛遮住了吗?怎么还看得见?” “瞎子的生活又不是没经历过,武林中人都可听声辨位,我有什么做不到?更何况若是我想看,一根小小的锦带能做什么?”天司命不屑一顾的转首,思量一下,让云天菁侧耳过来,在她耳边飞快地说了一段文章。 “这是鬼修之术,你多修行。日后定是能用的到的。”天司命谆谆告诫道。“此事莫要经过第三人知晓,若有问题可以去问长琴。” 天司命却是没说为何长琴不算在第三人中,云天菁虽然奇怪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下。 “我走了,你好自珍重。遇事莫疑,坚守本心,仙道人道,殊途同归。” 云天菁低头回味这句话,再抬首,已是人去花不见。 ―――――――――――――――我是时如逝水的分割线――――――――――――――――― 人说山上无岁月,悭臾时深有感触。一晃眼豆丁就变成芳华少女,包子就变成了大猴子……咳,翩翩少年。 悭臾坐在青鸾峰上看着又一季花开,缓缓叹息。 “总觉得好像做梦似的,昨天才遇到云游,今天天青天菁就都已经是这般年纪了……长琴,你说我这种心态是不是有些老了?” 轻抚着怀中白貂的皮毛,悭臾眯着眼晒着太阳。 七年光阴转眼即逝,自长安归来,云家兄妹就再没有离开云家村半步。这么说倒也不对,起码李寒空这些年总是会不定时的来青鸾峰上做客,捎带一些云家兄妹感兴趣的东西,讲一些有趣的物事。两兄妹对外界更是越发的向往,而在悭臾为天青戴冠之后,那小子的心就像长了翅膀恨不得能早早离开这一隅之地。 “人生百年,与你我不过一瞬。神十二瞬,弹指即千年,说不定你再一眨眼,他们就已枯骨成灰。” 白光闪过,君子玉立,婉然若树,穆若清风。看得悭臾一阵恍惚,唉,某人越发的妖孽了。 习以为常的被人光明正大的吃豆腐,悭臾淡定的偎在长琴温暖的怀中,将他薄凉的身躯也染上温度。这温度并不灼热,却能深入心底,烫贴在心,令人越发的不愿离开。 谓然一叹,悭臾伸手环住长琴的脖颈拉下,抬头轻吻。长琴愉悦的加深这个吻,轻咬啃噬着悭臾总是缺少血色的唇瓣,直到它变得娇艳鲜红才放过。纠缠住悭臾的舌,舌尖描过每一颗纯白玉色的贝齿。 “唔,呼……”终于得以呼吸的悭臾瞪着泛起水光的眼睛,桃红的面色比这满园桃花来得更加动人。 这个家伙越来越会得寸进尺的吃他豆腐!可恶,为什么每次被吻得晕头转向的都是他?不公平!!!――但是看到长琴游曳在他颈间的灼热视线,悭臾明智的选择拉高衣领,转移话题。 “可我总是觉得他们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呢~随风拜我为师的时候也已经是少年模样了。说真的我一直很奇怪他那个骚包的性格到底是跟谁学的,明明我一向洁身自好啊?难道真的是天性?还好天青性格虽然洒脱不羁,但也是极为洁身自好的。不然我真的想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了。” 浅尝辄止的长琴有些哀怨的看了死守阵线的悭臾一眼,失笑。“你根本是把他们宠的无法无天了,现在一个个都是直呼其名。我看~你是该检讨一下。” “连你也这么说?”悭臾不满,“我这叫开放式教育,充分发扬孩子的天性。你不懂的啦。” 长琴在心里默默吐槽,开放式教育是什么他确实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种教育方式的俗称就是放、养! “唉,今天从早上起就有些心绪不宁,不会是天青这小子又惹麻烦了吧?”每次他又不好预感的时候出问题的都一定是天青,这种可能性高达百分十九十九点九九! “有天菁跟着,不会有事。”长琴侧首确定天菁那边没有什么异状才撤去了法力。亲,你确定你不也是宠坏他们的祸首? 悭臾看他一眼,眼里明白地写着‘你确定不是更糟糕?’,长琴握拳轻咳一声不予作答。 第66章 吾心归处可称乡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终于还是放心不下,悭臾带着变回白貂的长琴下了青鸾峰。抚着白貂柔软的皮毛,悭臾想起收集起来的凤来碎片――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那五十根琴弦都已被他一一寻到,仅剩‘龙池’、‘凤沼’、‘承露’和‘焦尾’未能寻到。若是能复原凤来,长琴回归原身,必定能重塑肉身不必再受度魂之苦。 看到村口聚集的众人间笑容洒脱,娇艳如兰的云家兄妹,悭臾便做好了出门的准备。也许可以趁此机会寻得其余的凤来碎片也说不定。 “云天青!你给我滚出这村子!从今以后,再不是我云家人!!” 云靳的怒吼还远在紫云架口的悭臾都听得一清二楚,悭臾失笑,“这云靳的狮子吼是越发的威力惊人了,唉,若是他去少林肯定是这门功法的最佳传人。” “那人一向对你十分仰慕,若是听你这么说,必定是十分伤心了。” 白貂轻轻地咬在悭臾的手掌,留下一个淡粉的牙印。悭臾抬手,摇摇头。 “读书都读傻了的笨蛋我还没放进心里。就是不知道天青做了什么,竟然让他连这话都出了口。” 长琴蹭蹭他的手心,心中暗暗庆幸悭臾到底不是那般的烂好人,不然他可真是要头痛了。可转念一想,悭臾也是在人间摸滚打爬过的,对于这些凡人心思未必就不如自己看得明白,只不过是存了善心不愿挑破罢了。 走上前去一瞧,便知道事情确实有些严重。近日就是一年一度的祭典,村民在村子中央搭了个台子,此刻那台子却是塌了,两名汉子也浑身是血的在一旁j□j。 “是龙大夫来了。”村民们低头议论纷纷,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 “龙大夫。”云靳越过村民向悭臾作揖行礼。 “哼。云靳你好大的架子,不过考上了举人便这般气势凌人。要将天青赶出云家村?嗯!”悭臾也没摆出好脸色来,开玩笑,难道有人欺负了自家孩子还要笑脸迎上去吗?都是些什么东西?根本不值得! 云靳也没想到悭臾这般不客气,但也没有辩驳什么,只是抬手虚引,恭敬道。“还请龙大夫为这两名村民看诊,人命关天。” “哼!”悭臾根本连上手都懒,挥袖不屑,“都是些皮外伤,去了木刺上药包扎即可。倒是将这事情说得明白些,若是诬赖,哼。” “大夫莫气。”云靳又做了一揖,“想必先生也是知道天青时常恶作剧,颇为令人头痛。平日里的事情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一笑而过便是,但今日,他拆掉了台下的梁木,他二人路过便是被这台子砸了个正着。如此行径,实在太过!而他拒不认错,这等态度更是浪荡不孝!我云家村又如何容得下他?!”说到后来,村民们也都是一副义愤填膺之色。 悭臾冷冷扬眉,视线扫过便注意到那个坍塌的起点,与如今已经快与自己比肩的天青比量了下,很快就冷笑起来。 “这么说,你们每个人都看到天青动手脚了?这么多人围观天青也做得下去,还有人敢走,真是好胆量啊?”冰霜般的视线扫过,好似与每个人都对视了一番一般。所有人都忍不住有些心虚的垂下头。 “诶呀~大哥,你何必这么维护我呢?明明就是我做的嘛~”倒是英气勃发如松柏劲竹,已是少女情寄翩翩少年郎的云天青开口,主动认罪。“每年都看他们跳的那么起劲,我当然要让他们更起劲一点~嘿嘿。” 人群中的几个年轻的少年垂下头去。 云靳怒不可遏,气得手指发颤。“云、天、青!你这败类!速速离开云家村!从今而后,云家族谱里没你云天青这个人!” 这话却是极重了,云天青要中闪过一丝悲意,随即拊掌大笑。 “好啊好啊~从此天高鱼跃任鸟飞,我云天青总算是不必再呆在这个愚昧之地了。大哥,这可不是我提出来的哦~” 收到天青顽皮的眨眼,悭臾视线扫过那几名少年,叹了口气。“当真胡闹。” “这么说大哥是不反对了?太好了太好了。”云天青拍拍衣袂,转头对一身青绿素裙的天菁笑道。“阿菁可是要一同走的?” 云天菁没好气的抬手使出后脑勺神功,不必目视便是瞄的极为精准,想来是习惯成自然。“那是当然的,没我在,谁给你收拾烂摊子?” 云天青只是憨笑,云靳皱眉。 “天菁你自幼乖顺,何必与这不肖子孙牵扯一处?村子里并非……” 啪!啪!啪! 云靳话音未落,就见到清影一闪,云天菁站在那几个垂首的少年面前,扬手就是每人四个霹雳巴掌。只看那少年淳朴黑褐的脸蛋迅速肿胀起来。云靳怒喝。 “云天菁!” 天菁却是看都不看他,站在那里便是一道绝美风景。美眸中寒气逼人,唇边笑意带着嘲讽。 “说谎已是不对,但若是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还不如尽早死了算了!这破村子困我兄妹十多年,若非还念着一丝血缘亲情,这般排挤,我二人天下何处不可去,早早便离开了。此非吾心归处,如何能称乡?如今是你们是非不分断了这一丝联系,我二人走得也毫无愧疚!云靳大哥,你为人刚正,但却是迂腐不化,是非不分。官禄遇挫也不知悔改,他日大限之时,不知你是否会后悔今日言行?” 一番话语出如珠,度的人无法回嘴。那般凛然气度,竟无人敢于反驳。最后还是天青扯扯她的衣袖,摇头示意,这才敛了气势站到天青身后。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什么时候站出来,什么时候要乖乖听话。再说,她也是极为关心、细心的人,怎么会没注意到云天青的哀伤?云天青与她不同,她可以将这一切看做黄粱一梦,唯有对着悭臾他们的时候才会有庄周梦蝶,不知谁为蝶,蝶为谁的迷茫混乱。 看到这样决绝的局势,悭臾也是摇摇头,扔过一只白瓷瓶,“这是治疗外伤的药,给他们上上就好了。你们……唉。”悭臾看了一眼心中已是有数的村民们,失望地摇摇头。对云家兄妹道,“我们走吧。” 天青睁大眼,有些不可思议。“大,大哥?” 倒是云天菁早有预料一样的掩嘴轻笑,拉着天青的手臂向村外走去。“走吧走吧,还在这里做什么?有话也是到没人的地方再说。” 天青一听也觉得对,便是任由天菁拖着自己向村外湖边走去。 悭臾再也没有看这些村民一眼,也随着二人离开了这个住了许多年的云家村。 第67章 剑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篝火不时地发出响声,在黑夜的湖边这样的温暖令人不禁心生向往。 一双纤纤素手十指圆润,指甲粉白如贝,手掌肌肤光滑细腻的看不到一丝伤痕,只有掌心的几条淡淡红线像是牵扯了命运,如此清晰而深刻的描画其上,深入骨血。 这样一双完美的女子的手却在做着与它应有的身份,诸如执笔挥洒,琴瑟和鸣,亦或是针针线线刺出一副锦绣完全不符的事情――她在烤鱼。 篝火边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用一种只要你看着就会觉得舒适放松,却不觉得失礼放荡甚至觉得是高雅清贵的姿势坐着。这个人一身玄素衣裳青云剑袖,黑色和蓝色都是种深沉凝重,带着些忧郁和压抑的颜色。但在这人身上,却只让人觉得,在这浓墨重彩的颜色下,是缓缓流动的生命力,是一种明媚阳光,带着些雨后清新的璀璨。 “手艺如此娴熟,不知你们这几年到底去过多少地方。” 语气大抵是漫不经心的,像是在感慨着什么。 那人一直敛眉垂目,同样优雅骨节分明的却让人一眼看出是男子的手一下又一下的顺着怀中白貂的皮毛,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每一次的力道都是一样的,毫厘不差! 转着木架的手不自在的停顿了,坐在火堆对面的少年少女有些畏惧心虚的低下头去,不敢看那个外表只比自己大了三四岁的玄衣少年。 转着木架的手又开始动作,少女梳着与身边少年同样随性而大方的发型,只在侧首缀了两只细银青玉链,别有一番雅致。 “大哥早就知道了,现在却来兴师问罪,倒是让我们连谎话都说不了呢~” “要是说谎,我就打折你们的腿,罚你们在青鸾峰上呆三年好不好?”玄衣少年有些孩子气地轻声哼着,白貂扯扯他的衣袖,“你也一样,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和这两个臭小鬼一起瞒我。” 语气里多是些对信赖之人的不满,还隐隐有些撒娇的味道。对面的少年少女摸摸鼻子都是垂下头去不说话。这个时候出头当灯泡实在不太好,心中默念咒语: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 白貂口中轻咳一声,像是被人揭破了秘密一般有些不太自在。 “寻常江湖人家的孩子六七岁就是要出去见见世面的,待到十一二岁就已经在江湖上摸滚打爬,运气好的都已经混出了些名声。天青天菁生来就是江湖人的性子,你再怎么管束着他们,已经见过外面花花世界的懵懂孩童又怎么会再甘心困在一隅?” “那你也不该瞒我!”少年皱皱鼻子,眼中似是有委屈的水光闪动,“我是那么不能明事理的人么?我不让他们出去,难道就是要害了他们?还要你们联合起来欺瞒我?” “悭臾。” 白貂终于是无奈的化作人形将少年揽入怀中细心哄着,却是高兴这玄衣少年,也就是悭臾竟是在为自己的隐瞒而不满――这是他全心信任自己的意思么?有些事情,他总是疑心太多,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就难免患得患失。 “咳咳咳!!嗯咳咳!!!――” 这厢看那两人又像是要腻在一处,不消说腰间挂竹葫芦,一身白绸衣衫的少年自然是天青掩嘴低头剧烈咳嗽起来。换来悭臾的白眼飞刀一枚和长琴温和却暗含警告的眼神……于是天青咳得更大声了,天菁只有好笑的拍拍他的后背。唉,多管那个闲事做什么呢?撞枪口了吧?被口水呛到了吧?当小透明多好,没人理会~ 悭臾才不理会天青咳得几乎是要把心肝都咳出来,满面绯红的样子,手下在对面二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掐着长琴的腰际,只是又舍不得下手,力道不轻不重,反倒是让长琴有些呼吸不稳。见悭臾又转头去与天青说话,长琴只好默默平息。 “你们二人……在外面可曾吃苦?” 终究还是不忍心责备过多,今天的事情对于云家兄妹来讲都是极为伤怀的。天菁虽然自认无事,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天菁那样慧极的女子只怕早就看穿了这浅薄的骗局,既然如此,又怎么不会对人产生感情?悭臾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关心。 “自然是无事的。”云天青盯着架子上的烤鱼,闻着香气口水险些都要流下来了,“阿菁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真不知道谁以后会这么有福气?” “以后的事哪有人知道,不过你可是白吃白喝了好多年,以后想来还有好一段日子的。” 云天菁不以为意的笑笑,她本来也不擅长此道,可是跟悭臾这么贤惠的人呆久了实在很伤女子自尊的,就学了几手。再加上真正走进了江湖才知道日子哪里是小说中那么好过的?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囊中羞涩是理所当然,没有野外求生的本事就等着饿死吧~ 不过好在云天青简直就是天生和野外自然极为亲和一般,从青鸾峰上的猴子到森林之中的百兽,几乎是一见如故,比见了人还亲。自然也不必担心没了食物,或是安全问题。天菁时常嘲笑天青就是万兽之王,不然哪会这么好说话的? “若说福气……嫁给大哥的那才叫福气。我要是嫁给大哥,我就是在家躺着的那个废人都行呢~” 这次换悭臾大声咳嗽起来,长琴拍着他的后背,对天菁投去一个无奈的神色,天菁吐吐舌头也不说话了。 “你们打算去那里?” “诶?大哥你来定不就……”好了?两人习以为常,不假思索开口道。 “你们二人在江湖行走数年,行事思考想必都已做到心中有数。此次虽说被赶出云家村是机缘巧合,但若无此事,你们两个也还是会找一个机会断了这份念想,彻彻底底的离开吧?”悭臾盯着两人七分相似的面貌,眼神真诚,语气柔和。如春风化雨,洗去人心的焦灼。 二人皆垂下头去。 “你们两个啊……”悭臾长长叹息,“我知道,你们都是浪子的心性,再没能安心的时候是没有一个地方困得主的。所以我从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只希望你们能够再强一点,再聪明一点,就是出去了也不会被人欺负……可现在你们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想做的是什么。所以,也不必顾及我这个老妖怪,痛痛快快地去做就好。” 天菁转过头去,天青握着葫芦的手指有些泛白,眼眶微红,眼睛在火光的照应下也是一片晶亮。 “大哥……这些年,谢谢你。”天青抿唇眼神坚定清亮,那一双天清澄澈的眼睛让人有如望雨后晴空之感,一如这个少年飞扬跳脱却坚韧不拔的赤子心性。“如果没有大哥,我和阿菁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我们不会有无拘无束的年少时光,不会有一身绝技傍身,不会认识那么多人……你说得对,我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呆着,但若是没有你的教导,我和阿菁就算离开也只会受尽欺凌。我一个人可以走得潇洒,但我不能让阿菁一起受苦!我可以是不肖子孙但不能是个弃手足不顾的哥哥!大哥……” “哥……” 天菁看着天青爬满泪水的少年俊颜也忍不住湿了眼眶。悭臾和长琴对视一眼,上前抱住两个孩子,任由他们埋在他的胸口痛哭失声。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心伤,他真的很庆幸,他们对自己敞开心扉。 他幽幽长叹。 “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 须臾,将哭得昏睡过去的兄妹二人安顿好,悭臾转身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温暖的呼吸扑在头顶发间,令他有些倦怠的无力。 “长琴,我不能想他们离开以后的日子……我怕我放不开。” 十年相依相伴,十年朝夕相处,十年倾尽心血,十年……对人来说十年太长,人生能有几个十年?长命百岁不过是美好的祈愿,真正能活到天命的人又有几个? 这份心情,如兄如父,如师如母,他放不开,放不下。 可他想解脱,想离开,他以为自己已然超脱,其实不过是他自欺欺人。他以为入世,实际从未与人深交,更不提交心。他可以如神祗站立云端俯瞰人间沧海桑田,世事沧桑。这份超脱却在真正入世之后被自己的本心击打的粉碎――他根本还是一个人! 长琴懂他,非常懂。正因为如此他才无奈,才欣喜,因为他看到悭臾的私心,看到他的人心。这些,都是他可以逆转这个本应走向终结结局的利器。 他让悭臾的头埋在他的胸口,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坚强的人总是不愿意让人看到他们伤心脆弱的一面。如果那个人对他们而言又非常重要,那就更加的不能忍受。悭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可以说他死要面子活受罪,但他不想让长琴看到他此刻的神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你本来就很多情……”要一个多情大爱的人无情,这根本就是最不可笑的笑话。 “如果你放心不下,那就一直守着他们。悭臾,我们能抓在手里的太少了。所以――”长琴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光,语气狠绝,表情却仍是一片坦荡。“能够抓住的就绝对不能放开!” 悭臾心神巨震,自然没能注意到长琴完全不同往日的语气,他喃喃道。 “是啊……人生百年,我为什么不能等呢?只要能陪着他们走过一生,看他们安乐平安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吧……长琴,遇见你真是最好的事情。” 悭臾仿佛拨开了心头的迷雾,语气里俱是一派光风霁月的洒脱。那双不知是否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此刻盈满月光,仿佛将一天的星光月华融入其中,浓密纤长的睫羽细微颤动,说不出的令人心动。没人能抗拒悭臾此刻的旖旎风姿,长琴更是无法逃脱。 “我知道。”你愿意陪他们一生,却不能陪我一生…… 所有的叹息都被绵长的吻吞噬。 若是不能在一起,那就是一起离去,也一样。 第68章 剑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烟雨扬州城,梅花香自寒中来。 方才入冬,两三场雪后,地面树枝上一层纯粹的雪白。街道上马车缓缓的走着,也不惊扰那些行人。扬州城里总是有说不完的故事,江湖的,民间的,朝堂的。江湖人在这里流连不去,这里是江湖浪子的天堂。 没有人在意这辆马车,但这辆马车兴趣的方向却引起的有心人的关注——青梅庄。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青梅庄不在扬州城内,但其盛名却是江湖皆知。要想在江湖上除名,实力自是不用提,但若是想让人畏惧,除却血腥诡异,那便只有神秘。青梅庄从来都不缺少神秘,因为从没有一个人知道青梅庄背后的势力,连他的主人也是知之不详。 【望穿秋水,不见伊人来,相思】 【花好月圆,未见窗前凝,碧水】 青梅庄就在扬州城外百花谷内,白木漆红梅图的大门永远敞开,一副书墨黑字的门联也透着烟雨扬州的旖旎风情。 只是青梅庄从不见人进出,今日竟有人将马车停在了大门口?这实在是一件很令江湖人心动的事情。 江湖上最热衷的是什么?权势?那只是一部分。实力?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脑子。最重要的自然是名声,不知多少人为了一个虚名争得你死我活,却不得善终,落下一世恶名。而名声从何而来?自然是从人的嘴巴里出去了~ “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梅树成活也是不易,你们倒是很有本事。” 言外之意,就是没想到你们也学上楚随风那个骚包的享乐主义,弄得好气派。 那是个男子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少年的些许稚嫩,也混杂着成年男子的低沉动听。只听见声音,就会忍不住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美好的画面——那少年应当是飘逸如仙,且清冷而不落尘俗的。 青梅庄本就是江湖上少有的雅致去处,除却或清白如雪,或艳丽似火的看不见尽头的梅海。那亭台楼阁也都是极有古韵的。房间虽然不多,也没什么高大的建筑,但那些零落而雅致的房屋却是更贴合着花落不见人的朦胧美感。木梁屋檐,窗花门板上的雕镂花饰多以百花为主,偶有灵禽点缀。 这样的地方,似乎就不该有世俗之人踏足于此,这里应当是超脱的,远离一切江湖纷扰,却又存于此时此地的人间桃源。 ——扬州多有异国客,传闻中,曾有大食来者夸下海口要以巨资购下青梅庄,立下万金赌局。结果也只能是倾家荡产,败落而去。 ——江湖传言,曾有江湖败类云野十三刀入青梅庄,意图杀人扬威。结果第二日,十三人整整齐齐躺在铺满白梅的梅花木棺材里,神情安详,尽皆往登极乐去了。 诸如此类传说从不在少数,青梅庄也渐渐成了江湖上默认的危险之地。 众人尾随而来,盯着马车帘子的视线目光灼灼,所有人都在等。 “我可没那个好本事,经营这么一个庄子,做得这么好我和哥哥都不擅长的。不过这大门倒是我设计的没错。空城计空城计,连城门都没有,还怎么让人心生疑虑?” 一双少女的手探出了帘子,看清少女外貌打扮的瞬间,所有人脸色瞬间白了下去——那随性的打扮,细银青玉链,娇俏活泼的豆蔻面容和天青碧眼简直就是一种标志性的装扮——六如天菁。 号称无所不知的江湖百晓生对于她的记载也是极为模糊:云天菁是三年前凭空冒出来的。除却姓名性别,擅医擅毒以外,只知道她善使兵器颇为怪异,乃是奇金打造通体青碧的乾坤针。乾坤针虽然常见,但真以他作兵器的,却是少之又少。此物擅于攻击敌方要害,对于江湖赞誉医术出神入化的云天菁来讲当然是最方便的武器。且其行事作风向来随意——她不杀人,但是招惹她的人……比死还痛苦。 从未有人听说她竟然还和青梅庄有关,听她的语气,似乎还是此间主人? 接下来的人更是让他们吓掉了下巴,就像云天菁细银青玉链一样,另一个江湖少侠的标志物事也是一眼可认——好美酒和他好管闲事的毛病一样出名的,云天青……的竹葫芦。 “阿菁……你这么说那些被骗的很惨的人会哭的。”云天青跳下马车,很骚包的一挥衣袖。“再说就一个大门好看,没被拆掉已经是好运了。啧,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看不上这门?” 云天菁一脸血的望着他,“哥,你被楚大哥带坏了……”这动作实在太……太装逼了!【捂脸 “大门是给人走的,可那些小小老鼠自然是不愿意走正门的,既然如此,死了怪谁?反正不是咱们的错。” 云天青&悭臾&长琴:…… 众人看着站在一起好像金童玉女一样的二人,联想一下二人的姓名,就是再瞎的人也该看出两人的血缘关系了。纵然众人对于二人资历尚浅仍有轻视,但无可否认的是二人的风姿在江湖上也是少有,待到日后,这两人定然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哼哼~” 云天菁嘲讽似的轻笑两声,不知为何所有偷窥的人后颈都出了一层白毛汗。 “天菁,这里还有别人?” 万籁俱寂——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那步出车帘的少年瞬间惊艳全场,满目的梅花绚烂也不及他一人的风姿容华,顾盼眉宇。 果然是神仙人物!所有人心中都闪过如此念头。 “那是当然的~没听见眼珠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吗?” 天菁瞬间变作乖顺少女对少年道,回首却又换上一副令人不寒而栗的娇俏笑容。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眼睛,那笑容很美好,就像夏日里的娇嫩百花,清新馥郁温暖美好。但那笑容背后的深意却没人敢诉之于口,云天菁不杀人,但让人瞎了,疯了,并不是杀人……却比杀人更残忍千百倍。 所以好管闲事的云天青虽然有很多人讨厌,却富有侠名。而年方豆蔻,如秋兰冬梅含苞待放的云天菁虽然众人趋之若鹜,却只得正邪难辨的名声。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何止死在沙滩上?有这样的后辈,是所有心有计较前辈们的噩梦! 青梅庄大门中窜出五道白影,五人尽是一身白衣红梅绣纹。落于天菁天青面前,单膝跪地。 “天菁小姐,天青公子。” 这五人拔地而起不半空借力竟然都是近有五丈高!这样的功力就算在江湖中也是二流高手,在这青梅庄中竟只算是一般仆从吗? 众人在心里给青梅庄的高危符号上再次用红笔重重描画一遍。 悭臾看到这场面不禁有些头疼的揉眉,他好不容易从榣山逃出来,不必受那种种敬畏的礼数。怎么如今出来了,还是躲不过?他看向一脸平和的云天菁,同是现代来的,这位该不会是个武则天吧?他这么多年也没看出来啊? 云天菁感受到有人看她,转头就对上悭臾不解迷惑又有些苦恼的眼神,了解的一笑。 “我和哥哥本来也没打算弄这种排场的,可是这么大的园子总要有人看顾。这些年喜欢来青梅庄当梁上君子的人可是络绎不绝。既然愿者都上钩了,我再客气不是很说不过去?不供吃不供穿,只供住,还不要工钱,这么好的下属我为什么不要?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哥向来是最清楚的了~” 悭臾看着云天菁更是苦恼了,这种语气,这种作风……分明就是司命的翻版!那种把阴谋诡计当做理直气壮地态度,唉! “别以为说歪理就可以蒙混过关,这些人的功力哪个都比你们三年前高多了。想让他们低头我相信你有本事。但若是说你们亲手擒下的……哼。” 这一声轻哼包含了高贵冷艳等等元素,随着年龄增长思想越发有些偏颇的云天菁瞬间被萌了满脸血! “当然不全是我们动的手,嘿嘿,不懂法术的人怎么会知道阵法该怎么走?困他们十天半个月,再在阵外做美食,管他是什么硬骨头,什么人都会认了的~” 云天菁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讨论折磨人的精神酷刑,小脸上放出谈到兴致上的热切光彩。 “不过也是刑大哥他们帮忙啦~诶,不说了不说了,你进去就能见到他了!~他们都是很好玩的人呢!” 悭臾抽抽嘴角,能被天菁称上一句有趣,那人想来不是太威风,就是太苦逼。按照天青天菁越来越扭曲的性格……悭臾直觉是后者! “既然如此,就先入内吧。” 能被你们两个同时承认的苦逼,一定很精彩!不管是人精彩,还是人背后的事情精彩,悭臾表示他都很有兴趣。轻轻向上托着肩上白貂,悭臾笑容高深莫测。 做了几千年的神祗领袖,在环境的引导下悭臾举手投足不自觉地就带了些冷漠和高高在上的气度,凌人却不欺人,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敬意,有敬而无畏。嘴角那一抹超然的笑意,似有若无,一瞬间不知夺取了多少人的心神。 这样恢弘的气度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不是世家子弟,便是达官显贵,天潢贵胄。 继续呆在这里的话……扫了一眼乖顺非常的云天青云天菁,所有人都有了一种自插双目的冲动——这个地方是在太不安全了!为了自身着想,他们还是悄悄的来,悄悄地走比较好…… 佛祖保佑,阿弥陀佛。 侧耳倾听,周围已再无人声。两兄妹相视而笑,一人拉着悭臾一边的衣袖,故作庄重却忍着笑的虚引。 “大哥,请。” 第69章 剑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步入青梅庄,才知何为世外桃源。悭臾抬手挡在额前,被指间滤过的阳光丝丝缕缕的映照在那双漆墨的眸子里,映出一望无际的水天山色,波光潋滟。 “外面的百花谷和万梅林挡住了谷内的景色,所以至今无人知晓其实谷内自成一方天地。”天菁像是小孩子学有所成向家长炫耀一样指着梅花尽处,白墙赤瓦后的那片波光粼粼。“这一片湖水深浅正好,所以大家就把房子都建在湖上了。” 湖水清澈见底,此时入冬,湖面也未曾冻结,只是不见荷叶丛丛。 悭臾知道,天青天菁的性子最喜自然,就算可以利用阵法之力扭转一地一时的四季变化,也是不会做的。他也一样,挥退了庄中仆从,天青走在前面。“我先去准备下饭菜,早饭匆匆吃了几口,这会儿也该饿了。” 根本就是馋虫犯了……天菁犯了翻白眼,挥挥手,拉着悭臾的衣袖向另一边的湖上回廊走去。“去吧去吧,我带大哥去看看月大哥他们。” 天菁拉着他,指着林间水上高雅气派的房屋,又指着外面梅林间的几栋小小木屋对悭臾介绍道。 “建造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避世。最开始只有我们几个人住,我和哥哥不常回来,最开始就建了两个屋子。后来我和哥哥年纪大了,这才又建了一栋。我行走中原,有时候救了人,但他们又不想再入江湖,干脆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天菁笑眯眯的指着不远处坐在湖边石台上垂钓的黄衣人们,“在这里居住的,除了那些避世的,被抓住的,就是一些隐世门派派出历练的弟子。青梅庄里没什么规矩,大家都喜欢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当做休息之所,所以从未出过什么冲突。” “青梅庄里有很多可以直接去往外界的山间小道,所以几乎没人见过有人从大门出去。青梅庄在江湖上名声之所以那么神秘,其实也是大家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才没有说出去。真正觉得青梅庄神秘的只有初出江湖的菜鸟而已。” 青梅庄敞开大门欢迎天下江湖人,友人遍天下。一路行来,可见服装各异的人士静静来去,远远的四围山壁上传来间或断续的笛声。 不得不说青梅庄的设计十分的干净,大气,又不失阳春白雪的高深雅意。 湖上回廊一眼望去,只得红白。曲曲折折若是走遍只怕也有十里之长,地面栏杆多取深山白石,铺就汉白玉砖,栏杆廊檐具为红木,与这满谷的白雪红梅相应,欲乱人眼。 那人便跪坐在长廊尽出的亭台里。 第一眼,悭臾就觉得,如果没有太子长琴,他那样一直待在榣山,或许现在他就应该是这个样子——银发铺地束以高冠,一身青衣广袖离世超脱而萧索满身。一个背影就令人不由屏息敛气,心中安宁。 纵然还未看到那人的面容,悭臾也觉得没有必要了。这样的卓然风华,就已超脱了世俗的美丑,因为他的心是美的,是纯净的,带着上善若水的道家之境,于人世而登仙。 “月孤影见过前辈。” 语速轻缓,声音柔和如梵唱,不惊飞鸟。 悭臾抬眼看去,入目的是一张平凡而不凡的面容,平凡是说他的容貌再普通不过,最多可说是清隽。若说不凡,那便是他眉宇间的祥和平静,看透世情的温暖。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因为他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睛。细碎的刘海儿在他的眼帘上洒下细碎的阴影,更使他透出一种柔美。这种柔美丝毫不影响他的男子气,反倒让他多了一份人气。 “闭目而暝,可观一世光明?” ‘望、闻、问、切’乃是中医四诊的必备功课,悭臾这个半吊子医生修为最高的就在于‘望’。这个‘望’与长琴和天菁的不同,悭臾看人气相是因为他能看穿一个人的身体气血,何处病患一见可知。他在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见了毒,非常难缠,非常阴狠的毒。这个毒恐怕是在男人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施下的,很难想象什么人会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我心光明。” 男人唇角轻扬,浅笑晏晏。 “……果然有趣。”悭臾笑了。这个人的有趣程度明显超过了他的预期,“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可是你肩上的那位?”男人抬手遥指,指的正是悭臾肩上闭目休息的白貂。 悭臾长琴同时睁眼,目光凌厉。随即悭臾的目光率先平静下来,幽幽叹息。 “眼不见,而心愈明。以水为镜,可观人世……可惜了。” “我双眼虽然看不见,但是我还记得这世间的美好色彩,梦中也可远望万里风光。有何可惜?”男人轻笑,只是气息有些不稳,低头握拳轻咳起来。 天菁脸色一变,左右四顾,“这么长时间了,刑大哥呢?” 二人向来如光影日月,形影不离。怎么可能他们在这里说了半天也不见另外一人的身影? “咳咳……不溯,已有三日未归。只是你们都不让我去看,所以,我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月孤影起身拢袖,本该是最为心焦的人却是最为平静,好像在说一件早已知晓注定要到来的事情。 他也确实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和天菁一样。 “当然不会让你看!你每开心眼以水为媒望断前尘,言尽后世,你眼上的毒便入骨一分,你解毒的希望就渺茫一分。不论是作为医者还是友人,我都不希望你再动用那种力量。” 天菁一字一句的说着,每当她认真的时候,那样的神色语气便没有一个人会再将她视之豆蔻,青碧的眼睛里是一种冷冽的像是天山冰雪一样的光。 “……罢了,我多半也想得到的,能让刑大哥都回不来的人和地,也只有那一处。如今已过三日,最多今日明日便该有消息了。” “阿菁总是这般通透。”月孤影上前,抬手轻抚天菁发顶,一举一动风采卓然。“可惜,又要多事了……” 果然,白衣绣红梅的侍从脚踏碧波落于面前。 “小姐,庄主,扬州城内墨迹山庄送来喜帖。” “喜帖?”悭臾挑眉,看着天菁接过喜帖,面色越来越阴沉。 “……红衣教圣女霏画儿与刑不溯于七月八日大婚,恭请青梅庄庄主莅临……那个女人就不能消停些吗?!” 眼看天菁就要爆发,悭臾将那张大红烫金的帖子从她手中抽了出来,仔细看了看,递给月孤影,那上面的字都是以针线绣上去的,纵使不能视物也是能够看的。 天菁看了眼还半跪在地的侍从,语气努力压抑着心头火气。 “还有何事?” “回小姐,送帖子的人说要一个回复,不知……” “让他们去死!本小姐不用等到七月,现在就去屠了她霏画儿满门!!!——” …… “长琴,这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 “唉……” 两人都觉得自己的教育太失败了…… “天菁莫急,既然对方以礼相邀,不循礼数倒是我们的不对了。”月孤影微笑对侍从,“你去回了他们吧,大喜之日,我月某必定登门拜访。” “是。” “自古情字最伤人,果真不假。”悭臾注意到月孤影微颤的苍白手指,心中感叹,“果然江湖永远离不了情仇。” 月孤影苦笑,“确实如此。” “究竟怎么回事?”悭臾不太喜欢挖人辛秘,他八卦但是不八婆。“若是不好说,就不用说了,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这些年也多亏你照顾着他们两个,若有所需,义不容辞。” “……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月孤影面色越发苍白,似乎整个人都要消逝一般,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抚过喜帖上的字迹。“这件事,谁都没有错。” 二十三年前,月孤影不过六岁,本来他应是平凡的在那个寒风呼啸白雪覆盖的村庄活过一生的时光,可是他的那双眼所看到的命运,将他一手推进了不复的深渊。 村庄里多是亲属,月姓是村中大姓,月家人每过几十年就会有一个能够看见未来的人。通过火,通过水,通过草木,通过百花……通过千奇百怪方式看见常人的前尘过往,人生尽处。这样的能力给月家带来了巨大的利益,这一代的护国法师便是月孤影的族叔月秋承。 但是这样逆天的能力有些人可以一生拥有,有些人则会在未知的某一日突然失去这个能力。月秋承就失去了这个能力,但是数十年的权势富贵,让他不愿轻易放弃。摒弃了所有的人性,他将月孤影的所有直系血亲一夜屠戮殆尽,鲜血沁透了月孤影的白狐皮袄,流进他的眼中,为了保证月孤影的能力不被外物所迷,月秋承残忍地用剧毒将他的眼睛毒瞎,再也不能张开。 月孤影的童年完全是在皇城天守阁的孤楼中度过的,除了他自己和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奴才,小楼里没有任何人。月孤影二十岁那年,熬不过被关了数年练功的师妹霏画儿哀求,带着霏画儿夜探皇城的刑不溯跃进了孤立在百花庭院中的高阁……那是一切的开始。 二人初出江湖侠义心肠,便将月孤影带出了天守阁,一起游览天下风光。一路上刑不溯对于月孤影的洒脱十分欣赏,对于他不可视物的不便也细心照料。 日久生情……多半如此。 对于霏画儿还只是兄妹之情,未来得及变化的感情,尚在幼苗之中就已枯萎。在刑不溯看来,这世上再不会有一个人会像月孤影一般温柔而坚韧,脱俗而平凡。二人心生情谊,知道世人不能容忍这种感情,决定在游览天下风光后离世隐居。可惜……有一种女人的感情太过纯粹,纯粹到了非爱即恨的地步。霏画儿一人回到红衣教,以圣女名义对二人下了红衣绝杀令。 二人一路逃亡,最终在黄山附近遭遇埋伏身受重伤,天可怜见,遇到了第一次偷偷出门的云家兄妹,从此隐居青梅庄中,再不踏足江湖。 “我与不溯从未有负过画儿的情谊,只不过是生不逢时,未遇其人罢了。”月孤影怅然。 “佛说人生七苦。然,人身而如此,七苦即人生。于苦难中欢乐,亦可于苦难中悲伤。众生皆如此则无可比。” 悭臾将白貂捧在手中,叹息,又抱入怀中。 “人世间最苦者,求不得……” “渴望而不及,天长日久,唯有求不得。苦痛加身,日久则为沉疴。沉疴激发,那便是要比时间任何凶狠毒药都要来的缠绵彻骨,缱绻难去……心中沉疴,无异于脓疮,为人难得看出,但确实久病缠身无法可脱。对于那名女子来讲你们的事情就是她心头的脓疮,这一次,只怕已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月孤影点点头,“确实如此。只是红衣教势力过大,青梅庄是要留给阿青阿菁的。这一次,就我一个人去吧。” “月大哥不必忧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青梅庄所有人都会是你的后盾。”云天菁语气斩钉截铁。 ——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遇事临时抱佛脚的人,看一步,走三步,她永远都比别人算得多。这一点上她和长琴非常像,所以他们最谈得来。在遇到他们的时候她就知道必定会有这样的一天,所以她建立了青梅庄,为的,就是这一日的到来。 她笑道。“我和哥哥还有大哥,是在江湖之外的江湖人,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纠缠在这局中的。所以这青梅庄,还是要月大哥和刑大哥继续帮我们看着呢。” 月孤影凭栏远望,没人知道他心中所见之景,只看他伸出手接下一片梅花,回首轻笑。 “如此,便多谢了。” 第70章 剑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五人围着八角梨花木桌坐在小亭中吃了一顿没什么胃口的晚宴。并不是大厨手艺不好,实在是心情复杂,饕餮美食也味同嚼蜡。 “诶?刑大哥被困?”唯一一个大快朵颐的云天青听说这个消息后,依然很淡定的将整只鸡腿塞进嘴里(=_=……),又吐出一点肉渣滓都没剩下的鸡骨头,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不还有三个月嘛~不着急,反正刑大哥又不会吃亏,红衣教势力虽大仍不过是明教的附庸。明教最近几年被武林正道打压的气势减弱,红衣教不过是借势而起,真要算底蕴还差得远。” 天青侧着脑袋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云天菁,“阿菁以前救了不少红衣教要杀的人,梁子早就结下了。就算我们不上门,以红衣教张扬的作风若是知道青梅庄是我们名下,少不得一场纷乱。趁着一次把所有的后患都处理掉,一举两得。所以别都板着脸啦!快吃快吃!我可是忍着偷吃的欲望撑到现在的!早知道你们不吃我可早就把这些吃光了~” 天青大手一挥,手中木筷对着红烧狮子头而去。 “天青说的也是,担心也是无用,不如平常心面对。” 月孤影动作轻缓的抬起筷子迟疑了一下,才去夹一盘竹笋。天菁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将桌上的几个餐盘换了下位置,偏素的菜色全摆在月孤影手边,荤菜则是靠近云天青和悭臾附近的。 悭臾看着面前调换的菜色,勾起嘴角,夹了几筷子蒸鱼到长琴碗中。 “这道菜色我本是最喜欢的,没想到他们还记得……竟然能让人做的分毫不差,真是有心了。” “嗯。他们毕竟都长大了,连天青都能对江湖之事侃侃而谈,行事作风虽然随意却也有自己的是非之道。”长琴舌尖轻卷,只觉那菜肴入口即化,确实是极好的美食。“确实不错。” “我的口味怎么会差~”悭臾晃动脑袋,正了正有些松散的发冠。“唉,还是短发好……” 长琴失笑,“你似乎总是不习惯,若是不喜欢就剪了去。只是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当然是可惜看不到悭臾长发束冠的样子。那样一身正服的悭臾看起来就像是他不曾见过的另一个人,庄严肃穆,峥嵘剑锋,像一柄绝世的利器。他喜欢挖掘悭臾不曾显露的面容,感觉就像是在挖掘一个宝藏,那感觉令他十分欣喜。 悭臾不知道长琴在想什么,他放开手中的头发,有些羡慕又有些不满的看着天青披散的头发,“天青,我记得我为你戴冠……那个清风君子冠呢?” 天青纯洁的眨眨眼,抱着饭碗一溜烟从门口窜了出去,声音远远传来,“我想起和轻言有约,先走一步!” …… ………… ……………… 泥煤!悭臾差点掀桌爆粗口,一双眼睛狠狠的瞪向天菁:小样儿你也跑啊?! 天菁淡定的放下筷子,用绣着白梅暗纹的白色丝缎手帕擦了擦嘴,碗筷整洁,十分优雅。“放心,那个发冠还好好呆在哥哥那里,没变成他的酒钱。” 意思就是说别的东西都已经成了他的酒钱吗?!悭臾怒起青筋=皿=#…… “我吃完了,月大哥,我已经和轻言姐姐说好,明日便准备下杭州。我们青梅庄也算是有名,霸刀山庄和藏剑山庄都发了请帖来呢~”天菁晃了晃手中的两张颜色分明的帖子,一金一黑,请帖之上墨意淋漓,力透纸背,可见书写之人与剑道刀法上都已登化境。天菁翻了翻,有些兴致的问道,“唔,藏剑山庄的名头虽然这几年还算响亮,但比起霸刀山庄还是还差了很多啊~有胆量,我喜欢!” 天菁看着悭臾孤影,“如何?” “你若是喜欢,那就去吧。”月孤影从善如流,反正他平日也不出门,去哪里都一样。 “……你是想红衣教的人会去吧?”悭臾太了解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的坑爹性格了,手一挥,“随你吧。” —————————————————————————————————————————— 琴声如流水潺潺,如高山巍峨,四时变化,沧海龙吟,白衣飒飒衣带当风。闻者无不驻足。 剑舞惊鸿,翩若游龙。孤剑白云,万里山河,黑龙长鸣,血色盈然。挥手间,一剑破山河! 青梅庄中不乏习剑好乐者,今日入住东湖苍梅阁的两位客人无疑是众人的焦点所在,而两人竟有如此雅意,围观者众……换言之,这两人已经被强势围观==|||…… “没想到前辈竟是剑道大家……无怪乎天青使得一手好剑。”踏月而来,月孤影似乎当真是月下的一抹孤影,静静的立于连接楼阁亭台的拱桥上。待到悭臾收剑才开口称赞,“这位公子的琴声……当真是情意绵长。” “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月公子能听出我琴声中的情意~想必心中也有在思念的人吧?”想调戏长琴?亲,你的功力还不够深厚~ 月孤影面色微红的掩嘴轻咳,一阵风吹树叶的飒飒响声缓缓归于平静。月孤影摇摇头,好笑道。“这些人……总是这般胡闹。” 悭臾放下手中木剑,弦歌是至凶之器,出鞘必见血光,所以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动用过它了。因为没有动用的必要了……回首对月孤影微笑,这人…明知道他看不见,却还是让人忍不住对他微笑。“切磋一下?” “咳咳,也好。”月孤影走到悭臾对面,袖下一双比女子更光滑白皙的手张开,带着些无形的张力。“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留情?”悭臾古怪的笑了,“我看不必,你的武器着实奇特,若是不小心,恐怕倒霉的还是我。” 月光下,丝丝光华在那双如玉的手中流淌,凝眸细望,那光华是根根晶莹透明的丝线。悭臾可不会小瞧他,能对自己都漠视的人绝对不会是善人,要说月孤影手上没有人命那是杀了悭臾也不会信的。 “前辈谬赞。” 二人同时出手。 悭臾一柄木剑干净利落,招招一往无前,不留一丝余地,那般狠绝的气势完全不像是在切磋,反倒是生死相搏。 月孤影旋身,扬袖,十指轻弹,铺延开来的青色就像月下盛开的月泠花,清冷凄婉的美。 “这一手武功……”悭臾束手而立,“你当初,并不是不能离开那个地方的吧?” 月孤影也收回丝线,一双手隐在宽大的衣袖中,面上微笑淡雅,似乎方才与人煮酒畅谈的闲适。“确实,只不过那时没有离开的理由……我一个瞎子,行走于世多有不便,更何况人世牵挂尽成白骨,天下之大无处可去。我可不是天青他们那般浪子的心性。” 所以是和他一样的宅属性吗?悭臾觉得这个答案有些囧。 “安居一隅,可知天下兴亡。若是如此还没有宽广的心胸,只怕早就在天守阁里郁郁而终了吧……”月孤影仰首对着满天星辰月色叹息,有时候,他也会想亲眼看一看这世间的美景的。不知是什么样的富丽色彩让世人千秋万代,不惜血染山河千里挥戈也要争夺一个天下…… “孤影告辞,二位还请早早休息。” —————————————————————————————————————————— 夜色下,被月光洒遍只剩银光波澜的湖面上只有一抹玄色氤氲荡漾,淋漓的水声在这幽静的空谷中飘散,撞击在峭立的岩壁上,狠狠的反弹。风吹过,只闻百花落处叶声飒飒,融合一处,分外激荡,惑人心弦。 长琴步出屋外,没有有悭臾那如深山幽涧般的流水一样的体温,心头的炽热便越灼越烈,无法平息。 那镇日灼烧着他灵魂的火,千百年来,不曾熄灭。 抚琴可静心,但长琴觉得若是他此刻触到那琴弦,自己这灼热的体温却是会将整张琴都毁了去。 谷中晚间的清风夹带着梅花的寒香和雪的沁凉,头脑为止一清。整日以白貂的面貌示人,虽然有悭臾的灵力洗经阀髓,但也会觉得有些不适。今日见那湖水清澈,以手触之,寒澈如冰,却是颇富灵气的。好好沐浴一下想来也是个不坏的选择,反正庄中少有女子——听天菁说女眷住在梅林间隔的另一侧,那里是一处天然的暖地,四季百花盛开,自然是女子的好去处。 长琴未曾习武,抬脚落下,仍是会在雪地中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这样听着雪花簌簌,风声悠悠,踏月而行也是一种享受。 长琴未曾想,居然有人比他更早得到了这里,游湖戏水,好不快意。低头,脚边是叠的整齐的玄衣蓝秀。悭臾的衣物饰品总是喜欢带着龙的,也许是因为他本体是龙的原因吧?长琴轻笑两声,头一次觉得悭臾有些自恋的倾向,不由有些好笑。天衣无缝,这一身衣物上隐隐的暗纹在月光下也分明的闪亮起来,草木枝蔓,流水波涛,这样的纹路映衬着那在碧蓝宽边上若隐若现的游龙好似活起来一般。 长琴摇头,定是他今日心中不稳的幻象,悭臾怎会真的拘谨龙魂在一件衣服上? 抬眼看去,撤去玉冠的长发墨也似的泼洒在悭臾露出水面的光裸胸膛,在月光雪色下更像是一方晕着温润光彩的上好白玉,亦或是水晶般的白玉豆腐,令人食指大动。 长琴只觉得心中的火烧的越来越旺,轻抿嘴唇,体内的所有水分都好似被烤干,令他喉咙干渴的几乎要冒出烟来。同居数年,发乎情止于礼,二人从未做过任何实质上的亲密举动。长琴本以为是悭臾的拒绝,后来却明白过来,悭臾真的是对情事完全不懂,根本不知道如何才算是彻底越过那一步。 你能对着一双充满信任很纯洁的眼做出任何亵渎的举动吗?如果你不能,那你就只能向长琴一般,停止于最后的一步,屡屡败退…… 悭臾许久未曾下水,此刻遇见这么一处合心意的清冷碧湖便忍不住下水,好好享受一番。月色盈盈,感受着天地之气,日月光华,悭臾的心难得的平静下来。 忽然,说不出的灼热感涌上心头,好像被谁看得通透一样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睁开眼,准备穿上衣物回房休息。 那里,站着一个白衣身影。 悭臾半晌才吐出字句。 “……长琴……” 第71章 剑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是原本想的be,不过真结局肯定和这个一点关系都没有233333 虽然有点肉汤但很显然肉汤这东西也是不能放的,想看这一章内容的道作者有话要说里面的长微博地址里看吧,在下是真的没办法了╮( ̄▽ ̄")╭ ps:千万别相信这个结局,正剧写不到古剑一的…… 这一次争取一口气完结,先问一下要出定制的话有没有人要?没人要的话就先放he,有人要的话就放be。一共有三个结局的说~ 这次真不是坑爹……【捂脸】不撸完都有点对不起好容易想的这一堆g=口= —————————————————————————————————————————— —————————————————字数终于够了——————————————————— —————————————————————————————————————————— 天崩地碎,雷火交加。转眼已是一幅末日之景,众人皆是大惊,拼尽全力竟还是无法逆转这一场浩劫吗? “唉……” 悠长而沉寂的叹息飘飘洒洒响遍这片天地。 众人身后,那一身玄素飞发霜白的男子微笑静立,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已被他充满慈爱的金色眼瞳看透,时光和生死都无法在他身上留下留下刻痕。可所有人都清楚,他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就代表这一切都能够挽回! ……唯一无法挽回的,只可能是他的性命。 眉间朱砂一点的少年嘴唇颤抖,终究是吐出挽留的话语。 “悭臾,不要……” 这话语那么轻,轻的……好像在这雷鸣不断,地鸣不休的天地间,不曾留下半点波澜。 但悭臾还是听到了。走到屠苏的面前,伸手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头发,是那么的不舍和留恋……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无知的水虺,不再是会追随一人留恋人间千万年的龙神——他是悭臾,护佑九州的不死应龙! 俯身在那眉心一点落下一个吻,就好像在屠苏还小的时候做的一样。 然后,在襄铃不可思议的惊呼声中,那般孤寂坚强的,哪怕是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死人,不过是一个怪物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半点软弱的百里屠苏……落泪了。 “加油,还有,对不起。” 恩和怨都已不再重要,小爱与大家从来就无法对比,他从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所以面对生死他也可以微笑以对! 天地之间仿佛瞬间归为沉寂,只剩下在天地之间对望的二人。 天上之人仍入往昔一般优雅高贵,却不再君子不欲,不再有那一袭白衣儒雅。地上之人一如往昔的温柔善良,玄素一身,唯有青丝尽成白雪,童真不在。 “你……还是要阻止我吗?” 问的人痛苦,被问的人一样肝肠寸断,这一场延续了千年的恩怨情仇已经到了落幕的时候。昔日的挚友,爱人,知己,此刻……已成陌路,已成……仇敌。 “是啊。我们都已经知道答案,可还是要说出来,真是讨厌呢。”悭臾轻松得好似春日出游,微笑的模样,依旧倾城。“你总还是喜欢欺负我……可这也是最后一次了。长琴,我知道你就是长琴,屠苏只是屠苏,别人分不清楚,你们自己分不清楚,可我还是清楚的。” 他眼神坚定,话落有声,似如一把擎天之剑斩下,将琴心剑魄分的清清楚楚——自此之后,再无瓜葛。 欧阳少恭满目茫然,他追寻了千百年,是不是就是在等这一句承认?他苦心想要复辟蓬莱,难道不是为了寻回那些美好?他抬手遮眼,茫然的声音缓缓叹息。 “……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 “你可有解答?”悭臾笑着摇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长琴,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恶人,你也做不得一个恶人。你留恋太多,你所求太少,所以入了偏执,入了魔道。当初在琼华,你曾说过,人心所求凡至一处极深,便不得解,不得明,唯有当头棒喝,方才能脱出迷障。你不曾真正伤害屠苏,难道不是因为他是我珍视的人?你放过此处海族,难道不是因为我乃是龙族?你放过琴川诸人难道不是因为你心存一丝不忍才会被我劝动?长琴,你难道所求不是心安,只求一处安稳,只要不再有那些抛弃,那些背叛,即便只有凡人短短寿数也能安活吗?!” 欧阳少恭“……” “长琴……对于我的事情,我只能说‘对不起’。我没能更早一点的察觉,没能更早一点的令你安心,是我的错。但如今我站在这里,我虽然对你抱歉,却从来都不后悔着一生所为。” “我教的这几个孩子,随风活的恣意,逍遥天地。天青看眀己心,无视凡俗却也快活。天菁肆意而为却不失良善,与夙玉游遍山川侠义闻名。屠苏一生孤苦,坎坷繁多,却也明白真正想要的,想求的……他们一生虽有做错之事,却无悔恨之事。人生在世,苦难总是多于喜乐。可,人生在世不过为求生存。长琴,纵使伟大如盘古也在死亡下曲膝,纵使强横如烛龙也在时光下沉寂,神与魔都在步入沉睡,你与我也不过是一届平凡人。我无生无死,所求不过你能长生,这才换的如今你的百年苦难,人世灾劫,换的屠苏一生痛苦,换的一场终结……” “可我始终不悔,长琴,我不悔。” 悭臾目光灼灼,似是在笑。 “我这一生,定不负你的情意,不负你性命。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全都给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死,你不可以辜负我的情意,辜负我的性命。” “我悭臾生于此间,十年成人,百年杀伐,千年追寻,万载成空……醉饮半生,识人间悲苦,晓恩怨情仇,挥剑斩金戈,血染九重霄。癫狂也罢,糊涂也罢,我从不悔!” 剑啸龙吟,弦歌声起。无边血腥寒戮尽从那一柄墨色龙鳞三尺青锋汹涌而出,滔滔不绝! 剑指苍穹,九天雷啸,似是要将这片天地的一切尽数抹去! “伏羲,你千万年的谋算人间,如今,我将女娲神力归还天道,将我一身祭天地五行,封六界,护天地,修天道!从何处来,归何处去。一生不负,哈哈!——” 天雷地火越发的轰鸣起来,欧阳少恭眼生寒光,这般情形绝对不是自己所致!有人在背后操控!——这样的念头令他遍体生寒,悭臾是知道的?那他为何还要站出来?听他的语气,莫不是,莫不是…… “悭臾!不要!” 他顾不得许多就要去抢下悭臾手中的弦歌长剑! 悭臾拇指轻轻拂过剑柄处碧血丹青的殷红宝石,神色安详。 “司命,谢谢。” 宝石崩碎,狂风骤起将一切外物摒弃于外!