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一 这些年，由于经济大潮的影响，我也象许多人那样，追求升迁、物质、金钱、……而拼命地努力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人际关系变得功利了，利益关系多了，而朋友却少了，腰包还没有鼓起来，而亲情却少了，生活的情趣变得黯淡了许多。 寂寞和空虚始终在困绕着我。原本热情、善良的我，变得自私、而又冷漠。对亲友、社会……毫不关心，我的心中只有钱，只有我自己，我一心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一个被人羡慕的富翁。 可是，自从我亲身经历了一件事情以后，她让我的灵魂得到了洗涤，唤醒了我心灵深处原本最美好一面，并让我看到了，比那冬天里的阳光还要温暖的东西。 那一天，早晨起来，拉开窗帘，只见天空晴朗，久违的阳光从窗口照了进来，让人感到浑身上下一股暖意，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德明啊！今天的天气多好啊！外面的雪也化了，我们到公圆去走走好吗？天天在家里呆着还不把人憋出病来？再说后天就要上班了想玩也没了时间。” 小玉一面在厨房里忙着早餐，一面高声地招呼我。 “好吧”！我慢慢的穿着衣服，一面懒洋洋地应着。 08年，从年初开始就注定了这不是一个好年头。多少年了，还没有见过这样恶劣的天气，接连一个多月下来，寒风凛冽，连绵的雨雪下个不停。紧接着临近春节的时候，又下了一场罕见的鹅毛大雪，把我们这座地处江南的大城市变成了一片银色的世界。 春节期间，虽说大雪停了下来，可天气依旧寒冷，外面到处是一片积雪。唉！一年忙到头，好不容易盼到春节长假，想好好地放松放松，访访亲友，到处走走，原来的计划好好的，可是偏偏遇到这样的坏天气，弄得我们的心情，也象这坏天气那样阴沉沉的，做什么事情都也没了兴致。整个春节除了两次无法推脱的拜访以外，我和小玉几乎整天就呆在家里，过着二人世界的生活。 每天除了三餐一宿之外，小玉成天就是看着没完没了的电视连续剧，有时看到动情处还会落下伤心的眼泪。 还有，就是打着没完没了的毛线，什麽毛衣、毛裤、毛外套……。。。连沙发和坐椅上都铺垫着她打的各种花色的坐垫。而我呢？成天坐在电脑前玩着各种各样的游戏，寻找着虚拟世界的快乐，有时还不停地抽着香烟，弄得满屋子烟雾燎绕，直到小玉提出抗议：“你想呛死人啊”！我这才把烟灭掉。 这也难怪，近几年来我的生活不尽人意。尽管我作了种种努力，可效果甚微。身边的一些亲友都已进入小康了，而我却依然在温饱中徘徊。更要命的是，我和小玉结婚已有七个年头了，却始终没有孩子。 该去的医院 都去了，也没查出什么毛病。头几年我不以为然，平日里忙都忙不过来 ， 这样可以少操许多心。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转眼我都快四十岁了，小玉也到了高龄产妇的年龄，看着身边亲友的孩子一个个地长大，活泼可爱地围着他们的身边，顽皮、耍娇，我的心里渐渐地感到失落起来。 其实小玉内心比我还要着急，她一向都特别喜欢孩子，早在念高中的时侯，每到放寒暑假，她哥哥、姐姐就早早把自己的孩子委托给她，她对孩子的照料比他们的父母还要精心。 和我成家以后，有时看到邻家的妇女抱着孩子，她总是情不自禁地上去抱抱、亲亲，人家的孩子，一脸慈母的样子。 没有孩子的两人世界，总觉得身边缺点什么，生活上也了无情趣，小家庭里再也没有当年新婚时的那股乐趣。 二 我和小玉乘公交车来到郊外，初春的阳光，温暖而又明媚。下车后，我们沿着用各种岩石铺成的小路，缓缓向公圆的大门走去。 路边的小槐树、冬青、小榆树、香樟……。。，各种树木和花草都绽放出绿油油的新叶。 特别是经过雨雪滋润过后，成片的草坪，唤发出勃勃生机，宛如绿色的天鹅绒一样，让人感到赏心悦目，心情顿时轻快了许多。 沉默已久的小玉，话匝子也打开了，她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看这，看那，似乎对这大自然的一切，都那么有兴趣。 其实，早在孩提的时候，我和邻家的孩子常在这一带玩，后来和小玉恋爱了，这一带也是我俩经常光顾的地方，直到成家以后我忙于工作和挣钱，渐渐地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就再也没有来过。 转眼七年过去了，看到眼前的一切，又让我回想起那遥远的童年时代，而我和小玉好象又回到七年前的那段美好时光。 我俩开始不停地说笑起来，前面就是公圆了，高大雄伟的城墙 已经呈现在眼前，城墙里面，就是我们这座城市最大的公圆了。几年没来，我顿时感到游兴大发，开始加快了脚步 。 突然小玉发话了：“德明啊！我们等会再去公圆，你瞧路边小山上的香林寺，已修建一新了，我们进去烧拄香好吗？听人家说里面的送子观音很灵的。” 小玉的眼睛里几乎是一片期求的目光，我理解小玉的心情，看着小玉的眼睛，我怎能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呢？ 香林寺，坐落在路边的小山上，和公圆也就是相隔一道城墙。 从路边向小山上望去，大小庙堂、尖顶飞檐、错落有致，庙里烟香飘渺、锺声回旋，庙前殿后，到处点缀着奇树、异木和郁郁葱葱的竹林。三五成群的善男信女表情肃穆、虔诚，沿着石阶缓缓向山上走去，这里好象是另外一片世界 ……。。 我跟着举着高香，一脸虔诚的小玉后面走进庙堂拜佛。 庙里香客很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对着每一位菩萨恭恭敬敬，顶礼膜拜。空气里到处弥谩着檀香味，烛光在微风下摇曳，飘飘忽忽，若隐若现，让人感到这里好象是一片神密的世界。 小玉来到观音菩萨像前，虔诚地跪下。口中念念有词，态度极为恭敬。我理解小玉的心情，此刻她是带着多么美好的愿望，希望菩萨显灵，给我们家带来好运。 我的心里掠过一丝莫名的酸楚，被小玉那种执着所感动，于是我生平第一次站在菩萨像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心中默默地念着，希望能够了却我和小玉多年的宿愿。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各种美好的愿望。 突然，我的思路被身边的一阵喃喃细语所打断，我侧目一看，不知什么时侯我的身边站着一位身材修长、年轻、飘亮的姑娘，这是在外很少遇见，让人眼前一亮，不禁驻足多看几眼的女孩子。 她双手作揖，面容悲戚，两眼饱含晶莹的泪水紧望着菩萨。口中却细细的低语着，声音里带着哽咽。不知是由于她的美丽？还是那十分悲痛的神情？我被眼前这位姑娘给吸引住了。 我忍不住又一次侧目打量了她，她很年轻，至多不过二十出点头的样子，白净而又十分清秀的面容，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更显得气质高雅，而又楚楚动人。 我尽力想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除了偶而听到“志远”这俩个她反复提到的字眼以外，就什么也听不清楚了。正当我陷入思索的时侯，突然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我的背上，把我惊醒了。 “你呆呆地站在这里想些什么”？小玉瞪大着眼睛问我，我这才感到自己有点失态，脸上一阵火热。 我无奈地跟着小玉后面，去参拜庙里其它的菩萨。小玉还是那样，对每一位菩萨都是毕恭、毕敬地跪拜。她说：“到庙里烧香，对每一位菩萨都要诚心参拜，否则会不灵的。” 我人虽然老老实实地跟着小玉，可心里却还在惦记着刚才遇到的那位姑娘——那美丽的面容、悲伤的神情、还有那让人无法听清的喃喃细语。 难道是她失恋了？ 她 所爱的人抛弃了她？工作上遇到了挫折？还是……。。什么？让她这样悲伤。 带着这些疑问，我的内心里竟感到莫明的牵挂和不安，我的目光搜索着周围的人群，希望能再一次看到她。 可让我感到遗憾的是，直到中午时刻我和小玉参拜完所有的菩萨，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三 我悻悻地拉着小玉的手，准备离开寺庙，可小玉却坚持要到寺庙的餐厅里用素食，以表示对佛的诚意。 寺庙的餐厅在小山的山顶上，里面整洁而又宽敞，我和小玉挑选了一处靠窗的位子上，窗外远眺，真是登高望远，一切美景都尽收眼底。 远处群山环绕，满山的苍松翠柏郁郁葱葱，山下公圆中的湖泊在阳光的反射下，象一面硕大无比的镜子，闪闪发光。湖边的垂柳已长出满树的绿叶，在微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 紧挨着寺庙的古城墙，围绕着公圆蜿蜒连绵一直延伸到远处群山的脚下，那陈旧斑驳、长满青苔的古老城垣，好象在向你倾诉着几百年来无尽的历史苍桑。 我尽情地欣赏着窗外的美景，心情开始平静了下来。 一位僧人送来两碗素面，热腾腾的很香，我们一面聊着天，一面慢慢地吃着。 此刻，小玉的心情要比在家里要好了许多，她高兴地向我诉说着她心里的计划：“德明啊！我们准备把房子换大些，再积点钱，孩子总归是要有的，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我一面和小玉聊天，一面不时的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突然我发现空荡荡的城墙上面，多了个白色的身影，由西向东缓缓地走来， 由于直线距离逐渐变近，让我慢慢地看清楚了，从她的身材、衣着上看，我断定就是刚才在寺庙里让我牵挂的那位姑娘……。 那姑娘没走多远，就背对着我们在城墙的边缘上停了下来。我的心开始突然‘咚咚’地跳了起来。 她到那里去干嘛？那截城墙的边缘没有女儿墙，而且上面长满了荒草，积雪也没有完全融化，有时看不清下面的虚实，一脚踏空掉下去那就会没命了。 我突然想到在小报上常有这样的报道，有些青年男女在生活、事业、或感情上遇到挫折，一时想不开有时会选择从城墙上跳下来轻生，联想到刚才她在庙里那极度悲伤的神情，我开始为她担心起来。 城墙上的风很大，气温也很低，她那披肩的长发，不时的被大风吹得高高扬起。 可她依然站在城墙的边缘上不为所动，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有时还将身体前倾，大概是想看看城墙下面的情景，有时仰望着天空似乎对天长叹，情绪非常激动，给人一种随时可能会跳下去的感觉。 我再也坐不住了，心跳得更加厉害，果断地拉着还在慢慢品味着美餐的小玉，不由分说地向寺庙外跑去。 我们越过寺庙的后门出来，横跨一条小路，很快找到通道上了城墙，我一面跑一面向小玉解释着刚才的情况。 尽管阳光明媚，可城墙上无遮无挡，呼呼的北风吹来，身上还是感到阵阵寒意。 对于我们两位不速之客的来临，姑娘似乎没有丝毫发觉，依 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望着远方，任凭呼呼的寒风袭来。 看到眼前的一切，小玉已经完全明白了我的意图。 于是小玉在前我在后，我们缓缓地靠近了姑娘，这时我看得十分真切，姑娘满脸都是泪痕，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口中低低的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对于近在咫尺的我们她竟然无动于衷。 小玉在单位里曾做过几年的工会工作，对于这一类事情好象有点办法。 只见她大了胆子上前一步，一只手轻轻地抓住了姑娘的手臂，另一只手亲切地拍着姑娘的肩说：“小妹妹，这儿风大别吹坏了身子，我们到中间来好吗？”语气亲切而又温和，真象一位大姐姐一样。 姑娘这才发现了我们，她回过头来用略带惊讶的目光打量了我们。 小玉，继续轻轻地拍着姑娘说：“我们到中间去坐坐好吗？这儿风大，也很危险。” 也许是小玉的眼睛里充满了善良和真诚，她礼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姑娘的微笑很美，脸上两只酒窝带有年轻女孩子特有的妩媚，一付清纯的玉女形象。 四 城墙中间风要小了很多，上面的草坪很厚、很柔软，坐在上面就象家里沙发一样，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感到很舒服。 小玉象一个大姐姐那样把姑娘揽在怀里，一面掏出洁白的手绢轻轻地把姑娘脸上的泪水擦干，一面温柔地说：“小妹妹！你有什么伤心的事可不可以对大姐说，人有的时侯有什么伤心、烦恼的事情，说出来心里会好过些的” 。 姑娘低着头默不作声，好象在沉思的样子。 小玉接着说：“小妹妹，你年纪这么轻，人又长得飘亮，看得出来你还是一个读书人，前面的路长着呢！千千万万不要遇到挫折就想不开，更不能做傻事啊”！ 姑娘依然低着头默不吭声。 小玉又说：“今天我们相遇就是有缘人，你能把我当成你的大姐，痛痛快快地和我们说说你的心里话好吗 ”？ 这时，我也跟着插话说：“我们都是好人，是真心关心你，想帮助你，你有什么难事也许真的能帮你”。 姑娘可能被我俩的真诚所感动，竟抑制不住掩面痛哭起来，而且越哭越伤心，眼泪哗哗地流下几乎成了泪人。 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只会搓着两只手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还是小玉有些经验，她轻轻地拍着姑娘的后背，一面喃喃地说：“孩子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吧！哭过了心里也许会好受些 ”。 姑娘哭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地停了下来，她掏出手绢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泪水，哽咽着说：“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明白你们都是好人，可谁都帮不了我，我最亲爱的人丢下我，独自一人到很远、很远的天国去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姑娘又停顿了一下说：“大姐你相信菩萨吗？相信菩萨能让受难的人超度吗？能让他在天国里快乐吗？”姑娘年轻而带有稚气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的伸色。 小玉轻轻地点了点头。 姑娘又接着说：“他还那么年轻，他才刚满二十六岁啊！ 一位多么优秀！多么善良！多么可爱的人啊！匆匆地离去，连一句临别的话都没有留下，就和我永别了。他曾经无数次地对我说，要和我相伴终身，直到永远。可为什么我们才刚刚开始，你就丢下我不管了呢？叫我今后如何度过这漫漫的岁月啊！ 姑娘说完这一番话以后，象珍珠般的泪水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或许，此情此景深深地触动了小玉，小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抱住了姑娘竟痛哭起来。 看到眼前两位伤心的女人，我的内心十分难受。可此刻，我竟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我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使劲地抽着香烟。 我心里清楚，小 玉是一个性情中人，善良、真诚，从不做作、虚伪。 这些年来，她内心里并不愉快。父母相继去世，她的哥哥和姐姐都忙着操劳自己的家庭和事业，相互之间的往来并不多。和我婚后的这些岁月里，由于没有孩子大家情绪低落，我又不能很好的理解她，只是一心想着赚钱，有时还为个锁事闹点别扭，遇到心里不高兴的时侯，她连说个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此刻她遇到这位不辛的姑娘，怎能不令她伤心。 我的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愧疚。 还是那位姑娘先清醒过来，拿出一块纸巾递给小玉，苦涩地笑了笑说：“是我连累了你们，好好的一个休息天，都让我给搅了，真的好抱欠。 ” 小玉这才理了理头发，恢复了平静 。她继续扶摸着姑娘的后背，细心地安慰着。那神情，就象一位慈祥的大姐对待自己心爱的小妹妹一样。 我突然感到人与人相处真的很奇怪，有些人相处了几十年了，却毫无感觉，始终成不了朋友。那怕是在一个单位、一个办公室、还是住在一幢住宅楼里。 而有些人相处却是一见如故，短短的时间里，感情就升华到象亲人一样。 小玉和这位姑娘就是属于后一种，两人相遇不过短短两个多小时，此刻已经相互依偎着，象一对久别重逢的亲姐妹一样。 在小玉反复地安慰下，姑娘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她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用手梳理了一下多少有点零乱的长发，强装起笑颜说：“大姐我不会想不开去做傻事的，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今天到庙里来进香，是让菩萨保佑我的爱人，愿菩萨保佑他在天国里能够快乐。” 说到这里姑娘眼中的泪水又夺眶而出，她强忍着让自己平静下来说：“虽然我们刚刚相识，可我已经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好朋友，特别是这位大姐，她让我感到好亲切、好感动，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姑娘激动地说完这些话以后，站起来就走了。临别时，在我们的要求下，她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并热情地拥抱了小玉。 我和小玉站在城墙上，恋恋不舍地看着姑娘离去，直到消失在人群里。 五 以后的这些日子里，我和小玉日常最主要的话题，就转到这位姑娘的身上了。有时我们聊些家务事，单位的锁事，可总是不知不觉地又转到这位姑娘的身上，我和小玉之间的交流也开始多了起来。 看来我们都让这位姑娘给吸引了，对她始终放心不下，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牵挂。 闲瑕时有几次，小玉想给姑娘打个电话，问问她的近况，可总觉得有点冒昧，怕触动人家的伤心事。有一次都已经把电话号码给拨了，却临时又改变了主意。 日子象往常那样，平平淡淡地过着一天，又一天。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天气变暖了，人们卸去了臃肿的冬衣，换上了飘亮而轻便的春装，心情也感到轻松了许多。 满街的大树长出了鲜嫩的绿叶，花圃里绽放着美丽的的花朵，春天真的来临了。 晚饭后，小玉高兴地我地向我提议说：“明天又是双休日，我看了天气预报了，这几天天气都很好，我们到郊外去春游好吗”？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小玉高兴地说：“我想把那位姑娘也请来，一来能让她散散心，二来我们也多个伴，大家热热闹闹，那该多好 ”。小玉的提议，说到我的心坎里了，我不住地赞同着叫好。 看到我兴奋的样子，小玉，拨起了姑娘的电话。 我在旁边清楚地听到对方的手机里，响起了一曲悦耳的轻音乐，可音乐声响了一边、又一边，却无人接听，音乐声变成了长长的‘都嘟’声。 小玉说：“可能她外出没有带手机，或者和同学聚会声音嘈杂，听不见铃声，算了吧”？ 看得出小玉的脸上明显有点气馁。 而我却不甘心，按了电话的重拨键，两遍轻音乐响过，电话里又传来了令人讨厌的‘嘟嘟’声。 刚才兴奋的心情，也随着那电话里长长的‘嘟嘟’声而化为乌有。 明天的春游是照常进行，还是取消，我们两人相对坐着，默默无语，谁都没有吭声。 看到小玉满脸沮丧的样子，于是我又拿起电话准备继续再打，可依然是长长的‘嘟嘟’声。 “德明不要再打了，再打也是没用的，人家给的电话号码，可能在匆忙中搞错了，我去看电视了，至于明天的春游，那就等明天再说吧” ！看来小玉已经没了信心。 我也打开了电脑，照例全伸贯注地进入了我的虚拟世界，刚才还是蛮高的兴致，倾刻间已经荡然无存。 突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小玉正静静地看着电视，好象无意去接，我只好上前很随意地按了一下免提键，可头脑里却还在想着刚才精彩的网络游戏，实在是有点心不在焉。 电话里传来一阵很纯、很好听的女孩子声音。 “喂！请问刚才是哪位打我的电话。”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就反问道：“喂！你是那位”？ “我是李小婷呀 ”！ 我一时好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我的印象里好象没有李小婷这位熟人啊？ 还是小玉头脑反应快，她快步走到电话机前和对方聊了起来，我这才明白，原来李小婷就是那位姑娘。 我发现男人和女人，在打电话的方式上，有着十分明显的不同。男人简洁、明了，把想表答的问题说清楚了，很快就会把电话挂了，比较干脆，很少有废话。 而女人就不同了，她们和朋友在电话里聊天，看成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特别是好朋友之间， 你瞧！小玉，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满脸都是笑容。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看到小玉这样开心我也开始兴奋起来。 我丢下电脑里的游戏，关注她们之间的谈话，其实她们之间仅见过短短的一面，可真不知哪来那么多的话可说，好象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由于我按的是免提键，所以对方的讲话我还是能够听见一些，她讲话时，语速不急不缓，用词准确，而且音色甜美、清纯，听她的讲话会让你感觉，那是一份很好的享受。 虽然她高兴地和小玉聊天，偶而也有几次轻轻的笑声，可还是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很弱，时而还充满了忧伤，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可她并没有从痛苦的阴影里解脱出来。 两人，从女人喜欢关心的事情，说到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打算……。没完、没了。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让人明显感觉，姑娘似乎已经疲倦了，声音也小了下来，有点有气无力，只是出于礼貌，在被动地应附着。而小玉却好象还意犹未尽。 还是在我不停的提醒下，小玉这才把明天春游事情讲了出来。 出乎我们意料，李小婷，对我俩精心准备的春游计划，好象没有什么兴趣。她找出种种理由，十分婉转地给于拒绝，任凭小玉如何努力劝说可仍然没有效果。 小玉丢下电话以后，挺失望地坐在沙发上发楞，好象在静静地思索着什么？ “德明！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我想马上到小妹妹家里去一趟”。 小玉突然站起身来，拉着我就往外跑。 李小婷家离我们并不远，坐公交车只有三站来路，按照小玉在电话里问来的地址，我们很快就找到了。 小玉一面走一面向我解释着：“小姑娘一定有什么事情，或者生病了，否则她不会这样拒绝，你看她后来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所以我不放心一定要过来看看”。 对于我们两位不速之客的突然来访，她显得既惊讶，又兴奋。她象所有热情好客的主人那样，忙着倒水、沏茶，参观家里房间、设施。 这是一套老式的两居室的屋子，里面东西很少，摆设简单，但收拾得井井有条，非常整洁让人感到既宽敞，而又十分舒适。 一眼望去，那浅浅印花的窗帘、淡淡色调的桌布、和素雅大方的床上用品，一切都显得那样扑实无华，让人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最触目的是卧室中央的墙上，摆放着两幅大小相同，做工精致的像框。一幅像框里只摆放着一张放大照片，是一位大约只有二十出点头的男孩单独的风景照。他一头乌黑、浓密，略带天生卷曲的头发下面，那高挺的鼻梁，大而明亮的眼睛，两根漆黑的长眉直插两鬓显得十分英俊、帅气。 他硕长而潇洒的身姿，挺直地站立在蓝天、白云的下面，好象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浓浓的青春气息。 真是上苍造物，好一位英俊少年，我不由得由衷赞叹。 另一幅像框里，摆放着一张放大的彩色风景照，是李小婷与这位男骇子的合影。 里面的景色很美，好象去过的，有些印象，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两人站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远处群山环绕，头顶蓝天、白云，一条弯曲的小河在前面缓缓地流过，河边上各种颜色的鲜花正盛开着。 男孩子挺直身驱眺望着远方，好象在深深的思索着什么。而女孩子亲切地挽着他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胸前，那纯真、温柔，象那宝石般的双眼，还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的面庞，一付小鸟依人的模样。 我被眼前这两幅精美的摄影佳品给吸引住了， 真是山美、水美、人更美。 不由得又一次由衷地感叹：“好一对金童玉女，真是天生的一对”！可惜天不怜见，竟半途拆散了这对美好的青年男女，而如今，天各一方、永久分离。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竟感到一阵刺痛，各种纷乱的思绪，顿时充满了我的脑海，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突然我的手臂被重重地捏了一把，一阵疼痛打断了我的思路。 “你在呆看什么呀！小玉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然后俯着我的耳朵轻轻地说：“德明啊！你懂不懂事啊！你老盯在这儿看像片，会触动人家小妹的伤心事，不要再在这儿呆了，快到外面客厅里去吧” 。 六 虽然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可李小婷还是没能从痛苦的阴影里走出来，她脸色苍白，眼睛里隐隐地闪烁着泪花，人也要比上次遇到时消瘦了许多，想到不久前，她还是那样的幸福和快乐，而如今……。，我的心里不由得掠过一丝酸楚。 小婷对于我们两位不速之客的来访，显得挺兴奋，她一面和小玉亲热地聊着天，一面还忙着削水果招待我们，但我看得出来姑娘是硬撑着的。她精神萎靡，说话有气无力，有时还伴随着阵阵的咳嗽。 小玉忍不住上前握了握李小婷的手，又亲切地摸了摸她的头惊讶地说：“小妹你病了，现在还在发热啊！得赶快到医院去”。 李小婷只是微笑着说：“小玉姐没事的，我只是昨天在外面淋了点雨，有点不舒服，刚才我已经吃过药了，晚上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没关系的”。 可小玉却坚持不肯罢休，执意要带李小婷到医院去看病。 “小婷，有病一定要去看医生不能拖，你在发高烧，病得还不轻啊！我在和你打电话时就听出来了，我是特意过来的，有病可千万耽误不得。 小玉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温和，但却让人无法拒绝。 李小婷在小玉的再三坚持之下，只好跟着我们来到医院。 晚上看急诊的病人还真多，我忙着挂号、交费、办手续，她们两人亲切地挽着手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那情景如其说象一对亲姐妹，不如说象那慈祥的母亲，在尽心地呵护着自己心爱的孩子那样，让我看了好感动。 医生很快得出了结论李小婷患的是急性肺炎，需要住院观察。等到我们把各种住院手续办妥，当小婷安静地躺在病床的时侯已经是深夜了。 “小婷！要不要我通知你的亲人和好朋友，让她们来陪你”？我突然想起来问李小婷 。 “我是一个在这里工作的外地人，亲人都在外地，天已经这么晚了，请同学和朋友来也不合适，我看就算了”。小婷姑娘有气无力地回答。 看到小婷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小玉不顾小婷的再三反对，拿起一把椅子，坚持留下来陪伴李小婷。 “德明，等一会小妹要挂盐水是不能脱人的，反正明后两天是双休日，家里也没什么事，我留下来照应一下，你就先回去吧”。 尽管李小婷多次劝阻，可小玉却坐在椅子上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 我回到家里已经是后半夜了，尽管又困又累，可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眼前竟始终飘浮着李小婷躺在医院病床上那楚楚可怜的身影，各 种错纵复杂的思绪在我的脑海中汇集，长久地挥之不去。 人们常常在议论这么一个问题，在电视上、报纸上也常常可以看到，当今社会物欲横流人们往往注重物质、权势、利益-------，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已经淡化了许多。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金钱和物质的基础上，亲情、朋友之情、甚至于爱情。 对于爱情人们还有这样的看法，那简直就是一场金钱的游戏，金钱是爱情的基础，没有金钱那是万万不可以的，这样的例子在我们日常的生活中比比皆是。 常听人说飘亮的女孩子往往是不太可靠的，她们对获取金钱和物质的欲望，比一般女孩子要强烈得多，也容易得多，因为她们的身边始终不乏众多的追求者，也就往往不那么珍惜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记得很多年以前，当我还是二十来岁小青年的时侯，我妈就多次教育我，找对象不要求飘亮 只要求看得过，关键是人品要好，要可靠，能过日子就行，而飘亮的女孩子是不会和你同甘苦的，也是靠不住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所看到的，听到的，以及身边亲友所发生的事情，证实我妈多年以前所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眼前的这位李小婷姑娘却不象人们所说的那样，她是那样的美丽动人，却又十分的重情重义，她所爱的人已经离去有一段时间了，可她对他的怀念依然没有丝毫改变，好象还更加强烈。 我不由得发自内心对她产生一种莫名的敬意，对他们之间所发生的那场不寻常的爱情故事，特别是，能够让李小婷这样的姑娘，如此钟情的那位男孩子充满了神密感。 直到第二天傍晚，郑玉才回家来，她匆匆忙忙地洗了个澡，带了些水果点心，还把我们准备在双休日享用的鸡汤也带去了。 临走时她又简单地向我解绍了一些有关李小婷的一些情况：“这孩子挺可怜的，就她一人在这里工作，身边没有亲人。她和男朋友林志远相处了五年了，感情非常好，就在婚礼的前夕林之远遇到意外，永远地离她而去，这对她的打击简直尤如天塌下来一般，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可她内心的痛苦却丝毫没有改变。昨天夜里她高烧始终没退，睡梦里还多次呼唤志远的名字，真的好可怜啊”！ 唉！小玉叹了口气又说：“我真没有看出来，小婷看上去那么年轻，竟是位名牌大学的硕士研究生，都已经在大学里当老师了，真让人羡慕。人家都说飘亮的女孩子书却往往念不好，你看学历很高的女孩子当中，长相飘亮的就比较少。而小婷人长得那么飘亮，书又念得那么好，真的没有想到。而林志远大学毕业已有几年了，人很聪明，能力也很强，事业正处于上升时期-”------。 “唉”！郑玉不停地叹息着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这一夜郑玉又是一夜未归，我开始有点担心起来，躺在床上碾转反侧无法入睡，这是我多少年来从未有过的。我既担心郑玉平时体质一向很弱，一旦劳累就会生病，连续两个夜晚身体会吃不消，又牵挂着小婷姑娘，但愿她早点恢复健康，尽快摆脱痛苦。 回想自己，婚后几年由于没有孩子，事业又不如意，生活上感到了无情趣，自己不是去努力改变现状，而一味地去怪罪别人，冷落郑玉。内心深处还曾萌生离婚念头，去追求新的生活。回想自己当年追求郑玉的时侯是何等的热情， 什么山盟海誓、永不相弃-------。扪心自问对待善良、热情、而又真诚的郑玉，再和人家重情重义的小婷姑娘相比，自己是否有点自私、狭隘，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掠过阵阵的愧疚。对这对优秀的年轻人又平添了几份敬意。 我隐约地明白了这样的一个道理，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好象不应该仅仅只为了自己--------。 七 郑玉每天下了班就赶到医院去陪护李小婷，在医院里呆上一夜，然后再去上班真的好辛苦。 一个星期以后，又是周末的晚上，我下班回来，只见郑玉在家里已经忙开了。她穿着围裙，在橱房里上上下下地忙碌着，看来菜肴十分丰富，桌上还放着一瓶我最爱喝的红葡萄酒。 令我高兴的是，郑玉虽然辛苦了整整一个星期，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陪病人，没能好好地休息，可精神和脸上的气色，却比往日好了许多。 “今天有什么客人来 ？ 晚餐搞得这样丰富”？我有点困惑地问道。 “难道非得要有贵宾来才能这样吗？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我鄂然了，回想了一会儿却想不起来。 郑玉笑了笑说：“今天是我俩结婚整整七年的日子，难道不值得庆贺吗”？我这才换恍然大悟。 对着美酒佳肴，我们已有几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德明啊！这些日子我在医院里陪着小婷姑娘感想很多，现在大家都以为金钱是万能的，好象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其实人与人之间感情才是最珍贵的，这一点我在小婷和她深爱的男友林志远的身上看得最为真切，他们之间那纯结的爱情，让我真的好感动。人生也就短短几十年，一恍就过去了，你看日子过得多快啊！我们结婚都已经有七年了，我们应当珍惜未来，不要再过那些冷冰冰的日子好吗”？ 郑玉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的目光。 想到七年以前，我曾苦苦地追求人家，终于步入婚姻殿堂，彼此山盟海誓、永不言弃-------。 而如今--------。 我不由得惭愧地点了点头。 这一个夜晚我俩谈得很多，内容也很广泛，但最集中的话题还是在小婷姑娘的身上。 为了让小婷能尽快地摆脱痛苦的折磨，我俩还商议着一个计划，那就是给小婷找一位男朋友，让她能寻找到一份新的生活和快乐，也许这是改变姑娘现状的唯一方法。 我俩喝着美酒不停地说话，很久没有这样快乐了，好象时光又回到了七年前。 我和郑玉都是有心人，为了给小婷姑娘寻找一位合适的男友，我俩都下了一番功夫。 一个月来，我采用地毯式的搜索方式，把单位里、朋友，以及亲友中每一位适令的男孩子在脑海里苦苦地过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是没有一个是合式的。 还是郑玉有办法，也还是郑玉最把姑娘的事情放在心上。 晚上下班回来，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男孩子的相片，从相片上看，这位男孩子远没有林之远那样英俊、帅气，却也长得文质彬彬，有着几分儒雅之气。 郑玉向我解绍道：“这位男孩子是我要好同事的表弟，今年二十八岁了，是硕士研究生毕业，在一家大型外资企业工作，人家可是白领阶层哦！收入不低，人品也不错，他还有一个条件非常优越的家庭，父母亲都是机关干部。这男骇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是长相不如林之远飘亮，可是和外面一般男孩子相比较，还是蛮有气质的，再说男骇子长相应该不是主要问题”-----。 郑玉，在我面前用了一连川的溢美之词来解绍这位男孩子。 看到她这样用心，我不由得附和着，连连点头：“不错！真的不错！看来问题不大”，我做了一番肯定的回答。 看到我不住地点头称好，心急的郑玉吃过晚饭，马上就拨通了李小婷的电话。 而我又象往常那样坐在电脑前，一面浏览着新闻，一面留意着郑玉的谈话。 郑玉在电话里，‘叽叽喳喳’地聊了一些家常话以后，便直奔主题，可事情竟不是我们所想向的那样顺利，尽管郑玉反复地，苦口婆心地进行劝说，可效果全无。 “他是一位不错的男孩子”-------。 “他还是一位硕士研究生，还是一家大型外企的白领呢”----？ “他的家庭条件也非常不错啊”-----！ “你还是再认真考虑一下好吗”------？ 尽管郑玉尽了全力，可小婷姑娘却连半点考虑的余地都没有，郑玉，终于灰心丧气地丢下了电话。 “没想到小丫头挺倔，年纪轻轻却那么固执，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脾气一向很好的郑玉，终于忍不住地向我发起牢骚来了。 八 照例又到了双休日，外面风和日暖是一个外出游玩的好天气，早晨起来，我和小玉商量着准备到郊外去春游，这本是我俩早就计划好的项目，只是由于各种缘故才一直没有实施。刚好这几天也无事可做，到郊外去散散心浏览一下大自然那美好的风光，实在是休闲的最好的选择。 原本我俩想邀请李小婷和我们同去，但考虑到她病了一场，体质还没有恢复，再加上我和小玉苦心积虑，精心为她寻找男友，她竟连考虑一下的余地都没有，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弄得我和小玉多少有点灰心。 对于这次春游小玉兴致挺高，昨天就开始做了精心准备，荷包蛋、盐水鸭、矿泉水-----吃的东西几乎应有尽有，还准备了一只制作精美的大风筝，准备好好地到郊外尽兴地玩上一天。 其实，我对这次春游却没有多少兴趣，但不想有违小玉的一番热情，再说难得出去走走，见见阳光，总比呆在家里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要强得多。 我俩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出门，突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了，我返身接过话筒里面传来一阵既熟悉又亲切的女孩子的声音。 “是韩大哥吗？我是李小婷啊！今天是星期天，我想邀情你和小玉姐到我家来玩好吗”-----？ 小婷，在电话里的讲话，不仅声音悦耳、动听，而且措词婉转，讲究礼貌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一种莫名的兴奋从内心里油然而生，我象每一位成年男子一样，对待象这样的姑娘邀情竟然不假思索满口应承了下来。好在小玉毫不在意，她对姑娘的邀情好象比我还要高兴。 我俩临时改变了主意，直奔李小婷的家。 也许李小婷知道我们很快就会到来，她家里的门是半开的，从门外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小婷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我们。 她右手托住自己的面庞，两眼望着窗外好象在沉思着什么？身上穿着一身看上去质地很好的，淡淡的浅花色西式衣裙，淡妆素裹显得清丽、脱俗、清纯可人。一头篷松而又飘逸的长发很自然地披在肩上，脖上挂着一根做工精细，闪闪发光的金项链，给人一种更加楚楚动人的感觉。远远望去那情景，就象西方那著名画家笔下的一幅十分精美，而又生动的油画。 我们轻轻的敲门声，让她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她笑盈盈地站了起来，很热情地把我们迎了进去。 也许时光是治疗内心创伤的最好的良药，一段时间未见了，小婷脸上的气色开始有点红润起来，精伸也好了许多。 “上次你们难得到我家来，可我却生病了，给你们添了好大的麻烦。特别是玉姐在医院里象亲姐姐那样地照顾我，吃了好大的辛苦，我真的是好感谢！好感谢！今天是休息天，我想大家都有空闲，把你们二位请来，大家聊聊天好好聚聚。 小婷一面热情地和我们打着招呼，一面忙着沏茶倒水招待我们。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柔和地照了进来。屋子里摆放的几盆兰花，散发出阵阵的清香，环境优雅、舒适，让人有一种十分温馨的感觉。 这一天小婷的心情也格外好，清秀的脸上，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酒涡，始终浮现出甜甜的微笑。那清澈、晶莹的眼睛里，还不时的闪烁着愉悦的光彩，她兴奋地告诉了我们一个好消息。 “ 前段时间，我曾托过我在美国的表姐，帮我在那里寻找适合我深造的大学，并投递了有关资料 。没想到这么快，昨天洛杉基的一所大学就来函了，欢迎我去，而我们学校的领导也支持我外出深造，因此我估计，我很快就可以到美国去学习去了”。 “ 你一个女骇子家到异国他乡去学习，能适应那里的生活吗”？小玉不无担忧地问道？ 小婷笑了笑说：“洛杉基是一个很不错的城市，气候好、环境也好。那里华人很多，再说我的表姐也在那里，有什么困难我还可以去找她。小玉姐你尽管放心吧”！ 说完，她还把我们带到另一个房间，小婷笑眯眯地向我们解绍说：“这是我们的书房”。 我大略地观察了这个房间，可真是一个学习的好地方。靠窗口的那一面并排放着两台电脑，电脑的侧面，放着两张几乎占了整整半面墙的大书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书刊。 小婷，从书柜里拿出一封从美国寄来的信函，上面写满了英文，可惜我和小玉都不懂英文，看着满眼生疏的英语单词，如同天书一般。 我看得出来，小玉好象很怕失去眼前这位她十分喜欢的小妹妹，有点关切地问道：“你出去的时间长不长？还回不回来啦”？脸上充满了期待的神色。 “当然要回来的，而且越快越好，我不想在美国待很长时间，我计划用三年的时间学完专业知识，如果顺利的话还会更快，我还会回到这座城市，而且会一直待下去，小玉姐我会永远做你的好妹妹的”。 说完小婷竟忘情地拥抱了小玉。 小婷迅速地收敛了笑容，她略作沉思以后又说：“这里有我们的事业，有我们未完成的事业，这里有我离不开的东西，永远也离不开的”-----。 对于小婷刚才的一番讲话，她几次用了我们，又几次用了我，里面深层次的含意我多少有点困惑，但我明白，她始终忘不了林志远——她那最挚爱的人。 九 今天小婷的心情很好，对于我们这对来访的新朋友显得挺兴奋，那对动人的笑盈盈的酒涡，不时地浮现在她那白净，清秀的脸上。 高兴之余，她从书柜里又拿出一本相册来，那上面保存着她从婴儿、童年，直到成年的各种相片。上面记载着从可爱而又幼稚可笑的童年，直到长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全过程。 里面那些童年时代，天真无邪的镜头，让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真的是太可爱了！看着这些相片，小玉几乎笑弯了腰，而从中学到大学这一成长过程里，她逐步长成一位气质出众，十分飘亮的大姑娘。我不由得默默赞叹上苍造物的神奇本领。 “小婷，你好飘亮哦！笑起来就更美了！那家小伙子能娶到象你这样子的美媳妇，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小玉忍不住地赞美起来。 听到郑玉的赞扬，小婷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脖子，见到小婷的窘态，我和小玉开心得大笑起来。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趁着小婷难得有今天这样的好心情，小玉又开始实施了她的计划。 “ 小婷你看，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上次我在电话里和你谈的那件事情”。 “ 什么事啊”？小婷一脸的茫然。 看来我和小玉精心为她准备的计划，而且小玉还曾在电话里苦口婆心地做过她的工作，她竟毫无印象，早以忘得干干净净 。 于是，小玉迅速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她早已准备好的那张男孩子的相片，悄悄地放在小婷面前，轻声地说：“我前些时侯不是在电话里和你说过吗？要为你找一位男朋友，你得有一份新的感情生活，你瞧！这位男孩子挺好的，人很忠厚，学历也很高，现在在一家大公司工作很有前途的”-----。 小婷，拿起相片稍稍地端详了一下就放下了，看来她的兴趣不大。 “小婷由我来安排你们见个面好吗？象他这样品学兼优的男骇子可不多啊！” 显然小玉有点着急了，她不愿轻易放弃她原先的计划。 “ 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我非常清楚小玉姐是为了我好，处处为我着想，但是我现在还不想去考虑这些问题，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小婷说到这里，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她又从书柜里拿出一本制作十分精美的相册，打开相册，整本相册里只有一张相片。 这是一张小婷和林志远合影的彩色风景照，照片放大到八寸，里面的人物和景色都很清晰，连天上那淡淡的白云也能看得非常清楚。整张相片还特意包上硬质塑料薄膜来加以保护，看得出来这也许是小婷最喜欢，也最为珍惜的一张相片了。 照片上俩人相依地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方，脸上洋溢着欢乐而又灿烂的笑容，神情可爱极了！风儿吹拂着他们飘逸的长发和单薄的衣襟，显得活泼、潇洒，而又浪谩动人。 他们的身后是一座小山，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黄色的，蜿蜒曲折的院墙，里面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寺庙，亭台、楼搁、庙宇、殿堂，错落有至。山顶上还矗立着一座建造十分精美，高高的，直插云层的宝塔。他们身前的脚下是一片宽阔的，葱葱绿树包围下的湖泊，让人不禁赞叹！“好美的风景！好美的人物”！ 我和小玉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这就是我俩和小婷姑娘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就是香林寺旁的城墙上。 我非常喜欢这张相片，大自然和这对年轻人的美，是如此协调地融为一体，各种色彩——白色的云、蓝色的天、黄色的院墙、金色的宝塔、以及大片的清山和绿水，相配得如此和谐相得益彰。 小婷，指了指相片对我们说：“我和志远都非常喜欢这个地方，这里风景优美，地势也很高，站在这里让人有一种登高望远，心胸开阔的感觉。当你心中有些什么烦心的事，到这儿来走一走，向远处看看，心中的不快就会很快烟消云散了。志远曾经和我提过，早在他念小学四年级的时侯，老师曾带着他们到这里来游览，然后以《登高望远》为题，举行全校高年级的作文比赛，他一举获得全校第一。他的作文被当成范文，放在校圆的橱窗里，整整一个月供大家学习。后来好几次和我提起这件事情，还十分得意。这张相片是我们在去年国庆期间照的，是我和志远最得意的一张合影 ”。 小婷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她沉思了片刻说：“每当我在高兴的时侯，还是面临痛苦的时刻，我都会欣赏这张相片，它给了我无穷无尽的力量，也给我带来太多的，无法忘却的回忆-----。 那一天，我和志远在城墙上呆了很久，我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我们谈了我们正在进行中的一些事情，计划着我们共同的理想，憧憬着我们美好的未来。 在这里，我俩曾经有过太多的山盟海誓，我们相约一定要相互扶持，相互爱护，一直走完人生的尽头。 在这里我还郑重地答应过志远，为了我们共同事业的发展，在合适的时侯我将会出国学习，学习人家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理念。我至今还是感到志远没有走远，他就在我的身边，冥冥之中我感到他始终在扶持着我，帮助着我，以致于很多事情才进行得那样顺利。我永远也忘不了他”！ 说到这里，小婷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着泪花。 小玉轻轻地扶摸着小婷的后背，亲切地安慰她：“玉姐知道你的心事，你始终忘不了志远，忘不了你们过去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可是你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在等着你去做，你一定要学会保重自己的身体，否则志远会不安的”-----。 小婷微微地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知道我该怎么去做，我要学会坚强，学会冷静地面对一切，不能被痛苦所击垮。可是我和志远的那一份挚爱，让我刻骨铭心、无法忘怀、直到永远、直到我生命消失前的最后一刻 ”-----。 说到这里小婷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夺眶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她低下头用自己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手巾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缓缓地向我们讲述了一个美丽动人，又让人无限伤感并极具浪漫色彩的爱情故事。 十 我是一个杭洲姑娘，2000年我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念大学，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三年过去了，我已经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了。 也就是03年二月下旬的一个星期六，我刚刚从杭洲的家里过完春节赶回了学校，那一年春天好象来的特别早，才二月末天气就开始暖和起来。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一个大晴天，天气非常好，外面阳光明媚，蓝色的天空只飘着几朵淡淡的白云，让你有一种心情非常舒畅的感觉，这真是一个外出游玩的好日子，同学们一清早就起来了，换上了飘亮的衣服，有的双双对对、有的三五成群离开了学校，还有一些条件好的女同学，她们的男友很早就开着飘亮的轿车在校门口等待着她们。 他们当中有的是到公圆里去游玩，而更多的是到城区的各大人才市场，去参加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才招俜大会。 很快校圆里就变得冷清下来，只留下少数稀稀拉拉无处可去的学生。 现在的大学生要面对许多现实的问题，特别是三四年级即将毕业的同学。 就业困难，寻找一个好的工作那就是难上加难，而女同学找工作比男同学更加困难。 我常在校圆里听到大家议论，由于扩招现在的大学生太多了，连很多的往届生至今还没有找到工作呢？听起来不免让人感到有点恐怖。 晚上在寝室里，我们女同学在一起谈论最多的问题首先是工作。要知道多年的寒窗苦读，就是想有朝一日找一个好工作，给整日为自己操劳的父母一份慰籍，也为自己铺就一份美好的前程。其次希望能遇上一位优秀的、有经济基础的，最好还要事业有成的男朋友。那可是你下半辈子的依靠啊！而对于学业只求马马虎虎，得过且过，早已没有当年刚进校圆时的那一份执着了。 到了八点多钟，寝室里只留下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一向都是一个不爱和人交往，喜欢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在大学的三年里，我也没交上几个好朋友。 对于找男朋友， 其实在大学的几年里我的机会很多，身边并不乏追求者。同年级的，高年级的一些男同学，托人或采用各种方式来向我表示好感，也有人向我解绍过一些校外已经就业的男青年，其中大部分还是很优秀的，各方面的条件也非常优越的，可我始终好象找不到那份让你心动的感觉。 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姑娘，觉得一切要有缘份，对找工作和男朋友都没有那种急迫的感觉。可久而久之，周围的同学开始对我产生了误解，背后的嫌言碎语也多了起来，有人说我要求高，要找一个有钱的大款，也有人说我性格孤僻，欠缺人情味，是一个感情冷漠的女孩子。 有些比较尖刻的男同学，干脆在背后给我取了个雅号叫‘冷姑娘’于是为我操心的、张罗的人渐渐地少了起来，而我却毫不在意，反倒感觉自己清静了许多。 一个人呆在寝室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多少有点寂寞，于是我也离开校圆搭上郊外的公交车到市区去转转。 临江城虽然比不上北京、上海那样的特大型的繁华城市，可也是有着几百万人口，在长江中下游地区中是数得上号的大城市了。街道整洁而又宽畅，南来北往的车辆川流不息，两边高楼林立，商场繁华，好一派现代都市的风光。 虽说我来到这座城市已有三年的时间了，可平日总呆在偏远的大学城里，到市区路程上要耗去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不是很方便。而我在逛街、购物方面，也没有多大兴趣。掐指算起来，这几年的时间里，我到市区的次数也就寥寥无几了。 双休日的市中心真的好热闹，商场内外、人行道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毫无目标地在人海茫茫的大街上谩步，偶而也跟着人群走进某个大型百货商场里去逛逛，但总有点兴趣索然，在几个家电、服装的柜台前随便地转悠一下就出去了。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此刻赶回学校已过了食堂的开饭时间，那就得吃泡面充饥了，平日学校里饭菜清淡无味，难得进城总得美美地改善一下也算不虚此行 。 我想到了海鲜。我是个浙江人，这是我从小就最爱的菜肴，每次回家妈妈都要让我吃个够。想到这里，我一下就来了精神，我挑了一家海鲜馆，可由于时间还早，里面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我一个姑娘家，那有早早地坐在这里等饭吃的道理？还得打发时间------。 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笔记本电脑已经用了好几年了，速度和容量都不行，而且还老出毛病，早该换一个了。我掏出随身携带的银行卡，在路边的自动取款机上查了一下，还有足够的钱，于是我拿定了主意。 我过了两条大街，很快来到专卖it电子产品的商业街来。这真是一条名副其实的电子商业街，电子产品的海洋。 在长达数公里的大街上，商场、商店各种类型的电子科技公司、软件公司，一家挨着一家，根本没有尽头，各种产品的宣传广告，铺天盖地几乎让你头晕。 我随意走进一家门市部的店堂里，里面的各个柜台、橱窗都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电子产品，真是琳琅满目，品种繁多，让人目不暇接。我被一款制作精细的联想笔记本电脑给吸引了，站在那里细细的欣赏起来。 很快一位和我年纪相仿，胸前的营业牌上写着叫杨萍的女营业员走了过来，她热情地向我解绍起这款产品的主要特点。 她语速很快1234----象背书那样地罗列了一番，可我并不需要这些通常和浮面的内容，当我问起该产品和其它品牌的同类产品相比较，有什么独特优点，以及一些深层次的技术性能方面的问题。这位叫杨萍的女营业员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了，虽然我不是大学计算机专业方面的学生，可毕竟念了三年的大学，这方面的知识经常学习，并不陌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很客气让我稍等一下，就很快地向里面的办公室走去，只见她在办公室门口，一面招手一面向里面喊道：“林志远快出来一下”。看来她是找救兵去了。 十一 一位身材中等偏上、皮肤白净、十分帅气的男骇子来到我的面前。 男孩子很年轻，看上去至多二十岁左右，当我看到这位男孩子的一刹那间，我惊讶地几乎楞住了，天哪！上苍造人天下竟真有这样相象的人。 “凌凡”！我脱口喊出一个人的名字，那是我高中的一位同学，他们之间不仅有着相像的外表，特别引人注目是那头十分好看，天生带有微微卷曲的满头黑发。那潇洒的举手投足和眉眼动态都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仔细看来凌凡有点少年老成，而眼前的林志远却还是满脸的孩子气。 