长剑被抛起,又笔直的落下,长剑所指便是张开双臂闭目安详的悭臾。 “不!!——” 屠苏,少恭俱是发出野兽受伤一般的痛苦嘶号,可一切都已来不及! “何以求胜负,何以争赢输?恨天罔顾!今日我以一身之力逆转一切天界谋算,往昔种种何以成误?舍一生正途,换一次朝暮……愿君不悔…… 长剑落下,不见血色。 天空之上再无雷电落下,却不见云散日出,只有无穷无尽的墨色。龙鸣长嘶,九霄环宇,尽皆倾覆! 金色的光芒笼罩整片天地,九霄之上似是传来震怒之声,却终是不甘的回归沉寂。 天地俱寂。 天空上的墨色开始渐渐消散,众人这才发觉——那不是沉重的阴云,而是龙的躯体,太过蜿蜒漫长的龙躯遮蔽了整片天空。如今,这庞大的龙躯却如雪消融,散落无声。 所有人都只是默默的仰望着天空,看着那漆黑的龙神最终也是沉睡在这黑暗的天地间。 黑暗消散,云散天青,晴日正好。 脸上忽然有些微凉,晴雪抬手,接住一片干净白雪。耳边是兰生和襄铃的在唤着下雪了的声音,仰首望天,没有一丝云彩的青色天空落下纷纷扬扬的大雪,好像要用这场大雪消融这天地爱憎…… 身边忽的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急忙地转身,只见屠苏与不远处的欧阳少恭皆是跪倒在地,两人面上具是泪痕…… 屠苏身体中的重重煞气像是要脱出离去,慢慢的从苏苏体内散逸。欧阳少恭也是一般的情形,身体里向外散逸着诡异的黑气。渐渐地两人身上都不再有黑气散出。屠苏身体一震,竟是魂魄散逸,笔直地飞向欧阳少恭! 晴雪正焦急不知所措,天空之上那柄弦歌剑却是落在屠苏面前,剑身渐渐虚幻扭曲,化为点点流光进入屠苏体内,犹如人魂。 “苏苏?!” 晴雪看着屠苏面上落下更多的泪水,以为是出了差错,急忙唤道。 屠苏看着落雪溶于掌心,攥紧手掌,缓缓摇头。 “悭臾……他将自身魂魄已是尽数抹去,融于剑中化为剑灵……补全我的魂魄。从今以后,我与他人在无不同……可入轮回。” 可是悭臾他……却连一点后路也没留下,他甚至无法去寻找他消散的魂魄。这天地之间再也寻不到他,却又处处是他的影子…… 他看向欧阳少恭,双手成拳,终究还是放下。 都是可怜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终究只是一场空。先生纵使毁了这人世间,也断不想令悭臾离去的吧?可是他们两个,如今已再无瓜葛的二人,却谁都没有再去追随而去的资格…… “何为是非,何为错对……浮沉人世间,终究难逃一场宿命轮回么?悭臾,你说我狠,可你比我更狠心千倍万倍!” 欧阳少恭仰天大笑,俯首剧咳,鲜艳的血花在满地银白上绽放。 蹒跚而去,泪落无声…… 竟是无一人阻拦…… “舍一生正途,换一次朝暮……愿君不悔……哈哈哈哈哈……如何不悔?怎能不悔!是我不悟,何以成误?是我不悟!是我不悟!” 第72章 剑三倒v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青梅庄中有四处楼台水榭,长吟亭便是东边的一座。亭外对面的山壁上一道飞虹挂银链倾泻而下,在月光下映出几道月虹斑斓。亭中铺着白红丝锦的说桌上摆放着一壶热茶,两盏瓷杯,和几道精致零嘴。两道人影各坐西东,相对闲聊。 “春寒料峭夜,怎么会有猫儿叫了一晚上的春,” 坐在四面环水的长吟亭中,天菁两指捏起一块翠色豆糕貌似无心的长叹。 手持菩提佛珠的灰衣女子张开饱含世情的眼,面容虽值芳年,但细微之处却已饱含沧桑。女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却十分慈爱的微笑,在她的目光下,总好似有净水洗心,目之所及皆是净土,繁花开遍皆是光明。 女子不言不语,正望着一脸兴味盈然的的天菁,唇边是一抹普渡人世的慈悲含笑。布满老茧的手指一下下有节奏的数着串珠。 天菁自觉无趣的翻了翻白眼,虽然早知道这种话对方不会回答,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撩拨几下,她就是喜欢看别人破功的样子。至于你问她为什么不捉弄天青悭臾他们?那实在是因为天青从来就没有形象这东西可言,而惹了悭臾长琴肯定不满,她自认还没到长琴那般段数。能把漆黑的心肠藏得一点也见不到,也是种境界啊……高山仰止。 “唉,都磨了这么多年,终于是修成正果了。不枉我费心调制出香味与奇楠香片一模一样的‘情动’。”天菁有点肉痛,“那可花了我不少心血啊!”最重要的是材料都好难得的!有很多都是千金难买…… 好在二人终究还是成了,不然她就要大呼不值了。她也看出来了,悭臾那绝对不是一般的清心寡欲,那是相当的清心寡欲啊!估计只有那些快成佛的老和尚才能有如此定力吧?不过最近两年道士比较吃香,但道士和悭臾一笔那也是差得远了。这货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办事的!幸亏对方是长琴,幸亏。不然两个新手碰在一起,绝对弄伤身体的。那可就不是她希望的结果了。 “你做这些药,若是被孙老知道,你就小心你的屁股吧!”女子笑声朗朗,全无水乡女子的温婉娇柔。 “我这是为了药物研究而做的实验,孙老绝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责备我。”天菁义正言辞。将两盏茶杯倒上茶水,推到女子面前,“我原本以为这种岑寂夜中只有我一人孤枕难眠呢。” “歪理。”女子驳斥,眉眼却含笑,“这里本就是你家,怎么还有不习惯。尽找借口……” “姐姐别这么说嘛~”天菁仰望明月皎皎华池栏上,幽幽叹息,“为什么你们都能等一个不知生死的人那么久呢?你也是,大哥也是……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多少次轮回的机会就被你们等过去了。若是…岂不是连哥哥也是这样?” 高空山风呼啸而过,吹起细细银屑,好似繁星洒落人间。天菁扯了扯身上的白狐轻裘,观雪落花,呼出一团白气。 “我啊,最怕孤独了。当初和哥哥打完赌,我就后悔了。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其实一点也不好玩,我就开始四处救人惹是生非,撑过一段日子就可以回家。繁华过后,那样的安静就更难让人忍受……我已经不适合一个人逍遥了。” “其实,只是想去相信而已,和事实如何全无关系。”女子垂眸敛目,宛如端坐的观音,青莲朵朵繁盛遍地。“你还小,不知道有时候有一个人总会让你牵肠挂肚,哪怕你对他的了解浅薄的只有一面,你也还是会为了他而挂心。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但我知道他一定希望我能活的很好的等着他。” 女子展颜一笑,刹那间如闻夜昙。 “所以我等。” “呵。”半晌,天菁闭目,叹息悠长。“我果然不懂。” ―――――――――――――――――――――――――――――――――――――――――― 青梅庄里没有什么规矩,除去少数仆人的作息有规定,其他人大多是自己自足的。江湖人没有那些官家规矩,穿戴洗漱都需得自己动手。 三餐也是如此,每日三餐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过了时辰,抱歉,自己动手吧。材料齐全怎么做做什么那就要看个人手艺了。所以在青梅庄里会厨艺的人往往很吃香……吃饭皇帝大嘛~ 天方露鱼白,长琴小心地为悭臾擦拭身子,将濡湿的被单抽换。或许是昨夜弄得狠了,这样的动作悭臾也只是咕哝了几声,翻过身去继续沉沉睡着,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长琴满怀怜惜的在悭臾的额上印下一吻,手掌探入悭臾亵衣下柔韧的双腿之间,感受到悭臾不自觉的颤抖,眼神转暗,指尖轻轻滑过大腿内侧,悭臾身子急颤,双腿忍不住张开一些避开长琴作怪的手指。长琴深呼吸,轻轻分开那处有些红肿的仄处,粘腻的浊物顺着白皙的肌肤蜿蜒而下――呼吸顿时凌乱。忍住不生情愫的进进出出,实在是太过考验人的定力。吃过和没吃到嘴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吃过之后还想松口,未免太高看男人的定力了…… 想起昨夜一时情动,长琴也觉得自己是有些禽兽……悭臾在睡梦中蹙眉发出压抑的吟哦,可想这滋味并不好受。长琴加快了动作,这样下去难免再次化身为狼,好容易将悭臾身子弄干净换上干净衣衫。转身进了里间急匆匆的洗了一个冷水澡,这才出门寻些吃食。 此刻正值黎明,眼前忽的暗了下来,长琴适应了一下才继续凭着记忆向膳堂的方向走过去。膳堂里没有一丝烟火气,冬日的寒冷将所有污浊都冻结。长琴翻找半天也只找到了简单的面条和鸡蛋,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动手。好在和悭臾在一起这些年别的不说做饭的手艺多少还是学了一些的,虽然他更喜欢吃悭臾亲手做的饭菜。 长琴端着托盘进到屋内,刚放下托盘就听见身后一声嘤咛,回头就见悭臾坐起身,衣衫凌乱肩膀半露,白皙的肌肤上青红点点,和着室内清冷沉香和着浓郁的淫|靡气味,实在是有些勾人。抬手揉着眼睛有些迷糊的金色眼睛看向长琴,眼眶微红声音沙哑,令长琴不禁想起此人昨夜是如何在自己身下泣不成声,娇喘呻吟的。 “你回来啦?” 心中一暖,长琴坐在床沿伸手将悭臾衣服拉好,揉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庄子里的人都还没起,不必着急的。” “你没在……好困……” 悭臾顺势靠在长琴怀里,眼睛又有阖上的迹象,语调模糊,眼看又要去见周公。 长琴一愣心中欢欣满足,将人拉起来,“先吃些东西再睡。” 将碗端过来,一碗汤头清凉的鸡蛋挂面,上面还撒了些零碎的葱花,颇为引人食欲。悭臾早已淡泊的饥饿感又冒了出来,正欲抬手去接却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是半点力气也没有,一张俊颜绯红,就是不肯抬头看长琴似笑非笑的脸。 “膳堂里只有这些东西,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长琴体贴的没有指出悭臾的尴尬,慢慢的喂着悭臾。看着悭臾低头无声吃面的样子,心中冷硬的一角裂开了一条缝隙,融融暖意如春日化冰一般舒畅。 有点淡。悭臾嚼着面条,面条里面还有些白芯,说实话长琴的手艺只能说是普通,但他就是觉得这是他这些年吃过的最好的一顿。没有理由的感觉。 悭臾的吃相很好,一碗面条很快见底,最后手上有了力气直接将面汤也灌了下去,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舔嘴唇,这样的举动无异于勾引,长琴俯首又是一记深吻。 “天菁说今日出行下杭州,你可还走得动?” 收拾好碗筷,长琴走到窗边推开木窗。窗外一株腊梅开得正盛,那样点点绛红映在白雪之中分外艳丽,傲意凌人之中透出无限柔美。 长琴想起了青鸾峰上的艳丽桃花,想起总是静静坐在桃花纷飞下的那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只怕在他心中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那人了,他自己也不能。 寒梅香气夹杂在清冷的空气中冲散了一室腻人的气息,长琴眸光闪动,唇边勾起一抹俗称高深莫测的笑容。 躺在床榻上满足的揉着肚子的悭臾听到这话气恼的瞪大眼睛,一下子跳到地上,两眼瞪的浑圆。 “我是什么人?哼!” 长琴被悭臾这中天菁称之为傲娇的举动语气逗笑,埋首在悭臾颈侧吸允轻咬,留下醒目的红痕,一如雪中红梅。引得悭臾不受控地扬起下颌,喘息轻吟,身子微微颤抖,若不是长琴抱住他,他几乎要软倒在地。悭臾不禁恨起自己这敏感的身子,每次都轻易地被长琴撩拨得没有反抗之力,实在是丢脸至极!长琴怎会看不出他所想,只是低笑,汲取着悭臾发间的清冷气息。 “你是我的。” “霸道。” 悭臾闭目,努力平息心中因这一句话而生的悸动,他不想承认自己是真的动了心,生了情,盘根错节,从此不复。只是情生意动出于自然,任他如何也平息不去。只能暗暗苦笑,承认自己已无法翻身。 长琴大笑,心满意足。 作者有话要说:再温存一张啦~><下章就进剧情了,江湖篇不会太长的,基三各种龙套跑一路,重点还是仙四(大概)…… 第73章 剑三倒v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哥,长琴哥哥,昨晚睡得可好,” 天菁笑得阳光灿烂鸟语花香无比之耀眼一双青得泛绿的眼睛在姗姗来迟两人之间飘来飘去,高深莫测。 主事楼大厅中几人早早便到了,除去打招呼的天菁,在一边下棋抓耳挠腮的天青和闭目执棋的月孤影抬首对自己二人点头示意,令二人有了兴趣的是坐在天菁旁边的灰衣女子。女子乌发以一支样式颇为古旧的玉簪简单盘起,手中一下一下的拨着菩提数珠,黑白分明的眼含着春风化雨般的笑意。 悭臾身着黑色宽衣,衣袖襟边腰封束带都有着极为精致的龙纹刺绣,腰间缀着一块凤式红玉,宽宏大气,高华内敛,望去便觉高山巍峨海旷无际,高山流水文雅而庄严。与长琴一身白衣绣金凤流云,腰束龙形玉带钩的打扮相得益彰——二人站在一处,便是龙凤呈祥。 轻哼一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也不开口,只是倒了一杯茶水在一旁细细品味。天菁眨眨眼对于悭臾不做反击的举动有些意外。长琴轻笑一声。 “天菁精心准备,自是睡得安稳。” 天菁面色微微一变,瞬间平静,“啊拉……是嘛,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心中默默orz——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两人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笑得很……奸诈。随即迅速别开了视线,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还是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比较保险。毕竟——两人都不打算接受来自某人的怒火。 长琴微笑着对那名灰衣女子施礼,风度翩翩君子如玉。 “这位想必就是天晴他们所说的轻言姑娘吧?在下长琴,见过姑娘。” “莫轻言,公子唤我轻言便是,不必拘礼。” 莫轻言站起身似男子一般抱拳施礼,令长琴愣了愣,倒是悭臾看过来,轻笑。 “姑娘可是行伍出身?在下龙琴。” 这女子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刚硬铁血之风,虽然已经努力淡化,但那样的作风已经深入这个女子的骨血,轻易便可看出。 “祖上三代为将,轻言也不过是沿袭祖先意愿参军数年小有建树而已。”莫轻言放下手中数珠,颔首施礼。檀香轻送,一想便知是常年礼佛沾染上的香气,只是香气并不腻人,倒有种身至庙宇聆听梵唱的清幽。“公子也是我大唐将士?真是年轻。” 最后一句不乏唏嘘和不解。只是正在下棋的天青一口茶水呛住,转头喷了出去。天菁细眉一扬青筋跳动,这货太丢人! “咳……咳咳咳!!……轻言姐,咳咳,我和阿菁都是大哥一手带大的。”换言之,这个披着少年皮子的家伙年纪绝对不是外表表现的那样。 “前辈确实高绝。” 月孤影素净的面上也是一派崇敬,莫轻言顿时恍然,盈盈拜下。 “前辈告罪,晚辈失礼了。” 妹子你悟出什么了?你脑补了神马?!悭臾有些幽怨的目光掠过下棋的二人,这么好的一妹子又没有了……呜呜,他的妹子都是这么没的!年纪大了就是罪过吗?干嘛一个个拿他当庙堂上的泥胎金身一样的拜啊?!!前辈神马的最讨厌了!!!—— 咽下无边血泪,悭臾恢复仙风道骨似的气质,天光透过窗纸纱帘打下金色的光晕,好似救世济人的佛子化身。莫轻言屏住呼吸,这是笔墨尺寸间无法描绘的神圣,她终于诚心诚意的低下头颅。 悭臾抬手虚托,语速轻缓。“姑娘不必多礼,平辈相交即可。若是姑娘不弃…便和天青他们一般叫我大哥就好。” 莫轻言自然不是扭捏的人,立刻大方的拱手作揖,笑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好,好。”悭臾很是欢快,虽然没有了可以推的妹子,但是收个妹妹总是没问题的吧?当即笑眯了一双大眼睛,反手取出一只白玉髓金的镯子,“一时仓促,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这镯子就当做是见面礼吧,成色一般轻言不要推辞才好。” 当初五色在他出门时塞给他一大堆人间惯用的金银玉器,这镯子也只是其中品质中等的,所谓财不露白,送的太好未必是好事。见财起意,祸及满门的事情他见得多了,自然不会做那种明知故犯的蠢事。 莫轻言眼珠子险些掉下来,险些爆了粗口,这叫成色一般?!她过去见到皇宫中最受宠妃子带的镯子也没有这样精致细腻的白润玉色啊!再看上面的凤纹雕镂内嵌金丝,做工起码也有五百年的历史!以前看天青天菁对财富没什么概念也只当是初出茅庐不谙世情,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好东西见多了,和这东西一比被人抢破了头的那些所谓的宝物真的不值一提啊…… 莫轻言压下惊喜之意,双手捧着镯子咬牙道。“大哥,请恕小妹不能收下这东西。财物虽好,但我受之不起。” 悭臾转头与长琴对视一笑,不为财帛所迷,坚守本心,这样的人值得放心。悭臾摇头,“放心,这个你安心收下。你一个女子,家中高堂离世,总要给后辈做个打算。这个,就留下做个传家的宝贝。” “这……也好。”莫轻言也不多言,将玉镯收起,正色道。“我这可就算是卖身啦!以后大哥但有所托,小妹必定全力以赴。” 长琴一个眼色,天菁立刻会意的上前托起莫轻言,巧笑道。“轻言姐姐你好见外!你认了大哥,那我们就是一家人啦!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在这么见外,以后阿菁就不理你了!~” 莫轻言神色复杂的揉揉天菁的头发,心中叹息,温柔颔首。 “好。” —————————————————————————————————————————— 暗黄色的马车行驶在山道上,天空中飘飞着白雪。天菁伸手接下一片细雪,看那零星的雪花在掌中融化成水,最后消散无踪。 “白絮什么的,和雪一点也不搭啊……”天菁有些落寂的望着前路一片茫茫,“它应该是像萤火,短暂又美丽,最后却什么都留不下。” “阿菁,你又抽上了?”天青收到一个熊猫拳,杯具的缩在车厢角落种蘑菇。 “哼!”天菁收回拳头,“粗人一个,活该你追不到人。” 悭臾好笑的握拳轻咳,目光掠过一圈,不由奇怪道。“阿菁,为什么你要大家都换装束?这个衣料貌似是蜀锦吧?” 这么奢华高调的行事,不像是天菁的作风啊? 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草色。天菁内着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外搭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一身青翠好似春日新绿看着令人舒心。他和长琴则是之前的那一身龙凤呈祥一样的装束,不过长琴的头发是被天菁软磨硬泡盘起插上白玉凤花簪,倒也显得风雅。月孤影就不说了,自幼在皇宫长大的他衣料装束无一不是顶好的,天菁也没让他换装。天青带上了当初他送的君子冠,一身月白云纹长衫腰佩长剑葫芦也是翩翩江湖侠少一枚。唯有坐在外面赶车看雪的莫轻言仍是一身灰衣,想来天菁是没有成功吧? 天菁撇了撇嘴不说话,眼眶青了一圈的天青扭头,神情哀怨,悭臾埋首在长琴怀中肩膀抽动,不能怪他不厚道,实在是太好笑。天青的目光顿时又可怜上几分。 “阿菁只不过是不想被藏剑山庄比下去而已。”天青顿了顿,小心打量了一下天菁的神色,确定她不在意后才继续道,“藏剑山庄主事的叶家本是江南世家大族,十分富有,平日里擦拭庄中石雕玉像的抹布都是上好的苏绣。咳,我们和叶家的一个少爷认识,所以去过阿菁……阿菁和那位老庄主脾气不太对盘,所以……”你们懂得。 悭臾囧囧有神的囧着一张脸,苏绣……貌似是很好的料子吧?他对这些了解不多,也只是大略知道,拿刺绣当抹布确实有够败家的。 “我记得随风走的时候好像把她这些年攒下的财产全给你们了吧?” 不然哪来的青梅庄?随风对于两个后辈还是相当宠溺的,起码敖钦追过来忙着跑路的时候也没忘了云家兄妹。悭臾觉得吾心甚慰啊…… 至于性格不对盘,悭臾表示能够做这么败家的事情的人一定极为自负张扬,和天菁喜欢谈笑中坑人于无形的低调个性不冲突才怪了。难怪这么积极的要去看热闹,果然是有猫腻啊!~ “哼!等见了面大哥你们就知道了,那个叶老头超臭屁的!讨厌死了!!他叶家铸剑术好了不起啊?我一把毒就能放倒他!哼哼!”天菁气呼呼的嘟起嘴,站起身,“我去外面陪轻言姐姐。” 说完就推开厢门出去,坐在车辕莫轻言身边的上。 “怎么了?” 莫轻言身上搭着一件青灰斗篷御寒,手中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打着,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大约日落时分才能赶到下一个小镇,要到杭州还需一日的路程。 “没什么,就是想到叶老头了而已。”天菁噤起鼻子,小脸上满是讨厌的神色,长叹一声。“那老头自大的很,跟官场有关的人他一律讨厌到底,我最讨厌的是他连那些边疆将士都看不起的态度!治国齐家平天下,但若是没有一个太平天下,哪来他安心兴建藏剑山庄?哼,讨厌死了!” “不气不气。”莫轻言笑着给她拍打后背,极目远眺。“那么多将士不知道有多少人埋骨在黄沙里,但我们的战友,每一个我们都是记得的。那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啊……久戍人将老,须臾变作白头翁。” 莫轻言呵出一口白气,天空飘落的飞雪渐渐夹杂着微冷的雨滴。天菁抽出一旁准备着的纸伞撑在两人头上挡住了白雪细雨。 莫轻言忽然道,“阿菁,那次你唱的那首歌还能再唱一次吗?”她有些想那些营中的兄弟了……可她现在是个‘死人’了,回去的话,只会牵连他们。那些粗鲁的家伙可不会管什么争权夺势,他们在乎的只有兄弟的命,将军的令。她这个将军啊——还是当一个懦弱的小女人好了。 天菁眨眨眼,低声道。“那歌……没什么规章的。”现代的歌曲哪有古乐来的对仗工整? “无妨,我们这些当过兵的可不懂那些诗书雅韵,能听的舒坦,唱到心坎里去那就是好曲子……唱吧。” “嗯。” 少女的嗓音清亮而高昂,唱出了别样的塞外风采,莫轻言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身影非常的,非常的落寞。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 谁说出塞曲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 那是因为 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而我们还是要一唱再唱 想着草原千里闪着金光 想着风沙呼啸过大漠 想着黄河岸阴山旁 英雄骑马壮 骑马荣归故乡……” “英雄骑马壮,骑马荣归故乡。好歌!” 山间马蹄声嘈杂奔腾,从沉思中惊醒的两人齐齐转首,怒马张扬的飞红入目如血色落山河。青锋染尘霜,血色映刀光,天菁恍然间似乎看到这个神采飞扬的男人身后的无尽血色,山河峥嵘。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一种人,让你一见之下就能看到背负的山河之重。 天菁合眼,再睁开时已没有了惊艳的神彩。 “将军如此突兀,不觉失礼吗?”天菁起身,笑容一如既往的清冷中带着些不自觉地讥讽之意。 “哈哈,没想到是个官家小姐,姑娘唱得太好,不由得想见识一下是何人所唱,是某家失礼了。在下李承恩,不知二位姑娘名讳?”眉飞入鬓的年轻男子放开马缰拱手施礼。 “云天菁。” “莫轻言。” “咦?!” 后方又有马蹄声追近,两匹官家制式马饰的枣红马勒马停住,马上一名大汉和一名蓝衣萝莉。大汉肤色深褐,一双大眼等着莫轻言,失声惊呼。 “轻言将军?!” 莫轻言苦笑,该来的,终究逃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师父你打酱油了,东都之狼出场!~~哟吼吼吼吼~~~~~ 第74章 剑三倒v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将军,” 李承恩浓眉一挑,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周身缠绕着庙堂檀香,眉眼温顺的女子,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女子不是深闺小姐而是一个将军。最重要的是那个名字――“秦大哥,她就是那个枉死的虎啸将军莫轻言,” ‘枉死的’三个字咬的颇重。 粗狂大汉抱拳向莫轻言。“老夫秦颐岩,见过将军。” 那蓝衫萝莉也学着拱手报上姓名,“菡茗。” 天菁,轻言也一一回礼。 秦颐岩盯着莫轻言,对李承恩道,“校尉,确实是将军没错。听闻轻言将军昔年为救将士被箭簇划伤脖颈,姑娘颈侧也有一道伤疤,想来正是本人了。” 说完转首对莫轻言道。“将军镇守边疆多年,此番被奸人陷害,令人痛心。只是案子已经平反,不知将军为何还在此处?” “两位为统领我如此费心实在感激不尽。”莫轻言起身拜下,诚心感谢。“轻言当日已是将死之人,托营中兄弟舍命相救方才假死逃脱,却也身受重伤。若非遇到天菁此刻也早已成了白骨一堆。天策府众位为我平反,此事我早已得知,一直未能亲自拜谢实属遗憾。今日也算了我一桩心愿。” “只是二位可曾想过,我不过是虎|骑营中的左将军,右将军与元帅都是太平公主手下之人,我祖父,父亲都为太子效命,自然是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二位为我平反,我回到军营不免牵连出救我性命的兄弟,到时候只会是害了更多的人。若是那样,我又有何面目去面对枉死的兄弟们?” “是在下唐突了。”秦颐岩歉意道。 “无妨,三位可也是要去参加藏剑山庄的名剑大会?”莫轻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看着三人身上的轻便装束问道。 “正是如此。” 李承恩朗笑一声,神采飞扬,漫天的雪和雨都比不过他眼中的一抹光。 “李某此生惟愿持枪策马踏胡虏,护我大唐千秋功业。也要见一见这天下英雄又是何等模样!” 一声轻笑,却是出自那名蓝衫萝莉。萝莉背后背着一柄红缨长枪,配合着蜜一样的肤色倒也有些英气逼人。不等秦颐岩大眼瞪过去,李承恩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就让萝莉敛了笑容,食指交叉着在嘴巴前打一个叉,好不可爱。 秦颐岩憨笑着摸摸脑袋,“这丫头片子是校尉的表亲,听说有热闹看,一个人从曹州跑了过来。府里全是些粗手粗脚的,没办法只能带着。” “哼~我功夫好着呢,谁要你们带!”小萝莉不屑一顾的撇过头,看着马车的车厢,“车厢里的人是谁呀?怎么让两个如花似玉的姐姐在外面赶车?” “菡茗!” 秦颐岩头痛万分的对李承恩打个眼色,这丫头我管不了,校尉你上吧…… 李承恩脸色也不好看,出门前姐姐再三嘱咐着不能委屈了这孩子。他敢管么?这丫头要是回去对姐姐告状,少不得他又要吃顿唠叨。到底谁才是她亲弟弟啊?! “呵呵,姑娘言重了。只是我们几人都不会驾车,只能麻烦轻言姑娘。在这等天气赶车确实是我等思量不周,还请姑娘见谅。” 长琴推开厢门,下车对几人抬手作揖。 “在下长琴,见过将军。” “公子不必多礼。”长琴的气度从容无双风雅令人见之心折,李承恩自然也不例外,这样的如玉君子实在是他生平仅见,当下平辈而论怎敢受这一礼。“是我等失礼了,公子不须如此的。” 秦颐岩拖着两眼放光的菡茗一起下了马,拱手施礼。 “果然长琴的礼数没几个人受得住,还好先下去的是他,不然我下去了,不是要吃姑娘的排头?” 马车上跳下一名玄衣少年,一双漆墨般的眸子极富灵性,让人心生喜爱之情。随后是扶着月孤影下车的天青和有些不便的月孤影。李承恩一眼掠过,心中便转了九转,笑道。 “果然将军结交的都不是凡人,几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校尉说笑了,这位是我大哥,龙琴。”莫轻言一一介绍,“小一些的是云天青,这位是月孤影。想来副统领应该不会陌生。” 秦颐岩被菡茗在背后狠狠捅了一指头才回过神来,苦笑不跌。 “国师大人怎么会在此处?皇上有令,要寻回国师,死生不论……唉,这下可是麻烦了。” 李承恩被秦颐岩寻回不过几年,又一直在江湖奔波,许多宫中之事并不了解。自然也就没听说过月孤影的事情。 “秦大哥,这位是?” 李成恩心中不屑。国师预测天命什么的,他都是不信的。眼前这个文文弱弱,好像风一吹就会吹散的儒生似的男人会是传说中的国师?果然传言有误。 “当初让我去北方寻你的就是国师的意思,果然,那年我便把你寻了回来。” 秦颐岩不愿去看月孤影,通晓神鬼之力多半都是不受欢迎的。李承恩讶然,但也只是道了谢,态度依旧是不信的。 月孤影‘看’得分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做多言。 “校尉只需当做孤影不曾出现便好,有些麻烦事尚未解决,孤影亦不想与校尉为敌。孰轻孰重,校尉心中应是有所思量的。” 李承恩心中思量。确实,不提莫轻言,几人之中也只有那位白衣公子是全无武功的。就连文文弱弱的国师也是呼吸绵长,内功高深之辈。那兄妹二人武功亦是不弱,而那玄衣少年……李承恩心脏狠狠地抽搐,一种仿佛面对什么恐怖凶兽一般的寒意从背后窜起。这个人的武功深浅他竟一点也看不分明?!这些人都是哪里跑出来的怪物? 倒吸一口凉气,空气中的冷冽让他的大脑冷静下来。 “这里没有国师,在下现在也只是一介江湖人。” 莫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这话的意思便是说,这里没有天策府的李校尉,只有一个江湖中人的李承恩吗?若是真的对立,她也不知该帮哪一边才好了,还好,没有到那一步…… “既然都是去藏剑山庄,想必几位不介意我三人同行吧?” 对于李承恩的提议,悭臾等人并无异议。几人都是一般的心思――这么好的几个打手放过可惜。(==|||…… 李承恩三人的加入,让路上热闹了些。 天菁扯着天青和菡茗凑在一起,简直是一见钟情(雾),再见倾心(大雾)。 “你怎么成了李统领的表妹?”在这么一个人精身边还没被发现,有两手嘛~ “我也不知道,我选了随机,再睁眼就是这样了。好在没太坑爹,给我保留了以前打基三的一半等级,不然我哪能一路杀过来?”从杀完就吐到理所应当,这游戏效果做得这么逼真简直就是恶趣味! “其实gm没那么坑爹的,选了系统随机的人混得都不会太差。”司命妹子人是渣了点,但做事还是比较厚道的。 “这次要不是有庄花的分,打死我都不来!你都不知道这一路上乱成什么样子!” “再过几年只会更乱。诶?庄花是哪位?” “你不知道?心剑叶英啊!呜呜,我怎么就没在藏剑呢……对了,你这壳子是云天青的亲妹?这里还兼仙剑?那边那个长相,还有名字怎么觉得……”像是欧阳老板(太子长琴)? “嗯咳咳!!!――那个不要管他。”被听到还得了?虽说有悭臾在没生命危险,但是事后被惦记着,说不定哪天就变焦冥了呢(=口=)“仙剑坑爹死了,我还在想怎么救人呢,你多好,看jq打酱油没啥危险。不过叶英……是阿英吗?他没修什么心剑啊?”虽然人确实很漂亮,呆萌呆萌的……她想打包带回家养啊啊啊啊!! “不是吧?!基三都没打过……你的人生真是芥末如雪。反正你去修仙,没挂在昆仑的话以后应该是能看到的。基三也不安全,天策最后团灭啊亲!我急求转阵营啊!!” “…………都是苦逼货,唉!”x2 “话说这名剑大会怎么像是另类版华山论剑?小叶炜以后这么苦逼九成都是叶老头害的!看人家柳风骨不就没计较过往恩怨嘛~封建思想害死人!”在被菡茗普及了基三常识后,天菁义愤填膺的表达她对于叶老头的各种鄙视。 云天青黑线满头的给天菁顺气,“你别那么叫叶伯父,叶伯父是世家大族出身看待事情难免有所偏波,但为人刚正,处事分明。你……你总是这个样子,阿英也会很难受的。” “嗯?华山论剑?说起来是有些像,不过想看到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什么的那还要几百年呢。” 悭臾有趣的看着菡茗忽然泛青的脸色,忍不住大笑起来。 “嗯,我和你们不太一样,但是不用介意被我听到哦。”他摇摇手指,“当然,如果我没有设下隔音法术的话,你们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呢。” 天菁冷哼一声翻着白眼,“你要是没设结界我也不敢这么说话啊~菡茗,你可以叫他悭臾,那个确实是太子长琴。至于玄霄我也见过,不过最近不在长安,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要是想看看他家人的话回去我带你看,都是大美人哦!~” “哦哦哦~~”菡茗激动起来,“是青霄还是霄青?我是霄青党哦!” “当然是霄青啦~哥哥没用死了,一见到人家就移不动脚,吃了瘪也一个人闷着,那么多没人送秋波也激不起水花。他要是攻得起来……我就能让琼华飞升成功!”天菁鄙视的眼神落在一旁努力当壁画的云天青身上。 云天青内牛满面,他这是躺着也中枪啊!顿时反驳,“你们胡说些什么!老子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和凌霄那是兄弟之情!” “切!” 两人同时甩头,云天青森森的内伤了。悭臾伸手揉了揉天青柔顺的头发,云天青立刻感动的眼泛泪光。可悭臾的话让他瞬间扑街。 “既然是天青喜欢的,那就带回来看看吧。嗯,想来嫁妆是不能少的啊……要和长琴好好说说呢,这方面我可不懂。” “大哥!!!――”云天青泪奔。 至于接下来两个女孩子在说些什么云紫,什么恭苏,觞苏的,可怜云天青听得云里雾里,根本听不懂,只求有人快来解救他于水火之中。万幸,这个人很快就出现了。如果没有制约,一切都只会走向灭亡。 作者有话要说:又卡文了tat……所以今日半更。下面是部分时间表,整理的好吐血。各位看看就好,别当真 ―――――――――――――――――――――― 公元前2070~公元前1600年后羿射日,死后射日弓封与封神陵,由句芒看管;神界地气异变,神树暴涨万丈,根系如垂天之云深入盘古之心,盘古之心辐聚周边土石,,逐渐扩大,形成悬空之山,是为‘蜀山’ 公元前476年重楼飞蓬于新仙界私斗,飞蓬因感知到天帝所派追兵分心败落,佩剑掉落,坠入凡尘转生为凡人;溪风水碧一见钟情,携手逃亡人间 公元前467年悭臾于姜国城都外遇重楼,寻回太子长琴,与龙阳,龙葵结交。同年,悭臾携长琴前赴蜀山 公元前465年杨国挥师姜国,齐国一离后手绣‘山河社稷图’为条件,派兵保护姜国;悭臾长琴到达归墟 公元前463年离后积劳成疾,病逝。齐国撤军,姜王病倒,龙阳掌事 半年后,龙阳铸魔剑未成,城破,战死。龙葵以身殉剑,魔剑天成,杨军全数暴毙,史称‘天剑之变’,魔剑随之埋于地下。 公元200年左右蜀山在‘仙剑派’的倡导下于蜀山绝顶召开大会,形成‘蜀山盟’,同时在蜀山绝顶建立三皇殿,形成蜀山雏形;悭臾二人离开归墟,隐居人间 352年琼花二十代掌门开始铸造羲和、望舒剑 697年悭臾,长琴救下慕容紫苏;遇云游,收养云家兄妹5,4 704年悭臾携云天青云天菁前往长安,天青12,天菁11 705年藏剑山庄建成,公孙大娘承召入宫,波斯袄教长老陆危楼与阿萨辛到达中土各自传教,‘医仙’肖药儿行医害人之事被‘药王’孙思邈揭发,逃亡恶人谷。正月,张柬之等人发动政变,杀张易之张昌宗比武则天退位,复立中宗李显,二月,复国号唐;敖钦紧随楚随风而来,楚随风散尽家仆,将多年财富尽数交由李隆基,其中七成归云家兄妹所有 706年天青天菁初入江湖14,13;陆危楼建明教,沃教暗星长老玛目追踪陆危楼阿萨辛来到中原;唐与吐蕃首次会盟;月孤影,刑不溯离开霏画儿,游离世间;莫轻言遭遇陷害,被关 707年阿萨辛创立红衣教,霏画儿成为红衣教徒;七月太子李重俊发动政变,失败被杀,月孤影刑不溯被追杀与黄山脚下毒发昏迷,云家兄妹相救。同年,莫轻言假死远逃江南,巧遇李寒空,后与云家兄妹结交,常驻青梅庄。李寒空云家兄妹三人下苏杭,遇叶英,结交 708年明教左护法长个灭龙门教,云天菁入万花,得孙思邈指点医术大进;云天青再遇纯涵一家,得知其出二子,一名臻,一名闰。登华山游历两月后下山,剑术精进 第75章 剑三倒v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冬日昼短夜长,万幸在日落西山之前一行人到了距离苏州不远的一个小镇。镇上的客栈虽然有些简陋,但好在房间干净整洁,几人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在这里留宿一宿自然毫无异义。 饭菜都是简单的大众菜色,众人赶路一天又各有心事,匆匆几筷子就没了食欲。 小二送上两壶清酒,布巾一甩就要退下。银光一闪,一根三寸三分长的翠银长针钉在小二又放在桌子上的手指缝隙间,仅差一分就钉进小二掌心。 天青看了看把玩长针的天菁,又看看脸色不变的小二,抽了抽嘴角。 “阿菁,你这样会吓到寒空的。他来一次多不容易,这么危险的游戏下次别玩了。” 有李寒空在的日子他总是可以安心许多的,他现在非常不想见到这些死道友不死贫道就好的损人。连长琴都表示支持他嫁出去……摔,他是男的!就算他当初真的喜欢过凌霄,那也是年幼无知外加弄错了人家的性别!!他是很爱妹子的!!!―― 这样的反驳也只是换回几人的一声嗤笑,你喜欢谁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哪怕他是重口味的人兽,只要有热闹看他们都是不会反对的。 云天青只能明媚而忧伤的四十五度仰望夜空,悲伤逆流成河……t-t “寒空?”菡茗眨眨大眼睛,歪着头看了眼顶着酒壶目不斜视的李承恩,“李寒空?最近几年在巴蜀之地很有名的盗贼?” 诶呀~这名字不是仙三里那只小猴子说的创造了飞龙探云手巴蜀大盗的名字吗?菡茗眨眨眼,又想起自己在天策府里看到的那些通缉画像名单,里面就有这么一位同名的人,算算时间,好像正是这个时候呢!再加上有青爹这个终点剧情人物在,仙剑线路的存在是必然的了。只可惜她走的是保家卫国的路线……如果她提前把安禄山什么的给暗杀掉,是不是就不用担心团灭了? 菡茗思考着天菁提出的另一条路线的可行性,反正她的任务目前还只是到加入天策府的部分,后面根本没提。怎么做都看她自己而已~ 李寒空把粘着油星的布巾往身后的桌子上一扔,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云天青。不知道官府和大盗是死敌吗? “我要是哪天被抓了,一定都是你害的!”李寒空颇为咬牙切齿,可谁叫他的易容术不如这两个家伙,每次都被轻易看破,有个好师傅好后台了不起啊?……确实很了不起(=皿=#)所以他说完就转移了炮口瞪了一眼菡茗,“什么盗贼?本大爷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大盗的男人!” …… ………… …………………… “好二……” 菡茗捂脸,天菁扭曲的笑了笑,十指屈起,十根三寸三分长雕有花纹血槽的乾坤针夹在指间寒芒闪烁。想到那种东西扎进身体里……哪怕是秦颐岩这等硬汉都不由有些发憷。 “小寒子~你是让我亲手扒了你的皮呢?还是自己动手?” 天菁笑的温柔似水。 李寒空无比幽怨,大小姐,这里有官家人好不好?要知道他是多么小心才不曾被人记下样貌的,不要这么害他啊!云天青则是不愿放过这么好的挡箭牌,李寒空跑了,谁来给他挡着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 伸手扯扯李寒空的袖子,青蓝色的眼看着李承恩眯眼轻笑。“咳,李大哥只是去参见名剑大会的,你别多想。” 就算云天青再三保证不会有事,李寒空还是站到悭臾身旁,还是在这人的身边最有安全感。他斜眼打量着李承恩的神色,这位天策府校尉他以前走南闯北的时候见过几次。 那时候李承恩还不是天策府的人,也没恢复英国公的名号。但那时他就见过他为了给姐姐求医问药不惜四处奔波,将铺子里的人耍的团团转,平白多得了好几份薪饷。加之听说了李承恩挥刀天策府后的所作所为,霹雳手段,所以更不愿意和这位奸猾似狐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不过貌似,好像……人家一眼也没瞧过他?李寒空黑亮的眼珠转动,心中便有了底。两手在脸上搓了搓,一张假皮就脱落下来,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青年面孔,虽不如南方水乡之地长大的云天青一般精灵俊秀,却也有种质朴的沉稳。咧嘴一笑,有种憨厚的豪爽之气,倒是让秦颐岩心中多生了几分欣赏。 “你这贼子倒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又有一身好功夫,不如加入我天策府为我大唐效力?” 李承恩也抬起头,目光中也是一般的招纳之意。 李寒空思量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确实,以刑典律法来讲我做的都是错的,该被关入大牢的罪过。只是我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我李寒空行事只求问心无愧,各位守护大唐山河太平千秋万世,都是不世的功德,是真英雄真豪杰。说真的,我是真心敬佩二位将士和轻言姐姐还有那些无数的官兵们的。”李寒空浓眉沉凝,目光坦然诚恳。“但是再光明的地方也有影子,你们护得大唐千万家,嘿嘿,我可是立志要做天下第一的贼骨头,我不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想护得那些被恶人欺压的平民百姓而已。” “你倒是坦诚……也罢,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律法,下次见面你这贼骨头可要跑得快些。”李承恩朗声大笑,心中对于李寒空这般坦诚十分欣赏,先前的不快也消散了许多。 “嘻嘻~表哥要是我抓住了他,是不是你就不会不让我进府了?” 李承恩猛地一噎一口烧酒呛在喉咙,仿佛一团火在喉咙里烧起来,眼珠子都有点变红。 “咳咳!你一个丫头片子能去做什么?你要真想舞刀弄枪就是去当个衙门捕快去我都不管你。进天策府,你就别想了!” “臭表哥!死表哥!让你叫我武功你不答应,让你教我兵法你说有事,现在让你收我入天策你也推三阻四,你就是看不起女人,是不是?!” 菡茗也怒了,想她一路杀过来容易吗?不过是想亲眼看看真实的天策府,策马沙场而已,结果她连天策大门都没来得及进就被李承恩一路拖出来。不就是个校尉吗?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她学曹雪阳扮成小兵躲在部队里,有本事他一个人一个查啊! 李承恩冷汗涔涔的感受这背后射来两对四道冰冷视线,为什么炮口又对准他了? “怎么可能?你莫要乱说!”被姐姐听到了那才了不得!“你年纪太小,就算是男子参军也要十四岁,你现在年纪未到让你参军无论如何都是不合适的。” 菡茗眯眼,“就是说等我年纪到了就可以了?好!还有两年,到时候我一定会去天策。” 李承恩想了想,两年啊,好办!到时候让姐姐给她找个婆家嫁了。看她还怎么跑出来参军! “好,丑话说在前,若是你的武艺太弱的话我天策可不会收无用之人。”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菡茗立刻将这个问题扔到一边去,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李寒空,心中颇为激动――易容术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武侠小说里的东西呢!~ “诶,你叫李寒空吧?那个易容术能不能教我?太帅了!” 李承恩秦颐岩脸顿时黑了,你这个刚刚才大声说要加入天策的怎么转头就去找一个大盗学易容?最可恨的是,她还是自己的表亲丢的可是自己的脸啊! 云天菁哪会看不出两人纠结的心理,不等李寒空表态,清清嗓子低声道,“回头我教你,他这个不过是最粗浅的了。哥哥都比他强的多。” “青爹也会?” 这个听起来就很老的称呼云天青已经放弃去纠正了……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这么叫他的人了。青爹……就青爹吧tat…… “天衣无缝,要知道我们这种人两种功夫一定是顶尖的。”云天菁颇为自豪的伸出两根手指,“一个嘛~自然是跑路逃命的功夫,不是自吹,能跑过我们的人这江湖上还真没几个!至于第二个,那就是保命的功夫,像医术还有易容术,这都是危机关头保住小命的本事啊!” 李承恩神色怪异的看向神色淡然的悭臾,教育出这样性格的女孩子……真的没问题吗?不不不!最重要的是,这个心黑奸诈的女孩子正在带坏他家的大小姐好不好?! “我要学!听起来就很帅啊~诶诶,凌空点穴什么的有没有?” “当然有!这个简单得很~”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两个女孩不时发出阴险的笑声。 悭臾看着李承恩黑成锅底的脸心中嘲笑,都是现代来的一肚子鬼主意的,谁也别说谁黑!我家阿菁带坏她?开什么玩笑,已经够坏的了,还用带么?哼! 两个小女孩当下击掌立约,云天青拉着李寒空立着两人躲进角落。有云天菁就够乱了,不要再来个不相上下的啊! ―――――――――――――――――――――――――――――――――――――――――― 入夜,众人纷纷就寝。这次名剑大会和扬刀大会同时举行,江湖中人纷纷前往,大多是从扬州走水路直到杭州,而完全是看戏心态的云天青等人自然不会着急,完全是驾着马车慢慢晃悠。如此一来,官道上并没有多少江湖人的踪迹,这家客栈空房不少,众人便分开来。 悭臾长琴,云天青李寒空,菡茗天菁各住一间,其余四人则是一人一间,至于这一夜都做了些什么……第二天一早就能看得出来。 李寒空云天青清晨起来练剑之后来叫两个女孩起床,门打开,里面是两张涂满黑泥的小脸,将两人吓了一跳。好在女孩们很快便想起脸上还抹着东西,匆匆跑去洗了,这才露出原貌。 长琴与天青几人差不多时候起来,却不见悭臾出门,李承恩几人昨夜没有听到什么异响,只以为是悭臾还未起来,知晓内情的云家兄妹和菡茗,还有心中有了猜想的李寒空看着那扇客房的门的目光都忍不住多了些别的东西…… 于是在看到某人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走路时眉头轻颤,脚步虚浮,几人都很不厚道的闷声偷笑。 什么叫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就是啊! 旅途再远也有终点,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咳,这话不对。总之在继续晃悠了一天之后,一行人总算到达了西子湖畔,见到了那一片富丽堂皇的建筑群和一群身着金色杭菊刺绣衣袍的…… “黄鸡!” 李寒空无比眼热的看着藏剑山庄门下弟子的衣着,深呼吸,转头对云天菁道。 “我明白你的心理了。” 换他他也嫉妒啊!可惜了,只能看着不能动手……不然他身边这个李大校尉第一个出手捉他入大牢。 “不过这么明目张胆的穿黄色好吗?” 李寒空挑眉,一眼望去全是明晃晃的金色,眼中都是抹不去的傲气,实在难很让人不联想到斗志昂扬的攻击……还有金子。 “哼,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菡茗不屑的撇撇嘴,“我大唐乃泱泱大国,思想开放包容。这金黄之色虽然无双华贵,但色调仍是偏冷了些,并非皇室所禁之赭黄。” 天菁自言自语似的,在天青身旁低语一句,“大唐开放,并无后世严规。要是换了明朝那样的……哼哼~” 云天青奇怪地看她一眼,摇摇头没开口。他早就对云天菁时不时的神棍属性十分习惯了,再说还有个真?神棍月孤影在一起,加之从小照顾自己的又是传说中仙神,云天青的神经远比一般人来得坚韧粗大。 “你!你怎么老是针对我?老子哪里惹到你了?!” 李寒空头痛得不行,这一路走过来,这位天策府的小姐就一直对他百般挑剔,从言行举止到他的打扮衣着,几乎每一点都能挑出无数错处来。可要他对李承恩秦颐岩表示不满那还不如杀了他来得容易些――死都不向官府的人低头!说白了就是要面子,李承恩两人乐不得有人吸引大小姐的仇恨值,哪里会多加管束?更不要提李寒空还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 “我看你不顺眼!” 菡茗答得理直气壮,直噎的李寒空面色铁青。一双拳头握起又放开,放开又握紧,李寒空瞄到云天菁手中一闪而逝的青金色,挥袖转身,干脆走到最后面。 “不可理喻!” 菡茗哼了哼,直接把李寒空的怒气当做浮云,几步蹦跳走在李承恩身侧。 四周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江湖打扮的人,其中不少人身上都带着冰冷的血腥味。菡茗自家人知自家事,让她杀杀草莽之徒还算尚可,若是当真与武林中人动手,只怕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要去见阎王啦!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李承恩身边最安全,怎么说都是未来天策府的统领,东都之狼的狼头,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去捋他的虎须? 回头望了眼神情坦坦荡荡的云天青云天菁,只能暗暗赞叹,不愧是跑过江湖的,就是比她这个菜鸟强。 藏剑山庄宽阔的大门内一抹浅浅金黄缓缓行来,黄绸束腰,衣长曳地,挺拔纤细的身子如劲竹般坚韧不弯。男子手中黄绢白鹭伞轻轻抬起一个弧度,露出伞下之人的容颜,面冠如玉,黑发束冠垂落腰间,额角一点鲜红的梅花印记鲜艳明晰。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不含半分杂质的倒映着天光树影,那般出色的外表都不如这一双赤子般的眼瞳来得动人。 少年目光缓缓落在众人身上,带着些西湖的清丽,即使是那些凶悍之徒也不禁放下几分戒备。 “藏剑山庄叶英见过各位。” 目光停驻在对他偷偷做着鬼脸的云天青和他身边的天菁身上,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 “天青,天菁……寒空,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好卡好卡好卡!!!嗷呜!我卡文了肿么办……在我大藏剑山庄庄花出场如此重大的时刻我卡文了……qaq 第76章 剑三倒v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被点名的云家兄妹表情各异,李寒空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叶英,他与叶英不过是在第一次时互通了姓名,之后他去往蜀中,云家兄妹则是行走在南方,更是再无交集。没想到这个琉璃般的少年竟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李寒空摸摸鼻子回以一个善意的笑容。 “阿英好久不见。”云天青颔首,许久未见,叶英比起以前看起来灵气多了,也圆润多了。 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仍是忍不住发笑,会有哪个人拿着一大锭银子去买糖葫芦的,结果被贼惦记,偷了荷包。若不是李寒空也盯上了他,他们一路跟过去,恐怕那天叶英就要被人绑去卖了……藏剑山庄的大少爷诶,不论是绑票勒索还是卖给人伢子都可以大赚一笔啊!不过他们更注重长远投资,那种杀鸡取卵的事情白痴才会做。而一向最看不起白痴的天菁提议,三人一起动手废了那个拐卖组织,事后还被牵扯进一个不大不小的门阀斗争里。那些都是题外话了,暂且不提。 总之就像天菁说的,那时候的叶英完全就是个不染凡俗的大少爷,还有点呆萌呆萌的软包子。对别人说的话总是认真的回答,就算是一句随口说的玩笑话也是会几番思量,当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诶呀~怎么是阿英你出来?我还以为会见到小叶晖呢。”天菁撇撇嘴,那个包子有点像他爹,她果然还是最喜欢阿英了~“真没想到叶老头还会让你出来,庄里没人了吗?” 叶英对于天菁尖刻的言辞早就习以为常,摇摇头付之一笑,笑容明媚温暖。 “家父和二弟正在招待几位大家,不想怠慢大家这才令我来此迎接各位。” “戚,说白了还不是……”看不上阿英的木讷性子吗! 天青猛地扯了扯天菁的衣袖,天菁这才愤懑的闭口。不过明显有人不太识时务。 “这么说来在藏剑看来我们都是些庸碌之人了?哼!什么君子如风?想不到藏剑山庄也是如此令人齿冷之辈!” “这位……” 叶英看着那人怔了怔却是从未听过名号的人物,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会得到剑贴。只是藏剑山庄看帖不看人,既然进得来那就应该好生招待客人才是。叶英正要抬手施礼却觉得一手持伞颇为不便,纠结着要收起伞,不知如何辩解的时候,那边两名少女已然把炮口对准了那人。 菡茗一手抓着李承恩的手臂,大眼忽闪,一副天真烂漫。 “咦?这人说的好有趣哦~小哥哥人那么好看,还是长子。说不定以后会是藏剑的未来庄主,来迎接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人不是正好吗?”说着扯了扯一身红色深衣的李承恩,示意他去看叶英。“嘻嘻,表哥你看,人家小哥哥比你小了好几岁呢~好像才和我一般大吧?生的就是比我们北方的来的俊秀。这人看起来快到天命之年了吧?还这么凶,平日里一定很讨人厌!” 李承恩苦笑着接下那人仇视的目光,但看到叶英那小小的弱不禁风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伸手将菡茗护在身侧。 “小菡茗啊~你这话说的可对。”天菁素手轻点嘴唇,看着那人目光如针,“我看着人印堂发黑,经脉干涩,想来一定是心火太旺,啧啧,还好这杭州水行最旺,不然啊~我看这老头也差多了呢~不过也是,这么丑的人啊阎王爷都不想收呢!” “哪里来的丫头片子不知好歹?敢对爷爷我这么说话?!” 那人怒火高昂的瞪向两女,面上的刀疤越发扭曲可怖。铿锵一声便是拔刀出鞘——刀尖直指云天菁。 一时众人静默,只有飞雪雨滴飘落的簌簌之声。 叶英他们不说话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不算什么,那些江湖人不说话是因为他们不知该选择哪一方…… “呵呵呵……”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如珠落玉盘,黛眉弯弯,腰肢轻摆如风扶柳令人心生摇曳。 “真是稀奇~有多久没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了呢?嗯,我要好好想想~似乎有两年了吧?这么有勇气的人,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奖励你了呢~” 云天菁眉头轻蹙似乎真的是在苦恼着,轻轻拊掌,蝶翼般的眼帘抬起,一双桃花美目欲语还休的引人视线,似乎带着莫名的魔力令人忍不住一看再看沉溺其中。天菁开口便是软糯酥骨的娇媚声音。 “嗯~我讨厌你说话呢~那你不要说话了,好不好?嗯,我也讨厌你拿刀的那只手呢~这样吧,你把手筋挑断我就不计较了~” 刀疤脸木偶一样的点头,刀柄换手,手起刀落竟是真的将手筋挑断了?!刀疤脸似乎这才清醒过来,张大嘴惨叫……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如此诡异的景象令众人立时对他们一行人如逼蛇蝎。 “这个……是鬼术?”悭臾剑眉一挑,侧首看着身边的长琴,“你教她的?” 虽然很微弱,但那确实是鬼气。以人之身修炼鬼术,更不要提天菁还是天生的至阳属性,这不是祸害人吗? 长琴抬手将他落下的鬓发拢至耳后,低沉轻笑。“这次可不是我。是司命留给她的,说是以后有用。让我小心指点就是。” “……那应该是真的有用的。”悭臾叹息,“司命不会做没好处的事情。诶,怎么还没完?” 长琴见悭臾有些不耐烦,耳尖略红,轻笑一声捏了捏他的手松开退后一步。悭臾一步跨到天菁身前,广袖断然挥下,气啸声响亮。那神情几近疯狂的刀疤脸来得多快去得便有多快的在空中飞过一个轻盈的弧线落入湖中。 “这样的恶客不招待也罢。”视线落在默然静立的叶英身上,处变不惊,年纪虽小已隐隐有了些大家气度,当真不错。“你叫叶英?天菁做事多半随心,你莫要怪她。” 叶英看着眼前卓然静立,眉眼温和的少年轻轻摇头。 “我知道……”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这几个人都是活的逍遥自在的,江湖规矩,世俗规矩从未被他们看在眼里。他……多少也有些羡慕。 收敛心思,叶英对众人道。“各位请随我来。” —————————————————————————————————————————— 进了藏剑山庄便有侍从给众人引路,给悭臾一行引路的是一身明黄裙甲,金菊头冠的冷面萝莉。 “大少爷您先去休息吧,我带客人去客房就好。” 叶英抬头看了看仍是铅灰重重的天空,将手中绢伞递给萝莉。 “那我就不去了。几位,叶英告辞。” “阿英,我们一会儿就去找你玩~” 天菁挥手道,收到叶英有些欣喜的神色笑的更是灿烂。 “我在天泽楼等你们。” 收回视线,黄衣萝莉扫过众人不沾滴水的衣衫,打着伞不再多说,领着众人穿过庭院楼台进到一个松竹围绕的庭院。 “这秋菊院的房间各位请自行分配,如有需要可对仆从提出。其他客人离此院皆有一段距离,想来是不会有冲突的。”萝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扫过云天菁,“三日后大会开始,希望诸位能够满意我藏剑的招待。” …… “额,小妹妹你别在意,我们不会给阿英找麻烦的。阿菁是不是?” 云天青老好人的打圆场,回头却看到云天菁和菡茗咬着耳朵根本不理会自己,顿觉无力。萝莉盯着云天青的眼睛,那样明目张胆的视线直看得他有点狼狈。 “……方才是我失礼了,抱歉。” 天青看着认真俯首道歉的萝莉一阵头大,难道藏剑的人都是这样的么?他鸭梨好大的好不好?! “……白帆茔冢?”菡茗顶着众人种种诡异的视线小心翼翼的问道。 “归人招魂……”黄衣萝莉深吸一口气,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僵硬扭曲。“……菡茗?你怎么……” 菡茗把脸蒙在掌心,杯具的捂脸。“果然是你……我就说谁会这么面瘫……” 李寒空左看右看拉着天青耳语,“又是认识的?天菁怎么认识那么多人?”他很久以前就想问了,怎么好像走到哪里都能碰到熟人?偏偏第一次见面还都像是太久没见了一样。 “认识的人多不好吗?”云天青抱臂耸肩,“只要不是有害的就随她去吧。阿菁小的时候……可没有什么机会去交朋友。” 李寒空眨眨眼,笑了。“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好哥哥。看起来他们还要聊一会儿,我们去找阿英好了。” “嗯。” 看着离去的两人悭臾也拉着长琴离开,美其名曰要给孩子们说话的空间。李承恩给了菡茗一个‘回头找你’的眼神也和众人一起离开了。 “呵。” “笑什么?” 悭臾撤去身上的气劲,任由雪花细雨落在身上,享受着自然的气息美好。长琴视线随着雨滴一同留恋划过悭臾的发丝脸庞,最后流入衣领,晕开一点深重。 “只是在想……不,只是觉得你放得开了。” 保留着记忆的人,天司命,扭转命运,这些词语串联起来不难想到一些有趣的东西,长琴看着悭臾倒映着自己影像的眼睛,心中微醺,在悭臾的唇上落下一吻。 “这几个小姑娘都不弱。”不论是武力还是心灵都绝对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所谓惠极而伤,但她们似乎更擅长插科打诨,韬光养晦,怎么能不让他心生感慨? “额……物以类聚嘛。再说就算是翱翔九天的鹰也要经历折翼的痛,我们不可能总是在他们身边的。”悭臾有些尴尬的笑着,感受到紧贴皮肤从腰际窜上的温度,悭臾面上顿时红霞升腾。“长琴这是在外面!” “呵,当时谁说龙族最是随心而为的?怎么如今才害羞起来了?”长琴坏心的调笑着,满意的看着悭臾的脸越发红润。“刚才那个丫头不也说了么,这院子偏得很,没人来的。” “那也不行!……”悭臾刚要拍掉长琴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就看见一副瞎眼神色的红衣青年张大了嘴,面色赫红。回头怒瞪长琴——谁说没有别人的?!他的一世英名……“放开!” 手上略施巧劲脱身而去,脚下一点便不知去向。李承恩看着似笑非笑的长琴欲哭无泪……他可不可以当做没来过? —————————————————————————————————————————— “我以为你不在这个游戏里。”菡茗拨弄着刘海儿,目光却没有离开藏剑萝莉,“虽然是组队状态但你一直是不在服务区……” 藏剑萝莉平板的脸上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因为我和你们不是在一个世界的啊。”她对云天菁道,“在这里你可以叫我招魂,叶招魂。” “云天菁。”天菁点点头,算是认识彼此。“我比较好奇是你说的‘不在一个世界’呢~不解释一下吗?” “是要解释的。这个问题对于所有‘玩家’而言,我想应该都有类似的疑惑。”三人坐下,云天菁在菡茗激动热切的视线中挥手设下结界。叶招魂点点头,“这是我进行的第二场游戏。” “怎么可能?” “……果然。” 菡茗惊叫天菁抚额,看着两人截然相反的表现叶招魂只是淡定的陈述。 “为什么不可能?这个游戏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谜,它的技术层面远远超过当时甚至现在的科学水平。完美的剥离人的脑波,建立一个虚拟的世界,你们认为在十年前这可能吗?” 叶招魂十指交叉平放在膝盖上,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色彩。 “我上一个游戏世界是家庭教师,我是varia的队员,我的任务线就是在十年篇中随varia众人一同稳定整个战场,并且作为后备人员参加choice。虽然最后是在一场家族斗争中死去,但是系统给了我两个选择——‘是否进入新的世界继续游戏y/n’。我选择了y,系统给我保留了上一场游戏的所有信息,可以自主选择出生地和姓名。” 叶招魂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长剑直刺向云天菁,动作利落狠辣,即使是云天菁也忍不住色变青蓝双眼瞬间侵染墨紫,森冷的雾气缠绕在双手之上架住长剑发出金铁交戈的声响,这才堪堪架住。 云天菁瞬间领悟了对方意思,松开手,叶招魂也收起长剑。云天菁叹息。 “这样的功夫足以在江湖上留名了。” “嗯。”叶招魂点点头,“而且我发现我在游戏世界中训练出来的反应神经,判断力和爆发力在现实世界中都被完全保留下来,身体虽然有所强化但是和这里的完全不能相比。比如我刚才那一剑,我在现实世界中只能发挥出不足一成。听起来和心剑很像是不是?而且我在家教中本来就主修剑道,所以我选择了这个世界。” 叶招魂揉揉眉心,有些苦恼的道。 “藏剑山庄收徒极严,我为了成为亲传弟子花了不少心思。不过好在藏剑山庄确实不愧剑术大家,我也算是学有所得。”叹了口气,叶招魂看着两人,“我在现实世界里越是苦练越是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可行的,真实的。但这样的事情,不仅在外界没有人讨论,在玩家中也是从未听到过。像我这样通关的人一定不止一个,为什么没有人提出来?我做了一个设想,如果在通关之后选择‘n’的话,这个人关于游戏中的一切记忆都会被抹除,而且被催眠命令不会再接触这个游戏的一切。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云天菁思考半晌,“你说的也没错呢~我在现实中确实也发生了一些异变。” 菡茗奇怪的左看右看,“我没觉得啊?” “那也许是你游戏时间太短了。还有,你是被系统分配了技能的,我们的技能都是一点一点苦练学习来的,所以我们对招式有感悟而你没有。恐怕只有与npc互动来学习技能才会有所得,系统贩卖的技能多半都是忽悠人的。”叶招魂结论,“这大概也是初期玩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的原因之一,毕竟法术这种东西多半都是系统分配的技能,也就不会有人下功夫去苦修本就威力极大的法术。只是我不懂,这个游戏能做到这个地步,背后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云天菁想起魔女似的天司命,想起她总是不离口的命运,心中若有所感,低声叹息。 “也许……是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bug: 官方只给出了五位庄主和叶婧衣的年龄,但是这个年龄却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出生日期也没有,但是可以从叶凡的年龄和大事年纪表来推。 叶凡的介绍里有一句话“开元十七年(公元729年),藏剑山庄第三次名剑大会之后不久,叶凡八龄,他与天生比剑得胜,却未曾得到四季剑法剑谱,叶凡赌气离家。” 729年叶凡八岁,也就是说叶凡出生于721年,既开元九年,根据官方的年龄表来看大哥叶英比叶凡大16岁,既: 叶英生于神龙元年(公元705年)40岁 叶晖生于景龙元年(公元707年)38岁 叶炜生于景龙三年(公元709年)36岁育有一女叶琦菲,时年12岁,即24得女 叶蒙生于开元二年(公元714年)31岁 叶凡生于开元九年(公元721年)24岁 叶婧衣生于开元十四年(公元726年)18岁 这里为了剧情,我让叶英比剑三里早出生五年,李承恩此时十六岁,然后那个女佣神马的让我浮云了!剑三里时间各种乱,仙剑古剑更是乱的没边,请各位千万别计较这些……按理说第一次名剑大会和小叶英还有李局没啥关系的,而且我想李承恩此时年纪尚幼就算再有才华也要过几年才能崭露头角,所以这里改一处他是恢复英国公后人身份,但是在天策里他最多是一个小小的校尉=w=。 摔!这是坑爹吗?!—— 旧唐书:三月辛巳,追复故司空、英国公李绩官爵,令所司为起坟改葬。甲申,制文明已来破家臣僚所有子孙,并还资廕。其扬州构逆徒党,唯徐敬业一房不在免限,余并原宥。 资治通鉴:“神龙元年(公元705年)三月,甲申(初五),唐中宗李显颁下制书:“文明年间以来因获罪而破败了的家族的子孙都可以恢复原来的地位与荫庇,只有徐敬业、裴炎不在赦免之列。” 从上面可以知道,公元705年李显才恢复了李绩的官爵,但唯独徐敬业这一房是没有在赦免之列的。官方给出的资料”第三代英国公李敬业更是为了维护李唐正统,起兵抗周,但寡不敌众,惨遭灭族,唯有李承恩在众家将拼死护卫之下幸免一死。“可是则天杀李敬业可是公元684年的事情啊,就算当时李承恩刚出世,到公元745都61岁了,这是何等混乱的时间啊?!历史考据什么的都去死吧!!!本姑娘不干了!【掀桌】让他们都浮云吧!! —————————————————————————————— 编编通知要准备入v,阿茔我这几日要准备存稿和修文,更新可能会暂停一下~=v= 读者群:162909530,有催更灌水讨论剧情的请随意加 第77章 剑三倒v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既集坟典,亦聚群英。杜稿钟隶,漆书壁经……府罗将相,路侠槐卿……” 天泽楼外,青砖白雪红木碉楼落英缤纷。叶英坐在紫棠花树下认真的背诵着千字文,稚嫩的孩童音色带着吴地方言的软侬听来颇为悦耳,却也在努力纠正自己的发音。身后几步之处叶招魂抱着一柄轻剑昂首仰望落花如雪的盛景,不时在叶英停顿的时候开口提醒,官话音十分准确。 除却一个侍童站在二人身边侍候,其他人皆是来往匆匆。有身着黄衣的藏剑弟子,也有一身浅白布衣的奴仆――那是临时招来的短工,长工自然有山庄发放的服饰,当然,颜色还是金灿灿闪瞎眼的明黄色~ 藏剑山庄规矩极严,服装纹佩都有分明的区别。除去叶家本家的几位衣服上没有太多规矩,门下弟子亲传弟子和外门弟子,一代弟子和二代弟子之间规矩更是多如积山。对于弟子的人品学识都是要求极高的,故而如今山庄中人看似极多,实则门下弟子不过十余人,外门弟子也不过五十余人,其余近百人皆是不懂武艺的家丁婢女。 叶招魂在心中有些忧愁,若不是庄主‘江南大侠’的名头太响,这样的偌大家业只怕是他人眼中的肥肉,不知有多少贪婪的秃鹫在等着分食。庄主自然也是想到这一点,故而对弟子,对儿子们的要求十分严格,有些时候甚至可称粗暴。 对此,叶招魂只能付以一叹,滴水之恩当益涌泉相报,虽然现代人这样的思想已经淡泊,但她也绝不是看着恩人有难而不出手相助的薄情寡义之人。而叶英作为长子自然是压力倍增,但他未免太过懂事,以至于叶招魂已被磨练的有些冷硬的心肠都有些不忍怜惜,只能偶尔空闲的时间陪伴他,给与一些指点。但也仅此而已。 几人穿过水上长廊,还未过天泽楼就远远望见两人之间似乎独立与喧嚣之外的风景。 “阿英,你果然在这里。” 待到叶英默背完这一篇千字文,安静站在一旁的云天青才开口笑道。 “怎么忽然学起官话来了?以前总听你说方言,忽然见你改了可还真不习惯。” “阿青。”叶英站起身,招待众人落座。天泽楼前摆放着几张书桌,为防寒气入体,桌前都摆放了厚厚的蒲团。“父亲说以后藏剑山庄之名会传遍江湖,成为不弱于少林万花纯阳之流。少不得和人交流,便叫我和二弟三弟学习官话,二弟三弟学得很快,只有我……”说习惯了,旧习难改,叶英心中略有黯然。 “没事的,慢慢来。”天菁安慰道,“多和人说话,读书念字自然就改过来了。就是阿英你话太少了,我们说上十句你也回不上一句,这样下去哪年能改的过来?”天菁不无哀怨之意。 “……抱歉。”而叶英盯着地面青砖苦思半晌,认真作揖行礼致歉。 菡茗对着美人只能抱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心思,也不参和别人的久别重逢,径自跑到叶招魂的身边坐下,抬头看她。 “你怎么也学起……来了?抱剑观花……你做起来总是觉得别扭,要是你再大一点做起来就好看了,衣服也该换一换。我给你设计一件?肯定比……的要漂亮。” 果然不劳而获没好东西,等这次回去她一定要把李承恩和秦颐岩的所有技能全压榨出来,好好修炼一番!知道自己的这点功夫肯定瞒不过在座之人的耳朵,菡茗干脆含糊过去。反正叶招魂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不过这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是金的金的金的金的……她第一次晓得原来金色是如此让人眼晕的颜色。 “话说回来,你一直在藏剑,怎么那几个都不认识你?” “凭栏抱剑观落花,坐看世情冷暖,四时变迁。心清如镜方可入剑心通明至境,于我修剑颇有好处。若非这几日庄中人手吃紧,我应是在剑冢修剑的。” 叶招魂看了眼于云天青三人相谈甚欢的叶英……好吧,其实多是那三人在说,叶英只是偶尔应上一句。只是平日里也确实很少见叶英这么开心――叶招魂对于这个她曾经十分崇拜的藏剑大庄主如今心中多是怜惜。 游戏里的人和活生生的人差别是巨大的,但她并不讨厌一个有血有肉的心剑叶英,或者她更期待他成长为她所知晓的那个叶英,她期待可以与心剑交手的那一日。 “进功急利于己有损,稍微放松一下也好。”她笑了笑,“而且还有架可打,这生活我挺喜欢的。至于衣服……能穿就好,太过拖沓不利于施展剑术。” 叶招魂颇为愉悦的微笑,只是那眼中燃烧的熊熊战意令菡茗偷偷抹汗。忘了这家伙是个战斗狂人了,一见有架可打有人可杀立刻什么都忘!害的她总要开着二内给她吊着血,那苦逼的年代啊…… 菡茗打开队伍列表看着叶招魂名下那比自己长了数倍不止的血条,各种羡慕嫉妒恨。明明黄鸡的血皮同级情况下应该比自己脆了一倍不止的,可恨的二周目!这么好的待遇她也想要啊啊啊啊啊!!!――――至于队伍中的云天菁,还有不知道怎么加进来的本应是npc的云天青李寒空,这三个人别说血条了,等级都比自己高出十级不止。还有那个悭臾,到底是龙神啊~看那长的快要看不到头的金色血条还有下面一排各种永久增益buff,各种????…… 菡茗闭眼默念: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皿-# 干脆的关了界面。菡茗深呼吸,再睁眼无比荡漾的去看美人儿了。 那些变态是谁?我不认识!!! 云天菁被叶英噎得直翻白眼,扭头不去看他。倒是菡茗坐在一旁支着下巴两眼发亮直勾勾的望着和她一般大的叶英,果然还是庄花治愈!~抚平了她被这群变态狠狠刺激到的心灵―― 啊啊啊啊!!!~~~~叶英啊!庄花啊!她终于见到真人版了!虽然日后那个白发目盲心不盲的藏剑庄主,心剑大成者令人心生怜惜和敬畏,但小小的包子叶英也好可爱啊啊啊~~~~此生无憾了,人生圆满了有木有?!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李叶西皮啊?说实话表哥也是很帅的,但现在两个人的年龄外貌实在差的有点多,她也不觉得自家表哥有恋童癖神马的…… yy是一回事,现实是一回事。她还没有无聊倒把自己的幻想强加在真实的人物身上的习惯。而且剧情出现了些偏折――本来和表哥有一段情缘的那个女佣姐姐没有出现,秦颐岩找回他的时间也提前了两年,众人的年纪也有些不对……不过这样更好啊!日后不会有什么第三者跑出来,只要她努力,一定会让表哥抱得美人归的! 菡茗激动的攥紧了小拳头,在心中尖叫立誓。 “姑娘?菡茗姑娘?……” 就算是神经堪比电线杆的人也会感受菡茗大刺刺火辣辣的视线,更何况是本就心思灵动十分敏感的叶英?数次呼唤不果,叶英实在承受不住菡茗意味不明的热切视线转头向叶招魂求救。 接收到求救视线叶招魂抬起眼皮,幽深的黑瞳扫过,轻嗤一声。“不用理她。” 十有八九是在想些有的没的,哼,我家庄花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便宜了你们家那只狼!叶招魂心中冷笑着思量,要是那只狼真看上了阿英,只要他有胆子来,她绝对让他走不出藏剑大门! 她回头告诫叶英,“虽说你们还年幼,但直呼女子姓名终究不妥。你以后叫她李姑娘就好。” “哦。”叶英点点头,也不再理会菡茗。“阿青,你们这次来是出了什么事么?这次没有看见刑前辈。” “嗯……”天青干笑一声,“那个,这次名剑大会有阿萨辛教的人么?” “没有。”答话的是叶招魂,幽深如潭不生波澜的眼静静的扫过去,“不论是明教还是阿萨辛教建立时间都太短,虽然有波斯沃教作为幕后势力,但沃教鞭长莫及,二者在中土的根基终究浅薄。若是再过两年会是一股令人敬畏的力量,但现在,还不够格。” “诶?可是藏剑好像也只比明教早建立一年吧?”菡茗有些不解的开口,耳边忽然响起的系统提示[玩家菡茗正式更名李菡茗,祝您游戏愉快]的机械女声总算是将她从各种粉红冒泡的yy中唤醒。“去年明教左护法才灭了龙门教,树立威信,这样藏剑都不邀请啊……” 不用听闻,基三的剧情她可谓是倒背如流,各种八卦也是谨记心中。地图更是不知道跑了多少遍,绝对不担心迷路的。 “是没邀请。”叶招魂眨眼,声音中略带揶揄之意。“但明教有来人,红衣,阿萨辛教的教徒倒是没听说有来。起码我是没见到。” 红衣教是她们叫习惯的称呼,在这里阿萨辛才刚刚建立教派,称呼应该是阿萨辛教才对,叶招魂不着痕迹的改口。看到菡茗听到阿萨新教后忽然爆发的小星星她就知道估计这位又想到阿萨辛和牡丹这一对……那一对儿啊,真是扭曲到家了。叶招魂在心里冷漠的撇嘴。 “当真?” 天青对这个冷漠的女孩子很是感冒,那一身寒意他离这么远都感觉得到。啧,西子湖畔美人如云,多是温柔似水。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养成这般寒酷的性子,这样的性子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实在是可惜了。 “嗯,陌尚这么说的话,应当就是了。”叶英颔首,肯定了叶招魂话的可信性。 “唉,那这一次恐怕是只能看热闹了……”那三人整齐的叹息,深深遗憾。 所以说你们来真的不是为了砸场子的吗?!叶招魂目光瞬间凶狠。叶英也被三人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来,尴尬的移开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这张原本是为了入v的存稿,然后阿茔我突然想起来――我忘了编编说开v事项了otz…… 于是这张干脆就这么发了,至于存稿问题倒是不用担心,我亲爱又荡漾的师爹提出的明策西皮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祝愿他能摆平我石虎=w= ps:我在想要不要把叶招魂和菡茗在这两人拉出一条和琼华并行的基三线,如果不的话基三就只能彻底打酱油了==,李叶神马的也没有了……所以在这里征求一下意见。 ps的ps:出于个人灰常懒惰的原因,我是很希望你们选no的~=w=+选吧选吧选吧选吧…… 第78章 剑三倒v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所以说你们来真的不是为了砸场子的吗,,叶招魂目光瞬间凶狠。叶英也被三人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来,尴尬的移开视线。 万幸还有救火人员菡茗打断了这无声的交流—— “诶,为什么庄…咳,大公子叫招魂陌尚,”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男人,而且好别扭啊……菡茗十分纠结的问道。好悬,真是好悬啊,差点就把庄花什么的叫出口了,她可不指望这几个人能给她圆谎,一个两个都是看戏不演戏的主,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猪能在天上飞…… “啊啊啊啊~~~~~~” 一个圆滚如猪的身影从不远处的院落高高飞起,落入另一个庭院中溅起滚滚烟尘。惨叫声余音袅袅…… 众人默。 叶英淡然微笑,“招魂是爹当年游历江湖时带回的。后来爹见她于剑道之上颇有才华,便收为入室弟子,赐号陌尚。真算起来,招魂可以说是爹的首席弟子。” …… ………… 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 够了!菡茗掀桌! “这是差别待遇!!!” 话说藏剑不是只有一个大师兄吗?!还有你们无视背景音乐也太一致了吧?!这是排练好的吗?喂喂叶英小包子不要笑得这么黑啊!这好歹还是在你家里吧?真的不要制止一下吗?!! “我三岁失亲,五岁可杀一山三寨三十人,六岁的师父指点习得剑法。此后辗转三年,剑法初有小成,再遇师父入藏剑,蒙师父不弃传授叶家家传四季剑法,精心指点。之后,驻留剑冢苦诣钻研,到如今,也算不负我这大师姐的名头。” 像是叙述着另一个人的故事,叶招魂的手抚上剑鞘,眼睛看着飞猪飞起的那院落,跃跃欲试。 “不过师父说我剑法中杀气太重,若不好好静心,洗去满心杀意,日后必定为此所累。” 云天青按上腰间剑柄,侧首微笑。“要不,切磋一下?点到为止如何?” “好。”叶招魂点头,视线扫过来往的人,看向天泽楼上宽阔的廊檐。“去那里。” 两人轻身提气,身姿潇洒地落在积雪的朱红琉璃瓦上,长风吹起两人的衣带青丝说不出的好看。 菡茗感叹要是在基三里她绝对跳得比这两人好看,但是在这个无限接近真实的世界里,她表示……她还是看着就好t-t。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两人这么轻身一跃,在其余三人眼中就已是高下立判。 云天菁有点不甘心的看着一身明黄身子单薄瘦小的叶招魂,鼻子出气闷闷的哼了一声。 “如果那个人的剑术水平真是昨天那样的话,哥哥倒还有几分希望……” 言下之意,叶招魂的水平绝对不只昨天那一剑试探的那样。自己连接她一剑都那般狼狈,不禁有些肯定了云天青要去寻仙修道的想法——他们不是背着满身杀孽一路走来的,,哪怕他们剑术再高妙也适应不了这人吃人的世界。所以,他们于这江湖只是水过之痕,转眼无波。 云天菁手指在衣袖中摩挲着冰凉的乾坤针——她很无聊,所以她喜欢麻烦。她讨厌死人,所以连杀人也讨厌。 叶英年纪虽小,但见识却颇为广博。自然也是能看出屋顶二人的水平如何的,甚至于连带着那些剑法也都记下五成!奈何他本身实力太过薄弱,目力不及,这两人又都是走轻灵迅速的剑路,还是有五成未能看清。叶英在心中反复思索推敲,然后满心佩服的看着只堪堪可称少年的二人。 “阿青的剑法也是精妙无比,自在随风,毫无定势,以不变以应万变,已是入了剑道。陌尚的四季剑法隐含四季演化生生不息的妙境,只是其中煞气凶狠,才将阿青稳稳压下一筹。”叶英抬头看着云天青,却是在问云天菁。“方才阿青轻身使得什么身法?似乎不是一般的轻功……” 他好像听到风的声音,似乎是风将云天青送上去的?心中疑惑,叶英知道万事无绝对,若真是那样,却也没什么。 云天菁眼角抽搐,开始考虑用什么来‘好好’招待一下自家哥哥,就会给她找麻烦!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法术。用在轻身之术上有些好用,阿英若是想学让哥哥教你就好,反正也不是什么独门秘技。” 简单的仙风云体而已,就是不知道叶英是什么属性的,要是土属的体质那就是学不成了,不过自己倒是可以教他火属的法术——当然只是皮毛。 “不用。”叶英摇头,“我藏剑轻功修炼极致当可轻点浮萍云纵万里,若是专心一物,自会有所得。陌尚一心为剑,她的武功藏剑同级甚至老一辈中也鲜有人可比,难道不是一个好例子?” “……你对她评价真高。” 云天菁眼角抽了抽,你要是知道这货是活了两辈子的还会这么佩服她?仔细思索,云天菁不得不承认这个叶招魂貌似真的是那种好斗份子,醉心剑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叶英貌似只会对这种执着更加赞赏……甚至崇拜? 云天菁头一次考虑自己以后是不是要想一个专攻的方向,现在她会的东西太多难免心思分散。万花谷里不乏江湖名士,或是一技之长登峰造极之辈,例如僧一行,例如宇晴…… 孙老,也就是药王孙思邈也曾建议她安心潜修医道。或许她以后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称职的家养奶?仔细看看,他们这一个队伍里除了输出还是输出,连个mt都没有……如果真要组团,他们这个队伍是打算和人速度刷么?这种弊端单飞的时候不会注意,但一集合就…… 云天菁当下拍板——以后就干这个了!怎么着也要有个后备力量啊~她一点都不介意当一个暴力奶~=w= 不知道云天菁心中所想的叶英左右四顾,有些奇怪道。 “李姑娘和寒空去哪里了?” 怎么一眨眼两个人就不见人影了?叶英心中生出一股酸涩——都是平辈之人,众人之中竟然只有他还是如此碌碌么?这样下去,他如何能为弟弟们撑起一片天?更遑论支撑起整个藏剑!陌尚固然是为了追求剑道极致才会如此潜心苦修,数年如一日在剑冢中不见天日的闭关参悟。但又如何不是为了藏剑?没有实力,终究只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昨日那刀疤男子的嚣张态度,难道不是因为他藏剑根基浅薄,在江湖声名不显么?否则,一介草莽如何敢欺他年弱?! 望着那在云雪飞扬的天光下交手的二人投落的刀光剑影,叶英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攥起。总有一日,他必会成为藏剑之支柱,届时,将无人再敢犯他藏剑分毫! 那双明亮而分明的眼中射出光芒——坚定不移,宁折不弯!如剑锋利!! 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的天菁并没有察觉到叶英心智上的蜕变。注意到那两人的离开,侧耳倾听,附近之人的注意力果然都被二人的比斗吸引过来。云天菁看到上方二人的剑路,瞬间交汇的眼神,立刻恍然。 这个看似木讷的叶招魂也不是外表那般嘛!竟然和哥哥不声不响的就狼狈为奸,估计这会儿李寒空和菡茗已经去探查那些客人的底细。有李寒空这个专业大盗在,云天菁完全不担心两人会被捉住——一个是千日做贼的,一个是千日防贼的,这两人联手若还会被人捉到,干脆别活,一起抹脖子算了! 当下对叶英示意,传音一线。 “他们去探查客人的底细,不必担心,静候即可。” …… 叶英茫然的看着云天菁,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浑水摸鱼,而且一向严肃冷漠的师姐居然还很配合?叶英表示一定是他这两日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一定是他睁眼的方式不对! 被叶英可爱的样子萌的心中冒泡的云天菁趁着叶英还没回过神来狠狠地吃了几把豆腐。啧,小叶英太可爱了啊~要是就真的看不见了未免太可惜。想起昨天询问菡茗知晓的的剑三故事,云天菁觉得叶英的眼睛和发色未免太可惜了些,就算有叶招魂这个变数在,她也还是要好好学习一下医术,听说悭臾故居的榣山圣境里有许多奇花异草神物仙草,那里自给自足想必也有不错的医术传承,有空一定要去一次! 有越行之术傍身的云天菁想着那些传说中却寻而不得的草药,眼冒绿光笑得活似黄鼠狼。路过的家丁纷纷绕路而行——这姑娘笑得太可怕了有木有?! 注意到人群中小心穿行回来的李寒空和菡茗,云天青和叶招魂手下都不在容情,这次才是实打实的全力切磋——一剑定胜负! 观战众人都被二人忽生变化的凌厉剑势吸引了心神,发出阵阵惊呼赞叹,至于两个想要上前看得分明的小孩子?谁还会理会呢? 叶招魂忽然收剑,而云天青正是一剑刺来,电光火石之间,他人插手已是来不及!叶招魂脚下忽然动了,竟是在平地之上施展出浮萍万里的第三段,笔直的跃起三丈,旋转而起手中轻剑带起层叠剑光,刮起刚利的风吹起云天青的鬓发。 二人危急之势瞬间互换! 云天青似如一阵清风竟是于猛进之中瞬间停住倒退,引起众人惊叹。须知能将自身内息如此自在调用乃是许多人一生无法达到的境界,如何不令人惊艳赞叹? 叶招魂没有留下半点喘息的余地,落在屋脊之上手腕折转一柄三尺银亮长剑好似水流绵长,化作无数剑光残影,复又如海纳百川汇成一剑—— 一剑,便是沧海。 这一剑带着浩瀚波澜的气势铺天盖地的压向云天青,令其生出一种天地之大无处可逃的错觉。观战之人不乏藏剑弟子,有人已惊呼剑法之名。 “观澜剑?!” 藏剑门下多是还在苦修四季剑法,叶招魂看似年纪为众弟子中年幼一辈,竟然已经到达如斯境地……不少人已是满面羞红。 云天青狠狠咬住舌尖,眼中爆发出灼灼战意——逃?他可不干这么没品格的事!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迎上去!—— 一柄绕指轻柔剑化作利刺,一往无前。管你山高海阔,我自一剑破万法! 剑尖相对,剑气乍起,吹起落雪纷纷,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雪花落尽,二人分立天泽楼屋脊尽处,剑尖斜指,背脊笔直傲然相望。澄明日光穿过冬日云雪天际洒下,光影氤氲,恍惚间,那二人幼小的身影—— 犹如绝世利刃! 作者有话要说:这苦逼的网速,这坑爹的jj……tat这次再发不出去我就去shi啊啊啊啊~~~ 第79章 剑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屋檐之上,叶招魂默默的看着云天青。右手拇指食指尾指都已麻木,若是强行冲破只怕要好生将养一段日子。好在这并非生死相搏,待会儿就去寻个大夫开个方子几日也是能好的。只是方才云天青那一剑本不应该伤到她才是,后来出现的那一道劲气是什么, 叶招魂看着云天青的目光变得有些怪异。若是菡茗看到肯定要为叶招魂的对手哀叹三声,这分明是看中了‘猎物’的眼神啊, 云天青也不好受。事实上,他终究还是要比叶招魂差上些许的。方才那一剑若是他未能接下,只怕整条手臂都要挂着十天半月,这小姑娘剑中的杀气实在是可怕,这还是她刻意压制的结果。不然……云天青都不敢保证自己到底是丢一条胳膊还是丢了脑袋,他在最后力竭之时发出一个风刃壁,才将这一剑挡下。也幸亏叶招魂也是强弓之末,否则……云天青暗暗抹汗,真悬啊! “你自己下去。”叶招魂看他一眼,也不知看出了什么扔下一句就纵身落下。 云天青猜到叶招魂多半是看穿了他作弊,尴尬的摸摸鼻子,收剑入鞘也是纵身跳下。 落地之前已是旧力尽去,眼看就要狼狈落地,一股微风在脚下凝结减缓了冲势又散了去,不落痕迹。脚踏实地,云天青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太丢脸……抬头正对上云天菁似笑非笑的眼神,面上一热。算了,本也没指望能瞒过云天菁。别人感受不到灵力波动,云天菁怎么会感受不到? 走到叶招魂面前,云天青叹了口气,有些心虚的歉然,不避不让的迎上叶招魂漠然的目光。 “刚才是我输了,用了手段……抱歉。” “为什么道歉?”叶招魂不能理解的歪歪头,金丝缭绕的菊冠发出清脆的细响。“不论你刚才用了什么手段,那都是你的实力。如果是我的话,如果是生死决斗,我绝对不会在乎手段问题。”她有些无奈的叹息。“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君子的。” 她以前是做什么的?varia是做什么的?那可是个内外俱朽的不良军团啊!能在里面摸滚打爬那么多年,叶招魂本人也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暗杀向来是她的惯用手段,诸如下毒,狙击,嫁祸等等。除非对方是值得一战的剑术达人,她才会堂堂正正与之一战。 和家教中被荼毒了近四十年的黑暗生活相比,藏剑短短不到十年的生活根本不足以在本质上改变她,唯有一点让她没有选择离开——她想要一个家,而藏剑机缘巧合的圆了她的愿望。如果当初捡到她的不是叶孟秋,而是吕洞宾,孙思邈,或是唐门霸刀的人,那就又该是另一个样子了吧? 再说了,她叶招魂会是计较这种小事的人么?她根本不在乎啊!只要能打得痛快,她是一点也不会在意的。 菡茗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叶招魂的表现她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就太对不起她被叶招魂苦逼了那么多年的游戏生涯了。伸手扯扯云天青,菡茗很是无奈的叹息。 “你别和她蘑菇啦!你能跟她认真打一场她就高兴的要死了!别看她一脸面瘫的模样,她好斗得很。” 看叶招魂心情很好的样子,菡茗都猜得出来在这之前她已经很久没能痛快打一场了,云天青只是正好撞了上去而已。 叶招魂看了眼菡茗神情有些柔和,点点头。“很久没能打得这么痛快了,多谢。” 一声清响,叶招魂手中的长剑剑身出现一道裂痕,那裂痕迅速延伸,剑尖在众人的目光中掉落在地。这次不只是云天青尴尬了,几名少年少女都是面面相觑。 菡茗近乎梦呓般的开口。“那个……这个应该不是藏剑自铸的剑吧?”嗯嗯,一定不是!藏剑出品怎么会有这么朴素的剑?仔细看看上面一点精致的纹路都没有,剑柄也是乌起码黑的,根本就是大路货嘛!……应该是吧? 叶英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是死死的盯着那把剑下意识地摇头。“ 这剑是陌尚一直带在身边的,爹以前说要为她打造一把剑,她没有接受……陌尚?” 叶招魂此刻的表情是清晰的茫然无措,她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长剑,这柄剑是她从上一个世界带来的唯一的东西,唯一的纪念。 “……斯夸罗……” 她还记得鲁斯利亚和她说过的,斯夸罗为了给她打造这柄剑亲自去找了沢田纲吉,还特意去找了风,就为了能够给她一个完美的出师礼。虽然他送这柄剑的时候态度可以说是极为恶劣……但varia里面都是一群口是心非的家伙啊,她又怎么不知道?这唯一的纪念如今也再无法见证自己的道路了么…… 闭上眼睛,掩去涌上的涩意,她终究还是不会在别人面前流露心绪。将断剑拾起放入剑鞘,叶招魂直身而立。 “这柄剑用了这么久,内部早已脆化,自然受不住你我内力冲击。”她露出一个淡的几乎要融化的笑容,“你的剑不错。” 云天青下意识的覆上腰间长剑,“这是大哥送我……” 忽然就明白了当初悭臾赠剑的含义,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剑能够让他更好地保护自己……而已。悭臾的目光其实从未离开他们啊……胸中莫名的荡起波澜,云天青感受着指腹划过剑柄感受到的细腻纹理,沉默不语。 “做什么在这里站着?”一身绛红衣袍的李承恩少了些锋锐,大掌拍在云天青肩膀上,险些将他拍个趔趄。“看不出来啊,看你瘦瘦弱弱的,竟然也有如此功夫!不错不错!” 李寒空一见李承恩下意识的就想后退,可他身后站着菡茗,菡茗一把推开他冲到李承恩身边,根本不管李寒空是不是被推倒在地,两眼发亮的道。 “表哥表哥,招魂和天青太帅了!” “确实。云兄和这位……”李承恩看着满面冷漠的叶招魂无奈的掠过,“剑术已是登堂入室,如此年纪确实不易。” 菡茗连连点头应和,却又黯然的低下头去。“唉,可惜我只和别人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想要达到这种程度都不知道要待何时?更遑论再进一步了……” 众人笑开。李承恩没好气的一指弹在她的额头。“你啊,竟是些花花心思!好了好了,去求你秦叔去!至于学到什么我可不管。” 菡茗欢呼着拥抱李承恩,“耶!表哥你最好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连心情落寞的叶招魂也忍不住为菡茗的开朗可爱付以一笑。 —————————————————————————————————————————— “这么说,明教不知是哪个护法来了,阿萨辛教连个鬼影也没见着,你们反倒发现了别的东西?” 手指抬起又落下,极富节奏的敲打在红松的桌面上。叶英的房间就在天泽楼上,此刻窗户大开,简单的摆设搭配着典雅的苏绣杭绸,君子白兰,虽有些空旷却也觉得温馨。 此刻包括李承恩在内的少年少女们都聚集在这里,云天青、李承恩、叶英、叶招魂、李寒空和菡茗都是一脸严肃,云天菁头痛的一手撑着额头,一手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李寒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虽然不是很清楚那是何人的包裹,但那确实是一封勾结敌国的密函。”他望向一旁低着头拨弄手指的菡茗,“若非李姑娘聪慧,看出了密信的手法,我是半点也发现不了的。” 焦点转向头越来越低的菡茗,云天青按住有些激动的李承恩,向云天菁打了一个颜色。云天菁收到,问她。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她看不起菡茗,相反,她一点都不敢小瞧这个和她来自一处的女孩。就算有系统配给的武艺,想要平安无事从曹州之地赶赴长安,若无足够的心思算计,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扮猪吃老虎是她一直都在向长琴学习的必修课,她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看似无害的人,哪怕那个人真的没有半点城府。 菡茗略略抬头,但仍是不敢看向李承恩。 “那人的包裹里还有些玉饰金器,我这一路走来听说了不少显贵子弟失踪的消息,所以不免生疑。而且那是个简单的数字排列而已,你若是见了也能看得出的。” 云天菁和叶招魂都是微微色变,菡茗知道她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 “你们也知道的嘛,总有些人喜欢成为人上之人,断然不会放过目前这个新旧交替的时刻的。” 总有些二货认为自己应是人上之人,加之对于他们而言,这里不过是一个游戏。在一个游戏里一展宏图,又有什么错呢? “那你为何不将那封密信取回?!”李承恩双眼圆瞪,不怒自威。“须知这一封信可能牵连着大唐多少人家的命?!” “那就可以牵连叶家的命吗?!”菡茗眼中闪过一丝愧色,想来也不是没想过这么做的。可……她看了眼沉默的叶招魂和略带茫然的叶英,心中却又是十分欣慰。“现在是在藏剑山庄,不是在外面的哪家荒村客栈里。若是丢了如此重要的信件,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李承恩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由长叹坐了下来。菡茗见他不在再激动,也松了口气。 “我记下了那间客房的位置,只要知道里面住的是谁就可以小心监视。等到名剑大会结束,我们再行动也不迟。”菡茗轻笑一声,双眼从在座之人或美丽或俊秀的脸上一一扫过,“我们还太年轻了,贸然行动……表哥,能得到名剑贴的人又岂会是易于之辈?你又觉得有几人会信你?” “是我思虑不周了。” 李承恩起身向叶英叶招魂俯首抱拳,也应年纪尚小,虽然心智早慧思虑的比常人多,但终究是未曾见过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虽然隐隐知道发生了事情,但也没能想明白为何李承恩要行如此大礼。 “李公子不必如此,事关大唐李公子如此心急也是应当……”叶招魂忽然闭口不语,目光警戒。 循着她的视线,众人这才发现房间中多出的一人。一身玄衣的悭臾笑的很爽朗。“全在这里啊,倒省得我去找了。” “大哥?”云天青被身边的人吓了一跳,他根本不知道悭臾何时跑到他身边的。回头,身后只有一扇对着观鱼港的窗子,云天青顿时黑线。“大哥你该不会是从窗子跳进来的吧?” 太没品了! 悭臾眨眨眼,“高人不都是高来高去的吗?”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准确点说,他已经习惯脚不沾地的行为方式了…… 明智的结束这个话题,云天青知道自己大哥有些时候可以说很没常识。“大哥你有什么事么?” “哦,我正想带她们去见一下人,几人你们也在就一起来好了。”悭臾点了点在座的唯三妹子。 “诶?我们?”菡茗指着自己回头茫然地看了眼同样严寒不解的叶招魂。“是谁?” “一个我猜你们应该很感兴趣的人。”悭臾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不说什么了,继续发…… 第80章 剑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藏剑西湖的船泊处,十分闲散的少年少女们看着悭臾所说的两个人,目光茫然。 五人合抱的绿木之下,一名高冠华服极具威严的男子带着一名粉衣轻绡少女正与长琴交谈着什么,见到悭臾走来,那名少女立刻甜甜的笑开。 “悭臾叔叔,~” 悭臾抱起少女为她理好落下的发丝,“好久不见了~小绮罗。”转向身后的少年们,意有所指的说道,“她叫绮罗,是阿广最喜欢的妹妹。织绡的手艺可称一绝,在乐律上也颇有天分,长琴也有意指点他一二呢,” 那表情就好像在将自己孩子的优秀向人展示一样自豪,这样的表情温情而柔软,淡化了几人听到绮罗叫悭臾叔叔的惊悚感。 “绮罗?”不同于众人茫然陌生的表情,最先想到答案的竟然不是云天菁而是叶招魂。“是东海来的?” 一听‘东海’二字,再想不起这个看起来十分面善的姑娘是谁,她们的游戏就都白打了。只是没想到现实版的绮罗龙女看起来比游戏中要可爱许多,果然游戏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啊!~ “是啊~这位妹妹好厉害!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呢!”坐在悭臾臂怀里的绮罗先是惊讶的睁大眼,旋即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身上有海水的味道,和西湖淡水的味道不一样。” 众人汗,原来是从味道上辨别出来的吗?这究竟是什么评断标准…… 叶招魂声音就像钢铁一样略带生硬和冷漠,不过绮罗却是很久没有遇到可以说上话的人了,愉悦的心情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这几位妹妹都好漂亮,比,比家里的姐姐们还要好看呢。悭臾叔叔,我和哥哥们都想你了,爹娘也一直念着你,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啊?这……” 悭臾微笑的表情瞬间僵硬,虽然他也有些想念龙宫的诸位,但是不代表他喜欢海水的味道啊!可是……看着绮罗期盼的神色悭臾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大哥要走么?” 天青听出了些什么,事实上,从他们离开云家村开始他就猜到悭臾他们不可能一直跟着自己,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嗯。”悭臾歉然的看着面露失意之色的云家兄妹,“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跟着你们,而且,你们想要去的地方是我和长琴永远都不想在踏足的。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既然连孤影都可以看到,你觉得我们真的会什么都算不到么?”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视线从这些注定不凡的少年少女的脸上掠过,“你们有自己要走的路,而且我也不担心你们会觉得孤单。可你们不能选择和我走一样的路,那对你们来说不是选择,而是枷锁。” 李承恩浓眉蹙起,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如今悭臾主动离开这个是非地倒也令他松口气。只是看着云家兄妹真心不舍的模样,他也不免想起自己的家人,想到自己决定回到天策时姐姐自豪又忧心的模样――就像悭臾此时的表情。 “诶呀,早就知道你们两个家伙是祸害,还是忍不住担心啊。”悭臾拍拍额头,苦笑道。 “大哥……你要去哪里?不是说好要去将刑大哥接回来再走的吗?”云天青抬起头罕有的不见笑容。 “去哪里……我也不清楚呢。总之就是四处走走,我以前答应了长琴的,现在不过是履行约定而已。” 悭臾看着眼前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少年,心中充斥着骄傲的情感。这是他带出来的孩子啊!是真真正正真心以待的孩子,倾注了他不曾有的心力。当年的清平清乐,后来的楚随风都只是他眼中的过客,那时的他在自己和别人之间建立起厚重的壁垒,终究是未曾交心。而此时分别,十年朝夕相处的情分如何说散就散? “天青,你不必不舍。我虽然不会在你们身边,但我也不会远离。若你们有事……我必会赶到。再说我也不是现在就走,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但至少还是和你们说一声。” “可是!……”云天青还想说些什么。 “我认识里的云天青可从来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与男子并肩走来的长琴看着眼眶都有些泛红的云天青,不由有些失笑。 这几年是他打落凡间后最幸福的时光,作为这时光的成员,云家兄妹无疑是他心中温暖的存在,就此分别他确实也有些不舍,但是悭臾的提议让他很心动……这样迫不及待的冲动可真是不像他。但是一想到能够不必再拖着这个病弱又与自己魂魄冲突的身躯,能够再也不需度魂,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和悭臾在一起……他的心就像是有火在灸烤,催促着他去完成。 “长琴。”云天青闭上眼,会想起过往种种,睁开眼又是那个自在由我潇洒不羁的云天青。“我知道了,嘿嘿,等我修仙有成一定去找你们!”到时候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这样天地之差了吧? “臭小子,就你?”悭臾一脸嫌弃。“算了吧,我可不指望。” “悭臾叔叔又口是心非了。这个弟弟明明根骨很好啊?”绮罗上上下下的打量这云天青顺带也看了看其他几人,惊讶出声。“咦?这几位……” “绮罗,怎么还腻在殿下的怀里?快些下来。”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一听就是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仪,几名身份各异的少年们心中都有了几分计较。绮罗嘟着嘴跳下来,走到华服男子身侧,男子抬手向悭臾作揖。“殿下,许久未见了。” “……”悭臾表情纠结的看着一本正经的男子,无力垂首,“阿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叫我殿下呢?学小绮罗叫我叔叔也好啊……” 众人的表情一起飘忽,视线在高傲威严的男子和潇洒中略带可爱的悭臾之间游离,面部神经都是止不住的抽搐扭曲。这称呼……颠倒了吧? 男子似乎是冷笑的抽动嘴角,语调依旧平静。“等到殿下不在称呼在下阿广为止。” 悭臾目光凶狠的瞪向云淡风轻的华服男子,最终长叹一声咬牙切齿。“敖广,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能被殿下你称作不可爱是我的幸运。”敖广完全不把悭臾的怒气当成一回事,悭臾只能痛恨自己把这群臭小子给宠坏了!对比一下,云天青貌似还真没有顶撞过自己的记录!敖广向众少微笑,“阿闰认的弟妹是哪位?难得见那小子对别人上心啊。” “喏,长得和双胞胎似的就是。”悭臾扬起下巴道。 “阿闰?”云天青恍然道,“随风?!你见过他?前年他跑了就再没有过音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阿闰哥哥当然没事啦!他拉着敖钦哥哥不知道跑哪里逍遥去了!害的嫂子的脾气越发暴躁,那些人都跑到东海来避难了,挤都挤死了~”绮罗想起龙宫中几乎人满为患的窘状,不由得嘟起嘴抱怨。整天吵吵闹闹的,全然不复往日幽静,害她根本没法找敖广哥哥玩,真是讨厌! 感受到身旁射来的火辣视线,悭臾仰首望天权当做不知道的站到长琴身侧,心中暗骂楚随风跑去逍遥把烂摊子全留给自己。若不是看在那小子还有费心帮他找东西的份上,他一定亲自把他打包送回西海!!! 这边叶招魂拉住激动不已的菡茗,心中也是一般的腹诽,拜托,有个火爆娘子还敢出去搞基?这个西海龙王真是有够胡来的…… “呵呵,绮罗不必抱怨,我与悭臾这次出行便是要去寻随风,想来很快就能还你一个安宁了。”长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故作不知的悭臾主动开口解释。 李承恩看到长琴面上春风醉人的笑容顿时胃里一阵抽搐,这个人还是快点走吧!他真心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他……可惜他亲爱的妹子看到长琴对悭臾展露的温柔笑容已经彻底陷入狂乱的风中凌乱状态了,如果不是还有叶招魂点了她的穴定了她的身下了虚弱buff的毒药,估计还真摆不平她……==b “……”叶招魂看了看天色,对悭臾道,“天色已晚,若是二位不急便留下来吧,秋菊院应是有空房的。” 藏剑山庄并不是只有游戏中看见的丁点大,真是要走的话,不开轻功从正门走到后门也要半个时辰。更不要提那些客房主院九曲廊檐,要逛遍整个藏剑仅仅是步行一日的光景也只能走个大概。名剑大会期间能入藏剑山庄的只有寥寥几人,其余人多是在附近不远的城镇里住客栈,或是当天赶到。像悭臾一行这样的,也是因为熟识开的后门,不然又如能够进入藏剑? “不了,我们还有要事,这次来也只是拜见一下殿下和长琴公子。”敖广低头看见绮罗望着悭臾和长琴依依不舍的神色苦笑一声揉揉她的发顶。“日后若是有机会定会来此一唔,还望届时多加担待。” “那是自然。”叶英颔首道,“我藏剑自然不会是了待客的礼数。” 叶招魂也点了点头,藏剑建于西子湖畔,而苏杭地理又临近东海,若是有东海龙王、龙女多加照拂,自然是最好。 “哈哈!到时候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你们呢!”敖广哈哈一笑说不出的豪迈,双手抱拳,“我二人就此告辞,殿下我等在东海等你。” 绮罗也似模似样的学着敖广的样子很江湖的抱拳,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闪。“长琴殿下,悭臾叔叔,绮罗也会等你们哦~一定要早些回来呀!” “嗯,一定。” 如果他们的旅途真的能够完成的话…… 第81章 剑三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叶英张开眼,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条鳞甲漆黑的有着一双金色眼瞳的巨龙。他坐在龙的背上,头顶是好似触手可及的清月繁星,身边是水汽氤氲的流云风罡,耳边是起伏跌宕如同仙乐般的琴音。 俯瞰大地,西湖的粼粼波光,藏剑的金碧灯火,杭州城里的人声鼎沸,群山之间百川入海…… ——那样美丽而壮阔的山河景色恐怕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绝美画卷。 睁开眼,鼻端是他熟悉的清冷空气,眼前是一如既往栩栩如生的杭菊刺绣垂帘。无一不昭示着那样的绮丽的经历只是一场幻梦,只能留存于心间的……梦而已。 梳洗完毕,步出天泽楼,远远看见的就是那数年如一的冷漠身影。 “陌尚。” “你晚了一刻钟。今日的课程加倍。”叶招魂仰头望天,看着高起的日头不着痕迹的皱眉,“他们都在秋菊院等你。” “……陌尚。”叶英叫住她,心中带着些连自己都不甚明白的期待,“昨晚我们……” 余韵悠长的气息吐出带着些无奈和告诫,叶招魂头也不回。“你就当那是梦便好。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凡人就活在凡人的世界里,神仙妖魔什么的,都是传说里的存在,也只能存在与传说。 “是……”叶英点头。 “另外,龙公子和长琴公子昨夜都已离开,我想是该告诉你的。” 叶招魂的话令叶英眼中莫名一亮,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是默默轻语。 “阿青他们总会挺过的。” 嘴角勾起一个单薄的弧度。 “那是自然。” ———————————————————— “临别还要做这种事情,你啊~可真是没变得成熟些!” 一身黑白龙凤套的悭臾长琴此刻正坐在扬州城中最繁华的酒楼之上,桌上是二三清淡小菜——悭臾早已辟谷,长琴不喜大鱼大肉的荤腥油腻。悭臾晃了晃手中的玉葫芦,听着里面越发空旷的声响,很是有些遗憾。 “诶,又没酒了……听那个李家小丫头说纯阳的酒不错,改日可是要去看看的。”悭臾听见长琴语气诙谐的调侃装可爱的眨眨眼,笑开了。“不就是带那几个小子丫头出门逛了一圈么?哪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又如何不成熟了?”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长琴有些无力揉按额角,“你的原身外貌实在太过明显,若是那几个孩子说了出去,说不定你又要背上牵连无辜的骂名。” “无辜,哼!真说起来又有哪个人是无辜?”悭臾朗声一笑,痛饮一口酒。“至于说出去什么的,那些个鬼灵精的小子又有哪个人是傻子?只怕是心照不宣闭口不言才是真的。” 长琴微笑不语,扬眸远眺。 从这个角度看去扬州城外尽是一片碧波潋滟,妆点如女子婀娜绚烂的画舫停泊岸边,街市之中行人来来往往,脚步轻松而悠闲,好似没有什么能比这样的生活更满足。杯中萌黄透彻的茶水中墨绿的叶片起起伏伏,好似混乱而隐含秩序的轮回。 “我以为,你起码会送他们到昆仑脚下。”长琴如是说。 “原本是这么想的。”悭臾也不否认,又为自己满上一杯清酒,瓷白莹润的杯沿在唇边摩挲,“可我还是有些私心的。看到那两个女孩子,我就想到如果我再不放手,总有一天他们会尸骨无存……越是纯白的东西,就越是容易被染黑。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谁也说不明最后究竟是如何。” 长琴想起那个藏剑山庄的小女孩,那样一双眼睛,就好像走过幽冥,踏过尸山,越过血海,最终铅华洗尽,独留一颗大彻大悟的琉璃心,静思己过,悟道成佛。世间万法,皆可成佛。那个女孩子走的,应当是杀戮入道的荆棘路。那是比始终神思澄澈,心如明镜的佛子们走得更加艰辛,却也更加心坚如铁的道路。 掌心中茶水的温度渐渐变得温和,茶的香味缕缕飘逸,长琴轻笑一声。 “破而后立,那个姑娘是心思坚韧之辈。确实他们还差得远……” 悭臾幽幽叹息,那几个孩子以为别人看不到,听不见他们的话,却不知道悭臾有着等同于读心术一般的利器。他心通早早就将几人的对话听了一清二楚,悭臾心中烦闷,他不知道天司命究竟想做什么,但是那个孩子心中的恐怖景色……他真的一点也不希望出现在自家孩子身上,可又怎么可能?宝剑磨砺自风霜,梅香空寒枝…… “既然迟早有一天要将它们的翅膀折断,或早或晚又有何区别?只是……”他看着长琴温润的神色,心中歉然愧疚。“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安稳日子,却又要天下奔走了。” 明知道这人最是喜欢榣山那段时光中的平静安稳,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拖进这些可憎的漩涡。悭臾当真说不清心中究竟是难过多些还是愧疚多些,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不是那般单纯无虑的‘友人’,同甘共苦……这样的词汇说起来美好,可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 “无妨。”长琴总是温暖的手掌覆上他攥起的手掌,轻轻握住,那样的温暖似乎能渗透人心,真真好似春风化雨。墨色明亮的眼中是令悭臾为止心惊的毅然决然。“此生与君结发,长琴不悔。日后不论生死离别,自是同甘共苦,生死随君。” 悭臾心跳声急促如擂鼓,脸上忽然就觉得有些发热,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被长琴握得很紧挣脱不得,又不想着于痕迹。那样的目光好像耀阳,纵使不去注意也会被那样热烈的温度灼烫。悭臾垂下头,在长琴满意而欣喜的目光下头轻轻点了点。 “我不会放开手的,长琴,只要你一日不放开,我悭臾纵使千生万劫亦不会后悔那一日的决定!