我的两眼几乎毫无遮拦，旁若无人地盯在眼前这位男孩子的脸上。尽管旁边的那位女营业员用异样的眼光在看着我，我也毫无知觉。 瞬时间，时光的记忆，让我倒流到五年前，那段高中时期的学习生活----。 说到这里小婷的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两腮自然地泛起略带羞涩的红晕，她显得兴奋起来。 “同学！我是林志远，很高兴为您服务，你喜欢哪款笔记本电脑”？ 一阵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打断了我的思索，使我迅速地清醒过来，我感到自己的脸上一阵火热，我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了。 我赶快给站在自己面前，同样脸上有点红红的林志远解释说：“真抱欠！你和我的一位高中同学长得很象，让我一下回想起当年念高中时的一些往事，让我走神了”------。 我对自己刚才的失态，内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不安 。 林志远微笑着说：“没关系！我也经常会回想起上中学时的那一段日子，和现在相比，那真是太美好了！整天无忧无虑的，也没那么多烦心的事”----。 林之远说话亲切、温和，脸上还常常带着微笑，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让我原本不安的内心很快地平静下来，彼此的陌生感迅速地消失了，我们俩人开心的聊了起来 。 “你现在念大学几年级”？林志远问我 “我正在念大三”。 “我也是念大三”。 “哈！哈！那真巧了，我们可能还是同年出生，都是82年出生的咯”！ “ 不！我是83年出生的，因为小学我只念了五年，”我回答道。 “你是这家公司的职员吗”？我开始反问他。 “ 不！我是一个打工者，每到双休日或放寒暑假，我都会到这儿来打工，既能接触社会锻练自己，还能有点收入，减轻我爸妈的负担，真是一举两得”……。。 说到这里林志远哈哈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竟是那样的灿烂，他真是个大男孩！一个充满阳光的大男孩。 初次见面，短暂的聊天，林志远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活泼的、快乐的、从不知道烦恼的大男孩。和他在一起会让你感到十分愉快。 我们聊了好一阵子这才进入了正题，他开始给我解绍，我看中的那款笔记本电脑各项性能，和技术参数。 他用的语言不多，但简单明了，让你对这款产品的各种特性，有一种一目了然的感觉。我又提出两个和这款机器有关的问题，他都毫不吃力地轻松作答，眉宇之间似乎还流露出一丝孩子般的得意笑容。 我突然萌生了一股年轻人所特有的要强好胜的劲头，要和眼前这位得意的年轻人，在计算机应用技术方面比一高低。 要知道早在念中学的时侯，我就喜欢摆弄我爸的电脑，悄悄地学会了上网、聊天、查阅资料，在大学的几年中，我更是下了一番功夫，无论是网络系统、还是软件程序方面，甚至在多媒体技术的应用方面，都有了一定的火侯。有时同学遇到不懂的地方还都常常来问我，在这一方面我自认自己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于是我提出一些疑难，大多是自己通过努力已经了解的问题，来难难眼前这位颇为自负的林志远。我清楚我所提的问题都有一定的难度，没有一定的功底那是无法回答的。 可是无论我如何绞尽脑汁，想出种种问题，他都微笑着轻松着答，毫无为难之处。而且回答的内容，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入、具体、而且丰富。 我这才意识到，站在我面前的这位年纪很轻，看上去十分单纯，而且涉世不深的男孩子，竟是一位计算机方面的高手。我清楚和他相比我还差得很远，这实在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 于是我诚心诚意的向他请教，自己平日在计算机方面所遇到的一些难题，特别是计算机语言，例如c语言的应用，病毒的防治-----等，都是我平时十分头疼的问题，我也请教过老师，但老师讲得深奥，自己理解不透，效果并不理想。 我发现，我提的问题难度越深、越是具体、他倒反而越高兴、越兴奋。他不厌其烦地回答我所提出的问题，而且语言精炼、深入浅出、比较易懂。他还十分坦诚地向我交流他对计算机的一些操作体会和学习方法------。 经过短短几十分钟的交流，我受益非浅。在有些方面还使我对计算机技术有进一步的了解，我感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在进一步缩减。 我悄悄地打量了他几次，他目光清澈、态度温和，而又亲切。把他和凌帆相比，眉宇之间他好象更加生动、活泼，显得更为可爱。此刻的我好象不是一位来买商品的顾客，而他也不是商场的一位工作人员，我们之间倒更像一对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老同学，在探讨着彼此感兴趣的一个问题，一道习题，而且探讨得那样地热烈、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投机。 刚才我还想着要考考他，难住他，可转眼之间这种念头就化为乌有，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发之内心的钦佩。 我该问的问题都问到了，人家该回答的问题也答完了，我决定买下这款笔记本电脑，于是我掏出了银行卡。 可令我惊讶的是，林志远却并不赞同我的决定，他向我建议说：“这款机器已经流行一段时间了，由于笔记本电脑更新换代很快，你要是不急着用的话，稍等一段时间，马上就有同样品牌，但配置、性能，更加优良的产品出现，而且价格还会再下降一些。你是一个学生，钱是你的父母辛辛苦苦挣来的，可来自不易呀！能省一点，就省一点”-----。他用一种近乎长者的口吻对我说。 其实我并不在乎这点钱，可他的这番话却让我大受感动，和社会上很多做生意的人有着截然的不同，他们会拼命地鼓动你掏出钱买下他们的商品，赚钱是他们的唯一目的。而林志远却让我感到真诚、直率，有一种内心都被阳光照射的感觉。瞬时间，我感到他在我的心目中又亲切了许多。 我仿佛感到，站在我面前的林志远，好象不是刚刚才相识的，而是多年以前，早在童年时代就相识的邻家骇子，儿时的伙伴。 也许我很想和眼前这位刚认识的男孩子保持长久的往来，我竟不假思索一反常态地主动地向他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和我的学校地址，并索要了他的名片。 我们之间愉快的交流很快被打断了，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位矮胖的中年男子，对着我们大声而又粗暴地喊道：“林志远你有完没完啊？里面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你做，还不赶快抓紧，我看你是不想拿工资了”-----。 林之远冷冷地望了那位中年人一眼，小声地对我说：“对不起这是我们门市部的朱经理，我的顶头上司，大家都叫他是《半夜鸡叫》的周扒皮，催我赶快干活去呢”！说完他冲我顽皮地笑了笑转身走了，那付模样真象一个可爱的大男孩。 其实我一向是一位比较矜持的女孩子，单独和外面陌生的男子很少交往然，然而我和林志远第一次见面就那样热烈地交流，并且给自己留下那样深刻，那样难忘的印象。至今回想起来可能冥冥中这是一种缘分，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吧。 十二 回到学校以后，我那往日象湖水一样平静的内心世界被搅乱了。 林志远，他那大男孩的生动形象，总是若有若无地在我的眼前浮现。和他短短的几十分钟的邂逅相遇，竟引起了我对多年以前，还是在高中时代的一段往事的回忆——那些被我尘封多年，已经慢慢淡忘的往事。 每当夜深人静，同寝室的同学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发出轻轻的鼾息声，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外面万籁无声安静极了，那些零星杂乱的记忆，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地在我的眼前飘忽。 时光倒流了五年，那是高二下半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同学们早早地就来到了学校。 经过了一个假期的休息，大家都显得精神了许多，很远就相互打着招呼象久别的亲人那样，高声地呼喊着对方的姓名。同学之间分开了一段日子，彼此之间讲述着自己假期是如何度过的，又经历了一些怎样的有趣的事情。特别是一些爱说话的女同学，象一群麻雀似的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同学之间感到亲热了许多。 直到上课的铃声响了，这才意犹未尽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老师来上课。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班主任赵老师穿着一件崭新的白衬衣，脖子上还系着一根十分鲜艳的红色领带，脸上堆满了笑容，很有精神地走进了教室。 让我们有点好奇的是在老师的后面，跟着一位和我们年纪相仿的男孩子，那男孩子比老师要高出半个头，身上充满了青春的气息，白净的皮肤，长得十分帅气。下面的同学顿时热闹开了，特别是女同学，开始热烈地议论起来。这位肯定是新来的同学，“好帅哦！酷呆了”！各种赞美之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果然不出所料，赵老师高兴地站在讲台上向我们介绍。“ 同学们！我们班上来了位新同学，他叫凌帆。他不仅学习好。而且在文体方面也很有特长，以往我们班上的文体委员是班长兼任的，这样不好，班长的担子太重了！从这学期开始凌帆同学就是我们班的文体委员了”----。。 赵老师讲完话以后，凌帆同学还简单地给我们讲了几句，我们班以往也来过几位新同学，由于大家第一次见面，众目葵葵之下，一个人站在讲台上多少有点紧张，讲话结巴，动作也有点扭捏不安，有时在台下同学的嘻笑下还会弄得满面通红，十分窘迫的下场。 而凌帆就与众不同，他落落大方地走到讲台上，举手投足之间，显得潇洒而镇定，虽然只讲了短短的几分钟，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却把自己要干的文体委员的责任、目标、方法，以及要求大家协助他工作的方方面面，说得清清楚楚。真所谓简单、明了、言简、意骸，让同学们感到亲切、可行，几乎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欢迎这位充满阳光的少年。 我们高二四班，原本是一个书呆子成堆的班级。 班上有一半以上的同学，由于长期过于用功，已戴上厚厚的、满是圆圈的眼镜。现在是高二了，离考大学只有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了，同学们就更加刻苦、努力地学习。几乎成天就泡在没完没了的题海当中。有时下课了，很多人都不愿放弃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到室外去活动一下。 班上空气沉闷，没有任何娱乐生活，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可往往事倍功半，效果却并不如人意，从高一开始三个学期下来，每次考试，我们班的成绩在年级八个班里排名也不过是中等。可文体活动方面却次次排在末尾，有时可怜到学校里举行蓝球比赛，班上有三十来个男同学，可连个篮球队都凑不齐，勉强上阵就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班上的女同学都不忍心去看。 可凌帆同学来了以后不久，这种状况逐步有了改变，每次下课他都催促着同学们到室外去活动、活动，打篮球、玩乒乓，那怕在操场上跑跑步也是好的。 开始的时侯同学们根本就不买凌帆的帐。下课的时侯任你凌帆如何做工作，他们依然抱着书本不肯离开教室半步。可他们惊奇地发现，凌帆在学习上并不十分用功，课余的时间在篮球场上，乒乓桌前，都有他的身影。而且球技还非常棒。可学习成绩却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开学后不久班上举行几次测验，凌帆次次都名列前茅，其中数学一项还拿了全班第一。 从此以后，同学们打心里佩服了凌帆，课余的时间纷纷走出教室来到操场上，打打球、跑跑步、活动活动身体，一段时间下来大家感到身体强健了，精神充足了，学习成绩也有所提高。 令人难忘的是到了学期末，不到短短的半年的时间，学校举办高二年级篮球比赛，我们班的篮球队居然一路过关斩将进人了决赛。对手是我们年级的老牌冠军高二八班。 那一天比赛，我们班上的女同学一个不落早早地来到球场边，为本班的篮球队加油。队员们穿着红色的球衣，蓝色的球裤，显得个个都很有精神。特别是凌帆，匀称的身材，白净而又清秀的面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英俊、帅气，成了全场观众瞩目的焦点。我们班上的女同学不停地呼喊着“凌帆”的名字为他加油。 为了本班的荣誉，凌帆也确实拼尽了全力，只见他在球场上左冲右突，又是抢断、又是上蓝，球技高超、动作流畅、潇洒。他的精彩表现，不时博得全场观众的热烈掌声。 虽然我们最终还是输了，可从此以后，凌帆几乎成了我们全班众人瞩目的明星人物。大家都喜欢他、接近他、和他交朋友。特别是女同学，在她们的心目中，凌帆，俨然成了当之无愧的白马王子。 转眼到了高三，由于凌帆在同学中有着较高的威信和人气，再加上他有很强的工作能力和组织能力，对待同学又谦和、友爱，在老师的推荐和同学的拥戴下，他很自然地成了我们新的班长。 而我在高中的一段学习生活中，是一个不太活跃的女孩子。不喜欢在公众的场合下 抛头露面，也不喜欢和别的同学有过多的交往，至多和几位平日里要好的女同学在一起玩耍、说说心里话，但只限于在学校里，和上学、放学的路上。和男同学基本上就没有往来，有时在外面遇到班上的男同学，也只是点点头而已。这都是平日，妈妈在我的耳边不停的唠叨有关，“什么女孩子家要稳重，不要随便和人家男孩子交往”-----。 妈妈的话听起来烦，可在我的身上还真的起到了作用。几年的中学生涯，我还从未让我的父母操心过，而且我的学习成绩也很优秀，每次考试都在班上名列前茅，自然成了父母可以放心的好孩子。 可到了高三，由于有了凌帆同学，班上的气氛变得活跃了，男女同学之间的交往也变得频繁起来。凌帆同学的数学好，课余的时间，同学们遇到难题都喜欢去求教他，而凌帆总是不厌其烦地去帮助别人。 有时我也遇到一些难做的习题去问他，他也不一定都能圆满地解答，我的请教往往成了彼此之间的讨论。题目的难度越大，我们的热情就越高，讨论也就更加热烈。 我的外语好，他遇到外语的问题，也总喜欢找我研究。日子长了我们之间也就自然而然地熟悉起来，相互之间的交流也逐渐多了。我们不仅谈论数学，还喜欢共同讨论理化、外语和文学……。。 我发现文学是我们俩人共同的爱好。凌帆在文学方面是下了一番苦功的，古今中外，名人巨匠的作品，他看得很多，有些精典的散文、诗词他了然于胸，甚至能整篇背诵。每次谈到这方面的问题，他简直滔滔不绝，精神百倍。 而我呢？从初中开始就喜欢读一些中外名人写的爱情小说，象红楼梦、琼谣的爱情系列小说、俄国的《安娜卡列琳娜》、法国的《人生》……等。而且长期乐此不疲，从来也没有改变过。有时我们之间对某个问题、观念不同，相互还会发生激烈的争辩。尽管围观很多的同学，我们也旁若无人 ，毫不在意。 由于我们有着共同的爱好，渐渐地我和凌帆的交往越来越多，已经不限于学校这个狭小的范围了。 在我上学和放学的路上，不经意间也会常常遇见凌帆，这在以往的经历中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其实我很清楚凌帆的家在学校的北面，而我的家在学校的南面，可我从来就没有细想过，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早上好？李小婷！哈！真巧咱们碰上了”……。 “ 啊！你好？凌帆，我们一道上学去”……。 “ 昨晚功课不要太多了，我到夜里才休息，唉！好困哦”！ “ 我还不是一样吗”！ 就这样我们说说笑笑地走着，不经意间就来到了学校。我们的交往越来越频繁，有好几次放学以后我都快到家了，可我们仍然好象意犹未尽，还坐在我家附近的街边石凳上继续聊着。从校圆的生活，聊到自己喜欢的明星，以及将来的打算和理想。有时聊到高兴的时侯，我们还会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日复一日，我们就这样轻松而又愉快地度过每一天，丝毫也没有那种高三，很快就要面临高考，紧张、疲惫、充满压力的感觉。可这样快乐的日子并不能过得太久，一场暴风雨的来临，把这眼前挺美好的一切，都打发得干干净净。 十三 一个周末的下午，班主任赵老师十分高兴地宣布了不久前，高三全年级摸底考试的成绩 。 这次我们班的平均成绩，列全年级八个班的第三名，我们班还有两位同学个人成绩列全年级将近500人当中的前十名。这样的成绩对我们班来说，是两年多以来从未有过的好成绩，几乎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以往我们班在历次考试中，还从未有人进入全年级的前十名。 而我和凌帆特别兴奋，因为我们班进入全年级前十名的两位同学，恰恰就是我和凌帆，凌帆第五，我是第八名。 当老师宣布了这一消息的时侯，全班同学都投来羡慕的眼光。太兴奋了！放学以后我和凌帆依然坐在我家附近街边的石凳上，热烈地谈论着下午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华灯初上，渐渐地万家灯火通明，而我们仍坐在石凳上热烈地聊着，毫无感觉。 “ 李小婷你在干什么？这么晚了一个姑娘家和人家男孩子还坐在大街上象话吗”？ 我抬头一看，一向温柔、可亲的妈妈，正站在我们的面前，大声地向我喊道一付怒不可竭的样子。 我一时楞住了，不知如何解释才好。还是凌帆机灵、冷静。只见他站了起来，很有礼貌地对我妈妈说：“阿姨您不要误会了，我和李小婷是同班同学，我们在一起只是谈谈有关学习方面的事情”……。 可我妈却没有丝毫的收敛，她好象什么也听不进去，更加严厉的斥责起来：“谈学习到学校去谈，和同学们去谈，哪有这么晚了在这里谈学习的，简直就是诡辩。告诉你从今以后不许和我家小婷来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此刻， 我妈有点不可理喻，她依然象连珠炮式的不依不饶地喊个不停。 看到这付情景，凌帆知道再好的解释也无济于事，但他还是非常有礼貌地和我妈打了招呼转身走了。 让我没有想到，事情并没有就此简单地了结。两天以后班主任赵老师和学校教导主任分别找了我和凌帆谈话。他们十分严肃地批评了我们：“你们两人是班上有影响的人物，却带头谈恋爱，严重违反了学校的纪律，产生了很坏的影响”……。。。 谈恋爱？把我们两人相处的性质定性为谈恋爱？我们当然予以否认。于是我们竭力想把事情解释清楚，可老师却连一句也听不进去，唉！真让人有口莫辩。 事后，我才知道是我妈为了彻底不让我和凌帆往来，采取了断然措施，她找了我们的校长和班主任，要知道我妈是一家大机关的正处级干部，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且她的态度十分坚决，学校领导当然也就格外重视，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全班的同学都传开了。特别是女同学，她们对凌帆倒没有说什么，却把所有的责任统统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少数人还添枝加叶把这件事情的过程说得很难听，各种风言风语一起向我袭来，弄得我狼狈不堪，情绪坏到了极点。 可这让人头痛的事情依然没有就此罢休，一个星期以后，那天正好是星期一，凌帆整整一天没来上学，这是他来到我们班以来从未有过的。开始大家并没有在意，也许他家里有事或者身体不太舒服，难得一天不来上学情有可原，但紧接着二天、三天…。班上依然没有看见凌帆的影子，是病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班上的同学开始纷纷地打听起来，原本一向很守纪律的凌帆，这次几天不来上学，连老师都不清楚原因。 老师曾打电话并派同学到凌帆家去问情况，可他家里始终没有人，于是很多的同学都把眼光集中到我的身上，希望能在我的身上找到答案。 而我是真的一无所知，看着无数双期待的目光，我实在有口难辩。 “ 李小婷会不知道？他们成天在一起，他们是什么关系”？ “ 李小婷不肯说罢了，只有请老师来问她”。 “ 都怪李小婷”！……。 同学们议论纷纷，好象凌帆不来上学的原因，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其实此刻的我，比谁都要紧张和内疚。我也自认为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于我没有做好我妈的工作而造成这样的后果。凌帆一向自尊心极强，接连受到我妈、老师和校领导的轮番批评，精神上面很有可能无法承受，那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我感到害怕，几乎不敢把事情往深处去想，于是我悄悄地摸到了凌帆的家，想了解事情的真相，可凌帆家始终空无一人，据门口的邻居说，已有几天没见到他家里的人了，晚上也没有见到他的家里亮灯，至于具体情况谁都说不清楚。离开了凌帆的家以后，我的心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又到了周末的下午，临放学的时侯，班主任赵老师谈了我们全班同学都十分关心的凌帆同学没来上学的问题。老师的回答十分模糊，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由于凌帆的父母工作调动，他们一家已经离开了杭州，由于事情发生得突然，凌帆和他的父母都没有到学校来打招呼，还是今天上午，他家的一位亲戚到学校来办理有关转学手续。凌帆的班长工作暂时由付班长代理，还希望大家酝酿一下，下个星期的班会，我们将选出新的班长。至于具体的情况，凌帆一家又搬到了哪座城市？无论同学们怎么追问，老师也答不清楚，看来赵老师掌握的情况也只有这些了。 凌帆和我们大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暂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可大家都很喜欢他，对他也有了一定的感情，他突然离校，而且还采取了不辞而别的方式，很多的同学都感到无法接受，也非常的惋惜，听说有少数的女同学还暗暗流下伤心的眼泪。 几天以后由于学习十分紧张，有关凌帆的议论渐渐地平息下来。大家都忙于自己的学习，无暇再去顾及这些事情，除了偶而有几位女同学提到外，已经很少有人提到凌帆的名字，而我那颗很长时间悬着的心，也渐渐地平缓下来，开始恢复往日的平静。 又是几天过去了，也就是凌帆离开学校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晚上打开书包正准备做作业，我突然发现书包里有一封信，信封得很好，上面写着小婷同学收。我感到十分意外，还有谁会给我写信？难道是凌帆？他早已离开了杭州呀？我迅速地打开了信封，信果然是凌帆写的。 小婷您好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侯我已离开了杭州——这座美丽的城市，离开了我深爱的朝夕相处的同学和老师，跟着我妈来到北方的一座陌生城市开始新的生活。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由于我的家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正是这些令人无法启齿的原因，让我被迫选择了离开，离开你们实在是我的无奈选择。 我来到这个美好的集体，和同学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同学们对我非常友好，而我也对同学们有了很深的感情，我简直有点离不开大家了。特别是你小婷同学，请原谅我的大胆和直率，人往往都是这样，在信里最敢说出一些心里的话，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侯，我就被你清纯、温柔和美丽的外貌所吸引，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开始有了接触，我发现你平日虽然言语不多，处事不爱张扬，但待人真诚，而且为人善良，这些都让我心动不已。我不是个幸运的孩子，由于父母长期不和缺乏家庭的关爱，因此和你在一起那怕是短短的十几分钟相处，也有一种内心被温暖的感觉，你的家在学校的南面，而我的家在学校的北面，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多跑很多的路也毫不在惜。然而这美好的一切太短暂了，只是我漫长的人生中的瞬间，但是我会把这一切深藏在心里，作为永久而又美好的回忆。 我会永远记住你和班上的同学，愿你前程美好，考上理想的大学并愿你将来永远幸福！ 因为给你寄信怕被别人收到，因此这封信是我委托班上成永同学转交的。 你曾经 的好同学凌帆 看了凌帆的来信以后我感到无法轻松，反而更加困惑？难道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原因，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无法启齿？………等等。你就要离开这座美丽的城市，离开这么多热爱你的同学。这些理由似乎有点站不住脚，也太过牵强了吧？带着种种的疑惑，我悄悄地找到了成永，从成永的那里我才清楚了凌帆迅速离开我们的真正原因。 成永是凌帆班上最要好的男同学，又是街坊邻居。两人的母亲还是一个单位的同事，课余的时间喜欢在一起打球玩耍，两人亲如兄弟无话不谈，在我的要求下他向我道出了凌帆离开的真正原因 。 凌帆原有一个很不错的家庭，父亲是一家国企的老总有一份令人羡慕的收入，母亲是一家事业单位的干部， 凌帆又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原本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应该过得很幸福，可人们常说男人有钱就容易变坏，而凌帆的父亲恰恰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例子。由于他是单位的一把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人都得敬畏他几分，看他的脸色行事。 象所有的贪官一样，在生活上他却感到空虚、寂寞，于是开始在外面经常是花天酒地夜不归宿，还有了年轻、漂亮的情人。家庭自然也就陷入了危机，夫妻之间吵吵闹闹，甚至打架都成了家常便饭。久而久之凌帆的妈妈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到后来连工作也无法再做下去了只好病退回家。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凌帆是不辛的，别看他在学校里一天到晚乐呵呵的和同学们在一起。可他的内心里却十分痛苦，父亲很少回家，难得见上一面父子之间也很少有话可说。母亲由于长期的精神压抑，变得愤世嫉俗。精神方面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动不动就火冒三丈，有时还会摔盆、砸碗，来发泄心中的不快。 为了维持这个家庭，凌帆对父母双方作了很多的工作，然而都无济于事，终于他的家里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让凌帆的生活和精神上更加雪上加霜。” 由于凌帆的父亲在外常年花天酒地、开销巨大，自然在经济上出现严重问题，他挪用和贪污了单位里许多钱款，这种事情迟早是纸包不住火的，终于有了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前一段时间公安机关还到了他家里去查抄过，凌帆的父亲被判了重刑。凌帆的母亲在精神上也终于崩溃了，她感到再也没有面子在这里生活下去，于是不顾众人劝阻搬回了东北的老家。作为既懂事又孝顺的儿子凌帆，自然不可能看着身体衰弱、精神上又有着疾病的母亲，一个人在那里生活，于是才被迫离开了我们。 成永又说：“其实凌帆对我们全班同学是有感情的，特别是你，他在我的面前多次提起，他对你有着非常良好的印象”……。。 听了成永的一番介绍以后，我十分吃惊，凌帆这个看似快乐、幸福的男孩，他的背后竟有着这样不辛的家庭，接连有一段时间，我的心情都无法摆脱郁闷与烦恼，为凌帆这位原本有着十分美好前程的优秀青年，感到深深的惋惜和同情。 好在高三是一个特殊的阶段，学习十分紧张，容不得你分心，无穷无尽的功课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使你无暇去想这些问题。慢慢的我的心情恢复了平静，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中学时代的往事逐渐地在我的心中淡忘。 十四 可是，这一次由于我和林志远的邂逅相遇，一种莫名的原因，竟拨动了我心灵深处一向平静似水的那根琴铉，那些早已被我深藏多年，渐渐淡忘的那段中学时代的往事，开始不时地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我的内心世界就象一面平静的湖水，遇到一颗落水的石子起了一波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对于一位女孩子的情感生活，中学时代和大学时代，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中学时代天真、浪漫，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期。对于未来充满了幻想，对于男女之间的爱情那只是一种朦胧的感觉，毫无现实可言。而到了大学，特别是即将毕业走向社会的时侯，情况就不同了。你的年令大了，对很多问题的看法会现实了许多，人生苦短，原本就是短短的几十年，很快就会过去，在这期间你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爱情、事业、家庭……。 此刻当你看到身边的很多朋友、同学都有了自己心仪的爱人，他们在你的面前恩恩爱爱，频繁地出双入对时，你的心里不免就会感到失落，平时学习忙碌的时侯，你不会有什么感觉，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侯，尤其是双休日同学们都回家去了，寝室里只留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夜色已深，当月亮高挂在天空，那银色的令人陶醉的月光洒满大地，进入你屋子的时侯，你会感到莫名的寂寞和孤独，你会想念你的亲人、同学和朋友……。。他们那熟悉而亲切的面容会若影若现地在你的面前浮现，此刻你就会真正体会到那句千古名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的精辟含意。 可令我不解的是，在我面前飘忽最为频繁的人影，却不是我最亲的亲人爸妈，也不是最疼爱我的外婆和爷爷、奶奶，不是凌帆，而是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林志远。他那阳光、俊朗、而又充满青春活力的模样！那灿烂而充满孩子般的笑容！竟时时地在我的面前浮现，久久地挥之不去。 我试图忘却他，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却无法做到，有一种想再次见到他的冲动，这种感觉是我人生经历中从未有过的。难道我爱上了林志远？难道一见钟情这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将会在我的身上发生？我开始感到茫然起来，接连几天我都在神情恍锪中度过。 有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而我竟会抱着一丝希望，这个电话是他打的，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以后，我开始寻找各种理由，试图给他打个电话，当我把他的电话号码拨了一遍，最后却没有勇气去按下发射键。毕竟自己还从未主动地去接近一个男孩子，而且还是一位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孩子。一连几天我曾经反复地询问自己？我一向是一个矜持而又冷静的姑娘，很少冲动过，也许是高中时期那段和凌帆相处的经历起了作用，让我在林志远的身上好象看到凌帆的身影…。。？ 难道是由于凌帆的影子，在我的身上起了作用吗？难道是由于爱屋及乌才让我对林之远那样的牵挂，那样地难以割舍吗？我认真地分析了以后也得不出明确的答案。自从那次凌帆突然离开杭州以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往来，因为他连确切的地址都没有留下。我曾经向中学的同学了解过，可谁都说不清楚。对于一向自尊心极强的凌帆来说，就他当时的处境也许默默地、无声无息地离开，是他自己最好的选择。因为他是一个强者，不需要怜悯和同情。 但此刻我回想起和他那一段美好的、同学式的、非常纯洁的，交往和友情，还是让我欣慰不已。对于他的不幸遭遇，内心里也会隐隐作痛。但我心里清楚，我对凌帆只是同学之间的友情，不是爱情。而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林志远，却已经远远超出这个范畴。 我感到烦恼、困惑并且无法摆脱。 双休日我再也呆不住校圆了，有一种无法说得清的冲动，驱使我来到市区，来到那片人群熙攘的电子商业街，我想再次见到林志远。可当我走到他公司附近的时侯，我却止住了脚步，我突然胆怯了，天下哪有一个姑娘家去主动接近人家男孩子的事情，这不是我李小婷的风格，我多么希望在外面一个合适的地方，正巧遇见他。 “ 你不是李小婷吗？到这儿来买东西吗”？ 啊！“是林志远？好巧啊！我们又碰上了” 。 可是我没有这样的好运气，接连两个双休日我在他公司的附近转悠了多次，都没能遇见林志远。 可我那种想遇见林志远的念头却没有丝毫的改变，我清楚自己，已陷入了某种情感的漩涡而不能自拔。 十五 又是一个双休日，我正在考虑这个双休日如何打发，同寝室的王静邀请我到她家里去做客，我欣然前往。 王静是我的同班同学，又是我在学校里有限的，比较谈得来的朋友之一，她历来心直口快，那里有了她，那里就热闹起来。 在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上，她象一只快乐的麻雀那样，唧唧喳喳地讲个不停，她还是一个小灵通，班上同学的大小事情她好象无一不知。 “小婷，我看你一点动静也没有，该找个男朋友了，否则好男人都让别人给挑光了”！ “着什么急呀！班上那么多的女同学都不着急”。我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班上很多的女同学，都有了男朋友了。你看！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申丽丽，不声不响地找了一个大款，尽管这个男人比丽丽大十多岁，但人家非常有钱啊！有别墅、有多处房产，听说家里还很有背景！这年月有钱就是最大的优势。我们在学校里苦苦地念书，找工作，不就是为了挣钱过上好日子吗？你瞧丽丽在外面的衣着打扮，上下名牌，一身的珠光宝器，现在连小汽车也会开了，出门都开着一辆白色的宝马车，简直就是一位富姐。我妈说丽丽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可以少吃许多苦，人生也就短短的几十年，如果靠自己奋斗，辛苦地打拼，等到小有成就的时侯，你已经人老珠黄了，诶！有钱的感觉真好”。 没想到，我的一句随意的应答，把王静给惹急了，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公交车已到了终点站，可王静还是说个不停，好象还有点意犹未尽。 王静的家在市区，一个闹中取静，环境非常优美的小区里。一套面积很大的现代住宅，装饰得豪华、气派，给人一种非常宽敞、舒适的感觉。屋里除了王静的爸妈以外，还有两位年龄在30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他们穿着整洁、得体、举止儒雅。王静给我作了一一介绍，我这才明白王静也有了男朋友。 那位看上去年令稍轻，个头稍高的男子名叫孙平，是王静新结识的男朋友。在本市的一家机关里任科员，而另一位目光深沉、稳定，显得十分成熟的男子名叫周民，是孙平的顶头上司。年纪不大，才工作短短的几年，就当上了副处长，可谓前程无量。 午饭准备得十分丰盛，还有不少是我喜欢的海鲜，王静的爸妈又十分热情好客，饭桌上的气氛很快就融洽起来。我这个从不沾酒的人，在大家的劝说下也喝了两杯葡萄酒。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兴奋起来，交谈的中心也集中到了有关年轻人的爱情方面。当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找好自己的另一半，是当代青年以及他们父母最为关心的问题。 开始我并不在意，跟着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还傻呼呼地以为，王静请我来是为她新找的男朋友提提看法、做做参谋的，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把话题的中心逐渐地转移到我和那位叫周民的男子身上， 别看王静的妈妈上了年纪，但毕竟人家是街道办事处的老主任，做了多年的群众工作，遇到这些事情就数她能说会道。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什么周处长长年轻有为啊！前途无量啦…！ 什么机关干部福利待遇好，工作可靠、有保障啦…！。后来干脆挑明了，说 什么小婷姑娘要找对象就要找象周处长这样的人啦…。。 王静和孙平在一旁使劲地附和着，而周民也被捧得飘飘然，已没了刚才的儒雅之气。乘着几分酒兴说话也变得大胆、放肆起来。 我本来就没有思想准备，对待眼前的这位男子，打心眼里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对他的那番举止、言行，开始有点反感起来。我坐不住了，只是碍于王静父母的情面不好马上离开。 王静看出了我的心思，她把我拉进她的房间里说：“小婷？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放着这么优秀的男子都不 满意，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人啊！不瞒你说人家是看到我们两人的合影照片才看中你的，人家那么优秀，家里的条件也非常优越，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和他处对象的女孩子多得去了，你可千万别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啊”！ 可任凭王静如何劝说，我依然连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实在坐不下去了，于是我想出了种种理由和借口，离开了王静的家。 十六 到了大街上，我感到浑身轻松了许多。 时间尚早，我在大街上随便走走以消除刚才心中的不快。然而我走着、走着，无意中又走到了那条电子商业街，离林志远公司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就在我犹豫着，找什么样的理由，再次走进这家公司大门的时侯，一只柔软而又白净的小手轻轻地拍在我的肩上，“你好？同学，找林志远吗？为什么不进去呀？不过这会儿他已经出去了。” 我吃惊地回头望了望，站在我身后的是一位和我年纪相仿，大约20上下，长相挺漂亮的女孩子。我再定伸望了一下她，竟是林志远公司里第一次接待我的女营业员杨萍。她正笑呵呵地看着我，我好象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看透了似的，顿时慌乱起来，内心也咚！咚！地跳个不停，脸上感到一阵火热。 “不，我到这儿来只是随便走走，并不找谁”，我言不由衷地回答。 “你人长得漂亮，还是个大学生，看你上次和林志远交谈懂得那么多的东西，一套一套的真让我羡慕！而我呢，一向不爱念书，连高中都没念完只好出来打工咯！可文化低，连营业员都没能当好，所以我好想和你们这些有学问的人交朋友，让自己也有个长进”。 杨萍的一番快人快语的赞美之词，倒让我定心了许多。看得出来，她没有丝毫嘲讽我的意思。看着她年轻、率直、还有点天真的模样，反倒是我自己过份心虚了，象所有刚认识的女孩子那样我们开始了愉快的交谈。 我们之间交谈的中心话题，自然落在我们共同关心的林志远的身上。 也许是我多念几年书的缘故，和眼前这位单纯的，毫无城府的姑娘相比，我就显得有点心眼，甚至是富有心机了。由于我太想了解林志远了，那怕是一些不起眼的锁碎小事，我也十分在意。因此我和杨萍的谈话，只要她偏离主题，我就会巧妙地加以调整。偏偏这位直心肠的姑娘根本不在乎我的用意，出乎我的意料，她十分乐意，并以十分浓重的感情色彩，向我介绍她所认识的林志远。 我和林志远认识已经有好几年了，那时他还不满十六岁刚刚上高中，就在这条商业街上打临工了。每逢寒暑假和双休日他都会来，刮风下雨从不间断，刚认识他的时侯，由于男孩子发育迟，身体长得晚，瘦瘦的也就和我差不多高，跟着人家成年人后面，举着广告牌、发宣传品，还象个没长大的孩子，让人 看了觉得怪可怜的。 也就是这两年他才长大了，长高了，出落成一位飘飘亮亮的帅小伙子。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大男孩，脸上始终挂满了开心而又灿烂的笑容，好象从来都没有尝到过忧愁和烦恼的滋味，到这里来打工无非是好玩而已。 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出身在一个贫寒而又充满艰辛的家庭。父母亲都是在60年代未期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等到能够回城的时侯，都已经快到了而立之年。匆匆地成立了小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可由于没有经济基础，生活的艰辛那可是不言而喻的。 首先没有住房，当时在一座大城市里找一处住房，那可比登天还难。结婚的新房那还是借来的，孩子刚满一岁，房主就来催要，就这样几年来东搬西迁，在工厂里闲置的仓库住过，路边的小棚子里也住过，直到志远上小学了，由于志远的父亲工作努力，技术能力出众，厂里才给他分了一处房子。 虽然房子很小，也很简陋，可他们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的家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并没有过的太久，也就在志远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志远的妈妈由于当年上山下乡，很差的生活条件和过重的体力劳动埋下了病根，返城后又分在一家机械厂里做工人，为了能够完成任务必须付出大量的体力，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 这对一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生活的重担就压在了志远父亲一个人的身上，虽说他父亲人很能干，又是技术人员，可工厂效益不好，每月收入十分有限，要应付这样的家庭开支，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因此他还利用晚上和其他休息时间，搞设计、划图纸争取点额外收入，常常忙到深夜， 第二天还要照常上班。 听志远说自己半夜醒来上厕所，还看到父亲正趴在桌上紧张的工作。 林志远经常在他的好朋友面前提到他的父亲，看得出来他对父亲怀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每当他提到自己父亲的时侯，脸上就充满了感慨和无限的深情。 “别看我爸对我是有求必应，只要是我正当需要的东西，他那怕再困难也都是努力地来满足我，而他自己呢？多年以来我就没看见我爸买过一件象样的衣服。每次快过新年的时候他给我买了新衣服，可自己在几个服装店里转了又转，一看到衣服上的标价，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衣服转身走了。他的一双皮鞋穿了好多年都舍不得扔，鞋底坏了好多次，每次都用橡皮和胶水自己动手修补了又穿，有一次下午我爸累了躺在床上睡着了，我拿起他的那双皮鞋看了看，哦！好重！反过来再看看鞋底，那真是破了补，补了又破，已经补了足足有好几层了。哎！当时我拿着这双鞋心里感到真的好酸！我心里默默地发誓，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报答我的父母，给他们一个幸福的晚年”。 林之远还给他身边的同事和朋友们讲过一个小故事，事情虽小，却反映了只有在艰苦环境中才能产生的那种极其深厚的父子之情。 “ 记得我刚考上初中的时候，为了全校学生统一着装，老师说每个学生都要买校服，每套校服要100多元钱，这笔钱在当时对我们家来说，那可是一笔不算小的开销啊！看着多病的妈妈，和憔悴而又长期辛劳的爸爸，我实在不忍心向他们要钱。当全班的同学都交了钱，穿起了崭新的校服，老师开始催促我赶快交钱，不要拖全班的后腿。我是既着急又有点气恼，情急之下我愤愤地对老师说，我家没钱，我爸妈都是下岗职工没钱买校服，这套校服我不要了。老师看到我不高兴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安慰我几句就走开了。可没过几天，老师却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拿出一套校服递给我，态度十分和蔼地说，这是你的校服穿穿看合不合身。可我坚持不要，因为我没有交过钱，老师无奈之下这才告诉我，我爸已经交过钱了，这套校服理所当然是属于我的。事后我才知道，我爸常从我的学校门口经过，看到我的同学都穿上漂亮的校服，而我却没有，他了解了真相以后，悄悄地到学校里交了校服的钱，还关照老师不要让我知道，我当时真是心疼极了！要知道这一段时间，我爸老是不住的咳嗽，有时要咳到夜里，他是病了呀！可他却不肯上医院看病，他可是拿自己看病的钱，给我买的校服啊！当我捧着这套校服的时候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 听着杨萍讲叙林志远这些童年和少年的往事，我感到心里阵阵发酸，眼睛都开始模糊了。面对杨萍，我必须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而且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杨萍把有关志远的故事继续讲下去。 “ 林志远渐渐地长大了，由于他聪明、好学、活泼、开朗，为人又宽厚，在这条街上交了不少朋友，也受到一些小老板的赏识，逐步搞起了产品广告，以及一些技术工作。我们总公司的马总经理就很喜欢他，让他到公司的门市部搞技术工作，并许偌等他大学毕业了，直接到总公司去工作”……。 杨萍一古脑儿地说了一大通，此刻的我也有点无法理解我自己，我对林志远竟会那样地感兴趣，哪怕有关他的丁点小事，我也会听得津津有味，可我最关心的，最想知道的事情，却不是这些，于是我婉转地扭转了话题，直奔住题而去。 “ 象林志远这样优秀的男孩子，他一定有一位既漂亮又很能干的女朋友咯 ”？ 杨萍笑咪 咪地望了我一眼，那种神情，那种带有诡秘的微笑，好象看透了我的心思。她有意地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这家伙，还真有点吸引力，凡是和林志远接触过的人，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年纪大的、还是年纪轻的，都挺喜欢他的。就说我爸还有我妈吧，第一次见到他就非常喜欢他，我真的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杨萍的这番话让我暗暗吃惊，心脏的跳动突然加快，难道他们已经是一对恋人……？ 我竭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脸上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认真地听杨萍讲下去。 “ 今年春节我家的电脑坏了，正是节日期间，家里人都要上上网；打打游戏。大家都很着急，请了几位懂电脑的亲戚、朋友来修不知怎么回事拨弄了好一阵也没有修好，情急之下我才把林志远请来。其实电脑的毛病并不大，他没有化多大的工夫就把电脑给修好了，谁知我的爸妈第一眼看到他以后就喜欢上了这位年轻人。特别是我的妈妈，人家林志远还没有离开，她就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说，‘萍萍’啊！这个男孩子真不错，人聪明、长得又好、还一脸的正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好青年。象这样的好男孩现在可不多啊！连你爸平日里很挑剔的人，对他也是赞不绝口……。唉！直到现在我妈还常在我的面前提到志远，要我抓紧点”……。。 “那你们两人现在有没有发展呢 ”？我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 “ 哪能啊！过去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我看林志远就是个大男骇，成天乐呵呵的，至于那方面的事，恐怕至今还没有开窍呢？别说我了，就说咱总公司的马总女儿，有事无事总爱到我们门市部来找林志远聊天，人家小马姑娘也是位大学生，父亲还是社会名流，有钱又有地位，可林志远似乎也没有多少热情，有时不开心的时候半天也不啃一声，相反对于你这位不速之客他倒反而很有热情，你上次到我们门市部来买电脑，他和你聊得多开心啊！这在我和他认识的几年中，还从未见过他和一个女孩子家聊得这样开心过呢！。 杨萍的一番话竟讲得我耳热心跳，我想再聊下去眼前的这位直心肠的姑娘，也不知会说出什么让我难堪的话来，于是，我草草地告别了杨萍，又乘着公交车回到了学校。 十七 回到校圆以后的日子里，尽管我竭力地控制我自己，而且又面临将要考试了，繁重的学业耗去了我大量的精力，可每到夜晚闲瑕的时候，林志远那笑呵呵的大男孩的形象，又开始跃入我的眼帘，而且他的形象变得更生动、更清晰、也更为亲切，几乎搅得我无法安宁。那种让我再见他一面的欲望，也变得更加强烈。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堂而皇之和他见面的机会了。 我得到一个消息，我们系整修电脑房，需要购置一台新电脑，还要配置一些有关配件。刚好平日负责采购的老师出差去了，由于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系里主管老师就找了申丽丽，一来她有车，办事方便，二来她还有一位会做生意，有经济头脑的男朋友。谁知申丽丽却不愿把宝贵的时间用在这些方面，以自己不懂电脑配件为由，谢绝了。但她却在老师的面前推荐了我，说我喜欢摆弄电脑，平日里又爱到电子商业街去转悠，这对我来说，那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我当然十分乐意地接受了。 又是一个双休日，天气也好极了。早晨起来我认真地修饰了一下自己，换上了一套自己最为得意的，宝石蓝，浅色花纹的连衣裙，脖上还破天荒地戴上一根挺名贵的白色珍珠项链，那是我外婆在我17岁考上大学那年，走遍杭州好几家首饰店，精心为我挑选的。那颜色白得耀眼，色泽鲜艳，外婆说那象征着吉祥和美丽，戴在我外孙女的身上那是最合适不过了。可几年来我从未戴过，我悄悄地照了照镜子，哦！青春靓丽！自我感觉挺好。 一清早，我就兴致勃勃地乘着公交车往城里赶去。坐在车上向外望去，一轮红日正喷薄而出，五月份的天气暖暖的，正是万物生长最为旺盛的季节。只见道路两旁成排的林木、成片的草地，郁郁葱葱，绿得诱人。远处的河流和池塘，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彼此交相辉映，就象一幅美丽的图画让人兴奋不已。 下了车我就直奔林志远所在的那家门市部而去。 才九点来钟，门市部刚开门不久，巧得很，里面只有林志远一个人，他正在柜台前聚精会神地检修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神情专注，两根又黑又长的浓眉高扬，那高而挺直的鼻梁泌出了些许汗珠，我不忍心打扰他，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从第一次和他见面以来转眼间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我发现他明显要比以往瘦了些，精神也没有上次那样有光采，眼睛里似乎泛着淡淡的忧郁。大约过了五分钟的光景，他才直起腰来和我打了一个照面，我欣喜地和他打起招呼，象老朋友那样地呼喊他的名字。 “ 你好？林志远，好久不见你好吗 ？” 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似乎已经把我给淡忘了，他好象正在深深地思索着什么问题，一下子还没有缓过神来，面对我这位不速之客，他足足看了我有好几秒钟，才若有所悟，“哦？同学，你好？你来过这里？记得你是那位想买一款笔记本电脑的同学”。 唉！他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一位曾经光临过的顾客。 要知道在这不算短的日子里，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他，还曾经多少次苦苦地等待着，希望他能给我打个电话，主动和我联系，甚至，为了能够和他见上一面，不惜多次从那么老远的郊外费尽心机地赶到这条商业街来，当时我真的好失望哦！连调头离开的念头都有了。可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我还负有学校交给我的任务呢！我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满，拿出一份采购单，平静地说：“学校让我来采购一些东西，你看一下清单在这里，”然后我还勉强用轻松的口吻说：“价格可要低啊！否则我可不好交差啊”！ 他接过清单认真地看了起来，我需要的配件总的数量并不大，可品种很多；也很杂；有的品种只是一二件，还是市场上不太好找的冷辟品种。 他开始熟练地挑选各种配件，有的配件还认真地进行了调试和检测，五月份的临江天气已经转暖了，只见他脱去了外衣只穿了一件衬衫，可光洁的前额上还是流下了汗珠，看到他忙成这样，我的心里倒有点不过意起来。 好一阵林志远才抬起头来，他抱歉地对我说：“同学，很对不起！你要的配件品种很多，我这儿还缺二种，这会儿我就到公司的仓库里去找，请你留个地址，下午二点钟我准时给你送到。”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都是我自己招来的事，后悔也没有用了，说得好轻松！下午二点，我得在外面泡上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呢！我心里默默地想着，可看到林志远一付诚恳而含有欠意的神情，并且已经忙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我的心软了下来。 我留下了城区主校圆的地址，这是我事先考虑好的，到时候，我把货物验收以后，交给主校圆的行政部门，然后等有便车，再送到我们郊区的分校圆。主校圆离这里很近，坐公交车也就二、三站路而已，这对林志远来说，应该是非常方便的。临走时我还再三交代清楚，二点钟在主校圆的大门口见。 出门以后我看了看手表，还不到十点钟，离交货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到那里去打发这段难熬的时间呢？ 快到正午了，气温开始上升了，才五月份，天气就挺热的，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感到烦燥，我也懒得再去逛街，无奈之下干脆买份报纸在附近街心公园，找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唉！真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最令人懊恼的是，二个多月下来，自己对林志远的一份牵挂，始终没有放下，有多少个不眠之夜，我的脑海里都难以割舍他的身影。可没想到，这竟是一相情愿的事情。人家压根儿就没把我放在心上，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位来买商品的普通顾客而已。