但是同生共死什么的,还是不要说了。我和你都不会死的,如果你要死去,我一定会死在你的前面,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在一个人先我而去……绝对不要再看见你死在我面前……绝、对、不、要。” 那双总是盛着暖洋洋光芒的眼睛里涌上了浓浓的血色,长琴握住的那只手与之交握,看似柔弱的手用一种令人痛苦的力度紧紧地,紧紧地抓住长琴的手,修建圆润的指甲在掌心中深刻着半月的伤痕——因为太痛苦,所以走不出那个伤痕,那是魔障。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长琴终于看到他所担心的悭臾心中的魔障,那伤痕中最深刻的东西。竟是为了自己…… “不会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是么?我舍不得离开的。”这双手,纵然再过千年万载,月落乌啼,黄沙白骨,他也绝不放开,不敢放开,不愿放开! 长琴知道这个话题已经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作为一个医者,长琴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这么多年都已经这般度过,若是一味激进的逼迫只会适得其反。他可一点都不想看到悭臾变得冷血无情,残暴嗜杀的模样——慢慢来,他告诫自己,潜移默化细水长流,他定然可以亲手将那个由自己制造出来的伤口医治痊愈。他不甘心成为谁的幻影,哪怕那是过去的自己! “我们是要直接去找凤来的碎片么?” 人海茫茫,纵然凤来原身碎成千万快,能够在人世中遇到的几率可谓是一个奇迹一样的数字。但当那把等同与母体一般的凤来瑶琴几乎完好的摆放在面前时,长琴那时也不知该如何做何表情,只能僵硬着表情,死死的盯着献宝一样的悭臾。 “唔,差不多。”悭臾深呼吸,白日里微凉的空气令他的大脑清醒过来,搞什么弄得好像自己在搞白啊啊啊啊?!!!“那个,我们要不要先去城里逛一逛?下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 长琴目光在悭臾绯红的耳尖,纠结的脸上流连而去,点点头从善如流。“好。” 悭臾素喜人世繁华,故而留恋。长琴自神位堕落,于污泥中挣扎。二人总是带着种种目的在人世中穿行而过,只见脚下道路,不见旁人。这样悠闲自在的融入凡世,倒是头一遭。 唐朝佛教兴盛,扬州城中庙宇辉煌。二人跨入庙门﹐靠站在廊柱旁观看庙内的信众们。 袅袅香烟中﹐香客们虔诚地伏身膜拜座上的神诋﹐盘挂在橡上的檀香飘坠飞灰﹐夜以继日的焚香﹐熏黑了神诋的面庞。声声的祈愿祝寿窜流至耳中﹐侧耳聆听﹐人们多半是在请求座上的神诋让这个繁华兴盛的国家平安富强﹐让百姓清音的生活得以维持下去。 都是朴素而诚实的愿望,没有一丝浮夸。这才是凡人,这才是平民百姓,虽然庸碌,却也知足。 悭臾仰首,金漆佛像,琉璃灯盏,如登神殿。那高大的佛像眉目安慈,透着一种宁静的蛊惑。然而眺首远望,在看不到的城墙之外,往昔香火不绝的女神石像前倚在无人参拜。 “凡人目光所及,只见繁华,不见萧索。真是肤浅……过往的安居乐业消磨了对神的崇敬,皇权的鼎盛,推崇了外来的佛子教诲。总有一天,不论是神佛,都会成为传说而在不会被人尊崇。由人心而生,则为人,为人者如何能登神位?神佛什么的,不过是人心寄托罢了。” “神佛并列而论,但佛不是神,人心而生则有人性,有人性则成善恶。佛家教义总归不是一味的称颂,静思己心,度历千苦方可成佛。这样的思想与人而言,未必不好。” 长琴摇摇头,二人并肩而立,在这灯火阑珊香烟缭绕的朦胧中带着如大殿之上的神祗般的光辉,无声无息的蛊惑了人心。“喜爱美好之物是天性,否则,也不会有那般金碧辉煌的神龛宫殿……” 叹息悠长,悭臾最后仰望那金漆佛身,冷冷一笑。金色的游龙随风翻动好似峥嵘欲出。 “走吧,那大漠荒野你还未曾好好看过的。” “嗯。” 长琴在高盛的日光中回望那庄严的佛庙,心中暗自期许,若是这人心所成之物当真心想而是成,聆听凡间千百苦痛,那便许他一个愿望吧。只愿此生不再分离,不求共死,只求同生…… 第82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竹篙拨开丝般的水草,徐徐清波之上船只悠悠前行,不急不躁。 船头如玉少年散下发冠,脱下鞋袜,击打水面撩起阵阵水花,惊起芦苇飞鸟,羽毛飘落,恍如白绪落雪,引起少年笑声连连。 “悭臾好雅兴。” 船篷的阴影中长琴看着玩的开心的悭臾心中也是一阵轻松,那样轻盈而愉快的心情是会传染的,这样想着,他便抱着琴走到船头,在悭臾身边坐下。置琴与膝上,闭目静心。 琴体浑厚带圆,桐木斫,色黄,质松古,栗壳色漆,蛇腹断纹。蚌徽。圆形龙池,椭圆形凤沼。龙池纳音微隆。雁足,轸红色玛瑙制。手指拂过琴背池上的琴铭——绿竹猗猗,环佩汤汤,如圭如璧,弦歌未央…… 雕工精简略有粗陋,那张扬而内敛的字迹与记忆中令自己徒呼奈何的狂乱杂草全然不同。凹凸不平的刻痕令长琴有片刻的失神——这把琴是悭臾昨夜交予他的。 琴为伏羲式,杉木斩成,木质松黄。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轸、雁足,刻工精美。琴身边角圆润,那绝对不是新做之琴会有的手感……其声古雅,通透清润,圆滑含芳,幽静中正。每一弦,每一音都好似被矫正了千万遍般精准无错。良质,善斫,妙旨,正心,这是一张好琴所应具备的品质,这把琴可谓是完美而无缺的。 ——琴者,情也。 长琴想起曾经他日日奏琴与悭臾听,一弦一音手手相授的情形,却不知道悭臾在那之后可还曾抚琴奏乐?鸾来已经可以勉强化形,便留在了归墟之地与父神作伴。如今看来,这漫长的岁月里,悭臾当真是学了许多东西啊…… 悭臾自然的垂下脚,冬日寒冷而不冻的河水带来沁入心脾的舒适凉意,对比船尾撑篙的船夫一身棉衣的模样,悭臾的装扮到让人有种冬日已去春风融雪的错觉。长长的黑发有些凌乱的垂在胸前背后,几缕垂落入水中,飘摇如青荇,比之女子更为浓密纤长的睫毛扇子一般的轻扇,无端多出几许妩媚。 “青山绿水共为邻,如此景致如何不让人心生雅意?” “却也如此……”长琴抬头远望,朦胧的雾气在白日渐盛的日光下渐渐稀薄,远方山高巍峨,霜白染青葱,偶尔看见白鹭飞鸟,鹤翼展翅。“曲水汤汤,青山霜头,听闻渔声……悭臾比之于我更能体悟这人世自然。” “这算什么体悟…”悭臾也放空了目光,没有焦点的看着远方,“只是忽然就觉得这样也不错。泛舟江河,聆听流水,山高水远,不知终点为何,平平淡淡如何不好?” 站得太高,高处不胜寒。站得太低,人善被人欺……唯有这不高不低的平常才是仅剩的逍遥。悭臾空荡的脸上露出些许混杂着无奈和忧伤的微笑。 长琴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无奈默然。左手虚悬在琴身之上,右手在琴弦轻拨,发出一声低沉而浑厚的嗡鸣。悭臾沉默,侧耳聆听,听那张他千百年日日轻抚,摩挲,正音正心的九霄环佩在这人的手中徐徐盛开,如同在污泥化石中沉睡千载的莲子终于破土,展露幽芳。 这是他的情意,他想,长琴总是懂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人……会比他更爱琴。 折枝拨弄,一只小巧的芦笛横在唇边,灵动欢悦的笛音和着琴音在这山中河上徐徐回荡,船夫和着调子唱着听不懂的方言渔歌。好似二人便是那隐士中的隐士,穿行千水,遗世独立…… 二人沿行水路,取道洛阳,欲往更西处去。 “你我不惧野兽毒虫,本也不必如此赶路到洛阳,若是明日再行,倒不如在那枫桦谷中暂栖一宿。” 长琴与悭臾坐在客栈上房中,八仙桌上摆着餐盘,香气诱人。长琴看着窗外不弱于扬州的繁华,失笑。 “若是早些知道随风也在昆仑,倒也不必那般急于与天青他们分离了。” “都已经分开了,再说也是无用。”悭臾一脸淡定的夹起一块葫芦鸡,入口即化,到不愧是洛阳最贵的最宰人的客栈酒楼。 “随风他们在龙门荒漠附近,那里比昆仑更向北,待到了长安,还需得购置两件裘袄暖手,马匹也需得买上两匹。唔,长安番邦商人来往,向来是有不少好马,其实我一直很眼馋穆王八骏的,不过穆王死后八骏离散各地修炼有成,难以寻找……”悭臾有些失望地咽下一口饭菜,想来是真的想要一匹传说中的神马。 长琴有些苦恼的宠溺的看着他,穆王八骏本非凡俗马匹,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大妖异类的血统,其中自然也是有龙族的血统的。而悭臾本身便是龙,追云逐日,瞬息万万里也是寻常,又何必去找什么马匹呢? “可是骑马看起来很帅气啊!~” 悭臾孩子气的回答,长琴对这样小孩子化的悭臾毫无办法,只好转移话题。 “既然如此,又何必分骑两匹?只买一匹便足够了,还可省下一笔银两。” “那个……不是有些挤么……”悭臾只觉得不论是自己驾马还是长琴驾马,都是一样的诡异…… “我不介意的。”长琴善解人意的道。 可我介意啊混蛋!悭臾抽抽嘴角,干脆额闷头吃饭。 “不知道随风寻到的是哪一块呢……真难为他还能寻到。”长琴想到这般寻找的不易,不免又觉得愧疚起来,“还有西海龙王,为了我的事情……这般恩情实在是欠得多了。” 悭臾摇摇头,放下手中筷子,伸手拍拍长琴肩膀。 “不必,他们玩得很乐,寻你原身之事只是我放他们逍遥的附带条件。确实没想过最先找到的竟然是他们。”悭臾表示楚随风那风骚的二货居然能够忠实的完成自己交代的事情,他很是诧异。但也不曾有过感恩的心思,毕竟他还是这一帮小家伙的老祖宗呢。“不过找到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他们,”悭臾笑了小笑,“是在楼兰古城中寻到的。你要知道,你这凤来毁的虽甚是容易。但凤来经历你自身的修炼,又经祝融日日孕养,女娲设下牵引命魂之法力,其中蕴含的力量对于有心人而言,可以说是无上的宝物——自然不会被有心人错过。” “‘龙池’、‘凤沼’、‘承露’、‘焦尾’也不知道他们寻到所谓究竟是哪一个。” “多半是龙池。”悭臾想了想道。 “为何?” “焦尾我知道在魔界,只是不知道具体在何人手中。凤沼,承露也隐约可知尚在中原。能在关外的也只有那一个了。”悭臾摊开手,“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不清楚的话,也许是别的也可能。总之,再寻回一个我们就回榣山,总之先让你脱离这具妖身,总在这具躯体中你的神魂一直被消磨总归不好。” “榣山……”长琴有些失神,想起自己曾经苦苦寻找而不得,他一度以为榣山也在漫长的时光中化为万里平原。“竟然还在么?” “自然是在得,那里是你我的家啊。”悭臾失笑,“哪会有人把家扔了的?” “可……” “唔?你回去过?也是,你怎么会不寻找那里。”想起长琴魂魄曾在榣山滞留不去只为等自己,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悭臾神色略显暗淡。“那里被结界保护起来,如果没有人带领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也罢,我带你回去一次,今后也不担心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长琴想起一事来,“说起来,我的尸身后来是如何处理的?”那具躯体承载了太多的过往,由不得长琴不上心。 “啊?那个被我封印在榣山水镜之中,我一直相信你不会就那么魂飞魄散,想着若有一日,你当真寻不回,我便将你那命魂四魄取回……那样,就好像你能回来……”现在想想真是傻透了,弄得自己好像很变态一样。悭臾默默的吐槽自己过去的脑残。 长琴一愣,心中泛起阵阵寒意,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为何而心惊。只道,“一切都过去了……逝者如斯夫,回去后,便入土为安吧。” 悭臾看着他,怔然不语。良久,“好。” —————————————————我是视角转换的分割线——————————————— “啊呸呸呸!这破地方还官道呢?风一吹就是一嘴的灰,真是讨厌死了!” 菡茗皱着小脸吐掉口中沙土,回头看着神情气爽的几人,心中十分怨念。凭什么这几个家伙就像是开了防风罩一样身上片尘不染,一派潇洒。哪像自己,灰头土脸…… 叶招魂愣了愣,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访纹兰丝巾递过去。 “带上吧,多少可以挡些风沙。” 呜呜……徒儿你真是好人呐!菡茗接过,丝带在脑后打了个结,丝巾上还带着点点花香,菡茗有些意外的看了招魂一眼,没想过这家伙还会随身携带这么女性化的东西……风沙全被挡在外,菡茗顿时觉得呼吸通畅了不少。 “话说,招魂你这么离开藏健没问题么?” “无妨,我与师父说过出来寻找炎石和紫极寒铁,少则一年多则数载,与你们同行一路并无不可。” 叶招魂坐在驿站茶馆的破旧木凳上细细咀嚼着粗粮烤饼,旁边云天青和李承恩正在和店家、其他客人打探着消息。一行六人,李寒空早早回去蜀中,秦颐岩在得知消息后便匆匆赶回天策以备万全,李承恩菡茗则与云天青一行一同上路向西而行。 菡茗听到招魂的话,有些惊讶得睁大眼,“怎么要那么久?” “奇石宝玉皆深埋地下,难得一寻。我此行所寻之物虽然少见但并非世间仅有,三载……已是少数。” 几人抬头,看着走回来的天青和李承恩。云天青猴子似的跳过来坐下,也不嫌弃这里混浊的茶水,痛饮一杯后才摇摇头。 “阿萨辛教的线索是有了,可是总坛何处却是一点也不清楚。阿萨辛为人谨慎,而招收的信徒又多半为女子,一旦入了教派,便再无音讯。只知道去枫桦谷深处似乎能有所得。” 视线转向李承恩,只见他也是满面愁色的摇头。“不行,对方似乎早有准备,不曾留下蛛丝马迹……” “会不会是和朝廷中人有关?”云天菁提问,“能将如此重大的事情瞒的一干二净,仅仅是江湖势力必然是不可能的。而有所牵扯的朝廷中人,恐怕只有皇室中人,而且必定身居高位才有这般本事……”她有些担忧的蹙起烟柳黛眉,“我们这样搜寻太过着于痕迹,对方必定有所防范,而且李大哥和菡茗妹妹身份又敏感,我担心……” “暗杀。”叶招魂突然出声,话语中肃杀含义令几人都忍不住打寒战。 月孤影微笑着放下茶盏,身子与凳子无声无息的横移三步,一柄带着腥气的鬼头刀便落在他方才的所在的地方。 茶摊中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叶招魂已经一脚踢翻了桌子。李承恩拔出腰间短刀,一手提起还在呆愣中的菡茗乘机与敌人拉开了距离,云天青机警的拔剑转身挡住身后刺来的一剑,脚下一拨长凳正击在黑衣人的膝盖,云天菁手中乾坤长针已经扎在那人背后死穴之上。 兔起鹘落。茶摊中人这才被飞溅的血色惊醒,纷纷尖叫着冲向外。 叶招魂手中一柄白刃轻剑回转,一招听雷抹开一片血腥,白净的脸蛋上溅上几滴鲜血。 抬手抹去,她看着茶摊外,地上的黄土已被血色染成腥黑——方才茶摊中跑出的客人都已枉死。 “他们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恐怖的收藏增长率……阿茔我好欢喜qaq 第83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萧瑟秋风拂面冷,伶仃枫叶映日红……纵然是冬季竟也可以见到如此盛景,枫桦谷果然不负盛名。” 素裹的山林中那顽强的红艳枫叶就像在雪中燃烧的火,焚烧污浊,焚烧清净,焚烧一切——欲灼人眼,炽烈得发痛的红。 长琴伸出手,洁白的细雪和绯红的枫叶一同悠悠飘落在掌心,这满目红与白的对比就像是这兰巾束发的男子的衣着,宁静中透着热切。 洁白的狐裘披在长琴的肩上,一双手穿过长琴肩头,为他系好颈前的衣袋。长琴按住那只手,回首,眼含春水温柔。 “悭臾,我不冷的。” “可我看着冷。”悭臾皱起不重不淡的剑眉,“春冬交替之时易染风寒,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行走在外,总比不上在家方便。” 这人……悭臾有些痛恨的咬牙,每次一出门就不会照顾自己,明明在家里每天在他耳边念叨的养生之道,医者说,医术曰,念得他头都大了。可只要一出门,念叨的人立刻就变成了自己!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悭臾衣袖中攥起的拳头蠢蠢欲动,真想扁下去啊…… 可再怎么埋怨悭臾还是半点都不敢大意,长琴不在乎这些小病小灾,可他怕啊!谁知道这些俗世疾病会不会有那个就能要了长琴小命?所以他只能继续老妈子下去。 “这景色总在这里又不会跑,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年年带你来看,看到你腻味了为止,如何?” 长琴听出悭臾话中的恼怒,不由一笑。唉,悭臾强忍怒火的样子不论怎么看都别有风情,让他总是忍不住一再挑拨。感叹了一番自己恶趣味的行径,长琴还是面上沉静如水。 “这样的景色总是看不腻的,花开一季复一季,叶落一年又一年。今日的日月不是昨日的日月,每一天都是不同的,更何况年复一年?只要悭臾随行,哪里都是人间仙境。” 哦呀~耳尖都红了呢~悭臾可真是……单纯的令人忍不住欺负。 猝不及防被长琴露骨的言语闹了个红脸,悭臾提起灵力才将热血压下,唯有耳尖留下一点痕迹被长琴看了去。悭臾发现自从再相遇,每逢二人独处,长琴都会变得分外恶劣,处处撩拨他的情绪,却又恰到好处的不越过他的底线。令他心中怒火焚天,偏生无处发泄,只好隐忍的内伤……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悭臾觉得他修身养性的功夫越发精湛,干脆的转首望向车外,不远处是一片清澄如镜的内湖,长琴眼底掠过一道浮光,悭臾思虑了一下叫住了驾车的车夫。马车停驻在村子外的茶摊货商前,车夫裹着棉衣抱着马鞭倚着车厢点头打盹。 悭臾接过长琴怀中的九霄环佩,背在身后。“这样轻松些。” 长琴点点头,二人并肩走到湖边的亭子中,悭臾挥袖扫落桌椅积雪,抽出软垫置于石凳之上。 长琴眼角眉梢都为这贴心的举动染上暖色,也很有些哭笑不得。他也是医者,断然不会如此轻贱身体。毕竟有人牵挂自己,这身体不为自己也为了他,总要省心才好。可惜悭臾似乎是被他初时的轻狂吓到了,打那以后再不肯听他的保证,事必躬亲,直叫人无奈又好笑。 湖面如镜,两岸环山,尽是霜白。山间柔软了的风迎面而来,掠过湖水激荡起层层涟漪,红得艳丽的落叶随波轻送至眼前,又随流水逝去,流往山间溪涧,流往江河,最终汇入海洋。 长琴轻叹,“伶仃枫叶映日红,说的便是这随风而落的落叶吧?”举目远望,红叶如海,那样的张扬肆意,而又怆然萧索……眼睛蓦地发痛,好似要落下泪来。连忙眨眼。“繁华太盛,必招毁灭……过犹不及啊。” “……也许吧。”悭臾望向这枫桦谷的另一端,那里是长安的方向。“这里会如何我不清楚,但大唐的国运却是真的在走下坡路了。” 那雄浑而磅礴的龙气,龙首向上,然龙眼却半合向下,如果继任之君有玄宗大才,或可走上更加向上的顶峰;若不是……悭臾冷笑医一声,安史之乱不远矣。其实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些埋葬在字里行间,诗韵词曲中的佳人墨客—— 杨贵妃杨玉环自然是他好奇的人物之一,相比之下,他却更像见上一见诗仙诗圣,那才是流传千古的大人物。可悭臾算了一下,就算是李白,如今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更不要提另外几位。虽然有些遗憾,但悭臾一点都不介意以后再去围观。 “人世变迁与你我何关?”长琴看着山中清幽,想着,若在此处山顶结庐,又有哪些烦心的事会降到他的头上来呢?“人生一世,何其有幸得一知音?遇到对的人,更是一种福分。” 长琴侧首看来,悭臾心中意乱再也掩饰不住满面绯红。长琴见了,只觉得可爱非常,手下拨转琴音,琴声轻灵悦耳满含心动之音,悭臾听了更是尴尬的埋脸掌心,羞于见人。 拨弦弄乐,一曲清音铮铮切切,铺延展望,唤化出倾城蔽日的泠泠冷月。 “好琴乐。” 拊掌之声行来,长琴几不可见的拧眉,这人好生讨厌。回头看到悭臾瞬间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心中虽然对悭臾情绪只对自己流露这一事实高兴,但这样一本正经的悭臾终是是有些陌生的讨厌。好像两人之间树立了一道看不见的隔膜,相望不相见。 金冠缀玉,来人仪表雄伟俊丽,锦衣文龙。来人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几许的显贵公子,气息平和,然而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的一点倨傲令二人心生不快,也许此人并非刻意,但那种透骨而出的贵气逼人足以昭示着此人的身份不同寻常。 “……是在下唐突了,二位先生勿怪。” 男子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便深深掩盖下去。方才所闻,琴音之中情意绵绵,诗情画意,本以为当时一对才情深厚的璧人。哪想除却操琴的白衣公子,只有一名玉树少年。纵然二人当真绝色,大唐风气如何开放,这种事情中就摆不上台面…… 长琴如何看不出此人神情之中的尴尬,见到他迅速地掩去外露的情感,心中更是戒备。但也不免有些意外—— “无妨。”长琴收手入袖,语气不亲不疏,微笑温暖疏离,“在下亦未曾想过此地也有公子一般的好乐风雅之人。” “先生谬赞,在下于琴艺只是略通,比不得先生高山白雪之意……” 男子心知自己唐突行为惹得对方不快,故而没有对长琴这般冷淡态度有所微词,更何况长琴琴艺举世无双,以他所见竟未曾有一人可比得过此人!只叹天下之大,隐士无数,能得以一见若能收入帐下自然最好不过…… “我倒不知如今皇家之人也会独自出现在这等偏冷之地。”悭臾冷冷嗤笑,抱臂倚亭而立,“如今长安里明争暗斗乱作一片,韦后乱权谋政,这种机遇凶险并存的时候还有人会如此悠闲……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做想的。” 长琴敛下眉目,侧首专注的打量着悭臾,嗯~悭臾这般冷酷的模样也是有趣。不愧是他心爱的小煎鱼,凡夫俗子那里比得过他的高贵威严? 长琴又不是瞎子,观望一人面相如何他也是会的,此人生上负有皇气,日后必为一介人间帝王。虽然他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但也明白,在权力更迭的现在,不论和哪一位皇家中人扯上关系都不会是好事。 “在下……”男子面色一变,但对方语气中的不屑一顾又令他十分迷惑,是在判断不出对方究竟是何许人,莫不是‘九天’这个他也只是偶然听闻的存在? 不论如何,对方没有敌意是真,而且摸不清对方实力如何,贸然举动只会令自己陷入凶险——刚刚这名少年压向自己的气势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他要是还以为这二人只是书生儒士之流,那就是他脑子进了水!咬牙暗叹一声时运不济,男子抱拳作揖,这种时候只能选择赌运气了。 “家父乃是圣上的八弟,当今相王,在下李隆基。” 半晌毫无回音,李隆基犹豫的睁开眼抬头打量两人,却见悭臾一脸纠结,方才的冰冷早已不见,不禁放松下来。看样子,自己是赌对了。 “二位先生……” 悭臾现在只想飞到楼兰一巴掌拍死楚随风那丫的!混账小子!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他惹下的麻烦?!最可恨的是因为楚随风的关系,李隆基还对云家兄妹多有照拂,所以说人情债什么的……最讨厌了!! 平复一下心情,悭臾皮笑肉不笑的僵硬道。 “你就是随风提过的三郎?我家小子丫头可是深受你照顾了。” “……诶?” ———————————————我是视角转换的分割线————————————————— “擦!有完没完了?!” 手中一杆凡品白色的红缨桐木枪利落的舞动,动作流畅毫不花哨的弹飞对方刀尖。菡茗开御,脚下一个蹑云冲出包围翻身任驰骋上马,倒手战八方拉开距离,挑准一人破阵坚。对方在强制效果下倒地,还不等跳起,身后一指芙蓉并蒂开当即定身,如鬼魅般的剑尖如影随形已经划过颈侧动脉,一触即离。 三人攻击过后立刻转移目标,转手支援另外三人。同样是一杆长枪,李承恩当可谓独战八方,丝毫没有菡茗的狼狈,进退有据,枪影所及的范围内,无人敢犯!他甚至还有余裕的放出一个撼如雷支援一下气力渐渐不支的云天青。叶招魂身法诡异好似影魅,纵然一身耀眼的明黄,却硬是无人能在一片黑衣中找出她来,一旦有人被李承恩放倒,立刻就是一剑断喉。看着那股狠辣劲儿,李承恩都忍不住怀疑这叶招魂到底是不是藏剑出身的了…… “这一路上的截杀确实是够多的。”云天青也知道现在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看着这些人草菅人命,他也生出了火气,长剑直指对方心头。“不过怎么感觉一次比一次难缠啊?啧,除了被姑娘追,老子还没这么狼狈的时候。” “呸!就你还被姑娘追?你追姑娘还差不多!”切了铁牢,菡茗给自己上了一个守如山,对着偷袭云天青身后的黑衣刺客扔过去一个定军,一招断魂刺直接刺穿了对方脖颈,根本顾不的恶心,看到四周又涌上来的敌人急忙开上御奔突一枪挑起云天青后领从缺口处冲出去,直接脱离战圈扔到树下调息,转身又去帮助兵器不利的云天菁。 至于月孤影?谁理他啊?!尼玛一个弦阵摆在那,过去的全成牛肉切片了!人家优哉游哉的,他们这些苦逼哪有功夫理会人家国师大人?!纷纷都心照不宣的避开月孤影所在的一角,恨不得所有敌人都傻呼呼的冲过去才好……o(╯□╰)o 乖乖坐下调息,云天青苦笑着感受体内近乎枯竭的内力,连续的战斗逼着他的内功也连上三级。“别这么说啊,要是没有我,你能弄到这么好的马么?就你那匹小红枣你早被人劈了!不感谢老子还损人……” 菡茗想起自己那批早就在第二场刺杀中成了马肉串的系统赠送的增速70%的坑爹货,眼角狂抽—— 半路上云天青拐回来一匹小白马见菡茗看中了送给她,菡茗看到系统马驹养成系统上马匹的名字当场就傻了眼……超光……尼玛那不是八骏之一吗?!再看看这匹一级小马那恐怖的增速200%的属性,菡茗顿时觉得系统亲妈了!要是真养到成马,一行十影神马的绝对不是传说啊! 从云天菁口中得知云天青那神奇的和百兽友好交流的本领,感叹一句真不愧是野人他爹,就毫不推却的收下了。 而且游戏中可没有基三中的种种限制,就算是马驹只要不超过承受能力就可以骑乘。菡茗可谓是如鱼得水,骑着超光游龙骑法越练越熟,那熟练度蹭蹭往上窜啊! “噗……难道不是哥哥你不识货?以为是匹普通的小马才那么轻易送出去的?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哥哥你这么大方啊~回头到了长安你可要请我们好好大吃一顿啊!” 云天菁反手洒出一膨朦胧紫雾,瞬间放倒一片刺客笑的自在。完全没注意到菡茗和小白马同时挂下一排黑线,看着地面瞬间灰白的草木倒着飞退…… 李承恩大笑,“这可是的,怎么能一直让天菁妹子破费?阿青你可要大方一回!” 内力恢复,充盈丹田气海,云天青一个鹞子翻身跳起来,挥剑冲入人群,指着李承恩大骂。“呸!除了月大哥就你最年长,怎么不见你掏钱啊?!老子的钱都在阿菁手里,我掏个鬼啊!!” “两袖清风。” “喝!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承恩双目圆瞪着站在他身后阴影里的叶招魂,骇了一跳。随即尴尬无语,就算他天策府确实清廉的捞不到油水,你这个富得流油的藏剑也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鄙视好不好!? 叶招魂游魂似的扫他一眼,转眼又不见了人影,只听见她很是鄙视的回了一句。 “贫穷是会传染的。” 一阵静默,随即几人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似乎被六人轻松的心态激怒,剩余不多的刺客纷纷舍身一击—— 夜晚,几人围在篝火边上,等着李承恩牌烤肉出炉——这里必须说一下,据菡茗爆料,李承恩烹饪缝纫一把手,意外的贤惠……自从尝过李承恩的手艺,云天青死活都不再动手做饭,被打击的一塌糊涂…… “啊啊~在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我们能不能到长安了……”吃饱喝足菡茗惬意地躺在叶招魂的膝上,有些泄气的叹息。 按下青筋,云天青摇摇头,“肯定能到的。而且也必须到……刑大哥传来的讯息上说了他们现在被困,多半是现在对付我们的人。只是没想到霏画儿居然会一起被抓……” 对于这个一直找他们麻烦并且乐此不疲的女人,云天青表示他果然不能理解这人的思想…… “画儿本性不坏,阿萨辛教行事多为阴狠,她自然不喜,离开也是自然。只是,这次倒是牵连了她……”月孤影很是过意不去的黯然。“只是对方派来的人越来越厉害,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前后差距如此之大?“ 叶招魂取出手帕拭净嘴角,黑色的眼睛好似无光的望着月孤影。“两批人。” “哈?”众人不解,菡茗扯扯她衣袖,“招魂你说清楚点,别惜字如金啦!这里又没金子给你捡。” “前两次来人组织松散,没有统筹之人。且手段不一,人数不多,功夫也是参差不齐,并且毫无死志。”叶招魂淡漠的道,“那只是有人随意集结的江湖人,并非专业的暗杀刺客。” 按上左手手背上的伤口,那是替菡茗挡剑时受的伤,叶招魂漆黑的眼底闪过流光。 “后来的人明显是有了组织,进退有据,所以我们才忽觉得越吃力。并且我在他们的牙槽中发现了毒药——” 云天菁接口,“那是一种混杂着神经毒和腐蚀性极强的毒药,就算我能延缓药物腐蚀内脏的速度,神经度也会将人的大脑破坏掉,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众人的脸色在篝火的闪烁下明暗不清,李承恩一手撑着脸。“这都是什么事情啊……但愿秦大哥他们别被牵扯进去。” “难。”叶招魂近乎不变的脸上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今年是……景龙三年,做好朝堂大乱的准备吧。如果天策不想出事,最好是先隐藏锋芒的好。这次的事情多半是韦后所为,为的……” “应该是我和……英国公吧?”月孤影苦笑。“我知道的太多,而李兄弟代表着拥护李氏正统的一支,至于你们几个孩子,都是被牵连进来的。” 听到这话‘几个孩子’都忍不住撇嘴—— “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慕清钰亲的捉虫……【捂脸】错字那么多真是对不起了qaq~【泪奔 第84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马车在山间官道上缓缓前行,与车外的清寒相比,车厢内的温暖实在令人不愿割舍。 车厢内虽不奢华却也是设备齐全,角落里放置着暖炉,侧旁铺就一沓薄褥,靠着这厢门的这端倚放着一个药箱和那把九霄环佩,中间则是一只黄立木雕花的矮脚小桌,桌上一只金丝香炉中烟雾缭绕。李隆基端坐在坐垫之上,看着悭臾为长琴披上薄被转身面对自己。 “不必如此拘谨,我不知道随风对你说了些什么,但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二人对你有加害之心。” 注意到李隆基还隐隐有些泛青的手指,悭臾取过侧壁箱中茶盏,随手用灵力将其中茶水加热倾满一杯从矮桌上推过去。 李隆基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不敢有丝毫怠慢。楚随风与他是总角之交,幼时便觉楚随风言行举止大气恢弘,必是身居高位久已,却又未曾多想,而及冠之后多年未见面目一如往昔,便生了些疑心,几年前姑母太平行事无度,楚随风前来警告过自己不经意间漏了些口风――这些看似角色的少年男子竟是真正的神仙人物!尤其是被姑母当众调戏了的那位,竟然是楚随风祖宗级的长辈。 原话是这样的――‘公主殿下可是好胆量!五湖四海三天六界敢调戏这一位的人在下还没见过几个呢~活下来的都是一界霸主,活不下来的……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隆基当时便是惊出一身冷汗,好在人家懒于计较,不然……他不敢想象一个神佛都不愿招惹的人物的雷霆之怒…… 如今人家就坐在他面前,告诉他不要紧张……他怎么能不紧张啊?!这是凡人对神佛本能的畏惧,所谓不知者不惧,李隆基倒真希望自己是那个‘不知者’。 “先生言笑。阿瞒自然相信先生之言。”紧张的啜饮茶水,意外的发觉茶水竟是极品的龙井,随即又觉得理所应当。茶水的温暖清香让他多少放松了些,“只是阿瞒之前莽撞,还望前辈勿怪。” 悭臾好笑的摇摇头,只觉得这个褒贬不一的未来皇者如今也只是一个摇摆不定心中惶恐的少年。 “我可像是那般斤斤计较之人?三郎未免太过小瞧我的气度了。当年之事于我看来不过笑话一则,你知道得多了,反倒难以平常看待……你与随风相交多年,看他能将家业转交与你便知信任颇深。而你并未贪墨,反倒是将这些财富尽数交给天青,单凭你这些作为,不论你动机如何,我都不可能轻易与你为难。” “……是我想左了。” 李隆基松下一口气,目光掠过悭臾身后安稳沉睡的长琴,心中有些不解,若眼前这位是神明,那这个人难道也是?那样的风华气度确实不似凡人,但那机灵古怪的兄妹二人却又是货真价实的凡人……真是想不通人与神是怎么搅成一团乱的。随即想起车外越来越近的长安,那些阴谋局势,顿时又心乱如麻…… 悭臾推开蒙纱车窗,车外可见衣衫单薄的平民面色饥黄,神情凄苦。悭臾轻笑,“皇家食封重,百姓尽饥民。长安城的百姓竟然也会有逃亡偏远的人,看起来你那几位姐姐姑母比起当年太平更加行事无度啊~” “国之不幸……”李隆基面色讪讪,话中的痛心不似作伪,“妖孽不除,李唐将亡矣!” 悭臾默默无须的下颚,心中好笑,这凡人的事情竟然要求他这个神仙来帮忙吗?这小子还真有些胆量啊?接收到投注在身上带着希冀的目光,悭臾扬眉轻笑。 “无需如此悲观。事在人为,凡事尽全心力必有所得。” 李隆基微微一愣,心中涌上一分欢喜,须知他现在所为无一可与父亲详述,而姑母亦是野心勃勃,与之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说实话,他终究是缺了些底气的。今日出门不带一侍一卒,就是想平静心身再次权衡此事利弊……是否值得?这一场豪赌,赌输了,很可能连父亲兄弟也要输进去;赌赢了,就是一个转机。 人说天家无亲,可他与妻子,与几位兄弟,与父亲的感情却不是假的。他可以对韦后,武氏一族心狠手辣,因为那是危害了他李家江山,要害他家人的敌人。对敌人自然不用仁慈,纵然是姑母,那毕竟也是李家人,他们的争斗是李家自己的事情,攘外必先安内,但在外力倾辄之下内部也不得不抱成一团共同抵外……悭臾的话给了他一点信心的种子,至于如何决断――那就要看他如何思想的了。 头顶附上有些凉意的温度,轻轻揉乱了梳的整齐的发冠。 “什么嘛~还是小孩子一个啊。”悭臾轻笑起来,“就算说得狠辣,你还是不忍心吧?” “……小的时候,韦后……叔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李隆基垂下眼帘,记忆中的叔母是个温柔的,笑起来像是木槿一样清芳的女子。但是……“父王已经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这是必须的。” “人只要被爱过啊,就很难忘记了。”悭臾温柔的笑着,看到李隆基自我厌弃的神色,不知怎么就有些心软。用力的揉了揉他的头,虽然他这个样子这么做是有点奇怪……“不要太勉强自己啊……” “月亮是不能成为太阳的,你决定做什么呢?” “诶?” 李隆基看着面前比自己更加年轻的少年的面庞,仿佛看到半百的老者,以不疾不徐的口气训示。 “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做出选择是很难的事情。但是啊,对我们来讲一个人做了什么和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完全没有关系。因为凡人的寿命太短暂了……不好好的做决定,抓住时间的话,你的一生就会过去了。”脚桌上的金丝香炉中香烟缭绕氤氲了俊美到非人面容。“未来,要抓在自己手里。” 那笑容里面有着流露出时光的无情和心的温暖,李隆基默然。 “嗯。” 车子开始颠簸起来,似乎路途不平。只是这一条直往长安的路早已被日日经过的车马压得平实,又怎么会如此坎坷? 望向车外,入目的是森森的白雪,连绵的山峦,和透着浓郁的绿色的森林。 “这是?” 悭臾一手支着下巴,视线从那一望无际的白色中收回,笑道。 “听说纯阳的酒很烈,就想去讨要一点啊。” …… “诶?” ――――――――――――――――继续坑爹的视角转换――――――――――――――――― 金水镇外百里官道旁茶摊中只有伶仃客人在此暂歇。 手边放着一个粗布包裹的孤苦老人,白发苍苍的老妪,年纪轻轻却满面风霜的夫妻,还有他们三个秀气可爱的女儿,只是那三个女孩除却一个身着青布衣袄的,一个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似乎是瞎了眼的,一个左脚踉跄似乎是断了腿的……另外便是一个青白道袍身后负剑的道士。 “路漫漫其修远兮……” “那我们也不用上下求索。”年轻的‘妻子’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腿瘸了似的花袄女孩儿,说不出的风情,实在不像是农家妇。“你们……为什么就我这种打扮?” “月……婆婆不也没说什么嘛~”青衣女孩儿笑眯眯的指了指闭目休憩的老妪。 “……” 那能比吗?!一个老得掉渣的老太婆和风情万种的新婚妇人有可比性么?!!被三名少女压着易容成女子的云天青不淡定的掀桌,老子是男人是男人啊啊啊啊!!!―― 之前关于此后的行动方针,几人在荒庙中开了一个小会议。 “呵呵,什么事情都提前预知的话不是太无趣了么?那样会少点很多令人愉悦的事情哦。”……月大哥你黑了吧?是黑了吧?!愉悦发言什么的真的很恐怖啊!! “这些垃圾,杀掉就好了。”尼玛!这货绝对是瓦里安纯品重度中二啊!亲你闭嘴吧!我们要和谐,和谐最高! “船到桥头自然直,担心那么多有用么?”青爹你也闭嘴!不要把你的放养主义用到这里来!! “若是能由明转暗――”李局你笑得好猥琐啊!说一半留一半什么的最要不得了! “这个么~我倒有个一时的法子。”黑妹子你手里的乾坤针快要转飞了啊!和李局眉来眼去是闹哪样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李大哥这活就请交给我吧。” 菡茗除了吐槽还是吐槽,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之前的战斗中左腿中箭,最糟糕的是箭上还有毒,虽然天菁迅速处理好,但骨头上的伤可不是那么快就能好的。于是她只能躺在床上躺尸…… 天菁的易容术确实是奇妙无比,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但怎么看都觉得是另外一个人。改动最大的也只有月孤影,没办法,人家的外貌太显眼了不是?不说那一头白发,但是眼睛紧闭就够诡异的了。 李承恩和云天青被化装成一对年轻夫妻,直让菡茗大呼可惜,要是换成庄花……人家庄花还是正太呢摔!最后出来的是叶招魂,这货终于剥下了一身闪瞎眼的黄鸡皮,换上一身素色,唯独眼睛是紧闭的――云天菁说易容主要是将一个人的外表气质做伪装,可是这货,外表什么的可以搞定,但那双眼睛,让人一看就能认出她来只好让她闭着装瞎。别说,闭上眼睛还真觉得她柔顺了不少…… “但是走路会撞墙的吧?!” “无妨。”叶招魂闭着眼睛也精准的找到几人的位置,连桌角都不带碰的,看得菡茗大呼神奇。 “你不是修心剑了吧?……”貌似这家伙以前说过是看中心剑才来的,菡茗觉得各种不科学。 “嗯,一年。”才修习了一年。“尚未入门。” “……啥?” 都能以心代眼了叫还没入门?!你让他们这些连门槛都看不到的人怎么活?!! “剑技已满,心境不足。”叶招魂很给面子的解释了下,“心剑之道,得者入,误者迷,一念天地尔。我和阿英的道,不同。心不同,剑不同。” “……”她还是没懂qaq…… ――――――――――――――――――回放结束―――――――――――――――――――― 总而言之,几个人总算是摆脱了出门就被抓的悲催命运,挖个坑就等人跳了=v= “李大哥~~~” 快来管管这些家伙吧!!! 李承恩被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凝望,想起面前其实是个和自己略小几岁的少年,顿是一阵恶寒。僵硬着转过头去――兄弟,不是大哥不帮你,实在是自身难保啊!…… “别在那里卖萌了。都过去三天了还在这里晃悠,这样下去真的很玄。”青衣女孩面带清愁,黛眉蹙起。“小菡茗的腿也是个问题,虽然有我在不担心,可要完全痊愈最快也要五天。可我们根本不得闲……易容只能当得了一时,要我说,最好是分兵前行。” “不可/不成。”李承恩看了看依旧闭眼的叶招魂,并不意外两人意见一致,他早早便注意到这个藏剑出身的小姑娘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至少绝对不会是藏剑养出来的名门小姐。见叶招魂不再说话,李承恩就知道解释的还是自己。“如今时节旅人不多,我们一行六人不论何时都太过显眼。对方有心便会查到我们行踪,贸然分开只会分化战力,我们如今孤立无援不能随时任何一个战力。” “……”菡茗水灵的大眼睛此刻全没了平常的欢欣灵动,带着些深沉,“若是再如上一次一般危急,你们就扔下我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必要搭上你们的性命。痛!” “不想笑就不笑。”叶招魂无比精准的一指头戳在菡茗眉心,“没到那般地步。” “诶?” “转道,走山林。”叶招魂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画出简单的地图,连出一条直线,直接略过了枫桦谷和纯阳,在洛道之上稻香村处点了点,“走山林,可分队,稻香村菡茗可修养。” …… ………… …………………… “咳,我也觉得是个好办法,而且我们还不必全部出面。”云天青拢起额边垂落鬓发,露出细白的颈子,喉结在天菁的妙手下掩藏的天衣无缝,当真令人移不开眼睛的秀美……除了眉宇间隐隐透露的一点英气。“到时候只要阿菁带菡茗进村子便好,招魂可在暗中保护,李大哥去寻些补给,我和月大哥在村外接应。” “也好,我的样子太过惹眼,天青所言可行。”月孤影毫不吝啬的发表了赞同的意见。 其他几人互相看看,觉得照云天青说的做的确是最不容易暴露的方案。 “既然如此……”李承恩还想要补充什么,一个声音插入众人之间。“天青?可是云天青?” 众人表面淡定内里戒备,不动声色的面对走过来的青年道士,手掌早已握住兵器蓄势待发。 “你是?”恶!云天青被自己娇媚的语调恶心的不行,看其他几人也是一脸菜色,哦,叶招魂不算,那是这个面瘫…… “额,不用戒备于我。我叫玄震,曾听师傅提起过你们的名字。”青年面上春暖花开,自来熟的态度,温和无害的气息令众人有种被闪瞎的错觉――好强烈的保父光辉啊……“师傅早已将你二人视之如徒,叫我师兄便好。” “道士……纯咩?”立刻就是一指头扣过去,菡茗抱头泪目。白底蓝边,符合。高冠负剑,符合。阴阳鱼……“咦?怎么没有阴阳鱼?” “笨蛋!云纹飞剑白底青边。”云天菁没好气的看她一眼,眼神示意她看自家兄长,“这种事情一眼就看出来了吧?” “诶……诶?!!!琼华大湿唔!……” 一只惨白的几乎看不见血色的手捂住菡茗的嘴,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带着一种无机质的透明感,有些鬼气森森。叶招魂转手把人扔到李承恩怀里,对玄震拱手。 “舍妹对神仙只说颇为推崇,难免失礼,还请道长海涵。” 玄震用一种看自家妹妹的大哥哥的心态看着几个女孩,摆手笑道。 “不,这么活泼的性子正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没什么的。”注意到几人凄惨的模样,眼中流露出真诚的担忧之意。 云天青到底是被折腾得久了,脸皮厚的功力早已超凡脱俗,恶心了一下这几个混蛋也恢复了正常。玄震如此担忧爱护的态度令他很是受用。 “不知师兄此次为何而来?想必不是为我兄妹而来。” 天青笑了笑,当年偶然遇到出来寻徒的琼华掌门,他与天菁的体质似乎是对方苦苦寻找的,当时便要收下为徒。只是他和天菁不愿过早地离开悭臾长琴,便定下三年之约――三年之后,当自行赴往昆仑,凭借自身之力拜入琼华门下。成功的忽悠了太清真人,还加了不少好感度,自食其力什么的直让太清大呼有毅力有恒心必可登大道之极……=口= “师父收了一个小师弟,与你们差不多年纪呢。正巧我也需下山入世修炼己心,便让我来寻找几种矿石为其铸一把剑。”玄震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两位是内定的师弟师妹也算作半个琼华弟子,当下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其余几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唯有云天菁似乎想到了什么嘴里碎碎念着。“入门……师兄……不会是……” “……那位刚入门的师兄叫什么名字?” 云天菁笑容有些僵硬,说起来能当云天青师兄的好像……就那么几位?年纪差不多的就更少了…… “他呀?”玄真笑了,“师父赐名,道号玄霄。” 云天青/云天菁/菡茗/叶招魂:“……” 作者有话要说:泥煤的断电!泥煤的限电!昨天晚上就在我按下发送的一瞬间他……断了!摔!不知道连卖身都卖不出去的妹子很忧桑吗?!一群混蛋!都不懂萝莉的美好……呜呜,哈士奇什么的,去死啦……/(ㄒoㄒ)/~~ 第85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到了吗,” 掌心处又传来温暖,长琴知道自己的状况又出了问题,疲惫的闭眼问道。 一年又一年,这个身体本该入了尘土,悭臾却用自己的龙元一年又一年的蕴养着,但凡事皆有穷尽,即使有龙元吊着,早已熟悉的倦怠和冰冷还是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的感官,死亡的气息已经在这具身体深处盘踞。 死和生一样,是都无法抗拒的伟力。即使伟大如盘古,也被死亡所击倒。所以他变得更加不愿与悭臾分离――悭臾身上那种温暖的好似太阳一般的气息,那是‘生’的气息,光一样的耀眼。不想放手呢…… “还未。才刚刚上了山,吵醒你了?” 悭臾微笑着握住长琴的手,温润剔透的灵力为长琴祛除着冰冷的气息。虽然有些担心长琴的精神状况,但也并没有多么惊慌,活得久了就是有好处啊,连反应神经都变得慢吞吞的了。而且本来也是要为他再找一个长久的宿身,这句躯壳――扔了便扔了。 “没有。”身子暖了起来,长琴感觉有了些力气,摇摇头张开眼,车外有些刺目的雪地发光令他不快的眯起眼,悭臾心思一动,车窗立刻拉上发出脆响。“这个身体,真是个累赘啊……” “没有办法的事情,再忍耐一段时间好了。”悭臾见长琴脸上有了血色才放心的松开手。“我已派人传了信,想必等你我回去五色早已将一切打点好了。” “五色?”长琴有些意外,那只聆琴而生的灵鸟居然还活着么……“我以为……他们都不在了。” 悭臾伸出食指挠挠脸颊,叹了口气。“还活着,但也撑不久了。五色活了这么久,其实不过是希望我能将你找回去……是我对不起她啊。”看到长琴奇怪的目光,悭臾苦笑,“明明知道她的心意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简直就是个人渣。如果还有缘分的话,我想以后去找她的转世……总要还上这些年受的恩情。” “你这么想,便去做吧。我也要好好谢谢她啊。”长琴微笑着,眼神戏谑,“要是没有她照顾着,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长琴!”悭臾尴尬的低叫,扫了一眼早就转过头去对这车厢角落面壁的李隆基,顿时尴尬的无以复加。“哼!我下去走!” “诶,怎么还是这般孩子气。”长琴笑眯眯的看着悭臾推开车门,在车夫惊恐的视线中跳下车,连象征性的挽留动作都没有做。 李隆基方才还以为悭臾强势的想法瞬间出现了偏移,人不可貌相啊……所以当那笑咪咪的视线对上自己时,李隆基立刻整襟危坐,背脊挺得笔直,就好似幼年时对着士林夫子一般忐忑不安。 “先生……?” 莫名的,李隆基觉得现在的长琴比起方才有了些许不同,如果说方才的长琴是端方古正的无暇白玉,桃源隐士,现在的长琴就是明暗交辉的宝石,棱角分明,杀气暗藏而光芒无限……非常危险。 长琴随手将松落的发髻扎紧,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李隆基有些哀伤的叹息,有些时候他很讨厌悭臾轻易对凡人的宠溺和关注――那让他有种宝物被人窥伺的不快。自家孩子当然没关系,反正他和悭臾也不会有子嗣,养几个便宜又孝顺的贴心孩子有赚无赔,更能让悭臾散去心中阴霾,何乐而不为? 但是那绝不代表他会喜欢抱着其他目的凑过来的人,比如眼前的李隆基。 他也曾度魂与帝王之家,那一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美人所生的孩子,本来应当是与人无尤的日后最多就是一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偏偏……自己的娘亲是个不争不抢的清淡性格,几乎从未离开寝宫与人交流。但是她却对自己赋予了全部的爱和温暖,包容了他的所有任性和不寻常。那最初的十几年里,他享受了许久不曾拥有的亲情――那是他仅有的几次温暖人生。 红莲盛放,血色洒遍,那种温暖而濡湿的血液一点一点冰冷,生命在眼前消逝的感觉令他几乎发狂。皇权争夺,为了那个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欲呕的龙椅,那些往日的兄友弟恭,往日的刎颈之交,往日的温柔缱绻都在一夕之间天翻地覆!长琴永远都忘不了那些人在死亡降临时,得知一切只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斩草除根而招致杀身之祸的神情――绝望、疯狂、嘲讽、难以置信……可他只觉得痛快! 如果说之前的人生只是令他变得冷漠,那么,这一世的经历就是让他从仙人堕落为凡人的始因。如果可能,他生生世世都不想再和人间帝王家有半点牵扯! 相信皇家之人没有心机?那也只有悭臾那样对一切都怀抱光明的人才会相信。长琴深以为就算是看似洒脱温和的云天青都是不会信的。 所以他对李隆基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好。 “殿下,不知你所求为何?”长琴一针见血,他不会天真地认为李隆基只是单纯的为了散心这种理由而出行,毕竟,只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不会在自身性命也受到威胁的时候连一个暗卫都不带的跑出来。“殿下心怀大志,当年便能数次化险为夷,更懂得韬光养晦之道。如今虽然情势危急,但以殿下之能翻覆云雨重夺李氏江山亦非难事――不是么?” “……”李隆基默然。 “再说,在你得知在下二人身份之后,虽然掩藏得体,但神色间数次欲言又止。想必殿下是为某些事情而来,并且所寻之人便是在下二人。”长琴挑开香炉盖填进一片香,略带冷清而温柔馥郁的香气缓缓晕开,更多了份神秘。 “在下与悭臾虽在人间行走,但牵绊不多。既然能让殿下有把握得我等助力……”长琴微微一笑,盖棺定论。“是天青他们出了事,出手的人……是皇后。在下说的可对?” 李隆基望着长琴糅杂了温柔和冷酷的眼,忽然觉得无力。在这些人的眼中,凡人的心思就像是孩童的游戏……苦笑一声,李隆基干脆的承认。 “先生所言甚是,我确实为此而来。” “哦?”长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冷酷而美丽。“告诉你消息的那个人,是谁?” ―――――――――――――――――――――――――――――――――――――――――― 谢云流收了剑,站在莲花峰顶俯瞰着华山万里白雪皑皑,缓缓吐息。江湖之上的风起云涌已经好久没有亲身领略了。可他却不得不固执的守在这千仞奇峰之上,当年之事已经过去许久,可朝廷依旧混乱,一个不好便会牵扯到纯阳满门…… “唉……重俊啊重俊,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死了都不学会安生。下辈子,过得平淡一些也是好事吧……” 闭目叹息,再睁眼,又是天下峥嵘。眼中神光涟涟,好似这山顶的罡风冷冽,又如纯阳白雪剔透无暇,锋芒所致无物不破――那是剑客的眼神。 又吹了一刻的冷风,压下心中涌起的热血,谢云流运起梯云纵足尖轻点峭壁凸岩轻巧落地。刚一落地便听见不知名的调子,鼻尖嗅到不同于风雪的香气,犹豫再三还是运起轻功寻了过去。 “……” 谢云流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山风吹得久了才会出现幻觉――这个一身黑色华服却一点形象都没有围着锅子两眼发绿流口水的少年……是谁啊?! 地上是用石头和干柴搭起来的简单炉火,少年手里抓着一副纯银镶玉的两尺长筷子,在那里不断的翻动着紫砂汤锅内一块块寸许宽、油光闪动的鲜肉。他嘴里低声的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 “哼哼~香肉滚三滚,神仙也站不稳啊。” 风影摇动,一缕说不出来的异香飘了过来。谢云流忽然就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好在没有发出什么丢人的声音……但那少年竟然发觉了他的存在?谢云流对上那少年投过来的目光时,只觉得脑中似有千钟鸣动,偏偏心中又宁静似陈冰,那种巨大的落差令他几乎一口血涌上来――背后一只手贴上,同宗同源的内力毫不吝啬的灌输进来,平息了他几乎暴动的内息。 谢云流咳嗽两声回头对上二师弟李忘生纯粹担忧的目光,心中一暖摇摇头有些沙哑的道。 “我没事了,多谢。” 李忘生又度去一些内力才收回手,还有些稚嫩的青年面孔展颜微笑颇为阳光。“师兄弟说什么谢?不过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厉害的人……师父?!” 谢云流被李忘生几乎岔了气的音调吓了一跳连忙回头――他也岔气了== 一个背后插着一把拂尘,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道也毫无形象的蹲在锅边,死死的盯着那汤锅内翻腾的肉块,两眼发亮的舔舐着自己的嘴唇,嘀咕着说道:“好了么?还没好么?” 谢云流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瞎掉了――这个一脸垂涎的老吃货绝对不是他仙风道骨的师傅! “急什么?”黑衣少年哈哈一笑,没有半点被打搅的不快,摘下腰间的葫芦灌了两口青碧如玉膏似的酒液,青竹似的冷冷酒香混杂在肉香中引得人酒虫馋虫齐齐跑了出来。“这可是我刚刚从洛阳抓过来的老黄狗,炖了两个时辰,啧啧,还要再烂一些才好吃。” 洛阳?谢云流李忘生面面相觑得到吸一口冷气,他们可不觉得这年轻人是在说谎。须知武学到了极深处举步间便可缩地成寸,自家师傅便可以做到,这年轻人……谁知道这货是不是修炼修的返老还童的老怪物? 天下真大啊……两人同时心生感慨。 “上好的竹叶青?味道是不错,可惜劲道还是差了点。”老道士吕洞宾嘿嘿一笑,摸出自己腰间的蓝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淡淡的酒香散逸出来。 “就这种酒?还比不上……咦?!”黑衣少年有些不屑的撇嘴,那淡薄的酒香忽然变得浓烈,少年不慎吸入一口胸腔中似有一把火忽的爆燃。双眼一亮,伸手就要抢那葫芦。 吕洞宾颇为狡诈的捋着白胡子,老脸笑得好似菊花盛开。“我纯阳如此好酒道友说要便要了?未免太没诚意了些。” 少年眯眼,会意的拊掌大笑。“你这老道士,却是比那些人说的还有趣些。不错不错!好东西当然不能白送。”少年伸出手向一旁当壁画的谢云流李忘生招了招手,“你们两个小子也过来尝尝,省得你们师傅说我欺负人。” ……师傅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是吧?是吧?!为什么自来熟的好像认识几十年了啊?! 按下心中的不解惊悚,不待谢云流纠结下去,李忘生便拉着他的手坐在锅边岩石上,对黑衣少年拱手施礼。 “在下李忘生,这是我师兄谢云流。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李忘生也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冲着他们纯阳的人来了,虽然不知道师父和他认不认识,但肯定是不认识自己的两个小辈――不然也不会伤了师兄的。 “唔……”少年有些纠结的咬了咬淡粉如雪的单薄嘴唇,笑道,“这个么~就叫我龙琴好了!反正都是假名。” “……” 这是假名吧?有这么明目张胆说自己报的是假名的么?!师兄弟二人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晕,高人风范……都是这么奇怪的么? “道友洒脱,不论姓甚名谁,本心不变,万般迷幻也坚守如一。”吕洞宾点点头,很是赞赏,“世人多迷啊。” “要是所有人都能挣脱这一身桎梏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么?”黑衣少年就是悭臾,对于吕洞宾的上道很是满意,接过葫芦利落的给自己满上一大杯酒。