想到这里，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发誓我要忘掉他，以后再也不会想起他，这家门市部也许就是我最后一次的光临。 人在烦恼中，往往会感到时间过得很慢，你想打发这份时间，这份时间也就越难打发，四个小时的时间真的好长啊！一份报纸我翻来覆去地看了二遍，口渴了我去买了矿泉水，其实都是为了打发时间，好不容易等到快一点钟了，我才找了家小饭店，连吃带耗，直到快二点了，我这才慢悠悠地来到我们学校主校圆的大门口，找了一个花坛边的台阶上坐下，耐心地等侯。我看了看手表，时针刚指到二点。 下午的阳光更加强烈，透着树叶的缝隙直射下来。本来我就心烦，再加上气温又高，不一会就感到浑身燥热。我一面翻着报纸，一面还不停地看着前面道路上的人群，可始终不见林志远的身影。 我渐渐地不耐烦了，我抬腕看了看手表，都三点多钟了！我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开什么玩笑！天下那有这样不守信用的人啊！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志远的电话，可电话里传来了长长的‘嘟嘟’声，他竟然不接我的电话？ 刹那间各种不祥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闪过，难道是一个骗局？不象啊！他的门市部就在那儿，我手上还拿着他亲手开的票据，没准他就是个社会上的混混，此刻正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在一起喝酒聊天呢？把这件事给忘了。或者，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了，此刻，正在和哪位姑娘缠缠绵绵地说着无尽的情话呢？而我却象个傻子似的被人家耍弄了，我越想越气恼，越想越觉得各种猜测正在实实在在地发生着，顿时，他以往给我那么美好的印象，都在倾刻间化为乌有。 我又拨了几次电话，可依然是长长的‘嘟嘟’声，我气愤极了，再也不愿意等待下去了，我站起身来，向他的门市部走去。 当我刚走没多远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我熟悉的身影——林志远，正骑着摩托车向我急速开来，车上整齐地堆放着满满一车的货物。到了我的面前以后，还没等车完全放稳，他就急忙拿下头盔。只见那满头满脸的汗水，就像滚烫的蒸笼刚刚 被打开的那样哗哗地流了下来。身上的衬衣早已被汗水浸个透湿。 他顾不上擦去自己满脸的汗水，面带笑容，连声地向我打着招呼：“对不起！很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一面从他身后的黑色电脑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 看到他那付狼狈样，我的怨气稍稍平息了一点，但还是气愤难消：“谁要喝你的水”我气呼呼地将那瓶水扔还给他。可他并没有和我计较什么，还是微笑着说：“同学！我们先把东西点清、放好，好吗”？唉！在他的心里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那里会顾及我心中的感受？有什么办法呢？我们象所有的买卖双方那样，一五一十地在行政部门点清货物，办好手续，又往校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离开我的时候，我满腹的委屈再也无法忍受，终于发泄出来。现在想起来一向都很冷静、温和的我，当时竟会那样的冲动。 我愤怒地指着林志远的前额大声地斥责：“你是谁呀！有没有道德和良心，让我在大太阳下，苦苦地等了几个小时，谁知道你到哪里去潇洒快乐”……。 我连珠炮式的大声斥责着，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情急之下，我竟把这次来的真实意图也脱口暴露出来：“要不是你长得象我的同学，我还懒得来呢……”？其实这句话刚说出来，我就后悔了，可是我就不知道当时，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的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我突然发现，任我如何发泄，都始终保持微笑的林志远，此刻，笑容在他的脸上消失了。他表情凝重，脸也红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目光。“小婷同学”他突然呼唤着我的名字，他知道我的名字，刹那间，我内心的愤怒一下子平缓了许多。 “ 让你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确实很抱欠。但我不是有意的，我实在被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给耽搁了。前二天，我爸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医生说，明天就要给我爸头部做手术，可手术的风险很大，下午我到医院里去办理相关的手续，原计划是不会耽误给你送货的，可没想到医院的人很多，各种手续也很繁琐，这才让你久等了。” 唉！林志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此刻我的心好乱！我爸前几年由于厂里效益不好，也下岗了。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在外面拼命打工挣钱，那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将来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想到他明天还要吃那么大的苦，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哟？……。” 说到这里，林志远一个大男孩家，竟忍不住潸然泪下，脸上布满了愁云。 看到林志远那样伤心的样子，我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刚才还是满腹的怨气，倾刻间已烟消云散了。 我赶紧上前安慰着他，一面拿出手帕递给他，让他擦去他满脸的汗水和泪水，可他却婉言谢绝了。他只是，很简单地用自己的手背在脸上擦了两下，可手背上有油污，弄得他原本很清秀的面容，象个唱戏的花脸一样，真是个大男孩，我几乎忍俊不禁。 我没有挽留林志远，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他匆匆地和我道别后，迅速地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十八 原以为，在我处心积虑的安排下，我和林志远的第二次见面，会是十分愉快、非常美好的。可当我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挪步，而内心的那种感觉，却无法能说得清楚，到底是惆怅、无奈还是酸楚？ 回到学校以后，各种莫名的烦恼接踵而来，搅得我内心世界无法平静。特别是闲遐的时候，林志远，那时而快乐，时而忧伤的面容，象影子一样，时时地在我眼前浮现。特别是我和他分手的时候，由于担心他父亲的病情，他那郁然神伤，潸然泪下的神情始终挥之不去，还不时的让我心里隐隐作痛。 我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喜欢上林志远了，对他有了一定的情感，他的快乐，他的忧伤，以及他的烦恼，已经开始牵动了我的心。可我内心的这种感受，他林志远能知道吗？在此期间，我曾向他的手机发过短信：“愿林叔身体早日康复-----”。-然而一段时间过去了，可他连一个回音都没有给我过，这让我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我开始清醒地意识到，这是我一相情愿的事情。也许在林志远那位大男孩的心目中，恐怕还没有我李小婷的半点位置？丝毫的影子？ 也许，我不过是他接触过无数顾客中的普通一员罢了。我询问自己李小婷？“你一向是一位自视很高、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子，你到底怎么了？”我开始自责自己，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困惑，我应该时时地告诫自己，努力控制自己的情感，尽快地忘掉林志远，结束自己单方面的、毫无意义的情感游戏。 学习是消耗精力、治愈烦恼和心灵创伤的最好良药，我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了。整整一个月来，我都呆在校圆里，连大门都没有迈出去一步。 每天寝室——教室——食堂三点一线，过着重复，而又单调的日子。双休日同学们纷纷进城去了，而我就整天泡在图书馆里看书，哪儿也不去，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由于我平日的学习成绩就好，再加上考前的勤奋努力，在期末考试中我的各门成绩全部是优等，不仅在全班，而且在我们系里也都名列前茅。系主任在一次总结会上，重点表扬了我，因此我还获得了一笔奖学金，这一切多少让我感到有些欣慰。 再过几天学校就要放暑假了，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正规的课程了。一些性急的同学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校圆，有的出去打工、有的邀上自己的好朋友，结伴渡假旅游去了，好好享受这假期的快乐。 特别是一些外地的同学，赶着回家，早就盼着和家里的亲人团聚去了。 往日人群熙攘的校圆，很快就稀疏下来，这几天我的手机也开始忙碌起来，杭州那边，我爸、我妈、外婆、奶奶------，经常给我打电话，询问我回家的日子，催促我尽快赶回家来，家里的亲人，都热切地期盼着我早日回去。 今天又是双休日了，我准备到火车站去购买二天以后的车票，离开他们已经半年了，这对我家里的亲人来说，实在是一段太长的日子。 午饭后我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小说，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后，我一看时间才二点多钟，我打算着，到火车站去买二天后的预售票，此刻的我，开始想念我的亲人，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我离开寝室向校圆外走去，突然看到王静，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兴冲冲地向我追来。她手里拿着两张请柬告诉我：“小婷，今天下午四点钟，一家著名的跨国大公司，举办大型电子产品发布会，在发布会上将展示该公司最新的电子产品。晚上还有精彩的文艺晚会，据说本地的一些文艺界名人也来助兴，地点就在市区商业街附近的那家四星级的大饭店里。我们系里统共只收到两张请柬，人家是邀请老师去的，可马上就要放假了，他们有许多收尾的事情要做，走不开，这不，都给我拿来了。”王静一脸得意的样子。 说实在的，我对产品发布会，和什么文艺名人并没有多大兴趣。但经不住王静一个劲的鼓动，而更重要的是，我在朦胧中感觉到，电子商业街和林志远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冥冥中我有一种预感，在这个晚会上我可能会遇到林志远，虽然我时时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感，可我还是无法把林志远的影子，真正地从我的心目中抹去。好在去杭州的车票并不紧张，不会影响我的行程，于是我改变了主意跟着王静走了。 和上次一样，王静依然象一只麻雀那样，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不过这次说的却是一些全新的内容，“据申丽丽说，她未来的老公，将在暑假期间，带她到欧洲去渡假，他们将在假期内游览欧洲最美丽的城市，象日内瓦、伦敦、巴黎等异国风光。等到丽丽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们将会举行十分隆重的婚礼。丽丽的爸妈都非常满意这位未来的女婿，有钱又有地位，对丽丽也很好，逢人就夸丽丽好福气。可同样是一个班上的同学张影，就没能交上这样的好运了，男朋友刘强，大学毕业都二年了，至今还没有找到正式工作。刘强的父母都是在普通工厂里干技术工作的，收入寥寥，家里的房子也小得可怜，多去几个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现在的房价那么高，他们拿什么来给自己的儿媳置办新房啊！张影的妈妈当然不乐意了，坚决不同意他们之间的往来，还多次找到我们，希望我们能多做做张影的工作，弄得张影和刘强都十分狼狈……。。小婷啊！你可别学张影那样，否则那就糟糕了。” 我听得出来，王静看似随意间的一番讲话，其实是有所指向的，由于我上次在王静的家里谢绝了人家的一番好意，没有和她介绍的周副处长交朋友，多少让王静心里有点不快。 通过王静的一番话，也让我颇感意外，金钱和地位在人们的心目中，已被推崇到至高无上的位置，几乎无所不能。 当我们来到会场的时候，偌大的会议厅里已经是人头攒动，会议已经开始了。我和王静只好在后面随意找了两个位子坐了下来。 会议的内容很精彩，有关技术人员就着实物和大型投影录象，给大家讲解着新产品的特点、性能和各种新颖而又先进的技术参数。我渐渐地被吸引住了，听得津津有味，等技术人员把产品介绍完毕，客人们陆陆续续走向餐厅的时候，我才发现刚才还和邻座的人聊得火热的王静已不知去向，我把会场的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遍，也没见王静的影子。 望着满眼的生人，我多少感到有点孤单，于是我拨通了王静的电话，王静告诉我，她的男朋友孙平临时找她有点事情，要我在楼上的餐厅里等她，并再三要求我不要离开。 当我走进餐厅门口的时候，宽敞的餐厅里已经坐了许多人，彼此之间正在热情地寒暄着。我用眼睛大概地看了一遍，却没有我感到合适的座位。望着满眼的生人，我有点不知所措，是勉强找一个位子坐下呢？还是干脆走开。正当我犹豫不绝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姑娘从里面走了过来，她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和她并排坐下，啊！这不是杨苹吗？ “我是被会议中心临时请来帮忙的，刚刚忙清，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你，我真的好高兴啊”！杨苹笑盈盈地对我说。 面对茫茫都是生人的我，突然遇见一位挺谈得来的熟人，我的心立刻定了许多。杨苹告诉我：“待会儿会议大厅将举办十分精彩的文艺晚会，有不少本市的文艺界名人出场演出，听说还有我们电子商业街的几位业余高手参加，很有意思的，晚饭后我们早点去抢个好位子。” 当然，我和杨苹聊天的话题，会非常自然地落在林志远的身上。 “前一段时间，我曾经遇到过林志远，听说他的父亲病了，而且还挺严重，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我首先把话题引到了林志远的身上。 “唉！你不知道这位快乐的大男孩，前段时间可忙坏了，情绪也低落到了极点，整天愁眉不 展，一声不吭，人也瘦了一大圈，他的父亲在外打工，不慎受了重伤，脑部出血需要做手术，情况非常危险。这可把他给急坏了，在医院里几乎整夜陪护着他的父亲，白天照样上学，双休日还要到我们门市部打工挣钱。”杨萍快人快语，开始向我讲叙林志远的近况。 那怎么能行呢？那可是要累坏的呀！我不无心痛地说道。 “可我们公司的朱经理，是一个一点都不通人情的人，他的眼睛里只有钱，根本不会体谅别人的困难，照样把很重的活交给他去做。有时要骑车到很远的郊外，替客户安装系统解决疑难问题，十分辛苦。你想就是一个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了。那段日子我看到他的脸色总是苍白的，连走路都打着飘，我真担心他会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当身边的同事和朋友问到他是否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平静地笑了笑说：“没事的”，其实对于他来说，过度的劳累也许还算不了什么，可精神上的压力那才是最要命的，他得时时刻刻担心他父亲的安危，还要应付一笔数目不小的医疗费用，但是他终于还是挺了过来。上帝保佑！他父亲的身体康复得很快，上个星期已经出院了。你瞧！这把他高兴的，那往日的笑容又开始恢复在他的脸上，有时一边工作、一边还哼上几首快乐的歌曲。也许，今天晚上他会来参加这个晚会的，我知道他一向都喜欢热闹的，今天来参加会议的很多人，都是在商业街上工作的。” 听完杨苹的一席话，我真的是百感交集，回想起我和林志远第二次见面的情况，由于他送货迟到，竟被我狠狠的责怪了一番，可当时他是承受着怎样巨大的压力啊！顿时我心里感到十分愧疚，那种想和林志远见面的欲望油然而生，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我开始左盼右顾，希望在人群中能尽快地见到他。可令我感到郁闷和失望的是，晚餐后，连文艺晚会都开始了，我却始终没有见到林志远的身影。 十九 晚会，并没有王静和杨苹解绍的那样精彩。开始是一些小品和相声，也能引起台下观众寥寥笑声，可我却觉得枯糙、乏味，丝毫不能引起我的兴趣。要不是杨苹在一旁热情地陪伴着我，也许我会宁可出外逛街，也不会坐在里面。好在后面几位专业歌手上台，几首流行歌曲吸引了我，我这才觉得有点味道，可我的心里却依然牵挂着林志远，希望在今晚能遇见他，毕竟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在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我听到后面不少年轻人在说：“林志远来了，请他上台唱一个”。 我回头一看，是他！正是他。在几位年轻人的簇拥下，几乎是连推带拉的走上台去。当他走到离我不远的地方，我们两人的目光在瞬间对峙了，我发现他的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情，并向我微笑着点头示意，我感到一阵心跳的加剧。 随着伴奏的乐曲声响起，林志远拿着麦克风从容不迫、潇洒大方地对着观众作了简短的开场白：“今天在座的每一位来宾，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默默地耕耘、辛勤地劳动，渴望着有一个美好的明天和未来。今天晚上，我要为大家演唱一首，《我的未来不是梦》奉献给大家。希望我们都能实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美丽的梦想。志远的一番精彩的开场白，让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开始倾听他的演唱。 让我十分惊讶的是，志远的歌会唱得那样的好，清纯的男中音，仿佛是天边飘过来似的，时而高亢，时而悠扬。一首普通的，并不十分流行的歌曲，由他唱出竟是那样的动人，那样地充满着激情，随着乐曲的跌宕起伏，那优美的歌声，给我一种好象飘进自己心灵深处的感觉。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 流着汗水默默地辛苦地工作 。 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 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 ？ 追求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 你是不是像我曾经茫然失措 ？ 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头。 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 ， 对自己的承诺对爱的执着。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 ----------- 我的心跟希望在动！ 跟希望在动！ 此刻，我的心灵被强烈地震撼了，我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不论寒冬、酷暑，在大街上举着广告牌、手拿宣传品，还不满16岁的林志远。我看到了为了给我送货，在大太阳下拉着满车的货物，而累得满头大汗的林志远。我又看到了，因为牵挂他那受重伤的父亲安危，而潸然泪下的林志远。我的眼睛模糊了。 志远的歌声，把台下的观众引向了整个晚会的高潮。人们用整齐的掌声来和着他的歌声，这朴实无华的歌词，打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谁不希望用今天的汗水和辛劳，来换取美好的未来。谁不希望自己能够梦想成真，此刻林志远那充满激情的歌声，和在场的每一位观众的心声，已经达到了高度的统一，发出了强烈的共鸣。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我的心跟希望在动！ 跟希望在动！ 我突然发现，在柔和的彩灯照耀下，林志远显得是那样的气质非凡、风度翩翩。“好帅的小伙子！人长得帅！歌声也美”！后排的几位女孩子发出了阵阵的赞叹声，今天真是一个美丽而又动人的夜晚，多少年来，我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兴奋！激动！还有幸福和自豪。 终于晚会结束了，我在人群中努力寻找着林志远，希望能够遇到他。可一直等到大厅里的人变得十分稀少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也许他在舞台的后面，就被他的朋友们拉走了。 还是杨苹，在酒店的大门口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地和我告别，让我的心里多少感到些欣慰。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带着遗憾，匆匆地往汽车站赶去，希望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远方还伴着闪电、雷鸣。温度骤然下降了，晚风阵阵吹来让我打起一阵寒颤。等我赶到车站的时候，车站上已经空无一人，看来最后的一班公交车已经过去了。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站在原地等待计程车过来，我抬腕看了看手表，都11点多了，街上的车辆也开始稀少了，偶然过来一辆计程车上面已坐着客人，在你的面前飞驰而过。 我开始着急起来，哈！一辆小面包车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里面走出两位三十来岁的男人。我象遇到救星似的迎了上去：“两位师傅！请帮个忙，我有事误了公交车，请你们把我带到大学城去好吗？车资，我会付给你们的。” 可我刚把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我闻到了这两人一身的酒气，在昏暗的路灯下，这两个人红红的眼睛里，露出了凶残而又狡诈的目光。我立刻断定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 “小妹妹，你跑什么呀？赶快上车吧！我们送你上大学城，还不要你的车钱，快点上来吧”！两个人狞笑着一步步地向我逼近，一股令人厌恶的酒气扑面而来，几乎令我窒息。我的心顿时“格噔”一下悬了起来，唉！我怎么这么倒霉呀！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走开”！“我不上你们的车了”。我一面喊着，一面继续后退着。 这两个人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他们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臂，把我往车上拖。我一面大声地叫喊：“救命啊！有人打劫啦！”一面拼命地抵抗。可我一个文弱的女子，那里是那两个大男人的对手啊！他们一面使劲地拉着我，一面还用手来捂住我的嘴巴，我感到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我开始绝望了，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二十 突然，我感到浑身一阵轻松，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位年轻的男子，象刮风似的来到我的面前，三拳两脚就将那两个家伙打得踉踉跄跄退出好几步远。我定睛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年轻的男子竟是我始终挂念着的林志远，我那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心里真是又惊又喜。 志远，把我护在自己的身后，紧握着双拳，两眼瞪得老大，怒视着这两个男人。果然没过一会儿，大概这两个人看出志远年纪很轻，身材也不是十分高大，他们不甘心吃亏，又凶狠狠地反扑过来，三个人缠斗在一起。我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激烈的打斗，一阵噼里啪啦的拳脚声，三个人都受伤了，脸上流着血，衣服也被撕破了，每一拳打在志远的身上，我都会感到心痛得要命，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拼命地叫喊着，在一边干着急。有道是好汉不敌双拳，志远渐渐地落了下风，可他仍顽强地支撑着，不肯退缩。我的心里更加着急，几次想冲上前去帮助他，只见他一面拼命地抵抗，一面大声地对我说：“不要着急！我是警察！我们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志远的这一声喊叫，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那两个家伙开始无心恋战，很快就爬上了汽车，飞快地逃跑了。志远象个战场上下来的伤兵那样，浑身衣裳褴褛，满脸都是血迹，疲惫地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大口地喘着气。然后象孩子般地哈哈大笑起来：“那里来的警察，这两个坏蛋被我给吓跑了，如果再打下去的话，我就再也坚持不住了，没想到这个办法还真灵”，说完又得意地大笑着。 看到他被伤成这个样子，我心疼地上前去安慰他，林志远你还疼吗？我送你上医院去好吗？ 他笑着对我说：“都什么时候啦？马上雨要更大啦！看来今天夜里我得送你回学校，否则还真的有点不放心”。说完他来到路边，发动了他的那辆摩托车，掀起了他身上的大雨披，让我坐在他的身后，他的举止亲切而又自然，就象一个哥哥在招呼着自己的妹妹那样，我感到一阵暖流传遍了全身。 摩托车平稳地向前行走着，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雨点噼噼叭叭地打在雨披上，就象要把那层薄薄的塑料膜打破似的。可我在那小小的雨披里，就象躲进了一处十分温馨的小屋。前面的志远为我遮风档雨，任凭外面雷雨交加，我却连半点雨水也淋不到。我高兴地问林志远：“怎么这么巧啊！正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就遇到你了。” “这个世界那有那么多的巧事啊！还当真是电视剧里的故事呀！我在酒店里，看到你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担心你会错过回学校的公交车。太晚了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太安全，所以我就 赶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碰到你了。以后在外面玩，千万要掌握好时间，不能太晚了，你瞧！今天多危险呀！我想想都有点后怕呀 ”！志远用恢谐的口吻，俨然象一个大哥哥那样地说了我几句，志远短短的几句话，虽说有点教训人的口吻，却还是让我感到温暖极了，他不仅心中有我，还十分地关心着我。 我问林志远：“你父亲的身体好些了吗？我还曾经给你发过短信，问侯过你的父亲，可你连一点回音都没有给我”。我多少有点抱怨地说。 “谢谢你的关心，你可不知道那段时间，我爸的病情好重！真的好危险！我真是担心得要命，加上事情又多，头脑整天昏沉沉的，你发的短信我真的没在意”。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的回答把我仅存的一点疑虑，和不快都给打消了，我的心里真的好开心。 夜深了，路上的车辆已经十分稀少了，除了雷雨声，就只剩下我们两人的说话声，和这辆摩托车的“嘟嘟”声。雨越下越大，我渐渐地放弃了自己故有的矜持，用双手紧紧地地抱住了林志远。 我感受了他那温暖的体温，那种温暖传遍了我的全身。我感受了他那心脏“嗵嗵”跳动的声音，那跳动是那样的强健有力，并充满了青春生命的活力。我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那种他身上独有的、具有不可抗拒的，充满阳刚的男子汉气息。那气息，让我眩晕、激动和幸福。我感到爱情的烈焰在我的心中燃烧，我爱你林志远！我几乎要喊出声来，可我努力地控制住自己，我只是默默地享受着这种幸福，珍惜着每一分钟的宝贵时光。此刻我真的期望这条道路没有尽头，我们可以永远这样地走下去。 车速减缓了，开始进入了我的校圆。已经是深夜了，人们早已休息了，校圆里寂静无声，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哗啦啦的雨声。志远把车停在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亲切地说：“小婷同学外面风大赶快进屋去，不要着凉了”。 想到好不容易刚刚才见他一面，马上又要匆匆地分别，藏在心里多少的话儿却无法说出来，那种感觉实在无法形容，此刻，我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扑在志远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我感到他的双手也紧紧地抱住了我，而且是那样的有力量。我兴奋得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松开了我，依然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说：“太晚了赶快进屋去吧！”随后他跨上摩托飞快地走了，迅速地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二十一 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回味着，我和志远见面的每一个细节，他那优美、富有感染力的歌声，他那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英姿，以及为了救我，而奋不顾身地和那两个坏人搏斗。精神显得十分伉奋，心潮起伏、柔情满怀。晚上发生的所有情景，都十分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从来没有象现在那样，感到生活的美好和幸福，以至于碾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窗外一片漆黑，风更大了，雨仿佛就象倒下来似的，刺眼的雷电不停地闪烁着，瞬间把大地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突然一阵巨大的雷声，把我从美好的回忆中惊醒，暴雨在狂风的夹带下倾盆似地倒了下来。我开始为志远担心起来，这么大的雨，那么远的路，此刻他是否安全地到家了吗？我拿起手机迅速地拨了之远的电话，希望能得到他平安到达家里的消息。 可电话那边没有人接，只有长长的“嘟嘟”声，我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我耐心地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地拨着他的电话，可听到的依然是那长长的、令人厌烦的“嘟嘟”声。那刺目的闪电，阵阵的雷声，让我恐惧。各种不祥的念头不停的在我的脑海里闪过，难道他出了意外？我突然想到人们常说，摩托车是道路交通中发生事故最多的工具。特别是雨天路滑的时候，我真的担心极了，身心也感到疲惫极了，我开始自责起来，都怪我这么远的路，又是这么大的雷雨天……。 大概天快亮的时候我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下午了。王静正坐在我的床边，桌上还放着一盒刚热过的盒饭。 听王静说，昨天晚上由于孙平临时找她有事，而半途走开，没有能陪我。下了一夜的雷暴雨，自己有点不放心，早晨赶到学校来都九点多了，看我在床上睡得正香，她不忍心叫醒我。到了午饭的时候，她帮我把饭打来，我依然没有醒来，嘴里还说着梦话什么：“雨干嘛老是不停啊！然后喊着林……”什么的……。她有点担心，我是否病了，所以始终没有走开，这不已经三点多钟了。 我突然又想到了林志远，我拿起手机飞快地拨了他的电话，可电话依然没有人接，可把我急坏了，都第二天了，难道真的出现意外？于是我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进城去看个究竟。 我囫囵吞枣般地扒了两口饭，就急匆匆地往外跑去，王静着急地跟在我的后面喊道：“小婷啊！你头有点发热，好象是病了，不能再出去了，赶快回来吧”-----。 我顾不得许多，只是招手示意让王静回去，然后就一头往车站赶去。等我坐在公交车上，窗外吹来的阵风刮在脸上，我这才感到自己的头昏沉沉的，还打起了一阵寒颤。下车后脚步也有些沉重，我坚持着快步赶到林志远的门市部，可不知为什么，别的店面都还开，却唯有这家店面没有人，连铁栅门都关上了。我又拿出手机试图拨通林志远的电话，可依然毫无消息，望着街上茫茫的人群，我真是一筹莫展，我失望地坐在街边的长凳上，直到天黑透了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万般无奈地回到学校。 这一夜，我清楚自己生病了，头痛得厉害，口也感到干渴，需要不停地喝水，我吃了几片药片，这才昏沉沉地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我感到浑身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好在学校已经放假了，无须上课了，该离校的都已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剩下的少数同学，他们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大多是外地的学生，家住得远干脆就不回去了，往日热热闹闹的校圆，也变得十分冷清。寝室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又开始一遍遍地拨着志远的电话，可电话的那边依然没有人接，内心的那一份焦急，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强打精神想往城里赶去，继续打听志远的消息。可头痛的厉害，四肢软弱、无力。刚走几步就踉踉跄跄感到一阵眩晕，实在无法行走。这一天，我除了起来泡了两次方便面吃，就只好躺在床上，心里却始终充满着焦虑、烦燥和不安。白天我接到好几个电话，都是杭州家里的亲人打来的，再次催促我赶紧回家，特别是那最疼爱我的老外婆，盼望我回到她身边的心情犹为迫切，听到她那慈祥而又熟悉的声音，我几乎忍不住立马买票赶到杭州，回到她的身边。我的心里默默地作了打算，一旦有了志远的消息，我就立马回家，不能让家里的亲人再等待了。 这一夜，我又是在恍惚中度过，早晨起来，自我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一看手表都快十点了，我赶紧在寝室里吃了一碗泡面，又匆匆地赶着公交车到市区里去了。我是下了决心了，今天我就是走遍商业一条街，那怕找到他的家里，也要找到林志远。 等我风风火火地赶到林志远门市部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正是吃午饭的时间。远远地我看到杨苹一个人，正站在柜台前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我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开门见山地问她：“你见到了林志远吗？”杨苹看到我气急吁吁的样子，竟“哈哈”地笑了起来说：“嘿！林志远这家伙真不走运，前两天晚上，也就是我们参加产品发布会的那个晚上，下着那么大的雷暴雨，他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雨天、路滑，迷了路，慌乱之中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把脚给摔坏了，整整两天没来上班。今天早晨来了，脚上裹着纱布，象个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似的，走路一瘸一拐，好狼狈哦！好在没有什么大碍，这会儿正在对面的小面馆里吃午饭了”。说完杨苹又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听了杨苹的话以后，我担着的心塌实了许多，心里好象悬着的一块大石头“咚”地一声落了下来。 我已经没有兴趣和杨苹再聊下去了，高兴之余连招呼都没有打，就掉头急急忙忙地朝对街的小巷里跑去。 正是盛夏，又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小巷里一字排开有十多家的小面馆，几乎是一家挨着一家，里面空间狭小，设施陈旧而又简陋，大热天的连空调都没有，只有店堂中央吊着一台破电扇，不紧不慢地转着。由于价格低廉，生意十分红火，店堂里坐满了顾客。其中大多数都是商业街上打工的年轻人，有的还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大学刚毕业的学生。还有一些外来民工模样的年轻人。 此刻正是盛夏，又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正午时候，屋子里真是又闷又热，让人十分难受。可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汗水却不停地从脸上哗哗地流了下来，短短的十来分钟，一碗面条就下肚了，一顿午饭就这样简单地打发了。想到林志远也是每天过着这样的生活，我顿时感到一阵心酸，我挨个面馆的寻找着，几乎连一个人也没放过，把整个小巷里的面馆都找遍了，也没有看见林志远的身影。 二十二 到了这个时候，连我自己也感到饿了，我可却没有那份力气，汗流浃背地挤在那种小面馆里。只是随意地买了个面包和矿泉水，在路边的街心公园里，找了个阴凉处坐了下来。 我喝着矿泉水，吃着面包，慢慢地消磨着时间，准备待会儿再到门市部去找他。不经意间，我发现小公园的另一个角落的石凳上，坐着一位年轻人。他象我一样，身边放着食物，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那模样很象林志远。我试探着走近了几步，“哦”是他！正是他。 他一面喝水，一面正好象在思索着什么，对于我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似乎没有知觉。我高兴极了，上前重重地在他的肩上推了一把，“嗨！你这个家伙！害我找得好苦。”没想到由于他没有准备，一个踉跄竟差点儿从石凳上摔了下来，同时还发出了“哎哟”声，这时我才发现他把左脚放在鞋面上，脚上还缠着一层纱布，他的左脚受伤了。 “嗨！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他惊喜地望着我，满脸都是开心的笑容。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那还不是为了找你吗？我给你打了多少次的电话，可你却连电话都不接，我怕你出了什么意外，简直让我担心的要命”……。。我一古脑儿，把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和来这儿的目的和盘地托了出来。 “唉！都怪我自己不当心”。他哈哈地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绘声绘色，把那个夜晚的经过，象讲故事那样地讲给我听。 那晚，我离开你们的学校以后，夜已经很深了。由于雷雨太大，大道两旁的路灯都关闭了。四周漆黑一片，路上别说是行人，就是车辆也很少看见。我的心里也有点发虚，我就加快了速度想早点回家。可越是着急，越出差错。慌乱中，我竟走错了路，我来到了一条大河边，一阵闪电把河面和四周都照得通亮，一瞬间，我看到好大的河流，涛涛的河水发出哗啦啦的流动声，河边还有大片的树林，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你想，一个人深更半夜在那种暴风雨的天气里，又来到荒郊野外没有人迹的地方。此刻，我突然想到这种地方雷电最容易伤人，我的心就更慌乱了，我赶紧上车往回头路跑，可由于雨天路滑再，加上天黑路面也看不清楚，心里又慌，我竟一头连人带车翻进了路边的小沟里。啊呀！当时我好象掉进了万丈深渊里一样，全身泡在水里，浑身疼得动弹不得，唉！真是好狼狈哦。 说到这里，我和志远都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那后来呢？我催促着，要志远继续往下讲。 我泡在水里，心想糟了，年纪轻轻这下成了残疾人了，今后可怎么办啊？大约在水里泡了将近半个小时，感到身上有点力气，我忍着疼痛挣扎着爬出了水沟。我发现自己还挺走运，除了左脚疼得厉害以外，其他并无大碍。可我的摩托车还陷在水沟里啊！我试图扶起车子，可车轮陷在泥中，我自己又受了伤，怎么也扶不起来。情急之中，我想起打电话找警察帮忙，可没想到还打什么电话啊！我的手机都不知摔到那去了，我趴在地上，把附近的地面都摸了个遍，也没找到手机的踪影，我连警察的求助电话都打不了，更不要谈接你的电话了，”说完志远望着我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后来没办法啦！我只好坐在路边，下面被水泡着，上面被水淋着。也不知熬了多久，雨渐渐地小了，东边开始蒙蒙亮了，总算老天爷帮忙，来了一位50多岁的农村老大爷，骑着自行车，拖着两筐蔬菜正赶着往城里去卖。还是在这位老大爷的帮助下，总算把摩托车给拉了上来。当时我满头满脸的污水，全身象落汤鸡的模样，简直狼狈极了。起初人家还以为我是打劫的坏人，吓得差点从自行车上掉了下来。想想也真对不住人家。等我到了家时，天已经亮了，远远地看到我爸，正站在路边焦急地等待着我的归来。看到他两只红红的眼睛，就知道我爸整整一夜未睡，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气得扬起大大的巴掌狠狠地向我煽来，可又在我的身上轻轻地落了下去，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说完志远自己也忍不住，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的一番话把我也给逗乐了，我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蹲坐在地上。 都是为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为了送我回去，志远吃了那么大的苦，脚还受了伤，我的心里好生过意不去。我俯身蹲下，打开林志远脚上已经有点发黑的绷带，察看他脚上的伤势。“唉哟好家伙”伤得还真不轻！脚面肿得象小面包似的，可他却象没事一样和我说笑着。 我轻轻地抚摩着他红肿的脚面，“痛吗”？我心疼地问道。 志远微笑着说：“当然痛啦”！当他看到我满是担心的面容，又以一种坦然而又轻松的口吻说：“你放心好啦！我已经去医院看过啦，医生说只是扭伤了筋骨没有大碍，再过几天就会没事了，刚才让你轻轻地按摩一下，好象疼痛又减轻了许多”。说完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家伙真是个乐天派，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开心，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治疗脚伤的好办法，我迅速地跑到附近的商店里，买来了一瓶白酒，又在旁边的药店里买了纱布，和一些消炎药粉。我打开酒瓶，用白酒和着药粉在志远受伤的脚面上用力地擦了起来。“呵好舒服哦！我感到脚面上热乎乎的、火辣辣的，轻松了许多。唉！真没想到小婷，你还挺懂医术的”。志远开心得小声地喊了起来。 “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医脚伤的好方法哦！” 我开始十分得意地介绍起这种方法的来历：“还是我刚上初一的时候，有一次上体育课，在跳远的时候我一不留意把脚给扭了，啊呀！真是疼得要命，连路都没法走，还是同学把我扶回家的。我妈把我的袜子脱了下来一看，哎呀！脚面肿得象个小馒头似的，我妈立马开车把我带到医院里去看，医生把我的脚扭过来又扭过去的看，哎！疼得我大声地喊叫，连眼泪都掉下来了。回家以后也没见好，我妈急得没法用电话把我的老外婆请来了，她就是用这种方法给我治疗。哎！你别小看了这种土方法，没想到还真的有效，二天以后我就象没事的人一样，完全好了。”我一面安慰着他一面不停地用酒在他的脚面上按摩着。 “好啦！小婷你该休息啦，瞧这么热的天，把你累得满头大汗，我已经一点也不疼啦”-----。志远有点不过意地说着。 我抬头看了看志远，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温情，脸上又露出了他故有的灿烂笑容。 “不早啦！你该上班去啦！要不你那位难缠的朱经理又要发火的”，我关心地催促着他。 “小婷！你到四处去转转再回来好吗？今天早上，我已经把朱经理交给我一天的事情都做完了，下午我会早点下班。我想和你一起吃顿晚饭，我有很多的话想对你说，希望你一定要来”。 看着他满脸的真诚和期待，我高兴地点了点头。 二十三 我在外面转了一大圈，还不到五点钟的光景就赶回来了。远远地看见志远已经在他的门市部前对着大街在张望着。他领着我来到一家装饰豪华的大酒店，径直往里走去。志远接过服务小姐的菜单递给说：“小婷！你喜欢什么！就点什么，不要客气。”一副落落大方、毫无所谓的样子。 我接过菜单一看，价格比外面小饭店要高出许多，我心里暗暗在想，你的经济情况我早就了解了，两个钱都是好不容易挣来的辛苦钱，在我的面前充什么阔佬？乘着服务员离开的工夫，我拉着志远就往外走去。， “开什么玩笑！这么贵的价格有这个必要吗？你当自己是大款啊！”我开着玩笑边走边说。 “不就是难得一次吗！你我可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顿饭，可不能委屈你这位大小姐啊”。 林志远，虽说有点不太情愿，但也只好跟着我走了。 经过几次挑选，我们在一条小街上，找到了一家闹中取静、环境优雅的小饭店里坐了下来。这是我和林志远认识以来，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坐在一起，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情景。看得出来，他和我一样，心情都有点激动。一向活泼、开朗、很会说话的他，竟有点局促不安，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东拉西扯的没了正题，脸上还冒出汗来。又沉默了好一会，还是两杯啤酒下肚，这才开始平静下来。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我急于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首先把话引入正题。 “是的，可我刚才不知为什么情绪有点失控，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不过这会好了”。说到这里林志远的脸都红了起来。 真的没想到，在我的印象中，一向落落大方、潇洒自如的他，竟也有如此别别扭扭，挺尴尬的时候。 “小婷，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其实在我们第一次紧密见面的时候，你就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他好象有点吃力地说出这句话来，眼睛也没有看着我，脸却更红了，象个大姑娘似的， 我暗暗感到好笑，心里却象抹了蜜似的、甜甜的、开心极了。一向并不善于与人交往的我，此刻倒变得落落大方，而且镇定自若。 “那么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经给你留下过电话和我的姓名，可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你从来就没有和我联系过，难道你不愿意和我交往吗”？这是压在我心中已经很长时间的疑问，我忍不住地向他问道。 林志远，沉思了一会儿，表情还挺认真地说：“小婷你还不太了解我，一般的人和我相处，都以为我是一个大大咧咧，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的人。其实我清楚自己，我对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认真负责的。就比如交女朋友这方面，我身边很多的朋友都交了女朋友，他们常劝我，林志远你太落伍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大学也快毕业了，该有个女朋友了，有好几次他们还给我介绍过，可都被我拒绝了。并不是我清高，也不是我多么地与众不同，因为这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情。如果过于草率的话，往往会伤害了别人，同样也伤害了自己”。 林志远喝了口啤酒定了定神说：“可对于你，我改变了自己原有的想法，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让我心动的感觉。可我扪心自问我能给你幸福吗？我能在将来的日子里，让你过上优越的生活而不受到任何的委屈吗？以我现在的状况，好象还差得很远，我只能把这一切深藏在我的心里。这也是我始终在犹豫着，没和你联系的原因”。 林志远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在当今物欲横流的时代里，金钱成了日常生活的基础，虽说金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那又是万万不行的。我身边的很多的朋友，有的刚刚交上了女朋友，有的成家还有了孩子了，可由于收入微薄、经济拮据，各种各样的矛盾时有发生。如果遇到一些意外，比如家庭成员中患了重病，或者失业等等，生活很快就会陷入困境，甚至无法支撑。每当，我看到这些事情在我身边发生的时候，我的心里是非常难受的。我曾经默默地发誓，一定要等自己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要给我所爱的人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让他在各方面都不能受到委屈，那么我才会考虑去交女朋友的，那怕等到三十岁以后，我也无所谓”。 林志远开始微笑了，他摇了摇头说：“可是最近的一段日子里，我这固有的信念开始动摇了，和你几次短暂的接触，你的清纯、美丽，特别是你那善良的天性，深深地打动了我。好几次我忍不住地想打电话约你，和你谈谈我心里的想法，可我一次次地放弃了，我不停地询问着自己，这样做合适吗？直到今天中午遇到了你，当我知道你竟是那样地牵挂着我，由于担心我的安危，几次从那么远的大学城，赶到这里。特别是用你那温暖的手，抚摩着我那受伤的脚面的时候，那火辣辣的酒精暖遍了我的全身。我内心的情感，顿时，象火山那样地喷发出来，几乎难以抑制。我爱你小婷！我不想让上帝派来的天使和我擦肩而过 ”。 志远一口气把他深藏在心里话都对我说了出来。志远的话匝子一旦打开，立刻又显得活跃起来，很快恢复了他那往日的迷人风采。他把我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久久不肯松开。 天色晚了，我也该回去了，我和志远并肩向车站走去，临街，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各种颜色的汽车在大街上川流不息，就象是一条快速流动的彩色长河。沿街商场的霓虹灯，把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种绚丽夺目的广告，以及熙熙攘攘的来往人群，交交织在一起。 晚上的气温也降了下来，路边有着巨大树冠的梧桐树，和那挺直漂亮的水杉林，微风从它们中间穿越，让你感到空气清新了许多，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我自然地拉着志远的手，走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快乐。 已经是最后的一班车了，我和志远象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依然不愿分开，突然志远紧紧地把我拥抱在他的怀里，灼热的情感在两个年轻的生命里，迅速地得到了升华。青春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起来 ，我们俩人谁都无法控制自己，双双坠入了爱情的长河。 二十四 故事到了这里，李小婷已经为我们连续地讲了将近三个小时了，她没有丝毫的疲惫和厌倦。 随着故事的曲折、起伏，她脸上的表情也发生着相应的变化，时而深沉、时而快乐、时而脸上露出，充满幸福的笑容，那笑容简直就象一朵盛开的花儿一样。 她的思路十分清晰，在讲叙的的过程中，语言连贯而又流畅，仿佛整个故事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她的嗓音甜美、措词准确，一个动人而又美丽的故事，从她的口中娓娓道来，让你就象在欣赏一篇长长的散文诗，使你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我悄悄地观察了小玉，她用手托着自己的脸庞，两眼直盯着小婷，聚精会神极了。显然她已经被林志远和李小婷的爱情故事，给深深地吸引住了。她脸上的表情随着李小婷的变化，而发生着变化。有时听到令人高兴的地方，她竟象一个小学生那样，天真地憨笑起来。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从未发现她，还有如此单纯、率真和善良的一面。 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一位饭店的服务员给我们送来了三份午餐，这是小婷预先给我们准备的午饭。 饭后，在我和小玉的催促下，小婷，又继续给我们讲叙着，有关她和林志远的故事。 学校里，已经正式放暑假了，该回去的都回去了，只留下了少数同学。而我却象忙碌的上班族那样，清晨离开了静悄悄的校园，背着挎包开开心心地乘着公交车，来到市区。然后就在志远门市部对面的街心花园，找一个僻静处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公园里的老人，安详地舞着花剑、打着太极拳，老妈妈们穿着花花俏俏的衣服，兴高采烈地扭着秧歌舞，可爱的孩子们正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打闹、嘻戏。 爱情，让人感到快乐，爱情，让人变得更加善良。我的心情好极了，我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让人依恋。 等到公园里的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我就会拿出课本静静地看起来，一直等到中午下班。我和志远象所有的打工者一样，挤在那些汗流浃背的人群，在那狭小而又闷热的小面馆里，用一碗十分简单的面条，来解决自己的身体对能量的需求，而我们却感到快乐极了，也满足极了。 下午志远上班了，我依然在老地方看书，心情坦然而又平静，没有丝毫烦燥的感觉。有时志远偷空还会悄悄地走出来，短暂地陪我一会儿。晚上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我们相依着无忧无虑的在大街上漫步，相互倾诉着深藏在自己内心中的秘密，抒发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才有的那种甜蜜的感觉。 感谢上苍，赋予人类爱情——这个美妙而又奇异的本能。我感到全身流淌着青春的血液，眼前的世界是那么的美好，连走路都感到轻盈了许多，仿佛大地充满了弹性，我们不知疲倦地在大街上走着、说着永远也说不完的悄悄话。 家里的亲人不停地来着电话，催我赶快回家。而我只好寻找着各种理由，来搪塞他们，拖着日子。离开家里的亲人都半年了，我也常常在牵挂着他们，特别是我那慈祥的老外婆，可我实在不想离开和我正处在热恋中的志远，我只好在矛盾中挨着日子。 妈妈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她在电话中发火了：“小婷你在搞什么名堂，所有的大学都放暑假了，你还泡在学校里干嘛啊？你爸、你的外婆、爷爷、奶奶都在盼你。再不回来我们大家可都要到学校里去找你了，有什么让你连家都不想回的道理！难道你连爸妈都不要了吗？” 妈妈的态度很坚定，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且她的话里有话，已经怀疑我有了男朋友了。我知道我妈的脾气，一向做事，喜欢雷厉风行、说到做到、有时候还不太讲道理，而我和志远交往不久，我不想让我妈来搅了我俩刚刚建立起来的关系。 无奈之下，我只好去找志远商量，谁知志远倒十分通情达理，“你该回去了，否则你的爸妈会记挂你的。你回去以后，要多陪陪他们，要知道你的爸妈只有你一个孩子，而我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至于我们俩人的恋爱关系，你可以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的爸妈，让他们知道，并征得他们的同意才好”。 他还顽皮地笑着说：“我要光明正大地和他们的女儿在一起，而不要象电影上的地下工作者那样偷偷摸摸的，那我成了啥呀？”他说这番话的样子憨憨的、傻傻的、十分可爱，几乎让我笑弯了腰。 第二天中午，我就乘火车返回杭州老家去了。临行时，我和赶来送别的志远，依依不舍的倾情相拥，并且千叮咛万嘱咐的，好象要分别半个世纪似的，久久不忍分离。 二十五 火车飞快地奔驰着，可我的心里依然回想着，刚才和志远在车站分别时让人激动的情景。以至快到杭州的时候，我才想起给我的父母打了电话，并再三要求他们不要来接我。 等到达杭州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当我走出车厢来到站台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我的爸妈正站在前面翘首张望，等待着我的归来。唉！那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顿时，那份久违的亲情，和对父母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我高声地喊着他们，飞快地跑到他们的身边。 回到家中，我的外婆、爷爷、奶奶，都到了，好象在迎接一位阔别多年、远隔千山万水的亲人一样。我被包围在浓浓的亲情之中，他们亲切地拉住我的手问长嘘短，对我在外面的任何不起眼的锁事，都是那样地感兴趣。 晚饭之前，我还是悄悄地溜进了我的房间，和志远通了一次电话，虽然我们认识已久，而且刚刚分开，可我还是第一次在那么远的地方听到他的声音，那种感觉比见面的时候还要感到亲切。我抱着电话兴奋地聊着，始终不愿丢下。 晚餐的时候，妈妈准备得十分丰富，就象过新年一样，奶奶坐在我的左边，外婆坐在我的右边，爷爷和爸爸还轮番地和我开着玩笑，我简直成了这个温暖大家庭的中心，心情也好到了极点。 夜晚外婆她们都回去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静静地回味着这些日子的美好时光，内心感到温馨极了。不知什么时候妈妈悄悄地走进了我的屋子，坐在了我的床边。她亲切地看着我，又慈爱地抚摩着我的头，我们母女俩开始了一次很久都没有过的促膝交谈：“婷婷在学校里一切都好吗？” “好！当然好啦”！我笑呵呵地回答，对于自己的女儿，没有比做妈妈的更熟悉了。女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很难逃过妈妈的眼睛。我在大学学习已经整整三个年头了，三年来每次放假我都回来，可每次的心情都远没有今天这样好，今天我真是快乐极了。 “婷婷！你有男朋友了吧？” 妈妈，开始直截了当地询问我了，可态度却温柔而又婉转。 “还没有呀！”我笑盈盈地回答着。男朋友！我突然又想起了志远，心里泛起了一阵甜蜜的感觉。可我的心里非常清楚，对于志远目前的状况，妈妈肯定是不会同意的，现在我只能这样回答。 “你已经长大了，成为一个大姑娘了。以往妈妈是反对你和其他的男孩子接触的，因为怕影响你的学习。可现在不同了，下学期你就要上大学四年级了，马上就要毕业了，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该好好地考虑了。你是不是因为，以往妈妈干涉你和凌帆的交往，对妈妈还存有戒心而不愿意告诉妈妈呀”？ 我妈真是个聪明人，她早就看透了自己女儿的心思，可无论我妈妈如何询问，我依然守口如瓶，没有透露半点，我和志远正处在热恋中的消息。 这一晚妈妈和我谈了很多，她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打算，都对我说了出来。她对社会上的各种状况都很清楚，现在就业非常困难，年轻人在社会上生存，并不轻松，要应付许多方方面面的事情。对于我这个单纯，而又涉事不深的女孩，在她的眼里那是非常困难的。因此她已经为我做了许多的准备。她托了许多关系，给我在杭州的一家大型的事业单位，预留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可她还是不放心，怕到时候出现闪失，让我爸在他的大学里，又为我准备了一份工作。为了慎重起见，我妈还特意找了校长面谈，直到确定无误，这才放心。这些工作稳定、有保障、待遇也好，非常适合女孩子，是社会上无数年轻人，渴望而又羡慕的工作。 谈完了工作，我妈又谈了她心里最重、也最放不下的心思，那就是我的终身大事了。对于我男朋友的选择标准，她没有丝毫的改变，本人要有一定的事业，家庭条件优越，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在杭州工作----。 最后，她还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和你爸都老了，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们希望你将来生活幸福、美满，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趁着我和你爸还没有退休，还能够办点事，而你的自身条件又是这样好，只要你能够听妈妈的话，按照妈妈的意愿去做，这些事情是都能够做到的。” 说到这里，我看得出来，妈妈的情绪有点激动，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唉！半年没见，我妈显得有点苍老，两鬓已经开始发白，眼角的皱纹也增加了许多。我知道这几年，她为了我操了不少的心。 看着处处为我作想，为我操劳的妈妈。我不忍当面拒绝她的一番苦心，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违心地点了点头。 和妈妈的一番谈心，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和志远的爱情将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回想起三年前，我不顾爸妈的坚决反对，不顾家里所有的亲人苦心劝说，在临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我放弃了妈妈为我精心挑选的本地院校，而选择了外地，是由于我当时有一种逆反心理。特别是在中学年代，我和凌帆的正常往来，遭到妈妈的强烈反对以后，我就不愿意长期生活在，我妈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贴贴的环境里。我的一切活动，都在她的眼皮下。我感到自己已经长大了，我应该有自己的主张，自己的自由。我应该单独地在社会上，施展一下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然而今晚，我才意识到，最终我还是很难摆脱这种束缚，因为这儿有我的根，有我最亲的亲人啊！可是在内心里，我还是暗暗地下了决心，无论如何我都绝不会放弃和志远那种无法割舍的爱情，直到永远。 二十六 我有一个令人羡慕，而且十分幸福的大家庭。我的祖辈，爷爷、奶奶和外婆，以及我的父母，都是不同年代毕业的大学生。由于他们刻苦、努力、勤奋工作，在各自的岗位上做出了一番成就，成了社会上的成功人士。我的爷爷、奶奶只有我爸一个孩子，我自然也就是他们唯一的孙女了。我的外婆虽说有两个女儿，可我的大姨妈的独生女儿，要比我大将近十岁。早在大学毕业后，就到美国留学去了，由于已经成家立业，所以很少回来，我也很自然地成了这个大家庭里，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了。 可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记得我小时候，只要我喜欢的东西，那怕再贵，他们都会争先恐后地替我买来。放学了，我的妈妈、奶奶和外婆都会在校门口接我。到了放寒暑假的时候，为了让我能在自己的家里多待几天，有时我的奶奶和外婆还会发生小小的争执。 这几年，我的爷爷、奶奶和外婆年纪大了，相继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没有工作上的烦心事了，闲暇的时间多了，可对我的爱却更加强烈了。 这些日子，我成天在亲情的氛围中忙碌着，今天到爷爷、奶奶家陪着两位老人聊天、解闷、逛街。明天又赶到外婆家里，陪陪我的老外婆。由于我的外公很早就去世了，她老人家孤身一人，单独生活，免不了有些寂寞。我每次回来，都尽量多抽些时间来陪她，外婆多年虔信佛教，有时我还要陪她到灵隐寺里去烧香、拜佛。 忙里抽空，我还去看望中学时代的同学，同学当中有的和我一样在念大学，有的已经工作了，可还有一部份却在家里闲着，他们成天无所事事，情绪也挺低落，我向他们打听过凌帆的消息，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情况，甚至连凌帆最要好的朋友，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听了不免让人有点伤感。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转眼间，假期就过去一半了。尽管家里的亲人对我好极了，也无微不至极了。也尽管每天我都要和志远通电话，把我这儿点滴的琐事说给他听，可热恋中的人似乎片刻都分离不得。我还是越来越想念他了，我的心似乎已经飞到他的身边，有好几次还在夜里梦见了他。我已经不能满足，只是在电话里听见他的声音了，我开始想着寻找各种理由好早点赶回去，回到他的身边。我想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随着假期结束的临近，妈妈开始紧锣密鼓地实施了她的计划，首先，她领我去了一趟，她联系的那家事业单位，见了单位的人事领导。也去了我爸所在的大学。两个单位对我各方面的情况都十分满意。 尽管我十分的不愿意，可我实在无法找出任何理由，来拒绝妈妈的一番好意。我只有违心地去了，反正离毕业还有一年的时间，到时候再作打算，我不能在此刻去伤妈妈的心。 渐渐地，我儿时的朋友陈可——一位帅气，而又事业有成的男青年，频频地来到我家。时光又回到了八十年代，那时陈可的父亲和我爸都在一所大学里教书，由于当时的条件有限，我们两家都住在一幢筒子楼里。陈可比我大四岁，我们都出生在那幢楼里。 我们的父亲是同事，而且我们的母亲还曾经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因此我们两家的关系十分密切。那时大人的工作很忙，早出晚归，无暇照顾自己的孩子。所以每天放学，我都跟着陈可在一起玩，在一起做功课。他很懂事，总象一个大哥哥那样地照顾我。当时在我的心目中，他和我的哥哥，并没有什么两样，直到九十年代初期，大家的生活水平有了改善，我们两家才相继搬出了这所房子。可是我们两家依然还有往来，直到陈可的父亲下海，在外面办了家公司，后来陈可又考上了大学，彼此都忙于工作和学习，两家的往来才稀少起来。除了逢年过节，我们之间也就很难遇见了，偶然见面，由于彼此都长大了，不能象小时候那样无拘无束，而陈可也变得沉稳，少言少语，不象儿时那样的活跃。我们这对从小就交往的朋友，竟变得没有多少话好说，后来有好些年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可这次回家，我感觉到陈可与往日不同，隔三差五地常到我家来。好多年没有接触了，我发现陈可的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单纯、腼腆、一付学生模样的陈可，变得成熟、老练多了。与人接触，落落大方、谈笑风生。外表也是一付绅士模样，衣冠楚楚、一身名牌服饰，开着高档轿车，俨然是个成功人士。从他的谈话中我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他父亲开的那家公司的副老总了。 他依然喜欢同我回忆一些，我们小时候有趣的事情。可更多的是谈论他的公司、他的事业、他的成就。当谈到通过各种方法，他击败了其他同行的竞争，得到大笔定单，获得滚滚财源的时候，他会显得异常兴奋，而滔滔不绝。 每次陈可离开我家以后，妈妈总爱在我的面前不住地夸奖他，这孩子懂事、能干、有出息-----。 我开始意识到妈妈正在实施她的计划，有意识地拉近我和陈可的距离，希望他成为我家未来的女婿。 果然没过多久，我与陈可单独聊天的时候，他向我直白坦言了：“小婷等你大学毕业以后就嫁给我吧！我会给你幸福，给你世界上最好的生活”。 可是，对于我儿时青梅竹马的朋友，这番激情洋溢的话语，也不能打动我的心，我的内心依然平静，并没有多少激动。我清楚自己，我的心里已经只有林志远了，再也无法容纳其他的男人了。 可我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应付他，我只能选择沉默，我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流露。 对于我的态度，陈可感觉十分的意外：“小婷你说话呀！要知道我们两家相处多年就象亲戚一样了，对于我们两人的事情李叔和阿姨都是十分赞成的呀！阿姨常对我说希望我们将来能够成为一家人，还说我是男孩子要我处处主动些。” 看到我依然没有反应，他瞪大着眼睛困惑不解地又说：“小婷啊！我那方面条件都不比任何人差，你是怎么想的呀。” 我知道，此刻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了，我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否则反而会伤害别人。 “陈可！我不想隐瞒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叫林志远，我们彼此非常相爱。实在对不起了。陈可！你各方面都那样优秀，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好吗？” 这次谈话，无论我的言语如何温和而又婉转，但还是深深地刺伤了一向都很自负的陈可。从这一天起，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再也没有到我家来过，直到我离开杭州的时候，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尽管在这期间我一直守口如瓶，可我和志远恋爱的事情终于还是让我妈妈知道了。 一个宁静的夜晚，在我的房间里我们母女两人又进行了促膝谈心，可这一次我们母女之间互不相让、各自坚持己见，结果是彼此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小婷！你长大了可以谈朋友了，可你至少也得征求一下我们做父母的意见吧！你了解那个叫林志远的男孩吗？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吗？外面的社会多么复杂，你怎么这样不懂事的呀！” 我妈显然是从陈可那里知道了我和志远的事情，她十分气恼地质问着我。 我了解妈妈的脾气，所以尽量用委婉的口吻回应着：“您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该怎么去做，志远是位非常优秀的男孩，您尽管放心好了。” 随后我还简单地介绍了一些志远，以及他家庭的大致情况。我谈了他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很小就在社会上勤工俭学，当他的父亲重病的时候，他又是如何尽力地挑起家庭的重任，以及他的智慧、他的善良、他的学识-------无一不让我感到钦佩。 谁知妈妈听了我的一番介绍以后，她的态度不仅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反而变 得更加气恼。 “小婷，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傻呀！放着事业有成、家庭条件那么优越的陈可不要，偏偏鬼迷心窍去找哪个连工作都没有着落的林志远？现在大学生那么多，竞争那么激烈，象林志远那样什么基础都没有的人，要磨到那年、那月，才是尽头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的书又是怎么读的，真气死我了----。” 最后妈妈还声色俱厉地对我说：“告诉你小婷！你和林志远谈朋友我和你爸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和他必须立刻断绝一切往来。” 妈妈的一席话深深的刺伤了我的心，我生气地反驳着妈妈：“您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林志远啊！就因为人家家境贫寒，你连人都没有见到，就下这样的结论。但是在我看来，他是我所接触的所有的男孩子当中，最出色、最优秀，也是最有前途的人”。我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不满，愤然地、大声地说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爸、爷爷他们，轮番来做我的工作，希望我能够听妈妈的话，不要和志远往来，他们反对的理由基本上和妈妈差不多，并没有什么新意。 对于我的亲人，会反对我和志远的爱情，我早已作了充分的准备。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反对竟是那样的强烈，以至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深深地感觉到已经是21世纪的现代社会了，一些世俗的陈旧观念，在人们的思想、意识当中，依然是那样的顽固。门第、金钱、物质、------这些东西，还是显得那么的重要。就连我那些受过长期高等教育的亲人，也无法例外，我的心里简直郁闷极了。 二十七 又是一个新的学期开始了，我已经是大学四年级的学生了，再过一年就可以毕业了。 新学期，我们大四的学生可以从郊外的分校园，搬到城区的主校园来上课了。在僻静的郊外整整待了三年，尽管那里的校园环境很美，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不错，可我们都是活泼好动的年轻人，整日地呆在那里三年下来也感到厌倦了。 现在搬到城区来，走出学校大门不远，就能来到繁华的市中心。逛逛大街、商场，买点东西，肚子饿了，大小饭店、麦当劳、肯得基，任你挑选，简直方便极了。 起初出于新鲜，大家都很兴奋。一有时间就三五成群地逛大街、转商场去，偶尔，大家还会在价格实惠的火锅城里聚一聚，抒发一下自己内心世界的情怀。 可没过多少日子，这种兴致就变得荡然无存。一来大家都是学生，大多数同学囊中羞涩，经不住过多的消费，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是大四的学生了，马上就要毕业了。 可现实的情况是，大学生就业的形势一年比一年严峻。不要说，比我们高一届的师兄、师姐啦！就是比我们高二三届的学长，有不少还在社会上闲荡着，至今没有一个正规的职业。有的情急之下进了一些规模很小的私人企业，可老板要求苛刻，稍有不慎就让你立马走人，根本就没有保障。若想找一个待遇优厚，又有保障的公务员的工作，那简直比登天还难，从最开始的几十人里挑选一个，到后来发展到千里挑一。一般的人没有各方面的综合因素、和背景，那根本是没有任何可能的。 有些同学已经无心上课，每逢外面举行大型人才招聘会，他们就会早早地赶去参加、了解情况。如何就业，成了我们大四同学当中，最为热门的话题了。 面对这种情况，我开始为自己做了打算，我决定沉下心来好好读书，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力争考上研究生。 一来学历提高了，选择职业的范围可以宽一些，二来再过几年就业的形势也许会有所好转。可最重要的是面对杭州的亲人，我有了十分充足的理由，可以继续留在这座城市和志远呆在一起。 为了改善学习条件，更为了我和志远相处能有一个好的环境。我决定搬出学校的寝室，在外面租一套房子单独居住。 双休日，我通过房屋中介，几经挑选找到了一处令我满意的住房。这里闹中取静，而且地理位置合适，处于学校和志远打工的那家门市部的中间，不远处就是一家大型超市，生活十分方便。 房屋是经过装修的，看得出来房屋的主人有点文化品味，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屋，被装饰得精致、脱俗、典雅，而又不失时代气息。 我又增添了几件适用的家俱，墙上贴上几副生动的卡通画片。经过一番布置，啊！还真是一个漂亮、温馨，又挺有生气的小屋。 我把这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这才告诉了志远，想给他有个意外的惊喜。看到这处漂亮的小屋，志远当然非常满意，也很开心，还表现出对我的一份感激之情。此刻，他非常清楚在我们日益加深的爱情之中，我们两人都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而且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执着。 可在高兴之余，他也不免有些担心，“小婷我们都是学生，这样的开销是不是大了些。” 而我却从来都不去考虑这些问题，只要日子过得快乐就行了。 每天，我和志远放学以后都会来到这里，我们在一起吃着自己做的饭菜，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志远真的好能干，他做的饭菜比外面的饭店还要可口，色香味一点都不差，让我的食欲大增，这是他从小就跟他妈妈学来的好手艺。 晚上我们各自温习自己的功课，疲惫的时候，我们会相对地坐着，海阔天空地聊上一会儿。谈着各自遇到的有趣的事情，有时高兴之余，我们还会玩一阵电脑网络游戏。 志远，把两台电脑用路游器连接，同时上网。我们最喜欢和别人下四国军旗。由于我们两人能相互看到对方的排兵布阵，再加上配合默契，常常能把对手杀得落花流水，而我们却开心地笑得几乎坐在地上。 有时我俩也会发生一些争执，在选择电视节目上，我俩有着不同的喜好，我喜欢看一些有关爱情的连续剧。可他却连一点兴趣都没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一个已经掌握许多现代文明的成年人，却饶有兴趣地爱看，只有几岁孩子才爱看的动画片，而且还看得那么入神。还不时的象小孩子那样哈哈地笑个不停，此刻他就是个孩子，一个可爱的大孩子。 和志远在一起，总感到时间过得太快，转眼间夜深了，志远才依依不舍地与我告别，回到他自己的家里。 和志远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好开心，我每天都过着这样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我感到自己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志远年纪虽轻，可毕竟是经历过生活艰辛的人。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很快我就感到经济上有点捉襟见肘了。 自从我上大学以来，我妈除了支付我全部的学杂费以外，每月还给我三千圆的生活费。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听话、懂事，从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从不乱花钱。三千圆一月的生活费，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充足了， 妈妈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我生活好些，各方面都宽裕些。俗话说，多带盘缠少带祸，我一 人在外，遇到什么意外的事情，也可以应付。 大学的前三年，我基本上是在校园里度过的，很少出门。除了伙食费，买点参考书刊等必要的开支外，就没有什么其他花费了。所以手头上有了一点积蓄，可这次租了房子一次性付给房东半年的房租，就花了一万多圆，又添置了电脑和一些必要的家具，也就所剩无几了。 虽说自己一人再外过日子，可水、电、煤气，等各项开支和一个家庭那样一样都不能少。偏偏在这关键的时候，我妈妈每月给我的生活费却突然少了一半。 妈妈没有和我说明任何理由，而我的心里是十分清楚的，由于她无法阻拦我和志远的往来，但又不愿任其发展下去，让我陷得太深，在她看来这种时候，钱多了对我来说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想求妈妈象往常那样多寄些钱来，可我妈肯定又要提出不要和志远往来，这一点我又无法做到。去找志远商量，我非常清楚他的现状，他每年辛辛苦苦，勤工俭学挣来的钱，除去各种学杂费所剩也就不多了。 这么大的男孩子，还得应付朋友和同学之间的应酬，再加上他家庭困难，父亲又是大病初愈，我又怎么能再给他增加负担呢？甚至我连妈妈反对我和他谈恋爱的事情，至今我还在隐瞒着他呢！ 我这样做，就是不想让他有一点心理上的负担。要知道他的各种压力已经够沉重了，我想让他过得愉快，我想看到的是，每天都是过得快快乐乐的林志远。 可问题得解决啊！思来想去，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通过同学的介绍，我找到了两份家教的工作，时间和待遇都很合我的理想，每逢双休日，我分别在上下午为两个初三的女生上两个小时的英语课。 英语本来就是我的强项，教起来还挺得心应手，而我又天生和孩子有缘，一段时间下来，两个孩子就和我相处得很好。姐姐、姐姐，地喊着，让我感到十分亲切。 这样我每月能获得壹千多圆钱的收入，完全可以弥补生活开支上的不足，在时间上也不影响我和志远的相处，对我的学业也没什么影响，可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虽说有时也感到很累，可我感到塌实和快乐。 尽管我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志远，可他终于还是知道了，他紧紧地拉住了我的双手，激动地说：“婷婷，你干嘛要对我这样好啊！这样做让你太辛苦了，你可是从小在富裕家庭里成长的孩子，从未吃过苦，你的爸、妈知道的话，一定要 心疼的呀！真是实在太委屈你了”--------。 志远短短的几句，让我感到温暖极了。我挣脱了他的双手，紧紧地拥入了他的怀中，此刻的我，由衷地感到爱情的力量，真的好伟大！至于我吃的那点辛苦，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二十八 我翻了翻日历，后天也就是十月十八日，是我二十周岁的生日。 我从八三年出世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二十个年头了。以往在杭州，每逢我生日的时候，我们全家所有的亲人，象过年那样，在杭州最大的饭店里欢聚一堂，为我举行生日晚宴。在生日的晚宴上，我受到亲人们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当大家唱起那首人人都耳熟能详，《祝你生日快乐》的歌曲，当我在吹灭蜡烛一瞬间的时候，我都会默默地重复着这样的祝愿——那就是愿我所有的亲人都能健康长寿。愿自己每一年的生日都过得快快乐乐。 我暗暗地拿定了主意，后天我约志远破例到一家大饭店里吃晚饭，然后找一家卡拉ok厅痛痛快快地疯它一晚，用这种方式来度过自己二十岁的生日。我想这样的方式既浪漫，又别有一番情趣。 可没想到这天下午，我刚从学校出来，就碰到了等候在学校门口的志远了。向来马马乎乎从不注重修饰的志远，今天还真漂亮，上装米色的夹克衫，里面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衣，还系着一根藏青色的领带，下面穿着一条崭新的牛仔裤，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上，还抹上了发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我的眼前感到一亮，好一付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摸样。他笑容满面、兴致勃勃地对我说：“婷婷，今天晚上你未来的公公、婆婆，想见见你这位未来的儿媳。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吃顿晚饭好吗？我想你是不会拒绝他们的一番好意吧。本来他们早就想见你了，可是我爸大病初愈，他不愿让自己病容的样子和自己未来的儿媳见面，所以才拖到了今天”。志远一脸的俏皮，嬉皮笑脸地和我说着。 我想对志远说出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已另有安排。可经不住他那不由分说地热情相邀，再说我和志远已经交往有些日子了，他的父母想见见自己儿子的女朋友，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也实在不好拒绝啊！ 志远的家离我的新家并不远，坐公交车也只有三站路的光景，从外观看这是一幢八十年代建造的老式居民楼，现在看起来已经陈旧了。 当我走进楼梯开始上楼的时候，我的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忐忑不安，毕竟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去见男朋友的父母啊！而且事出突然，思想上一点准备都没有，他们的性格怎样？好相处吗？他们会喜欢我这位未来的儿媳吗？ 可当我跟着志远走进他家里的时候，刚才那不安的心情迅速地烟消云散了。 志远的父母和我的爸妈年岁相仿，面容亲切，而又慈祥。看到我高兴地拉着我的手，迎进屋去。那种兴奋，溢于言表，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他们倒水、沏茶、端水果，忙个不停，就象招待久违的亲人一样。 小客厅的桌上放满了丰盛的菜肴，中间还有一个色彩艳丽的生日蛋糕。客厅角落的音箱里，正放着欢快的轻音乐，充满着祥和、欢乐的节日气氛。 志远又拉着我的手走进了他的小房间。只见屋子的顶上吊着一个红色的大气球，气球下面挂着一条飘带上面写着，‘小婷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真的让我好感动，就象回到自己的家里一样。 我惊奇地问志远：“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好象没有告诉你呀”！志远哈哈地大笑起来说：“我可是诸葛亮，能掐会算的呀”！事后我才知道，这都是我和志远在聊天的时候，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而他却是个有心人，给记住了，没想到在我的眼里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志远，竟然还有那么细心的一面。 志远的父亲看起来身体已经完全好了，没有一点病态的样子。他笑咪咪地忙前、忙后，动作十分麻利。 看得出来，他们父子之间相处得非常亲密，忙碌中还不忘相互间开着玩笑。父亲摸摸儿子的头，儿子拍拍父亲的肩，有时还私下里，低声地说着悄悄话。那样子那象是一对父子？倒象是一对顽皮的好朋友。 我悄悄地把志远拉到一边低声地问他，你们父子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悄悄话，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志远轻轻地告诉我：“我爸说，你小子还挺有能耐的，找了这么好的一位女朋友，可要好好地对待人家，否则就要对我不客气啦！” 志远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而我听了以后，感到自己连脖子都红了起来，可心里却乐滋滋的，高兴极了。 虽说就眼前的状况，可以看出志远的家境并不好，家里的陈设十分简单，而且陈旧。整个家里看不到一件象样的东西，屋子也很小。虽然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可志远的房间和客厅都小得可怜。但是一家人互敬、互爱，其乐融融，给人一种十分幸福的感觉。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好象已经融入这个幸福的家庭里了，有说有笑一点也不感到拘谨了。 志远的父亲兴致很高，显得格外兴奋，他不顾自己大病初愈，竟高兴得喝起酒来，两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他开始向我解绍着志远童年，那些有趣的往事。 那还是志远刚满两岁的时候，我们家住在马路边的一间小屋子里。当时正是夏天，天气很热，托儿所已经放暑假了。可我和他妈妈都得上班，小志远只好放在家里， 由于屋子太小，天气又热，把门关上又怕孩子受不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用一只沙发堵在门口，沙发的背很高，二岁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爬不过去的。 我人在厂里，心却牵挂着孩子，等到中午下班，我火急火燎地赶回家里，沙发还是在那里原封不动，可屋里里没了志远的身影，这可把我给急坏了。 我满世界地乱找，最后还是一群玩耍的大孩子告诉我，小志远居然从沙发的背上爬了出来，和一群大孩子玩起了捉密藏的游戏。 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趴在路边，那脏得要命的小树丛里呼呼地睡着了，那满头满脸的尘土和汗水，简直象个泥猴子一样。 汽车就在离他一公尺左右，飞快地开着，好危险啊！现在想想，我都感到有点后怕，我抱者志远回家，拉开沙发一看，哈！哈！沙发的边上有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噢！原来他是站在西瓜上面爬出来的，唉！当时的情景真是让我啼笑皆非啊。 还有一次，他刚上小学一年级，中午放学的时候，他和同学们打闹嘻戏，一个同学一不小心把一块石头扔在了志远的头上，顿时鲜血流了下来，当他摸到自己头上鲜血的时候，可把他给吓坏了，他一面跑一面大声地叫喊着，‘大家快救救我吧！我要没命啦 ’！一位好心的邻居老太太，情急之下，慌乱中，抓起一把面粉，撒在他的伤口上，弄得他从头到脚都是面粉，整个白哗哗的一片。 当我下班回来，将他抱到附近卫生院医治的时候，鲜血和面粉都结成块了，医生要用酒精把他头上的面粉洗掉才能缝针、上药，可怜疼得他象杀猪般的叫喊，整个卫生院都能听到他的叫声-----。 志远的父亲，在叙说着这些有关儿子童年趣事的时候，眼睛里情不自禁地闪烁着心痛的泪花。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现在好了孩子长大了，就要大学毕业了，我们家的日子也一天天地好起来了 ”。 听了志远这些童年看似有趣的往事，我却无法笑得出来，而是感到阵阵的酸楚和心痛。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家庭条件优越，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亲人们象众星捧月般地宠着我，使我无法想象，志远的童年，竟饱受着那一份艰辛和磨难，心里一酸眼泪都差一点流了下来。 在切蛋糕和吹灭我生日蜡烛的时候，我望着眼前潇洒而又英俊的志远，默默地许下了一个心愿，无论前面的路有怎样的困难和险阻，我都将会终生陪伴着志远走下去，一直到老，并将让他永远幸福。 二十九 人们都有这样的感觉，幸福的日子往往会感到过得很快，时光飞快地把我们带到了公元2004年的五月份。 我和志远从相识到相爱已经有一年另四个月了。在这不算短的日子里，虽然我们两人都经历过短暂的痛苦和烦恼，但是我们依然以为，这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所度过的最为幸福最为愉快的时光。 特别是我们有了自己温馨的小屋以后，我们两人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过着每一天。每天放学以后，我们会来到自己的小屋里，我们在一起做晚饭，一起学习和聊天，继续玩着四国军棋大仗那样有趣的网络游戏。 有时忙里偷闲，我们也会来到郊外，尽情地呼吸一下那里的新鲜空气。 久居喧嚣的都市，来到郊外有一种十分静雅的感觉，这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和蜿蜒清澈的小河。沿着小河我们手挽着手，漫步在布满林阴的小道上，向自己最爱的人，倾诉着埋藏在心灵深处多年的秘密，憧憬着将来美好的理想。 这时我们会共同轻声地唱着那首古老的、经久不衰的爱情歌曲，《相思河畔》 “自从那相思和河畔见到你，无限的风光埋在心窝里，我要轻轻地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那种感觉简直美妙极了。 在春天，我们还曾到过偏僻乡村的小镇，领略着那里美丽的田园风光。 相伴着我们的是，和煦的春风、温暖的阳光，还有绿色的树林和广阔的田野。对于我们这对从小就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当我们面对着大片绿油油的麦田，和一望无垠，金灿灿的油菜花时，微风轻拂，花香阵阵，那种田园诗一般的感觉，简直让我们陶醉。 马上就要毕业了，就要结束这整整四年的大学生涯了，可是，就业依然是摆在同学面前的一大难题。 尽管大家早就做了准备，可成效却并不理想，由于毕业生一年比一年多，因此就业也一年比一年难。 前些年，象我们这些有点名气的大学，还没到毕业的时候，就有用人单位上门来招聘了。只要你不挑、不检，大多数同学就业，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慢慢地就变成了热门专业还好些，而冷门的专业学生分配就开始困难了。 到了去年，无论是热门还是冷门专业，大多数毕业生都要自己到社会上去寻找工作。今年的情况好象更不乐观，马上就要毕业了，可上门来招聘的单位却比往年还要少。 学校十分理解我们毕业生的心情，学习课程基本已经结束了，腾出时间来让大家找工作去，这些日子找工作，成了我们最为重要的事情。 同学们千方百计想尽了办法，精心编制自己的各种有关材料，为了能得到招聘单位的好感，为了制作一份精美的自我介绍材料，有的同学几乎花掉整整一个月的生活费用，有的女同学甚至不惜到美容院去美容自己，都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招聘单位，真可谓用心良苦。 上苍总是那样地眷顾着我，就在同学们忙着找工作的时候，我却接到了学校的正式通知，我已被学校保送为本校的公费研究生。我的各种费用全免，学校每月还能给我一点生活费用，而志远也告诉我，他的工作不用担心，他已找人问过了他们公司的马总经理，很快就会录用他，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到了五月下旬，学校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我们毕业班的同学就要彼此分手了，临别的时候，同学们举行了各种形式的告别聚会。当然在聚会上有人欢乐，有人愁，有些同学通过各种办法，早已找到自己心仪的职业，而更多的人却还没有任何的着落，他们还得到社会上继续苦苦地寻找着。 聚会的场面让人激动而又感慨，大家都纵情地抒发着自己的情怀。连一些平日里一向都谦恭有礼、文质彬彬的男同学，竟一改自己往日的形象，喝得酩酊大醉。 四年的同窗苦读，大家都结下了深厚的感情，临别的聚会，很多的同学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彼此互相拥抱、握手、互道珍重、依依惜别。 丽丽、王静-----等，这些平日里和我交往较多的女同学，轮番着和我拥抱，连一向都很少和我说话的男同学，也紧紧地住我的手，久久不愿松开，然而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最终还是要曲终人散的。 我的爸、妈，象往年那样，又开始频频地催促我早点回家度假，可我总以刚考上研究生各种事情繁多为由，迟迟不愿成行。他们那里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此刻她的心早已附在自己的男朋友林志远的身上。志远这会儿刚刚毕业，工作还没有完全落实，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这些事情时时地牵挂着我的心，我那里能离得开他哦！ 放暑假了，我闲暇的时间多了起来，早晨我到附近的大商场里悠闲地逛了逛，买了一些日常必备的用品，还精心地为志远，挑选了一件男式的短袖体恤衫，和一条配套的裤子。 天气热了，我看到志远还总是穿着那件长袖衬衫和那厚厚的牛仔裤，已经有点不合时宜了。让他自己来挑选吧？他总是一拖再拖。 他对自己的衣着总是那么的随便，从不讲究，马上就要毕业了，就要走上工作岗位了，该穿得精神些。 走出商场，我看时间已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我高高兴兴地往志远的门市部走去，心里打算和他一起在外吃顿午饭，顺便让他试一下衣服给他一个惊喜。 三十 当我来到门市部的时候，我看到柜台的外面围着好些人，而里面却传来吵架的声音。我围上去一看，只见一位矮矮、胖胖的，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指着营业员杨苹，大声地骂着。 我认出来了，那位中年男子正是门市部的朱经理。 朱经理的嗓门挺大，而且越骂越难听：“他妈的你是猪啊！脑袋了进水了！怎么这么苯啊！老子怎么会用你这么一号人啊------。” 小杨刚想申辩几句：“我也是一不小心，难得错了一次。也就是几个配件，我已经和客户联系过了，马上就可以调换过来-----。” 可杨苹的申辩，不仅起不到作用，反而更加激怒了朱经理。 他的火气更旺了：“他妈的你还有理了，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给老子滚蛋！外面两条腿的狗难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我还怕找不到人来干活-----”？ 朱经理越骂越凶，杨苹实在忍受不住，委屈地趴在柜台上哭了起来。 太过分了，我这个平日里从不爱管闲事的人，也感到气愤难平，可我又不敢贸然出头。站在柜台里的几位小伙子，可能也是里面的工作人员，看到这种情况，都始终没敢吭声，只是偶尔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盯了一下朱经理。 看的出来，他们是敢怒而不敢言。我想他们的内心里和我一样，对这位蛮不讲理的朱经理已经是非常地愤慨，只是他们不敢出头，生怕会因此对自己不利。 不知是什么时候，志远突然出现在柜台里面，他走到那位朱经理的面前愤怒地说：“朱经理你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地说，为什么要骂人呢？我刚才在大门外，远远的就听到你的嗓门了，你是人，人家小杨也是人嘛-------”？ 原来志远外出办事，刚刚进门，就看到眼前的一幕。他迅速地过来，想平息事端，可能朱经理一向蛮横惯了，对志远的一番劝说丝毫也听不进去，反而变本加利连志远也一起骂了起来： “他妈的，你算老几！老子教训她，你小子管得着吗-----”？ 年轻气盛的志远，那能忍受这般恶气。他用手指着朱经理说：“我是到这里来打工的，靠技术、靠体力挣钱的，不是来让你骂的，告诉你再骂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 没想到自己手下的打工者，竟敢顶撞自己，而且态度还挺强硬，在众人的面前，自己的面子放在那里？ 朱经理恼羞成怒，更加暴跳如雷，他挥起拳头就向志远打来。 就在我十分担心志远安危的时候，只见他敏捷地向旁边一闪，朱经理扑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脚下还被一张凳子拌了一下，踉踉跄跄地走了好几步，差点儿就摔倒在地上，引得围观的人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这下朱经理更加恼羞成怒了，竟抓起了那张凳子向志远打来。 看得出来，此刻的志远，已经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只见他上来迅速地抓住了那张凳子，使劲地往下一带，没想到长得挺壮实的朱经理，由于用力过猛，竟站立不稳，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啊！我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心想这下糟了，志远闯大祸了。谁知出乎我的意外，朱经理竟很快地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而怒气却好象平息了许多，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林志远，请你自找门路去吧！我这里庙小，容不了你这位大菩萨，公司总部的马总经理那儿，你也不用去了，我会给他打招呼的”。 几位站在一边，始终没有吭声的同事上前，想为志远求情，却被志远劝阻了。 他坦然地说：“不用劝了，我不会留下的，这个世界这么大，我不相信就没有我容身的地方 ”。说完他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在这关键的时候，却丢掉了自己的工作。虽说志远十分坦然地离开了这家门市部，然而出门以后，他的情绪还是非常的低落和沮丧。 为了消除他心中的郁闷，我把他拉进了一家小饭店里，还特意要了两瓶啤酒，想给他解解胸中的闷气。 看来这件事情对志远的打击还是挺大的。“唉”！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在这里辛辛苦苦地工作了一年多了，尽管朱经理为人刻薄，在这里工作也并不愉快，可慢慢也熬到毕业的时候了，我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到公司总部去工作了，那里比较正规，也能干出点名堂来，这本来就是我和马总经理谈好的，这次倒好得罪了这位骄横的朱贵经理，工作的事情可就彻底泡汤了。要知道这位朱贵和马总是亲戚，他们毕竟是一家人，公司总部我是去不成了”。 看到志远的情绪如此低落，我在他的酒杯里倒满了酒安慰他说：“志远，我看没关系的，过两天你去找马总经理谈谈，我想马总不象朱贵这个人，他会通情达理的，毕竟这是两回事嘛！而且这件事错在朱贵的身上，是他太蛮横，太不讲道理嘛！没准马总还会狠狠地批评朱贵，我想在这件事情上，马总一定不会听朱贵的，他一定会兑现自己的承偌，会录用你的”。 谁知志远听了我的一番话以后，竟哈哈地笑了起来：“唉！满世界的人，要是都象你这样善良，那样讲道理，那就好啦！要知道这家公司，也是一个家族企业，朱贵是马总的小舅子，心胸又极其狭小，这次吃了大亏，谁知他要在马总面前把我说成什么样了！你看，刚才他都把话放在哪儿了，我又何必低声下气，再去碰上一鼻子灰呢 ”。 说到这里志远喝了一口啤酒，轻松地对我笑了笑说：“小婷，你不要为我担心，我心里清楚，凭我自己的能力，我会很快找到合适的工作，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我毫不后悔，即使将来再遇到这类的事情，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的”。 “太欺负人了”！志远有点气愤难平：“这个朱贵脾气很坏，仗着他是公司老总的小舅子，门市部的承包人，长期以来，一向是为所欲为，横行张狂。对待自己手下的员工，稍不如意，张口就要骂人。最近一段日子因为外面新开办的公司多了，业务难做了，他的脾气就更坏了，由于我技术比较全面，门市部的许多工作需要我做，因此对我还算是客气的。而对待其他的员工，那真是非常地刻薄，人家员工到很远的郊外去送货，工资低倒也不必说了，可他连车马费都不肯给。今天你也看到了，杨苹每天要在柜台上站上十来个小时，经手的配件不计其数，难得错了一次，而且已经纠正过来了，还被他骂成这个样子。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由于社会上求职的人多，他就拿手下的员工不当回事，动不动就是，‘两条腿的狗难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 。实在是太气人了”。 我爸常对我说：“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没有傲骨。今天我虽说丢了工作，可也让他接受点教训。要知道大家都是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说到这里他竟哈哈地开怀大笑起来。 我和志远相处也有一年多了，对他的性格已经多少有点了解，他是一个生性豪爽，什么事情都不太放在心里的人。等到吃过晚饭，我俩手挽着手在大街上漫步的时候，他已经和我谈笑风生，好象刚才那不愉快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三十一 六月底的临江，已是盛夏季节。外面骄阳似火，火辣辣的太阳照得地面滚烫，连马路上的柏油都熔化了。整个城市就象个大火炉一样，失了业的志远，就象这炎热的天气那样，心急如焚。 每天早出晚归，他跑遍了整个城市，只要有可能招聘的单位，他都会毛遂自荐一番，可效果却并不理想。 好点的单位，需要有几年工作经验的往届生，甚至于要研究生、博士生。 而应届毕业的大学生，往往以没有工作经验为由，加以拒绝。 而差的单位，都是些临时性的工作，待遇也很低。更有些少数单位，工作还没有做，就要你付上一笔费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陷阱。 志远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去上这个当的，也实在是大学毕业生太多了，由于前几年大学扩招，现在正是毕业生的高峰期，那有那么多的招聘单位可以容纳。 我陪着志远参加过几次大型人才招聘会，咳！那种场面实在是壮观。早晨九点钟会场的大门刚刚打开，四面八方，成千上万的应聘者蜂涌而入。偌大的会场里面，人头攒动，拥挤不堪，那种场面，就象最著名的演唱明星，举办那盛大的音乐晚会那样。 当你汗流浃背，好不容易地挤到招聘人员的台前，想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的时候，就被后面蜂涌而至的人群给挤跑了，能匆匆地递上一封自我介绍的材料，那已经是很幸运了。 我们又向应聘者打听了一些情况，没想到就业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峻，很多已经毕业了二三年的往届生，至今还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职业，也有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份职业，只干了不到一年就被解雇了。 看来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又通过互联网和报纸查阅了一些招聘信息，只要稍有一点可能，志远都会赶去试试运气，很多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这一段时间，电视台还经常播放一些应聘的学生，上当受骗的事例，钱被不良职业中介骗去了，而工作却依然没有找到。看了这些消息让人感到更加扫兴，难怪这些日子，街上推广小产品的，发商业宣传单的年轻人多了许多，里面很多都是应届大学生，一时找不到工作也只好暂时先凑乎着。 将近一个月下来，虽然志远始终不懈地努力，可工作却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发现志远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非常着急，人也瘦了许多，平日里一向活泼、开朗、爱开玩笑、逗人开心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了。 我清楚，其他家庭条件好点的孩子，他们可以缓冲一下，一时找不到工作，可有父母顶着，暂时问题不大。 可志远就不同了，他的父母都有病，而且都下岗了，好不容易节衣缩食，含辛茹苦地把他培养到大学毕业，正指望他能给这个家庭出力呢。 好在志远的父母，非常理解志远此刻的心情。他的母亲，每天都尽量把家里的伙食搞得好一点，让孩子补充点营养，而父亲总是用轻松的口吻，经常在安慰着他：“志远慢慢来，不要着急，这只是一时的困难，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家里有我和你妈顶着，你尽管放心好了”。 虽说这个家庭困难重重，可全家人却依然互敬、互爱，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我在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内心里感到十分欣慰。不久志远的父亲为了这个家，不顾一家人的反对，坚持着又到南方去打工了，临行时还不忘给志远留下一封短信。 志远：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在家闲着也没有多大的意思，还不如外出工作去，我这次是到经济比较发达的广东那里，条件很好，要知道你爸是一个生活能力很强的人，会很好地照顾自己，你尽管放心好了。 关于你的工作，千万不要着急慢慢来，我非常自信我的儿子是一个聪明、能干，而且十分坚强的孩子，这点困难是难不住你的。况且在你的后面有着坚强的后盾，你的父母会永远支持着你。家里的经济情况你不要操心，我们的家会好起来的，而且会一天比一天好，你要好好地对待小婷她是一位好姑娘。 我和你妈妈都非常喜欢她。 永远爱你的父亲 志远父亲的这封短信，内容不多，可字里行间里却洋溢着浓浓的父子亲情。 当志远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他内心的感动难以抑制。他深情地对我说：“我爸都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身体又有病，还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打工，那还不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吗！别看他信里说的好轻松，能照顾好自己，可是我知道孤身一人在外打工，那份艰辛是很难想象的呀！我的父亲他虽然没有什么财产，更不能给我安排一份好的工作，可在我的眼里他依然是一位最好的父亲。想当年我高考的时候，平日里连一分钱都不舍得乱花的他，为了让我能好好的休息，三天来他都用‘的士车’，来接送我进出考场，每次我走进考场的时候，他都悄悄地把一瓶‘可乐’塞给我，可他自己在考场外的酷热下等了我整整三天，却连喝一瓶廉价的矿泉水都会考虑，考虑。说到这里志远的眼里竟忍不住地流下了热泪 ”。 父亲的信，并没能稳住志远的心，相反他对工作的渴望，变得更加迫切。 由于一时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情急之下只好在一家小公司里，找了一份临时性的工作。