一杯酒下肚,被爆炸般的酒劲呛得脸颊通红大呼痛快。“规矩方圆总是有它存在的理由的。小子,放心,我还没有无聊到在美食里面下毒药,浪费食物是要遭天谴的。” “吾弟云天青,曾受纯阳指点,我们却不是外人呢。来来来,特意用一点点珍稀的草药炖了这么一锅子好肉,都来试试。”悭臾微笑道,“不要小看这一锅子肉,里面的药力,足够你们这些炼气的人十年苦功的。我可不会拿大众货来糊弄人呢!” 看出些什么来的吕洞宾更是满意的眯起眼睛,如枯树一般却又生机暗藏的手向一旁比划几下,三双方正的长筷便入了手。两名弟子一见自家师傅都如此放心当下也不客气的夹出两块香肉送入口中。没有放血的狗肉,加上那十年陈酿的加了姜丝加热的纯阳烈酒,酒肉入肚,一股子很温和纯正的热气,就从丹田下直接升了起来,让人暖洋洋的好不受用。 悭臾说这锅子狗肉里面加足了料,果然是没有虚言。两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在那股子热力的冲击下,自己的内力又有了很大的增加。 “不知道友来此所谓何事?天青小友与静虚他们相交甚好,老道士我可是没做什么的。”吕洞宾咀嚼着一口让他欲罢不能的香肉,含糊的说着。 随意夹了筷香肉送进嘴里,悭臾并不太在意那两人放开肚皮大口吃肉的行径。虽然没有刻意,但在大吃大喝的时候,他依旧保留着那种很雍容、很华贵、很举重若轻的风仪。他微微的眯着眼睛,一边盯着吕洞宾,一边不断的用眼角的余光扫着谢云流和李忘生,悠然的说道。 “自然是来讨酒喝的,阿青那小子知道这里有好酒也不曾与我说,岂不知我最好这一口了么?真是不孝。” 谢云流只觉得这一口香滑细嫩的肉卡在喉咙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别扭得很,当下拉着李忘生站起来对两个笑得狐狸似的站起来行礼。 “师父,博玉师弟年幼,一个人在观中未免不好,不如一起。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悭臾摸着光滑的下颌,眼中闪过赞赏之意。 “年纪轻轻便知同甘共苦,时时记挂年幼后辈,老道士你这弟子不错啊~” “他们是老道的骄傲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没能日更。最近的状态各种懈怠,睡眠不足什么的好像是真的会降低人的抵抗力啊……=口= 总之阿茔我会尽量菠落下更新的…… 第86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们是我的骄傲啊。” ……骄傲么,悭臾眸子闪了闪,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挥挥手,“去吧。”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悭臾轻轻叹息,手中长筷继续翻滚着香肉。“那个杀气颇重的,和这里有缘,无份。” “唔。这个么,唉……云流性子颇为偏激,当年老道一时不查他便与太子相交已深。太子谋逆,云流虽未出手,可这偌大的纯阳宫乃是当年则天皇帝所建,与皇家纠缠甚深,到底是让人眼馋得紧。呼,好手艺啊!”吕洞宾狠狠地嚼着肉,灌口酒,大呼痛快。“云流就被人盯上了,嘿嘿,老道看这帝星黯淡无光,伴星入宫,就知道要出事。” “我看你倒是很悠哉。”悭臾抱着吕洞宾的酒葫芦不松手,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那小子一生坎坷却必定辉煌,宝剑需磨砺啊。” “道友既然能看得出来,那必定有解决之法。”吕洞宾死活不松手,不大的蓝葫芦在两人之间纠结来去,两人都不曾用上内力法力,纯粹的以力气拼胜负。“那可都是老道士的心头肉,一个都——仍不得。” 悭臾也生了火气,拼力气他还拼不过一个凡人老头?太笑话了!手下更加用力,葫芦向自己一方缓缓移动,“那就和他说的明白了,扔出去放任逍遥,反正这里是他的家,累了倦了,自己也就飞回来了。我就是,这么养阿青的——臭道士,放手。” “不放!这是老道埋了五十年的好酒,就那么一点。要喝?二十年的管够!” “二十年的大众货就想忽悠小爷?做梦吧臭道士!以为小爷的肉那么好吃的吗?!” “老道的酒也不是好喝的!” “……”两人互瞪半晌,吕洞宾先松开了手,捋捋胡子大快朵颐。“小道友应当还有别的是拜托老道吧?别瞪啦,你可比老道厉害多咯,这么手下留情,啧,老道我可不是傻的。” =_=#这是说他傻么……悭臾开始考虑虐待老人的一百零八种方法(那种东西没有啦!)轻咳一声,正色。“确实有一事相求,所为一物。” “哦?”吕洞宾有些意外,笑道,“看来阁下不是为这好酒而来啊。” “额……”臭老头!悭臾青筋乍跳,平心静气平心静气。“这是我个人的爱好。此物是为我重要之人所求,此物本属于他,遗失多年如今方才得到一点线索。” “何物?”吕洞宾想了想,纯阳宫虽大,但所谓无双之物也只对人世而言,眼前之人必定看不上金银俗物,人间凡铁。 “五十弦承露。” 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五十弦琴的承露,断无认错的可能。 “……可是此物?” 吕洞宾自道袍中取出一块布裹之物,打开,半截漆黑的古琴承露静静躺在吕洞宾手中,其上弦孔五十,断纹似火纹,悭臾大喜。 “正是此物!不知可否……” “此物乃是师父临终之时传与老道,言及此物乃是仙家之物。师傅年幼之时自家中带出,至今已有百年有余,此前岁月只怕不下千载,不知道又为何认定此物乃是友人之物?” 暗骂一声老狐狸,悭臾撇撇嘴,听到车马之声便对吕洞宾道。“是与不是,你见了人自然清楚。” “哦?” 悭臾笑得自豪得意,“他便是天地最好的琴!” “悭臾……”近乎无奈的扶住额头,长琴看着咬着筷子扮可爱的悭臾,顿时责备的话语全部说不出口。为了不被他说而装可爱……悭臾你的威严呢? 悭臾答:早被你败光了╭(╯^╰)╮ “这位道长是——想必便是名满天下的纯阳真人,在下长琴,见过真人。” 吕洞宾果然是功夫一流啊,不论是武功,还是脸皮功夫。悭臾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还和他你争我夺抢酒喝的老道士此刻手执拂尘,神情慈蔼。只站在那里边如山岳稳重,白雪流云飘逸出尘…… 真能装!悭臾翻个白眼懒得拆穿,对长琴和他身后的李隆基招招手,又令车夫去车上取一座椅,叫长琴坐在上面。 长琴无奈,只好洒笑道。“在□体不适,失礼了。” “无妨。公子气度不凡,却是个真君子。老道最喜两种人,一种真君子,一种真小人。”吕洞宾看到长琴身后有些憔悴的李隆基,微微一怔便无视了他。“龙道友和公子虽有不同却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君子。老道甚是欢喜啊。” “真人目光如炬,在下亦是欣喜非常。”长琴视线粘在承露之上无法移开,面上是大喜大悲的神色,竟是有些虚弱的摇晃起来,“真人这是?!” “咳,龙道友向老道讨要这东西,想必是为了公子。”吕洞宾怀念的摇首,“当年师尊赐予老道一梦黄粱,如今百年白驹过隙……老道便将他送与公子,还望公子好生珍重。” “多谢真人……” 长琴伸手欲接,器物入手却几乎握他不住!长琴大惊,未曾想竟在此时病发,眼前白景暗去,意料之中的落入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暖意度来,长琴努力露出笑容却终是沉沉睡去。 “公子这是……离魂之证的前兆啊。”平凡的好似天下所有老者一般的老人眉眼中智慧的明光闪烁,吕洞宾颇为迟疑的道,“龙道友,老道不善此道却也看得出长琴公子神魂有损,怕不是三魂七魄不全……” “确实如此。” 悭臾解□上外衣将长琴裹了个严实,抬手拂去长琴额前散落的发丝。长琴即使在难过时亦不愿他担忧,他懂,也感激,但更多的是心疼与愤怒,他们是恋人啊!他也放下了那些矜持和愧疚,可长琴……长琴并不是自己的累赘,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呢?这样的重负,他心甘情愿! “这里只有二魂三魄,若非……只怕早撑不住了。这承露碎片是他神魂所寄,我急着寻回便是为了这般情况。”悭臾长叹,“不曾想,竟严重到如此境地……” “先生他竟然——”李隆基方才从长琴所说的警诫箴言的思考中走出,就听到如此惊人的j□j,一时之间除了呆望着长琴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不知该做何言语。“纯阳乃是天地灵气所钟之地,先生如此情况想来也难以远行,不如在纯阳暂歇可好?” 李隆基望着吕洞宾神色间是诚恳的请求和隐隐的凌傲。他李隆基诚于人,但也并非迂腐之人,若他人不诚与他,他亦是李氏子孙——天家之威无人可犯! 吕洞宾老神在在的捋着胡子不见急色,李隆基是个什么货色他会不知道?当年将《大统典论》交到他手上,一是因为此子身负皇气,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皆会对此生出感应,不难评断。一是也想看看此人能耐几何。果然李隆基没有让他失望,在大祸临头之前便将那本宝书奉上,当机立断的勇气和决断令他十分满意,接下来更是利用了武后年迈帮他建起这纯阳道观,令他纯阳门下皆承下这一份情。 这般心机,城府,决断让他决定若在必要之时定会扶植一把。至于他身后的纯阳?那是他这些弟子的,可不是他老道的哟~连他都会在自己二徒弟身上吃亏,这些凡夫俗子,呵呵…… 如今李隆基开了口,不论其他,单说与老道他的交情就不能拒绝。吕洞宾也不矫情,颔首。 “郡王大人既如此说,二位便在纯阳暂歇几日。老道修为虽浅薄,但与岐黄指数仍是略通想来可以稳住长琴公子的病情。” “……多谢。”长琴的身子总算回暖,悭臾一口气松下也是有些疲倦,见吕洞宾同意也不再推辞。“哦?那便是你的小弟子?” 那边谢云流抱着一名不过五岁的孩童与李忘生联袂而来,那孩童眸大清亮,十分灵动,加之面如糯团更是令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好感。李隆基却若有所思的皱眉,这眉眼…… 吕洞宾呵呵一笑双手入袖,青缁棋纹的道袍飞扬欲起,倒真有几分人世登仙的潇洒。 “小徒上官博玉,是个好孩子啊~老道士可是喜欢得紧。” 言下之意,老道士我这么喜欢这个孩子,你都收了老道的东西不拿出点回礼可说不过去啊~ 悭臾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这华山冰寒……唔,这暖玉给你们了。”抬手射去几块暖红玉珀, 谢云流伸手接过,东西入手便觉一股融融暖意,似乎连丹田内力也被带动起来,周天之气流转更加圆润。交予李忘生和上官博玉,三人不禁讶然,这出手……好大方啊=-= 再听自家师父说道,“嗯,龙道友的好友病重须在此休养一段时日,你们三人要好生招待。” “是,师傅。”三人皆是会意:哦~原来是人家有求于师傅啊,难怪难怪…… “咳咳,这个记得也搬回去。”吕洞宾指了指身后的肉锅,无视了悭臾鄙视的视线依旧高人姿态。“纯阳乃清静之地,怎可随意破坏。” 师傅啊……身为纯阳门下的三人深深的无力了,自家师父什么样作为弟子的不清楚那就没人清楚了。除了照做还能说什么? “哼。”悭臾也懒得拆穿,鼻孔出气冷嗤一声。转首又对几个小辈露出和煦颜色,打横抱起长琴。“请多指教。” “前辈客气,”李忘生一看自家师兄那跃跃欲试的表情就知道这货又要犯二了,立刻上前一步抱拳微笑,“山中风大,还请移步客房。山上广场东厢便是,此事山上无客,二位可随意挑选。” 真是圆滑的小子,还怕他吃了他师兄不成?悭臾好笑的摇摇头,干脆的足下一转风雪卷起淹没了身形,风雪散下便已人去无踪。上官博玉好奇的抓住谢云流的鬓发,谢云流伏下头看着作怪的小师弟好奇的望着自己,“师兄师兄,那就是法术吗?好厉害!” “这……”谢云流词穷,吕洞宾传授多为武学,道家精义。至于法术符篆倒是旁门偏道,虽有涉猎却非重点,他又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总之以他的目力却是没有看到悭臾如何离开的。 “那是法术啦,呆咩小包子。”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一名粉衣襦裳双髻的清丽豆蔻少女背负双剑从树上跳下,起身施礼。“公孙盈门下首徒沐简烟见过纯阳子前辈,三位师兄,郡王殿下。” —————————————————视角转换啊~~~————————————————— “你们要去长安啊……正巧,我也须去长安,不如结伴而行更为稳妥。”玄震极富诚意的邀请,言语中包含着对自身实力的自豪。 “不需要。” 冷硬的回答,这种时候最不怕得罪人的也只有对此看得极为淡泊的二货黄鸡了。得出同样结论却碍于情面不能开口的几人默契的将叶招魂推了出来,而她也不负重望的扮了黑脸。 “姑娘为何推辞?”玄震颇为不解,思量几番再看看几人的落魄模样得出结论——“若是不希望牵连与我,则大可不必。玄震修为虽浅,却也不会置他人而不顾,何况天青还是同门弟子。” 玄震俯身请拍只过自己腰际的叶招魂的头顶,却发现叶招魂已是仰首望他,一双好似吞噬光明黑白分明的毫无光泽的眼正对上他的。明明是俯仰之间,玄震却觉得二人是在平行对视,心中无端生出浓浓寒意,他在那双眼中找不到生的光辉竟被惑住! 胸口闷痛,竟被叶招魂掌劲推开数尺。 哆哆哆哆—— 他方才所占的地方,泛着蓝紫光芒的机关箭簇没入地面足有半指。地面泥土与箭簇之间爆裂腐蚀之声如虫豸啃噬,令人头皮发麻。玄震的脸上像是打翻了的染缸青红绿蓝紫,说不出的精彩! “这是江湖,江之长,湖之广,兼有溪之永绵长。又有海之深沉流淌,清浊并存,一如人心。”叶招魂取下一只毒箭上附着的纸结收入袖中,双眼一闭,玄震却仍有一种被窥伺的恐怖感觉。“和人相比,妖魔之流实在可爱得多。” “人和妖魔怎能相提……”并论?自幼被灌输人妖不能相容,妖即为恶,必除之的玄震显然无法接受这种偏驳的观点,正要辩驳。 “你若来,便是死。”女声真如招魂之音,一股九幽寒风带着死的冷气从玄震心头穿过,“累赘。” 玄震明白她的意思,他有些尴尬的扯扯衣袖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低头,地面上就差标着‘内含剧毒,中者免费赠送三途单行卷哦’的箭簇,有些无奈的笑了。 “大概是吧……”以前也被师妹说过类似的话呢……“但如果是为了某个重要的人死去的话,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悔恨。” “愚不可及。”叶招魂石板一般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一丝裂痕,生硬的扔下四个字干脆坐到桌边不去理他。 那个……他做了什么令她讨厌的事吗?玄震不明所以,十分无辜。 “该动身了。”云天菁轻咳一声,“既然同路,那一起走一段也是可以的吧?外面那个是你认识的吧?走了么?” “嗯。”叶招魂半睁的眼飞快扫过双手一错那纸张便碎成片片,一旁想偷看的菡茗还未看清上面内容,不禁嘟起嘴。“按计划,可救人。” “那太好了。”云天青第一个坐不住的跳了起来,生平第一次如此憋闷,无法大展手脚的感觉令他很是躁动。何况他们原本的行程因为这件事被一拖再拖,就算云天青也有些不喜。 几人果断抛弃了坦荡的大路,背着行囊包裹就像避灾的荒民一样穿行在山林之中,玄震虽然有些狼狈,但野外生活的本事意外的精通倒也没有多少狼狈。 一路之上几人可谓雁过拔毛,良药毒药都被拔个干净,稍好一些的矿石奇金也没能逃过魔手。玄震凭借着自己偶尔从门中长老那里听来的铸造之法终于让叶招魂的态度和蔼了些。 是夜,几人在溪边露宿。 云天青轻车熟路的折了几只柔韧的树枝绑上鱼线就地挖了几只地龙就开始钓鱼,李承恩负责架火,属于残障人士一二三的菡茗和月孤影安安静静的在火边取暖。云天菁一边捣药一边指挥着叶招魂在附近撒上驱兽驱虫的药粉,玄震看着叶招魂的手指沾上药粉后变得紫黑,不禁对这个小师妹有了一点畏惧之心——谁都不想招惹大夫,尤其是可以救你命也可以毒死你的大夫…… 钓上来的鱼儿不多,加上之前捡来的野果倒也足够果腹。连日的赶路众人都有些疲乏,身体不适的菡茗几乎是倒头就睡。李承恩抱着她苦笑一声,这个可以说突然冒出来的表妹虽然令他时时头痛,但却不可否认的这大概是除了亲姐姐和姐夫以外他第一个接受的‘家人’。虽然有些小脾气小心机却又落落大方,一路上吃尽苦头却也没有抱怨,他不仅对自己先前想扔下这个包袱的心思感到羞愧。 若是可以的话,就遂了她的愿吧。就是姐姐那里,唉,又要头痛了呢…… “你去睡吧。” 玄震看着打坐叶招魂,发现她的手已恢复了白皙,猜测应是小师妹给她解了毒。其余几人都已经是东倒西歪的睡下了,玄震这一路上也把前因后果听了个全,不禁感叹人世繁杂,往日所见果然只是片面,同时也对几人的坚持智谋心生敬佩,换做自己在没有这一身仙术剑法的情况下恐怕早就被对方暗杀得手了吧? “守夜之事在下还是可以胜任的。” “不必,”叶招魂气归丹田,敛息凝气,“习惯了。” “啊,是么……”真尴尬啊。玄震头痛万分,怎么觉得这个小姑娘和玄霄师弟一般寡淡,他真的不会应付啊……“不过真意外啊,你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些铸造之法,虽然你不会法术,但若单论剑法在下还真未必是你的对手。” “藏剑叶家祖上本就是铸匠出身,身为藏剑弟子会这些是理所应当。”叶招魂似乎有了说话的兴致,“我是师傅的首徒,师父的子嗣还都年幼,在他们能够独当一面之前我必须为他们撑起一片天。江湖多灾难,皇室权力更迭更是天下大事。” 她抬手遥指长安,声音冷冽。 “天下大乱始于此!剑有锋而形不露,君子藏剑。我必为藏剑的外露之剑,斩断一切荆棘外魔!” 或许是同为大师兄(姐)的心态,玄震被这杀气纵横的话语震慑,虎躯一震。 “在下……不及也。” 第87章 仙 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再拖沓的故事偶尔也会按下快进―― 悭臾二人还在纯阳吟风赏月,云天青一行人已经将人救出二进长安。如此一来,反倒是悭臾二人走在了后面。 长安城外西林晓泉寺是个声名不显的寺庙,寺庙的历史近有百年。寺中僧人大多自给自足,寺外是一片平地,平日里僧人便依靠地里收获的素菜度日。寺中僧人也是小猫三两只,除了方丈和两个行僧,其余都是些流民遗孤。 古刹晨钟,也因为这些暂住的年轻人而多了几分人气。 卯时不到就听到东厢院落中传来兵刃相击的清亮声响。 自从回到长安,下定决定的李承恩对菡茗的教育就变得严苛起来,每日清晨指导菡茗修习内力练习枪法,白日里便教她兵法韬略。 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有所图谋,云家兄妹讨论许久后扔来一本黄旧古卷残本,李承恩翻阅一番发现这竟是《阴符经》中的《强兵战胜演术章》,这份礼未免太过贵重,可云天青再三表示这只是他们的一番心意,李承恩不好推辞只好收下。 叶招魂则是和玄震相处甚好,为人处世虽然相差甚多但所处位置相同,互相取经倒也大有裨益。加上玄震此行收获许多矿石,许多并不紧需的全数转送与招魂,让那张石板脸也流露出明显的喜色。二人私交甚好,玄震倒也不在意在指点云天青的同时也顺势指导一点叶招魂。琼华剑术起点便是高于凡人,是以玄震修为也能点出云、叶二人剑法中的诸多疏漏。 寺中弟子早已习惯了晨钟暮鼓的生活,几人的行为倒也并不妨碍他们的作息。反倒有些小沙弥入寺不久对于既人或潇洒或霸道的枪法剑招十分崇拜,一有闲暇就会趴在矮墙墙头偷看围观。 不过,主人不在乎可不代表自己人不在乎―― 刑不溯与霏画儿被困天都镇中一家钱庄地下囚牢,钱庄是武氏名下,因此没有走漏半点风声。若非有云天菁的鬼术招来阴鬼寻人,只怕他们到了长安也是睁眼瞎子。几人一路走来,伤痛疲乏,可谓艰难至极,哪怕是半路加入的玄震也是一身外伤,模样凄惨。 月孤影不得已开了天目,但对方竟然设以邪法阻碍预知,一行人落入陷阱险死还生!找到二人之后几人纷纷出手掀开底牌――云天青土水风三系灵力硬生生将地道变作泽国寒窟,云天菁强召厉鬼杀出一条血路,菡茗燃尽内力力退众人,叶招魂燃烧火焰带人瞬移出城…… 外挂这种东西,就是保命时候用的。众人事后纷纷表示能跑路无cd的都是神技! 一日之后,云天青耗尽了最后一口气用半生不熟的越行之术将众人带到这里。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他们大胆到住在眼皮底下,并未没有派人将搜索过的地方再次搜索一遍。似乎朝中又生了变化,没心思再管他们这些次要之事。 于是众人生活一下子轻松起来,有些人就快乐的大呼可以睡到自然醒…… “混蛋!天还没亮吵什么吵?想吃毒药老娘管饱!!!――” 嘭! 房间的大门当着目瞪口呆的几人的面狠狠的砸上,隔壁的房门也开了个缝,很有些凌乱地刑不溯打着呵欠茫然的看过众人脸色,揉眼道。 “小菁火气真大啊……你们轻点折腾,阿影还在睡。唔,我也去睡了,晚安……” 现在是早上吧?几人下意识抬头看着鱼白的天色,狠狠地鄙视一番,纯洁好孩子玄震则是闹了个大红脸,被李承恩云天青这无良的二人调侃一番后更是无法见人,借口去打探消息匆忙的连御剑之术都忘了个干净直接徒步跑出去的…… 两个同为兄长的相视大笑,苦哈哈扎马步的菡茗和琢磨矿石的叶招魂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噤声――起床气严重的云天菁可不会考虑到风度问题,虽然不会出人命,但难受十天半月生不如死还是可能的。他们可不想受罪…… “等风头过去,菡茗的腿好的利落我就带她回北邙山。”坐在院中石凳上的李承恩不时用手中石子弹射击打菡茗马步不稳的地方,“既然她下定决心,我也要给她一个机会。” “呵,我以为你不信她。” 云天青看看满头大汗的菡茗,想起天菁的诊断,菡茗的内力涓滴不剩,若想重拾武功就要从头苦练。女子习武要付出的远比男子多,一夕之间一切又要重头……云天青自问是不能像菡茗一样毫不在乎的,更不要说立刻振作起来重头开始――他当然想不到这武功对菡茗来说得到的太过容易,时间太短,她还来不及感受到叱咤风云潇洒在的豪情。所以即便丢了也不觉如何,反倒觉得这般更能体会习武的每一分艰苦,对自己的领悟更有好处…… “别说不是啊,我可看的出来。你一开始可根本没把她当家人,我自己有妹妹,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看错的。” “我年幼之时吃尽苦楚,与姐姐相依为命。那个时候我的亲人就只有姐姐,姐夫。姐夫忙着养家,就只有我能照顾病弱的姐姐,我们三个人便是一家人。”李承恩有些嘲讽地笑了笑,言辞恶毒。“可秦大哥把我找了回来,回了祖籍,声名大显。曹州的远亲就全都围了上来,像是饿狗似的。” “哈,那倒是和我们相反,我的族亲们可是直接把我赶出了村子,连祖籍都给划了。”云天青折下一根新绿草杆叼在嘴里,双手叠在脑后,仰望流云碧空眼神渺远,语气里是满不在乎的痛。“阿菁小时候身体不好,还常被人欺负。可她从来都不吃亏的,你都不知道,那一次她连村长都说得傻了。那之后我们就跟大哥住在山上,我闲的无聊就在村里晃荡,阿菁就再没下过山……之后我们行了冠礼,就偷跑出来了,用楚大哥给的钱盖了青梅庄,又扔给月大哥刑大哥管着。逍遥自在,嘿,我敢说那是我最自由的一段时间。” “那你定然是调皮的令人头痛的。”李承恩笑道,“这点我可真没看出来,你那妹妹,太强势。” “那是当然的。教她的是长琴啊……”云天青也是苦笑,看看菡茗又摇摇头,“但起码省心。” 两人俱是长叹一声。目光扫过拱门外与玄震在地上比划着什么的叶招魂,李承恩又皱起眉。 “我对她生疑还是因为这个人――她实在不像一个孩子,也不像一个剑客。说实话,我恢复名分以来没少遇过刺杀,这个人的气势和他们很像,但更危险。菡茗一个闺秀小姐怎么会认识如此危险的人物?何况他们和你妹妹又诡异的熟识……由不得我多分心思。” “她们有秘密。可阿菁是我妹妹,我信她,她从不会害我――就是害了自己,她也绝不害我。所以我信她们。何况,看得出来,菡茗妹妹对你可谓是盲目的崇拜……虽然她很喜欢气你。但那是她真把你当做亲近之人的表现,她这次内力全失,你也不能不信她了吧?”云天青眨眨眼,“想的多了,可是会秃顶的。我大哥说的。” 李承恩有些愣住,看着摇摇欲坠却死撑着一口气硬是坚持着的菡茗,觉得自己是有点混蛋。摇摇头,“想得简单反倒看得明白……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明白人。” “别别别!”云天青连连摇手,“老子可不当什么明白人!喝喝酒,打打架,现在还要去加个修仙,过着神仙的糊涂日子做个糊涂人才痛快。看得清楚明白,像阿菁一样阴阳怪气的,我可不要!” “……哈哈哈哈!有你这样的弟子,我可以想见你的师父是如何头痛了!”李承恩拍桌大笑,心中积郁之气一扫而空。“就是仙人遇见你这滑头都要掉头就跑的,真不知道那琼华掌门如何会看得上你?不对不对,你这样的性子,说不定倒是真是个闲散仙人呢。” 云天青吐掉嘴里青草杆,神情云淡风轻,“剑仙剑仙,那掌门可还没修成仙呢~”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笑的憨厚又明白透着愉快的的玄震,说不清是什么样的神色,“大哥说过,只要有人心就有欲|求。我与阿菁的体质罕见,又正是他们寻找的,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的。” “那你为何还去?”李承恩不解,修仙门派的人再如何也不会强逼人拜师吧?看着玄震,就很少有人能对他的师长亲友生出不好的遐想来,只因他实在太过诚挚。 少年起身,湿润的晨风带起蔚蓝的衣袂,飞扬的眉鬓像是利剑透出剑指苍穹的锋芒。 “因为我想做!我想修仙,并非追求那庸碌长生,只因为想修仙,所以我去。我云天青只做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随心所欲,逍遥自在,才是我云天青。” 湿润的明庶之风带着春日的气息游荡过庭院松竹,游荡过遍地银白,游荡过千山峰峦,游荡过九霄天际――自由不羁,剑指苍穹。 这青葱少年鲜衣怒马,笔挺的背脊飞扬的神采便是一柄最明亮最锋利的剑,蠢蠢欲动。对准的不是人世江湖波涛暗涌,而是那星光洒落谱写悲欢的苍穹之上! 李承恩第一次认识到这名少年和煦如风的面目下掩藏的是一颗怎样锋芒四射的如剑之心。这绝不是玲珑的云雀,而是振翼而起风,九天遨游的大风! “愿你能得偿所愿。” 自在逍遥,似乎很简单,但真正做起来,才知道那有多难。太多有形的东西会绊住你的手脚,无形的情感会撕扯你的心灵,人生于世……最是难得逍遥。 “诶哟!”被风一吹站的两脚发麻的菡茗僵硬着倒了下去,可笑的保持着马步的姿势。引得两人一阵大笑,不由恼怒。“笑什么?!” 奈何菡茗呲牙咧嘴做着鬼脸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多过可怖,也没人觉得讨厌。李承恩上前将她轻轻抱起来,没了内力,强硬的举动很容易损坏菡茗尚还柔嫩的筋骨,李承恩只能用自身内力为她疏通脉络。菡茗觉得手脚一酸全都垂搭下来动弹不得,好在嘴巴还能动,头一转看着天青道。 “你们要走了?” 诶呀!这就跑了?也是再不跑霄叔说不定就被谁拐跑啦!要是夙玉早进门,那青爹还有机会吗?菡茗越想越觉得云天青该离开了,而且应当是快快离开。 “舍不得了?”云天青恶劣的拉扯着菡茗软绵绵的包子脸做成各种形状,笑眯眯地道。“放心,在你痊愈之前我们还不会走。我们走了,你上哪里再找个阿菁这么好的医师?” “苏息安!(谁稀罕)”气恼之下菡茗的手总算是能动了,一把拍掉云天青作怪的手。“有她那样天天给人下毒的医师吗?” 给自己的药里面下点无伤大雅的毒就算了!竟然给自己的亲亲爱徒下那种要命的毒药?!哼,她爱徒哪是那么容易毒倒的?吃毒跟喝水一样完全没反应啊……捂脸,她才不想说她其实也想看自家徒弟变脸的样子…… “那是叶姑娘自己愿意的,再说了给你们提高抗毒能力还不会伤到你们,这么好的事情你想找还没们呢!”云天青故作姿态的表示不屑,“既然你那么讨厌我就和阿菁说趁早把你这个白眼狼治好了就出发。玄震师兄可还等着呢!” “那你先走就好了!阿菁留在这里等我好了再走也不迟啊~”菡茗觉得这主意不错,云家兄妹长相七分相似,霄叔弄错了岂不可笑?虽然霄叔不是在乎皮肉表象的人,但还是安全着来嘛!“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别说还喜欢粘着妹妹哦~妹控什么的……好吧,你不懂。” 看着云天青迷茫的神色菡茗就知道自己白说了。也是,要是云天青连这些都知道,那菡茗倒要担心了――这货不是穿了的吧? “你们可以走了。”叶招魂和玄震走了过来,对云天青道。“菡茗的伤已经好了八成,剩下的只要按这药方服药,再过十天就能痊愈。玄震也该回师门了,你们两个一起回去还可以省下许多麻烦。” 晃晃手中的方子,上面的细密小楷灵秀飘逸,外柔而内锋正是云天菁的字体,可见其书墨功底。 “我与玄震合计一番,除去手中药材还有几味是要去城中购置的。但也是平常药材,不虞被发现。少了你们两个,月公子和刑公子也能自行离去。李大哥和菡茗机动性强,而我打算之后去西域游历,等对方再来寻找我们也已离开多时了。你们若是不走,以你们的身份麻烦只怕不下与李大哥,到时候说不得我们还要来找你们,反倒累赘。” “……真少见啊,你说这么多。”云天青汗了一把,“总之就是我们最好早早离开才是正经?那好吧,不过现在走不了。” “还有何事?” 云天青一指房门,苦哈哈的笑。 “你们谁去叫她?”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剑三跳过去了,接下来就是琼华父辈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和龙凤甜甜蜜蜜的旅行史了。剑三什么的,阿茔表示入魔甚深,决定开一个小坑把剑三众人的故事好好的详述一番。没办法,我太想苦逼叶招魂了……我有自虐倾向么?!【捂脸 第88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长琴闭着眼,视觉上的黑暗让他的其余五感变的敏锐。 他忽然有些明白悭臾曾经让天青他们蒙着眼睛在石沉溪洞中历练的举动,那些艰难苛刻的训练会让他们的生存能力比常人强上十倍,百倍。 他并非一个战士,而是一个文人。 君子六艺,他都是精通的,但掌握了技艺和上过战场走过江湖的人是不能比的。站在同等的地位上,三个长琴也不会是一个悭臾的对手。 湿润温暖的触感在他的皮肤上游走,面上,耳后,颈间,现在正向胸口移去。长琴感觉到一只手小心翼翼的解开衣襟…… 尴尬没有太久,只是仔细的擦拭了四肢和上身,那只手便离开了。不等长琴松一口气,发丝的束带被抽掉,三千青丝尽落入那人手中,点点木香飘过鼻端,长琴识得那是桃木的清香。 动作轻柔,桃木梳圆润的梳齿划过头顶一梳到底。长琴不知怎的,就想起那些话来——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这听过无数次的喜话,唯有此刻才有种美梦成真的淡淡幸福。 长琴心中满足,他忽然想看看那个为他束发的人,然后他便睁开了眼。 "你果然是醒了!" 眼前的悭臾眼中盛着满满的欢欣,可不知为何,面容眉宇间却是如此憔悴而倦怠,那是心力交瘁才会有的疲惫。似乎是看出长琴的疑惑,悭臾微微苦笑道。 “你已昏迷了半月,若不是你的生机未断,我几乎以为你要死了。” 将人狠狠抱在怀中,悭臾埋首在长琴颈间,拼命的汲取着长琴身上的气息。这气息如此温暖馥郁,他想起那日见他气息微弱的样子,身子一点一点被纯阳的霜寒侵染,他忍不住就想起了那日的雨。 一样冷得刺骨,寂寞的荒凉。 他几乎以为他又要死去,又要离他而去了。 还好他没走,没有扔下他…… 长琴僵硬了一瞬,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幽幽叹息。他其实多少也有察觉,悭臾一开始的表现太像一个人类,只是那样的事情他不曾去想。天司命的出现是警钟,不会真正有会如此的亲近人类,哪怕是再温和的神明也会有本质的高傲。可悭臾不是,他与凡人之间的隔膜只是时间。他是发自内心的喜爱着凡人的,可他无法与人同时。 他已被摒弃在原本的世界之外。 自己已经是他唯一的依靠了吧?除了天司命以外的唯一。 温热的嘴唇带着小心翼翼的覆上,带着水一般的温柔缱绻,和数不尽的恐惧哀伤。 真的,吓坏他了。 长琴轻易地夺回主动权,身体依旧没有太多力气,可那又如何? 手指轻盈的拂过,身上的人轻喘一声顿时无力的柔软下去。长琴微笑,他的悭臾总是这般敏感。龙族在面对心仪之人时,本就灵敏的感知会加倍,若是龙角被制那便是要再加倍的。 这么多弱点被他知晓,悭臾又怎么可能翻身做主人? “长琴,别……啊……” 指尖轻挑,略带薄茧的指尖划过胸前,悭臾浑身急颤,面色如饮烈酒绯若桃花,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报复性的在长琴颈间噬咬,像是嗜血的兽吮吸着伤口流下的血。 嗜血的快感和眩晕令长琴的呼吸也忍不住粗重起来,感觉像是要被什么凶猛的野兽一口一口拆吃入腹。随机失笑,自己身上这只可不就是最厉害的神兽么?只不过,不论这只野兽再如何凶猛,也绝不会伤了自己的。 耳边灼热的气息扑过,只听见悭臾低低的声音。 “这一次,我来。” 少年的嗓音带着情动的喑哑,分外迷人。 “我想要你。” 这念头只是一转,见他灵巧的褪去衣物,长琴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他要他,却是要把自己给他…… 长琴不由心疼。 自己从未仔细想过这种事情在下面的那一个该是如何难过,难堪。毕竟父神与水神似乎一直是那般,理所应当又无所顾忌,他便以为那样也是应当。 这一次的沉眠中他看到了悭臾作为人的过去,作为神的过去。为人,人生平淡如水毫无波澜。为神,征途坎坷血雨腥风。 他沉睡了十余日,便看尽了悭臾漫长的人生。梦境的最后,本是要追随悭臾而去的那个女孩,竟转过头来面对着他。 看不清面容,像是剪影一般的漆黑,但他知道那是天司命。 她说:“梦因魂生,魂因梦碎。扔掉……它……否则……杀……死…………” 不知是因为什么,最后的话被模糊的一塌糊涂。这一段话让他原本沉寂下去的那种不详预感又升腾起来。 梦中身为凡人的悭臾平凡,平淡,弱小的令人提不起丝毫兴趣,可他还是觉得心尖颤动的痛。 若不是真正的善良,又为何会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逼入绝境?若不是如此温柔,又为何将自己一次又一次弄得遍体鳞伤?若不是爱的至深,又为何将自己一次又一次推入深渊? 在受到世界如此的对待还能如此真心待人,这样的坚强。若是他人,现在的长琴只会嘲笑是愚蠢。可偏偏是悭臾,偏偏是这个宁可自己痛,自己被人耻笑也不愿他有半点委屈伤痛的悭臾…… 正因为曾经平凡,才显得如今的他是如何的不凡。 这些过往就让它埋在心底,他的温柔他的好他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自己不会放手。 说起来他们还真不愧是一对啊,明明看起来都如此正常,可心底……早已被疯狂吞噬。 这样……也好。对自己来讲只要他在就好,只要还有他……只要有他他就还可以是太子长琴,那个温柔的太子长琴。 帷幔垂落,一室春意。 —————————————————————————————————————————— 修仙一点也不好玩。 云天青在入门不到七天之后就如此的对天菁抱怨道。 “我倒是觉得不错。” 云天菁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捧着药钵,记得清,记不清名字的草药一个一个扔了进去,最后化作一碗紫色斑斓的药汁。升腾的药物水汽好似是在空中变作了骷髅的形状,头顶飞过的鸟儿啪叽一声掉落在他脚下。 “琼华比较注重剑器,于药理并不热心。倒是积攒了不少好药材~” “……”云天青不太能明白云天菁兴奋的重点在哪里,话说这碗药是毒药不是补药吧?!摸摸腰间的竹葫芦,还好自己有一个能识毒解毒的宝贝,不然说不定就被这个和热衷在自己身上试药的妹妹给坑了。葫芦发出闷闷的响声,却是要被填满了的。 入门那日酒色财气的测试兄妹二人可谓收获颇丰。 酒仙翁被他用从大哥那里框来的酒一杯撂倒,他趁机将搜刮来的一口梦千年灌倒自己几近没底的葫芦里。等到酒仙翁清醒过来,二人早已将鼎装满。又用了一瓶同样的酒贿赂了酒仙翁,直接通到了色关。 色关中尽是俊男美女,可谓环肥燕瘦,天下绝色尽集于此。可惜遇到的是两个怪胎。 云天青虽然嘴上花花却是个雏儿,加上心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这些美人儿他看着只是欣赏倒也不觉得如何动人。套句老秃驴的话,空即是色,j□j,阿弥陀佛。 云天菁就狠得多了。她本就主修仙法,天生火体又修习了鬼术,一双阴阳灵瞳看穿一切幻象,直接扬手洒毒,毒死了这些美人儿。 独留下一个面色苍白的素颜女子,正是这一关的守关人。女子送走二人时仍不住摇头—— 一个痴儿,一个无心,都是苦果。 于是乎二人前后加起来连半柱香都未过就出了须弥幻境。太清自然大喜,直将二人收为门下。云天青性子跳脱被直接扔给玄霄看管,云天菁安静沉稳(?)交代夙瑶多加照顾便是了。 于是云天菁过得无比滋润,云天青则是痛苦并快乐着。 “好歹你朝思暮想的玄霄师兄与你朝夕相伴,忍忍就是了。” 云天青泪流。“可是师兄每天除了打坐打坐还是打坐,根本不理会我……你说他是不是忘了我们啊?” ……猪!云天菁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要是他当真忘了你就应当是以师弟之礼待你,就算再如何冷淡也不会不交代你一些入门事宜。” “对哦。玄震师兄也说师兄平时不会这样……诶?为什么我们会聊到师兄?我在和你说我很无聊啊!” 云天菁已经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手中的药杵,目露凶光——用这个砸他的脑袋能不能让他开窍? 云天青何等警觉,野兽派的直觉立刻让他跳开三米远。 “不不不,那种东西敲下来我就不是开窍而是开花了啊阿菁!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我我我,我没做错什么吧?” 你做错的事情多了去了!云天菁放下手中药杵,剜他一眼。和这种白痴说话影响身价,她才不认识这个笨蛋呢! “闲的无聊就去找玄霄师兄。” 提到玄霄云天青的脑袋立刻耷拉下来。“师兄不理我的。” 这货是谁我不认识他啊啊啊!!谁都别拦着我我要砸死他!!!内心客串了一把咆哮帝,云天菁无比淡定的一脚揣在云天青挺翘的臀部上。 “他不理你你就让他理你。让冰块变脸你难道不觉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 云天菁笑得十分圣母,脑袋后面的光圈散发出千万瓦的光芒。云天青抖了抖,总觉得有点不对,但他确实很想看到玄霄变脸啊,应该说从小时候他就很想看他变脸了……原来他是和妹妹同一国的人么? 有点囧。 云天青迅速抛开‘自己竟然和阿菁一样黑’这样惊悚的念头,兴致冲冲的跑去逗弄玄霄去了。 站在原地的云天菁收拾好草药,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 叫别人都直呼名字,唯独叫那个人师兄,还死撑自己不喜欢。 当你对一个人特殊到独一无二时候,你早已泥足深陷了。 ……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更真是抱歉,人家跑去弄新文了…… 嗯,接下来会恢复更新的(如果下周不是我的榜单的话……),有点卡文,于是决定速度进。我果然是言情当不是耽美党啊╭(╯^╰)╮还是写言情顺手些。 新文链接↓ 这是一个勾搭基友养成正太调戏美男的伪言情真jq的故事……剑网三同人,女主黄鸡,1v1。 [剑三]魂兮 第89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真是笨蛋……一个两个都是。明明都给了那么多提示了,为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天司命无聊的脸滚键盘,掰着手指数着日子。大概再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下去处理后事了。希望哥哥知道真相以后不要生气啊,她也是有很多无奈的。 榣山 两人走在玉石的街道上,长琴打量着四周的建筑,各种各样,看起来十分的特别。但是—— “和你说的有些不一样,似乎很是冷清。” 长琴看着疏朗的街道,感知中附近也只有很少的几十个人,大部分的房子都是空的。 他的身体状况已经达到了极限,再继续下去,不是他被这个身体腐蚀,就是再度变成孤魂野鬼。悭臾将他从纯阳带回了榣山,榣山是他的出生之地,这里的灵气对他而言是最好的药物。刚刚到达这里,他就能明显的感觉到这里对他的亲近,特别是在这里的植物。 不过他们的目的是来找他的身体。长琴心中有些不适,毕竟是几千年前的身体,说白了就是尸体。就算他以前也曾经附身过尸体,不过想到那是自己的,心中就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悭臾小心地看顾着长琴,看到他明显精神起来的神态,终于松了一口气。 果然带他回榣山的决定是正确的,只要回到榣山总会有办法的。其实他也不确定过去的那副仙身是否还能用,凤来也没能完全修复,楚随风手中的那一块已经取回,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没恢复完全的凤来可用度危险性都不确定,他也只能选择风险小一些的方法。 “原本是很热闹的,不过人间越来越有趣,很多人都去了外面。恐怕几十年内都不会回来的,暂时可以清静一下。” 悭臾笑道:“人最多的时候每天都不得安宁,以你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喜欢的。” 长琴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也许。” 他爱这个人,有些笨拙,有些天真,可以为他改变的笨蛋。如果和他在一起,自己也会喜欢上他喜欢的生活。悭臾和自己不一样,他是真心喜爱着人间的鼎盛繁华,否则也就不会有这个城市。 如果是他希望的,自己也可以为他改变。 两人没有先去榣山水镜,而是去了五色的坟前。五色是灵禽,死后除了一生菁华凝聚的宝物不会留下任何东西,这里只是一个衣冠冢。 衣冠冢是建在树下的,悭臾拉着长琴坐在坟前的地上,悭臾的坐姿随意而潇洒,长琴则有些拘束。五色喜欢悭臾这件事他早就清楚,毕竟他不是悭臾这个迟钝的笨蛋。如今这样和悭臾一起在她坟前,长琴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悭臾摆出一坛酒,取了一杯递给长琴,自己则将一杯酒洒在五色坟前,长琴沉默的照做。 悭臾开始一杯一杯的饮酒,他不说话,长琴也保持沉默。 “这个坟是镇子里的人一起立的。”悭臾突然开口,眼睛眺望着不远处的镇子。“我其实并不管事,在这里大半是为了安他们的心。过去那段时间里神界对其他种族的压迫实在太过,那些上古遗族都不敢安心的过日子。不论怎么说这里都是有着五位太古神灵庇佑的地方,而且我的凶名可以说最盛,对他们而言可以说是最好的定心丸。很多人都在这里安家,最开始的时候真的是一团乱,我打仗还可以,这个就真的无能为力。” 悭臾苦笑几声,金色的眼睛像是被阳光灼痛一样的溢出一点泪光,带着怀念的神情,还有歉意。仰首猛地灌下一杯酒,他继续道:“五色虽然一直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口才真的很好,她很快就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有条有理的让所有人调动起来,开始建造这个镇子。所有人安家落户,因为有矛盾的都被分开,矛盾减少。就算后来又加入了人族,也算是相处和谐。我无心处理,五色就一直打点着。其实在五色死前,很多人就开始向往人界,只是为了五色他们都没忍心离开。五色去了以后,他们一起建造了这个坟墓,按照五色的意思没弄得很夸张,不过从来没有人会在这里无礼。她离开了,人也就纷纷离开。” 长琴直到悭臾心中苦闷,没有多言,只是安静的给他倒酒。悭臾面色绯红,好像是醉了。长琴知道,龙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醉的。 酒不醉人,是人自醉。 悭臾摇晃着酒盏,一头倒在长琴肩上,无赖地蹭来蹭去,语气有些轻飘飘的。 “太古的神明很多都开始衰弱,天道移动,大势在人。天界也很少在出现在人间,现在去到人间,只要不是做什么逆洫天道的大事,天界也都不会理会。……我欠了她很多啊长琴。” 长琴抬手,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揉抚他的脸颊,和小时候差了好多,捏起来有些硬。 “那些都是她甘愿的。” 就像你对我,长琴在心里默默的感谢他。他将自己从漫长无趣的仙途中唤醒,他对自己不离不弃——神的爱情不比人的爱情来得可靠。转眼成仇并非少见,这样维持了千年的感情,付出了多少他也只能想像。 “……可我不爱她。”所以他没有资格享受这些,他无法心安理得。悭臾自嘲的闭上眼睛。 长琴叹道:“你没有骗她,也没有打破她的希望。五色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必定知道你的心意,而她所做的,是她希望的。你不必歉疚,也不必悔恨。悭臾,你做得足够了。” “是么……” 悭臾醉倒之后,长琴也喝了很多,他还取出瑶琴弹奏,诉说着他不言说的心事。 大醉之后,二人便开始了移魂的事宜。 “……不行。”站在水潭前,长琴收回手。“他在排斥我,果然不全的魂魄无法回归仙身。” 悭臾并没有多么意外,这个结果已经在意料之内了。他干脆地说:“没事,还有其他方法。一个一个试,总是有机会的。” “嗯。” 长琴没有立刻离开,悭臾疑惑的回头看他。 长琴盯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那脸上还带着释然的微笑——当时的自己是真的不在意吧?时过境迁,他几乎无法找回当时的心境,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这个人的爱恋。 悭臾看他不言,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长琴吐出一口气,仿佛千年来积压在心中的黑暗和不快都随之吐出。他燃起一团咒火,投入水潭,看着冰棺融化,那张脸化为飞灰—— 就像是和过去道别。 他只是他自己,不再是过去的太子长琴。 “走吧,都过去了。” 悭臾痴痴地望着火焰燃烧的水潭,缓缓的回应。 “……嗯。” —————————————————————————————————————————— 云天青第……第多少次来着?他再一次拜倒在玄宵师兄的美色和武力下。 醉花荫下,他趴在花瓣覆盖的地上,不愿起来。 玄霄看着姿态无赖的云天青有些疲惫的揉动眉心,声音无力的好似叹息。 “云天青,起来。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云天青猛地抬头,双眼含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控诉道:“师弟我只是找师兄你切磋一下嘛!做什么这么认真?要快断了qaq……” 那表情那动作那语气,全都好像明晃晃的打着‘师兄欺负人’的标签。 玄霄看着云天青还贴着花瓣的脸,无语沉默。 “切磋比试自然要全力以赴,否则又有何作用?天青师弟须知若当真遭遇险情,可无人会手下留情。” 云天青瘪嘴,撇过头去,小声嘀咕。“反正师兄都是对的啦!可是真的很疼……tat” 玄霄无可奈何的放弃了教训,反正这家伙左耳进右耳出,就算天资再好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伸手在刚才用剑击中的位置轻触,伤处左腰靠上,只是轻轻碰到就听见云天青隐忍的抽气声。 他这师弟的性子他是清楚的,在他还未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他的喜好习惯都记在了心里。云天青平日里虽然受一点轻伤都要叫唤的整个琼华都听得见,但若当真受了重伤,却总是忍着不出声。 就好像上一次玄震师兄带着他们三人下山,遇到一只镜妖。镜妖修为不高,却属于魔族,幻术相当棘手。 玄震师兄挡下了第一击晕倒,他们三人被幻术所困,他被幻术蛊惑了心神,以为云家兄妹面临危险当下挺剑而出。却不曾想那只是幻术,云天青被他击中却做出一副伤的好凄惨的样子。他当时并未多想,只以为伤的不重。三人合力总算是将镜妖驱逐。 云天菁确实是医术圣手,玄震师兄很快便醒了过来,云天青也表示无事。但是夜里,他却无意间发现云天菁跑到了云天青房中,心中疑惑便上前,正要敲门却听见云天菁斥责天青胡来。原来自己那一剑当真重伤了他,而自己天生至阳之体,剑气中带着炎阳之力,对于体质偏阴的云天青而言更是伤上加伤。 偏偏第二日,云天青又能做出毫发无伤的样子。 他便清楚,这个师弟最是坚强体贴不过,虽然那副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模样当真气人。 犹豫了一下,他不自觉的放轻声音:“疼么?” 云天青惊讶地瞪大了眼,支起上身:“你是玄霄师兄吗?!嗷嗷嗷嗷嗷好疼疼疼疼!!!——” 玄霄被吓了一跳,伸手接住倒下来的云天青,皱眉呵斥:“身上有伤便莫要胡来!失礼。” 说着伸手解开云天青的上衣,云天青开始还挣扎一下,后来便不知怎的安静下来低下头去。玄霄心中虽奇怪,却无心顾及。解开衣服,云天青的上身便没有遮掩的展现在他眼前。 云天青看起来有些瘦削,却是十分健壮。只是身体线条有些纤细,肤色透着健康的米色。二人虽然也曾一同沐浴,j□j以对,然而在阳光下不知为何却让他有些心动。 玄霄合上眼默念清心,再睁眼冷静下来打量——方才打斗虽然用的是木剑,却也留下了浅淡的青痕,唯有腰间那一处,自己不自觉地用上了全力,现在看去却是乌紫的近乎发黑。 说来天青在剑术上颇有天赋,方才二人比斗,自己却是被逼的不自觉全力以赴。天青招架不住,却是伤的重了。 细心地将衣服重新为他穿好,玄霄看着云天青这副模样,估计他也不能自己行动。若是丢下他去找天菁来,醉花阴的草木之怪虽然性情较为温和,但他这幅模样自己也着实不能放心。 玄霄无可奈何的吐气,将云天青打横抱起,道了一句失礼就通过传送向丹房走去。 云天青脸皮再厚也受不住那么多人灼热的视线啊。一路上出奇的乖巧听话,只是一直把头埋在玄霄怀里,耳尖都红透了。 丹房在云天菁到来后就成了她的私人专用,之前不服气的弟子都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偏偏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师父只道并无大碍便由得她去了。 “又犯了错被打?我怎么觉得哥哥你快要常驻思返谷和丹房了呢?” 她果然在这里。 云天菁一开口就没好话,云天青没好气的翻白眼,“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个形象吗?!” 云天菁停下手中的药杵,抬头甜美的一笑。 “是啊。”相当干脆。 玄霄看不过这对兄妹一如既往的口水相杀,上前一步道:“师妹莫要玩笑,今日是我切磋之时误伤天青师弟。师妹还是先给他疗伤为好。” 云天菁动了动嘴唇,“我看他倒是想这么赖在你怀里,好不了才好。” 玄霄自认耳力不错听了个全,低头看了一眼云天青,就看到一脸尴尬的云天青少见的羞红了脸,撇过头去,瞪了云天菁一眼。 云天菁看到云天青额头上的冷汗,也不开玩笑让玄霄将人放在丹房的床榻上,便开始赶人。玄霄知她脾气怪异,也并未在意,只是告诉天青晚饭他会送来。 云天菁几下扒开他的衣服,手中明晃晃的金针刺了下去。 “你倒是坚强得很,不痛么?” 云天青痛得直哼哼,却还是咧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当然痛!不过你这招真的好用,师兄当时可是特别的温柔啊!我死而无憾了~” 拔下金针,将抹了药的药布啪的拍在云天青伤处,嘲笑道:“你就这点出息!好了,躺上两天你就可以继续祸害人了。” 云天青啊的惨叫一声,随即可怜兮兮的看着阿菁撒娇:“能不能让我好的慢一点啊~阿菁你医术太好了,我想多病几天都不行。拜托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云天菁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跑到药房里继续碾药。 玄霄走出丹房,心情甚是愉悦。苦肉计,倒是难为了天青师弟了。 常年平直向下的刚毅嘴角居然冰山融化的向上勾起,活似冷笑,路过的看戏弟子顿觉冰冷,作鸟兽散。看戏什么的,天青师兄自然无所谓。玄宵师兄的热闹……珍惜生命,远离师兄啊!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抱歉a了这么久,在下会努力保持日更的。嗯,继续向着he前进!gogogo~~【泥垢了! ps:同步更新的新坑求包养,反穿二少带着桐子穿越养成(阿勒,怎么最近大爱养成? [综]君桐 第90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过了早课时间剑舞坪上只有勤奋刻苦的弟子还会练习剑术,懒人早早的都回到了房间,或是去做自己的职务。 云天青身为掌门弟子,入门时日尚短,倒也没什么职责在身,除了每日修行外便是无所事事。无事可做自然只能自己找乐子,只不过他的乐子经常给弟子长老们带来麻烦。入门没多久思返谷都去了不知多少次了。 玄震作为大师兄也是头疼得紧,只是要照顾的师弟师妹太多,倒也没功夫分出太多精力在云天青身上。只能叫天菁和玄霄多看着他。 太清劝诫了两次,便干脆扔给重光长老管教,直叹朽木不可雕。 云天青和玄霄的房间就在剑舞坪边,每日早课有玄霄提着云天青,让他总不至于因为误了早课而被重光长老一脚踢去思返谷。 “打坐两个时辰,腿都快没知觉了。”云天青一脸受不了,麻利地从地上跳起,哪里像他说的那么严重? 玄霄眼皮都懒得抬,云天青入门之前便是熬练夏三伏冬三九,行走江湖,一身底子打得十分牢固,就是法术一道总是差了自己一些。每次门中弟子比剑,云天青总是胜得轻易,只是平日里总是闯祸,行事轻浮,给人用心不专之感。 云天青见玄霄不理会他,便开始夸张的哀叹起来,玄霄不睁眼看他,他也就懒得收拾面上明显的笑容。“唉~~~都练了这么久,还没到师父说的第三重境。师兄,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存心整我们啊……” 其实他的灵力修为早就超过了三重境,不过那也是修炼悭臾长琴给他们的功法,琼华功法他倒是没怎么认真修习,自然再多两个月也到不了三重境。当然,他才不会傻到说出来。想看师兄变脸是一回事,要是影响到彼此感情那就不值得了。 玄霄自尊心那么强,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自己若当真表明实力,只怕立刻就会被师兄列为拒绝往来户。云天青笑眯眯的,决定继续装傻。 玄霄出身名门,最是看重尊师重道,云天青明显又在撩拨他的怒气。忍不住睁开眼怒道,“胡闹!自己不够努力,却怪到师父头上!” 云天青没料到玄霄竟突然生气,一张带着些痴迷的笑脸就那么暴露在玄霄眼中。 “是是是……你和夙瑶师姐、玄震师兄都是一板一眼的人,就我总犯错……”清咳两声,云天青顶住玄霄杀气十足的眼神头皮微微发麻的扭头干笑。 玄霄眯眼,语气危险,“我看你待在思返谷,却是很快活。” 何止是快活?简直是乐不思蜀!一个月总有大半个月是待在思返谷,奇怪的是偏偏每次他有意前往探望总是会被人莫名其妙的拦下。说来,习惯了有个人连睡觉也不老实的闹腾,八爪鱼似的贴在身上拔也拔不下来,他去思返谷,自己竟然有些不适应? 玄霄用力甩头,定然是他心智不坚!待修为再有进境便向师父提议下山修行吧……红尘最能磨练心智,他以往都待在深宅也不曾真正入世,更何来出世? “思返谷好哇!少了一堆训斥唠叨~不过就是没饭吃,让人有点受不了……”挠挠脸颊,一说到思返谷的好处,云天青眼睛都在发亮。“何况师兄不觉得让重光长老变脸色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 天菁就对此事乐此不疲,练出来效果不明的药物总是喜欢下给重光长老,还能不留一丝痕迹给人把柄,实在是高明啊高明! “……简直胡闹!”玄霄自觉也无法再静心,干脆也站起身准备走人。琼华这么大,相信总会有那么几处清净之所的……虽然总是会被云天青找到,一再打搅。 “两位师兄。” 二人驻足回头,却是比二人晚入门没多久的夙汐师妹。云天青本就生的俊美,性格又活泼热闹,见识广心眼儿活,虽然长辈都把他当惹祸头子,在同辈师兄弟姐妹眼中云天青却是比玄霄自己还要受欢迎的多。 这夙汐师妹就是平时最爱找云天青讲外面故事的几个小师妹之一。 不过今天夙汐身后多了两个玄霄陌生的面孔。 “哟,是夙汐师妹啊,有何贵干?”云天青对比自己小一些的姑娘家总是和颜悦色的很,多半也是因为自己有个妹妹的缘故。虽说这个妹妹经常让自己的兄长爱无处发扬…… “天青师兄。”夙汐甜甜的叫了一声,看见玄霄有些不愉的脸色心中莫名有些畏怖,笑容干涩的让开半身露出身后的二人,“这位是刚入门的夙玉师妹,也已被掌门师伯收入门下。这位是夙瑰师妹,蒙宗炼长老看中收入门下。但这几日掌门师伯另有要事忙碌,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又都不在门派中,所以请两位师兄多关照她们一下。” 转头又对两个刚入门的师妹介绍:“夙玉、夙瑰,这便是我说过的玄霄师兄与天青师兄。” “玄霄师兄、天青师兄。”夙玉当真人如其名,声如碎玉落盘般动听,观其容貌,更是恍若玉雕。 “哇!你长这么漂亮也来修仙,岂不可惜了?”云天青是真心在可惜,这么美的人儿在修仙门派里修仙,这人都修得清心寡欲,这般样貌岂不是白费? 可他忘了这里不光有新来的师妹,喜欢看他这般做事的夙汐……还有生性肃敛的玄霄。话一出口,立刻招来训斥。 “天青,休得胡言乱语。” “……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什么分别?”夙玉明眸轻眨,对眼前两位师兄明明是在口角却意外和谐的氛围感到不解。 云天青顿感可惜,“唉,你年纪轻轻,便看这么透,岂不是一点也不好玩……” “若是如此,天下早已大同,何来争斗之说?”那一直沉默着连招呼也不曾打的夙瑰平淡道,“师姐这副样貌若生在贫家,只怕今日便说不出这般言论。” “……”云天青视线落在那个一直沉默开口便得罪人的师妹身上,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相较夙玉娇巧些许的夙瑰颔首示意――“云兄,好久不见。” 云天青脸色顿时一白,手指微颤,“叶!……额,夙瑰师妹好久不见啊哈哈……”这人不是说要去寻矿石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玄霄看他,“认识?” 不待云天青开口,夙瑰,也就是叶招魂略一欠身,“昔日世俗之中曾有幸与云师兄结伴执剑。见过玄宵师兄。” 玄霄皱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势。云天青性情如风兼具水之广阔,那夙玉清清冷冷如高山之雪,这位夙瑰……气息当说不祥,那一双眼看得人心中生寒实在算不得讨喜,白废了那张精巧的脸。 看那夙玉黛眉轻蹙,冰雪似的眉眼虽不刻意,却也流露出些许不自觉的黯然委屈,到底是女儿家。心中略叹,玄霄沉着片刻开口,“师妹方才所言,未免偏激。我辈修道还需清心,师妹尘俗未断还是多多清修为好。” 这几乎是明着在为夙玉辩护了。云天青浑身一颤,一种冥冥中的危机感让他因为美人儿师妹生出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叶招魂黑眸半阖,似笑非笑。“师兄怕是不曾入世吧?想来世俗中也应是生于明堂,衣食无忧,烦恼不生。师妹斗胆,师兄这般心态,还是莫要轻易下山为好。” 云天青苦恼的揉按眉心,明明当时看叶招魂和玄震师兄相处的很好啊!怎么一进琼华就与玄宵师兄这般针锋相对?云天青自然不是担心叶招魂的,这家伙的手段可是狠辣得紧,他担心吃亏的是玄霄! 夙玉轻叹一声,对二人欠了欠身,“师兄师妹莫要如此,是我妄言了。” “……是我僭越了。”叶招魂摇头。“还请师兄莫要介怀。” 大师姐做久了就忍不住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在藏剑山庄,她年纪虽小,辈分却是最高。庄里后来的弟子大半都是比她年长的,却也依旧被她教训。江湖与仙门不同,纯阳是江湖的纯阳,却不是独立世外的仙道,规矩自然是与琼华不同,是她没有想得清楚明白。 “嘻嘻!小师妹可真是厉害,比起天菁师姐也是不差啊!”夙汐拍拍叶招魂的头,“师妹我还有事,两位师兄要多担待些啦!” 云天青闻言抬头笑着对夙汐挥挥手,“去吧去吧,你云师兄我做事还有过差?” 夙汐一歪头,“这倒也是。”云天青虽然惹祸一把手,答应下来的事情却从未食言。 看着夙汐走远,玄霄对夙玉点点头,“师妹的居所可已定下?” “嗯。”夙玉点头,“只是不知路途,怕还要劳烦师兄了。” 玄霄不以为意,“无妨,夙瑶师姐下山,天菁师妹……若要她来怕是麻烦。待你熟悉之后便可去寻她,天菁心肠总归还是热的。” 对于云天菁,玄霄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别扭,一面觉得此人行事无不守礼,言行无可挑剔,一面又觉得这对兄妹一比较,他却是觉得胡作非为的云天青更可爱些,对天菁总忍不住退避三舍。 夙玉虽不知道云天菁,但听着名字便觉得应是与这位天青师兄有所关联。不过此时却还是要麻烦眼前这玄霄师兄的。“多谢师兄。” 诶诶?怎么看着是要扔下他改投师妹怀抱的节奏? 云天青一个‘师’字说了一半就被人拉住了手。 叶招魂拉着他的手,一脸真挚,“师妹初到琼华,还要麻烦师兄了。” 等等!云天青踉跄着被叶招魂拖走,欲哭无泪,被钳制住穴位无法开口就算了,为什么他一个朗朗少年竟然会被一个女孩儿轻易地拖走啊?这般力气太不科学! 走到剑阁附近,四周无人,叶招魂才停下转身面对他,一双黑湮双目定定地看着他,沉重道,“你想干|他?” “!” 云天青万分庆幸他此刻没有喝水,不然只怕是咬一口喷出来了。 “你能斯文点么?!”亏她还是藏剑出身,怎么说话这般直?难不成和天策那个糙汉子呆久了说话也没个法度? 叶招魂睨他一眼,“你刚才看他的眼神可没多斯文。”刚才感觉到危机的刹那,云天青看玄霄那个眼神――啧啧,那简直是恨不得直接把人拆吃入腹啊!说是没什么心思鬼才相信!“好吧,我斯文些。你喜欢他?” 云天青哀怨的看她一眼,这个说法又好到哪里去?不过,“喜欢吧?大概是……当初第一次见到师兄的时候,他还是作女童打扮,当时不知道嘛!后来知道了,嗯,这么多年没见,我应该…是把他当好兄弟吧?” 这话云天青说的一点底气也没有,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觉得就应该缠着那人,他就顺着本能去做。 “话说你怎么来琼华了?” 对此叶招魂也只能感叹一句野兽的直觉作风。不过她来琼华也不是为了云天青的感j□j。 “本来是去西域寻找西域精金,谁想遇到了宗炼?他说我根骨不错,剑气内蕴,适合做他的弟子便把我带上来了。我藏剑底蕴不深,我若是想迅速变强就不得不另辟蹊径。修仙倒是方便许多,何况琼华正巧是剑修门派,我想了想便来了。” “直呼其名……你还真不客气。”就算是他也要尊称一句宗炼长老的,不过他也没有纠正的意思,反正此地无人也不怕别人听到。“你来就这点理由?” 琼华的剑术秘籍录本倒是不少,不过大多没人认真去看,毕竟比起剑术这些使用技巧,本身修炼成仙才是大多数人的追求。不是每个人都有像云天青一样的仙运,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叶招魂一样喜欢做人生过成仙,只能说一句人各有志勉强不来。 “来之前我去过纯阳,两位前辈叫我带话给你和阿菁。” “你说。”云天青知道这才是正题,当下收敛了浮躁心思。 叶招魂点点头,“长琴的状况不容再拖延,悭臾前辈带他去寻最后一片残片。一年之内若是寻不到便先让长琴重塑宿体,短期之内怕是来不了琼华探望你们。” 她翻手,掌心上躺着一枚墨绿鳞片,“他算到你们会遇到大劫难,若是离开琼华倒也无事,不过他知道你们定然不会轻易扔下这里。这龙鳞可召唤他分影降临三次,你们要小心使用。” 云天青接过,感受着里面熟悉的气息。接下来的日子怕有许久见不到悭臾,他心中也是一阵不舍。抿抿唇,将龙鳞一收,嘴角一扯露出虎牙笑的竟有几分可爱。“知道啦!矮油~师兄等等我!” 转身就去追远处独自一人的玄霄,蹦蹦跳跳的徒留叶招魂呆在原地。 半晌,叶招魂才恨铁不成钢的吐出两字。 “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原以为好久不写会忘词,没想到一个小时就撸出来,果然一写犯傻的青爹就觉得好欢乐~ 更新尽量保持一周两到三更,坑太多,现在终于要把作者自己给埋了otz…… 第91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派中一下子来了两名师妹,还都是生得一副好颜色,接下来的半个月云天青白天竟是连玄霄一面也碰不到,每日都被叶招魂拖去山上山下的寻找矿石。晚上回到弟子房,几乎是沾枕入睡半点多余的力气也没有,更别说再来一次苦肉计。 玄霄也未必轻松。 夙玉入了门派便交给天菁照顾,加之又有几个新入门的小孩子,灵气十足年岁却小。玄震夙瑶下山历练,论辈分,二代弟子中却是玄霄最高,一向以冷面冷心闻名的师兄就不得不担负起看顾之责。 有了这些看似天真的小恶魔作对比,云天青一向可恶的作为也变的可爱起来――起码云天青不会爬到他的头顶上玩儿登高, 琼华外的太一仙境总是堆满了终年不化的雪,昆仑的冷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云天青仗着自己修为精深却也不敢穿的太过单薄,外面还穿着寻常的弟子服,里面多少还是加了一件天菁缝制的薄衣。 云天青随手打退一只妖兽,太一仙径里的妖怪大多颇具仙气,杀性不强,最多也就是为难一下想要入琼华拜师的凡人,对于颇具修行的人倒是没什么威胁。 云天青看了看那些好奇的妖兽,有些心疼的掏出驱魔香点上。 “你说你做什么非要到这里来挖矿石呢?又冷又无趣,还有一大堆妖兽……知不知道这上好的驱魔香很贵的,一盒驱魔香可是要百金的!巴拉巴拉巴拉……” 一块金砖拍在云天青脸上留下一个方形红印,叶招魂头也不回的继续挖矿,昆仑山上的矿石可不如玉皇山上的寻常铜矿锡矿好采掘。一不小心就会毁了一块上好灵矿,跟宗炼别的修炼法门还没学到,叶招魂已经把挖矿的本事先学了七成,这半个月化身矿工将琼华上上下下都挖了一遍,连醉花荫都没放过。 “这些够你去山下播仙镇买好酒喝了。少罗嗦,过来帮忙。” 作为西湖小黄鸡,叶招魂表示别的没有就金子多,砸也能砸死你。 摸摸发酸的鼻子,云天青收起金砖一边走过去一边闷声道,“老子一张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脸早晚要被你们这群女人毁容……” 一个两个都看他不顺眼似的冲着脸去,上次帮天菁试药结果脸肿的和猪头一样,第二天才配出解药来,害他被人笑了一整天……晚上没敢进屋还是被师兄拉进去的,差点就看到师兄一张冰脸裂掉。唉…… 叶招魂看着他,一手摸上背后的金红重剑。云天青立刻屁颠颠地跑带前面将矿石收入小乾坤袋,回头看着叶招魂已经转身向下一颗矿石而去松了口气,被重剑拍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尤其是在他见过那些被拍得全身筋骨俱断的倒霉人士后更是对此敬谢不敏。 “师妹你这剑看起来似乎不太寻常?”云天青本来就对万物颇具亲和,修仙之后这份感知也越发敏锐起来。何况能让宗炼长老都说不错的剑,只怕没那么简单。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笑,毕竟叶招魂的身高配上这一把快有她两人高的重剑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一记眼刀杀来,寒气森森,云天青立刻做无辜深沉状,同时也有些心惊――叶招魂如今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带着鲜明的剑意,虽说进步斐然,但其中总带些令人生寒的戾气。不会是要走火入魔吧? 叶招魂摇摇头,换了一身利落的弟子服,头发用蓝色发带扎成双马尾,一摇头就跟着动作甩动。 “这剑是师傅早年铸的。我虽然没亲眼见到,但听泊秋叔说,此剑是以天外陨铁借熔岩之火淬炼而成。铸成之日恰乌云密布,阴风怒号,而整个藏剑山庄却没有丝毫冷意,反因此剑炙热之气延绵数里,酷热难耐。此剑一出,如天火入凡间,断风亦绝尘,故名“织炎断尘”。但师父认为此剑戾气过重,世上尚无可驾驭之人,故将其封存于剑冢。”她摸了摸剑柄,嘴角略显刚硬,轻叹一声,“我日前向师傅辞行时,师父便将这把剑交予我手。言明此剑早已认我为主,只是过去我修为尚浅,师傅担心我不能驾驭此剑反被此剑掌控心神,故而封存。如今我出外历练,这把剑的威能能护我周全,这才交给我。” 她抬首,一双黑沉的仿佛归墟般引人神魂的眸子盯着云天青藏不住担忧的脸,略笑道。“放心,我身上的杀气戾气比此剑更重,这是天生的,我与此剑走的是相合之道,故此剑认我为主。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被剑掌控心神。说来,琼华的剑术,以剑为尊,炼剑修仙,至天人合一之境。走的是天地正道,但我观之气象,却总觉得掌门、长老乃至琼华灵气中带着无比凶煞……” 云天青一把捂住叶招魂的嘴,双目染上风灵翠色,半晌眼中碧绿才缓缓褪去。松了口气,放开叶招魂,云天青苦笑着道,“师妹莫要妄言,琼华乃是昆仑正道之首,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 “云天青,你真是个好人。”叶招魂说的认真无比,一双眼睛却是对着他闭上,“对于修仙我不懂,但自从见过你们之后我的心剑进境一日千里,按照剑冢里的前辈所言,我这便是心开天籁,自观天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能够看到人精气神所化灵气……” 摸了摸眼睛,隔着一层眼皮本应黑暗的世界里色彩斑斓,比以眼观之更显灵动。眼前的云天青也是如此,虽看不清面目,却能显出大体轮廓,轻柔的绿色风灵环绕着蔚蓝的水色人形――轻笑两声,“所以你放心,若是有人施法窥视我当场便能感觉到天地异常。” “……能炼心到你这个地步的,也是好人。”云天青跟在她身后走着点点头说道,“以前长琴就说过能感应天地万象自然的人,必定心明如镜。不过照你这么说,琼华岂不是很快就会有难?诶诶,会不会牵连到师兄和阿菁?” 叶招魂回头白他一眼,“没出息。” 云天青摸摸鼻子,大师姐的气场就是强大。唉~还是自家大师兄好,脾气软易推倒,咳,当然不是他来推,不然夙瑶师姐会吃了他的! 叶招魂用玉刀割下草药扔到背后的筐篓里,这些草药都是云天菁交代的,她顺带就帮这个忙。有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在,总归是能安心的。 平滑的眉宇间皱起一片浅浅沟壑,叶招魂摇头道,“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我感应到玄霄师兄和夙玉身上的气息和劫数相连,若是灾起,恐怕躲不过去。” “啊?”云天青一听就要跳起来回去找人,被叶招魂拽住衣袖,险些被摔在地上,胳膊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果然是怪力女。 叶招魂自然也听到了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收手,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你就这么跑回去和他说,他能信你几分?追人虽说寸步不离潜移默化也是个法子,但你整天呆在玄霄师兄身边,他嫌你烦了,自然就会觉得人家夙玉有千般万般好。呆子,看你一副精明的风流样,怎么就这么笨呢?” 云天青显然是被叶招魂这一套一套熟极而留的情场感悟吓得呆住,口不成言,“你你你……你怎么,怎么这么……” “说你呆你还真蠢上了。”叶招魂嘴角一扯,眼神飘远,“你忘了,藏剑位于西湖畔,邻近的不是扬州便是杭州,都是千载风流之地。在藏剑山庄外游湖,冬日便可见断桥残雪之境,美不胜收,不知道有多少才子佳人,豪杰侠女的恩恩怨怨流传,这谈情说爱――哪怕就是理论上的,你也比不过我嘞!” 割下最后一株晗灵草,今日天菁交代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叶招魂拍拍占了草屑的衣摆,抬头看到云天青还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手指微痒,伸手就想用重剑拍出去。 手摸到织炎断尘的剑柄,那浑厚锋锐却被她以身封存的戾气传来,她才想起这不是她在藏剑里用惯的那柄寻常精铁重剑,而云天青也不是被她拍的筋骨强健的藏剑弟子(……)。叹了口气,她低头从衣袖中抽出一块比方才金砖大了两倍的金子长方形砖块,用手掂了掂,比起重剑还是轻了点啊―― “啊!老子的鼻子!痛痛痛痛!!!――” 还未回过神来,不带杀气的一击便迎面而来,云天青鼻子二度受创,顿时眼睛一酸泪流满面…… “师妹你做什么啊?!” “哼!”姑娘你怎么还傲上了?但是没有娇啊! 叶招魂看着云天青泪满沾襟的模样,莫名觉得有点……楚楚动人?!被自己的联想冻得浑身一寒,连昆仑风雪都未让她感到寒冷,却被这脑补的幻想骇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硬是冻人! 顿时觉得和这人呆下去会被拉低平均智商情商,叶招魂果断转身,默默扳着手指,盘算着该让天菁做点什么好料出来。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啊! “嘿嘿嘿嘿……” 云天青被不逊于鬼哭的阴森笑声吓得一抖,按住鼻梁的手松开,顿时滚滚热流而下―― “啊!流鼻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部分重点在青爹和霄叔,龙凤暂时隐居去了,留言说别想他们~【被砍腿…… 第92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如逝水,修仙之路漫漫无尽,不过晃眼山下就已不知过了几个春秋岁月。 “你这就要走,不和他们说一句吗,” 寒风呼啸着卷过山门白玉阶,一身素淡长发披肩的云天菁望着褪下琼华蓝白弟子服的叶招魂。 女孩的身姿抽长渐露少女芳姿,滚边锦袍金菊翻飞,身后背剑依旧显得格格不入,却比初来时少了许多戾气。 混沌天际破开一缕光明,洒在溶墨眸子中平添一抹亮色。 “说什么。说他们注定的命运,”两道飞娟般马尾渲染铺展,像是画卷中最深的颜色,“两年时光我们改变了什么,什么都没改变。就像这茫茫浮世,纵然一人之力可敌千军,却也改不了一家命途。” 叶招魂淡淡瞭望者云层下的世界,昆仑仙境,高于云天,可终究仍在这片星空之下,命途难改。那山下的碌碌众生茫然不知天下事,己身事,千丝万缕的交错轨迹可延伸出另一条道路,却改变不了天下众生,黎民万代。 身后的织炎断尘发出不舍的嗡鸣,它也早不是初来时的凶煞戾剑,加了许多仙家铸材几经重锻,煞气深藏,剑气破刃而出。 然而这腾腾凶煞、滚滚炽焰都被深深压制。与它朝夕相处的双剑在禁地深处共鸣作响。 叶招魂抬手按住剑柄,剑鸣顿止。 “几番劝度,双剑终究大成。不是你死,便是他们亡。神兵利器只认一主,若当真开始剑主双修,一切都会和注定一般再难更改。那双剑经我之手而成,其中魔性神性,不过人心执念。一心既失,在下所作,不过尔尔。也没能阻止……” 晨光熹微,晨钟奏响,薄薄微蓝剑光掠过浮空,认真说来,也该是早课时间。 两年的作息深入刻骨,两人回头看向剑光汇聚的剑舞坪,那幅画面不必刻意也会在头脑中清晰浮现。 可惜了,今日做别后,都将是今日旧影,他朝逝水。 再见……不知还能不能见得到。 云天菁深吸口气,“若有可能,我仍是会尝试以身相代。若有一份可能,我都不会放弃。只是人世多艰,只怕人间路会比登天途更难走,你……一路走好。” “……傻瓜,路是人走出来的,何况我早已有所抉择。我生是藏剑的人,死是藏剑的鬼,这一生都注定化身为剑守我家园一隅平安,便早已舍了己身安危欢愉。” 她望了眼云天菁身后白玉坊柱后,嘴角噙笑,抛过一物。 “此物应当能解一时危困,若是当真走到那一步便用了吧,说不定能改变些什么……” 云天菁伸手握住,掌心刺痛似乎流出了血,张开手却没有一丝伤痕。那是把似剑非剑的东西,巴掌大小,上面纹刻密布层层叠叠,中央多出一条血线贯穿始终,她眼力虽比不得兄长却也分明记得方才此物通体无暇,看来是吸了自己的血。 她面色微微一变,失声道。 “这里面的是——!你的修为呢!你不是早已步入七重真境?为何如今竟只有三重修为?!” 叶招魂不在乎地挥挥手,“人仙殊途,本来这份修为就不能带走,干脆做了这东西也比白白散去的好。虽然老头子一直不同意我的做法,但我也留了些后手,总不至于叫你们抽身不得。真到那一天,真的……注定殊途,就用它。” 拍拍云天菁肩膀,她露出难得的清爽笑容。 “不必为我难过,若当真有一日你们远离修仙,远离这俗世纷扰。你我有缘自当人海再遇,青山流水,后会有期。” 双手抱拳,两人江湖气的道别。 云天菁看着她走下长阶,金色身影如雾气散逸在滚滚流云间,横笛一曲聊以作别。 “出来吧,今日怎么没去修炼?” 门柱后气质更显清冷的夙玉略觉尴尬地走出来,“就这么让师妹走了,师父若是知道只怕又生事端。” 曲声仍飘荡远去,云天菁收了笛子,“师父如今一心扑在琼华飞升之事,旁人说的再多也是无用。师妹走了也是好事,她本就为了藏剑而来,如今舍了仙途,复还藏剑而去也是该然。” 把玩着玉白小剑,“没用的东西丢多少个也不会心疼,何况招魂的性子本来也不与他人亲厚,她走了也不过是少了一个常常违拗执剑弟子,师尊不会生气的。” 回头看,夙玉白净的脸色比较往常更显得透明,有种隐约的寒气淡青透体而出。 “你……双剑修炼不急于一时,双剑之力至为霸道,你修为不及我等,强行胡来没有好处。玄霄师兄自会放缓进度,你也不需太过急躁。” “……我不是。”夙玉淡淡摇头,“我知道有许多事你们不便开口直言,但夙玉明白,师妹本性十分尊师重道,虽然言辞不显但心中却是十分尊重宗炼长老。双剑之事师妹几次三番驳逆顶撞,若说其中全无蹊跷夙玉也是不相信的。” “那你既然明白,为什么还……” “若不是我来作为宿体,是不是就该师姐承受此番苦痛?” 对上夙玉清澈坦诚地目光,云天菁闭了闭眼,发觉自己无可反驳。 “……是。但若当真更换宿体,也当是我来执掌羲和。我与哥哥的体质与你和师兄正巧相反,事实上,女子至阴,男子阳刚,本就该如此。但八字相合者难寻,若师傅寻不到你,宿主便定然是我与哥哥。不过即使现在成为宿体的是我,也是理所应当。让身为师妹的你来承担本就是我做师姐的失职——” 女子俏生生的如玉容颜掠过坚决,指尖戳刺着掌心。 “夙玉从不后悔成为双剑宿主,如今不悔,以后不悔——不论发生什么。” “……呵。傻丫头。” “走吧,再不去晨练,玄霄师兄又该啰嗦了。” 夙玉习以为常地握住伸过来的手,两道剑光拔地而起。 不过今天的剑舞坪并没有熟悉的高冠严谨的玄霄,也没有飞扬跳脱的云天青。 “啊,天青师弟啊,昨晚偷偷跑到禁地喝酒作乐被重光长老抓到,如今正在思凡谷中反思呢。” 大师兄悄悄递过来一个小小的乾坤袋,站直的身子越发成熟坚定的脸上是正直的笑容。 “也不知道他怎么策动了玄霄师弟,而人现在是一起受罚呢。你二人可莫要如他们一般啊。” 夙玉见怪不怪地转过身遮住众人视线,云天菁接过袋子收入袖中,笑着点头道。 “放心放心,我怎么会和笨蛋老哥一样犯这种令人唾弃的错误,我可是一向遵纪守法的。” 除了老哥谁还会对调戏重光伪正太那么热衷啊?那种明知故犯撞枪口的事情她才不会做,她只会做好事不留名,请叫她红领巾。 好像哪里不太对? “那就劳烦师妹了。”玄震露出彼此心照不宣的表情来,转身又去指导后辈弟子的剑术去了。 云天菁掂了掂袖中乾坤袋子,好似轻若无物,果然当师兄的财大气粗,虽然她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这么说就是了。想想还要把这袋子里的东西送到思返谷,抬头看了眼天色,这时候过去貌似很不妥当啊…… “……师姐?”夙玉跟上她,低声道,“不是去思返谷么?” 云天菁脚步停顿回望一眼长长的空中曲廊,摇头,“现在去未免太过不解风情,晌午过去倒是正好。还有两个时辰,我来给你讲讲法术,你上次不是说土系法术用的颇不顺手么?” 夙玉狐疑回首眺望,不明觉厉,乖巧地点点头。 “那就麻烦师姐了。” 旁人眼中枯燥无味气候变换迅速十分可怕的思返谷,对于云天青来讲无疑是一个躲清净的好去处。而这样的好去处加上心上人,那简直就是一种无比美妙的开端。 可惜他满心风月情事,对方却无心赏景,用自家妹妹的话来讲这就叫接错线。 他饮酒一壶潇洒自在,清晨时光大好,只叹师兄正襟危坐,打坐吐纳,不解风情。 玄霄终于睁开眼,冷冷瞥他。 “……胡闹。”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通宵困爆了,等在下睡醒了就补上 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93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云天青此人青春年少,若说过往经历与人生态度,大概可以用“人生赢家”四个字来形容。 逍遥恣意,亲友相伴,年少富贵,红颜几多。莫看他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琼华中多得是修道修的春心萌动的女子,遇到这样一位舌灿莲花,性情温柔阳光又有实力的同门师兄,不动心的可能……很小。 夙玉坐在剑舞坪旁远远观望着坪中被莺燕包围的云天青,昆仑剔透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一身清冷无趣的蓝白衣裳偏生多出几分温暖从容。 仔细想来,除了当年得知她与玄霄修习双剑,云天青似乎从未露出丝毫紧迫之意。 “天青师兄。” 夙莘抱着半人大的木头疙瘩跑过来挤到云天青身边,炫耀似的笑道。 “师兄你看。我照着云经阁里的古书做的,说是能够依照人命令行事,不过……总有点反应迟缓。” 云天青接过那个像是青蛙一样,只是身子圆润如球反倒有几分可爱的木甲。已经快到午膳时间,虽然修仙有成可以减少口腹之欲,但修为不够的仍是需要凡俗的五谷杂粮,周围人一下子便少去七八。 敲敲打打,云天青眉目微敛,唇角抿起,这般严肃认真的样子比起以往跳脱温柔更叫人移不开眼。 “……嗯……这里…………还有这里……” 云天青手指灵巧地拆开开起来繁复无序的木甲,指着其中齿轮交错的地方舒展眉峰。 “喏,就是这。你这里的传动装置装反了,木甲反应命令的部分需要多绕行一周才能运作,改过来就好了。” 夙莘叹为观止。 琼华上下俱一心修剑,如若不然也多半行旧法丹道,炼精化炁、炼炁化神,虽不如剑修纵横逍遥,威能霸道,却也另有自在。 而诸如偃术机关一类,琼华为昆墟八派之一,修仙界执牛耳者看来都是末法小道,自是看不上眼的。 云天青竟然精通此道,夙莘惊讶也是理所应当。 “师兄你怎么……”夙莘呐呐低喃,望着云天青手中偃甲不知该作何表情。 云天青随手用水咒洗去污脏,听到夙莘低语仰起头笑道,“这算什么了不起的。阿菁入琼华之前曾在凡人江湖门派中修行过,她的门派极善医术与机关之术。我见过她做类似的东西。” 不过那可比这个复杂的多了。云天青看着地上走来走去的木甲,回想起云天菁做过的木架鸟,那东西可是能带人飞的,还不用灵力!与之相比较,夙莘做的这个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二者不可同语。 “你喜欢做这些?” 夙莘抱起木甲掐断法力连接,木甲在她怀中静止不动。抬头看向云天青,那双微蓝的眼含着笑意,如海浩瀚包容,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 “嗯,还…行?”夙莘看他没什么神色变化,放宽了心,“一开始是很喜欢那些木头雕的小人小动物,后来就想看看能不能做出会动的东西。我资质不是顶好,比不上师兄师姐们,又不喜欢那些严苛规矩,只要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还是觉得做一颗普通弟子的好……就是有点,对不起夙瑶师姐。” 夙瑶师姐一直很照顾她,看她这般不思进取,想必也是会失望的很。 “说的也是。夙瑶师姐肯定会生气的。” 没想到云天青竟然没有半句安慰,反倒接着她的话继续。看夙莘一脸呆滞,云天青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脸颊笑道。 “夙瑶师姐那么严肃认真的一个人,要是知道你这么不求上进肯定会生气。不过——师姐并非不通情理。人各有志,强求不来,师姐所求寻仙问道,你却未必定要如此。你若是好好说,师姐定不会阻拦责罚于你。” 夙瑶虽然严厉,对夙莘却是真心关切,视若姐妹。在这远离尘嚣的琼华也免不了人心晦明,夙瑶天资一般却是掌门弟子,心怀不满的人自然不少。夙莘无心名利活泼开朗,与夙瑶确是真心相交。她入门较晚,年纪又小,夙瑶便免不得多为她操心些。 若是夙莘一心偃术,夙瑶想来也是会支持的。 “……嗯!师姐一直那么好,她肯定会帮我的。”夙莘心思不多,转眼又是云过天晴笑容明媚。“对啦,方才师兄你说天菁师姐精通这个…偃、术?” “是啊。不过她好像下山去了,这几日不在。” “我知道。我就是想问更高深的偃术要去哪里学习。”摆弄着木甲手脚,夙莘低垂着头闷声道,“琼华云经阁我都翻遍啦!可是也没什么东西,找到的都是些粗浅的残经断卷,想要更深入却是没有了……师兄知道什么吗?” “哈!这你可问对人了。” 想他云天青跑遍江南塞北——胡笳乐,天池水,昆仑极光天,西湖断桥雪……哪有他没见过,没遇过的。 何况他还有一个太古龙族的大哥,那些太古秘闻,那些遗失在岁月中的喜悦悲伤,都不过是他和阿菁幼年的睡前故事。 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除了人心。 “说起偃术,相传偃甲之术最初起源于神农。” 云天青侃侃而谈,张扬而自信。 “神农在帮助人类发展农耕渔牧的时候,传授给人类加工和使用木制工具的技术。有些木制工具的制作简单,在人间广为流传。另外一些木制工具不仅结构繁复精巧,制作困难,更需要灵力催动才能发挥作用,普通人难以学习制作及使用。” “这种精巧的木结构工具甚至于能够造出外型上和真人极为相似的“偃人”。钡其颐则歌合律,捧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所说的正是“偃人”。因此,制造这种木制工具的方式被世人称为“偃术”,而钻研或精通这种技艺的人,则被称为“偃甲师”,或称“偃师”,相关的木甲则被称为“偃甲”。” “神农?神农不是司掌兽族与草木的神祇,怎么会于偃术有关?”夙莘不明所以。她虽然所知不多,但身处修仙门派,上古大神的传说她还是清楚的。 “门派里的典籍终究只是传说一角。”云天青道,“北疆寒苦之地有神农神裔生存,据传所流传偃术十分高深,可造偃人形貌如真,自有心智,常人难辨。南疆远离中原,有许多古老事物遗留,也有偃术流传。中原蜀中凡人江湖门派虽不懂法术灵力,却也另辟蹊径造出许多不需法力便可行动的木甲机关,精妙奇绝。你若有心此道,大可一去。” 夙莘双眸发出熠熠光彩,寥寥数语,一片天地远景浮现眼前。那些地方如此接近,不过半日御剑,又如此遥远,许多人纵使一生也未能至其一处。 而她,每一处都想去。每一处,她都想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亲手触碰,亲身经历—— …… 是了,还有这博识见闻,许多修仙之人穷尽千百年月,也未能有其人生一半精彩跌宕。 那样的人生,对于任何人而言都如此耀眼夺目,心向往之。 夙玉远望着云天青,对修仙,对自身坚持感到迷惘。这并非第一次,却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这其中的意义。 天地何其广阔,琼华不过浩渺世间一处微不足道之所,困居一隅如何知晓天之高远,地之辽阔。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修仙逆天而行又能延长寿数几载? 云天青,云天菁,叶招魂,夙莘……似乎自古以来人人求祈不得的长生与他们并无干系。 长剑所指,尽其天下 笔墨金针,活人不医 愿身化剑,守心平安 …… 夙玉垂首,素白的近乎透明的指尖拨动手腕上坠饰的云纹短剑,心绪难平。 她知道,当年的事,她与玄霄都想得太简单。 人欲无穷,渴念丛生。 为求长生——他们,掌门长老们,都走上一条不能回头的道路。站在局外的他们洞若观火,却拉不回一心入执的人。 她与玄霄师兄修炼双剑,剑走偏锋,已然经脉逆转走火入魔。她修为低浅已有所感,何况师兄?然而没有人说停——云天青反对过,被罚入思返谷思过一年。云天菁反对过,被师父师兄斥责。叶招魂反对过,失落下山归凡…… 但他们并未放弃阻止今日,抑或极可能到来的明日。 叶招魂留下了这枚短剑与九成修为,以待日后。云天菁终年在外寻求仙宝灵药,制成丹药抑制双剑阳炎寒煞入体。云天青则是与师兄不离寸步,指点她仙道修行。 他们尽全力制止,却还是走到了今天。 数日前师父召唤她与师兄,说起修行双剑的缘由—— 琼华第二十代掌门道胤真人以惊世之才,苦修终年,于晚年参悟以阴阳双剑合合之力,携派中弟子飞升之秘法。自此,穷三代之人力、物力,终成羲和、望舒双剑。 阴阳双剑需以‘人剑相合’之法修炼,数载方有所成。而双剑飞升之法,必辅强盛灵力,非人世苦修所能及。道胤真人不愧思虑深远,曾夜观星象,占一奇地,灵气充沛异常,应能为吾派所用。奈何此为妖界,并不易与…… 玄霄、夙玉资质上佳,乃被选为双剑宿体。妖界以十九年为一周,接近琼华。合双剑之力网缚妖界,令其不可动弹,以引取极大灵力…… 妖界也有妖族生存驻守,与人无异。她曾以为此法无害,与人无害,与妖无害,所牺牲的不过是她与师兄,不过是这日益深重的经脉逆转之苦。 如今看来,是她天真,竟以为逆天行事毋需残酷代价。 一旦网缚妖界,必有争端。届时两相厮杀,牺牲在所难免——那些妖类何辜?那些弟子何辜? 妖界临近之日将近,她越是心绪难平。 双剑互生感应,她为弱势,双剑修行以玄霄为主,玄霄自是感应到她心不在焉。想到忽然听闻这等大事心生波澜在所难免,玄霄虽因阳炎入体而性格燥烈许多,却仍十分体恤她,向师父请求暂停修炼数日,她才得有空闲在此静思。 “…………师妹?” 云天青不知何时走来,夙莘也不见踪影,剑舞坪上除了他二人竟再无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在下只问一句……想看霄青啪啪啪么? 第94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见夙玉不说话,云天青也没有催促的意思。仰首看天,昆仑山高几近天宇,似是手可摘星辰……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琼华三代之内再无登仙之人,不得已而寻求外物。 当年夙瑰也就是叶招魂身为执剑长老弟子,参与双剑铸造,当时便预言此双剑乃天成神兵,成神成魔皆在主人一心之间。然而双剑之力磅礴激荡,常人难以承受,若不徐徐图之,则定然剑走偏锋,执念入魔而终。 双剑不比织炎断尘,凶煞天成,却并无灵力神力,唯有叶招魂同为凶魂戾魄予以压制便可。双剑所用材料无一不是奇晶宝铁,所蕴灵力不输真仙,凡人之躯怎容纳得了。 “……师兄。” “嗯?师妹何事?” “师兄修仙,所求为何?” “这个,大概是想看看所谓求仙问道是何种模样。不过我对成仙没什么念头,能多活两年,多喝些好酒,足以。” “……” 夙玉明若秋水的眸子睁大,呆望向他,云天青嘿嘿笑着抱臂环肩,看着天上琼华弟子御剑的纵横剑光。夙玉沉默半晌,低垂眼眸。 “天菁说世间千途,并非只有修仙可证长生,所谓问道,只求无愧于人,无愧于己,无愧于心。师兄既然意不在成仙,又为何苦苦回护于夙玉?这条路,是夙玉自己选的,纵有不甘,也是我应承的苦果。何必……” 何必如此待她?让她越发不甘于这无法逆转的命运。 “……当年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在这里。” 云天青打量着空旷的剑舞坪。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这剑舞坪上不知迎接过多少琼华弟子,汉白玉柱石板上,花纹依稀有些模糊,却触手圆滑。 “那时我就想这么漂亮的姑娘年纪轻轻,便看这么透,岂不是一点也不好玩了?结果夙瑰就跳出来把你堵得说不出话,我又觉得,你大概没有经历过人世的风尘,没见过天下的美景。枯守一处心如止水才能有那样的想法吧?” “我……” 夙玉说不出话,在来到琼华之前她确实未曾离开过家乡,家中人情淡薄,她静坐闺中,便只能看着园中花开花落,一方天地生死枯荣。 她年幼时也曾想过外界的样子,是否繁花如海,是否天晴海阔,那些书中的故事是否更胜传闻…… 时光流转,她终究只有那一方天地。 “夙玉自是不比师兄师妹逍遥……” “哈哈,哪里算什么逍遥。要不是大哥和长琴看的紧,就我招惹的一堆麻烦,怕是没出江湖两天就要魂归离恨。”他知道自己惹祸的功力,不说动手动脚,哪怕动动嘴皮子都能惹来一身祸患。“夙瑰出身江湖世家,她辈分极高,又是心高气傲不甘人下,年纪小小就担下一家重任,言行举止无一不是严苛要求,更是称不上逍遥。” 夙玉:“……既然并非己愿,那又为何如此坚持?” “求仁得仁吧。”云天青挑挑眉头,“想要什么就能轻易到手,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总是要历经磨难,老天爷才能让你得偿所愿。” 求仁得……仁? 夙玉抬头看着云天青,云天青低头看着他,远远看去竟是分外和谐。玄霄半途遇到夙莘得知云天青在此,不料过来之后却看到这样郎情妾意的画面,云天青那跳脱不着调的人竟也有这般模样,真是……很好。 “玄霄师兄……” 夙玉心生感应,忽然看去只见到玄霄翻飞衣袍彰显着主人心中愤懑之气。师兄……在生气?可这里只有她与天青师兄,为何? 虽然门中常有风传她与玄霄师兄互生情谊,但他二人却明白,心中虽有一人,却并非彼此。正因为双剑修炼剑主需以心神相交,所以更加明白。 既然不是为她,那——难道是天青师兄?! 夙玉忽地掩住嘴,心绪少有的外露。云天青却是看着玄霄离去背影眸色深沉,嘴唇微泯。 “师兄你——” “啊……怎么。” “不……”夙玉摇头,“没什么。” “对了,天菁那丫头跑哪去了?”云天青皱眉,这种时候还到处跑,不知道问题紧急么?“我听人说她领命下山?” 师兄方才的表情……当真无事么?罢了,这不是她能置啄的。 “似乎是如此,不过原本领命下山的是三代弟子,她好像听说什么抢了指令下山。不过师父并没说什么,想来不是什么大事。” 如此莽撞举动不像阿菁作风,云天青沉吟道,“那任务具体情况师妹可知晓?” “具体说不上,只知道是关于蜀山派叛师弟子,似乎是一名女弟子与妖结合诞下半妖之子,有人欲除去却不敌那夫妻二人,不知怎的昆墟八派中也发下了通缉令……师姐听说之后就走了,我也未能询问更多。” 蜀山弟子,半妖……莫不是纯涵?可当年相识便已近临盆,如今已过数年怎么会…… “不必在意。大概是那附近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借着机会下山罢了。” 至于通缉令——修仙,是人修仙。是人非仙,便仍有无穷欲望,何况就算仙神也有所求,无欲无求的,大概只有无情天道。 ————————— “啊嚏!——”天司命揉揉鼻子,“谁在背后骂我?” “骂你的人还少么,少废话,你把我堵在这里是做什么?”拢拢鬓发,云天菁黛眉轻蹙不耐道,“有事快说,无事让开,我赶时间。” 少女你这么吊你哥哥知道吗? 天司命怅然低叹,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尊老爱幼了。虽然她面如二八,但她确实是很老很老,寿逾天荒地老了。 “那只小半妖和他爹娘不会有事,他们的实力可不是这些各怀鬼胎的宵小可比,尽管宽心。我要与你说的,是关于琼华飞升之事。” “琼华?”琼华飞飞飞这一次注定不可能成功还有什么说的,反正到最后那些她看的顺眼的人都不会在琼华,看不顺眼的就去东海思过,有什么问题?“如果你想说哥哥和夙玉身上的望舒寒煞,我与玄霄同为天火违行命格,只要不让哥哥沾染,我虽不能解除夙玉痛苦,但若说缓解却是足够。不劳足下费心。” “你这孩子……我与悭臾是为兄妹,你有他带大我怎也不会眼看你们饱尝如此苦楚。你大可不必如此排斥我。”天司命很是奇怪,她究竟做了什么让云天菁如此厌恶,似乎她什么也没做啊?以前他们还与快递一起玩耍呢。这才多久不见就友尽了?“我此来就是为了告知你解除玄霄阳炎噬心之苦的方法。” “玄霄师兄?为何单单与他有关?” 同为天火违行,当年二人年幼修为浅薄还未有感觉,如今一见两看相厌,心火压抑不住地上扬。时间久了,提起名字都有烦躁之意。 “羲和望舒双剑同修,以‘人剑相合’之法修炼,宿主强弱直接关联双剑。玄霄本就修为高强,双剑修炼自然以他为主,他若走火入魔不能自抑,夙玉又如何逃得去?”一点云天菁额头,天司命猩红眼眸寒光流转。“你以为若无阴鬼冥息护体,你以为与羲和宿主相处数年如何没有影响?哦,也不是没有影响。” 她看着云天菁眼底深红缓缓扬起嘴角,笑容深意与恶意兼具。 云天菁禁不住寒战,当年便知晓天司命与悭臾不同,不仅仅在于他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知晓一切洞若观火的态度令人厌恶,更因为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隐隐疯狂。云天菁虽然自认不是好人,但对于这等凶徒还是敬而远之—— 毕竟一名将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的疯子,总是比那些明面上疯狂的人要危险许多。 比如欧阳老板,虽然他现在还是太子长琴,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疯——如果没有悭臾。 “看来羲和威力比我预料中还要霸道,竟然勾出你体内炎煞之力,难怪你一来就这般暴躁。” 天司命笑道,声音低沉,远处海涛声叠,林中光影晦暗,教人无端发寒。 “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天菁觉得这一次下山就是一个错误,没有悭臾在侧,天司命的危险性怕是比欧阳少恭状态下的太子长琴都要可怕。因为太子长琴的疯狂有理有据,你总还能知晓他要做什么,而天司命,她一无所知…… 天司命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他只是按部就班作着他该做应做之事。 “无需害怕,我确实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当初交给你的玄冥鬼法正是为了这一日。” “……什……么……?” “以纯阳阴体修炼出的玄冥阴煞精纯无比,只要再以天水违行命格之体佐以双修之法,便可导正玄霄体内阳炎侵体经脉逆转,恢复内息平和。如此再以你体内炎煞导入夙玉体内,便洽可中和她体内寒煞。如此皆大欢喜,不是么?” 天司命摊开双手,猩眸中映出云天菁惊愕的面容,昳丽面容微笑灿烂,衬着一头霜白雪发好似要融化在阳光中。举手虚握,身后噗嗤声响,浓浓血腥弥漫开来。 云天菁回头恰对上死不瞑目的眼,那人骨肉成泥血肉骨骼散落一地,双目暴凸血丝遍布可怖至极,偏生眼神中还有几分茫然——却是不明所以,死得冤枉至极。 这人果然,视万物如刍狗。 天司命咯咯嘻笑,“此人偷听你我谈话,看他服饰也并非琼华之人,定是居心叵测得很。若教人知晓琼华双剑竟有如此弊端——” “住口!”云天菁颤抖着手合上那人眼帘,“这不是你可以草菅人命的理由!你如此行事,就不怕天谴?!” 天司命茫然地眨眨眼,“天谴?阿菁你是糊涂了吗?你既然知晓我是所谓的gm,那么这个世界我所拥有的权与力岂是小小凡人生死便可撼动的。” “那……大哥他知道吗?他若知晓,想必,不,一定不会赞同你!” 所为医者,便不会弃眼前生命于不顾。她虽然没什么医德良心,别人求死他不会拦着,但若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残暴虐杀,她绝无法忍受! “……” 天司命静静望着她,直叫她心中颤抖。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不……我只是觉得,你们不愧是他带大的,和他真的很像。”天司命敛起所有笑意,似是怅然若失。她转身,“我说的方法是真的,双剑已然可用,幻暝界还有一月便与琼华重合,若你要赶在那之前准备,就势必不能再拖延。” 这算什么,连解释也不必么?可是—— “请,告诉我方法……” 第95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去哪了,” “哥,,”云天菁心头一跳,匆忙回头就看见云天青一身夜风寒意倚在山门,眉宇间尽是疲倦。“哥你怎么还没休息……” 除了玄霄夙玉双剑还有什么能让意气风发的云天青如此疲倦,这简直是不必问出口的问题。 “玄霄师兄他把你赶出来了,你又惹他生气啦,” 她试图语气轻快地调侃,心头却像压着千钧块垒,如果真的要用那个法子……真的,没法挽回了。 “是啊,吵了一架。”揉揉眉头,在云天菁面前他也不想掩饰什么,毕竟是兄妹,想掩饰也掩饰不住,还不如单刀直入也免得难看。“接到传讯你今日便归,就干脆在这里等你,这样也不会错过明日早课。” 云天菁脸上带笑,眼中满是关切,云天青心中微暖。总还有人和他站在一处,他终归不是一个人。 这些时日随着太清掌门宣布的消息,琼华之中人人心中都燃起一份火热――他们来到琼华,所为的不正是长生不死,羽化登仙?如今仙途近在咫尺,多年夙愿就要达成,谁都不会退后一步。而这之后可能的残酷却没有人想起,或是提起了,也被众人排挤而压下。 这种时候,是容不得人泼冷水的。 夙玉虽有退意,却没有人会允许她临阵退缩,否则,便是琼华罪人。她也只能顺水推舟,何况望舒寒气侵体,若无羲和在侧压制,她绝无幸存之理,结局唯有寒气破体化为冰雕而亡。 然而正如夙玉所想,琼华弟子何辜,妖界生灵何辜?因无穷欲望而血流成河获得的登仙之路究竟有何意义! “看你面色风尘,赶快回去休息,不然明日早课重光长老检查你就死定了……” “哥,你喜欢玄霄师兄么?” “……啊?!”云天青张着嘴开合说不出话,“你、你说什么呢?我当然不讨厌师兄――” “我是说!像长琴对大哥那样的喜欢……是不是?” 平日里不论怎么打趣,那都是玩笑话。 今日之事,若有半分差池,于玄霄,于云天青,都不可挽回。 体内阴煞与炎煞翻涌不止,像是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欣喜欢歌着挣扎波动,只等待着那人的一个点头。 “阿菁,你怎么……你今天有些奇怪啊。” 云天青低垂下头,刘海滑落在额前落下浓重阴影,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我……” 云天菁双手背在身后,她手中握着一支黑色细小的树枝,看起来毫不显眼,然而上面缠绕着阴冷的气息,说明它来自幽冥鬼界。心跳如擂鼓,耳边是血液涌动的声音,指节泛白,这大概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害怕,最紧张的时刻。 哪怕是死局,都不曾有过的畏惧。 “我见过了天司命。她说……她有办法治好玄霄师兄和夙玉师妹的经脉逆转与双剑灵力气体之苦。” “什么?!” “但是――”云天菁急促喘息,艰难启齿。“那个方法,那个方法要有纯阴之体做引……将我修炼的玄冥阴煞传功与他,然后…………佐以双…修之法……与玄霄师兄……” 她说不下去,她知道,云天青定不会让夙玉来做这个牺牲。夙玉已经为此付出足够多的代价,不能再将于女子而言最为宝贵的名节也交托出去,这条登仙之路的丑恶,本不该由她承担―― 云天青明白她的意思,沉默。 “夙玉师妹,今年才不过二九吧?” 云天菁默默听着,不明白他要说什么。 “夙瑰师妹说过,她庄里不习武的寻常姑娘,都是豆蔻之年就定下了婚约,及笄之后不久就都嫁了人。如果……当年你我答应下来,她现在还应该在家乡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嫁人生子,平平淡淡的,不会遇到这些――” 这些丑恶的,污秽的,因欲望而生的执念与悲哀。 “哥!――” 云天菁攥紧拳头,她知道这样最好,她知道云天青一定会如此选择,但她为什么还是想就这样拉着云天青离开? 就算喜欢的人又怎样! 没有人比云天青对她更重要……那是她的哥哥,她唯一的亲人啊! 云天青轻轻揉抚云天菁的头发,发丝在指尖滑落,当年来到琼华的时候方不过肩胛,如今竟已及腰…… “别说,什么…都别说。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你也明白你该做什么,这是最后的方法不是么?宗炼老头想过法子,可都没用。那人当年就将这交给了你,只怕如今的一切都早已注定。何况,你我别无选择。” “谁说别无选择!我们现在就走,回云家村,回青鸾峰,回长安……去找大哥,我们在四个人一起生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尽力了,凭什么……” 她不接受,她不接受这样的结局,谁也没有规定他们一定要付出这么多,而且是注定没有回报,甚至还要满身伤痕的代价去追求他们从来不曾想要的长生。 她不甘心!!! 云天青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怀里,胸前一阵湿热,他只能长叹。 “你不会忍心,我也不会。不论是人是妖,与你我而言都无分别,都是生命。这不是江湖纷争啊……” 他又何尝甘心?纵然是心中渴求,用这样的方式达成所愿,何其悲哀。 那是―― 云天青注意到云天菁手上那一只黑色树枝,此物样貌平凡形如枯树,但上面缠绕奇异之力与幽冥鬼气,究竟是何物…… 云天青蓦地张大双眼,他想起来了,那是翳影枝! 难怪天菁身上阴煞气息较往日浓郁,难怪她一脸风尘仆仆夜中赶回,难怪她乍见到自己惊讶不已,原来……竟是如此! 然而她也不过是一声低叹,他终究不能说她什么,调换立场,他也会那么做。 “好了,你也该去休息了,若不然明日你当真要受训了。” 抓住云天菁的手,他笑得云淡风轻,然而面色唇色尽是惨白一片,他也明白天司命为何不直接将这修炼之法交给自己,只因这玄冥阴煞阴邪非常,若是让他这样命格体质皆是纯阴的人修炼,怕不是要化作冰雕。也只有天菁这样命格体质纯阳偏生又是女子的奇异之人修炼才能有所成就。 感受着体内一直以来压抑着炎煞阳火的阴气顺着手臂经脉顺着贴合双掌缓缓流出,眼前渐渐昏暗,仿若泡在羊水中,浑身暖洋洋的使不出半点力气。另一只手抓住云天青衣角,眼帘挣扎着不愿闭阖。 “……哥…………不……要…………” “……睡吧。” 云天青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记轻吻,像是幼时每一个夜晚。 “………………” 作者有话要说:插满了g23333 第96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房间中烛火不灭,玄霄仰躺在床榻上却久久难以入睡。 他与云天青并不仅是今日才有所争吵,事实上,这三年来每一段时日他们都会因为种种缘由争吵,不欢而散。 他知道云天青是为了他好,阳炎侵体筋脉逆转,他并非一无所觉。许多时候他看见云天青几乎无法压制住心中躁动的灼烧,那种感觉越来越严重…… 前两天他去寻云天青,想为了他与云天菁始终不放弃医治他道一声谢,同时也想向他道歉。 他症状日益严重,夙玉虽为双剑宿主却修为浅薄,同代弟子中唯有云家兄妹修为可堪比肩,云天青不顾被阳炎所伤威胁助他运功,让他尚不致阳炎入心成为不人不鬼的怪物。也因为明白他如今困境,每次他与夙玉自禁地而出,云天青总会谦让与他,不与他吵,不与他闹,不做一件令他烦躁愤懑的事。 偏偏,他越是如此,自己心头的火焰便烧得越旺。像是,在渴求什么…… 那日他转身离去,云天青并未回来,后听同门弟子说,那天云天青在承天剑台练了一晚的剑。而那天,他梦见了许许多多难以启齿的事。 自那之后,又是两日未见。 他如今年已双十,纵然一心向道清心寡欲,却也明白身为男子理当清楚的事。自打被送上琼华,他已有数年未曾遇到同样的事——却不代表他不明白。 梦里的云天青又是那般跳脱阳光,意气飞扬的模样。却又那样温顺的躺在他身下,一双眼在梦境的朦胧迷雾中明亮如星火,就好似初见之时,那趴在墙头开心快活的璀璨眸子。 他无可抑制的心动,尽己所能的温柔。 然而心火如油倾浇,弥天盖地而来,禁不住更用力,想看他更加激动,想听他清醇嗓音染上更多情彩——想弄坏他,想让他如风姿影染上他的色彩,再不能挣脱他的鼓掌。 云天青就像是高天远阔无拘无束的风,纵然身困琼华,他的心也如风自由,谁都不能束缚他无疆无野的心灵。 他对他, 既爱, 又恨, 多么可笑!阳炎入心,勾动人本能渴求,最无伪真实。他连欺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只能面对自己内心最丑恶的一面—— 原来,他早已入执。 他对自己恼怒,对云天青恼怒,连带着对夙玉也无法心平气和。 妖界之事已经通告门派上下,妖界自然有原住妖族,解释定避免不了一场厮杀。大道十成,半者九十。修仙之途本就劫难重重,何况妄走捷径,其中凶险自然无需言说。何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即恶,除之为善——云天青却从不如此认为。 当年入门不久他便清楚,对于云天青而言,这世上一切皆是平等,若有分类,只有喜爱与否,恨这样的情绪对他都像是云雾般不值一提。 他只是随心而活。 意见不同,争吵便在意料之中。 “师兄你现在想不清楚,我也不与你争辩,你好好调理气息,我到师兄那里借宿一宿。” 莲花铜台中红烛燃半将息未息,烛火亟亟摇曳仿佛那人眼底燃烧的光…… 今夜怕是难得睡着,再如何默念心经静心打坐也是无用,不如出去走走,后山醉花阴的凤凰花想是开得正艳。 除了思返谷,也就是醉花阴嘴角他乐不思蜀……怎么又—— “……唉……” 夜晚的醉花荫别有风情,万籁寂静,鸟兽沉睡,月光中唯有落花簌簌如雪,花色如炎,恍如倾盖。 “……你说的那人啊,那是我师兄啊!我们可有同床共枕之谊……哈?别不信啊!……” “……好吧好吧,你别哭,老子可最受不了女孩子掉眼泪了。唉……为什么我认识的姑娘家一个个都彪悍的可怕?就是夙玉师妹都……” “夙玉师妹人挺好的,又聪明又漂亮,知进退,明得失,不失风骨…………若是……说不定老子就去追她了。哼哼!师兄那个木头………………” 玄霄站在凤凰花树下,不知该向前,还是转身离去。 为何在这种地方都会撞到,他不是去师兄那里—— “……你也挺好的,干嘛把心思都吊在我那师兄身上?你看看老子难道不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真不知道你们都是个什么眼光,放着老子这么好的男人不看,非要去看木头…………哎哎!我没说木头不好,你别掉眼泪啦!” 云天青那发软的尾音,怕是又偷喝了酒,明知道明天是重光长老视察早课——说来,与他对话那人是谁?听云天青语气,似乎还是女子?为何他没有感应到旁人气息?琼华弟子?不、并不像…… “……这就走了?女孩子啊,果然…………”云天青沉默良久,像是感叹又像是发呆,声音沉闷。“老子当然不想你喜欢他……谁喜欢自己……的人被别人念着…………” “……意气凌霄不知愁,愿上玉京十二楼。挥剑破云迎星落,举酒高歌引凤游。千载太虚无非梦,一段衷情不肯休。梦醒人间看微雨,江山还似旧温柔……” “……瑶宫寂寞锁千秋,九天御风只影游。不如笑归红尘去,共我飞花携满袖……共我飞花携满袖…………” “嘿嘿……飞花虽在,哪有人同我携满袖…………云天青啊云天青,你可真是……太难看了…………” 明知道这里是夙玉师妹与师兄定情之地,干什么跑到这里来? 实在是,难看的紧。 “不知大哥现在在做什么?长琴可还安好……也不对,他们那种神仙人物怎么也比自己过得顺心如意,关心他们作甚。倒是夙瑰和那小女将,不知道如何了……”云天青摸摸鼻子,现在想起夙瑰都忘不了那一记金砖的分量,鼻子还有些发酸。“李寒空那混蛋!这么多年也不见给老子传个信,昆仑山上哪有好酒,也不知道寄点过来给老子解解馋……还是阿菁懂我,这西市腔可真是够味!哈哈………咳咳咳咳……………” 月光朦胧,云天青眼神迷离双颊绯红倚在树下,手边倒着几只酒坛,浓烈却不刺鼻的酒香在夜林中弥漫,只是闻着,都好像能醉人。 模糊视野里有人踏着落花与雪练月光缓步走来,身后白衣长摆曳地,白衣蓝边,是最最熟悉不过的琼华服饰。 谁会在这等夜半时分不怕重光责罚跑到这醉花荫里来?想来整个琼华上下,也只得他一个云天青。 玄霄站在云天青身前,神情木然,像是在思考,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数年同门,同出共进,若说了解自己,除了自己便只有对方。最初的时候纵然偶有口角却也觉得彼此交心,默契非常无需多言,再痛快没有了。 那时候,什么指云问天道,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什么仙妖不两立,与他们都没有半点干系。 只是当时已惘然…… 细细想来,他们来到这里,就注定了这命运。 世间广阔,生生死死,枯荣流转,每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出生死去。偏偏这浩瀚尘世中,他们相见,分别,又在此重聚。 若说这是命运,是命中注定,为何偏偏无法打破这般命运? 只因,天意从来高难问。 妖如何,人如何,其实在他眼中也无甚区别。只是此一役,琼华妖界势不两立,没有回转可能。 他们在如何争吵,又有什么用? 酒劲上涌,云天青浑身热气蒸腾,汗湿重衫,柔软墨丝黏贴在绯红面颊上,分外昳丽。 “……师兄……” 玄霄鬼使神差地摘去他面上发丝,云天青察觉到那分舒适微凉,无意识的磨蹭,口中含混着叫道露出微笑。 玄霄半个身子被惊吓的不敢动弹分毫。片刻才发觉云天青醉得一塌糊涂,不知今夕何夕,又如何认得出他来。无非是自己吓自己,心中有鬼,做不到磊落光明。 “……” 伸手拉起云天青,将他半边身子架在肩上向弟子房走去。醉花荫中夜晚风凉,若是吹上一夜的风,就算云天青修为精深,也免不了大病一场。 玄霄有些恍惚,似乎很久之前,抑或不久之前,他也曾放纵过与云天青,与玄震师兄,与师兄弟姐妹在这醉花荫中浮生一醉。 欢欣而来,大醉而归。 结果不出意外,众人全错过了翌日早课,站在剑舞坪上被童颜鹤发的重光批评责骂得抬不起头,须发皆白面目慈祥的青阳长老笑呵呵地拉着重光让他莫要生气—— 那一次,是云天青架着酒量浅显的自己一步步走回去。 