这家公司确实小得可怜，连志远在内也不过只有区区五个人，老板是一位大学生，已经毕业三年了，由于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满意的职业，在亲友的帮助下，这才办了这家小公司。 公司刚开办不久，情况也不理想。表面上看生意似乎也还说得过去，几个人成天忙个不停。可由于公司的经营没有什么特点，都是些大众化的电子产品，同类的公司外面有的是，竞争十分激烈，因此利润非常微薄。再加上资金不足，经常周转不灵，经济效益当然不好。 虽说工作辛苦，待遇微薄，可在志远眼里看来，眼下有份工作总比没事做强，再说也许通过大家的努力将来还是有希望的。 看到志远的工作暂时有了着落，每天高高兴兴地去上班，我的心里也宽慰了许多，我们又恢复了往日快乐的生活。 经常，他回到我们的小家，做出筋疲力尽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说自己：“累得又是腰酸啦！又是背痛啊！”顽皮地要我给他轻松，轻松。我清楚，再坚强的男子汉也有软弱的时候，我总会轻轻地替他捶捶背，帮他解除疲倦，他总会眯着眼睛，笑眯眯地享受着。然后就看他飞快地忙碌起来，动作十分利索，顷刻间就能做好一顿味道不错的晚餐，这是我们一天当中最为幸福的时刻。我们尽情地聊天，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欢声笑语充溢着整个屋子，一直到很晚的时候志远才肯离开我，回到他自己的家。 尽管我俩手头拮据，过着节衣缩食，十分清贫的生活，甚至在我们交往的这些日子里，连一次象样的饭店都没有去过，更不要谈什么奢侈和浪费，可我们依然过得非常快乐。 可这样快乐的日子并没有过得太久，一场风波又悄悄地来临了。 三十二 暑假快过去一半了，杭州那边家里的亲人给我的电话都快要打爆了，我依然采用各种理由来搪塞着，根本没有回去的意向。 我的亲人们可能已经无法忍受这种无限期的等待，终于在一天的上午，大约十点种的光景，我接到妈妈的电话。电话是我妈在途中的小汽车里打来的，我爸和我妈今天上午乘家里的小汽车到临江来看我，大约中午11点左右就能到达。 妈妈要我到城东的一家宾馆门口去等他们，我急急忙忙地赶到那家宾馆，远远地就看到了我的爸妈已经在大门口等我了，也许是分别了太久的缘故，在这家宾馆的门口，妈妈一见到我这个宝贝女儿就一把把我紧紧地搂住，摸摸我的头、拍拍我的背、久久不愿松开。 不过才半年多的时间，却好象分别了半个世纪似的。 我爸站在一旁，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笑眯眯地喊着我的名字，两只眼睛却始终深情地看着我。唉！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的父母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我，而我呢！却一心扑在自己心爱的男友的身上，无形中冷落了，那么全身心爱着我的父母，我的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愧疚。 当我刚刚接到我妈妈电话的时候，我就十分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此行的目的，最重要的是想看到我的男朋友志远，他们未来的女婿是一位怎样的人。以至于让一向都很听话，而且乖巧的女儿，会不顾父母的极力反对，依然如此执着地倾心于他。更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在当今金钱至上，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自己的女儿，竟然置父母为她精心构筑的优越环境不屑一顾，却甘心情愿地跟在这个一无所有的小伙子身边，他们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对于我的亲人们，一直坚决反对我和志远谈恋爱的事情，我一直没有明确地告诉过志远。因为我发现志远的自尊很强，是一个很有个性的男人。过早地告诉他，我担心会有不良的后果，还会影响我们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感情。我怕会失去眼前那么美好的一切。 更重要的是，志远已经经历了不少的艰辛和磨难，我不想让他承受不必要的心理负担。可我心里所想的这一切，志远根本就不知道，有几次他还提出要和我一道去杭州，看望我的父母。我只好巧妙地加以避开，推脱着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他那里知道，我的父母是那么强烈地反对他和我在一起。 这个问题老是搁在我的心里，让我的心里很是不安。可又想不出好办法来解决，只好拖延着，心想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有圆满解决的一天吧。 谁知我的父母突然来临，而且肯定要见志远，妈妈的脾气很坏，说起话来又是那么地咄咄逼人。而志远的性格也是挺倔，自尊心又强，时间仓促，我又无法去做双方的工作，他们两人的碰面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我真的是不得而知，心里实在是忐忑极了。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刚帮他们把住宿安顿完毕。还没来及去吃午饭，我妈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立刻见到林志远：“小婷啊！暑假都放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你都不想回家，难道你就这么忙啊？” “我这次报上了研究生，所以事情就多了些，这不我把事情忙完了，正准备回家去看你们了吗！”我知道，我的这些理由实在是有点牵强，可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这样吧，我们先不谈这些了，我和你爸还没有吃午饭呢！肚子也饿了。你打个电话，把你那位林志远请来，我们大家一起吃顿饭吧，我很想尽快地见到他。”我妈向来快人快语直截了当。 也算是急中生智吧，我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志远和妈妈立刻见面，我拿起手机随便拨了一个电话。电话当然没有人接，“这样吧！这会他不知到哪儿去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找个饭店坐下，然后我再去找他，好在他工作的单位离这里并不远”。我提议说。 我想等找好饭店，把我爸妈安排坐下，我就立刻去找志远。趁此机会，我要向他好好打个招呼，见面的时候，无论我妈说些什么，那怕说些让你很难堪的话，你都得忍住-----。 可真的没想到，当我和爸妈乘车来到市中心下车后，我们在街上寻找饭店的时候，突然我听到后面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只见志远一面喊着我的名字，一面向我跑来，象往常那样他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说：“好巧啊！我在对面那家公司进货，远远地看到一位女孩子很象你，我就追了上来，没想到还真是你，还没吃饭吧！走！我们一道吃饭去。”他又高兴又亲切地和我说笑着，象一个大男孩那样的快乐。 我看了看志远，我的天哪！天气热，他又那么远地跑来，满头满脸的汗水哗哗地流着，由于刚才搬货的缘故，头发乱乱的，衣服也皱巴巴的，身上的白衬衫，被货物上的灰尘和浸透的汗水搞得象花衬衫一样。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志远，活脱脱地象一个做苦力的民工一样，那样子确实有点落魄。 瞬间，我发现妈妈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满的目光。 我把志远向我的爸妈作了介绍，开朗而又单纯的志远。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妈已经有点不满和冷漠的态度，热情地握着我爸和我妈的手，高兴地打着招呼，‘叔叔’，‘阿姨’亲切地叫着。我发现志远的热情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这顿午饭注定是不会愉快的，无论志远如何热情地招呼着我的爸妈，可是妈妈的脸上始终没有笑脸。 在这种场合下，我爸历来是看妈妈的脸色行事的，爸爸的脸上虽说有点笑容，可那种笑容实在太过勉强，丝毫没有往日的亲切感。尽管我在中间竭力地周旋着，想改变眼前这种令人尴尬的状况，可却无济于事。 小车驾驶员庄师傅，看到眼前沉闷的场面有点坐不下去了，借口外出买点东西离开了。性急的妈妈终于失去了耐心开始说话了，大意都是一些她身边的熟人、朋友、单位同事的女儿，她们所找的爱人都是如何的优秀，如何的风光，都是一些事业成功人士。有大型国企的上层白领，有民营企业的老总，也有机关、事业单位的干部。总之，都是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前程无量-------。 妈妈的一席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新意，对我来说早就耳熟能详了。在社会上持她那种观念的人也实在是非常普遍。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特别是和志远才刚刚见面，就迫不及待地说出这样令人难堪的话来，还是让我始料未及。 看得出来，聪明的志远早就听出了我妈说话的真实意图。 他始终浮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色渐渐地变得有点苍白，他正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然而妈妈却没有就此为止，相反竟有点变本加厉，她看到志远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一连川让人更难接受的话语象连珠炮似的说了出来：“小伙子！我看得出来，依你目前的处境来看，你还没有找到什么理想点的工作。你的收入也许只能勉强维持你自己的日常生活，你想一下，我作为母亲能放心地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和你长期地待在一起吗？你又凭什么能让她过上富裕的生活，让她幸福呢？要知道恋爱和婚姻，以及今后的家庭生活，那是要有物质作为保证的啊？小伙子！我希望你能冷静地考虑一下，你还年轻，将来的路还很长，我们家的小婷，从小在富裕的环境里长大的，在家里被娇宠惯了，她不可能长期和你过着这种清贫的日子，你们两人不合适在一起！我们做父母的也决不同意----”-。 尽管我不断地向妈妈施以眼色，并且还在下面用脚碰她，以图阻止她的讲话，可依然无济于事。我妈还是迅速的，貌似有理的，把这种毫无情意，非常伤人的话给说了出来。 妈妈的一番话让我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不满，我‘哗’地站了起来：“ 妈妈我和志远是真心相爱的，你怎能这样伤害他呢”？------我愤愤地说。 我和妈妈开始争执起来，而且各不相让。 “阿姨您和小婷不要争了，能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已经沉默了好一会的志远，看到我们母女两人争执不休，忍不住地出来说话了。 令我惊讶的是，一向都极有个性从不示弱的志远，此刻却表现得异常冷静。 他习惯地用手指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脸上又浮现出他那往日的微笑说：“没想到，由于我的缘故，让你们母女俩发生了不愉快的争执，这让我的心里很不好受，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在这个世界上，父母和儿女之间的情感是最纯洁、最值得珍惜的，我不希望因为我而影响了你们母女间的亲情。是的！我目前的处境不好。由于近两年来，正值大学生毕业的高峰期，就业非常困难，我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目前我只是个临时工，工作辛苦、收入微薄。我的家庭经济状况也不尽人意，我的爸妈都是普通的企业职工，而且都下岗了，为了帮助我，我的父亲不顾自己年老、体弱，远走他乡打工去了”。 说到动情处，我发现志远的声音有点哽咽，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然而在这一瞬间，顽强的志远，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往下说了下去：“虽说，我目前的处境很差，但是！我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暂时的困难难不倒我，我相信我有能力在不久的将来改变自己的现状，我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否则，我就不会和小婷相处了”。 志远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叔叔、阿姨，我和小婷是意气相投，真心相爱，我们的爱情是纯洁的。刚才阿姨一番讲话的用意我非常清楚，那一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着美好的未来和幸福的生活。因此我在这里向你们郑重表示，在我林志远的现状没有明确改变之前，我和小婷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发展下去，请你们放心好了”----。 说到这里，志远的情绪明显有点激动，似乎往下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深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很有礼貌地向我的父母道别，便匆匆地离开了， 就这样志远和我的父母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种情景下不欢而散地结束了。 三十三 志远走后，我的爸妈坐在原位一动也不动，半响，都没有说上一句话，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看来，志远临别时的那一番讲话，让我们三个人都受到很深的触动。原计划午饭后我带着爸妈去浏览一下这座现代都市的美丽风光，可此刻我们已经游兴全无。 我了解志远的性格，虽说，今天中午他和我爸妈接触的时候表现的异常冷静，从表面上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我非常清楚，妈妈的一席话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他，他已经够可怜了。一向都心高气傲的他，找工作屡受挫折，为了生活年迈多病的父亲外出打工让他时时地牵挂。如今在自己的爱情上又受到如此的重击。这多方面的精神打击，他那里能够承受得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真的感到好痛。 晚饭以后我用手机悄悄地给他拨了电话，可他的手机关机了。我又给他的家里拨了电话，电话是志远的妈妈接的，她告诉我志远晚上没有回来吃饭，现在也不知道他到那里去了？等他回来以后会叫他尽快地打电话给我的。 打了这个电话以后，我的心里反而平添了许多的烦恼。此刻的志远他会到那里去呢？我想受到如此的伤害，他的心里一定是痛苦极了，我不顾妈妈的反对决定出去找他。 我漫无目标地在他家附近的街上寻找，漫漫的人海中那里有志远的半点踪影？后来我干脆坐在他家附近的公交汽车站前等候，这是他每次回家的必经之路，我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失望、焦急和无比的惆怅交织在一起，占满了我整个心间。我拖着沉重的脚步， 闷闷不乐往回走去，就在我快要回到父母住宿宾馆的时候，我收到了志远用手机打来的短讯：“小宁请不要为我担心，我挺好的，这段时间你应该多陪陪你的父母，尽尽你做女儿的义务，而我会利用这些日子静静地思索一下，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和你的妈妈争吵， 她是非常爱你的。 志远的大度和宽容，让我的心里稍感欣慰，我深信我和志远的爱情是纯真而无邪的，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拆散我们的。我决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来 说服我的父母，以成全我和志远这桩美好的爱情。 明天，我的父母亲就要回杭州了，他们竭力地劝我同他们一起回去。毕竟这一次离开家乡是我历年来最长的一次，我的长辈们早在一个月以前就热切地盼望着我的归来。特别是我那慈祥的外婆，隔三差五地给我打电话，询问我动身的日子。可我对妈妈今天的行为始终气愤难平，执意不肯回去，后来还是接到外婆的电话，听到那慈祥而又亲切的声音，我这才改变了主意。 第二天清晨，我跟着爸妈赶回杭州。 汽车沿着高速公路，在田野、村庄、城市之间飞驰着。窗外美丽的景色却丝毫提不起我的兴趣，眼前的一切都让我感到索然无味。一路上我呆呆地望着窗外，尽管爸妈不停地安慰我，我爸还讲着各种有趣的事情想逗我开心，可我依然沉默无语，始终无法高兴起来。 晚上，我跟着爸妈到外婆家去看望她老人家。老人家长年有病身体不好，才半年多没见，我看到外婆又苍老了许多，精神也大不如前。我们祖孙相见外婆激动地把我揽入怀中，轻轻地抚摩着我的头不住地嘘长问短，浓浓的亲情，让我再也忍不住满腹的委屈，竟当着大家的面流下了热泪。 在外婆的一再追问下，我把昨天中午，妈妈当着我的面深深地伤害了志远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外婆说了出来。在外婆的支持下，我越想越痛心，越讲越伤心。话匣子一旦打开，竟一时无法收住，当着我亲人的面，我把一年多来，自己和志远从相识，到相爱的全过程，全都倒了出来。 我从第一次和志远邂逅相遇，他那渊博的知识、翩翩的风度、以及活泼而又开朗的性格，给我流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大热天由于为了给自己的父亲看病，而耽误了为我送货的时间，自己累得满头大汗，还被我狠狠地痛斥的经过。 我讲到为了救我，他和两个坏人殊死相搏，以及在大雨天送我回学校，而他却在回家的路上，由于暴风雨而迷失了方向，还摔伤了自己的脚。为了自己的同事不被老板欺负，他主持正义、挺身而出，却因此丢掉了工作----。 -总之我一古脑儿，把我亲身所经历的这些事情，统统地讲了出来。我越说越激动，情绪也越来越亢奋，说到动情的地方，我竟忍不住地放声痛哭起来。是的，我慷慨激昂地说：“他没有钱、没有漂亮的房子、也没有雄厚的家庭背景，也许在别人看来他是一无所有，可在我的眼里，他却是最优秀、最值得我深爱的男人 ”！ 唉！讲完了这一切发泄了心中的郁闷，我反而感到心里轻松了许多，心情也顿时畅快了许多。 在我讲叙自己这些经历的过程中，我的爸妈始终一言不发，他们的脸上表情凝重，好象正在思索着什么？他们内心的深处似乎受到了触动，转而用一种深情的目光亲切地看着我。 而此刻的外婆又一次激动地把我拉入了她的怀中，她的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激动之余，一个多年以来一直隐藏在我外婆内心深处，从不轻易示人的爱情故事，从她的口中向我们娓娓道来。 我年轻的时候在杭州念大学。还是在我念大学三年级的时候，由于我常常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书，认识了一位图书馆管理员，这是一位十分勤奋好学的年轻人。由于我们意气相投，都非常喜欢看书，日常天久我们彼此相爱了。 在当时那个年代，男女相爱是非常讲究门当户对，有着很强的门第观念的。我的家在宁波是有名的富裕人家，开有钱庄、布店等多处产业。而他的父亲只是杭州一家布店里的伙计，我们俩人都很清楚，我们之间的爱情将会遇到重重阻力，不会一帆风顺的。 尽管我们处事低调，从不在公众场合下暴露我们的恋爱关系，可就在我临近毕业的时候还是让我的父母知道了，并遭到了他们的强烈反对。一向都很严厉的父亲不仅把我俩狠狠地痛斥了一顿，而且我的行动也受到严格的限制。等到我大学毕业后不久，我爸根本就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将我嫁给了杭州一个富商的儿子，他就是小婷的外公。 在那个封建意识极为浓厚的年代里，尽管我竭力地反对，最终还是无济于事。几十年都过去了，可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我坐着迎亲的彩车来到小婷外公家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他呆呆地站在外面观望的人群中，面容憔悴、神情沮丧，我的心里真是痛苦到了极点。 以后的事情你们多少也知道一些，小婷的外公是个典型的公子哥儿，从年轻的时候就养成了好逸恶劳的不良习惯，常年不思进取、无所事事。随着时代的变迁，他那公子哥儿的习性已经不能适应时代发展的要求了。解放后，国家要求人人都要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可他没有特长，又不能吃苦，无法坚持一般正常的工作。平日里又大手大脚惯了，清贫的生活他那里能够忍受得了，情绪和身体都越来越坏，还没等到孩子上学他就丢下我和两个女儿与世长辞了。后来我一个人既要工作，又要带孩子，还把你们姐妹两人都培养到了大学毕业，回头想想也真是很不容易。 说到这里外婆深深地叹了口气，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外婆那位图书馆的管理员后来的情况怎样啦？他来找过你吗”？我好奇地问道。 外婆摇了摇头说，唉！都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想起来就象做场梦一样，我婚后不久又来到我原先念书的的那所大学里，当了一名中文专业的老师。我这才知道就在我结婚以后的一个星期，他就离开了学校，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我也曾经打听过，可始终没有任何下落，日子就这样平平常常地过着，一晃就是六年过去了， 我已经是两个女儿的母亲。每天学校里繁重的教学工作和家务的琐事，耗去了我几乎所有的精力，那桩六年以前的往事也渐渐地被我淡忘了。 可偶然的一天，我在一份文学杂志上看到一篇名为《往事如烟》的中篇小说，是北方的一家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作者署名叫田野。那故事的内容和情节以及那朴实的写实手法，甚至里面主人公的对话，都让我感到似曾相识，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 ，简直就象是亲身经历过的那样。我立刻就断定这位田野，就是六年前离开家乡的他。 我立即给这家出版社发了一封信，我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他的下落，希望他能过得快乐也就足够了。信发出去后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消息。大约过了半年以后，这家出版社才给我写了回信。信很短，只有寥寥的几行字，信的笔迹和措辞我都非常熟悉，是他！就是他！可田野却否认了自己就是我要找的他。 信的未尾还写了这样的一段话来安慰我，世上很多的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了，无须追忆，何必平添许多烦恼，只有过好眼前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我突然领悟到他的那篇小说，《往事如烟》的真正含义。 外婆讲完了深藏在她心里的一段往事以后，我看到妈妈的眼里溢满了泪水，她始终沉默不语，陷入了静静的沉思之中。 看来外婆的一段往事已经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灵，真的没有想到，在我的眼里一向豁达、开朗，每天都是快快乐乐的外婆，内心的深处竟有这样令人心酸的故事。 三十四 假期快要到了，我该回学校了。临行的时候，我陪着外婆来到西湖畔的灵隐寺烧香、拜佛。在偌大的庙堂里，我举着高香恭恭敬敬地在菩萨面前许下了三个心愿，第一，我愿自己的亲人健康长寿，始终有个好心情。 第二，我愿志远顺利地找到一个好工作，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 第三，也是我心中最大的心愿，我愿我和志远的爱情幸福、美满，永不分离。 早晨，我离开了亲人乘着早班车回到临江，刚下火车已是正午的时候，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志远。 已经分别将近半个月了，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个太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每天都在牵挂着他，我想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一个惊喜。 我来到志远的公司，志远不在里面。有几个小青年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显得情绪十分低落。他们告诉我，志远早晨到很远的地方送货去了，恐怕要到傍晚才能回来。于是我到外面给志远拨了电话，电话是通了，可没人接。我间隔了些时间又拨了几次，后来他的电话干脆关机了。弄得我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刚才多好的兴致，转眼间就化未乌有了。 到了晚上我又给他打了几次电话，可情况依然如此，我的心里多少有点气恼，不就是我妈妈说了些出格的话伤了你吗！可我的态度是放在那儿的呀！都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了，还耿耿在怀啊！也太小气了些吧！我突然想起了同学王静常跟我说过的话，谈恋爱，对男孩子不能太过迁就了，否则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此刻我觉得她的话多少有点道理，冷他一下也好。 好在刚刚开学，学校的事情很多。自己对研究生的学业感到新鲜，让我不得不全身心地投入进去，耗去了我大量的精力和时间。 可我依然不时地牵挂着志远，我回来都过了一个星期了，他也知道我回来了，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我实在控制不了自己，只好主动地去找他，并追究他为什么始终躲避我的缘故。 我没有到他的家里去找他，因为不想惊动他的父母，每天傍晚，我都会坐在他家附近的汽车站边等他，这是 他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 接连两天，我在那里都扑了个空，第三天我去得更早，远远地，我就看见一位青年男子坐在那个汽车站旁边的花台前，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那摸样很象林志远。我三步并着两步地跑了过去，走近一看，呵！还真是他。 他好象刚刚做了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回来，显得很是疲惫，额上布满了汗珠，满脸都是倦色。他好象正在沉思着什么？对于我的到来一点都没有发觉。 “咳！你怎么坐在这里”？我走到他的面前喊了一声，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表情困惑并没有我意想中的惊喜，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你在想什么呀？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啦”？我又一次大声地喊道。 “哦！小婷啊”！他这才如梦初醒地站了起来，疲惫的眼神里依然用充满深情的目光看着我。 将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我发现志远的面容有点憔悴、头发长得好长、人也消瘦了许多，看来他这一段日子并不好过，我感到一阵心酸，原本满腹的怨气顿时化解了许多。 虽说已是九月中旬，盛夏已经过去。可天气依旧燥热，在这人来人往的闹市区，我有很多的话想对他说，可看着眼前无精打采的他，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到老地方去！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好吗”？我首先提议道 所谓老地方，就是古城墙的上面，这是以往我和志远最爱来玩的地方，有一段日子我俩几乎每天傍晚都喜欢到这里来走走。 三十五 临江城的城墙很长，高大而又雄伟，蜿蜒曲折几乎围住了整个市区。在城墙上面登高望远，看着周围美丽的景色真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当我们来到城墙上的时候，金黄色的太阳已经在西边缓缓地落下了地面，夕阳的余辉，把整个世界映成淡淡的红色，眼前的一切是那么壮观、那么地美好。我们坐在厚厚的的草坪上，凉爽的晚风轻轻地吹来，浑身感到一阵清凉，心情好了许多。 “志远，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你为什么连个短信息都没有发给我，难道你就忙成这个样子吗？还有，这次我回来都整整一个星期了，在这段日子里我多次打电话给你，可你却始终不接电话这到底是为什么？我真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难道就因为我妈妈的一席话刺伤了你，让你至今还无法释怀吗？可你这样做考虑到了我内心的感受了吗”------？-我快人快语、咄咄逼人地把心中的疑问都倒了出来。 志远沉呤了半晌说：“我一向都不是一个很计较的人，至于你妈妈对我说的那一番话，当时我感到很难接受，并深深地刺伤了我的自尊。可事后我曾静静地思索过，作为你的妈妈，她的那一番话并不是没有道理，那个父母不为自己的孩子作想？每一位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能过上美好的生活”。 “我并不在乎这些呀”！ “小婷，你知道吗？最近这些日子我深深地体会到社会是非常现实的，刘军你是认识的，瘦瘦的、个子和我差不多、还不到三十岁。记得我是在十六岁那年在外面勤工俭学时就认识他的，他当时刚刚大学毕业在一家公司工作。象所有的年轻人那样，经过几年的勤奋努力，稍稍有了一点经济基础就成立了自己的小家庭，很快又有了孩子。可天有不测风云，前些时候他感到浑身软弱无力、始终提不起精神、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差。在他家人的再三催促之下，这才到医院去看病”。 “他得的是什么病呀？还严重吗”？ “他的肝脏出了严重的问题，已到了肝腹水的地步。医生说，他前段时间得过肝炎病，但他自己并不知情，只知道硬撑着工作才使病情变得越来越严重。这也难怪，俩口子收入不高、又有了孩子、房子是贷款买的、每月还要付上房贷。原本还能勉强支撑，这下整个家庭都垮了下来，如今是债台高筑，亲戚、朋友的钱都借到位了，可病情却没有任何的好转。现在刘军躺在医院里，每天都得付上一笔数目不菲的医药费，房贷也欠上几个月了”。 “唉 ”！志远深深地叹了口气，缓了一会儿又接着说。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老板认为他的病很难治好，即使治好了也已经没有多大的使用价值，正准备想辞退他。各种致命的打击接踵而来，你看，这让谁能受得了！他的老婆整日以泪洗面，见到我们这些老朋友总是泪眼汪汪地哭诉着，可我的自身能力实在有限。能有多大的能耐来帮助自己的好朋友呢？要说刘军还真是个好人，为人宽厚而又热情，想当年我年纪小在外打工，他象一个兄长那样地照顾我，可现在人家有难，我却无能为力。昨天我在医院里陪了他整整一个晚上，看到他原本一个健健康康很有朝气的人，如今已变得病入膏肓，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好象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样子，心里真的好难受。今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刘军走了，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今后该怎么办。唉！想当初他还不如不成家的好，也不至于连累到自己的亲人了”。 说到这里志远的眼睛里已溢满了泪水，差点流了下来。 看到志远的情绪低落，我赶紧改变了态度来安慰他：“世界这么大，这类事情总是难免要发生的，对待朋友只要你尽心尽力也就足够了。难道你想仿效唐代的杜莆？还是宋代的范仲淹啊？成天忧国忧民不成 ”。 我拿出自己随身带的一点钱，都给了他。并笑着说：“为了你的朋友也奉献上我的一份爱心吧” 看着我乐呵呵的样子，志远的心情却依然没有什么好转，他带着有点苦涩的微笑对我说：“小婷，你真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外星人，不知道人世间的烦恼。这一段时间我所在的这一家小公司状况非常不好，始终没有什么盈利，老板已没了信心打算关门歇业了，看来我又要失业了。真没想到，对我林志远来说找份合适的工作竟会那么困难”。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根香烟抽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抽烟，我和志远相处都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他一向都是快快乐乐的。 偶而遇到一些犯愁的事情，他也不太放在心上。即使是上次和朱贵经理发生争执，而丢掉了工作，也没见他这样犯愁啊？而现在，他静静地呆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眼睛无力地看着前方，默默地抽着香烟，根本无视我的存在。 “好啦，不要抽啦！难道我跟你到这儿来，就是看你抽烟，无聊地坐在这儿的吗”？我有点生气说道。 看到我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他这才转过脸来勉强地向我笑了笑说：“在你回杭州的那一段日子里，我一直在苦苦地思索着，想得很多、很多。特别是刘军住进医院，他的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以后，我想得更多。我从刘军的身上联想到了我自己，自从我们俩人相爱以来，随着我俩的感情日趋加深，而我内心的压力却越来越大。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各方面的都很优秀，找一位事业有成、条件优越的人，那根本不是件难事。和你在一起我感到非常快乐和幸福，可另一方面我又感到了那沉甸甸的压力。自从和你的妈妈接触以后，这种无形的压力就变得更加沉重，而且心里还增加了一种无名的愧疚感。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幸福，让她过上美好的生活，可依我目前的状况我能做到吗？ 最近这些问题始终缠绕在我的心间，让我无法解脱，内心里感到矛盾极了”------。 志远停顿了一会儿，又亲切地望了我一眼继续说：“小婷，你知道吗？自从你第一次到过我家以后，我那一向爱操心的父母就更加为我操心咯！他们常常背着我商量，孩子大了，又找了这样好的一位女朋友，可千万不能委屈了人家。他们甚至合计着，现在房价这么高，买是无论如何也买不起的，他们准备把家里唯一的这套小房子卖掉，再添点钱，换套好点的房子给我们。而他们却打算搬到原来插队过的农村去住，你说，这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听到心里是什么滋味？唉！很多人都以为我这个人大大咧咧，成天快快乐乐，好象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其实我的内心是，忧愁多于快乐”。说完志远又摸出一根香烟燃了起来。 三十六 志远的一席话让我感到有些惊讶，在我的眼里一向都很坚强、自信、处事率性而为的他，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虽说从他讲话的字里行间里，我感受到他的善良，以及对自己的父母、对我、甚至对他的朋友，都有一份非常执着的爱，这让我十分感动。可是，在我的眼里，他所说的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首先，我一向都不是一个爱慕虚荣、向往金钱的女孩子。和他交往，在这方面我已作了一定的思想准备，我只要你全身心地爱我这就足够了。况且我们都那么地年轻，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让我无法接受的是，由于他目前现状窘迫，似乎离开了我，他内心的压力就能减轻，而我也可以去寻找另一份感情生活吗？难道爱情是可以这样轻易地获得，又能这样轻易地失去吗？你把我李小婷看成是一个怎样的人啦！我突然感到一股怨气在我的胸中腾起，我冷不防地上前夺去了他手中刚刚点燃的香烟，放在脚下使劲地踩灭了。 “抽！就知道抽！也不怕抽出病来。多大的事情让你变成这样”？我余气未消，又在他的口袋里把剩下的半包香烟也夺了过来，糅成一团，狠狠地扔到城墙下去。 “你好伟大！你好崇高！好象处处在替我作想，实际上你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难道人的情感是这样随便地，想要就要，想散就散的吗”-----？ 我真的很生气，回想起自己和林志远相处一年多来，我向来都是温文而雅、十分温和，可这次我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慷慨激昂、滔滔不绝地说出一番大道理来。 没想到我的意外举动，和一番慷慨言辞，却把他给逗乐了。 “啊呀！我的大小姐，咱俩都认识这些日子了，还从未见到你象今天这样的雷霆之怒呢”？说完他竟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付出了多大的艰辛和努力啊！我容易吗？这次在杭州，我把我的爸妈都说动了，他们已不反对我和你的往来，你怎么能遇见一点困难，就选择放弃呢？这太让我伤心了”------。 我停顿了片刻又说：“我们都还这样年轻，凭你我的能力，眼前的这点难处又算得了什么呢？你以往的那股勇气和那永不言败的斗志，此刻又到那里去了呢”-----？ 我情绪激动，一面流着眼泪，一面还不依不饶继续大声地说着。 我说到妈妈反对我和他往来的详细经过，说到妈妈为我的前程所作的各种精心安排，而我为了和他在一起却始终不为所动，最后在我外婆的帮助下，我的父母终于理解了我们之间所发生纯洁爱情的全过程----，。 也许是我的一番激动的言辞，打动了志远。他开始不再沉默了，而是用一双深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转而，把我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亲切地对我说：“傻姑娘我有什么好呀？我可是一无所有啊！能值得你这样对待我 ”。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了热泪。 夜已深了，整个世界都变得静悄悄，只有风儿吹动着树叶发出阵阵的沙沙声，偶而还有几只没有沉睡的小鸟，不知疲倦的啼鸣，划破了这静寂的长空，宛如一曲十分动听的轻音乐。满天的繁星象珍珠般地撒向我们，脚下的湖面和那溶溶的月光交相辉映，好一个美丽的夜晚世界。 经过了一番的争辩，都感到有点累了，我俩静静地躺在草坪上仰望着天空。 城墙上的草坪很软、也很厚，就象一层质地优良的地毯。晚风轻轻吹来，让你感到凉爽而又惬意。 已是午夜了，一轮硕大的明月把城墙的上面照得如同白昼。望着天上这轮美轮美焕，纯得象一块闪光玉石的月亮。我们俩人不约而同地低声吟起，那首流传千古的名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今晚的月亮特别大、也特别圆，好象离我们好近，似乎近在咫尺，用一根长长的竹竿就能够到似的。“想到传说中那美丽的嫦娥，整日孤零零地呆在月宫里，过着寂寞而又凄凉的生活。相比之下，我们在人间又是何等的快乐和幸福啊！我们应该珍惜眼前这幸福的日子，烦心的事终会过去的”。我轻声而又温柔地对志远说着，他会心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年轻人总是这样，内心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志远尤其是这样。不一会他就高兴地逗着我和我开着玩笑，我们开心的笑声、欢乐声，荡漾在这静寂的夜空，仿佛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俩个人存在。 我们开始高兴地谈起今后的生活和打算，我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和理想，我们甚至谈到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谈到孩子志远显得更加兴奋起来：“我想要个女儿！我会给她最好的教育和生活，长大了和她的妈妈一样美丽和善良”-----。志远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比划起来，脸上的笑容在那迷人的月光的照耀下，简直灿烂极了。他还轻轻地附在我的耳边说：小婷！今晚的月色好美！可在我的眼里，你的美丽更胜过这月色，我将会一辈子爱你。 这家伙可真会说话，可无论是夸我也好，哄我也罢，我的心里都充满着无限的甜蜜和快乐，此刻的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俩不知疲倦地说着笑着，不知不觉间，月亮慢慢地落了下来，一抹浅红色的晨曦在东方微微地露出了笑脸，远处汽车的笛鸣声和马达的轰鸣声打破了这静寂的世界，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三十七 时间来到了2004年的十月，金秋的十月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季节。我们这座城市接连下了几场秋雨，彻底扑灭了夏日的炎热。 秋雨过后晴空万里，金色的阳光笼罩着大地，把这座城市映衬得更加美丽。在这样美好的季节里，我们在大街上经常可以看到，那些被五颜六色的鲜花装扮得非常美丽的婚礼彩车，排成长长的车龙，在你的面前穿梭而过，成了这座城市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个季节真是年轻人结婚办喜事的好日子。 这个周六的傍晚，我在外面做完家教刚刚回来，考虑到志远今晚要来吃晚饭，我从冰箱里取出菜来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这一段时间他也太辛苦了，眼前的工作虽然收入不高，是个临时的性质，而且还挺辛苦，可他还得干下去。忙碌中他还得抽出时间寻找新的工作。虽说在我的面前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显得十分轻松，可我知道他的内心却是非常焦急，人也一天天地瘦了下来，看在眼里我的内心也很不好受，可我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我只能想方设法来安慰他，让他每天有个好心情。 “咚咚咚”！有人重重地敲门，肯定是志远。 他每天都要想着花样逗我开心，“门没有锁自己推门进来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一面在厨房里忙着，一面高声地喊着。 门咚地一声被撞开了，出人意料，进来的竟是相别已有半年的老同学王静。王静风风火火地跑到我的面前兴奋地拥抱着我，我们都高兴地跳了起来。我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她，咳！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来形容眼前的王静，那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原本书卷气挺足的她，此刻，打扮得象一个十分时髦的富姐模样。 穿着一套非常漂亮，颜色鲜艳的连衣裙。刚刚做的流行发型发髻，高高挽起，散发出浓浓的香水味。脖上戴着一根做工精细、美观，一看就知道十分名贵的钻石项链。两只耳朵下面还挂着两串长长的金耳链，只要肢体稍稍扭动，耳链就在她的脸上飞舞起来。 虽说这一身打扮平添了几分贵气，但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看着不太适应。 这那里是那个和我同窗四年，朝夕相伴的那个老同学王静了。王静从她的拎包里拿出一份烫金的请柬交给我说：“告诉你小婷，明天晚上丽丽就要举办婚礼了，她是我们大学同学中第一个举办婚礼的人，她希望我们所有的同学都能参加她的婚礼。 “咳！小婷，你知道吗？丽丽可真是好福气唉！找了那么一位有钱、有地位的老公。我刚从她的新家出来，呵！那么大的一幢别墅，好气派！好漂亮呵！简直就象西方电影里，那些王公、贵族住的地方。丽丽毕业以后也不需要象别人那样拼命地去找工作，她的老公说大学念了四年好辛苦的，先好好地玩几年再说，唉！我可没有丽丽的好福气，我的那位孙平和人家相比还是差得很远唉！对于我们这些女孩子来说，书读得好真不如嫁得好。小婷，我也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自身条件，你是怎么想的。非要去读什么硕士研究生，都什么时代啦？趁着自己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找一个有钱|有权的好男人，那才是正道。什么硕士研究生，那有什么用处？毕业后找工作还不是一样困难，就是博士生又能怎样”？ 王静，还是那个性格一点也没有变，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通，那种对丽丽极度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王静刚走后不久，我的手机都几乎打爆了，都是大学的同学打来的，内容基本一致都是有关参加丽丽婚礼的事情。 她们都再三地关照我，届时一定要出席，而且一定要带自己的男朋友来。那股热乎乎的劲儿真的让我感到好温暖。想当年大家在学校里，整日地在一起，好象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可一旦分开各奔前程了，同学们都十分地留念起往日的校园生活。 大家不过才分别短短的数月，彼此之间竟十分想念，其实对明晚丽丽的婚礼未必有多大的兴趣，而是对明晚难得的相聚机会兴奋不已。 晚上，我和志远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志远，并征求了他的意见。 没想到他高兴得象孩子那样一脸的笑容：“哈，那太好了！明天我早点回来，和你一起去参加聚会，认识一下你的同学。 我和志远相处都一年多了，由于我一向行事低调，和别人交往也少，因此同学们并不知道我和志远恋爱的事情。对于我是否有了男朋友，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三十八 丽丽的婚礼，是在本市最大的一家五星级饭店里举行。 那排场在我看来真可谓风光之极，几乎有空前绝后的阵势，使人联想到欧洲的那些王公贵族的豪华婚礼了，数百米用鲜花铺盖的迎亲车队、超级规模的乐队助阵、数不清的嘉宾出席，偌大的宴会厅被包了整整两层，这一切无不显示出主人的富有和地位。 丽丽和她的老公，穿着漂亮的婚礼服满面笑容地站在大厅的门口，迎接出席的宾客。 老同学相见当然是分外高兴，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可当我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站在眼前的新郎官的时候，我的心里竟掠过了一丝寒意。 这那是我想象中那丽丽的老公啊！看上去年纪要比丽丽整整大上一倍，头发都稀稀拉拉地谢了一半，肚子高高地隆起，就象里面放着一个大面包似的，虽说他满脸堆着笑容，可让人感觉到他那肥胖的脸上隐隐地浮着一种骄横的霸气，给人一种暴发户的印象。 我又看了一看，站在旁边穿着一身婚礼服，年轻而又漂亮的同窗好友，他们之间难道真有那种纯真的爱情吗？丽丽的将来能够长久地幸福吗？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心痛的感觉。 我望了望身边年轻、俊朗、活泼，而又充满朝气的志远，我倒反而感觉自己比起丽丽来要富有和幸运得多。 酒宴上，班上的同学被尽量安排在一起。 没有想到数月不见变化还真的不少，我们班上十八位女同学都留在了本市，除了两位女同学还没有男朋友之外，其他的都带上了自己的男友出席了今晚的宴会。 我惊讶地发现，几个月前，在王静家里遇到的那位当副处长的周民也来了。当时他还想和我交朋友，才不过短短的数月，没想到他已经和我同一寝室的同学章倩在一起，而且态度挺亲密，我上前和倩倩打招呼时才知道，他们已是一对恋人，发展的速度之快委实让我难以预料。 而男同学来得较少，因为他们中的一些人到外地工作去了，还有的由于至今还没有找到工作，所以也不愿意来。 都是同窗四年的同学，走上社会以来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相见，那股亲热的劲儿就象是久别的亲人似的，相互热烈地握手、拥抱、叙述着往日的友情和现在的状况。 刚刚坐定，周民就掏出名片，象撒雪片似的散了起来。 我接过名片一看，哈！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高升了，从副处升到了处长。好快啊！ 在他的带动下，其他的人也散起了名片。 瞬时间，各种老总、经理、厂长、科长、处长的名头，在你的眼前晃动，让你有点目不瑕接。难道在座的同学转眼间都混得这么好，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根据初略地了解，我们班上只有少部份同学有了比较理想的工作。有些还是靠自己的亲友的帮助下才得到的。大部份同学出与无奈，只是找了个单位暂时过度而已，还有少部份同学连过度的地方都没有，至今还在苦苦地寻找着工作。 能拿出这些体面名头的人，可都是一部分女同学的男友们。我拿着他们发来的名片，大致地打量了一下，他们都已经不那么年轻了，大约都在三十岁以上的年龄了，个别的看上去都快四十左右了，成熟有余，却少了点年轻人的朝气。 唉！我真的没想到，我们班上不少的女同学都挺现实的。想当年在学校里，我们女生私下闲聊自己的恋爱观，一个个信誓旦旦、爱情至上，要找一个年纪相仿、意气相投、彼此真心相爱的男友。至于对方的财产、地位这些东西不会过于考虑，可一旦走入了社会，在现实的面前，这些誓言就变得那样的苍白无力了。也许学生时代的我们，太过于天真、过于单纯，也许为了适应生活，人们必须得这样做，这就叫适应潮流。 宴席开始了，几杯酒下肚，乘着酒兴大家进入了自由聊天的时间。 “去年，我在市区买了一套120平米左右的房子，准备用来做结婚用的新房。可倩倩看了感觉不如意，她喜欢城东的环境，那里靠近风景区，有山、有水、空气也好。前些日子我带着倩倩开车在城东的几个新区转了转，买了一套将近200平米的花园住宅，现在正忙着装修，哈！那里的环境太漂亮了，倩倩也感到非常满意。虽说上班远了点，可路况好，私家车开起来化不了多少时间，等装修好了我请大家去聚一聚 ”。周民首先向大家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还十分得意地向我笑了笑。 “周处长啊！我告诉你，现在的房价不高，往下去房子的价格还要涨，你市区的那套房子可不要卖掉。我都三套住房了，要有合适的房子，我还要买 ”。坐在周民旁边的那位矮矮胖胖的张经理搭着话，满脸都是春风得意的样子。 “我的一辆别克车用了三年，我嫌它老了，不好使了，经朋友介绍我又买了一辆新款的凌志车，哈！车身漂亮、性能又好，开起来真的好舒服”。 几位头面人物开始刻意地炫耀起自己的财富和成就，你一句，我一句地热烈起来，内容不外乎就是房子、汽车和职位等------。 现在的房价不高说得多轻松啊！一套普通的房子几乎要耗掉一个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辛勤劳动，还得不吃不喝。 在座的很多同学开始有点听不下去了，脸上都露出了不悦之色，好好的气氛开始冷淡下来，场面变得沉闷了许多。看到这种状况他们也迅速地改变了话题。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情况好吗”？周民开始找志远说起话来，一付十分诚恳而又关心的样子。 “我刚毕业，在一家小公司里打工，也只能是将就而已”。志远是个实在人，实事求是、实话实说。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现在找一个收入高、又有保障的职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哦！你都有女朋友了，很快就要成家举办婚礼的，可需要一大笔费用哦！瞧！今天人家丽丽的老公光婚礼就化去了几十万多体面、多风光啊！这个年代什么事情还得靠经济实力来说话的哦！你可不能委屈了你的那位既漂亮又有才华的小婷姑娘啊！靠打工可是不行的哦 ”！说完周民还用一种十分得意的目光看了看我。 周民的这一席貌似诚恳、冠冕堂皇的话，实在是另有一番用意，在场的人可能谁都能听得出来。 果然他的部下孙平，也在一旁对着王静阴阳怪气地嘀咕起来：“我还以为李小婷平日里挺清高的，谁都看不上，要找什么样的大人物呢？到头来也不过找个小白脸而已----”-脸上一付幸灾乐祸的样子。 几位头面人物也附和着周民，同时发出不怀好意的冷笑。 我清楚，周民对我当时拒绝做他的女朋友，至今还耿耿于怀。对他今天的这种卑劣行为，一种发至内心的厌恶之感，从我的心里油然而生。平日里性格挺温和的我，几乎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愤慨，准备当众向周民发难，让他也尝尝被人讥笑的滋味。 可我看了看身边的志远，我了解志远的性格一向耿直、率真，对于周为民和孙平两人一搭一唱的冷嘲热讽肯定是无法容忍的，在座的其他同学也似乎看不惯这两个人的行为，用一种轻蔑的目光看着他们。甚至连王静也看不下去了，她不停地推着身边的孙平，想竭力地阻止他。 我转念一想，这是人家丽丽结婚大礼，是大喜的日子，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而破坏了婚礼的祥和气氛啊！我开始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并担心起志远会沉不住气和他们发生冲突而引起不愉快的事情。我开始有点坐不住了，希望今天的婚礼能够早点结束。 没想到此刻的志远，表现得十分的平静而又坦然。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呵呵地用一种非常温和的口吻说：“感谢你的好意，不过你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是的，我刚刚毕业，现在是没有什么钱，可是即使我将来很有钱了，我们也 会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来举办自己的婚礼。因为爱情是纯洁的，她存在于两个人的心里，是最值得珍惜的，那是无论多么豪华而隆重的排场也无法替代的，那不过是一种外在的形式而已。我和小婷意气相投、真心相爱，难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东西吗？对于婚礼的排场我不会和别人去攀比，你花100万有人就会花上200万甚至更多，那有什么真正的意义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感到有点庸俗了，也许我和小婷的婚礼会出乎大家的意外，我会用很多朋友的自行车队替代豪华的汽车队来迎接我的新娘，我会用欢乐的茶话会来替代这盛大的酒会。而且我和小婷不会感到任何的寒碜和缺憾，小婷，你说是吗”？志远大声地问我，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我高兴地点了点头表示赞许，脸上却感到火辣辣的一阵，无法抑制。 也许志远的一席话，说到了很多在场同学的心里去了，迎来了他们一阵阵的叫好声，有的还高兴地鼓起掌来。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欢畅而又活跃，反观周民和孙平两人，反到默默无语，只是低着头喝酒，被人冷落显得十分尴尬。 小婷，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多好啊！直到今天才让我们看到你的这位英俊而又聪明的小帅哥。给我们介绍一下你们俩认识的过程吧！ 班上几位平日最爱开玩笑的男女同学一起过来，把我和志远团团围住，不住地问长问短。周围多少双眼睛一起望着我俩，粹不及防之间，我和志远的脸都红了，我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志远，飘逸的头发显得潇洒而又自然，一身深色的西服映衬着里面那雪白的衬衣，满面的神采飞扬，充满了浓浓的青春气息，在人群中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一阵的赞叹：“呵，多精神的一对啊！真是般配极了”。 “小婷，什么时候办喜事，可一定要通知我们啊”！ 同学们的玩笑越开越大，好象变成我是今天晚会的主角似的，平日里就不善于在公众面前说话的我，几乎有点招架不住了，脸上始终感觉火辣辣的。好在志远比我行，他冷静地和大家周旋着，和同学们在说说笑笑之中，让我很快摆脱了窘境。 今天，我才发现这家伙有着非凡的亲和力，他与人交往的能力出乎我的想象，也许这与他很早就步入社会有关。只是短短的个把小时，就和我的许多同学熟悉起来，我看到好些同学围着他聊得好开心，那情景就象相处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就连坐在一边被冷落了好久的周民和孙平也悄悄地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三十九 自从参加过丽丽的婚礼以后，志远所在的小公司变得更加不景气了，老板也无心再坚持下去了。只是想把余尾的一些事情办完，就准备关门打烊。 志远却并没有为此而灰心，反而更加勤奋和努力，他知道此刻一点都不能松懈。外面举办的大型人才招聘会，他几乎一个不漏地去参加。去的次数多了，有的场馆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了，见到他象熟人那样地打着招呼，并把一些即将要来招聘的单位情况透露给他，让他提早做好准备。 另外，每天他还仔细地阅览了网上和报刊上的招聘信息，抽空也会去碰碰运气。甚至于他还会到那些没有发布招聘信息的单位去，直接找那些单位的负责人去毛遂自荐一番，他已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说实话，对于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要做到这一切还是需要拿出点勇气来的。社会上的人五颜六色，有些人善良而又热情，遇到这些年轻的求职学生多少有点同情心，那怕自己单位没有招聘指标至少还会热情相待、好言好语地打发你走开。可有些人就不同了，问题解决不了，有时还会冷言冷语地奚落别人一番，搞得求职者灰头土脸，让你几天都没有好心情。“刚毕业的小青年也到我们这儿来碰运气，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每天都要来上几个，烦都烦死了，谁让你进来的，走吧！走吧！我没时间接待”。 各种情况志远都遇到过，可他没有灰心，依然不屈不挠地坚持着。 白天他继续上班、找工作，晚上他也没闲着，常常抽出时间来温习外语和计算机方面的东西，有时接到编制软件方面的活儿，他往往会不知疲倦地忙到深夜，连一向都很喜欢的四国军棋等网络游戏也无暇顾及。 有几次我和他开玩笑说：“志远，你那来这样大的热情和干劲，什么事情都得慢慢来，你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着什么急吗？这样会伤了身体的。 他微笑着，坦诚地告诉我：“婷婷我实话对你说，上次在你同学的婚礼上，周民和孙平两人对我冷嘲热讽一番，表面上看我坦然应对，似乎没有什么，反倒他们两人弄得十分难堪。可我的心里却一直不能平静，他们的那一番话经常在我的脑海中出现，让我很难忘却。我清楚在现在这个社会里，你如果不能自强，不能站稳脚根，就很容易被社会淘汰。我倒要感谢周民和孙平他们的一番冷嘲热讽，反倒激励了我。我清楚自己，我没什么可以依赖的，我只有自强不息加倍努力。怨天尤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否则我会对不起含辛茹苦抚养我成人的父母，也对不起一心一意对我满怀希望的你”。说完他用一种饱含深情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在电脑前忙着他的工作。 我满怀柔情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很久、很久，都无法移开。此刻在他的身上又看到了新的一面，他不仅善良、温情，而且非常坚强。和他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还有怎样的困难和险阻可以阻挡着我们呢？顿时我感到一股暖流传遍了我的全身。 有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清楚地记得十一月初的一个傍晚，志远兴冲冲地跑来找我：“小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上午我意外接到一个电话，是一家非常著名的跨国公司的人事部门打来的，让我明天下午两点去参加该公司的招聘会。电话是一位姓陈的先生打来的，他告诉我，该公司要在我们这座城市的分公司，招聘一名部门经理和两名业务员。要求很高的，要我做好思想准备，他还告诉我，他是在互联网上看到了我刊登的一则求职启事，感到有点意思 ，这才通知我的。哈！哈！没想到我的这则启事可登得太好了！小婷，你猜？我是怎么写的”。 志远，眉飞色舞地介绍起来：“本人虽是04年大学毕业，可勤工俭学已有七个年头了，积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对于it行业的技术和业务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本人善于与人沟通，对待工作上的困难，有着百折不桡的精神。咳！真的没想到，我的这则启事会让这家公司感兴趣了，现在的招聘单位不是不喜欢应届大学生吗？嫌他们没有工作经验吗？而我可是有着七年工作经验的应届生啊！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呀 ”！志远得意地大笑着，那样子快乐得，简直就象是还没有摆脱稚气的大男孩。 我真是又高兴又紧张，心里还很矛盾。唉！上帝保佑！这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真的希望志远能够被选上，那怕是业务员我也会心满意足了。 可我心里清楚，这是家大公司，招聘的要求很高，而现在求职的人又是那么多，高学历的人才多的是，志远被录用的机率其实并不大，如果落选的话，对他又是一次打击。可看到志远那付高兴的样子，我又实在不忍让他扫兴。于是我尽量说些支持和鼓励的话来增加他的信心。 “志远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你赶快好好地准备一下吧！有关的资料你再认真地看一下吧！还有明天你要穿得整齐些、漂亮些，可不能象平日那样随随便便的呀”！-------我罗罗嗦嗦地说上了一大堆，生怕哪个细节给遗漏了。 “瞧！你紧张的，我又不是孩子。你放心好了，这次机会我肯定会抓住的，而且我还要应聘那个业务经理的位子，嗨！到时候我的收入提高了，我再也不能让我爸外出打工了，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身体还有病该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了。还有，我应该承担你的所有生活费用，你都大学毕业了，不能再让你的父母来承担了，谁叫我是你的男朋友呢”-----？ 吃过晚饭志远还兴高采烈地和我聊天，而我却一心想到他明天将要应聘的事情，不住地催促他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做点准备。可他正聊在兴头上，一点回家的意思都没有，还拉着我去逛大街，还挺有理由说，“好好地放松一下，明天的效果会更好”唉！这个家伙你真拿他没办法。 四十 我俩手牵着手，有说有笑轻轻松松地在大街上漫步，准备到离我家不远处的商场去转转。可没走多远就遇到一位大约五十开外的老汉正骑着自行车向我们迎面而来。 而正巧路边停留的一辆小汽车却刚刚启动，驶向街中央。由于街道狭窄，两边还停满了汽车，老汉为了避让这辆汽车，慌乱之中，一不小心碰到了停在路边的另一辆白色的小汽车，老汉一个踉跄连人带车倒在这辆汽车的边上。 这下糟了，只见汽车里迅速地窜出两个壮实的青年男子，一面骂着：“他妈的瞎了眼啦，找死啊！老子的车碍你事啦！一面抓起老汉。其中一个，个子大些的对着老汉左右开弓就是几个耳光。老汉的嘴角都出了血，两人还依然不肯罢休，拉着老汉的衣服，一定要老汉陪钱，数目还挺大。 很快，四周围上了不少的行人，但都敢怒而不敢言，他们只是远远的观看不想多事，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们的眼前，我和志远看得清清楚楚。我的心里也很气愤，这两个男人太不讲理，也太横行霸道了。 可我一向都是个胆小、怕事，不敢多管闲事的人。生怕招惹到我们自己，于是我紧紧地拉着志远，不让他上前。我知道志远的性格，一向嫉恶如仇又容易冲动，我怕他多事而引祸上身。还会影响明天的招聘，可很快我就感到，我的努力实在是无济于事，他那不成熟的性格再次起了作用。 只见他，双眼充满了怒火，挣脱了我的双手，疾步走到了老汉的身边，愤怒地指责那两个青年男子：“你们家里都是有父母的，你们这样做那还是人吗？两个年轻人这样欺负人家老年人，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 ”！志远声音响亮、一脸正气，四周围观的行人开始叫好：“好样的年轻人”！ 我顿时感到浑身的热血在流淌，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在心里油然而生。 两个青年人见志远出头，于是丢下老汉一面骂着脏话，一面狠狠地向志远扑来。 我心里顿时‘格登’了一下，大喊着：“志远当心 ”。一面赶快拨打110报警。 志远一边躲闪，一边奋力抵抗，但毕竟寡不敌众。而且这两个汉子又很壮实，下手又狠，志远很快落入了下风。凭着自身的灵活、腾挪，只能勉强地招架着，脸上和胸口还是挨了两拳，鲜血从嘴角边流了下来，这真是我平生从未见过的恶斗，那阵势几乎是以命相博，而里面正处于下风的，却又是我最心爱的人。 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心痛又气愤。情急之下为了保护志远，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想阻档住这两个壮汉。可还没等到我来到志远的面前，就被其中一个汉子狠狠地推了一下，顿时我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一家伙坐在地上。志远看到我被挨了打，气得两眼都红了起来，顿时，愤怒得象一头雄狮，不顾一切地向这两人冲了上去。 此刻，围观的行人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这两个男人，有几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冲上前去，帮助志远。等到民警赶到时，志远已经累得瘫坐在地上，浑身衣服褴褛，嘴角还在不住地流着鲜血，而那两个壮汉，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搭拉着脑袋地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刚才的威风了。 当警察调查事情经过的时候，那位被打的老汉早已没了踪影。据一位行人讲，就在志远为他挺身而出，被两个壮汉追打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地溜走了。由于没了主要证人，警察开始还以为是群殴，准备把打架的双方都带到派出所调查，好在许多围观的行人纷纷出面作证，警察这才放了志远。 我要带他去医院，可他却关切地问我有没有受伤，当他知道我没事的时候，他就执意不肯到医院去，万般无奈，我只好扶着浑身筋疲力尽、满身是伤的志远回家。只见他脱去上衣，除了嘴角被打破以外，肩膀上、胸口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伤迹累累，我真是又心疼、又气恼，一面小心地给他上药，一面不住地埋怨他：“就你英雄，我死死地拉着你不让你出头，可你却偏要出头，这下可好，被人打了还没人感谢你，人家早就溜走了，还害得你差点让警察带走”----。 志远却笑呵呵地对我说：“今天我也想忍，因为你在我的身边，我不想让你受到惊吓和连累，可是，我看到这两个人横行霸道太欺负人了，我实在无法忍受这才出头冲了上去，你看后来那几位旁观的年轻人，不是也看不下去，也冲了上去了吗？而且连你这样的弱女子，不是也同样看不下去，也挺身而出了吗？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要说今天真正的英雄，不是我，也不是那几位帮助我的年轻人，而真正的英雄应该是你呀！一个弱不禁风，历来不愿招惹是非的女孩子，竟然不畏强暴、敢于见义勇为，其实你这样做可都是为了我呀！当你被他们推倒的时候我真是心痛到了极点，好在你没有受伤真是好庆幸啊”！说到这里，志远竟象孩子般地乐呵呵地笑出声来，好象刚才那场让我感到惊心动魄的打斗，就象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看到他那开心的样子，我的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这一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脑海里想的很多、很多。回想起自己和志远相识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对他很多的方面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出身贫寒的他，长期以来一直都想有朝一日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摆脱困境，以回报多年以来一直含辛茹苦培养自己的父母，能够在社会上有所作为。一份理想的工作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为此，他孜孜以求、坚持不懈，简直到了渴望的程度。 今天，他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丝的希望，对于正直而又善良的他，好人应该会有好报。我默默地祈祷着，愿上苍保佑，这次招聘会能够圆了他这份期待多年的愿望。 地二天上午放学的时候，我向老师请了半天假，我心里放心不下，昨晚他受了伤会不会受到影响，我决定悄悄地到招聘会上去看看情况。 四十一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我就来到招聘会的现场。时针才刚过了一点，离招聘会考试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大概地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志远还没有来，而会场外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几十号人。他们大都表情肃然，有的嘴上还念念有词好象在背诵着什么材料，准备应付马上就要面临的考试，那情景，很象我们当年在考场外在等候着紧张的高考时一样。 我的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呵！总共只有三个名额，可已经有这么多的人赶来应聘。而且时间还早，恐怕过一会儿还有不少人要来。我以一个应聘者的身份和四周的人大致地聊了一下，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应聘者中很多是名牌学校毕业的，其中有不少人还是前几届的往届生，有着两年以上的工作经验，有的甚至还有硕士研究生的学历。对于志远一个从普通院校毕业的应届生，要想从这么多高手如云的人群中脱颖而出，在这区区的三个名额中争取一席之地，那岂非有点天方夜潭。此刻，在我的心里对志远在这次招聘会上能够获得成功，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我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叹，现在找一份好的工作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时间快到了，我站在应聘者的人群中，两眼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厅的门外，只见门外三五成群的人陆续地进来，却始终不见志远的身影。难道他昨晚的伤势太重，以至于今天都不能参加应聘了吗？我不住地埋怨着，这家伙自己有这么重要的事情，还要为别人抱打不平岂不误了大事，我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我不停地看着手表，心想如果他再不来的话，我就要去找他了。 时间到了两点差五分，考场的门打开了，应聘者开始进入考场的时候，我这才看到这家伙精神抖擞地从外面信步走来，满脸都是轻松的笑容，一付从容不迫的样子，和周围那些精神紧张的应聘者，形成了很大的反差。我迅速地闪到一边想避开他的视野，可还是被他看到了，他快步走到我的面前，顽皮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咳！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是来给我鼓劲加油的吧！” 都什么时候了？别人都紧张得要命，而这个家伙却依然轻松自在，好象没事的一样，好在昨晚脸上被打的部位还有点青肿，但已经好了许多，看来对他没有什么大碍，我一颗悬着的心很快也就放了下来。 我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捧出一本随身携带的书，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准备等候他的出来。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考场里面的人开始陆续地出来，有的兴高采烈，而大多数的人都是畏头搭脑、无精打采的，看来考得不是很理想。志远是随着第一批的人出来的，只见他神采飞扬、一付满面春风的摸样。我急忙迎了上去，焦急地问他怎么样考得还好吗？ 他开心地笑着说：“挺好的，只是这会儿我的肚子感到好饿啊！咱俩到对面的肯得基里去吃点什么，填填肚子。我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地方啦！要知道这会儿，我忙得连午饭还没有吃过呢？” 看到他轻松、愉快、信心十足的样子，我的心情好了许多，对这次招聘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在肯得基他点了三份点心，给我一份，他自己留了两份。 刚吃过午饭，我没什么胃口，连一半都吃不下去，可这个家伙食欲真好，他连话都没顾得和我说上一句，转眼间，就狼吞虎咽般地把两份点心打发得干干净净。填饱了肚子以后他的精神就更加充足了：“嗨！可把我给饿坏了，昨晚我看书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实在是太困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哎哟！我感到时间不早了，都过了午饭的时间了，我一面拿点饼干胡乱地充饥，一面再抓紧时间看了会儿书，等到考试以后，我这才感到自己饿极了”。 “你到底考得怎么样啊？能不能明白一点地告诉我呀”！我又着急地问他。 看到我还是一付不放心的样子，他这才把详细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这次的题目是，《你怎样做好你想应聘的工作》要在电脑上用英文来写。我能理解，这样既能看出你工作的能力，也能考验你的英文和电脑应用的水平，真是一举多得。咳！一百来人，把这家公司的电脑几乎全给占啦！挺壮观的，要知道英文本是我的强项，在日常中我喜欢看英文版的电影，也爱玩英文版的游戏，而这个题目又是我这两年喜欢思索的问题，我时常在想，如果有一天，一家公司聘用我做一份管理工作，那我应该如何去做，把自己学到的本领应用到实践中去。我不是一个刻板的人，喜欢死搬书本上的条条框框，因此，今天的应聘考试对我来说，实在是轻车熟路感觉很好。小婷，你放心好了。志远的脸上一付充满自信的神情。 听完了他这一番详细的介绍以后，我的心里这才真正轻松了许多。 招聘会第一轮考试结束，要等一个星期以后，这家公司才会通知符合条件的应聘者，进行第二轮的应试。而没有得到通知的应聘者，就已经被淘汰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等待让人感到折磨和煎熬，一个星期好漫长啊！就象是一个世纪似的。 开头的几天里，为了不破坏大家的情绪，我俩都不提及有关这方面的事情。为的是，我俩都有个好心情来打发这几天难熬的日子。白天，他照常上班，而我也照常上学，晚上闲暇的时候，我们会尽情地玩着象四国军棋大战那样的网络游戏，快快乐乐地度过每一天。 一个星期的时间终于过去了，我再也忍不住地向他打听起有关招聘的消息：“志远怎么样，今天有消息 吗？” 开始，他还挺沉得住气，还是那付笑呵呵、一点也不着急的摸样：“不着急吗！这么多人应聘，人家总得考虑、研究一番嘛？再耐心地等待一下吗？” 渐渐地笑容在他的脸上消失了，有时他还会苦着脸，坐在屋子的角落抽着闷烟，看来他也沉不住气了。 唉！希望这个美丽的女神，总爱和你不时地开着玩笑，当你对她无限憧憬，以为她即将来到你的面前的时候，她总爱和你擦肩而过。半个月以后，我已对志远的这次招聘不再报有任何希望了，好在我早有思想准备，有这么多高学历者，而且录取的比例又是那么小，怎么说这种希望也是非常渺茫的。 但是对志远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他对这次应聘是满怀信心，对这份工作几乎是志在必得，这对他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这也是我始终担心的事情。晚上他没有按惯例到我这儿吃晚饭，已经六点多了，我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的那边志远的情绪虽说有点低落，但还算正常，他平静地对我说：“小婷，你先吃饭吧，我就在不远的地方想独自呆会儿，你尽管放心好啦”。 自从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屋以后，渐渐地养成了一种习惯，无论遇到高兴的事，还是烦心的事情，总喜欢到附近的城墙上去转转。在那里登高望远，看着四周美丽的景色，心情自然会好了许多。我估计这会儿，他可能就在那里。 我的心里终究有点放心不下，于是匆匆地下楼，骑着单车向那里赶去，我快步地登上城墙，果然不出我所料，远远地看见他背对着我站在城墙的边上，我开始慢慢地向他走去，微风轻轻吹拂，传来了一阵令我十分熟悉而又动人的歌声。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我的心跟希望在动 ， 跟希望在动-， ----------。 这是一首并不流行的歌曲，在外面我很少听人哼唱，可志远平日里却挺喜欢这首歌曲。和他结识以来曾听他认真地唱过几次，每次听后我都有着不同的感觉。 第一次在那家宾馆里，参加产品发布会。他在大厅里公开演唱，那宛如天籁的歌声充满了激情，仿佛在纵情地倾诉自己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渴望和期待。他那高昂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深深地颤动了我 的心灵，让我久久的激动不已。 而这一次，我仔细地倾听了他的歌声，声音平静而又沉稳，给我又有另一番的感受，歌声传递出他对未来依然充满着自信和坚定不移的决心，仿佛在告诉我，这次应聘会上的失利，并没有将他击垮，他依然坚强地站着，没有趴下。 当我俩面对面的时候，我看得出他异常平静，没有一点沮丧的神情。 “小婷，今天我的心情好坏，好象一块大石头始终压在我的心里，压得我连气都透不过来，对什么事情都没了兴趣。刚才我来到这里，看着我们这座城市的美丽景色，看着脚下的大路上南来北往川流不息的汽车，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了，我还年轻，前面的路还长着呢？不能遇到一点困难而灰心丧气，我得昂起头来继续努力”。 突然他惊讶地问我：小婷，我可没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的呀？我笑呵呵地说这还用问吗？我是谁呀，随便猜猜就知道你肯定在这儿了。 “那可太好了，我们俩人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还真是一家人哩”！说完他竟哈哈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城墙上面，显得格外的豪放而又响亮。 志远是一个永不服输的人，接下来的日子，他一面还在那家小公司里打工，一面继续忙着找工作，晚上还接些零星的编程方面的活计，常常忙到深夜，也不知疲倦。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又是十天过去了，看来这次的应聘会是彻底的无望了，好在他已经不再和我提起这件令人烦心的事情，他已经在这次失利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了。 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并没有在这次失利中倒下，这才是最令我感到欣慰的。 四十二 今天又是周末，晚上我在家里等着志远回来，我俩说好的准备到外面吃晚饭，这些日子由于志远应聘失利，搞得我们两人兴致都不高，连每天在一起的晚餐都是随便凑乎的。今晚我俩商量好了在外面吃顿丰盛的晚饭，然后再去看场电影好好地娱乐一下，把以往的那些烦心事彻底地忘掉。 都六点半了，外面马路上的路灯都亮了，可他还是没有回来。 我拨通了他的手机，电话通了却没人接听，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又拨了电话，可依然没有人接。这家伙肯定又和几个朋友在哪聊天，把我给忘了，这可让我有点恼火，刚才还蛮高的兴致顿时扫去了一半，我有点不耐烦了，准备换件衣服自己一个人出去。 突然有人轻轻地敲门，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有人在吗？我是查水表的”。 我没好气地说：“门没上锁，自己推门进来”。 咚！地一声，门被重重地推开了。志远连蹦带跳地跑到我的面前，一把将我高高地抱了起来，我的头都几乎碰到屋顶了。他高声地喊着：“婷婷，我接到通知啦！我被那家公司给录用啦”！紧接着，他把我放下，又紧紧地拥抱着我。 我看到他，满脸都是极度欣喜的笑容，而眼泪却从他那清澈而又明亮的大眼睛里，哗哗地流了下来。这是我和志远相处以来，看到他最高兴的时刻。这个消息太令人兴奋了，此刻的我竟喜极而泣，激动的热泪夺眶而出。 过了好一会儿，在我的再三问讯之下，志远这才平静地把他录用的经过详细地告诉我。 由于没有想到，这次参与应聘的人会那么多，因为时间的关系，本市分公司的人事部门只好又一次依照惯例，以应聘者的学历高低和所在学校的名气大小，作为主要的录用标准。至于考试的那篇文章只是作为参考而已，因此录用工作按规定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可没想到材料交到上一级公司领导审批，一位主要领导仔细地看了这几篇应聘者的文章，却非常不满意，认为这些文章大都空洞无物，只是照搬书本上的条条框框而已，自己的见解很少。以往录用过几批这样的学生，虽说他们的学历很高，可在实际的工作当中，却起不到什么作用，因此上级公司要求推倒重来，那怕时间拖得久些，要以实际本领为主，而学历却被放到参考的位置，重新进行录用工作。并委派一名资历较深，姓南的副总前来指导工作，也许这正是人家外资公司用人的长处。 就这样，志远的这篇文章很快被推荐到这位南副总的面前，谁知这位副总看了以后大加赞赏，当时就定下了包括志远在内的十人，第二次面试名单。志远怕我担心，当时并没有把具体的情况告诉我，他想等到正式录用以后再给我一个惊喜，面试由这位南副总主持，谁知这位副总和志远一见如故，在考场中两人就热烈地交谈起来。 他们从行业发展的宏观前景，谈到同行之间的竞争，产品的技术改进和企业的基本管理等各方面的问题，两人都谈得十分投机。几乎把一场考试变成了研讨和交流，在大场合下志远是一个从不怯阵的人。越是关键的场合，他越能精神抖擞，充分地发挥自己。在这次众目暌睽的面试场合中，他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博得了南副总和几位主考人员的高度赞扬，这样的结果当然不难预料，他不仅成了这家跨国公司的员工，还被聘上了部门经理。 第二天傍晚，志远的家里来了许多的朋友，都是前来祝贺志远的，把两间小屋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往日的难兄难弟，如今已经有人跳了出来，见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大家都由衷地替他高兴。 志远的妈妈，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精神顿时好了许多，远在广东打工的父亲，听到儿子的喜讯，竟激动地在电话里流下了热泪，一家人都高兴到了极点。 晚上志远在一家小饭店里请朋友们吃饭。在大家的闲聊中我才了解到，这些朋友目前的处境都不太好，和志远前段时间的状况差不多，还有少部分，至今依然在社会上闲着一点着落都没有。看到他历经磨难和艰辛，终于找到了一个令人羡慕的工作，都由衷地祝贺他：“志远我们都替你感到高兴，等到你将来发达了、有出息了，可不能把我们这些哥们给忘了，有机会可一定得帮我们一把啊 ”！ 这个晚上，志远和他的朋友都很兴奋，全都放荡形骸开杯畅饮，一向不善饮酒的志远在这些难兄难弟的劝引下，竟无法控制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几乎不醒人事，最后还是在我和几位朋友的搀扶下，才回到自己的家里。 曾经有这样一位著名的科学家说过这样的一句名言，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而志远恰恰就是一个给他一个空间他就能做好一份事业。由于他长期以来就对工作有着强烈的渴望，因此他对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非常珍惜。再加上他自身出众的才能，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志远在公司里获得了广泛的认可，公司的上层领导也对他赞赏有加，他所领导的部门工作也开始打开了局面，可人们那里知道这三个月他是付出了怎样的艰辛哦！ 每次下班回来匆匆吃过晚饭，他就趴在电脑面前开始紧张地工作，再也没有闲暇的时间和我聊天了，至于网络游戏、我俩一向钟爱的四国军棋大战，几乎成了我们十分奢侈的娱乐。他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一份份产品技术分析、工作计划报告----等等。 有时一份急需的资料，他要忙到深夜，经常我早已在睡梦中，他却还在工作，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才回家的。有一次我一觉醒来天都大亮了，我走到客厅里一看，我的天那！电脑桌前放了满满的一大堆资料，正是大冷天，他却趴在资料上呼呼地睡着了。眼看上班的时间快要到了，我只有狠心地推醒他，又开始一天紧张而又忙碌的工作。看到他是那样的辛苦我的心里真的是好痛，其实我并不想他有多大的作为，我只要他和我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着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当他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他送给我两份，我非常喜欢的礼物。一份是我现在正穿着的连衣裙，这衣裙是以往我和志远逛商场时无形中看到的，那颜色、款式和衣料的质地我都非常喜欢，可价格挺贵的，我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学生，而志远正处于困难时期，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在这个时候买这样好的衣服是否有点太奢侈，我也就放弃了，谁知他却有心记住了。 另一件礼物更让我喜欢，这就是我挂在脖上的项链。这下面连有一尊金制的观音佛像，这佛像做工非常精美、栩栩如生。志远亲手给我戴上的时候说：“婷婷，我知道你是有点信佛的，戴上这根项链以后，愿菩萨保佑你一生平安、万事如意”。 说到这里，小婷那朦胧的眼睛里，闪烁着梦幻般的色彩，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十分甜蜜的笑容。那笑容展示了，那漂亮女孩所特有的妩媚，散发出浓浓的青春光彩，在这一刹那间，我感到坐在我面前的她，宛如古希腊雕塑的女神，美丽极了，简直就是神话中的天使。 小婷，在我们的茶杯里又倒满了开水，休息了片刻，在我和郑玉的催促下，把自己的故事又继续讲下去。 四十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转眼间04年已经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了，再过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是05年的春节了。 我开始盘算着这个春节如何过法，是呆在这里和志远一起过呢？还是带上志远一起到杭州和我的亲人们团团圆圆度过一个欢乐的节日。可这样，志远的父母会怎样想呢？我一时拿不定主意。我已经正式放寒假了，开始清闲起来。而志远在这一段时期却比往常更加忙碌， 工作总结、接待客户、向各级领导汇报工作、出席各种商务会议，简直是忙得不亦乐乎，有时忙得连我这里也没了时间光顾。已经有好几天了，都不见他的身影，偶而给他打个电话可常常都是他正在开会，只能匆匆地说上两句就挂了电话，连彼此商量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早晨我接到妈妈的一个电话，她焦急地告诉我外婆的老毛病又复发了，而且十分严重，昨晚已住了医院，医院里还发出病危通知书，要我赶快回去。我一下急得瘫坐在地上，头脑里一片混乱，简直六神无主。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立即想到了志远，想让他陪我一同回去。我拨了他的电话，可他的电话关机了，我想也许此刻他又在开会，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多作考虑，我简单地收拾一下，就急匆匆地往杭州赶去。 我风尘仆仆地连家都没有回，就急急忙忙来到了医院。我那可怜的老外婆此刻躺在病床上形容憔悴而又消瘦，连说话也有气无力。看到我的到来她振作精神，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示意我坐在她的身边，眼睛里又流露出她那往日慈祥而又深情的目光。 看到这种情景，我的心里真的好难过。我紧紧地握住外婆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外婆睁大着眼睛看着我，口中喃喃低语，好象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由于声音太低，我摒住呼吸也难以听得清楚，可有一句话我还是听出来了，那就是她想见见志远，我大声地重复了她的意思，只见老人家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我心里清楚，这也许是她老人家最后的一点心愿了。唉！我那可怜的老外婆，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刻，还念念不忘我终生的幸福。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忍住内心的悲痛转身拨通了志远的电话。 已经是深夜了，我和妈妈守在重病的外婆床前，看着老人家苍老而又衰弱的面容，心中感慨无限。 “小婷，我来啦”！志远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比前些日子明显地要消瘦些，脸色也有点苍白，听到志远大老远地赶来看她，外婆显得兴奋起来，她睁大了眼睛凝视着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用力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想摸一摸她未来的外孙女婿。 见此情景，志远迅速地来到了外婆的床前，蹲了下来，他用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外婆的手，用极其亲切的口吻说：“外婆！我是林志远，是您外孙女的男朋友，我来看你来啦”！ 此刻，外婆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微笑，顿时脸色也好了许多，她努力地伸出另一只手来，把我和志远的手放在一起，她用力地说些什么，虽然声音微弱而又模糊，可我还是依稀地听得出来：“志远你是一个好孩子，希望你将来好好地对待我的小婷 ”。 看来志远已经听懂了外婆的话语，只见他使劲地点着头表示应允，泪水却从他那清澈而又明亮的大眼睛里流了下来。 这个春节，我和志远几乎就是在外婆的病房里度过的。别看志远的年纪不大，可对病人的照料却既耐心又有经验，晚上他会给外婆冲上一个温度适中的热水袋，他不用外婆说话，仅凭外婆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就能知道此刻的外婆需要什么。志远是个性情中人，从不虚伪做作，看得出来他对老人家的那份爱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看在眼里，却记在心里。我的妈妈已经渐渐地改变了对志远的看法，从她看待志远的眼睛里，时而露出亲切的目光，就让我懂得，妈妈已经开始接受自己未来的女婿，而且慢慢地喜欢他了，这让我的心里感到十分的欣慰。 说也奇怪，可能由于心里高兴的缘故，外婆的病情竟有了一定的转机，开始一天天地好了起来，有时可以半躺着和志远聊上一会儿，精神也显得好了许多。 我打心眼里钦佩志远那出众的亲和力，如果换了我，恐怕再也无法做到，才短短的几天工夫，他和我的外婆就成了很投缘的忘年交，看到他们常常在一起随意地聊着家常，让人感到十分的亲切。妈妈对志远的态度已经有了彻底的改变，开始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志远，每次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把志远最喜欢的菜放在他的面前，还不忘频频地在他的碗里夹菜，希望他能多吃点，我的家笼罩在一种久违的浓浓的亲情之中。 春节很快就要过去了，我和志远也该回去了，临行前在妈妈和外婆的提议下，要我陪着志远浏览一下这座象天堂一样美丽的城市。志远是第一次来杭州，时间有限，而杭州的景点又实在太多，光西湖附近的名胜古迹，大概地看看恐怕也得要花上几天的时间。我征求了他的意见，出乎我的意料，他爽快地告诉我，什么地方都可以不去，惟独岳王庙他是一定要去的。 在恢弘的岳王庙里，他恭恭敬敬地在岳王的像前鞠了三个恭。仰望着上面横匾写着的‘还我河山’四个金灿灿的大字，表情肃然而又崇敬，然后他还认真的、逐字逐句的，朗诵着《满江红》的词句，怒发冲关，凭阑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志激烈——久久不愿离去。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一付老夫子的模样，实在是忍俊不禁几乎要笑出声来，可又惟恐对岳王爷他老人家不敬，我只好强忍住了。 在回去的路上，想想刚才那有趣的一幕，我几乎笑弯了腰：“志远啊！真看不出来，都21世纪了，人家年轻人都追崇时尚的东西。崇拜那些著名的影星、歌星，象刘德华呀，周杰轮什么的，没见过那个年轻人象你这样？崇拜岳飞都几百年前的人物了”？ 志远微笑着说：“岳飞在我的心目中是一位伟大的民族英雄，不是什么人可以随便比喻的。还在我上幼儿圆的时候，我爸就经常给我讲有关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象岳母刺字、朱仙镇大破金兵收复失地等等。那些故事从小就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而且始终在激励着自己。我爸一生崇敬岳飞，每次出差到杭州办完事后，什么地方都可以不去，但岳王庙他是一定要去的，多少年来，我都一直有个愿望，等我长大了有机会也一定要来杭州，瞻仰一下岳王庙，今天，我多年的愿望总算是实现了，我的心里好高兴啊”。 四十四 自从志远进了这家大公司工作以后，他的收入有了很大的提高，每月的工资就是以往的好几倍，还有奖金和各种补贴，而且十分稳定，成了许多年轻人羡慕的白领阶层。 按理说他的生活水平也应该有着相应的提高，何况他又那么年轻，在当今的社会中有点经济实力的年轻人，那一个不是衣着光鲜，追求着时尚的现代生活。可令我困或的是，他对日常生活的要求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 身上穿的还是以前的那两件旧衣服，记得两年前，还是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甲克，下面穿着一条兰色的牛崽裤。可到了今天，他依然常常穿着这身衣服，有时要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他也不过换上去年大学刚毕业，在社会上求职时，我给他买的那套衣服，以及两年前，他父亲从外地给他带来的一套十分普通的西服来做门面。这两套衣服几乎就是他稍稍能够拿得出手的衣服了。 可经过多次洗涤也开始变得陈旧了，我经常催促他去买几件新衣服，让自己穿得体面点。他却总是用各种理由来加以推脱，有时我俩逛大街，我有意引他到商场里的男式服装柜台前看看，希望能够帮助他挑选几件合适的新衣服，而他总以没有合适的款式和颜色为由来加以拒绝，唉！我真是拿他没办法。 渐渐地，我发现了他随身携带的皮夹里，好象从来就没有富裕过，有一次我俩在外面吃饭到了付帐的时候，他掏遍了全身的口袋还不够付足一顿并不丰盛的餐费。我站在一旁冷眼观望，有意不出面为他解难，谁让他平日里用钱没个计划！唉！当时他那付狼狈的样子，简直让人忍俊不禁，成了以后好长一段时间，我俩开玩笑时，让我嘲笑他的话题。 而他自己中午，还是象以往那样，依然会挤在那简陋的小面馆里，用一碗面条或盒饭来填饱自己。每月七八千元的收入，在现在的年轻人中间，实在是不算少了，可为什么他在经济上还是那样拮据，他的钱到底用到那里去了？真让我琢磨不透 如果用到自己父母的身上，那当然是无可厚非，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他的爸妈多年以来含辛茹苦把他培养成人，现在得到点儿子的回报，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事实却并不是那样的，我了解志远的父母，他们是视儿子比自己的生命还要宝贵的人，尽管他们自己在经济上仍然很不富裕，可他们却连自己孩子的伙食费都不肯要，他们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多积几个钱，在将来能过上好日子啊！那么志远每月的钱会用到那里去呢？为什么在经济上他会那么的拮据呢？难道他在外面结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花天酒地的把钱给挥霍了吗？可我怎么想，怎么看，都无法把我的志远和这些人联系在一起。 每月的十号，是志远发薪水的日子，照例这个月的十号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对志远说：“这个月的工资你该筹划一下，把你家里的那台电脑给更换一下了，那台电脑实在太老了，都是上个世纪的产品了，亏你还在用？图象那么模糊，就不怕伤了你的眼睛”！ 我清楚电脑对他来说，无论是工作、学习还是业余娱乐生活，都是不可缺少的必须用品。每天下班以后，无论在我那里，还是在他自己的家，他依然会把很多的精力泡在电脑上面，编制一些工作计划报表，那怕是打打游戏来轻松一下。 他家的那台电脑实在是老掉牙了。那还是他刚刚考上高中的时候，当时他太喜欢电脑了，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他整整三天缠着父亲，希望父亲能够给他买台电脑，那怕最差的那种也行，可父亲以为家里有了电脑会影响孩子的学习，再加上自己的手头又不宽裕，因此始终没有答应。 出于无奈，性格倔强的志远，利用假期来到了商业街上开始打工、挣钱，手头有了一点钱就买了主板、显卡，再有点钱，又买了bto、内存条、光驱等等。 就这样，等到暑假快要结束了，他把电脑的主机部分也凑得差不多了，父亲终于被他的精神所感动，主动出钱让他去买显示器，一台电脑七拼八凑地组成了。里面所有的配件，几乎都是当时市场上价格最为低廉的配件，质量也当然好不到哪里去了，到了天热那只显示器还需要外加风扇来给它降温，可就是这种电脑竟一气用了八年。在这期间也不知出了多少次毛病，好在他本人是个电脑高手，也只有在他的手上，那台电脑才有这样长的寿命。 但是他曾经无数次地对我说：“等我有点钱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我一定要换台高性能高配制的电脑，咳！那用起来该有多爽啊”！其实他是多么渴望，自己能够拥有一台高性能的电脑呀！ 令我意外的是，志远对我的建议好象并没有什么兴趣，他犹豫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响也没有回答我的提议。 “那台电脑太老了，该换啦？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呀”！ “小婷，我觉得那电脑现在挺好的，还能用，丢下挺可惜的以后再说好吗？” “不！你的那台老爷电脑连图象都有点模糊啦！再用下去会伤了自己的眼睛的，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那就让我再想想好吗”？ 开什么玩笑？每月都有这样多的收入，买台电脑还要再三的考虑。而且他又是一个对电脑十分痴迷的人，难道他的钱还有比这更重要的用处？我暗暗地盘算着，如其每个月都见不到他的工资任其乱花掉，还不如买一件实用的东西来得实在些。 第二天是首个双休日，我和他都休息。 早晨才八点多我就来到他的家中，我坚持着要陪他去买台电脑，出于无奈他只好跟着我。我俩先来到银行的门口，拿他的工资卡在自动取款机上取钱。哈！这个月的收入还真的不少，连工资带奖金一共是八千多元，加上我预先准备的两千元，买一台性能优良的电脑那可是绰绰有余。我把钱都放在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来到了电子商业街。 可令人气恼的是，我俩也不知转过了几个商场，走过了多少家的商铺，看过了多少台样机。有国内外的名牌产品，也有价格低廉的组装机，可竟没有一款让他满意。不是嫌价格不够合理，就是嫌机器的配置不够先进，我热心地向他推荐了几款机器，也都被他以各种理由给拒绝了。后来他不想再转下去了，干脆对我说再过一段时间，这些品牌的机器都要降价，而且还会有更新的机器出来，到那时候再来买吧。 我看得出来，这些完全都是托词，他根本就不存心买电脑，硬是在我的催促之下被逼无奈。可他是个内行，说起来又很有道理，我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志远对我说，他的好朋友蔡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了，听人家说他被单位辞退了，打他的手机想安慰、安慰他，可他老是关机，不知道他是否出了什么问题？让人挺牵挂的。今天刚好有空很想去看看他，而我正好闲着于是和他一同前往。 四十五 蔡林的家住得很远，在城外的郊区。 我们换了两次公交车，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又走了十来分钟的路，还爬了整整七层楼梯，这才来到蔡林的家。此刻，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一路上志远还和我开玩笑说：“咱俩都跑饿了，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今天可要狠狠地敲上蔡林一下，让他好好地款待我们”。 可是当我们才爬到五楼的时候，就听到七楼里有吵架和扔东西的声音，只见志远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去，敲开了大门。“天啦”！我看到蔡林的家里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是瓷碗和玻璃的碎片，连大橱上的镜子也碎了一半，还有一半正摇摇晃晃好象随时都要掉下来似的，床上也乱糟糟的，上面还躺着一个大约两岁左右的孩子，正哇哇地大哭着。而此刻，看到我们的到来，蔡林夫妇停止了争吵，象两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蹲在地上。 看到这种情况，我赶忙上去帮助哄着孩子，志远开始劝慰着他们夫妇二人。 看到我们来了，蔡林的妻子小钱心中的怨气好象还没有消掉，她一面哭，一面开始不停地数落着蔡林，而蔡林却低着头一付垂头丧气的摸样。 从小钱的哭诉中，我大致听了个明白。这个家庭在经济上遇到了重大的问题，他们的房子是贷款买的，每个月都要向银行偿还一定的房贷。本来凭两个人的收入是勉强可以度日的，可蔡林远在家乡的父亲，前段时间得了重病，需要一笔不菲的医疗费用。父亲在家乡靠种田和打临工为生，没有劳保和可靠的经济来源，而蔡林又是他唯一的孩子，这个重担也就自然地落在了蔡林的身上。 这个小家庭本来就底子单薄，经不起一点风波。 开始蔡林还能靠东挪、西借，勉强凑合着，可没多久已经是债台高筑。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蔡林所在的公司由于市场竞争激烈，最近一段时间经济效益开始下滑，而一向工作十分认真的蔡林，由于老父重病、自己又负债累累，情绪十分低落，因此工作中也时常出现差错。 公司为了应付危机，辞退了部分员工，而蔡林也同时被辞退了。本以为自己有学历，也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和能力，再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不会太难，谁知自己在外面苦苦地寻找三个多月过去了，竟一无所获。 这一下银行催要房贷，家庭的生活也陷入了困境。妻子小钱只是一家小饭店的服务员，每月区区几百元的收入，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今天银行又来催要房贷，此刻这个小家庭几乎陷入了绝境，这时，长期压抑在小钱心中的郁闷总地爆发出来了，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统统地向蔡林发泄出来。 志远一面努力地安慰着他们，一面还帮着收拾这屋里的残局，临走时他让我把包里的钱全部拿出来给蔡林，我悄悄地把他拉到一边和他商量，想留下一部分。毕竟这个月才刚刚拿工资，要应付整整一个月的生活呢？可志远就好象压根儿没听见我讲话似的，他把包里所有的钱，包括我的二千元钱，都统统地给了蔡林。 蔡林却死活也不肯接受，他感动地说：“志远，你也不容易，虽说你现在有了一份好职业，可也是底子薄，要用钱的地方太多，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你始终在帮助着刘军，你的情况我是知道的”。志远却不由分说，执意地丢下钱拉着我飞快地离开了。 这一下给志远买电脑的计划是彻底地落空了，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志远拿着高薪却口袋里始终空空、经济上十分拮据的原因。 帮助朋友我并不反对，可首先得把自己的生活搞好，还得量力而行啊！而且我不得不往深处去想，以后我俩成家过日子，他还是那样由着性子来，我们这个小家庭的日子将怎么过呀！不行！我不能这样迁就他，想到这里，我心里的一股莫名的怨气顿时发作起来。 “林志远你充什么好汉，你把自己的钱给了人家也就罢了，凭什么把我的钱也搭了进去，出手这么大方，你还当自己是大款啊”！我一面气恼地数落他，一面快步地往前走，想迅速地离开他。 志远一面快步地跟在我的后面，一面还笑呵呵地、耐心地，向我解释着什么。而我却正在气头上，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解释，我一时郁闷难消，又想趁此机会好好地治治他，改变一下他的个性，话也自然地越说越尖刻，越说越难听。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难怪我妈坚决反对我和你在一起相处，她到底是一个过来人，看人看得准，你就不是一个能够好好过日子的人”。 其实这句话，我刚说出来就有些后悔，好象有些过分了，果然志远他不再追赶我，我回头看他，只见他满面的笑容嘎然而止，瞪大着眼睛惊讶地看着我，一脸的茫然。我们顿时象两个陌生人似的站在那里，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向前迈上一步。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俩谁都没有主动地去找对方。空闲的时候，我也时常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也许有些过分，只图痛快地发泄，而伤了他的自尊。可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如果我现在处处迁就他，不讲自己的原则，等到我俩成家以后，也许他的性格就更难改变了，那么我们的将来就会产生更多的矛盾，而且会更难解决。 要知道我对我俩未来的生活，始终是寄予多么美好的期望啊！为了这一切，我一定得改变他，那怕付出点代价也值，我下了决心，我不会主动地去找他，我得苦熬着，看我们之间谁先沉不住气。 可是象所有热恋中的人那样，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唧唧我我片刻都不想分离。有时难得有两天不能见面，都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其实到了第三天，我就有点后悔了。 志远本来就是那种个性单纯、豪放、喜欢率性而为的人，要想改变他的个性，得有个慢慢的过程。而我却用这样尖刻的语言来刺激他，反而是适得其反，我开始担心起来，这将会影响我俩之间的爱情。想想过去几年来，他对自己百般的好，我的心里就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几天以来，我都是在这样极其矛盾的心理中度过的。 咳！到了第五天中午，又是一个周末的时候，志远给我发来了一个短信息，邀我晚上到外面吃饭，共度一个愉快的周末。 我的心里暗暗高兴，心想这个倔强的家伙也有服软的时候，他终于熬不过我。给他发个信息接受他的邀请？可我转念一想不成！他的这种率性而为的习性已经由来已久，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决不能轻易地原谅他，而且他让我看到了他的弱点，他熬不过我，他比我还沉不住气。 于是，我灵机一动关掉手机，干脆得寸进尺不理睬他，可我的心里又很矛盾，希望能够见到他，希望他能够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到了黄昏的时候，我竟忍不住地打开了手机，静静地坐在家里等候着，盼望着他的电话会再次响起。 四十六 我的手机又响了，我欣喜地拿起了电话，出乎我的意料，电话是我的妈妈打来的，她告诉我外婆病危，据医生说很可能撑不了两天了。