这一次,却是反过来……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 “!” “……师兄……” 嘴上贴着温暖却不算柔软之物,含混着吐息嗫嚅着摩擦,一声一字都像是被酒香熏染,撩拨心弦,醉人心魂。 云天青醉得烂软成泥的身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猝不及防的玄霄推倒在地,手臂依旧挂在玄霄颈间,整个人伏贴在玄霄胸前,含含糊糊地说着不知什么的话。 “天青?!” 云天青摇晃了一下抬起头,向上蹭了几下才看清近在咫尺的面容,对玄霄露出大而明朗的笑容,啪叽一下亲在玄霄下巴上,好像小孩子一样笑嘻嘻地埋在他胸前晃动脑袋,柔软的发丝随之摇动。 那丝丝缕缕的痒意像是挠在心头,引燃他苦苦压抑的心火。 作者有话要说:撸到这里都觉得肾亏啊…… 第97章 仙四 一秒记住【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唔……嗯!……” 玄霄的亲吻如同劫掠,云天青无法呼吸挣扎扭转也无法摆脱,几乎昏厥过去。 玄霄深吸气,看清云天青此时模样一口气抢在喉中——挣扎之中云天青的衣着散乱,本就简单利落的衣服散开,露出大片胸膛,月光从山壁罅隙中投落倾洒,洒在他潮红的脸和身上,发鬓亦是十分散乱,嘴唇被啃噬得如同饱满欲滴的红果,眼中弥漫水雾,看上去十分的……妖媚。 简直就像是清风明月化成妖魔! 玄霄捂住嘴,眼神深邃,星火丛燃—— 云天青肤色白皙如同雪练,匀称肌肉附着在健实笔直的骨骼上,上面氤氲出薄薄汗水,看起来秀色可餐。 玄霄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情动,但是……原谅他一心修剑,求仙问道,像是双修阴阳交泰春宫图什么的,正直的玄霄是从来不看的…… 所以, 他、不、知、道、怎、么、做!—— 春梦什么的多半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不能拿来借鉴。 啧,到嘴的肥肉就这么放过?未免也太暴殄天物。 夜风清冷,加之身周草木清香与露水寒凉,云天青找回了几分理智。 “原来不是错觉啊……真的是……师兄…………” 是师兄——师兄阳炎入体——需要双修——幕天席地四野无人——野望就将实现! 此时不推更待何时! “!” 玄霄还在思考从哪里下嘴才好,眨眼间天旋地转,云天青背着月光坐在他身上,圆翘结实的臀部无意识地磨蹭着身下发烫的地方,真要命! “师兄?” 说起来师兄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明明,明明和师兄吵了一架,师兄不应该在房间里? 这里是……对了,这里是醉花荫。 醉花荫是…………师兄与夙玉师妹定情的地方啊……对,是这样啊………… “师兄是来找夙玉师妹的?可惜了,夙玉师妹在……在照顾阿菁呢,可不在这里。” 玄霄“……” 他来这里和夙玉有什么关系? “当真胡闹!天青,你喝醉了,还不快起来——” 他想说你在说什么无稽之谈,然而眼前这双眼睛仿佛诡谲云海,蕴藏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云天青俯首在他唇边贴吻,轻轻地,不及一梦的重量,像是怕打破什么。 “师兄摘去发冠,果然一如所想,当真美艳不可方物……诶?怎么不反驳?果然是在做梦,师兄怎么会允许我言辞轻薄。啧,既然如此老子还客气什么?” 手指攀上脑后,轻易解开发绳,如墨似锦的长发披肩散落,划过云天青肩头落在玄霄面上,几分痒,几分心动。 云天青思维有些迟钝,盯着玄霄的脸发呆半晌才回想起天菁书架上那些男子交合的春宫图……好像、是这么做吧? 舔了舔红肿的唇,云天青从玄霄唇角一路吻到锁骨,亲吻的毫无章法,带着他一贯的随心所欲,粉红的舌尖画出银亮蜿蜒的水泽,描画着锁骨,啃咬玄霄的喉结,轻轻重重的,回忆着书上描画的反复的舔吮。 玄霄哪见过这等阵仗,只觉得什么清静无为道法自在都丢到九重天外去!只有眼前镀着月色银边,声音喑哑,在他耳畔吐息的少年郎。 云天青的口中全无烈酒沾染的浓烈灼烧,反倒像是他最爱的蜜酒,甜蜜温润,不焦不燥,让人忍不住一尝再尝。 “云、天、青!你住手!——” 再不住手,他大概会忍不住像梦里一样,将他狠狠压在身下,让他露出痛苦又愉悦的神情,让他崩溃哭泣……就像梦境一样。 “呵呵。”云天青不在乎玄霄威胁十足的眼神,舌尖划过玄霄胸前,勾唇一笑,“师兄,长夜漫漫,我们继续。” 胸中的烈焰瞬间爆裂,顺着云天青唇舌滑过之处缓缓流入的寒气非但没有平息他体内逾燃逾炙的欲|火,反而火中浇油般助燃,玄霄已经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也不想去想。 人生苦短,长夜苦长,何不放纵一回。 不过是大梦一场。 “唔!……嗯……嗯嗯!!” 云天青一边回想着模糊记得的春宫图册,一边小心地运转内息将玄冥阴煞导入玄霄体内,一点点理顺他逆转变异的经脉。 究竟是走火入魔的多严重才会变成这副样子?云天青暗暗咂舌,玄霄经脉中的火灵浓郁近乎实质,火灵活泼暴躁,遇到他的灵力简直像是饿虎扑食般汹涌而上,几次险些将他的灵力反扑,凶险之极。 大凡纯粹之物,过犹不及。 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过刚者直易折,善柔者方不败,无非如此。 云天青灵力至清且柔,兼有水之不争风之轻柔,玄霄灵力虽然躁烈却与他相辅相成,并无争端。 叶招魂曾叹息双剑无匹威力,可令剑主短短时日成就无上功体,却也太过纯粹——正因双剑至阳至阴,反而无法相容。五行相生,玄霄纯阳,夙玉玄阴,二者更是截然相反的体质,若非夙玉功力尚欠,二者早已因灵力对冲而双双如魔! 反倒是他,风助火势,水灵淬体,如今他所作所为,一如铸剑,去芜存菁,回归本质。今日功成,玄霄日后进境定一日千里,只要心性不变,修仙之途必再无阻碍。 一手勾住玄霄脖颈,一手探入衣襟向下触到那处火热。师兄也不是毫无感觉的嘛,不过这个……真没问题…………吗? 罢了!今日不成功便成仁,箭在弦上,哪里还有后退的余地! 体内一阵阵阴寒混着身体上的愉悦冷热相交,令他险些心神失守。 “!!!” 云天青微凉的手上附着厚茧,那是常年执剑的证据。此刻那只手不安分地握住小玄霄生涩地上下撸动,一阵阵快感上涌,彻底吞没了他还纠结的理智。 眼前天旋地转,后脑一痛,云天青便被玄霄压在了身下。 “……师兄。” 抬手触碰玄霄虽然情动却依然全无表情的脸,云天青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叫他一声。 玄霄散发着赤红光芒的眼眸动了动,感受云天青的指尖划过眉眼停留在他眉心朱砂印记处,僵硬的绷紧了脸。 云天青忽然低笑起来,“师兄原来也会紧张啊……不过这种时候还紧绷着一张脸,师兄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啊!!” 玄霄突然出手钳住云天青双手按在头顶,狠狠地在他喉间咬了一口,云天青失声大叫。 那感觉太过陌生,除了刺痛,还有畏惧与兴奋。 云天青有些害怕。 他一直天不怕地不怕,来这里之前也是打着酒壮人胆的念头。然而此时,他却莫名的怕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啊……师、师兄……啊哈……啊哈、哈!住手!!——” 指尖一挑云天青仅剩的衣物顿时大敞,暴露于山色月光下,玄霄滚烫的手握住他的下|身上下撸动,动作僵硬力气过大。这种完全落入他人之手的感觉太可怕,云天青感觉不到丝毫安全感,伸手抓住玄霄手臂制止他。 “……” “……师……兄?” 云天青彻底清醒,抬头正对上玄霄赤红一片的眸子迟疑地低声唤他,玄霄只是沉默的盯着他,像是在打量着食物的野兽,考虑该如何开动—— 等等等等!!!阿菁,说好的可以平复师兄心火阳炎呢?!!!这完全是失去理智的节奏了啊!!!! 喉结不安地滚动,云天青死死抓住玄霄手臂,艰涩地开口。 “师、师兄?你,你还能听见我说话么?……啊!!” 玄霄拇指突然在顶端的小孔上一拨,细微的刺痛和说不上来的滋味让云天青忍不住低吟出声。 玄霄似是终于想好,再不给云天青一点犹豫逃脱的机会,握住云天青腰间的手贴合着青年紧致纤细的腰线上下摩挲,阵阵痒意像是微弱的电流一般麻痹了头脑,腰眼瞬间软下去落入玄霄鼓掌之中。 云天青是真的慌了,他松开一只手想去阻止玄霄摸到胸前那只令他无力的手,玄霄发觉他的意图松开钳制阳|物的手,大掌毫不费力地捉住了云天青试图挣扎的手腕按在头顶。 两人都有瞬间的怔忪,玄霄没料到武力值与他不相上下的云天青竟然如此轻易便被压制,云天青则是欲哭无泪——方才内息交融消耗了他体内大半阴煞与灵力,先前被克制的酒劲此刻反扑,骨头像泡在美酒中酥软无力,只能任人鱼肉。 自作孽不可活,时运不济,时也命也……格老子的。 玄霄很快反应过来抽过云天青披肩衣带,将他双手交错按在头顶绑了一个死结。云天青翻个白眼彻底放弃挣扎—— 琼华校服虽说没有新意简单直接的就像是所有剑修一样干净利落,但质量绝对没话说,寻常刀剑要戳破也是要费些力气。 可他现在是不上力气,放弃治疗比较轻松。 听说姑娘家第一次都比较痛,不知道这个会不会也很痛?云天青张大了眼睛看着玄霄,脑子里刷屏一样想着不着边际的事情缓解紧张感,听阿菁说放松比较不容易受伤…… “师兄你轻点啊,老子、我、师弟可是很脆弱的,听说这事儿不能急,不然都不会太舒服…………” 好吵 玄霄眯起长眸,赤红眼瞳中掠过一丝不快,本能的他不想看到云天青如此清澈的眼神,他更希望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影子,迷乱盲目,泪水横溢—— 被阳炎控制思维玄霄褪去所有道德的束缚,毫不犹豫执行心中所想,俯首堵住那张因为紧张喋喋不休的嘴,双手捏着云天青白皙的长腿狠狠地折到胸前,克制不住力道的在上面留下青紫的痕迹,一只手继续被打断的动作。 “……哈……哈……嗯!啊哈……师兄,轻、轻点!” 云天青脸上浮起红晕,身体不住地扭动,身下的衣物被汗水露水沁透,黏贴在脊背上十分不舒服。 玄霄被他弄得不耐烦,掐住腰肢将他翻了个膝盖支地整个人伏帖在地上,双腿因为玄霄的介入无法合拢露出秘处。 云天青的修为早到不食凡间五谷的境界,加之水风灵根,更是冬暖夏凉通体清爽,玄霄像是在品尝食物一样一口一口啃咬,从膝弯到颈后——云天青勉强撑在地上的手肘膝盖禁不住发颤,这简直是在要他的命! “……哈哈……师兄你——你进来!” 他宁愿来个痛快也不要再这样不上不下,这是比起疼痛,比起酷刑还可怕的惩罚。 玄霄却像听不懂他说什么一样停了一下继续自顾自的玩儿的开心,云天青咬牙凝聚灵力,玄霄并未提防一下子被定身,云天青身体柔韧得不思议的反身双手就着交错的姿势环套在玄霄脖颈,将玄霄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对准角度,双眼紧闭,直接就借着刚刚对准的角度向下一坐—— “啊啊啊啊——————!!” “唔!” 那根巨大毫无阻碍的撞进了肉穴,插入和摩擦带来的感觉令两人都不禁浑身颤抖——初经人事的□紧致温热,方才云天青导入体内的气息更加直接的涌入体内,令玄霄经脉舒畅通体舒爽。云天青则是咬牙隐忍着那股仿佛将他劈成两半的痛。 这哪里是会有、点、痛!……又被阿菁诓了。 “呜啊——!!!” 云天青眼前还一阵阵发黑,疼痛略略减缓一点,玄霄忽然挺腰,热火就着姿势瞬间进入到一个可怕的深度,好像顶触到他的胃里一般。 头颅笔直后仰,露出毫无防备的脖颈,云天青嘴巴张大却只能发出急促的喘息,面色惨白一片发不出声音,眼睛里荡漾着逼到痛极生理性泪水,冷汗沿着脊背凹陷滑落,流淌一路水色莹润。 玄霄只觉得那里面像是有什么灵魂一样吸附着他,与他气息相连又十分舒适,忍不住按压云天青腰部就着骑乘姿势上下抽|插起来。 云天青手臂挂在玄霄颈后,整个人借着玄霄施加在腰间的力气勉强维持着坐姿,随着动作不停摇晃,汗水淋漓。 “啊!那里……不要!啊啊!!” 玄霄一记深入顶到云天青体内一点,说不上是痛处还是欢愉的滋味弥散开,□无意识地收缩,像小口一样吮吸着他的火热。 “不、快别……啊啊!停下!停……!呃啊啊!” 云天青摇晃着仰起头,泛着微微蓝色的黑发随之晃动,散落在胸前后背,更衬得其人如玉,身体上红紫吻痕随着痛感退去快感涌起,在汗水的洗礼下红得发亮,玄霄眯细眼睛,动作大开大合又快了三分,每一次都撞击在那一点上或轻或重。 过多的快感终于爆发,云天青眼角泪水滑落,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软倒在玄霄身上。双眼放空看向不知名的地方,呼吸微弱的好像就要失去气息,一股一股乳白黏液喷溅在腹部。他已经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玄霄却禁不住将他仰按在地上,折起双腿不管不顾地操|干|起来。云天青□猛然痉挛一般蠕动收缩,死死地箍住玄霄深埋在他体内的火热,像是要将他吸进去。 初经人事的身体无比敏感,当玄霄射进去的时候,云天青理智还未恢复,身体已经再一次达到了高|潮。 “……不、唔!……不要了……快……停…………师兄……求、求你……啊哈……哈…………” 每一次交合云天青体内那股阴冷力量都会减弱,到最后几乎感觉不到那股奇怪灵力,只有云天青本身温和灵力缓缓充盈在体内。 玄霄体内的气息渐渐恢复平稳,眼中的猩红也随之褪去,然而玄霄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云天青从一次次挣扎到双目无神,身躯绯红予与予求,断断续续地微弱求饶,玄霄都置若罔闻。 穴中满溢的粘液一次次被挤压溅出,沾满衣物与周围花草。他无力地喊叫,玄霄放弃理性毫不留情的操弄让他有种濒死的错觉。眼前忽然漆黑一片,玄霄似是不喜云天青的目光,用腰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世界陷入黑暗,云天青有些心慌,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的神志已经不清了,甚至想不起今夕何夕—— “……师……兄……?别走……别……死…………不要离……” 腰带上晕开一片深色,似是哭了。 然而被厚厚的腰带遮挡着,看不清他是否哭泣,也看不清腰带下那人的眼神。 嘴唇贴上什么,温暖湿润的,明明火热却有种冷意。 云天青还想说些什么,虚软的手指空空握住,像是要抓住什么——却还是没能抵过身体深处涌上的疲倦,彻彻底底的,陷入寂静无垠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已经彻底没有肾了!加上今天撸的基友生日贺文肉,作者已经彻底放弃了节操,求不要举报,审查也看不到otz…… 由于熬夜第三次被抓包,母上明天要没收电脑一天,但愿她忘了这事qaq 这篇文到这里已经临近完结了,大概这个星期就能搞定【求母上别没收啊啊啊啊啊!!!! 因为被抓包了,所以也没什么时间去隔壁作死的万花发这个通知了,这个是招收人设的,其实主要是为了求名字【捂脸】看过作者其他文的应该知道作者起名水平是有多奇葩呵呵…… 因为作者强迫症又犯了,所以那篇文除了大体剧情进程和部分重要节点以及最新更新不作改动,其他部分都会重写,所以来这里征集一下人设。 前期会有未来设想全息基三设定和后期古二融合设定,所以基本上每个人就算打酱油都有两次机会的=w = 人设要求: 姓名,性别,大概年纪和性格 基三部分出身范围是十大门派(有意向的可以说明阵营,因为前期添加人物是在游戏中,所以不需要人物经历设定),反派阵营(狼牙,十二连环坞,神策),可以是现代穿越,也可以是后期融合之后本土原住民。 上古到古剑二开始前部分(到唐朝以前的朝代都会按照正常历史进度,而且这一部分相对短小,可考虑后报名)各类npc设定,这里没有剧情束缚可以自由发挥,说不定就有那个会成为主角作死进程部分的小主角哦~o(* ̄▽ ̄*)ゞ 古二部分添加设定范围是城镇村民或是江湖侠客,可以是太华观,天玄教,天墉城百草谷等门派弟子,(流月城烈山部族民也成,不过出场不会多……)如果是城镇村民请标注好出身地点,古一古二全地图随意。 因为是综仙古的,按照作者自己排的融合时间线,仙剑剧情到仙三为止,自己选好时间点哦>w [综仙古]这作死的万花 97 97 “……唔……嗯!……” 玄霄的亲吻如同劫掠,云天青无法呼吸挣扎扭转也无法摆脱,几乎昏厥过去。 玄霄深吸气,看清云天青此时模样一口气抢在喉中——挣扎之中云天青的衣着散乱,本就简单利落的衣服散开,露出大片胸膛,月光从山壁罅隙中投落倾洒,洒在他潮红的脸和身上,发鬓亦是十分散乱,嘴唇被啃噬得如同饱满欲滴的红果,眼中弥漫水雾,看上去十分的……妖媚。 简直就像是清风明月化成妖魔! 玄霄捂住嘴,眼神深邃,星火丛燃—— 云天青肤色白皙如同雪练,匀称肌肉附着在健实笔直的骨骼上,上面氤氲出薄薄汗水,看起来秀色可餐。 玄霄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情动,但是……原谅他一心修剑,求仙问道,像是双修阴阳交泰春宫图什么的,正直的玄霄是从来不看的…… 所以, 他、不、知、道、怎、么、做!—— 春梦什么的多半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不能拿来借鉴。 啧,到嘴的肥肉就这么放过?未免也太暴殄天物。 夜风清冷,加之身周草木清香与露水寒凉,云天青找回了几分理智。 “原来不是错觉啊……真的是……师兄…………” 是师兄——师兄阳炎入体——需要双修——幕天席地四野无人——野望就将实现! 此时不推更待何时! “!” 玄霄还在思考从哪里下嘴才好,眨眼间天旋地转,云天青背着月光坐在他身上,圆翘结实的臀部无意识地磨蹭着身下发烫的地方,真要命! “师兄?” 说起来师兄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明明,明明和师兄吵了一架,师兄不应该在房间里? 这里是……对了,这里是醉花荫。 醉花荫是…………师兄与夙玉师妹定情的地方啊……对,是这样啊………… “师兄是来找夙玉师妹的?可惜了,夙玉师妹在……在照顾阿菁呢,可不在这里。” 玄霄“……” 他来这里和夙玉有什么关系? “当真胡闹!天青,你喝醉了,还不快起来——” 他想说你在说什么无稽之谈,然而眼前这双眼睛仿佛诡谲云海,蕴藏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云天青俯首在他唇边贴吻,轻轻地,不及一梦的重量,像是怕打破什么。 “师兄摘去发冠,果然一如所想,当真美艳不可方物……诶?怎么不反驳?果然是在做梦,师兄怎么会允许我言辞轻薄。啧,既然如此老子还客气什么?” 手指攀上脑后,轻易解开发绳,如墨似锦的长发披肩散落,划过云天青肩头落在玄霄面上,几分痒,几分心动。 云天青思维有些迟钝,盯着玄霄的脸发呆半晌才回想起天菁书架上那些男子交合的春宫图……好像、是这么做吧? 舔了舔红肿的唇,云天青从玄霄唇角一路吻到锁骨,亲吻的毫无章法,带着他一贯的随心所欲,粉红的舌尖画出银亮蜿蜒的水泽,描画着锁骨,啃咬玄霄的喉结,轻轻重重的,回忆着书上描画的反复的舔吮。 玄霄哪见过这等阵仗,只觉得什么清静无为道法自在都丢到九重天外去!只有眼前镀着月色银边,声音喑哑,在他耳畔吐息的少年郎。 云天青的口中全无烈酒沾染的浓烈灼烧,反倒像是他最爱的蜜酒,甜蜜温润,不焦不燥,让人忍不住一尝再尝。 “云、天、青!你住手!——” 再不住手,他大概会忍不住像梦里一样,将他狠狠压在身下,让他露出痛苦又愉悦的神情,让他崩溃哭泣……就像梦境一样。 “呵呵。”云天青不在乎玄霄威胁十足的眼神,舌尖划过玄霄胸前,勾唇一笑,“师兄,长夜漫漫,我们继续。” 胸中的烈焰瞬间爆裂,顺着云天青唇舌滑过之处缓缓流入的寒气非但没有平息他体内逾燃逾炙的欲|火,反而火中浇油般助燃,玄霄已经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也不想去想。 人生苦短,长夜苦长,何不放纵一回。 不过是大梦一场。 “唔!……嗯……嗯嗯!!” 云天青一边回想着模糊记得的春宫图册,一边小心地运转内息将玄冥阴煞导入玄霄体内,一点点理顺他逆转变异的经脉。 究竟是走火入魔的多严重才会变成这副样子?云天青暗暗咂舌,玄霄经脉中的火灵浓郁近乎实质,火灵活泼暴躁,遇到他的灵力简直像是饿虎扑食般汹涌而上,几次险些将他的灵力反扑,凶险之极。 大凡纯粹之物,过犹不及。 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过刚者直易折,善柔者方不败,无非如此。 云天青灵力至清且柔,兼有水之不争风之轻柔,玄霄灵力虽然躁烈却与他相辅相成,并无争端。 叶招魂曾叹息双剑无匹威力,可令剑主短短时日成就无上功体,却也太过纯粹——正因双剑至阳至阴,反而无法相容。五行相生,玄霄纯阳,夙玉玄阴,二者更是截然相反的体质,若非夙玉功力尚欠,二者早已因灵力对冲而双双如魔! 反倒是他,风助火势,水灵淬体,如今他所作所为,一如铸剑,去芜存菁,回归本质。今日功成,玄霄日后进境定一日千里,只要心性不变,修仙之途必再无阻碍。 一手勾住玄霄脖颈,一手探入衣襟向下触到那处火热。师兄也不是毫无感觉的嘛,不过这个……真没问题…………吗? 罢了!今日不成功便成仁,箭在弦上,哪里还有后退的余地! 体内一阵阵阴寒混着身体上的愉悦冷热相交,令他险些心神失守。 “!!!” 云天青微凉的手上附着厚茧,那是常年执剑的证据。此刻那只手不安分地握住小玄霄生涩地上下撸动,一阵阵快感上涌,彻底吞没了他还纠结的理智。 眼前天旋地转,后脑一痛,云天青便被玄霄压在了身下。 “……师兄。” 抬手触碰玄霄虽然情动却依然全无表情的脸,云天青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叫他一声。 玄霄散发着赤红光芒的眼眸动了动,感受云天青的指尖划过眉眼停留在他眉心朱砂印记处,僵硬的绷紧了脸。 云天青忽然低笑起来,“师兄原来也会紧张啊……不过这种时候还紧绷着一张脸,师兄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啊!!” 玄霄突然出手钳住云天青双手按在头顶,狠狠地在他喉间咬了一口,云天青失声大叫。 那感觉太过陌生,除了刺痛,还有畏惧与兴奋。 云天青有些害怕。 他一直天不怕地不怕,来这里之前也是打着酒壮人胆的念头。然而此时,他却莫名的怕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啊……师、师兄……啊哈……啊哈、哈!住手!!——” 指尖一挑云天青仅剩的衣物顿时大敞,暴露于山色月光下,玄霄滚烫的手握住他的下|身上下撸动,动作僵硬力气过大。这种完全落入他人之手的感觉太可怕,云天青感觉不到丝毫安全感,伸手抓住玄霄手臂制止他。 “……” “……师……兄?” 云天青彻底清醒,抬头正对上玄霄赤红一片的眸子迟疑地低声唤他,玄霄只是沉默的盯着他,像是在打量着食物的野兽,考虑该如何开动—— 等等等等!!!阿菁,说好的可以平复师兄心火阳炎呢?!!!这完全是失去理智的节奏了啊!!!! 喉结不安地滚动,云天青死死抓住玄霄手臂,艰涩地开口。 “师、师兄?你,你还能听见我说话么?……啊!!” 玄霄拇指突然在顶端的小孔上一拨,细微的刺痛和说不上来的滋味让云天青忍不住低吟出声。 玄霄似是终于想好,再不给云天青一点犹豫逃脱的机会,握住云天青腰间的手贴合着青年紧致纤细的腰线上下摩挲,阵阵痒意像是微弱的电流一般麻痹了头脑,腰眼瞬间软下去落入玄霄鼓掌之中。 云天青是真的慌了,他松开一只手想去阻止玄霄摸到胸前那只令他无力的手,玄霄发觉他的意图松开钳制阳|物的手,大掌毫不费力地捉住了云天青试图挣扎的手腕按在头顶。 两人都有瞬间的怔忪,玄霄没料到武力值与他不相上下的云天青竟然如此轻易便被压制,云天青则是欲哭无泪——方才内息交融消耗了他体内大半阴煞与灵力,先前被克制的酒劲此刻反扑,骨头像泡在美酒中酥软无力,只能任人鱼肉。 自作孽不可活,时运不济,时也命也……格老子的。 玄霄很快反应过来抽过云天青披肩衣带,将他双手交错按在头顶绑了一个死结。云天青翻个白眼彻底放弃挣扎—— 琼华校服虽说没有新意简单直接的就像是所有剑修一样干净利落,但质量绝对没话说,寻常刀剑要戳破也是要费些力气。 可他现在是不上力气,放弃治疗比较轻松。 听说姑娘家第一次都比较痛,不知道这个会不会也很痛?云天青张大了眼睛看着玄霄,脑子里刷屏一样想着不着边际的事情缓解紧张感,听阿菁说放松比较不容易受伤…… “师兄你轻点啊,老子、我、师弟可是很脆弱的,听说这事儿不能急,不然都不会太舒服…………” 好吵 玄霄眯起长眸,赤红眼瞳中掠过一丝不快,本能的他不想看到云天青如此清澈的眼神,他更希望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影子,迷乱盲目,泪水横溢—— 被阳炎控制思维玄霄褪去所有道德的束缚,毫不犹豫执行心中所想,俯首堵住那张因为紧张喋喋不休的嘴,双手捏着云天青白皙的长腿狠狠地折到胸前,克制不住力道的在上面留下青紫的痕迹,一只手继续被打断的动作。 “……哈……哈……嗯!啊哈……师兄,轻、轻点!” 云天青脸上浮起红晕,身体不住地扭动,身下的衣物被汗水露水沁透,黏贴在脊背上十分不舒服。 玄霄被他弄得不耐烦,掐住腰肢将他翻了个膝盖支地整个人伏帖在地上,双腿因为玄霄的介入无法合拢露出秘处。 云天青的修为早到不食凡间五谷的境界,加之水风灵根,更是冬暖夏凉通体清爽,玄霄像是在品尝食物一样一口一口啃咬,从膝弯到颈后——云天青勉强撑在地上的手肘膝盖禁不住发颤,这简直是在要他的命! “……哈哈……师兄你——你进来!” 他宁愿来个痛快也不要再这样不上不下,这是比起疼痛,比起酷刑还可怕的惩罚。 玄霄却像听不懂他说什么一样停了一下继续自顾自的玩儿的开心,云天青咬牙凝聚灵力,玄霄并未提防一下子被定身,云天青身体柔韧得不思议的反身双手就着交错的姿势环套在玄霄脖颈,将玄霄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对准角度,双眼紧闭,直接就借着刚刚对准的角度向下一坐—— “啊啊啊啊——————!!” “唔!” 那根巨大毫无阻碍的撞进了肉穴,插入和摩擦带来的感觉令两人都不禁浑身颤抖——初经人事的□紧致温热,方才云天青导入体内的气息更加直接的涌入体内,令玄霄经脉舒畅通体舒爽。云天青则是咬牙隐忍着那股仿佛将他劈成两半的痛。 这哪里是会有、点、痛!……又被阿菁诓了。 “呜啊——!!!” 云天青眼前还一阵阵发黑,疼痛略略减缓一点,玄霄忽然挺腰,热火就着姿势瞬间进入到一个可怕的深度,好像顶触到他的胃里一般。 头颅笔直后仰,露出毫无防备的脖颈,云天青嘴巴张大却只能发出急促的喘息,面色惨白一片发不出声音,眼睛里荡漾着逼到痛极生理性泪水,冷汗沿着脊背凹陷滑落,流淌一路水色莹润。 玄霄只觉得那里面像是有什么灵魂一样吸附着他,与他气息相连又十分舒适,忍不住按压云天青腰部就着骑乘姿势上下抽|插起来。 云天青手臂挂在玄霄颈后,整个人借着玄霄施加在腰间的力气勉强维持着坐姿,随着动作不停摇晃,汗水淋漓。 “啊!那里……不要!啊啊!!” 玄霄一记深入顶到云天青体内一点,说不上是痛处还是欢愉的滋味弥散开,□无意识地收缩,像小口一样吮吸着他的火热。 “不、快别……啊啊!停下!停……!呃啊啊!” 云天青摇晃着仰起头,泛着微微蓝色的黑发随之晃动,散落在胸前后背,更衬得其人如玉,身体上红紫吻痕随着痛感退去快感涌起,在汗水的洗礼下红得发亮,玄霄眯细眼睛,动作大开大合又快了三分,每一次都撞击在那一点上或轻或重。 过多的快感终于爆发,云天青眼角泪水滑落,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软倒在玄霄身上。双眼放空看向不知名的地方,呼吸微弱的好像就要失去气息,一股一股乳白黏液喷溅在腹部。他已经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玄霄却禁不住将他仰按在地上,折起双腿不管不顾地操|干|起来。云天青□猛然痉挛一般蠕动收缩,死死地箍住玄霄深埋在他体内的火热,像是要将他吸进去。 初经人事的身体无比敏感,当玄霄射进去的时候,云天青理智还未恢复,身体已经再一次达到了高|潮。 “……不、唔!……不要了……快……停…………师兄……求、求你……啊哈……哈…………” 每一次交合云天青体内那股阴冷力量都会减弱,到最后几乎感觉不到那股奇怪灵力,只有云天青本身温和灵力缓缓充盈在体内。 玄霄体内的气息渐渐恢复平稳,眼中的猩红也随之褪去,然而玄霄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云天青从一次次挣扎到双目无神,身躯绯红予与予求,断断续续地微弱求饶,玄霄都置若罔闻。 穴中满溢的粘液一次次被挤压溅出,沾满衣物与周围花草。他无力地喊叫,玄霄放弃理性毫不留情的操弄让他有种濒死的错觉。眼前忽然漆黑一片,玄霄似是不喜云天青的目光,用腰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世界陷入黑暗,云天青有些心慌,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的神志已经不清了,甚至想不起今夕何夕—— “……师……兄……?别走……别……死…………不要离……” 腰带上晕开一片深色,似是哭了。 然而被厚厚的腰带遮挡着,看不清他是否哭泣,也看不清腰带下那人的眼神。 嘴唇贴上什么,温暖湿润的,明明火热却有种冷意。 云天青还想说些什么,虚软的手指空空握住,像是要抓住什么——却还是没能抵过身体深处涌上的疲倦,彻彻底底的,陷入寂静无垠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已经彻底没有肾了!加上今天撸的基友生日贺文肉,作者已经彻底放弃了节操,求不要举报,审查也看不到otz…… 由于熬夜第三次被抓包,母上明天要没收电脑一天,但愿她忘了这事qaq 这篇文到这里已经临近完结了,大概这个星期就能搞定【求母上别没收啊啊啊啊啊!!!! 因为被抓包了,所以也没什么时间去隔壁作死的万花发这个通知了,这个是招收人设的,其实主要是为了求名字【捂脸】看过作者其他文的应该知道作者起名水平是有多奇葩呵呵…… 因为作者强迫症又犯了,所以那篇文除了大体剧情进程和部分重要节点以及最新更新不作改动,其他部分都会重写,所以来这里征集一下人设。 前期会有未来设想全息基三设定和后期古二融合设定,所以基本上每个人就算打酱油都有两次机会的=w 人设要求: 姓名,性别,大概年纪和性格 基三部分出身范围是十大门派(有意向的可以说明阵营,因为前期添加人物是在游戏中,所以不需要人物经历设定),反派阵营(狼牙,十二连环坞,神策),可以是现代穿越,也可以是后期融合之后本土原住民。 上古到古剑二开始前部分(到唐朝以前的朝代都会按照正常历史进度,而且这一部分相对短小,可考虑后报名)各类npc设定,这里没有剧情束缚可以自由发挥,说不定就有那个会成为主角作死进程部分的小主角哦~o(* ̄▽ ̄*)ゞ 古二部分添加设定范围是城镇村民或是江湖侠客,可以是太华观,天玄教,天墉城百草谷等门派弟子,(流月城烈山部族民也成,不过出场不会多……)如果是城镇村民请标注好出身地点,古一古二全地图随意。 因为是综仙古的,按照作者自己排的融合时间线,仙剑剧情到仙三为止,自己选好时间点哦>w [综仙古]这作死的万花166阅读网 98 倒计时(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云天菁躺在床上睁开眼,脑中空洞发疼,四肢也有些酸软无力。 毕竟修习多年阴冥鬼法,身体早已熟悉那种冰寒感觉,加之有所谓系统保护她并未有太多不适。然而近日忽然被抽光阴煞,体内灵力蓦然空出一片那感觉着实滋味难言。 不过是她咎由自取。云天菁闭了闭眼,屋内角落布有明珠散发着淡淡光芒,空气中更有幽香不散,如此雅致房间也就只有夙玉而已。说来云天青似乎是说过要将她交给夙玉……? “师姐你醒了?” 夙玉端着托盘推门而入,看到云天菁满面疲惫的倚在床榻,略有几分惊讶。 云天菁眼睛一扫,托盘里放着两只瓷瓶和一些干净绷带。“你受伤了?” “没有。”夙玉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旋即有些好笑地走到她身边放下盘子轻轻揭开云天菁肩上衣物,衣服下十数道乌紫发黑的淤痕纵横交错,衬得如玉肤色如死惨白,触目惊心。“天青师兄将你送来这里,你们……” 云天青来时她有些惊吓,虽说修道之人随心而行,无拘凡俗,但终究男女之防不可轻忽。他来已是子时,怀中云天菁呼吸微弱面无血色,若非二人身上并无血气剑气她几乎以为他们经历一场殊死之战。 云天青将人交给他没说什么便走了,她见云天菁衣物汗粘湿透,便寻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也是这才发现她身上诸多瘀伤。 “不……没什么。” “没事,吵了一架而已。”侧过身方便夙玉上药,云天菁发泄似的吐气,“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你别多想。最近修炼如何?可还……觉得冰寒难耐?” “未曾,师兄体谅我修为不足,近日并没有急于修炼。” 挖出瓶中药膏,药膏凝脂一般晶莹发亮,夙玉低垂眼眸仔细地将药膏涂抹在每一处伤痕,指尖划过一片冰凉,激得云天菁背脊紧绷。 夙玉有很多想问,可话到了嘴边却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比如他们为何吵架,师兄为何眼中满含决意悲凉,她又为何满身伤痕昏死不醒……这数年来他们一直在一起,然而今日仔细想来,其实他们彼此相识,却从未相知。 绷带在指尖灵巧地打了一个结,夙玉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云天菁依靠在床柱上,发丝垂落,也看不出神情,仿佛沉睡。 “去休息吧,很晚了。” 时过丑时,琼华早课卯时初集合,就算夙玉情形特殊也不可随意违反。 夙玉担忧的看了她身上缠满的绷带,纠结了一下还是沉默离开了。 “……啧。”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麻烦啊?云天菁不耐烦的揉乱头发一头栽倒在床上,把脸埋进被褥。好想离开…… “阿菁,在么?” “诶……?!”云天菁瞪圆眼睛猛地起身四顾,“大大大、大哥?!!” 悭臾的声音就像在她身前一样响起,满含笑意。 “怎么这么惊讶,难不成在想我?这可不行啊,你都多大的人了,都快到嫁人的年纪了……诶呀!” “……阿菁别听他乱说,他最近有些兴奋过度。”长琴的声音传出来,云天菁这才注意到声音是从随身携带的珍珠铃铛里发出的……那不是当初楚大哥送的?“呵,明明昨天才担心你有没有被别人拐跑。” “哇啊!长琴你别说——好丢人的……” “噗——哈哈哈哈……”云天菁忍不住喷笑,眼睛却久违的发热发酸,瞬间湿润。或许对悭臾和长琴而言时间不过眨眼,对她来说,却真真是久违了。尤其是在这种时间竟然能听见大哥的声音,开心、放松、委屈、害怕……等等压抑在心底的感情瞬间化为泪水喷薄难抑,笑声哽咽。 “……”发觉对面忽然没了声音,云天菁捂住嘴忍着哭声,沙哑道,“大哥怎么忽然联系我们……难不成是长琴他没事了?!” “不,不是……不全是。” 悭臾在那厢沉沉叹气。长琴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他与长琴便准备回人间看看云家兄妹,哪想到还未动身珍珠铃铛和竹葫芦传来灵力波动,铃铛上的灵力更是有些晦涩,魔气滋生,怕是心有执念,已生魔障。察觉旁边没有他人灵力,他便片刻不敢耽搁的联络了她—— 云家兄妹本性坚韧自由,更是被他与长琴教导的无法无天、不羁凡俗,哪怕身处绝境也定不会放弃,如此心境最是易于成仙,哪会生出心魔? “长琴之事你不必担忧,如今已移魂于凤来琴,虽不完整却也足够。只需寻得焚寂凶剑,再去往地界令龙渊族民行使铸魂之术,将魂魄归元,日后勤加修炼便再无遗祸。” “太好了!”这个消息可谓数年来她所听闻最好的消息,千年心愿终于得解,她不由得为他们感到欣慰。“大哥、长琴,恭喜你们。” “呵呵同喜同喜,等长琴状况再平稳一些我们就动身去昆仑,大约也就是一两日的光景。”悭臾声音停顿片刻,随即调笑道,“顺便看看可有阿菁的心、上、人。” 云天菁听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此事顿时抓狂。“啊啊啊你闭嘴拉臭大哥!!!” “哈哈……好了,你那边似乎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这时就你去通知天青吧,不告诉也可以,算是——惊喜?” “嗯……”握紧铃铛,粉亮圆润的珍珠发出叮咚声音,“你们保重。” 铃铛上发光的符文渐渐黯淡,在没有声音传过来。 大哥是因为担心他们吧?没有直接联系哥哥也是因为清楚这边的状况却又不好开口吧……仔细想想,这上面竟然有这种法术,岂不是平常他们发生点什么事大哥和长琴都知道了?! 云天菁脸色发青,翻身避开背后伤势,捏住珍珠放在眼前,一点法术灵力痕迹都没有……该说不愧是古神么?这种被尾随跟踪监视的感觉是什么啦!!!不不不!大哥才不会干这种事,何况铃铛和葫芦是她和哥哥自己挑选的,之后又一直带在身边,大哥哪有机会下咒,说不定是楚大哥干的,这个太有可能了! 想想楚随风那好听了说风流不羁,难听点说就是猥琐无节操下限的行为作风,难不成他是个恋童,呃,萝莉正太控……?想想就觉得敖钦实在是好委屈诶! 可楚大哥那时候不是才认识……如果不是楚大哥,难不成是长琴?云天菁想起欧阳老板那何等美妙的销魂一笑,登时汗毛倒竖,呵呵、呵呵呵……怎么可能呢?她和哥哥怎么看都不像是度魂的好人选吧?而且还有大哥在,说、说不定只是要看着他们不要淘气啦………… 怎么想都觉得好危险,果然还是大哥最好了!!! …… ………… ……………… 等等,等等啊——如果大哥能知道他们这边的状况的话,那么……呜啊!哥哥你的贞操还在么?!菊花还好么?!!!大哥过两天就来了啊啊啊啊啊!!!!———— 云天菁一脸崩溃,不知道到时候如实交代会不会从宽处理啊?毕、毕竟这个法子是天司命说的嘛~那可是大哥的亲妹子哦~~一定没问题的啦~~~ ……个鬼啊!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推玄霄师兄出去顶缸!爆了哥哥菊|花的是他又不是自己,为什么她要去受罪,她才不要被大哥身体虐待后还要被长琴精神虐待,太不人道了!! 拉上被子蒙住头,把自己裹成粽子,云天菁决定睡它个昏天暗地,至于哥哥……呵呵,就准备迎接“惊、喜”吧! 哼! 云天青费力地睁开眼,又猛地合上,眼睛酸痛的厉害,就这么一下子眼睛里又充满了生理性的水液,嗓子也是干涩的可怕。想要下地倒水却无力地倒回床榻,腰部以下几乎都快没有知觉……啊,对了,昨晚他和师兄……做了……闭目调息,体内灵力充盈,甚至多了几分火灵灵气,灵力较之往常更加活泼有力,只是没有了阴煞——那天司命所授法门果然非同寻常,只是不知道师兄他好了没有…… 对了,师兄呢? 昏昏沉沉的大脑终于想起最重要的部分。身下床榻上铺了两层被褥才如此柔软,而他们昨晚明明是在醉花荫,身上清爽,那里除了酸痛也没有其他不适,想必是清理过的,而他昨晚直接昏了过去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除了师兄。 可玄霄人呢? 云天青暗暗咬牙,虽然他不是女人,平常就够没节操的,也不太在乎贞操什么的,但是这种感觉还是说不出的——郁闷! 别说什么不好意思啊,羞涩什么的,如果一会儿找到玄霄,他现在最想做的是照着那张冷冰冰的俊脸揍一拳! 门扉推开吹进晨风,云天青哆嗦着下意识缩回被子。 “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完结倒计时啦!撒花!( ̄▽ ̄)o∠※pan!=.:*:☆.:*:★:* 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喊着要肉结果在下撸到肾虚你们的评论呢混蛋!!!(╯‵□′)╯︵┻━┻ 毙了你们哦。▄︻┻┳═一…… 收人设的再放一遍,免得你们看不到otz今年填坑年啦(那啥!?)在下所有坑着的文都会努力填完的,所以你们大可以放心来投人设,一定会写的啦!吐艳。填坑顺序是东风——做死的万花——君桐——斯人远。然后就是没有入v的中二期的大坑【捂脸】,总之是都会写完的啦!o( ̄ヘ ̄o#) 文章链接: [综仙古]这作死的万花 招收人设,其实主要是为了求名字【捂脸】看过作者本文和其他文的应该知道作者起名水平是有多奇葩…… 【【【重点是名字!!!!】】】 ……呵呵…… 好多人吐槽主角性格问题……其实这篇文一开始是开的逗比文脑洞,看过前三章都知道=口=…… 开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啊﹏ pss:其他要求设定作者会视情况改动,当然尽量会让全员出场的。有兴趣的可以凑cp来组队报名(如果不出意外古剑一到时候会接着这篇文设定续写,如有未征集人物会尽量添加到下一部中【是的,作者终于下定决心写古一了(填完坑的)】。古剑一&二关联人物会继续沿用23333 修改后字数一定比原章多,请放心食用 psss:暗搓搓地补充一句断后路……万花绝对he,作者be的古二文够多了,准备一洗插刀教门下走狗的名声嘤嘤嘤o(* ̄▽ ̄*)ゞ166阅读网 99 倒计时(二) ?“醒了?” 玄霄看了眼缩在被子里蠕动的大懒虫,声音里似乎含着愉悦之意。不过云天青拒绝相信这个声音里都带着点温柔味道的人是他高贵冷艳的玄霄师兄。 “若是还觉得累就继续睡,重光长老那里已经替你请示过了。” 被子呼啦一下被掀开,云天青瞪大眼睛差点扑倒在地被玄霄架住。 玄霄皱眉,“毛毛躁躁的,你也不怕伤了腰。” 不是已经被你弄断了么?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下半身的存在了……不对!“师兄你怎么跟重光说的?!”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不要啊!!! “纵欲过度,不知节制……”玄霄见云天青脸色依然呆滞,顿觉无趣道,“自然不是那般放荡言辞。” 他只是说云天青助他运功遭阳炎反噬受了内伤,需得休息两日。想来两日时间足够云天青身上痕迹淡去,想起那一身雪练般肤色轻轻一按便烙下红痕,玄霄眼底暗沉,说不得要找云天菁索要些消肿化瘀的药膏。 云天青干笑两声,难得师兄也会讲笑话……有点冷。“师兄竟为了师弟我欺瞒长老,师弟我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也并非首次,无妨。” 以前他与玄震师兄为云天青编谎扯理由请假不在少数,只是以前辜负长老师父的信任期待,今次却是对不住云天青。他自是希望自己心底隐秘的期待旁人能够接受,他们之间关系的正大光明—— 人生于世,毁誉加身。 他终究不能随心所欲。 屋内一阵沉默,气氛莫名压抑,云天青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可他本身并无后悔,也没有觉得不值。 “师兄如今可还觉得阳炎噬心,痛苦难耐?” “……无。”说到此事玄霄禁不住怀疑,“昨晚那、那……那种方法是何人传授?你体内那等可怖阴煞又是从何而来?为何能将我治愈?还……能否医治师妹" 若说云天青原本的神情茫然无措,听到最后却仍是忍不住觉得难受。胸口里像是被什么堵住,酸酸的涨涨的,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难过,神情空洞,强颜欢笑。 “夙玉师妹自然无妨,阿菁会照料好她。那法子是大哥熟识之人寻来,颇为高深的双修之法,与人并无害处。至于那阴煞——” “阿菁身为女儿却天阳之身,大违常理,于己有损。故而修行一门玄阴之法压制阳气,昨日那法子正可以将剑主入魔与她的问题解决一箭双雕,自然也就用不上,正巧便宜了我罢了。寻常阴法难以压制,这才取了鬼修之法,按照门规,倒也算不上犯忌。” 玄霄听出他话中讽刺之意,然而抬眼看去,床榻之上人影单薄,长发披散更显瘦弱。人常常发现不了身边之人的变化,无论是形体,还是内心,只因那变化乃是潜移默化的改变。然而如今蓦然回想,云天青比起三年之前的意气风发,着实变化良多…… 或许他丝毫未变,只是懂得收敛的锋芒。就如同一把青锋入鞘,养精蓄锐,待到出鞘之日,无人能撄锋芒。 玄霄并不想在这个时间与他争执,经脉顺畅,阳炎顺服,头脑清醒的他并不容易冲动。 “师父今日公布双剑与妖界降临之事,门内弟子亦是十分欣悦,你”安心养伤便可…… “什么?!”云天青竟像十分惊愕,神情激动,几乎从床褥上落下。 “妖界三日后与琼华重叠,届时将以双剑网缚夺取紫晶石,待灵力充足则可举派升仙。”玄霄目光扫过云天青青白难看的面色,只以为他身体不适又过于惊讶,“日后你便不必再如此辛苦——” “师兄!”云天青低声叫玄霄,目光灼灼,“师兄可知妖界状况?可知那紫晶石来历用途?可知那些妖类性情修为?” “知道。” “可那些同门不知道!”云天青低咆,“那些修为尚浅的是同门怎么办?一旦开战,有多少同门会平白死去?你们想没想过!” 玄霄静默片刻,“新入门的弟子会被送往山下,至于其他——人固有一死,若是当真不幸丧生于妖类之手,不过天命如此早入轮回,仙缘浅薄罢了。” 在说什么啊…… “……师……兄?……” “你安心休息便是,其余之事——”玄霄转身背对向他推门而出,“无须担心。” ———————————————— 昆仑雪山如玉龙连绵,中原武林视恶人谷为大敌,然而这恶人谷外昆仑山下的播仙镇里依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蓝衣军装年轻飒爽的女子要了两张抓饼付了钱走回到一边抱剑而立的黄衣女子身边,“你怎么又跑到昆仑来了?想念故人了?不是我说啊,你老来这边别人不多想都难,他们又不知道你以前在这边寻仙问道,你——” “那你为何在此?”黄衣女子眼神轻飘上下扫过她又专注地盯着远方云遮雾敝的雪峰顶,语气淡淡地噎住对方。 “我,你……你先说!”军娘支吾半晌干脆耍赖。 不过黄衣女子也并不介意,似是早就习以为常,结果抓饼咬下一口待咽下后答道。“恶人谷订了一批兵器。”她是送货上门外加谈生意的。 “你、你居然连恶人谷的生意都做?!你不怕朝廷和浩气盟知道?!”你藏剑好歹也是浩气盟创立门派之一吧?而且落雁城修建的款项有多少是你们出资的,这样做真的大丈夫?! “不是藏剑就是霸刀,除此之外,天下敢做恶人谷刀兵生意的又有几人?” 藏剑大师姐叶招魂神情淡漠语气高傲对万物不屑一顾的……扭头。 “有钱不赚,有意义吗?” 鱼唇。 作者有话要说:越到结局越卡是闹哪样啦(╯‵□′)╯︵┻━┻好困……明天不剩下的顺便文字之神求不卡继续撸啊166阅读网 100 倒計時(三) ?上古仙神俱为天地灵气所化,天地之变皆有感知。 不知道是否错觉,得回凤来之身离开榣山秘境后,长琴便时常觉得心悸神惊,仿佛大难将至。 可如今还有什么会来阻挠他? 长琴手搭上腰间短剑,指尖摩挲,不由一笑。 重新化形后他便舍了宽袍广袖,出于自己都说不明道不清的心思换成一身轻简装扮,虽有些不习惯,可看到悭臾因为这细微变化而胜出的笑颜便也不觉奇怪了。这短剑也就没再收于识海,反而悬挂腰间时时可见。 弦歌未央,未央未央,长夜未央——千年长夜终至尽头,夜尽天明。 长安街市人来人往,繁华似锦。 两人走在市集中,牵着手才不致被人流冲散。从南方到西域昆仑走官道必然会路经长安,虽然二人可御风而行,但许久不曾踏入人间繁华处,两人都对这样的气氛生出几分怀念。 左右云家兄妹那里并无气息变化,想来还不至于短短数日生变,二人也就没有急于赶路。 携手共看繁华处倒也别有滋味。做久了人长琴的性子也与神仙淡泊静远渐趋渐远,能与身边之刃并肩而行也不失为一件风雅趣事。 见到悭臾停下脚步,长琴自然也停下来看向他。却见悭臾眺望远处龙门深宫,眉目紧锁,似不解又像是担忧,开口唤道:“悭臾?” “啊?啊……长琴,我没事。”悭臾扭头看向身侧长琴,金眸闪动,“只是觉得当朝龙气虚实相间颇为怪异,好像劫难当头,又仿佛国运昌隆,无灾无难……希望是我看错了。” 悭臾望了眼皇宫上空,又看了看身边来往百姓,由衷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长琴没说什么,龙族与神族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存在。龙族自天地未开便已存在,不同于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后才出现的,从根本概念上便是相异的。龙气这等虚无缥缈之物若非的天地所钟之人难以得见,但在龙族眼中却是寻常。不过,若是精通观气之术者,倒也可感应一二。 虽然并非专长,可大音希声,琴声乃天地之音,五弦对应五行。是以长琴也感受到悭臾所说气运浮动,心下留意。 长琴看悭臾神色,不想他因此坏了心情安慰道:“气运一物本无常定,说不定这等暗劫过去,王朝又可兴盛百年。凡人最是坚强不过,你又何必挂怀?” “说的也是,是我杞人忧天了。”悭臾点点头放松下来,“喏,尝尝,你应该没尝试过吧?” 长琴看着递到嘴边的糖葫芦,鲜红的山楂果子外裹着金亮的糖汁,空气中漾起甜蜜的气息。瞥了眼叼着糖葫芦张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悭臾,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悭臾疑惑地看着他口齿不清道:“怎么了?不想吃吗?哇啊!” 长琴抓住他的手腕咬下半颗果子,俊秀的眉眼微微皱起,似乎被山楂酸倒了牙。 春末晌午好时光,大大的太阳高悬天际,气温一点一点升高,金色的糖衣开始融化流淌。悭臾面红耳赤地看着长琴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吃掉糖葫芦,然后舔去淌在他手上的糖水。 粉红的舌尖划过白皙的手指留下一路银亮水痕,这画面简直色气十足!特别是长琴一脸正直,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想不纯洁的事情……这还是在大街上呐!长琴你的君子修养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吃掉了吗?节操快掉光了喂! “怎么了?不想吃吗?” 长琴看着悭臾用手臂宽袖遮住红头面庞,手上的糖葫芦却是只咬了半口,糖衣已融化的一塌糊涂。笑着原话奉还。 这样还怎么吃得下去啊? 悭臾抽回手,手软脚软头脑中轰鸣作响。虽说长琴恢复精神他很高兴,但、是!他一点都不希望这家伙的快乐建立在调戏他的基础上。 长安乃大唐都城,天子脚下,繁华鼎盛,武林百花齐放,凡人界不可谓不热闹。 两人虽是站在街角暗影下,两人气质容貌如夜中明烛吸引着旁人目光。长琴背对街道自是看不到身后粉衣华裳的靓丽女子们簇拥着围观二人,悭臾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对面酒楼上还有做道士铁甲装扮等等江湖侠士看过来。他双眸不曾遮掩这明熠金色,人间少有,渐渐有人觉得熟悉开始回想起来。 悭臾手一松,糖葫芦掉在地上覆上一层尘土,他拉过长琴抱起来,不顾长安城中不许轻功飞檐走壁的规定飞快的消失在层叠楼阁之中。 “师父那个人是谁啊?”洛风小道士收回目光看向身旁负剑而立的纯阳道长,看师父高贵冷艳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去习以为常的把头转向另一边。“李师叔,师父他怎么啦?师父脸色好难看,该不会是……” 小道士黑白分明的眼睛对高冷道士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来,刚才那个哥哥长得真漂亮,眼睛也好看得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不过到不像上官师叔故事里的鬼怪妖精,反倒神气凛然有些……可爱。而且那人腰佩武剑,说不定师父和人家切磋过,还输了。然后一见钟情,后来天各一方追求武道,哪想到多年后再见竟然已作他人妇…… 洛风看向自家师父背影的目光已经掩饰不住同情之色,李忘生看的好笑,知道这孩子脑洞大开想到不着边际的地方去了。唉,都说了带风儿出来就别去那些乌烟瘴气之所,看看这酒楼里的话本听多了有点事情就联想,师兄这次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那是真正的神仙人物。当年你吕师祖还未得道云游之前这二位曾来我纯阳求取一物,你师父不识底细,咳,吃了点亏。” 板正心态要从娃娃做起,李忘生严肃地纠正洛风错误的思想。介于身后陡然射来的眼刀,李忘生舌头一转话到嘴边变了个样。 其实真不好意思说人家什么都没做霸气侧漏就让他们跪了……他倒不觉如何,师兄就——呵呵。 洛风点点头转向另一边,“师妹,要走了。” “诶?师兄等等我。” 一身蓝白的道袍萝莉叼着糖葫芦含糊地应了,许久才转身笑着咬碎了嘴里的山楂。 发如白雪,眸红胜血。 作者有话要说:卡啊啊啊啊!!!(╯‵□′)╯︵┻━┻166阅读网 101 倒计时(四) ?很多时候,夙玉都会想起那一天,她一生的经历如此单薄,她心中也有欲求而不可得的事情。然而在那一天,那一刻,她忽然发现人各有命,仙神亦然,真真强求不得半分。 “夙玉娘亲!我抓到了好大一只野猪!” 活泼的男孩略有几分吃力地拖着一只山猪走过来,将猎物往地上一扔跑到夙玉面前伸手要抱抱。 “今晚又有烤山猪吃啦!诶?姑姑呢?天河还想让姑姑尝尝的……” “你姑姑下山去了,晚上就会回来,你现在准备她也来得及。” 夙玉运起水诀将男孩儿身上与野猪搏斗沾上的泥土冲刷干净,手放到男孩儿的头顶,棕红色的短发看似坚硬实则柔软细致,男孩的眼睛明媚如三月桃花,温暖明亮,充满勃勃生机,眸色却偏棕红,和那人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唉……” 云天河低头看着被夙玉握住的双手,那双手柔软细腻,虎口的茧痕也渐渐软化淡去,摸上去就像稍好的白玉,触手寒凉。 夙玉娘亲每日都会坐在青鸾峰上观云望月,平静中带着忧愁,他不知道忧愁是什么感觉,因为他每一天都过得充实有趣,他的生命中没有出现过令他难过的事情。他希望夙玉娘亲和自己一样能每天都挂满笑容,而不是对着自己勉强微笑。 不过天菁姑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是自己选的,旁人不能替代不能感受。早晚有一天他也会遇到这样的人和事,打开他的视野,走进他的人生,会令他明白凡人不可避的喜怒哀乐。 云天河好奇的指着林中深涧的山洞,“夙玉娘亲,山洞里被冰冻住的的人是谁呀?” 夙玉大惊,“你进去了?!” 云天河被吓一跳,虽然夙玉有说过不能去那里,不过男孩子有哪几个会没有好奇心呢?云天河也不例外。 云天河呐呐点头,心里却很好奇,青鸾峰上四季分明,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山洞里却冷如寒窟,山洞最深处更是冰霜覆盖,熠熠生辉,偌大冰柱里冻着一个人,栩栩如生看不出是假的。那个人看起来就好寂寞的样子……而且—— 云天河按住胸口,那里传来一种奇妙的悸动,陌生,但让他感到雀跃与温暖。 云天河想起不久前下山被村里的孩子嘲笑的话,但他知道不能问,他爹是家里不能提的禁忌。 既然他不能知道他的亲生爹爹是谁,那么山洞里的人的事情他总是可以问的吧? 夙玉怜惜轻抚云天河的头顶,顶不住云天河无意识卖萌撒娇,她还是忍不住松了口,再次回忆起那短短的三天…… 八年前,琼华派 “夙玉师妹?” “师姐?” 来人是夙瑶和玄震,夙玉有几分尴尬——当初不知晓双剑真相,夙瑶是琼华大师姐,若是没有她的出现,望舒剑主很可能就是夙瑶。双剑择主之后,太清掌门与几位长老对师兄师姐颇有轻待,夙玉一直觉得对夙瑶师姐有所亏欠。 如今得知双剑弊端,夙玉没有怨愤,但看到众弟子对于杀害妖类兴致高昂,众志成城,若是夙瑶玄震也是如此,若是他们知道真相,知道丑陋的人心……他们大概还是会选择去屠杀妖类吧? 夙瑶忽然觉得如鲠在喉,吐不出,咽不下,心难安,天菁把自己关在丹房也有数日未出,天青师兄干脆不曾露面,往日安详平静的门派如今分外陌生。 天地寂静,风雨欲来。 玄震似乎有要事找掌门,留下师姐妹单独谈心,自己先走一步。 “师妹在这里做什么,可是在等玄霄师弟?” 夙瑶也不是不怨的,只是她明白她的天资在众师兄妹中怕是最末,而如此天资绝代的师弟师妹们,在修行途上如此痛苦艰难却从未放弃,她哪里还有不满呢? 夙玉摇头,“不是的。”犹豫片刻,抬头对上师姐关怀的目光,她迟疑地问,“师姐……若是有一成仙之法放在眼前,而达成的方法却要千百生命祭献,师姐觉得此法可取吗?” 夙瑶一怔随即严肃摇头,“吾辈修仙练剑,修的是一颗百折不挠的剑心,求的是成仙之道,怎可用如此残忍之法。师妹莫要多想,以师妹天资,待双剑飞升之法一成,定可立地升仙。” 她如此说道,夙玉便知是她想岔了,却也不气馁,继续问,“若是……若是那法子可让千百人同时成仙,得大自在……师姐觉得,此法可取吗?” 夙瑶的脸色变得奇怪起来,这个师妹在夙瑰离开之后便是琼华派里数一数二的沉默寡言,为人孤清,断不会步入邪道。今天却接连问这种问题,若说不是意有所指,夙瑶反倒觉得奇怪。而且这问题,不知怎的,竟让她生出一种些微的恐惧,仿佛要打破什么,又有什么隐晦之物要流露于外…… 夙瑶不知道那就是人心的恶意,在绝大的诱惑面前,能保持定力的人,实在太少太少。 她还没有意识到,在道德明确思想清醒的前提下,她很是坚定。 “不论何种成仙之法,以生命血祭绝非正途!师妹可是有何心事,为何作此问?” “不……只是看到一则故事,心生感慨罢了。”夙玉很快敛去唇边苦笑,正色道,“师姐有事要说?” 若是无事,在这种人心浮动的环境下还有谁会来承天剑台呢? 夙玉望向夙瑶双眼,那里面是对求仙的渴望,她回想夙瑶的回答,心中沉郁,若是问云师兄修仙为何,他定会回答为修一颗百折坚毅之剑心,求天地逍遥大道。 成仙? 不过是附属品。 然而这些剑修,又有多少是真正的修者,多少不过是凡人? 人心欲念,欲壑难平。 想离开 想放下一切离开…… 夙玉摇头,她大概真的不适合修仙,或者说,她算不得一介剑修。 剑,百兵之君,一往无前,有君子节。 而她,当不起一个“剑”字。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就来不及完成榜单了后台还上不来,嘤嘤嘤……明早六点就起来,不信弄不完!!!166阅读网 102 倒计时(五) ?“你可有看到夙莘?”夙瑶皱眉道,“近些时日忙于门中事物对她倒是疏于管教,双剑网缚妖界之事凶险异常,她修为不过中流,此时怎能放她胡来。我寻不到天青师弟他们。你可知道?” 夙莘师姐?她不是…… 夙玉心中一惊,这两日琼华气氛诡谲压抑竟让她忘了夙莘之事,修行不够啊。 “夙莘师姐听闻南疆有当代偃术大师的踪迹,前几日就已下山去了。” 夙瑶眼中忧色一闪而过,“她可向师父交代过?” “无。”夙玉看夙瑶向来刻板严肃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问道,“可有不妥?” 不妥……当然是大大的不妥!平日里任由这几个不着调的胡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双剑之事举琼华三代之力,门中上下竭尽全力,二代弟子中玄、夙字辈弟子寥寥无几,夙莘比上不算资质绝俗,比下却是绰绰有余。 修仙,是人修仙,虽修仙道本质还是凡人,是凡人就有七情六欲贪嗔痴念。 琼华忝居昆墟八派之首,一举一动无不受人关注,以双剑之力举派升仙既是三代夙愿,如今众目之下也是箭在弦上。如此时刻竟有高级弟子在外不归,说不定便有人借机发挥,这点夙玉也明白——若非顾念师门之情,以云家兄妹的性子这时候怕是早早避开,而旁人的闲言碎语他们自是不去理会的、 “罢了。”夙瑶抬手揉按眉心,神情复杂,眼神中却透出一种放松的意味,“她心不在此,此时回来也没有益助。何况妖类凶残,此一役,胜负难料,成则仙路坦途,败……总还有他们这几个不安分的在。” “师姐……”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承天剑台,寒气炙风穿过阵法扑面而来,雪光烈焰映照两人面容明明暗暗,夙玉望向剑台冰封剔透的一侧,望舒剑发出阵阵共鸣,这里是它诞生的地方。夙玉很少来这里,大约是女子天性,她更喜欢醉花荫中花开馥郁芬芳花落如雨倾覆的美好。 忆往昔,这处冰火交融之地也只有一人常来,那人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夙玉有些遗憾,夙瑰不喜欢自己却一视同仁,两人不曾有过龌龊,性格虽有些难以捉摸,却也光风霁月,对得住她凡俗家训,君子如风。 眼角掠过一抹金黄,夙玉转眼看去,除了嶙峋冰蓟什么都没有。 夙瑶顺着她看去,“师妹?” 大约是意由心生,看到幻觉了罢。“没事,反光晃了眼,看错了。” 那个人怎么会回来?还是在这种时刻,加上身边的那一抹红,若是让师父知道师门逆徒带外人私自上山,怕是没有好结果。 好在夙瑶事务繁忙,很快也被人叫走。夙玉站在原地,看着红蓝光炽的承天剑台,神色淡淡道,“出来吧,师姐已经走了。” “为什么帮我?”叶招魂带着菡茗从冰柱后走出,神色间一片坦荡,“你该知道这种时候我回来不会是好事。” 夙玉恍然,“你去门中看过了。” 看叶招魂周身隐而不发的凛凛剑意,她当年虽废了一身修为却于剑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剑修之重在于剑——剑刚,剑直,剑无邪,剑心方是剑道根本。丢了修为却得了剑心,不知是舍是得。 叶招魂点头承认,菡茗则是一脸好奇地东摸西碰,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修道大派,一路走上来单是景色就已胜却人间无数,让她如何不激动。不过,这里的气氛让她很不舒服,虽然没有正面和琼华弟子撞上,但是看他们的眼神菡茗就从心底感到厌恶。 人心思变,叶招魂看的却是清清楚楚,凡人离不开酒色财势,修道人放不下得道升仙,都是一样的。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是与当年不同的平和,叶招魂抬手按下菡茗的头道,“当年就已经知道的事情没有惊讶的必要。毕竟,羲和与望舒铸造时我也曾出力。我来琼华并不是为了陈年旧事,我找云天菁。” 找师姐?夙玉眨眨眼有几分意外,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天菁师姐前几日下山受伤未愈,何况如今……此时怕是不能见客。” “这样。”叶招魂不置可否,扭头望向弟子房方向,点墨般漆深眼眸深处掠过精光,“云师兄呢?” “不清楚……似乎是帮助玄霄师兄运功压制阳炎时经脉受损,这几日也未曾照面。”夙玉说着也有几分奇怪,平日里活蹦乱跳致力进行琼华作死大业的几只这几天不是受伤不出,便是在外不归。若说是临阵脱逃,以这些战斗狂的性情,夙玉自己也无法相信。“现下应当是在房中休息,怕也不方便。” “无须多言。”叶招魂态度强硬,“我此番前来必要见到云天菁,你若是觉得不妥,大可向太清禀报。” “喂喂,欺负这么单纯的小姑娘你的节操呢?” 菡茗瞥了眼一脸难以置信的夙玉,为又一个被藏剑大师姐表里不一欺骗了感情的点根蜡烛。夙玉以为叶招魂只是年少老成,却不清楚他们这些外来者有些已经是经历几个世界的老妖怪了……说起来小庄花越来越有乃姐之风,内里黑化的很严重啊。 叶招魂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桂花糖捏一颗塞进菡茗嘴里,“喂你了。” 菡茗:“……” 夙玉:“……” 夙玉见叶招魂转身要走也顾不得心中疑惑伸手拽住金色衣袖,“等下!”叶招魂回头望她,眼神淡漠,夙玉心中一紧,“你找师姐所为何事?若是、若对琼华不利,我今日断不能叫你离去!” 叶招魂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眉毛轻挑,神色十足不屑,“你以为我自毁修为,以你修炼望舒三年的修为便能胜我?” 夙玉收回手,周身寒气弥漫,轻柔音色透出凝冰坚决。“我琼华弟子以剑入道,人剑合一,宁死不屈!” 叶招魂:“……”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近乎自语。“剑修果然都是一样固执……也罢,此事说来与你,不,应当说是与双剑飞升有关。你既是当事人,早晚也会知道,不如尽早。” “双剑飞升,是局。此局,琼华破,天地大劫。”叶招魂皱眉道,“世间因果循环,举派飞升之事必定不可为之。有些事旁观者清,云天菁受伤想必是有所动作,我必须找到她。” “没错没错,而且有人还拖我们带口信给他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既然来了总要把事情做完再走嘛。”菡茗笑嘻嘻道,眼神却有一瞬间锋利似狼。“小道姑不要轻举妄动哦,叶子的剑气可不是开玩笑。” 不用她说夙玉也感觉到承天剑台上气氛的改变,流动的空气凝滞,无形的锋锐对准她全身死穴。 她是真的有想杀了自己——夙玉脸色瞬间惨白,她终于确信叶招魂的话,即便没有真元修为要杀死她不过举手。 直到两人走远禁制渐渐消失夙玉才瘫倒在地,重重喘息头脑清明一些她没有犹豫地御剑而起向剑舞坪飞去—— 却被人拦住了。 “小姑娘莫怕,请问你认识云天青和云天菁?” “你是……” 黑发蓝袍青年笑容竟有几分可爱。 “我是他们大哥,我叫悭臾。” …… “可恶啊……”老子何时这么狼狈过?云天青气恼地翻身,要伸到床外的手撞击在空气上发出沉闷响声,从那天他反对玄霄坚持双剑飞升开始他就被禁锢在这间屋子里。最糟糕的是,所有人都在为飞升做准备,没有人会在此时来救他。云天菁本来是可能的,但现在也虚弱得很,那天强行拔除玄冥阴气对她伤害不小…… 总的来说,不作不会死,而云天青一生都在致力于作死,所以他现在死定了,根本不值得同情╭(╯^╰)╮ 又在床上翻滚几圈,云天青忍受不了翻身坐起,狠狠踹了卧榻周围的禁制,果然纹丝不动。玄霄内伤已经痊愈阳炎反噬已经平复,不用压制阳炎玄霄的修为毫无疑问二代弟子中第一。 玄霄全力设下的结界怎么是修为被封的云天青可能打破的。 没错,云天青的修为也被玄霄封印,并且因为玄霄纯阳灵力属性相克云天青也无可奈何。若是拼命一试也并非不能突破,只是云天青明白,现在还不到拼命的时机。 试着调动体内灵力冲击玄霄设下的封印,半晌云天青干脆向后仰倒,呆望着空荡青石屋顶。 “……果然不行。”云天青淡然叹息,手指勾到青色荷包,听声音里面也没有几两碎银,大概因为不值得在意玄霄才没有把这个荷包也封存起来吧?云天青苦笑一声,以前觉得不值一提才没有说,如今竟成了反击的保命符……还真是天意弄人。 这个荷包是一只乾坤袋,悭臾当年亲手做的,他,阿菁,长琴和悭臾自己都有一只。里面装着银钱衣物和他收集的宝物,以及悭臾给他的一片龙鳞。 龙鳞色如幽夜,墨色泛青,明明薄如蝉翼却有种奇特厚重感,入手寒凉如冰。云天青回想起当年游历时遇到的妖龙,不只鳞片哪怕靠近都有热浪扑面的窒息感,大概龙也有属性之分吧。总之有这片龙鳞可谓诸邪辟易,若是被人发觉也不知如何掩饰,这才收进乾坤袋。 ……说起来大哥那边事情也应当办得差不多了,是否在妖界来临之前阻止,说实话云天青也不知道。让琼华吃到教训再出手不论怎样都会有伤亡,两年前他还可以漠视,如今却不可能看着同门赴死。但就这样阻止,避开这一次总会有下一次,人心不足,就算是他也一样。 用力捏住鳞片,深呼吸—— “对不住了,师兄……” “嘭!” 云天青机敏翻身跳起,房门砸在墙上碎落在床。他看过去—— 黑红重剑上煞气缭绕,叶招魂扳了扳脖子,身后是捂住脸扭头看向别处的云天菁和一身红衣银甲眉目依稀有几分熟悉的女子。 “被关起来了。”叶招魂棒读一样的声音配上死掉一样的眼神莫名让云天青火大,“你还是一样没用,呵。” “什……” “好弱~”菡茗笑眯眯地跳过来,补刀。“战五渣。” 菡茗二血达成! 云天青:……友尽!!!(╯‵□′)╯︵┻━┻166阅读网 103 大结局(二) ?“你,认识天司命。” “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那种人——” “我见到她了,在纯阳。” “她说,你想做的事会毁掉这个世界。” “什么——” 云天菁从梦中惊醒,突然运作的身体各处传来刺痛,多半是伤口裂开了。她蹙紧眉头看向门口,不知是谁规定的,与众不同的人出场也一定与众不同,比如说有人爱走窗,有人走房顶,有人走地道……走门这种正常礼貌的选项也一定会变成眼前这样。门板如果有感觉一定痛不欲生,身体上下无一处不痛的感觉她现在可是深有体会。 “好久不见。”来人逆光而立,云天菁适应了下才看清,“看起来你状况很糟糕呐。” 云天菁讶然叫出来人名字,“夙瑰?菡茗?你们怎么在这里?” “找你。”叶招魂听到那个名字皱了下眉,有几分不喜,简单粗暴地回答,“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找她? 做什么? 云天菁看着她心中惊讶,胸前那把剑坠还在散逸着冰冷剑气,那里面是叶招魂几乎全部的修为,短短两年不到她怎么可能恢复到进出琼华不被发觉的地步?特别是叶招魂的资质是悭臾亲口判定不如自己的。 云天菁大脑一阵混乱,叶招魂思路还很清晰。 “我没有见过所谓的gm,不过见到那个女人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中最特别的存在。” 她说的没头没尾,云天菁却明白了。 天司命是不同的,旁人无法清晰的认知她,但是神识敏锐的人还是能察觉她的异常——她的世界,是死寂的。那是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她的言行举止身体表现都与常人无异,但是认真感受,她存在的空间毫无生机,就像死了一样。 人的气质会无形中影响周围人的认知,就算长琴心中有些扭曲也依然会让他人放下戒心,这是他千万年前保留下来的温暖。悭臾明明是龙,无形的威压却被他的气质抵消,让人感到安心亲近,这一点,天司命完全没有。靠近她,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本能觉得可怕,却不会厌恶。 可云天菁不明白她见到天司命与自己有什么关联。 菡茗也不大明白,认真的说,她连天司命是谁都不认识……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移动,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叶招魂继续道,“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并非完全的凡人世界,阿英有一些特别,他感觉有未知的危险。我去了纯阳,在那里我见到了天司命——她是李忘生的徒弟,洛风的师妹,吕纯阳的徒孙。据说数年前就被李忘生捡到——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了,我也是。” “那你——”你怎么查觉不对的?前几天才见过天司命恨不得像丐帮一样敦敦敦打死她的云天菁看她,这位难道已经下手了?真乃猛士也! 叶招魂揪了下菡茗头顶长须笑道,“说来也巧,她虽能改变我等认知,却改变不了过往记忆。不巧的是,我恰好记得静虚一脉并无天司命……若真有此人,洛风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菡茗也有些沉默,洛风这一辈各门派弟子在他们看来就像是孩子,看着长大的孩子日后枉死,谁心中都不会好受。 云天菁也一样,不过不同的是,她知道云天青会死,而她想去改变。所以……她借助了天司命的力量与智慧。 叶招魂感知非凡,云天菁身上的气息她一见便知,也就有了上面那一段逼问。 “会毁掉这世界是什么意思?”叶招魂重剑在手居高临下的俯视,压迫十足,“历史不可改,我以为你是聪明人。” 云天菁突然讽笑,神色讥诮,“如果是叶英出事,你会不救?还有你,李承恩出事,你难道会袖手旁观?五十步笑百步,咱们谁也别说谁。” 菡茗忍不住跳出来恼怒道,“人和修仙者的力量能一样吗?再说等到老哥他们出事那都要七老八十了,作为军人活够本了还差那几年不成?我们又不会长生不老……你们这一出岔子,不光山下播仙镇,附近的商途都有影响。恶人谷那边来往进出本就不易,你们这是在造孽——” “你懂吗?!!” “哼,照你这么说若是改变了命运岂不是早就天下大乱?” “当然!” 云天菁坐起身,大家都是女人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换上琼华简单大气的校服,整理着装。“这话你不如去和我大哥说。” “啊?”菡茗一愣,她大哥?谁啊……“是那个黑衣服的小哥?” “正是。” 菡茗拍手道,“那正好,你大哥叫我们给你带口信呢,说是……啥来着?” 叶招魂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他说,‘阿菁既然天上地下的跑,不如再跑远点,看能不能把天捅个窟窿?’以上。”她有几分好奇,“刚刚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惨叫着抱头毫无形象在床上打滚的云天菁满脸憔悴,“你们没发现吗?他身边那人,就是当年的太子长琴,如今的游世散仙。” 李菡茗还在努力回忆悭臾身边那个衣着打扮神态面貌无不令人如沐春风,却没有一丝扭曲气息的男人和这句话有什么关联,叶招魂却已面色惨变,声音颤颤。 “太子长琴——成仙了?!” ***** “这还真是……偶然。”清脆童声语调却是轻浮诡异,天司命坐在纯阳大殿上,来往行人众多却无一人察觉。“琴如凤身,故名曰凤来。凤凰历劫,浴火重生——只要有一点星火,便能死灰复燃。倒也不枉祝融起的这名头。” 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 这太古遗音终将再次奏响于世吗?天司命有些期待,玄光镜中不止琼华,整座昆仑中每一处画面都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其中之一就是悭臾和长琴,天司命看着另外和画面中的人发出低沉笑声。 “终于……终于!” 她等了无数年,无数纪元,无数世界——她想要的机会终于完美的呈现在她眼前。 她已经等得太久了,已经……等不及了。 天道有常,恒大者——为天道。天穹之上的神帝以为他掌握了命运,却不知道还有生死凌驾于命运之上。 人观虫豸朝生夕死,神观凡人朝生夕死,天道观神朝生夕死——天道,也会死。 天若有情天亦老,天道无情,但也有消湮的一日。在天道崩碎之前,天道、命运无人可以逆转。她当然不是‘天道’,也做不出异界伪神话中以身合天道的事,毕竟,天道也是‘活着’的,已经死去的,不存在的东西是不会被划归在天道之内的。 这一次‘世纪’从一开始就在她的计划之中,唯一的意外就是哥哥。不过…… “太重感情是哥哥最大的弱点呢。”隐约仿佛有光透过的指尖点在镜中人的脸上,“只有这一次,哥哥你一定要原谅我的任性啊。” 天司命仰头望着天空,猩红眼睛中倒映出的是白日不应看到的瑰丽星空,以及浑圆如一的奇异圆盘。 星宫之中星位的每一份异动都清楚地展现在她眼前,连接着纤细红线青金色明星的桃红色星辰在天空中流星般坠落,那根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红线,‘啪’的断裂了。 “诶~”天司命发出讶异的叹息,好像把哥哥的情缘弄断了,不过她也不是故意的嘛,哥哥应该不会在意吧……天司命想起太子长琴清澈如水的眼神下深深掩盖的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呃,她其实是做了件好事啊!不然那颗星辰的主人结局比现在还要可怕啊,大概魂魄都不会保留下来? 食指落在繁星之中,众星拱卫的最明亮的星辰上,天司命眯起眼期待的说道。 “定下的宿命被打破,你会怎么做?” 是默认天道的改变,还是—— 昆仑琼华卷云台 “师兄……夙……瑰…………师父?” 望舒剑插在地面裂缝之中,夙玉却完全想不起这柄神兵的存在——眼前的画面太过残酷,转眼之间,真的只是转眼之间,她不过专注的维持着剑柱,不过才过了片刻,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琼楼玉宇变作一处处废墟,认识的、不认识的同门剑断人亡,狰狞可怖的妖兽倒落尘埃,与人无异的鲜红血液汇在一处将白玉地面染作漆红。 那边抱着玄震师兄放声痛哭形容狼狈的女子真的是夙瑶师姐吗? 那里面容枯槁生机不存如同日薄西山的凡人老者真的是师父吗? 眼前煞气腾腾浑身浴血用重剑指向玄霄师兄的人真的是夙瑰吗? …… 这场战斗,真有意义吗? 狂风肆虐,云岚卷涌,风声中打斗的声音渐渐稀疏,夙玉看着眼前画面比望舒侵体还要刻骨铭心的寒意涌出心头,不说身体,连灵力都无法运转。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夙瑰你——” “闭嘴。”叶招魂无神的眼睛此刻寒光烁烁,死死盯住眼前周身阳炎升腾的玄霄,“本来我想那个女人如果还有‘人性’的话是不会欺骗云天菁的,看起来我们所有人都被骗得团团转啊!” 远方看着这一幕的人禁不住欣赏的捧腹而笑。 “当年双剑铸造的时候是我亲手培育剑胚,那时候我在双剑中留下了后手,因为没人比我更清楚有灵的神剑是何等危险!剑没有对错,剑灵也不会有善恶观念,一切都由剑主决定。我活得比你们久太多了,所以神界是怎样一种存在你们这些人,琼华三代之中没人比我更清楚!”织炎断尘直指苍天,“神界凌驾众生之上——凡人就该匍匐于地,仰望即可。举派升仙?真是太好的梦——别相信啊。” 叶招魂顿了顿,看向对面的眼神痛惜有之,怜悯有之,还有遗憾。 “不过我现在说这些,你还能听到吗?玄霄……师兄。” 羲和阳炎中发出非人的嘶吼,火中的人脸上,只有一片没有眼白的鲜红。 作者有话要说:叽哈哈哈哈~~~你们不懂就对了!166阅读网 104 大结局(三) ?远远听到卷云台上的吼声,云天青用力眨着被汗水模糊的眼紧张的戒备着。“喂喂你们差不多可以了啊!都到年纪看到孩子都挪不动脚吗?喜欢孩子自己去生一个跟哥抢什么!” “云!天!青!你不必胡言乱语!将你手中的妖交出来!”神情狰狞比妖类更可怕百倍千倍的琼华弟子步步紧逼。 真是更糟糕没有了……哥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男人果然是招天妒忌吗?这种时候居然使不出灵力简直!太倒霉了!不就是一个小破孩子嘛,要的话好好说哥也不是不给啊…… 虽然这么想,云天青抱着襁褓的手臂反而更用力,右手执剑姿势一如既往透出懒洋洋的味道,似乎全身都是破绽。但是从入门开始就被云天青用精湛剑术凌虐的琼华弟子反而如临大敌,有些人手中握剑摇摇欲坠,退后几步,看样子只要云天青有什么异动立刻就会逃跑——没办法,虽然云天青是琼华上下最闹腾的熊孩子没有之一,但作为三代弟子佼佼者云天青的实力没有人摸得清楚,唯一能匹敌的那位,现在正在卷云台上。 双方都虚张声势,谁也不敢冒进一步。 云天菁赶到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剑拔弩张的一幕,作为双生子云天菁自然之道云天青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心脏几乎要被吓停!拽下胸前短剑塞进他手中,瞬间剑身中涌出磅礴灵力填补着云天青体内的亏空,整个人精气神瞬间一变。 “哥你没事吧?” 云天菁抽出乾坤针挡在他前面,锋利的眼神扫过面带惧色的同门。当年叶招魂留下这个东西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又做了什么手脚?一大堆疑问堆在脑子里,云天菁已经被现状弄得头晕脑胀,完全不明白了。 不过有一点很明确,现在没有同门,除了云天青和叶招魂他们所有人都是敌人! 清晨叶招魂找到她问了一堆关于天司命的莫名其妙的问题,之后又暴力带走了蛋疼菊紧的云天青,几人跑到思返谷恢复灵力。没多久就到了妖界降临的时刻,天地变色,她本以为有她跑去妖界提前提醒,这一次妖界有所准备不会伤亡太重,而琼华这一次注定失败等待下一个十九年。 她以为会是这样,然而叶招魂却拖着他们冲上御风台分开阻止飞升,好像如果不阻止的话别说下一个十九年,所有人都会死一样。 事实也相差无几,妖界受到的打击比预想的还要严重,似乎双剑不仅仅网缚妖界令其现行,还打破幻瞑界结界重创梦貘一族。梦貘拼死反抗下,才换得两败俱伤的局面,她方才进入幻瞑界发现其中除了年幼无力的梦貘,妖界中所有有战力的族民都已经出动,哪怕是那些老迈的无法战斗的梦貘都以自爆的方式换取杀伤。 这场战斗结束,琼华失去了众多弟子,但人要成长恢复总是很快的,而梦貘,百年之内再没有一战之力。 整座御风台上充斥着惨烈的气息,而这些人不仅贪婪而且卑鄙,在生死边缘与巨大诱惑面前,这些人丑恶的内心暴露无遗。云天菁看到他们衣襟内露出的紫晶石和地上惨死的同门与妖族,一阵作恶。 太清重伤垂死,青阳、重光为了保护弟子也被妖族自爆重创,宗炼战力虽弱,此刻却是唯一能震慑外强中干的妖族首领的人。这边的一幕没有人会注意到,也没有人会伸出援手—— “阿菁,你有没有放倒他们的迷药?” 云天青垂着头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从腰间荷包中取出一块碧玉翡翠挂在襁褓中的女婴脖子上,女婴身上的妖气瞬间消散,仿佛就是普通人类的婴孩一样放声哭泣。 帝女翡翠?云天菁注意力偏移了下,随即点头,又摇了摇头。云天青秒懂,握剑的手愈发用力。 “没事,这一次过去了我们大概也不会回来了。如果他们想要追究自有我来承担。” 云天青感受体内依然翻涌的虚弱感以及熟悉的寒意,他相信自家妹子不会坑他,但望舒寒气却是无法作伪的——可望舒剑主分明是夙玉! 怀中婴孩睁着清澈的眼望着自己,云天青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身为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不懂凡人七情六欲的悭臾他们会收养他们,哪怕是本性与人无异的悭臾他们之间也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时间、人生、思想、认知……三界六道之中众生万物,非我族类,终究不同。 可手中出生懵懂的孩童重量不及叶招魂打脸用金砖,却让他觉得重于千钧。行走过江湖,步云而修仙,他不仅斩杀妖邪,也染过人血,没有一刻如此清晰的感受生命之重。 初生的,纯白如纸的生命。 他想,当年他们是否也曾用同样的眼神看着高高在上的神灵,因此打动了冷硬如石的心。 “阿菁。” 御风台上狂风大作,浓郁的紫色烟雾很快消散,徒留一地昏睡的琼华弟子。云天青轻柔的吻落在婴孩生有朱砂印记的眉间,云天菁手忙脚乱的接过硬塞过来的女婴,抬头看向云天青不明所以。 “哥?”不知是否是妖族的缘故,怀中女婴轻若薄纱,这就是柳梦璃?云天菁大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云天青不把孩子带下山去,交给她是什么意思? 云天青握紧手中青锋,风与水属性的灵力轻柔地缠绕剑身,眺望远处云雾包围的卷云台,清亮的声音透出无法违逆的坚决。 “你带着孩子和夙玉他们下山,若是无处可去就回青鸾峰。” “那你呢?你……哥你疯了吗?!你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阻止得了手握神兵的玄霄!” “乖,听哥一次。” 云天菁呆呆望着云天青略显蹒跚的背影,这大概是第一次,云天青如此温柔的叮嘱她。 “……混蛋!!!” 琼华寂玄道中白雪漫漫,冰霜覆盖。 “这是……这神力,有点熟悉?”长琴感受身周灵力,悠闲得好像不是被人用结界困在此处一般。 悭臾眸中金光流溢,也不再多作掩饰,瞪了长琴一眼没好气道,“你当然熟悉,这是九天玄女的灵气。你不是女娲牵引命魂而生么,熟悉也是应当。” 九天玄女?许久不曾留意人间传说,太子长琴满脸茫然表示自己并不认识称号如此吊炸天的女仙。 “就是织红天女……呃,就是与青女一同侍奉女娲坐下的玄女。想起来了吗?” 青、玄女仙太子长琴还是记得的,只是他二人突然就被人传送至此困于结界之中,他印象里的玄女虽然有几分固执却并非没有主见的人,何况对方若是伏羲手下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想想也知道不合情理,太子长琴却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转头看向掩饰不住焦急之色的悭臾,“你与她相熟?” “以前的事了,几百年不曾见过,她如今在伏羲手下应当过得不错才是。”悭臾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不记得曾经被玄女杀死过一次的事吗? ……罢了,有些仇怨不记得也好。 他不希望仇恨扭曲长琴通透的内心,身体的伤痕早晚会消失得不留痕迹,内心的创伤却难以愈合,一切只能靠自己。但长琴这样聪明绝顶又心思细腻的人,却是最容易钻入牛角尖的。 悭臾自是不会对他说谎的,看起来对方并无恶意。长琴不解道,“你在着急什么?琼华派信奉的便是九天玄女,她总不会对这些门人弟子下手。天青他们智慧不俗,又是你我调】教出来的,你认为这凡人修仙门派能将他们如何?” 悭臾一拳重重砸在结界上,发出可怕闷响,结界摇摇欲坠却仍不见一丝空隙。悭臾已经开始动用龙族的力量,看样子九天玄女设下的这个结界可谓煞费苦心,防御力实在不俗。 悭臾看着结界上温暖的橙光好像看着生死大敌,“我封印在天青兄妹身上望舒、羲和留下的神力——被开启了。” 榣山之中供奉的神祇,还存留于世的只有他和水火之神,日月之神早就抛弃了神位神力转世去了。 繁衍后代是生存的本能,而他与长琴注定没有后代,云家兄妹养了这么多年与其说是认作兄妹,不如说更多时间是当作儿子女儿来养。 的生命如此漫长,好容易有看得入眼的人仅仅因为是凡人就眼睁睁看着人老去死亡,未免太过可惜。日月之神本就是十分任性的神,都是任性的,所以悭臾将神力封入云家兄妹体内完全没打过招呼,事后也未曾提起。毕竟神力何等磅礴,凡人修为心境不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破封印动用其中的力量的。 而现在,这份力量被启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166阅读网 105 大结局(四) ?龙族属混沌,根源生于天地未开之时,悭臾身为应龙虽偏属水系,但他设下的封印却非寻常法力所能破解的。 不过既然是想云家兄妹继承日月神位,那么封印自然是有限度的。只消兄妹二人成仙,封印自解,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反噬。 凡人虽潜力无穷但修行绝非朝夕,若非有天大机缘,短短数年升仙岂非让所有一生求而不得的修仙者饮恨九泉。云家兄妹年纪不到二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此时自解封印,必定是出了不可知的变故。 难怪悭臾如此心急。 “方才虽然是匆匆一瞥,但他二人体内并无异状。这琼华派中也没有足以破解你封印的力量,是否出了什么差错?”太子长琴理智分析道,“吸取妖界灵力令琼华举派飞升虽然会欠下大因果,但未必不能成功,说不定他们便是因此破开了封印。” “不可能的。”悭臾斩钉截铁地否认。 过去他也曾是凡人,何况游走人间多年,他对人性的了解更加深刻。他十分清楚,幻瞑界不同寻常的充沛灵力会让琼华派的人心生好奇,然后打破结界,见到里面灵力来源的紫晶石必定会贪心四起。妖族单纯,更因如此思维偏激,一旦视作仇敌就是不死不休。 琼华派中,此刻怕已是尸横遍野。 悭臾担忧地看了长琴一眼,同样关注着他的长琴自然没有错过。 “怎么了?别太担心,他们有自保之力。” 长琴握住悭臾冰冷的手用力握紧,心中有几分不安。可是看到悭臾舒朗眉眼间尽是焦虑的模样,罢了,不过是凡人与妖族,总不会发生不可挽回之事。 他是这么想的,可事实却如斯残酷。 撕扯般的疼痛从魂魄深处迅速蔓延开,仿佛有什么要挣脱而去,长琴猛地攥紧悭臾的手,汗如雨下。 “长琴?你怎么了?长琴!长琴!!长琴……” 悭臾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混沌,长琴渐渐听不清楚也感受不到身体的知觉。 他拼命压制想借由凤来原身的力量阻止魂魄中不知名力量的分割。在最关键的一刻,凤来琴出现了一丝空隙令那股力量挣脱而去。长琴感觉自己仿佛沉入水中,终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悭臾抱着长琴瘫软的身体一时间无法动弹。 灵梦珠……他竟然忘记了长琴体内温养灵魂的幻冥界至宝!而现在,幻瞑界正面对生死存亡,他们又恰好在琼华。 天意?难道真的有天意? ……不。不对!长琴还有救! 长琴的气息十分微弱,但怀中的身体并没有冰冷下去。凤来琴是天地异宝,长琴本又是凤来琴灵,纵然灵梦珠离去也还是护下了长琴一缕残魂。长琴的魂魄大部分还在灵梦珠内,只要尽快取回,之后总有恢复的办法。 所以,现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结界中涌起罡风,悭臾小心抱起长琴,模样与先前大为不同。苍色嶙峋而尖锐的龙角,金色的龙瞳扫视过有种刀锋般的撕裂感。墨色的鳞片覆盖双臂,蔓延至两颊。悭臾身周散发出淡淡金光,光芒迅速炽烈起来,结界发出不支的嘎吱声响。 金光呼吸般震颤三次,结界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消散无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哼!” 天司命看着镜中卷云台上云天青几人对峙幻冥界之主婵幽的画面,一掌拍碎玄光镜,转身已是鸿飞冥冥。 卷云台上情势严重得叶招魂都摆不出淡定脸色来。 如今的事态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计,她曾经在双剑中留下云家兄妹的心血,为的就是在无法阻止剑主的情况下强制更换剑主。这个计策本来万无一失,现在却只完成了一半。 夙玉实力不如云天青,与其说她是剑主,不如说她是剑侍。望舒真正的主人一直都不是她,她只是有这柄剑的使用权罢了。当她灵力消耗殆尽无法支撑望舒剑时,加上叶招魂的血引之术,云天青毫无纠结的成为了剑主,可羲和却易主失败了。 也许是玄霄更贴合羲和剑灵的本性,也许是他的修为更加精深,也许因为玄霄陷入了疯狂……总之因为不可预计的原因他们失败了。 望舒与羲和是神剑,凡人不可能完成的,在最后一刻受天眷顾而成的真正的神器。里面有日月神力留存,此刻的玄霄心智全无,危险性甚至还在强攻之末的婵幽之上。 夙玉先前为了维持剑柱灵力几乎殆尽,叶招魂与李菡茗不过寻常武林高手,真正称得上战力也只有云家兄妹,而云天菁抱着婴孩根本不能上前。 已经是绝境了。 “师兄……”玄霄似乎还有微弱的意识,至于他们僵持着却不动手。 云天青神情复杂地望了他一眼,转过头看向不知从哪里召唤来奇异宝珠的婵幽。有了那颗凭空出现的宝珠,对方原本极弱的精气神瞬间恢复了大半。连太清都搞不定的妖界之主……这可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妖界之主,如今妖界与琼华已是两败俱伤,再打下去必有一方全灭。想必你也不希望看到那种局面吧?不如就此收手,各退一步如何?” “收手?笑话!” 婵幽尖锐的笑声响彻琼华,眼眸中闪过明亮紫光,妖风大作。 “我幻瞑界与你人界从无干戈,更为避世隐藏踪迹不曾对人间秋毫相犯。而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害死我幻瞑族民,岂有放过之理!我幻瞑界子民,死战不屈!” 婵幽扫过卷云台上众人惨白面色,讥讽一笑,“还是说你以为仅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能抵抗得了我?” 云天青握紧望舒,剑中磅礴灵力似乎与他同宗同源,进入体内之后便水乳交融,未曾有半分不适,更别说如夙玉一般饱受寒苦折磨。他消耗七七八八的灵力竟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真不愧是穷尽三代之力方才铸成的神兵利器。 婵幽的讽刺被当做耳边风,他自然不会没有保命的本事,击退婵幽也不难,只是……那方法无法控制,玄霄阳炎冲入脑内神智尽失,很可能被伤到,甚至是死。云天青投鼠忌器,自然不敢贸然行事。 “我的修为自然无法阻拦你,但我却有让你永远留在此地的方法。你可想尝试一下?” 婵幽不屑冷笑。 六道万物,生而夺天地造化,除此之外只有人族依靠天资勤奋,其余族群修行唯有时间。梦貘一族有紫晶石提供的充沛灵力,婵幽更是修炼不知几百几千年,纵然云天青资质和等不凡,他毕竟太年轻。 在婵幽看来,云天青不过是拿着神兵利器的孩童,伤不到她半分。 婵幽完全不把云天青的警告看在眼中,缠绕着浑厚妖力的利爪弹出,婵幽的身形撕裂空间快到以速度见长的云天青也看不清。 果然没把他看在眼里啊。云天青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旋即冷笑,不过他等的也是这一刻! 一道青光从他腰间葫芦中射出吞入腹中,卷云台上狂风大作,向云天青奔涌而去的灵力浓郁近乎实质,一时间天地间青光大放—— 噹! 血色四溅。 云天青的,叶招魂的,李菡茗的,玄霄的,以及……婵幽的。 婵幽震惊地低头看向胸口险些洞穿心脏的剑痕,那一剑太快!仿佛直接破开空间到达面前,她根本避无可避! “你做了什么?!”她质问。 对面的人却没有闲情回答她,云天青口鼻溢血,顶着身后身前几人怒火熊熊的眼神笑脸僵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神恢复几分清明一步步走过来的玄霄,身上缠绕的碧绿气劲也缓缓消散。 这个节奏……妥妥要躺尸啊。 叶招魂将还在咳血的李菡茗塞到夙玉手中让她治疗,看向云天青的眼神也是十分不善。 “师兄好本事,竟然能直接利用风灵珠的灵力,呵呵。” 若非他们同时对他使用减伤和替代伤害的技能,云天青能不能留个全尸都难说。李菡茗用了渊,倒不是她真的愿意为了云天青这个交情不太深的朋友去死,只是云天青活着他们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她的算盘打的可精。 似乎是双修之后出现了特殊效果,总之玄霄的灵力与云天青的转换自如,玄霄此时体内过多的阳炎之力恰好帮云天青压制了伤势。 玄霄投去一个眼神,云天青背脊发寒,那个眼神的大概意思就是‘皮又痒了事后好好松松’。咳,如果此次真的能平安解决的话,他是一点也不介意被师兄抽,打是亲骂是爱嘛,师兄不会太狠的……应该吧? 两人手执双剑并肩而立,借由灵梦宝珠上磅礴灵力支撑的婵幽也忍不住退避三舍。玄霄收回灵力,网缚妖界的剑柱正在消散,妖界入口也渐渐虚幻。 是去是留婵幽不禁犹疑,对方明显势弱,今次若能将宗派灭尽斩除后患自然最好,可族民十不存一,再纠缠下去恐生变数……婵幽目光落在神光耀目的双剑之上,心中有了定论——那双剑定然是琼华派夺取妖界灵力的重要道具,观其气脉可谓神兵,神兵有灵,想要找出合用之人不知多久,若是杀了…… 虽然直接抢去双剑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婵幽也明白,修道者总是底牌层出不穷,若她真那么做,对方定然不死不休,结局必定不是她想要。仅仅两个弟子,死了也不会引起太大反应。 浓郁的紫光疾射向毫无反抗之力的夙玉三人。攻敌所必救,吞噬凡人梦境也不是毫无所得。婵幽此刻给了师兄弟二人一个无法忽略的选择题。 “昆仑天光!” 就在此时,祥和天光笼罩整座琼华,琼华派弟子眼中爆发出希望与战意,局势瞬间逆转。 袭向三女的妖法被无声化解,婵幽远避目光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慌望向天光中浮现的人影。 与前山雕像一般无二雍容华贵的女子浮于半空,语声庄严。 “人行人道,妖有妖途,因果自生,轮回相报。” “妖族,速速退去。”166阅读网 106 终局 ?九天玄女! 众人大惊,仙凡有别,自上古仙神退隐,已有百年不闻人间仙踪。如今九天玄女神将之尊竟降临此间,不论敌我尽是大惊失色。 先前琼华只知妖界灵力充盈却不知缘由,故而此番目的便是网缚妖界夺取妖界灵力源头,飞升具体安排还没有明确。然而九天之上的昆仑天光竟然投射下来,此种手段也只有仙神能为,加上九天玄女周身威势更是让众人无法生出不敬之心。 ……不,并非所有人都视神明如天意的。 比如说里九天玄女最近的卷云台上众人,除了传统的修道弟子思维模式的玄霄夙玉,所有人脑子里都是加大加粗字体的“有阴谋”三字。 我去!先前双方打得你死我活眼看就要灭族灭派了都没见你人影,眼看着双方罢手言和,起码还能维持表面平静十几年的时候导演跳出来喊卡,没问题谁信啊?明显就是双方没照剧本走导演不干要重拍的节奏,谁信?好吧,琼华弟子们信了…… 战况发展到如今已经是不死不休,九天玄女到来也不能让双方内心的黑火平息。九天玄女的话反倒让战况更加激烈,琼华士气大振,梦貘拼死抵抗,今日一战,必不死不休。 “怎么办……”凡人与修仙者,修仙者与神明,其中差别有若云泥。叶招魂算计了琼华,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谋算全然无用,如今该如何阻止这场屠杀,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烛龙睁开双眼,世间被赋予了光阴,盘古也在光阴的磨蚀下倾塌崩倒,死亡是一切都无法挣脱的终末。 她以为世间万物六道轮回,没有什么不畏惧死亡。她本身就是深沉的黑暗,注视着死亡,人心是软弱的,她以为抓住这些她必能胜利。 神明也有感情,有心,但她忘记了,人心难测,有太多比死亡更让人畏惧的东西。 善泳者溺于水,她败在了人心贪欲之上。为了权与力,神明也会走下神坛,那是她无法撼动的强大存在。 简直是绝望。 哈!她竟也能感到绝望?叶招魂低头看向自己双手,那双手上没有鲜红的纹路,这是一双彷如白瓷塑造般无暇,她根本不算是活着! 有些人死了,却一直活着,有些人活着,却早已经死了。 这世上有生就死,天司命本就是死亡化身,又怎么会死?但是她灵魂无数次转生,今次又成为悭臾的妹妹,可她不朽不腐的身体去了哪里?一个人绝望的看着毁灭心中的黑暗又去了哪里?身为仙神,太子长琴不过千年就已经崩溃疯狂,天司命又会好到哪里去? 可她却好好的,她活得无比轻松惬意,哪怕寂寞如跗骨之俎如影随形,但她心中仍有希望,她甚至在谋划着什么,期待着终结来临——而自己,却始终沉湎黑暗。 她是天司命的身躯与她抛弃的绝望疯狂捏合的人偶,死亡只能制造死亡,自己活着的感受全部都是假象。 当她想起这一点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多么绝望。 叶招魂站在众人背后看着天上地下所有人的厮杀,僵死的脸上露出扭曲悲哀的笑容,她感觉到在云天菁身上感受到的气息逐渐变强,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 “别……怕……”李菡茗踉跄着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冷毫无温度的手,“只有战死的天策,没有活在最后的东都之狼!我保护你。” 她不是害怕啊……仗着身高轻抚狗头,叶招魂敛了表情心中柔软,也下定了决心。转身扬手两道冰咒封冻了李菡茗与夙玉,传音入密道,“天青师兄,阿菁,玄霄师兄,你们带着他们下山,不要……再回来了。” 玄霄拧眉怒视,其余几人也是一般表情。叶招魂唯有苦笑。 “神界绝不会让琼华举派飞升,九天玄女出现在此便是证据。双剑剑柱已撤,妖界入口维持不了太久,妖界之主若是想要保全妖族必须抛下这些战斗的族民,而九天玄女必定会出手灭除这些残存妖类。她已经是进退两难,一个修为几近魔将的妖族首领的自爆岂容小觑。他们逃不掉了,你们总要离开。你们是门中精英弟子,天资心性注定能成仙的存在,只要你们还在,琼华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 叶招魂仰头望天,婵幽显然选择了同归于尽,她的族民只剩下老弱残友隐藏在幻冥界中,若是他们溃逃,便是真的绝了根。 婵幽双目染血,恶狠狠瞪向满面惋惜之色的九天玄女,周身妖风大作——灵梦宝珠是她上代首领借出,如今在此危急关头竟能归返,是上天注定她梦貘一族不会就此灭亡。 灵梦宝珠中有一股纯净而强大的力量,甚至超过了面前的九天玄女!婵幽虽然不清楚为何此物会再次发生何种异变,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无须多言,来战!” “——住手!” 妖族至宝爆炸威力果然不凡,九天玄女设下保护自身与琼华弟子的结界几乎瞬间蛛网蔓延,岌岌可危!只有婵幽自己知道这颗宝珠引爆时那不知名的力量也随之爆发,威力更胜宝珠百十倍,无法可控,竟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可怜她尚还年幼的女儿,竟是母女缘薄,此生怕也无缘再见了…… 黑色神龙于云端吐息,森冷寒气将整座琼华变作北疆雪域,连灵力也变得迟缓。爆炸的威力减缓七成,但终究晚了一步。 悭臾抱着气息近无的长琴木然静立在尸山之中,修仙者虽然渐渐脱离凡俗,但终究是肉体凡胎,禁不起致命创伤,残存弟子竟有七成殒命于此,妖族残兵死的死伤的伤,近乎全军覆没。 可这些,都不比悭臾此刻心中绝望——空气中散逸而去的纯色灵魂,再也无法追回的,是长琴的魂魄啊! 终究是,有缘无分吗? 有缘…… 无分! “咳咳!”平日不见悭臾变色,所有人都忘了,这究竟是何等高傲强势的存在。 龙神可不是温吞的神灵,凡有龙族血脉,一生不得平静,至死血战。 应龙震怒,天地变色,天崩地碎,雷火交加,转眼已是一幅末日之景。 众人皆是大惊,拼尽全力竟还是无法逆转这一场浩劫吗? “唉——” 悠长而沉寂的叹息飘飘洒洒响遍这片天地。 众人身后,那一身玄素目如燃金的男子微缓步前行,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已被他充溢悲伤的金色眼瞳看透,时光和生死都无法在他身上留下留下刻痕。可所有人都清楚,他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就表示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唯一无法挽回的,只怕是他的性命。 眉目清朗的俊逸男子嘴唇颤抖,终究是吐出挽留的话语。 “悭臾……大哥!不要……” 这话语那么轻,轻的……好像在这雷鸣不断,地鸣不休的天地间,不曾留下半点波澜。 但悭臾还是听到了。 走到天青的面前,伸手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头发,是那么的不舍和留恋……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无知的水虺,不再是会追随一人留恋人间千万年的龙神——他是悭臾,护佑九州的不死应龙! 俯身在那眉心落下一个吻,拍拍他的肩膀,就好像在天青还小的时候做的一样。 然后,在云天菁不可思议的惊呼声中,哪怕是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死人,不过是一个怪物一个人偶也不曾软弱的叶招魂……也落泪了。 “你们,要好好的……还有,对不起。” 恩或是怨都已不再重要,小爱与世人从来就无法对比,他从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所以,面对生死他也可以微笑以对。 天地之间仿佛瞬间归为沉寂,只剩下在天地之间对望的二人。 “悭臾大人……” 九天玄女神情复杂,眼前是她曾经仰慕的人,那般温柔、强大与孤独。 这世上容不下如此纯净美好的存在,高居九天的神明,也不允许更强的存在——比如太子长琴,比如悭臾。 赤水女子献,也是帝女魃,当年之战何等强大何等耀眼,最后也只得泯灭人世……呵,终有一日,自己也会如此。 神祇目下无尘,那一位更是如此。今日种种,难说不在那人心中,就连自己也……目光落在神情隐忍得云天青脸上,竟隐约有几分柔和,只是所有人都不在意她神色如何。 悭臾对她摇了摇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只不过是命运,是命中注定,谁都逃不过。 “你受创已深,再不回返天界,伏羲也救不了你。” 至于婵幽和其他梦貘,早被他封禁冰中扔回妖界。此刻妖界失去双剑之力束缚,入口早已消失,鸿飞冥冥。 “我无意毁伤这片天地,只是长琴是我命中之重,我不能看他就此殒命。” “我知道。”九天玄女面上苦笑,不知是否错觉,阳光似乎透过她鹅黄衣裙显出几分透明质感。“太子长琴殿下出身不凡,水火之神铸身,地皇女娲牵引命魂,天命乐神,尊贵强大。更有凤来五十弦,大道四九,凤来,太子长琴掌握的是天道那一线生机变数,神皇怎会放过。” 九天玄女的身躯越发透明,外伤却在迅速愈合着。悭臾望着她,有些沉默,“他此刻必定监视此处,你这样说出,是不想再回去了吗。” “早晚之事。当年大人曾言天地有恒,恒大者为天道。如今人族势大已不可违逆,接下来注定是神隐时代来临,活着不过晚几日入轮回罢了。”九天玄女张开手,一缕银光闪闪寒气摄人的丝线,上面的气息令熟悉太子长琴的人绝不会认错。“你找到的部分终究差了一点。凤来五十弦,如今却仍是差了一根琴弦才令他身魂不合,因此魂飞魄散——” “怎会在你手中!”悭臾金灿龙瞳死死盯住琴弦,“今日之事,他早已算计,是不是?” 九天玄女有些吃力的点头,她受创太深,怕是要散于天地了,只是她不想去轮回,那太久了,久到她会忘记那个人,相见不识……不如就此融于天地,化作微尘,不论他在哪里,自己都会陪着他。 至于悭臾,那不过是久远过去里,一个少女的倾慕罢了,就如这清风,了过无痕。 “算计与否可还重要?”九天玄女扬手挥出一道暖融融的橙色光芒,在半空散做光雾笼罩整座琼华,那些残余弟子伤势瞬间痊愈,只是还在在沉睡。“这是最后的希望。不破不立,若你能重聚他的魂魄,天命诅咒也将随之而破,我言尽于此……” 琴弦飘来落入悭臾手中,尚还清醒的众人看着散落的光雨压抑的沉默。 终于还是叶招魂开口,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意味各异,她依然面瘫着一张脸,不知为何悭臾竟觉得她有几分神似天司命?明明哪里都不像…… “长琴的魂魄散却不去,想来仍有一线生机,若要施救,便尽快。” 悭臾因她的话怔忪片刻,“你……和司命倒真的很像。” 叶招魂接过李菡茗不发一言。 悭臾却忽然一笑,手中忽现出长剑,长剑漆墨散发出森寒无比的气息来,竟是比双剑的气息更加令人胆寒,好像面对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只饱饮鲜血的上古凶兽,眼前甚至浮现出一双血瞳幻影。 悭臾摩挲着长剑,神情说不上是怀恋还是怅然,“以前总说司命任性得很,可如今我也——” “我来这世上,红尘三千,岁月万古,只为他一人。若他死了,悭臾一生都再无意义。” “只愿他……莫要恨我。” 饱含深情的话语满含不祥,悭臾放下长琴,手掌贴敷他脸颊,目光灼灼,似是在笑。 “我这一生,定不负你的情意,不负你性命。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全都给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死,你不可以辜负我的情意,辜负我的性命。” “我悭臾生于此间,十年成人,百年杀伐,千年追寻,万载成空……醉饮半生,识人间悲苦,晓恩怨情仇,挥剑斩金戈,血染九重霄。癫狂也罢,糊涂也罢,我从不悔!” 剑啸龙吟,弦歌声起。无边血腥寒戮尽从那一柄墨色龙鳞三尺青锋汹涌而出,滔滔不绝! 剑指苍穹,九天雷啸,似是要将这片天地的一切尽数抹去! “伏羲,你千万年的谋算人间,如今,我将一身神力归还天道,将我一身祭天地五行,封六界,护天地,修天道!从何处来,归何处去。一生不负,哈哈!——” 天上传来雷霆怒吼,和少女凄号。 “哥!不要!!!——” 悭臾拇指轻轻拂过剑柄处碧血丹青的殷红宝石,神色安详。 “司命,谢谢。” 宝石崩碎,狂风骤起将一切外物摒弃于外!长剑被抛起,又笔直的落下,长剑所指便是张开双臂闭目安详的悭臾。 “不!!——” 云天青,云天菁俱是发出野兽受伤一般的痛苦嘶号,可一切都已来不及! 长剑落下,龙血玄黄。 天空之上再无雷电落下,却不见云散日出,只有无穷无尽的墨色。 龙鸣长嘶,九霄环宇,尽皆倾覆金色的光芒笼罩整片天地,九霄之上似是传来震怒之声,却终是不甘的回归沉寂。 天地俱寂。 天空上的墨色开始渐渐消散,众人这才发觉——那不是沉重的阴云,而是龙的躯体,太过蜿蜒漫长的龙躯遮蔽了整片天空。如今,这庞大的龙躯却如雪消融,散落无声。 所有人都只是默默的仰望着天空,看着那漆黑的龙神最终也是沉睡在这黑暗的天地间。 黑暗消散,云散天青,晴日正好。 脸上忽然有些微凉,夙玉抬手,接住一片干净白雪。耳边是师兄师姐哭泣呼唤的声音,仰首望天,没有一丝云彩的青色天空落下纷纷扬扬的大雪,好像要用这场大雪消融这天地爱憎…… 身边忽的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急忙地转身,只见玄霄与不远处的太子长琴皆是跪倒在地,玄霄脸上一时狰狞。 太子长琴身体中的重重煞气像是要脱出离去,慢慢的从体内散逸。玄霄也是一般,身体里向外散逸着诡异的黑气。渐渐地两人身上都不再有黑气散出。 正焦急不知所措,天空之上那柄弦歌剑却是落在太子长琴上方,一柄短剑浮现,双剑剑身渐渐虚幻扭曲,化为点点流光进入太子长琴体内,犹如人魂。 “长琴?!” 云天菁看到太子长琴面上流下的泪水,以为是出了差错,急忙唤道。 太子长琴睁开双目,仿佛失魂般看着落雪溶于掌心,攥紧手掌,缓缓摇头。 “悭臾……他将自身魂魄已是尽数抹去,融于剑中化为剑灵……剥离我往年荒魂,补全我的魂魄。从今以后,我与他人在无不同……可入轮回。” 可是悭臾他……却连一点后路也没留下,他甚至无法去寻找他消散的魂魄。这天地之间再也寻不到他,却又处处是他的影子…… “何为是非,何为错对……浮沉人世间,终究难逃一场宿命轮回么?悭臾,你说我狠,可你比我更狠心千倍万倍!” 太子长琴仰天大笑,俯首剧咳,鲜艳的血花在满地银白上绽放。 “琴者,情也。人已不在,留琴何用!” 一手指天,语声猖狂。 “伏羲!吾太子长琴一生不幸皆源于汝!吾咒汝所愿皆不得!所求皆不得!所爱皆不得!天道大势,神隐人兴!——” 手中凤来砸落在地,弦崩琴碎,化作血色符篆铺天蔓延,天地血红。光芒闪烁数息消散,仿佛一切不曾发生。 长琴蹒跚而去,泪落无声, 竟无一人阻拦…… 太!子!长!琴!—— 天火骤降,转眼竟是天灾灭世之景—— …… “这就是结局?未免太不负责。”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招魂一身普通高校的打扮,犹豫着摇了摇头。 “不,我还记得……师父,菡茗她死了。” 为了救她而死,只是,她根本不会死。 多么可笑,不会死的她,却被凡人以命相救——不过区区凡人,不过寿数百载的凡人,不过…… 却,救了她这个躯壳。 李菡茗死了。她将她焚化的骨灰带回天策,散于东都风中。 云天青死了。凡人的身躯承受不起天地五灵凝聚的灵珠灵力,何况他为了阻止天火还吞下了水灵珠,以寒冰封冻大火弥漫的琼华……结局只能永眠冰中。 玄霄本有入魔迹象,悭臾死前举动祛除了他体内魔气,谁想天火引动阳炎,云天青的死令他彻底癫狂入魔,消失之前打伤了抢夺云天青尸身的云天菁。 云天菁为保夙玉受玄霄羲和一剑,因其体质,一生都将痛苦于阳炎焚心。 夙玉将望舒剑,风水灵珠留给大师姐夙瑶,携云天菁带着云天青回到青鸾峰避世度日。二人偶然发现云天青私藏悭臾所赠融合他与玄霄心血的息壤,捏作人形后竟变作童子,取名——云天河。 太子长琴自那以后再无消息,不知何去何从…… 还有她。 眼前少女一如往昔带着自在笑意,叶招魂却半点欣喜之情也无法升起。 天司命要死了,是她期待已久的死亡。自她抛弃这具不死的躯壳,抛弃那些无尽往昔的绝望开始,她就决定了自身的死亡。 天司命死了,她就是一个纯粹的个体,与太古游荡的亡魂再无联系。 可这样的死亡,天司命真的甘心吗? 她希冀的,是圆满的,没有悲伤和死亡的结局。 唯一会死去的, 只有她自己。 结局……却是如此悲伤。 果然,这世上永远没有圆满的结局。 天地无情 阳光晴好,微风阵阵,校园里安静祥和,故事里的凄冷都随风散去。 翻飞书页被按住,少女抬起头,露出猩红眼眸。 “故事就是故事,写故事的人就此顿笔,往事就已成风。再执着圆满……还有什么意义——” “你——” “!?” 林间小道走过相携情侣,男子面容一闪而过,年轻却沉稳坚毅,眼中情意满载,书不尽的缱绻。 少女倏然泪流满面,回头对叶招魂道。 “你看,故事只能是故事,谁都得不到圆满。” “……” 叶招魂接住落下的书册,抬手遮住眼帘,云层散去,阳光明亮得刺眼,那白发红眼的少女也做光下尘,消散无踪。 往事无踪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一开始只是一时兴起,写到如今竟也有两年时光,最后三个字落下的时候,心里沉甸甸的,绝不是轻松。 这个结局纠结了一周,删删改改还是不能满意,悲剧没人会满意,我知道,但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最后。 很多人都不喜欢耽美文中出现一个妹子,但是这个故事就是从天司命开始的,悭臾的到来,他的牺牲,天司命都有算计,如果还有人记得,在长安时天司命曾和悭臾单独谈论过什么,那时悭臾向天司命索来一道聚魂的法术,代价就是他会就此魂飞魄散。 所以我说,故事结局从很久以前就注定了。 庄生梦蝶,不知庄生梦蝶,亦或蝶梦庄生。李菡茗是不是真的死了,云天菁是不是也会真的死亡都不重要了,他们的人生已经与这些故事里的人紧密相连,纵然回来,心可还回得来…… 悭臾死了,长琴会不会变成老板我不清楚,但他的牺牲绝不是希望他成为那个欧阳少恭,连复仇也不许,长琴结局如何,已经无法推测,因为他已经不需要焚寂中的半魂。 天司命最后见到的人,就是她最初喜欢的盘古残魂的转世,可他已经不再记得她,以后的轮回中也不会有她。生死相依,‘朝生暮死’,姐姐朝生早已消散天地,她也终于迎来了这一天,这是她期待的,却绝不希望的结局。 故事终究是故事,那些过往都已作云烟,只留下不死的空壳和不死的相思—— 大概也没有番外了,如果有人想要实体书的话我会把全文整理一遍顺便放he,没人要的话he我会等到暑假放到微博里,现在是期末,作者是学生党也要开始复习了,最近两个月是没有时间的。 好了,接下来会更新剑三万花相关同人,地址如下: [综仙古]这作死的万花 [剑三+秦时]斯人远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