我得到消息以后，当然是焦急万分，什么都顾不上了，赶快，连夜赶回杭州。 深夜里我的外婆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如黄蜡。面容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要消瘦，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说话了，可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知道我回来了，她还是努力地睁大着眼睛向我微笑着，我心里非常清楚，她老人家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走到了最后的尽头。此情此景怎不让我悲痛万分，我紧紧地握住了外婆的手，泪水却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夜深了，我们这些陪伴在外婆身边的亲人都很困了，可外婆却始终睁大着眼睛似乎在急切地盼望着什么？站在一旁的妈妈说：“前几天她老人家还常提起过志远，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呀”？我突然醒悟了外婆她老人家，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关心着我的幸福，她是多么希望此刻能够见到我和志远，双双对对地围在她的身边和她老人家见上最后的一面啊！我只好悄悄地把最近我和志远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说给我的爸妈听。 谁知，一向都很护着我的爸爸，竟委婉地批评了我。他有点动情地对我说：“婷婷啊！依我多年当老师的目光来看，志远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年轻人。他聪明、能干、而且十分坚强，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颗仁爱的心，这在当今物欲横流的年代，特别和一些冷漠、自私的年轻人相比那是多么难得的呀！在这一点上我的女儿就不及人家，当然啦，帮助别人要量力而行，这要靠你慢慢地去做工作，可不能操之过急哦”！ 我爸的一席话，扫除了我对志远仅存的一丝不满，我立即拨通了他的手机。 没想到都半夜了，他还没有入睡，听到了我的声音，他显得十分兴奋。 “小婷！你都到哪儿去了？打你的手机又没人接，我整晚都在找你，真把我给急坏了”。 当我告诉他，我外婆的病情，他十分地焦急，并表示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早晨外婆的精神和气色就更差了，连呼吸都变得更加微弱，我的爸妈和其他的亲人都守候在她的身边不敢离开一步了。我努力地想和她说上几句，想知道她老人家此刻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可她老人家依然闭着眼睛，嘴唇也不曾动一下，她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心里清楚，她老人家已到了最后的弥留时刻了。 九点多钟，志远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看到这种情景，他快步地来到外婆的床边，蹲下身来不停地呼唤着外婆，眼中的泪水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外婆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把目光始终紧紧地盯在我和志远的脸上，我发现她老人家的身体微微在动，好象努力地想做些什么，正当我在猜测着她老人家的意图的时候，聪明的志远似乎理解了我那可怜的老外婆的心意，他用自己那温暖的手，把我和外婆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动情地说：“外婆，您老人家请放心，这一辈子我都会对小婷好的，我会一生一世的爱她、呵护她、一直到我俩都慢慢的老了 ”。此刻的外婆似乎听懂了志远的讲话，脸上竟泛出会心的笑容，好一会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上，外婆是最疼爱、也最理解我的人。她老人家对我的爱甚至超过了我的父母。我的孩童时期，由于我的父母工作很忙，我待在外婆身边比在父母身边的时间还多，有 许多心里话，我可能不会对我的父母去讲，可对于外婆，我会敞开自己的心扉。以往每年的寒暑假，我都会常常泡在外婆的身边，听她老人家讲她过去的故事。我也会尽情向她倾诉，藏在我内心深处的秘密。 而我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外婆的离去，让我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回到临江以后，我就象变了个人似的。平日里挺爱说笑的我，变得沉默寡言，心里好象堵了块石头似的，整天都闷得慌，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想起往日，外婆对自己的百般疼爱，她老人家慈祥的面容就浮现在我的面前，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滑落，我终于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病倒了。 在这期间，志远每天都来陪我。下班以后，他就立即来到我这儿忙忙碌碌地做上几个我最爱吃的菜肴。也不知道他从哪儿买来的海鲜，又做得那样的可口，让我的食欲好了许多。 晚上他会把椅子放在阳台上，和我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和闪耀的星星。他会想尽各种的方法来安慰我，舒缓我心中的悲伤。 “小婷，不要难过，想开点，生老病死本是自然的规律，每一个人都免不了的，都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天。外婆虽然走了，可我看得出来她老人家并没带着遗憾和痛苦，她在临走的时候都希望你能够得到快乐和幸福。如果你老是这样的悲伤，她老人家在天上也会感到不安的”。可我依然控制不住心中的悲伤，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小婷，想哭就哭吧，不要憋着，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心情就会好了许多”。 将近一个月过去了，他都是这样陪着我，一直到深夜。等我睡着了，他才轻轻地离去，有时太晚了，他就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囫囵地躺上一会儿，等到我早晨起来的时候，只见餐桌上我最爱吃的雪菜面条还在呼呼冒着热气的时候，他已经赶去上班了。时间真是医治内心创伤的良药，在志远的陪伴和精心呵护下，我的心情一天天地好起来。 记得，在我和志远临离开杭州的时候，妈妈曾悄悄地对我说：“小婷啊！我认真地观察了志远。你的眼光没错，他的确是个好孩子。他待人真诚、心地善良，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这一辈子你就认定他吧！他会待你好的”。此刻我有了更为深刻的体会。 可看到眼前不辞辛苦，精心照料我的志远，变得瘦了、憔悴了，脸上也没有往日那么光彩照人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一种隐隐刺痛的感觉。我的心和他靠得更近了，也更加依恋他了。我心里暗暗发誓，今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离开眼前，这个值得我全身心去爱的男人了。 四十七 时光的隧道快速地前进着，转眼间2006年的春节很快就要到了。我掐指算了算再过两个月，我和志远从相识到相爱已经整整三个年头了。 深夜里，我独自躺在床上细细地回想和品味着，这三年中，我和志远在相处的过程里的种种经历。从第一次在电子商业街里和他邂逅相遇，给我留下了那么美好，而又难忘的印象。为了能够和他再能见上一面，我处心积虑地想出了种种办法，这在当时，我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呀！想想当时的情形，现在想起来我都感到好笑，虽说我俩也历经坎坷，经受了不少的风风雨雨，可功夫不付有心人，上苍一直在眷顾着我们。在这三年中，我感到快乐始终多于烦恼，幸福始终在陪伴着我们。如今他工作稳定、前程似锦，而我再过一年多的时间，就要结束自己研究生的学业，象他一样投身到社会中去了。 我的父母，也开始考虑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了。他们感到自己的女儿大了，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最近在电话里常和我谈起这方面的事情，“小婷啊！你大学毕业都已经两年了，可以考虑结婚成家的大事了，现在的女孩子结婚都挺早的，一般都是大学毕业后一二年内就成家了。你和志远相处也有三个年头了，感情也不错，成了家彼此都有了责任，那不更好吗？何况你的外婆也挺喜欢志远的，你们成了家也算了却了她老人家身前的一份心愿，至于费用那不是问题，我们会帮助你们的。 说实在，爸妈的一番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了。这一段时间，我也有这种想法，成了家两人生活在一起，彼此也有了更好的照应。而且，他那不顾身体，毫无规律的生活方式，通常都要到深夜才能休息的习惯，我也可以好好地管一管了。 可我心里的这种想法，却一直没有当面和志远说明过，原因很简单，这种事情应该是他首先向我提出来的吗！然后我表示要好好地考虑一番再答应他，毕竟我是女孩子，哪有我先提的道理。尽管他对我很好，可在和我的接触当中，几乎就没提过这类事情。 “小婷啊！我们俩相处都三年了，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可以结婚了，现在该做些什么准备啦 ”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他压根儿就没有说过，有时我忍不住地把话题拐弯抹角引向这些方面。 我们班上的女同学大部分都已结婚成家了，她们老爱开玩笑问我，什么时候能够吃上我的喜酒呀？ 我的话也说得够明确了，可不知道是由于他这方面的悟性不够，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他始终领悟不到我真正的意图。 “小婷别象她们那样，着什么急呀！我们还那么年轻，我们现在多好啊！无忧无虑的都自在啊”！有时在开玩笑中，他还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小婷我要好好努力，力争做出点事业来，到了三十岁再考虑好好成个家”。虽说他可能是一句无意的话，却大大 地扫了我的兴致，也让我的心里产生了疑虑，他的内心了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双休日的星期六，正是我国农历传统的冬至，寒冷的冬天到了。 按照我们家乡的习俗，这一天，人们会用各种的方式来悼念自己已经逝去的亲人。按理说我是个年轻人，现代的年轻人对于这种传统的习俗并不十分在意。可我的外婆和奶奶都是长期兴奉佛教的，对待这些事情历来都很重视，而我从小在她们身边长大，耳濡目染，慢慢地我也习惯了这些习俗。 冬至的这一天，我到香林寺里去烧香，以悼念我外婆的在天之灵，谁知一向都不懂这方面习俗的志远，也饶有兴致地和我同往。我对着观音菩萨，恭恭敬敬地燃起了三拄高香，此情此景，让我回想起以往外婆带着我在杭州灵隐寺烧香拜佛的情景，而如今她老人家已经永远离去，我们祖孙二人只能天各一方，相隔在两个世界里，我不禁潸然泪下。 在寺庙里，志远知道我的心情不好，一向活泼好动的他，始终默默地陪伴在我的身边，连一句玩笑的话都没敢说，直到我们从寺庙后门出来的时候，他这才指着前面的城墙对我说：“小婷我们到城墙上面去玩好吗？我看这一带景色不错，我们好象没来过这个地方，你的心情不好也好上去散散心啊”。 四十八 站在这一带的城墙上面浏览四周，呵！这里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几年来在这座城市里到处都留下了我和志远的足迹。那些著名的景点，我俩都曾去游览过。可这儿那美丽而又独特的景色，还是让我们赞叹不已，我只能用人间的仙境来赞美它。 东边是群山环绕，山上布满了茂密的苍松和翠柏，山脚下是蜿蜒曲折的小河相伴，散发着浓浓的大自然的气息。北边是一面湖水，平静的湖水不起半点涟漪，象一面硕大无比的镜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而西面就是我们生活的主城区，那里形状各异的摩天大楼，鳞此接比。远远地望去，宛如孩子们搭的积木一样。不禁让人赞叹，人类创造世界的伟大的力量。这里强烈的现代气息，和东边那没有人工雕琢的原始自然风光，是那样的和谐而又完美的结合，自然地融为一体，给这座城市增添了无尽的魅力。 但最令我们感兴趣的还是南边的香林寺，当你身处在寺庙里，可能觉得一切都很平常，可当你站在寺庙以外的高鸟憨它的全貌的时候，会让你有一种神奇的感觉，那黄色的院墙，忖托着赭色的、形态各异的庙堂，显得庄重而又肃穆。庙宇的上空腾起一层淡淡的烟雾，好象给整个庙宇披上一层薄薄的青纱，特别是那巍然屹立在山顶上，直插云层的金色的宝塔，在阳光下褶褶发光。那种感觉，不禁让人联想起在童年时代读过的各种神话的故事。 志远，象发现新大陆似的，一面高兴地喊着：“小婷，真没想到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我们以后可以常到这儿来啊”！一面又拿出相机选景，拍照起来。 这一天，我俩在这里拍了很多的照片，我俩拍了一些单独的相片，但绝大多数都是我俩的合影。当我每次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身边，用一种深情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心里都会泛起一股异样甜蜜的感觉，迄今为止，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喜爱、最值得珍惜的相片，都是在那一次拍的。 此刻我俩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志远又恢复了他往日顽皮、而又活跃的本性。 他轻抚着我的肩膀，用一种亲昵而又认真的口吻对我说：小婷，刚才我在寺庙里看到你举着高香，面对菩萨那种虔诚的摸样，好可爱的！真让我感动不已。你是诚心实意地希望你的外婆在天上过得快乐，你真是一个善良的、有情有意的好姑娘。假如有一天，我在你的前面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会象对待外婆那样地对待我吗？也会到这里，在菩萨的面前为我祈祷吗？他笑呵呵的用一种天真的、孩童般的眼神，期待地看着我。 虽说，这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可依然令我感到心里一阵剧痛。 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了，直至今日难道他还不知道吗？这个坐在我面前的年轻男子，在我的心中占据着怎样的位置？他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爱情的长河中，我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无法自拔。无论将来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我对志远的爱都将誓之不渝，永远不会改变。可他的内心深处又是怎样想的呢？他能象我爱他那样地爱着我吗？于是我有意地反问道：“志远你爱我吗？是那种全身心的、毫无保留的爱吗”？我一脸的肃然，十分认真地问他。 瞬间，笑容在志远的脸上迅速地消失了，他瞪大着眼睛看着我，那极富男性魅力的目光里，充满了不解和困惑：“小婷，你怎么了，时到今日你怎么能问我这样的话呢？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爱你甚至胜过自己的生命，我会陪伴着你，呵护着你，一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他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满脸认真地对我说。 虽说，志远是一个活泼、开朗、性格豪爽的年轻人，但在情感方面，却从不喜欢在你的面前有过多的语言表达。 在和我相处的几年当中，很少听到他对我说，“我爱你！要呵护你一辈子”等，这一类的话。他对我的情感大多用行动来体现，这一点我一直都有很深的感受。可既然他很爱我，却为什么始终没有和我成家，在一起生活的愿望呢？过去由于他没有正式的工作，而且我们年龄尚小。而现在他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和一份不错的收入，过了年，按我们中国人虚岁的算法他已25岁，我也24岁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最佳年龄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到三十岁再来考虑这些问题吗？带着这些疑虑，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不依不饶地质问着他。 “志远，你说你很爱我，可长期以来，你为什么从未提及要和我成家的计划和打算？马上要过年了，我们又长大了一岁，应该到了谈论这方面问题的时候了，难道你要我俩真的要到三十岁才谈论这方面的问题吗？难道我俩要谈一辈子恋爱不成”。 志远的脸上露出了激动而又欣喜的神情，那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热的光彩。他突然站了起来，用他那结实而有力的双臂把我紧紧地 拥入了他的怀中，喃喃自语道：“傻丫头你真是一个傻丫头，傻得太可爱了。到今天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爱你！在我的心目中，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我怎么会不想和你成家，不想和你在一起生活呢？你还是不了解我的心呀”！ 他的双臂很有力量，以至于让我感到有点窒息。我的心跳开始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在他那宽阔而又温暖的怀抱里，我又感受到了他身上那独特的气息——那熟悉而又亲切的男子汉气息。他让我感到一阵阵的心醉神迷，让我又一次回想起三年前那暴风骤雨的夜晚，他用摩托车送我回学校的那个美丽、浪漫、令我终生难忘的夜晚。 激情过后，志远的脸上又浮现出他那往日温柔的微笑，他动情地对我说：“小婷，你知道吗？我拼命努力地工作，就是想让我所爱的人在将来能过上优越的生活，她不会因为经济上的短缺和一些意外的波折而发愁。我的朋友刘军和蔡林，他们给我带来的教训太过于深刻，他们没有什么基础仓促之中就成立了家庭，还有了孩子。结果呢？经受不起风浪的打击，他们都很痛苦，还连累了自己的亲人，象这样的婚姻，我宁可不要。因此在你的面前，我始终没有提及我们结婚成家的事情，我只能默默地努力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并且我还得再一次提到你的同学丽丽的婚礼，当时的情景让我终生难忘，自从那一天以后，我就给自己发下了誓言，我一定要让自己所爱的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一辈子都不会受到委屈 ”。志远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虽然我很爱志远，在我的心目中他是那样的完美和可爱。 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他始终在作出不懈的努力，这些都让我非常感动。可他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大男子主义，处处表现出他在我们两人中的突出地位，似乎只有他的努力，才能改变我俩未来的命运。而我只是个附属者，要知道我的学历比他还要高呢？这一点始终让我不太满意，而且我也很不喜欢用刘军和蔡林来说事，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走到他们那样的地步的。 这一次我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志远你这是大男子主义在作怪，你考虑到我的感受了吗？我不是那种依赖男人而生活的女孩子。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了，男女早就平等了，没想到你还有那么浓厚的封建意识。在我们未来的小家庭里，我也是重要的一份子哦！难道所有的重任都要让你一个人来承担吗？你把我放到那里去了，要知道还有短短的一年，我就要研究生毕业了”。我没好气地说。 没想到志远竟哈哈地大笑起来，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亲昵地对我说：“小婷，你知道吗？你生气的样子比你高兴的时候还要可爱，请你原谅我的大小姐，只怪我不会说话，让你产生了误解，我知道你才是我们未来家庭的主心骨，是我们小家庭的一把手，以后所有的大小事情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愿好吗？好了赶快笑一下吧！我们马上要拍咱俩的合影照了！这些照片，我可 是要准备等我们结婚成家的时候，布置新房用的，让所有的来宾都能看到我俩与众不同的风采 ”。 这家伙哄人的本领堪称一绝，刚才我心中还有的一点郁闷，顷刻间也就烟消云散了。当我依偎在他的胸前，面对相机镜头的时候，我的心突然乒乒地跳了起来，我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注定要永远地连接在一起，什么力量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四十九 06年这个春节我过的好开心啊！这是我多年来过得最快乐、最幸福的一个春节。 除夕的晚上，我的爸妈特意从杭州赶来和我们一起过春节。在浓浓的的喜庆氛围里，我们两家六口人，团团圆圆、欢聚一堂。 也许是前世有缘，我的父母和志远的父母竟一见如故，就象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好亲切啊！那场景就连我和志远都感到好感动。特别是两位平日里行事都很稳重的老爷子，竟高兴得象顽皮的孩子一样，仿佛又回到自己年轻的时代。酒桌上他们频频举杯为自己孩子的幸福和美好的未来祝福。他们不住地夸奖着对方的孩子聪明、能干，庆幸自己的孩子交了好运，遇到了自己满意的终生伴侣。 这一晚，我的老爸完全放纵了自己，喝了也许是他这一辈子从未喝过这么多的酒，也说了从未说过这么多的话。真的，没想到一向稳重，性格内向的老爸，在极度高兴的时候也竟会是这样。 也许是高兴的缘故吧？今晚的志远更加显得俊朗而又帅气，刚刚喝过几杯酒，脸上有点红晕，平添了几分迷人的阳刚之气。我看到妈妈正仔细地端详着坐在面前的志远，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始终浮现在她的脸上，眼睛里充满着慈祥而又赞许的目光，看来妈妈对志远也是越来越喜欢了。 想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妈妈是那样强烈地反对我和志远的交往，并不惜当面用十分严厉而尖刻的言辞来拆散我们。而如今，从妈妈那温和而又慈爱的神情里看出，她对自己未来的女婿惟恐爱之不及。 我看在眼里，心中感到十分的欣慰，我想在茫茫的人海中，我和志远能象今天这样坐在一起，冥冥之中，那也许真的就是一种天生的缘分吧 。 我的父母在这里整整呆了一个星期，把春节所有的假期都用完了，明天就要上班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在这期间他们和志远的父母作了多次的接触，为了我和志远的将来、结婚、事业、甚至连他们的第三代，都作了充分的计划和安排。等到我研究生毕业了，我和志远就正式择日成婚。 临别的时候，志远和他的父母到车站来为我爸妈送行，此刻他们已亲密得象一家人，彼此用亲家来称呼着对方。他们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火车慢慢地启动了，望着我爸妈远去的身影，我又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叹，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的心是那样永远紧密地系着自己的孩子，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新年刚过，志远又开始忙碌开了，这一年他肩上的担子更重，工作也更繁忙。有了这样的一块天地，他充分地施展了自己的才华。他不仅把自己所负责的部门管理得井井有条，还常常出色地完成上司交给他的额外任务。他那出众的才能得到了公司和外面有关单位的一致认可。特别是上级公司的那位蓝付总经理，对他更是欣赏有加，不仅经常人前人后地称赞他，而且还常常把他每月上交的工作计划和各种分析材料，作为范例，用电子邮件的方式，传递给其他的各个部门加以效仿。连同行间，有什么重要的会议召开，蓝总也总喜欢点名要志远和他一起出席，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怀疑，志远的前程将不可限量。 看在眼里，我乐在心里。 我开始庆幸自己的目光，我是始终看好志远的。想当初在那个小小的门市部里，为了自己的同事不被老板欺负，他挺身而出得罪了老板而丢掉了工作，为此他整整伤心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如今，经过他自己不懈的努力，他又有了一块崭新的天地，我真的为他好高兴啊！由于他工作忙碌的关系，我们相互接触的时间比以往少了许多，有的时候我们甚至一个星期都不能见上一面，他经常出差，可无论他到那里？也无论他有多忙？每天夜晚十二点种也就是我要入睡休息的时候，他都会给我打来电话，问候一下。 在电话里，听到他那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我的心里会感到塌实而又温馨。在夜里还会做作各种十分甜美的梦，有时我竟会傻呼呼地笑醒过来，我真是好幸福啊！而那段日子他的心情也好极了，他到我这儿来，远远的我就听到楼梯里，连蹦带跳的脚步声，还伴着轻快的歌声，我就知道准是他来了。 故事讲到了这里，小婷的情绪已经极度亢奋，那白净的前额上泌出了点点的汗珠。我知道，她是用心来讲叙着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令她刻骨铭心的经历呀！她很累，她内心那错综复杂的感受——时而痛苦、悲伤，时而快乐、幸福，不是我们局外人能够想象的呀！我真想故事就到此结束，让有情人最终能幸福地在一起生活、相守终生，那该是多么美满的结局啊！我和小玉都用极其关切，而又心痛的目光看着她。希望今天就此结束，改天再来听她把故事继续讲下去。 小婷，似乎清楚我俩的心意，她走到客厅的窗前把半掩的窗子完全打开。望着外面已经暮色笼罩的天空沉思了片刻，微笑地对我们说：“你们累了吧？让我们吃晚饭休息一下好吗”？说完她很快地拨了一个电话，只有短短的十来分钟，一位饭店的服务员很快就给我们送来了晚餐，看来今天小婷是作了充分的准备。 晚饭后她的精神好了许多，在灯光的反射下，那双象宝石一样的眼睛晶莹、透彻，显得善良而又温柔，给人一种似曾相识，十分亲切的感觉，朦胧中让你感到她就是我们的一位亲人。 韩大哥，小玉姐，我想此刻时间还早，而我的情绪也有点兴奋，根本不想休息，既然我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向你们敞开了，如果你们两位愿意听下去的话，我想继续往下讲好吗？小婷满脸的微笑，淡淡的对我们说。 我和小玉好象被一种莫名的激动给抑制住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连连地点头表示赞同。 “如果这种平静而又幸福的日子能够永远这样地过下去，那该是多么的好呀”！ 小婷的脸上又浮现出甜蜜的微笑，她仰面望了望屋顶的天花，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由于这一年在我们的身边发生了一件非常不辛的事情，让志远作出了他一身中最重大的也让我无法理解的决定，它改变了我非常留念的宁静生活。 五十 06年的深秋，从十月底开始，天始终是阴沉沉的，绵绵的细雨下个不停，而这段时间志远的心情就象这天气一样，接连着好多天都没个笑脸，脸上布满了愁云，有时还在暗暗地叹息，好象有什么很重的心事似的。 我问他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了，他只是摇了摇头勉强地向我笑了笑说：“没什么”。这可不象我那一向活跃、开朗、遇到再大的烦恼也能很快解脱出来的林志远呀？这几年就是他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象今天这样愁眉不展的呀！难道他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而且在这一段时间，他的行踪也让我感到疑惑，有时接连几天都不到我这里来，打他的电话他总说很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有一次他的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志远最近很忙，有时整夜都不回家，而且经常闷闷不乐的，让她很是担心，是否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要我帮忙问一下。 难道是他的工作遇到了什么问题？我托人在他的单位里大致地了解了一下，没想到情况竟是出乎意料的好，由于他工作出色、能力出众，上司还准备提拔他到一个更大的部门担任经理。而且我还得知了另一个情况，现在他所领导的部门工作已经走入了正规，他不需要象以往那样地辛苦和忙碌了，他已经能够象普通的员工一样正常地上下班了。 这个消息让我的心里暗暗吃惊，除了工作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这样操心？这样烦恼？我思前想后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周末的晚上，我多做了两个菜准备和他好好地在一起吃顿晚饭，顺便想问一下，这些日子他始终闷闷不乐的缘故。我给他拨了个电话，谁知他的手机又关机了，这会儿正是吃饭的时间，他早该下班了，他会到哪儿去呢？还把电话关了，不让别人找到他。 今天是周末，结合他最近一段日子的表现，一连串的疑问在我的脑海中闪过？莫非他现在有钱了，又有了地位，在外面开始有了新的名堂。人们常说男人有钱就会学坏，我心里清楚，象林志远那样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要想获得年轻女孩子的芳心，那简直就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开始往这方面去想象了，而且越想就越觉得煞有其事，我一遍遍地打着他的电话，并决心今晚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外面开始噼噼啪啪地下雨了，而且雨越下越大，而我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越来越糟。我甚至感到自己就象很多的电视剧里描叙的那样，痴心的女孩精心地做好了饭菜苦苦等待着自己的心上人，而他却正在外面和别的女孩子花天酒地着呢？ 夜深了我还是一遍遍地给他拨着电话，电话终于打通了，他正往我家的方向走来。令我吃惊的是，电话里志远的声音哽咽，情绪极其低落，一点也不是我所想象的那种兴奋而又愉悦的样子，我立即感到可能是我错怪了他，我赶快拿起雨伞急急忙忙地下楼迎着他跑去。 大街上已看不到一个行人，雨下得更大了，尽管我带着雨伞，可身上的多处还是被雨淋湿了。寒风吹来让我不禁打着寒颤，我跑了大约二三百米左右，远远地看到了他。 我的天哪！他没有带雨伞，任凭风吹雨打他却木纳地站在那昏暗的路灯下面，浑身湿淋淋的象个落汤鸡一样。此刻，正是深秋初冬的季节，天气已经变得寒冷了，在雨水里淋久了那会生病的呀！我的心一下紧绷了起来，心里感到一阵的刺痛，我喊着他的名字三步并着两步地跑到他的面前。 志远呆呆地看了我一下，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象孩子一样地哽咽起来，他浑身透湿，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断断续续地告诉我：“小婷，你知道吗？我的好朋友、我的好兄弟刘军，就在刚才离开了我们，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的心里好难受啊”！说完他竟忍不住地失声大哭起来。 此刻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日子他会有这样异常的表现。在当今这个崇拜金钱与物质的年代里，人类最美好的东西——所谓感情、人性，已经几乎被边缘化，人们常常在感叹着世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漠，可今天，就在我的面前，我亲眼目睹了令我震撼的一幕。想想这几天，由于我种种无端而又荒唐的猜测，险些误解了他。顿时我紧紧地拥抱着他，我那愧疚的泪水和他那悲伤的眼泪在雨水中交织，两颗年轻而又灼热的心被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一星期后，刘军的妻子赵菲，带着他们的孩子就要回到自己的家乡去了。他们的家乡在北方的一座小县城里，他们在那里出生、成长，那里有他们的亲人。刘军和赵菲是从小在一块长大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两人在一所小学和中学里念书，后来刘军大学毕业以后，赵菲跟着刘军相继来到这座城市打拼。刘军的不辛离去让赵菲万念俱灰，她不愿生活在这座令她伤心的城市，这里到处都有当年自己和丈夫艰苦打拼的踪迹，使她无法面对。 临行的那天，我陪着志远到火车站来为她送行，那场景让人十分伤感，赵菲拉着才刚满四岁的孩子，孩子尚小他正瞪大着充满童贞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在他那幼小的心灵中，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今后的生活历程里，他们母子二人将要面对怎样的艰难和坎坷。志远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孩子，他深情地亲吻着眼前这位已故朋友的孩子，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悲伤和遗憾。 赵菲亲切地拉住了我的手悄悄地对我说：“小婷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羡慕你呀！你的志远是那样的爱你，他是一位真正的男人。他不仅聪明、能干，而且还有一颗非常善良的心。他对待朋友就象自己的亲兄弟一样。自己节衣缩食，却在我家刘军生病期间始终竭尽全力地帮助我们，唉！说实话如果没有志远的帮助，刘军早就撑不住了，我们家也早就垮了，有好几次我们家再也付不出刘军那高额的医疗费了，在最关键的时候是志远帮助了我们。也许这一辈子我也无法报答你们了，可是我会告诉自己的孩子，让他牢牢记住，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有一位叫林志远的叔叔，他是怎样无私地帮助着我们，我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以后，也能象林志远那样，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说到这里，我仿佛看到赵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坚定的信念，这种信念将支撑着她去克服一切的困难。 赵菲和她的孩子走后不久，蔡林的一家也离开了这座城市。临行时他们一家特意来向我和志远辞行。 蔡林，紧紧地握住志远的手深情地说：“我本来就是一个乡村小镇的穷孩子，到大城市里来打拼，由于自己各方面的条件还不具备，虽然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我还是失败了，我只能回去了。但是，我不会气馁的，我会继续努力，重新再来。这几年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我一个没人看得起的穷小子，竟让我有幸交上你这样的一位朋友，有能力、有气魄，还有一颗那么善良的心，简直让人感到眼前一亮，今后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会永远记住你的”。 我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不禁由衷地感叹，我们这座城市，每天都有无数的人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他们怀着多么美好的愿望努力地拼搏着，希望在这里开辟出一块属于自己的天地。可每天又有多少人带着失落和沮丧的心情失意地离开这座城市，他们当中有多少是成功者，又有多少是失败者，恐怕谁都说不清楚。 五十一 自从赵菲和蔡林两家相继离开我们以后，志远的心情就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他经常喜欢独自坐在屋子的角落，默默地沉思着什么，脸上也很少露出往日那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心里十分清楚，在我们两人的个人感情世界里，有着很大的不同，对于我来说志远几乎就是我感情世界的全部。我只要他爱我，只要他生活和工作都能够如意，我就感到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什么，我一般都不会在意的。 可志远在这方面和我 有着很大的不同，他爱我、爱他自己的父母，并且爱的很深。可同时他还深爱着他的朋友们，他们大多是八十年代前后出生的年轻人，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志远把那些朋友当成自己的兄弟，看成自己的亲人。朋友的疾苦和困难常常会牵动着他的心，让他不得安宁。终于在一个雨天的夜晚，他向我透露了一个深藏在他的心中，已经酝酿很久，一个让我感到十分意外，甚至震惊的计划。 “婷婷，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我准备辞职了，志远一脸认真地对我说 ”。 “ 你说什么？好好的你竟要辞职？你怎么能有这样荒唐的想法，这份工作来得容易吗？难道你在这家公司里干不下去了吗 ”？我惊讶地站了起来，瞪大着眼睛望着他。 “ 婷婷，你别着急，情况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我在这家公司里干得很好，上面交代的事情我都能完成，周围的同事都和我相处得不错，我想辞职离开那里，是另有一番打算的。 ”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你这份工作来得是多么地不容易啊！有多少人都在羡慕着你呀！想当年你所经历的那些艰辛，难道你都忘了吗”？我开始有点冲动，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婷婷，你耐心地听我解释好吗？是的，我在这家公司干得很好，这份工作也确实来自不易，我要继续努力下去也有升迁的机会，可我终究只是一个打工者，我无法主宰自己和身边朋友们的命运。早在上大学的时候，我的心里始终就有这样的一个愿望，将来一旦有了机会，我想创造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自从刘军和蔡林他们相继发生了那样不辛的事情以后，我的这种愿望就变得更加强烈了 ”。志远终于道出了一直深藏在他心里的想法。 “不行！你这样的做法太危险了，你考虑了后果没有？现在年轻人创业，如果没有家庭和社会的背景，有几个是能够成功的，你这样做会毁了你现在这美好的一切，你知道吗 ”？我大声地喊了起来，此刻我想起了以往他在寻找工作的时候，那一幕幕艰难而又苍凉的场景，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的滑落。我们之间发生了我俩相识以来从未有过的激烈争执。 看到了我的情绪是这样的激动，态度又是如此的坚决，志远开始不再坚持下去了。他轻轻地抚摩着我的肩膀，温和而又亲切地逗着我说：“婷婷别生气了，我会尊重你的意见的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情，你可不要着急啊”。 虽说，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他没有再向我谈及这方面的事情。可他低落的情绪，却依然没有什么改变。每次他到我这儿来的时候，表面上他和我有说有笑的逗我开心，可当我有事离开他的时候，他却常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抽着闷烟，以至于当我回到他的身边好久，他都没能缓过神来，继续还在沉思着什么？ 开始，我总以为我们年轻人很多都有这样的性格——好冲动、喜欢心血来潮。我想志远的想法和我也差不多，他那辞职想去办公司的念头，也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已，时间长了事情也就过去了，渐渐地我也就把这件事情给淡忘了。 五十二 自从我和志远相爱以来，每年新年的第一天，就是元旦的清晨，我俩总喜欢早早地来到附近的城墙上去，迎接东方第一缕曙光。 清晨的郊野，四周空无一人，那份宁静、悠远，那份空旷、神秘，都给你一种梦幻般的感觉。我俩相拥着，在静静地等待。尽管天气寒冷、寒风凛冽，我们却浑然不知。当我们看到在遥远的天地之间，那象征着无限希望的一轮彤红的朝阳，喷薄而出，冉冉升起的时候，我俩会高声呼喊，欢声雀跃。彼此祝愿着，在新的一年里，能给对方带来好运。此刻的志远会开心地背着我满城墙地乱跑，我们会象孩子那样尽情地嬉戏和打闹，一直到筋疲力尽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这一天的晚上，我会睡得很沉，还会做着一夜十分甜美的梦。 可是07年的元旦，他却失约了，没有按照以往的惯例和我一起去迎接新年第一天的来临。而且事先连个招呼都没有打，这是以往从来都没有过的。那个清晨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可他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我又赶到他的家里，让我颇感意外的是，他已经有三天没有回家了。他的父母只知道最近这些日子他都很忙，但具体什么情况他们也说不清楚。 从志远的家里出来，我隐约地感觉到志远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否则的话，他不可能连招呼都 不打一个，就把我们一向都非常看重的，新年第一天的活动都给放弃了。这让我的心里有些不安，我不是一个能够沉得着事情的人，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明白心里才会塌实。打定了主意以后，我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志远的公司。 公司的大门紧关着，里面静悄悄的，丝毫没有上班的迹象。好在大门旁边的门卫室里正坐着几个人在那里聊天，我决定要把事情问个究竟，于是敲门走进了门卫室，里面坐着两男一女三位青年。 “对不起小姐，公司今天休息，我们是值班的”。几个人只顾着聊天，淡淡地回应着我。 “哦！今天休息？我想找林志远，他可能正在里面加班呢”？ “林志远，他正在加班”？他们开始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一脸困惑的神色，可听到林志远的名字以后，态度却改变了许多，脸上也堆起了笑脸。 看到他们那异样的神情，我的心里更加不安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的心头出现，看来志远确实有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请问小姐，您是林志远的什么人”。 “我是林志远的女朋友，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 “您是林志远的女朋友？难道您不知道吗？他早在半个月前就辞职了”，其中一位男青年快人快语地告诉我。 “他辞职了，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要辞职呀”？我喃喃自语着，当我亲耳听到志远辞职的消息，这个一直让我十分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那份感受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的心里好乱，手脚变凉、心跳加快、头脑里一片空白。 “小姐您不要着急，我是林经理的部下，关于他辞职的事情，我还是大致地知道一些的”。一个姑娘的声音唤醒了我，那位一直坐在那里，长相也挺甜美的姑娘说话了。 我叫向小云，我们三人和林经理都很熟，特别是我这两年一直在他领导的部门里工作，对于他的辞职，我们都有点纳闷，始终不能理解。 其实他刚到我们部门当经理的时候，我们大家并不服他，整个部门他的年纪最小，就他毛头小伙子一个能有多大能耐？甚至有些人以为他一定有什么背景。可很快大家就改变了这种看法，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与众不同。一件被认为十分棘手的事情，可到了他的手上，不经意间就能把事情做成了，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他待人宽厚、亲和，慢慢的，他的下属敬重他，上司喜欢他，我们分公司的老总常对人说，如果我们公司再多几个象林志远这样的年轻人，我这个老总就要好当得多了。老总外出有重要的业务活动，总爱把林志远带上，至于升迁，这对他来说那是早晚的事情，我们公司的年轻人都对他挺羡慕的。就是这样一位很有前途的人，却在不久前向公司递上了一份辞呈，这让我们实在难以置信，要知道我们这家公司是一家知名度很高的大公司呀！员工的待遇要比外面一般的单位要好许多，更何况他还是一位部门经理，那真是多少年轻的大学生多么向往的位置呀！一般的人惟恐不能保住自己的一份饭碗，而他却主动地向上司递交了辞呈，真让人不可理解。 就在他递交辞呈的第二天，我们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们部门的很多人都找到了他，希望他能收回辞呈。因为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在眼下的社会环境中，有他这样一位能够体恤部下，宽厚待人的上司，那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尽管我们竭力地挽留他，可他去意已决，还是离开了我们公司。 听了小云一番详细的介绍以后，我的情绪更加低落，我强打着精神，垂头丧气地向门外走去，脚下发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在地。 看到我着急的样子，小云赶忙跑了过来，她亲切地挽着我的手臂安慰我说：“您不要太着急了，依我看林志远是个非常聪明而且极有主见的人，他不会草率从事的，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最近就听公司的一些人私下议论说，林志远和他的一些朋友，在商业街附近的大楼里创建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他的志向挺大的，您大可不必为他担心”。 临走时小云还附着我的耳朵悄悄地对我说：“前天公司的老总到我们的部门来检查工作，从他的谈话中可以听出，他对林志远还是很留念的，希望他能够改变自己的主意，而且至今公司都没有给我们的部门委派新的经理，如果此刻林志远想要回来，现在也许都来得及”。 从向小云最后的几句话里，我又感到了希望，看来如果我抓紧时间，对志远加以劝说，也许还真的能够挽回。 从这家公司出来，我立马就给他拨了电话，这一次电话通了，这家伙继续向我隐瞒着真相，他在电话里再三地向我道歉：“由于自己的工作太忙，实在无法脱身，耽误了今天和我非常重要的约会”在电话里他依然象往日那样，用轻松的口吻，逗我开心和我开着玩笑。 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和他说笑了，到了今天你还瞒着我，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你就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一股莫名的怨气‘腾地’一下突然窜上了我的心头，我要立刻见到他，当面揭穿他的谎言。 五十三 按照向小云给我介绍的那些情况，在商业街附近的几座大楼里，火急火燎苦苦地寻找着。虽然是大冷天，可我心里着急，跑得又快，很快就 大汗淋漓了。我看到凡是挂有铜牌的公司，都要上前打听一下林志远。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这家公司，里面有十来个年轻人正在忙碌着。 公司刚刚装修完毕，大家忙着清理现场，安装各种设施。看到一位年轻的姑娘来找他们的伙伴，也许出于好奇，都丢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地围了过来，又是倒水、又是让座、十分热情。 “嫂子，我们的公司刚刚成立，事情多。特别是志远，他是我们的头，更是忙得不可开交，都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了，这不刚刚他才抽空出去吃饭，马上就要回来了”。一位有点面熟的男青年热心地招呼着我。 “嫂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我这么别扭的称呼，我也从未经历过这种阵势，顿时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有点坐立不安起来。此刻的我，已是满腹的怨气，根本没有心情和他们说笑聊天。 好在志远很快就回来了，只见他手中捧着一个盒饭快步走了进来，见大家围在一起聊天便大声地喊着：“都抓紧点时间，把手上的事情做好，马上我们就要开业了”。 当大家散开后，他才发现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时候，他的神情惊讶极了，手中的盒饭都几乎掉在地上：“婷婷，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的”？ 我当时就想把满腹的怨气向他发泄，可看到周围那么多双的眼睛都在看着我们，我强忍着没有发着。 志远，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意，他把我带进了一间挂有经理办公室牌子的屋子里，关上了门，然后满脸堆着笑脸向我解释起来。此刻我才发现，才几天没有见面，志远消瘦了许多，样子十分疲惫，眼睛红红的，看来已经有不少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要是按照以往，看到他这种情形我的心早就软了下来，可今天不行，我不能有丝毫的让步。我暗暗地给自己打定了主意。 “请你告诉我，我在你的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我没有好气地说道 “怎么啦？婷婷，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你当然是我最亲近的人啦。 “那么我问你，今天是元旦节，我俩这么重要的约会，你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失约了，你的心中还有没有我呀！ “婷婷，你可别生气啊！你瞧这几天，我忙得把日子都给忘掉了，实在是对不起”。志远依然笑呵呵地向我解释着。 “好了这些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可是志远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把好好的工作给辞了，那是一份多么来自不易的工作呀！为了这份工作，你自己倾注了多少的心血，我也为你担了多少的心呀！你现在自己办公司，要知道市场的竞争是多么激烈，你这样做的风险有多大呀！万一失败那后果你考虑过吗？你做事总是我行我素，总是那样的不安份，难道要我为你担心一辈子不成。就此打住吧志远，不要往下走了”。我把自己心中的担忧一古脑儿地说了出来，几乎用乞求的口吻来劝说他，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婷婷，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会把这份事业办好的，你应该支持我才对呀”！志远还是笑呵呵地说着。 看来我的好心劝告没有起到半点作用，他依然要一意孤行，我有点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开始用强硬的言辞来阻止他：“不成！我告诉你志远，今天早晨我就到你原来的公司里去过，如果你现在回心转意还来得及，你的职位至今都没有人来接替，你的部下和你的上司都希望你能够回去，好在你自己的公司还没有开业，我希望你立刻作出决定”。 “婷婷，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当我递交了辞呈的那一刻，我就不可能回去了，虽然我非常珍惜那份来自不易的工作，可我始终只是个打工者，无法从根本上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了我们有着更加美好的未来，也为了身边的朋友们，我选择了这条道路。如果我现在退出，你叫我如何面对身边的这些朋友们？婷婷，我任何事情都可以依你，可唯有这件事情，我是不能答应你的，我是一定要做下去的”。志远的决心十分坚定，一点都不肯改变。 尽管，我竭尽全力对他进行了苦口婆心般的劝说，可却连一点效果都没有，虽说他在我的面前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可我心里明白，这次他辞职的根本原因，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这些朋友们。自从发生了刘军和蔡林的事情以后，他对身边那些朋友的友情看得更重了，他常和我说，“自己现在是基本稳定了，有一份较为理想的工作和收入，可身边的那些朋友们，大部分至今都没有很好的着落，收入低、工作也不稳定，说不准那一天又失业了，随着年岁的增大，他们的境况也会更加困难，自己很想帮助他们，可又实在是力不从心”。 看来志远的决定是无法更改了，我的一番努力也付之东流了。我感到从今天的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在他的心目中，我的地位未必是最重要的，还不如他的那些朋友们。往日里，他对我的那些山盟海誓，“什么他把我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啦！要呵护我一生一世啦”！------等等，那统统不过是随便地说说而已。此刻，我情绪低落，失望、委屈、伤心，一起涌上心头。我无法控制自己，几乎要落下泪来，可又不愿意在他的面前示弱，我猛地打开房门迅速地向外跑去。 五十四 回到家里，我趴在床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想想自己这几年来对他是那样的一往情深。为了能够和他相爱，自己几乎不顾一切。而他呢？就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在他的心目中，也许我的位置还不如他身边的朋友们，他怎么能这样地对待我呢？我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我打定了主意，无论他怎样来找我，也无论对我说怎样好听的话，我都坚决不去理睬他。 这是我和志远相处以来的第一次，一个多月下来，我依旧余气未消。无论他给我打了多少次电话，也无论他多少次来到我家的门前，我都拒绝和他相见。我清楚自己的性格，平日里看起来挺温顺、随和，其实我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遇到令我特别伤心的事情，我会反应得非常强烈。这也难怪，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在那么多的亲人无限的宠爱和娇惯下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许这就是人们常提到的80后一代年轻人的共性吧。 07年的春节到了，原计划好好的在这里和他一起共同度过一个快乐的节日，可是我们之间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我只能临时改变了主意，回杭州和我的亲人们一起过春节。虽说每天我都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亲人，他们是那样地爱着我，可我依然会感到空虚与寂寞。 没有志远在身边的日子还真的很难打发，除夕的那个晚上，我和爸妈、爷爷、奶奶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着团圆饭，难得一大家人团聚，大家的兴致都很高，饭桌上欢声笑语，气氛十分热烈，尽管我努力地振作精神，堆着满脸的笑容，作出一付高兴的样子，可我的内心却是空落落的。 唉！我突然感到爱情这个东西还真的让你无法琢磨，有时她会给你带来无比的甜蜜和快乐，可有时也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痛苦和烦恼。几年来我们彼此相爱是那样的热烈而又深切，似乎片刻都分离不得，偶然遇到些小小的矛盾和纠纷，也就短短的两天就和好如初了。每次纠纷过后，我对他的爱往往会变得更加深切，我清楚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这一次我们分开了一个多月没有见面，多么漫长而有可怕的煎熬啊！我如同度日如年一般地在家里过着每一天，开始盼望着假期过后我好尽快地赶回去。 年初五的下午，我陪同父母外出拜年回家，我打开家里的信箱，想看看有没有新到的杂志，无意中发现里面有我的一封信。从信封的字迹上看，我断定信是志远写的，这个家伙怎么会想起来给我写信，几年来这还是第一回呢！ 我兴奋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信封，信果然是志远写来的。 婷婷： 我的爱人，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在找你，希望能够有个机会好好地向你解释我的决定，以消除我俩的误解。可我却一直没有这个机会，我想你一定是回杭州了，无奈之下我只能写信给你，用书信来替代我的叙述吧！ 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我能理解。自从我成为你的爱人以后，我所做的每一项重要的事情，都应该征求你的意见，并努力地得到你的同意，因为我们即将是一家人，一个命运相系，不可分割的整体。 可这一次，我不顾你的强烈反对，辞职办公司，实在是另有一番深意。你是知道的，由于生活所迫，我十六岁就到社会上打工了，由于年岁小又没有什么社会经验，我历经了许多的艰辛和人间的冷暖。 幸运的是，我结识了很多的好朋友，他们象对待自己的亲兄弟一样地对待我。记得我刚刚打工的那个盛夏，老板要我用三轮车送一批货到郊外一个很远的方。那一天天气很热，烈日当头，我出门不久就感到酷热难当，渐渐地有点头昏、眼花、腿也发软、口干渴得厉害。我只能咬牙坚持。 正当我感到非常难受的时候，我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刘军骑着自行车追了上来。他迅速地在我的头上戴上一顶凉帽，又递给我一瓶冰凉的矿泉水，心疼地说：“小志远，这么热的天，外出送货不戴凉帽，也不带凉水，那可要中暑的呀！当我喝到那清凉的矿泉水的时候，那感觉就象是沙漠中的骆驼，突然遇到了甘甜的清泉一样，浑身一阵轻松，而心里却感到好温暖啊！ 接下来，是刘军帮我把那车货送到目的地，为此，他却被老板扣了半天的工资。上一次我父亲重病住院，需要一笔数目不小的医药费，我和母亲东挪西凑，可还欠一万圆，实在无法解决。就在我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几位朋友捧着钱，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那沓钱里有很多是十圆、二十圆的零票，我心里清楚，他们为我凑这笔钱是多么地不容易，当我拿着这笔钱的时候，我的眼泪都禁不住地流了下来，我默默地想，有朝一日当我有能力的时候，我一定要加倍地回报他们。 我在那家跨国公司非常努力地工作，学到了很多的东西，也结识了广泛的人脉。我感到自己有能力把身边的那些朋友们组织起来，创造一份属于我们自己的事业。我不是个慈善家，更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个普通人。可我总有这样的想法，当自己一天天好起来的时候，是多么地希望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们也能和我一样，否则我会感到自己的心里很不安宁，因为人不能只为着自己而活着。 婷婷，理解我吧！几年来你一直都在全力地支持着我，伟大的爱情永远都是我前进道路中最大的动力。 永远爱你的志远 看了志远这封洋溢着激情的信件，我的心里十分感动，在他的心里我始终占据着那么重要的位置。但对他执意和他的朋友来创办公司，我依然有着很大的疑虑，感到很不现实。 在我的眼里，那简直就是一种乌托邦式的梦想。都什么年代了？现在办实业，经济、人脉、社会背景，几乎是缺一不可，一动就是上百万、千万的资金，而志远他们呢？好象这些条件一样都不具备，那不过是一群年轻人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在现实的面前碰壁以后，他们终会清醒过来，但我希望他们在无法进行下去的时候，最好尽快收场。 五十五 我的心里依然牵挂着志远，春节的假期还没有过完，我就寻找着各种理由，辞别了父母回去了。第二天上午，我就来到了志远公司的那座大楼下面，我突然想起那天和志远争执，我负气出门的时候，那么多的朋友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再次遇见好象有点很难面对。 正当我考虑是否上去的时候，有人在我的肩上拍了一下，没想到竟是杨萍。好久没见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点也没改变，还是那样的热情，还是那样的率直。 她告诉我，自从志远离开朱贵那家门市部以后，朱贵对下面的员工也更加苛刻了。她实在干不下来，又到别的老板那里打工，可情况都大致差不多，自己明明知道志远的公司刚成立不久，困难很多，可万般无奈之下，也只有求助志远了。 “唉！这里真是另一个世界，虽然等级分明，下级服从上级，可彼此人格是平等的，在这里没有侮骂，没有人欺负人，大家团结、奋进、相互友爱。尽管目前收入并不稳定，而且微薄，可大家的工作热情很高，感觉自己就是公司的主人。志远是公司里最忙碌的一个人，每天都有许多的事务要处理，为了节约时间，晚上就睡在自己的办公室了。我到这里快一个月了，都没有机会好好地和他说上一次话，他比以前瘦了许多，也许是抽烟的关系，有时还不停地咳嗽，看了挺让人心疼的”，说到这里杨萍的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我们一起上楼去看看志远吧，我拉着杨萍说道。 “今天你看不到他了，昨晚他忙了一宿，今天清晨他又到外地出差去了，要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回来，听说公司在资金上遇到点麻烦，业务的开展需要资金的垫付，他们的资金大多是银行的贷款和大家拼凑来的。听说，最近志远把家里唯一的房子都准备要抵押上去了，让人挺担心的，我们都清楚志远这样辛苦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他是为了我们大家啊！为了我们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美好的未来”。杨萍快人快语，把志远最近的情况向我介绍一遍。 志远的现状让我十分担忧，我决定把他的情况详细地告诉我的父母，希望他们能够帮助志远。我想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来帮助他了。 其实我很喜欢半年以前的那段生活，志远在那家公司里有一份稳定而又体面的工作，还有很多的时间和我相伴，没有烦恼、没有担忧，每天都过着平静而又快乐的生活。可现在除了很少能见到他以外，那就是无尽的烦恼和担忧，搅得我终日不得安宁。我决定一定要挽回，那本属于我的，那份美好而又安宁的生活。 晚上我给我的父母打了电话，详尽地汇报了我这里的情况，也表明了我心里的想法。妈妈的情绪有点激动，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到了委屈，对志远不安分的行为颇有微词。而我的父亲毕竟是经历过很多风浪的人，他的态度十分冷静，他认为志远这样做也许自有他的道理，他让我不要担心，先看看再说，他们会尽力地帮助我们的。 两天以后，我的老爸给我打来电话，明确地告诉我。如果志远的公司方向正确，能够办下去的话，那么缺少资金，他们可以帮助我们解决一部分，如果没有什么希望的话，那还不如尽快收场，以免更大的损失，他们再托人给志远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 我的父母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站了出来，他们的心始终紧紧地联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这让我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宽慰。 志远出差回来了，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到我这儿来了，才两个多月没见，他比上次元旦相遇的时候还要消瘦得多。原来挺圆润的下巴都变尖了，他那笑起来就露出的一排非常好看的，洁白而又整齐的牙齿，由于过度的烟草熏滋，已经开始发黄了。更要命的是有半粒门牙也不知什么时候断掉了，看了真让人心酸。可能是旅途劳累的缘故，他显得身心十分疲惫，给人一种历经沧桑而又心力憔悴的感觉。 好久没有见面，他显得有点激动，亲昵地靠着我，轻轻地抚我的肩说：“婷婷，你好吗？都好长时间没见了，我好想你的”。 当我们又紧紧地坐在一起的时候，看到他那心力憔悴，十分疲惫的样子，我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我轻轻地抚摩他那明显消瘦的面庞，心痛地抱怨着：“志远你这是怎么回事呀？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呢？会瘦了这许多。唉！真是的，连自己的门牙也给弄丢了，哪一天干脆把自己的整个人都给弄丢算了，我也省得为你操心”。 志远被我一番抱怨的话，说得哈哈地大笑起来。都这样了，他还是那样地开心。 不能让志远把这个公司再继续办下去了，否则他会毁了自己的。今晚我决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劝阻志远，让他赶快回头。 “志远你不要再坚持下去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要命啦”？ “婷婷，我知道你对我好，可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怎么能半途而废呢？我是个男子汉呀！而且我走了，我能把我的朋友们都丢下不管了吗”？志远笑呵呵地对我说，还顽皮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知道吗？为了你的事情，我请了我爸爸帮忙。他答应我，在你需要的时候，他会为你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志远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不要再固执了”。我几乎用了自己最大的耐心来反复地劝说他。 听说我请了我的父亲来帮助他，他的眼睛里又流露出，那往日极其亲切的目光看着我。沉默了半晌，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使劲地抽了一口说：“婷婷，你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老人家，他那么忙，我还要让他操心”。 看到他好象有点被我打动的样子，我赶紧趁热打铁地继续说道：“志远听我一回吧！这条路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你的身体会被毁掉的。我们不是没有路走，我爸爸会帮助我们的，再说我也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子，需要多少钱？我只想能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就非常满足了”。 “不成啊！婷婷，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能回头了，我要继续努力地走下去，如果我半途而废的话，我怎能对得起那些满怀希望的朋友们呢”？ 这家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无论我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他，都一点也不能动摇他继续走下去的决心。他怎么会这么地固执呀？他的心中只有他的朋友，他考虑了我心中的感受了吗？我终于失去了最后的一点耐心。两个多月来，压抑在我心中的怨气总地爆发出来了，我气恼地上前把他手中的香烟夺了过来，狠狠地按灭了。 我不知那来的力气，使劲地拉起他就往门外拖，强行地把他撵出门外，然后呼地一声把门关上，任凭他如何敲门，我就是硬着心肠不开。 五十六 我和志远谁都没法去说服对方，又开始了无声无息的冷战。尽管志远还是常常给我打电话，甚至还到我家里来找我，可我已经决定狠下心肠不去理睬他，除非他改变了自己的决定。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虽说我没有和他接触，可心里还是时时地牵挂着他。我开始常常打电话给杨萍，从她那里了解志远的一些近况。 情况正象我所预料的那样，公司没有多大的起色，依旧非常困难。杨萍还告诉我，这段时间志远更加辛苦，常常忙个通宵，第二天还要继续工作，他几乎是在搏命了。杨萍在电话了焦急地对我说：“小婷，快劝劝志远吧！他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的身体马上就要垮掉了”。 其实我何尝不着急，就在我俩冷战期间，我还是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可我的劝阻能起到作用吗？他太固执了！固执到几乎不可理喻的程度了。今天和杨萍通了电话以后，更让我坐立不安，我感到这简直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泥潭，而志远正一步步地走近它。万般无奈之下，我想只有去找志远的父母，也许只有他们才能阻止志远。 我知道志远一向都很爱自己的父母，也很听他们的话。 特别是他的父亲，我常听他谈起自己的父亲，那字里行间里除了一份浓浓的亲情以外，更多的还有一份崇拜和尊敬。每当谈起自己小时候和父亲之间那些有趣的往事，你看他那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样子，连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沉浸在那愉快而又欢乐的氛围之中。我突然感到自己怎么就这么苯呀！这么长的时间里，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说服他的父母和我一起来劝阻志远呢？主意打定，下午下课以后，我就急匆匆地赶到志远的家里来了。 我按了一会儿门铃，里面没有动静，于是我又敲起门来，可依然没人开门。 正是做晚饭的时间呀？他们会到哪去呢。我的敲门声惊动了对门的邻居，屋里走出来一位年岁和志远的妈妈相仿的阿姨，她很快就认出了我，并告诉了一个令我十分惊讶的消息：“姑娘，你不知道吗？老林一家已经搬走了，都搬了一个多星期了，听说他们家用房屋作抵押，在银行里贷了点钱，具体情况我不是太清楚。不过我们两家是老邻居了，临走时老林留下了他们家的新地址，说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好通知他们”。说完她从屋里拿出那张留有地址的纸条给我看了一下。 当我走出志远家的时候，我当时的情绪真的好激动，我一个劲地抱怨着他，林志远呀！由于你的固执、偏激和率性而为，把一个好好的家给弄成这个样子。不仅自己吃尽了苦头，还连累了一向都深爱你的父母，让我也操够了心。我心急如焚，片刻也不想耽搁，按照别人给我的地址去寻找他的父母。 这个地方可实在太难找了，我换了三趟公交车，也不知问了几个人才摸到这个地方。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当我来到志远新家的时候，我的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滋味，这是什么地方呀？这里本来就是城郊的农民，用闲置的空地搭建起来的简易房，专门用来租给一些外来的民工和做小本生意的人住的。一间小小的简陋屋子，几乎什么设施都谈不上，连吃水都得在外面拎，正是用水的高峰期，门外黑洞洞的小院里，志远的爸爸正拿着水筒排队等水呢， 志远的爸爸看到我突然来临，高兴得丢下水筒就把我迎进屋来。志远的妈妈亲切地对我说：“孩子啊！这么大老远地赶来可跑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吧”！她很快给我端来了一碗稀饭，我肚子确实饿了，一面吃饭，一面迫不及待地向他们说明了我的来意。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志远的父母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不仅丝毫没有埋怨志远，还依然十分坚定地支持着自己的儿子。 “小婷啊！你给志远一点时间好吗？他一定会成功的。这孩子我了解他，别看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做什么事情好象都满不在乎。可在关键性的大事上面，他却非常认真、非常慎重的。在办公司的这件事情上，他已经考虑很久了。早在两年前，他还在那家大公司里干得很好的时候，他就和我谈过这方面的想法。他对我说自己虽然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可身边的朋友们却过得并不太好，工作不稳定，失业是经常的事情，家里遇到一点麻烦往往很难应付，其实这些人都很聪明、能干、有着自己的一技之长，分散开来他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能在各自的老板下面维持自己的生计而已。如果我能把他们团在一起，办一个企业，发挥他们的特长，而且让他们感到自己就是这里的主人，那么这样的企业是一定能够发展下去的。况且现在大学生就业困难，国家提倡自谋出路、自行创业，在这两年中，他一直都在作这方面的准备”。 志远的爸爸点燃了一根香烟又说：“小婷啊！开始我也和你一样，对志远的做法很不理解，而且非常反感。一份多么来自不易的工作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不成？于是我找到他的公司老总，希望他们能够帮助我，挽回志远这非常荒谬的做法。说来也巧，我在老总的办公室里，遇到了上级公司的南付总经理。他和志远很熟，当年志远应聘这家公司的时候，就是这位南总负责的。他知道我的来意以后颇有感慨地对我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志远的想法，并曾经劝阻过他。原因很简单，志远是个人才，公司需要他，可后来他去意已决，‘有道是人各有志不可强勉’。不过他是我们这几年来，难得遇见的年轻人，富于想象和创造力，在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种精神，那就是奋发向上、永不服输的精神。也许他的将来会遇到很多的困难，但都阻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你应该支持他”。 “唉”！志远的爸爸叹了口气又说：“连他的顶头上司都这样地理解他，我还有什么办法？只好由他去了。可后来他的新公司成立以后，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常常乘他不在的时候，悄悄地从员工那里了解一些公司的进展情况。凭我多年的经验，他的工作思路是对头的，公司会慢慢地走向正规，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我开始理解了我儿子的做法，并对他抱有极大的信心。为了儿子的事业，我吃再大的苦，也心甘情愿”。志远的父亲一脸的坦然，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坚毅的目光。 本来我想说服志远的父母，希望他们同我一起来阻止志远的。没想到他们没有被我说服，而我自己反倒被志远的爸爸，那份父亲对待儿子的坚定信念给深深地感染了。看着他父亲那坚毅的神情，一种说不清的敬意在我的心里油然而生。 五十七 看来我是无法阻止他了，而且我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做法，看一看再说吧？也许我爸的这句话是有点道理的，我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忙好再说吧。 六月初我完成了所有研究生的学业，并在我老爸的帮助下，顺利地应聘了一所大学教师的职业，这是我挺喜欢的一份工作。结束了整整七年的大学生涯，开始走上了社会。虽说我对这一天早有预期，可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来临，我还是激动不已。 上午我非常满意地参观了我即将工作的学校，我高高兴兴地赶回家去，准备在电脑里，用电子邮件的方式，尽快地把好消息告诉我的亲人和所有关心我的同学们。 当然在这个时候，我最希望能够和我一起分享这份快乐的人，那自然是志远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虽然在这期间，他依然常常给我打来电话，希望我能够理解他，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我对他不听劝阻一意孤行的抱怨也开始淡化，可叫我马上完全地谅解他，主动地来到他的身边，我还是有点犹豫，得找个机会再说。 我拿出钥匙，正要打开我家的房门，猛地发现一位年轻的男子，抱着一大束鲜花，正坐在我家门前的楼梯上呼呼大睡。由于他低着头，我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可他的身影，以及他穿的那件t恤，却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那件t恤衫是几年前他找工作的时候，我精心挑选送给他的，没想到至今他还穿在身上，想起那当年的情景，我突然心里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虽说我们已有很久没有见面，却没有丝毫生疏的感觉，见面的那一瞬间给我带来的惊喜，早已将心中的不快冲刷得干干净净。我望着手捧鲜花，满脸都是灿烂笑容的志远，用调侃而又欣喜的口吻说：“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起时尚，给我送起花来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有了工作的呀”？ “哈！哈！傻丫头，不要以为我不在你的身边，可你的一举一动可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前两天我就知道你马上就要当大学老师了，今天我早早地就在这里苦苦地等待，总算把你给等回来了”。 说完他又象当年被那家公司录用的时候一样，兴奋地把我高高抱起，满屋子转起圈来。一面还高声地喊着：“婷婷，今天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他抱着我一直转到他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俩才一起倒在身边的沙发上。 激情过后，我俩开始亲切地交流起这段时间各自的经历和感受。 “婷婷，这一段时间你生我的气，没有和我往来，打你的电话你又不接，上门找你，你又不理睬我，连门都不肯开，可把我给急坏了。实在没办法啦！我只有向你的父母求援啦！好在他们都能认我这个未来的毛脚女婿，把你的近况一一地告诉我，这才有了我们今天的一幕呀！你有了自己所喜欢的职业，我的心里有多高兴啊！这和当年我进了那家大公司的时候，你心里的感受是一样的，因为我们两人的心是永远相通的。婷婷，请理解我吧！我正在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我不仅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且还能帮助身边很多的人，我最困难的时期即将过去了。婷婷，相信我吧！相信你未来的丈夫，将来一定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志远把压抑在心里多日的豪情，统统向我抒发出来。 我惊喜地发现志远，那往日充满孩子气的目光，变得坚毅而又深邃，他开始成熟起来。我的心里好欣慰，我的志远长大了。望着眼前累得满脸都是汗水的志远，我对他以往的那点芥蒂，此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喜悦和甜蜜一起涌上了我的心头。 新的工作岗位要到九月份才开课，还有将近二个月的时间。如何利用好这份时间呢？我想了想，决定到志远的公司去帮忙，这样可以看一看志远公司的真实情况，更重要的是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 周一的早晨，我来到他的公司，直奔总经理的办公室，志远正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工作着，直到我走到他的面前，都没有发现我的到来。“喂！总经理先生，我是来应聘工作的”。 志远依然埋着头忙着手上的工作，只是淡淡地说着：“请到人事部门去吧！我不管这类事情”。没想到这家伙对工作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喂！你这位总经理的架子也太大了吧！有客人来，你连头都不抬一下呀”？志远这才抬起头来，我们两人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林总我是来应聘的，您这儿需要英文翻译吗”？我俏皮地和他开着玩笑。 “婷婷，你愿意到我这儿来帮忙，我实在太高兴了，这说明你已经完全理解了我了”。 他又走过来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说：“这样吧，我的李老师，你是个大文人呀！可不能屈就了你，你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当助理吧！这样既能帮我出谋划策分担一些我的工作，咱俩还能在一起多说说话呀”！他嬉皮笑脸地对我说。这家伙放下经理的架子，依然和一个大孩子没什么两样。 “不行！这让人家看了成什么样啊”！我望了办公室外面来来往往的员工脸都红了起来。 在我的要求下，我被安排和杨萍在一起，我们两人年岁相仿，又挺谈得来，很快我们就熟悉起来，成了好朋友。 杨萍告诉我，“志远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特别是公司成立的初期，那种困难简直无法想象，每天繁重的工作，压得他连气都透不过来，别人的工作只能坚持十来个小时，而他除了短短的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以外，连吃饭都在思考着工作。好几次他和我们大家在一起吃饭，端上饭盒还没吃上几口，就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丢下饭盒又跑到办公室里忙碌起来。晚上工作迟了，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搭个铺，随便地凑乎一宿。我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志远那本来非常整齐而又漂亮的牙齿，已经断了半粒，而且还是门牙，每次笑的时候十分触目。他又十分爱笑，每次我看到他那断了半个的门牙，我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听别人说也是他过度劳累的缘故，有一天早晨起来，人晕乎乎的，脚下一软摔了一跤，嘴都流出血来，他却并没有在意，只是用毛巾擦擦了事，还是两天以后被别人发现的，他这才照了照镜子惊讶地说，‘唉！我的半粒门牙什么时候不见了’，真让人哭笑不得。别看他工作那么辛苦，身心那么疲惫，可在我们员工面前，却始终精神饱满，还常常轻松地和大家开着玩笑，好象他有永远也使不完的精力似的” 。 杨萍一番不经意的介绍，却让我感到心痛不已，而我在他这一段最困难的日子里，不仅没能帮助他，还处处责怪他，为难他。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禁感到有点愧疚，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泪来。 “现在我们的公司已经一天天的好起来了，创办的时候只有十多个人，而现在发展到五六十号人了，业务也越来越好。前些日子，志远给我们所有的员工，作了公司以后的规划和打算，让我们倍受鼓舞。前两个月我们公司在城郊结合部，收购了一家已经倒闭的企业，目前正在修建，范围要比这儿大很多，不用到年底我们公司就可以搬过去了。我们每一个人都感到自己不仅是这里的员工，而且也是这里的主人，大家都有使不完的劲，小婷，你就放心好了”。看到我难过的样子，杨萍开始不住地安慰着我。 五十八 两个月的打工生涯对我太有益处了，它让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也让我进一步地了解志远发展事业的一些思路。由于这些年城市的不断扩大和发展，城市建设、道路交通、住宅小区，以及各种传媒和广告，都需要大量的电子信息设施，还配置各种各样的软件，并以几年一个周期地更新换代，这个市场太大了。 聪明而有心的志远，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密切地关注这方面的市场情况，并探索着用一些各种性能的新软件来控制这些设施，以达到市场的需求。办一个产品代理，安装、维修、服务和这方面的软件制作公司，需要的资金并不大，主要是技术和精力，而这正是志远他们的强项。只要搞到几笔大些的业务，公司就可以稳定了。 这些年，志远在社会上不停地闯荡，结识了不少的人脉，人缘又好，在办公司的过程中得到了很多朋友的热心帮助。由于眼光准、思路对、又有很多人的支持，所以志远的公司发展得很快。我开始由衷地钦佩我的志远，他不仅聪明、能干、还有着过人的胆识和气魄，我那颗久久悬着的心，也彻底地放了下来。 两个月的暑假很快就过去了，我这短暂而又愉快的打工生活也就此告一段落，我开始走上了新的岗位。学校里给我安排了一份英语的教学工作，这对我来说实在是轻车熟路。我一向都挺喜欢英语的，在大学期间我就当过一段时间的英语家教。做一名英语教员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一段时间下来，我就给我的学生和教研室的同行们，留下了很好的影响。 课余的时候，当我漫步在这象花园一样美丽的校园中，我还是非常留念着在志远公司里打工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看到志远和他的伙伴们，精神饱满而又快乐地工作着，他们的合作是那样的协调而又紧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那样的融洽而又和谐，在这里听不到任何的训斥和辱骂，也无须奉承和阿谀，人们只需要把精力用在工作上。 这里就是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一群兄弟姐妹在做着同一个事业。中午吃饭的时候，无论是老总还是最不起眼的员工，大家团团地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随意地聊着工作和家常。此刻的志远是一天中最为开心的时候，你瞧！他眉飞色舞、高谈阔论，那种充满自信的模样，好象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阻挡住他。 我和志远的关系又恢复了正常，还是象以往的那样，无论他到那里出差，也无论他有多忙，到了夜晚我该休息的时候，他都会给我打来问候的电话。每次他到我这儿来，我依然会听到楼道里，他那轻快的脚步和动听的时尚歌曲的声音。 他的父母也离开了棚户区，回到他们过去居住的小屋。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好高兴啊！我已经完全理解了志远和他正在进行的那份事业。闲暇的时候，我也会常常来到他的公司里，那怕是为他翻译一篇短短的英文资料，我的心里也会非常开心。因为这也是为他的事业作出的一份小小的贡献呀！我每次到那里，都欣喜地发现这里的变化，逐步地发展，逐步地壮大。深切地体验到这里，和谐而又充满朝气的氛围，这一切都时时地让我激动不已。 这段时间，志远的心情也好极了，他开始常常主动地和我商量起我俩的婚姻大事。 “婷婷，你已经工作了，我的公司也开始稳定起来，咱俩该开始合计我们的婚姻大事了”。 我欣喜地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他激动地把我揽在怀里，不停地亲吻着：“婷婷，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再过些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啦！我好高兴啊！到时候我要把你、我所有的亲人和好朋友统统请来，举办最为热闹的婚礼，我还要把你打扮成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在婚礼上我将公开我俩爱情的全过程，让所有的人都能分享我们的快乐。婷婷，你愿意吗”？说完他又象以往那样把我高高地抱起，满屋子地打起圈来。 五十九 08年元旦的傍晚，志远在公司的新址里，举行了公司成立一周年的庆祝联欢晚会。我的父母特意从杭州赶来和志远的父母一起参加了这次活动。我陪着四位老人大概地浏览了一下公司的全貌，看到眼前的一切，四位老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而又兴奋的笑容，不住地夸奖着志远。 特别是志远的老爸，这位坚强的老汉，看到儿子今天这些成就，竟激动地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志远的公司在短短的一年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说规模不大，但部门齐全、设施完备，一切都井井有条，已经有点摸样了。将近上百号的员工，穿着统一的制服，欢天喜地地聚在明亮而又宽敞的大厅里。大家在这里热烈地议论着公司发展和前景，看得出来，他们是发自内心地热爱自己的企业和企业的当家人。对于志远，他们私下里给予了太多的溢美之词，听到这么多人在赞美着我的志远，那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的心情实在是好极了。 在这里我还遇见了蔡林，他激动地告诉我，自己当年在这座城市实在过不下去了，只好回到家乡和别人合伙开了一家电器维修的门市部，可生意始终不景气，日子过得相当艰辛，情急之下，只好写信给志远，他又一次热情地帮助了我。象我这样的情况，在我们这儿还有不少呢？志远，可真是个好人啊！说到这里，蔡林这个大男人，声音竟有点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晚会是在热烈、轻松、而又愉快的气氛中进行，台上，公司里几个部门的经理，陆续地上台汇报一年来的总结和新的一年的计划和打算，为了活跃气氛，还不时地穿插着员工们自编自演的一些歌舞、小品节目，直到晚会的中期，志远才从外面急匆匆地赶来。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西服，系着一条鲜艳的红色领带，神采飞扬地来到了台中央。“我想告诉大家两个好消息，第一，刚才我在外面和有关单位签定了一笔数目较大的合同，在新的一年里，我们公司的业务会更加饱满，我们职工的收入也会有相应的提高，大家的生活会变得更加美好，可我们只是刚刚起步，依然不能忘记，‘艰苦努力，团结奋进’这八个大字”。 说到这里，志远的神情变得深沉而又凝重，“很多人感谢我、赞美我、给了我太多的溢美之词。其实，我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有着现代年轻人所特有的缺点。现在很多人都在抱怨世风日下、物欲横流，人都变得自私而又冷漠。其实自私是人们与生俱来的弱点，它让你处处都考虑自己的利益。可是多少年来，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以后，我懂得了这样的一个道理。当你在考虑自己的利益的同时，你必须考虑别人的利益，当你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也就是在帮助你自己。人不能只为着自己而活着，那么你的生命才有意义，我们的事业才能不断地壮大。我们能有今天这点成就，正是我们大家克服了自身的弱点，共同努力的结果”。 志远的讲话把晚会引向了高潮，他的情绪也变得更加高涨，只见他兴奋地站了起来，大声地讲道，“在今天我们共同庆贺公司成立一周年的日子里，我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我要向大家宣布第二个好消息，是我个人的大喜事。当着全体同仁和我们双方父母的面前，我正式向李小婷小姐求婚，她是我心目中最美丽的姑娘”。 在《做你的爱人》那悠扬而动人的音乐声和整齐而又欢快的鼓掌声的伴奏下，志远手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高唱着市面上刚流行的，《做你的爱人》的歌曲，缓缓地向我走来。歌词他作了些修改，那歌声充满了深情，宛如天边传来的声音，激荡着整个大厅，简直动人极了。她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用歌声向人们倾诉了他对美好未来的渴望，而如今，他依然用歌声向人们抒发了他心中那灼热的爱情，以及对未来更为美好的憧憬。 还是在五年前的那一天， 我在街头的一角遇到了你。 你的美丽、你的清纯， 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里。 做我的爱人吧！ 我多么愿意长久地陪伴着你。 从此以后，你我心灵相犀。 手挽手，永远地走到了一起。 那怕沧海变成桑田， 也无法改变我对你的爱情。 记得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我们在街头的一角再次相遇。 风啊好大！雨呀好急！ 耀眼的闪电，让你睁不开眼睛。 任凭那风吹、雨打， 也任凭那闪电、雷鸣， 你我一路上紧紧相依。 做我的爱人吧！ 我将永远、永远呵护着你。 那怕天荒地老、斗转星移， 你我的心依然是连在一起。 志远今天这样的举动，事先，我毫不知情，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朦朦胧胧不知所措，直到他来到我的面前，把我紧紧地拥入怀中，我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回想起我俩从相识到相爱已经将近五个年头了，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沧桑以后，我们终于迎来了今天这样美好的日子。我深情地看着英姿勃勃、事业有成的志远。不由得由衷地感叹：“有夫如此，妇复何求”！上苍实在是太眷顾我了。 六十 08年的一月初，已是隆冬季节。凛冽的寒风中，象绒毛般的雪片，在灰暗的天空中打着旋儿，犹犹豫豫地飘向大地。渐渐地大了起来，变得象鹅毛一样的大雪，铺天盖地地扑了下来，把整个城市变成一个白色的世界。 这也许是我有生以来，遇到的最为寒冷、也最为持久的一个冬天了。连绵的大雪下个不停，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可我的内心世界，却宛如和煦的春天那样，温暖极了，和外面那冰雪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今天我们学校开始放寒假了，我对着挂在墙上的日历牌掐指算了起来，二月四日立春，二月七日春节。现在离二月四日，还有十五天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我和志远把我们的婚礼日期就定在立春那天，大家都说这是一个喜庆的日子，一年四季在于春啊！象征着我俩今后的日子，象春天那样的美丽，而又温馨。 志远的工作依然很忙，可他还是百忙里抽空和我一起忙着婚礼的准备工作。新房就是我一直住的旧房子，请人简单地装修了一下。虽说志远已经今非昔比了，可他对待自己，依然十分节俭，连买一套准备在婚礼上使用的新衣服，都会思量再三，更不用说去花许多的钱来买处新房了。 结婚证书领了，婚纱照片也拍了，给亲戚朋友的请柬，也陆陆续续地发了出去。想想也真有趣，那一天，我俩办了结婚证书回来，离家还有五十米的光景，这家伙竟不顾我的反对，在周围邻人众目睽睽之下，不由分说地将我高高抱起，兴奋地跑了起来，还一口气跑上五楼的家里，累得趴在沙发上大口地喘气。害得我第二天整整一天都呆在家里，连大门都不敢迈出一步，实在不好意思见到四周的邻人，可心里却是无比的幸福而又甜蜜。 每天早晨，我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天气是否放晴了。我热切地期盼着天气能尽快地转好，等到我们婚礼的那一天，有一个晴朗的、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可雪还是在继续地下着，一点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这几天电视里天天都在播放有关这方面的新闻，这场雨雪波及了我国南方大部份地区，造成大面积电力设备损坏，停电、道路交通堵塞，各种事故频繁发生。可这段时间，志远的工作依然十分繁忙，有时还要到外地出差，他要在春节前把一年的各项准备工作作好。 外面的雨雪那么大，道路交通状况也越来越差，我不禁为志远的安全担忧起来。为了能够更好的照应他，也为了马上就要进行的婚礼准备工作，他开始住在我这里了。每天早晨他出门前，我都要亲手给他带上那尊玉佛挂链。这还是我十岁那年，我的外婆在灵隐寺那里的店铺买来的。按她老人家的说法，这能给我带来吉祥和平安。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地关照他：“路上要小心，晚上早点回家”而他却总是那样，满不在乎地呵呵一笑：“没事的”。 可我依然有点担心，每天晚上要等到他回到我的身边，我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这是我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晚饭的时候我俩一面吃饭，一面开心地聊着天。你瞧他那付乐呵呵的样子，象小孩子那样，手上拿着饭碗，还聊个没完：“婷婷，虽说我现在还是很辛苦，可我忙得很开心，不久的将来，我不仅能让我俩过上好日子，还能让我们公司的员工们，都过上好日子”………。。 这些日子令人开心的事情还真不少。这不，家里的电话铃又响了，是刘军的爱人赵菲在家乡给我们打来了长途电话，她给我们拜个早年。在电话里，她不住地感谢我们对他们长期的资助。她告诉我们，他们的儿子慢慢地长大了，已经上学了，孩子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还挺懂事的。在电话里，孩子向我们两人问好，还象大人似的感谢我俩这几年来对他们母子的帮助。 “嗨！这小家伙不错，又聪明、又懂事，还象他爸那样的实在，长大了一定会有出息的。我真的好高兴，我要一直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人，让他大学毕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志远高兴地说着。 此情此景，让我既高兴又惭愧。说实话，自从和赵菲母子分别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在我的心目中就渐渐地淡忘了，至于他们母子二人今后如何生活？我并没有往心里去想，而志远却一直都没有忘记他们，并且一直都在无私地帮助着他们，那怕在自己那么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放弃。他对自己总是十分的节俭，却又是那样地慷慨助人。和他相比，我实在有点汗颜，看到志远那付开心的样子，我开始体会到，帮助别人竟能给自己带来这样大的快乐。 我们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直到夜深了，我俩还会躺在床上热烈地计划着即将到来的婚礼。各项事宜的安排、憧憬着婚后那幸福美好的未来，那份兴奋和快乐让我们久久无法入睡。 我看着墙上的日历，还有三天就是立春了，也就是我们举行婚礼的大喜日子。外面的地面上虽然还是一片白雪皑皑，可雨雪已经停了下来，偶尔在阴沉沉的云隙里，透出一缕明媚的阳光，让你的心里会感到十分的温暖。早晨我看着身边象孩子一样酣睡的志远，我会轻轻地抚摩着他那浓密的黑发，尽情地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令人温馨的气息。想到我要和他共同度过自己的一生一世，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温情和爱意。他太辛苦了！我实在不忍心叫醒，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吧！都辛苦了一年了，还没有好好地休息过呢？ 时针指向了八点钟，志远一个骨碌地爬了起来：“哈！不早了，我得赶快走了”他一面穿衣一面高兴地告诉我，春节前公司的大体工作已经完成，今天他要到外面去会见一个重要的客户。晚饭前，他一定会回来，和我在外面的饭店里共享一顿丰盛的晚餐，以表示对我俩即将到来的大喜日子的庆贺。从明天开始，他就正式休息了，他会整天和我待在一起。 他还透露了一个令我惊喜的消息，他已经和旅行社订下了我俩婚礼后，到欧洲的旅游活动。我们将游览古老的伦敦、美丽而又浪漫的巴黎、风光秀丽得象田园诗一般的瑞士和丹麦，在那异国他乡和我共同度过这美好的新婚蜜月。并且等到今年的夏天，他还计划着和我一同到北京去观看奥运会，以完成我俩多年以来的宿愿。 临出门时，他又急急忙忙地交代给我一件事情。他从皮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和地址，交给我说：“婷婷，我今天很忙，实在没时间，请你给刘军的家里寄点钱去好吗？马上就要过年了，让他们的孩子也能过上一个快乐的新年”。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能沉得住气，昨晚咱俩聊了整整一个夜晚，他都没有把这些好消息告诉我，却在早晨临上班的时候，突然给我一个惊喜。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做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的男子汉，对待朋友的孩子都能这样的细心和热爱。那么有朝一日，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那还不让他给宠上天了，有了象他这样的终生伴侣，此生还有什么好遗憾的，想到这些，我今天长时间都陷入在兴奋之中。 六十一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我又一次地回想起五年前，我俩在那个小小的门市部里相遇的情景。在我们见面的那一刻，他那俊朗、阳光的形象，他那极富男子魅力的笑容，都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无法磨灭的印象。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青年男女的一见钟情吧！我的耳边仿佛又一次响起多年前，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在晚会上给大家演唱的那首歌曲，《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随希望在动，随希望在动-----。 他用歌声抒发了自己心中的理想，他用歌声向人们叙述着一个年轻人对美好未来的渴望。那悠扬动人的歌声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扉，让我永远都无法忘怀。如今，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和艰辛，他的理想、他的那份美好的未来，正在逐渐地实现，想到这一切，我的眼睛突然有点湿润了。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我站在客厅的窗前，看着前面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静静地等待着志远的归来。风渐渐地刮起，雪花又开始飘落，大街上的行人也十分地稀少了，我的心有点悬了起来，我拨了志远的电话，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 时钟指向了九点，可志远依然没有回来，他可是和我说好的呀？要我等他一起到外面去吃晚饭。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我的心也越悬越紧，我开始有点烦躁起来，一遍又一遍地给他拨着电话。 突然家里的电话铃响了，我飞快地接过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而又惊恐的女子的声音，你是林志远的家属吗？我是中心医院的，林志远出车祸正在医院里抢救------。 我犹如晴天突然响起一阵巨大的霹雳，摔倒在地。可我的头脑还很清醒，不行！我不能倒下！我振作了精神，疯一样地往外跑去。 在医院里，我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抢救室。我看到志远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眼睛紧紧地闭着，好象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医生和护士开始收拾起医疗器具，已经放弃了抢救。 我的天哪！这难道就是我那无比坚强，始终充满着青春活力的志远吗？一个如此年轻而又鲜活的生命，一个象钢铁一样坚强，遇到任何困难都不会倒下的男子汉，他的生命怎么会这样的脆弱呢？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迅速地解开他胸前的衣领，那尊我非常熟悉的玉佛赫然出现了。 看到眼前的一切，我感到就象无数把利刃刺进了我的心口一样。我紧紧地抱住了志远，大声地叫唤着他的名字，我感到他的手微微在动，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我好想和你在一起--------”。 我感到了希望，我的志远！我大声地呼唤着医生：“救救我最亲爱的人”。一位中年女医生过来看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姑娘，他已经走了，我突然一阵眩晕，好象天旋地转一般，两眼发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以后几天的日子，我都是在朦朦胧胧的状态下度过的。我只是依稀记得，许许多多的人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来到我们的家里，向我和志远的父母致以慰问。他们的悲伤是发自内心的，他们的眼泪是来自心灵深处的，很多的年轻人，在志远的照片前，象孩子一般地失声痛哭着。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位年纪轻轻，步入社会并不太久的的志远，竟会得到那么多人，发自心底的热爱。 整整一个星期以后，我才渐渐地清醒过来。然而清醒状态的我，反而更加痛苦。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志远那亲切而又英俊的面容、朗朗的笑声、还有那让你无比温暖的绵绵细语，不时地在我的面前浮现，始终挥之不去。想到了我们五年来，彼此恩恩爱爱、一幕又一幕的场景，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一个有着钢铁一般顽强的生命，竟象一颗闪亮的流星，在这美丽的天空中匆匆地陨落了。想到 一个要和我永远相伴，厮守终生的人，竟早早地弃我而去，从此天各一方的时候，那种感觉犹如万箭穿心、痛彻心扉，让我实在无法沉受。 如其这样痛苦地活着，还不如随他而去罢了。我的心里突然闪起了这样可怕的念头。 年初二正是春节的第二天，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气氛。孩子们在雪地上有的在堆着雪人、有的捏着雪团追逐着、打闹嬉戏，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不时地在四处响起，这一切和我的内心的伤痛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下午，天还是阴沉沉的，我瞒着始终陪伴着我的父母，独自一人慢慢地来到了我家附近的城墙上面，这里的雪积得很深，丝毫都没有融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想起往日，在这里我和志远相互依偎着，说着永远也说不尽的悄悄话，欢声和笑语始终在陪伴着我们，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此刻我回想起当时，那灼热的缠绵，陷入了无尽痛苦的深渊，我慢慢地向城墙的边沿走去、走去。 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吹散了天空中漂浮的阴云，在云隙中透过了一丝灿烂的阳光，那阳光照在了我的脸上，刺得我眼睛都无法睁开，我一个踉跄滑倒在雪地上，风儿继续呼呼地吼叫着，我感觉那好象是志远的声音：“婷婷，坚强些，人不能只为着自己而活着，你想到你那年迈的父母了吗？你想到你肩上责任了吗？勇敢些抬起头，幸福一定会属于你的-------”。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父母和志远的父母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他们慈爱地看着我，孩子，坚强些，站起来！我努力地支撑着站了起来，我感觉自己的心里敞亮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我感到我最亲爱的人，他没有离我多远，他始终就在我的身边。 我仰望着天空，尽情地享用着，那缕阳光带给我的温暖，高声地重复着，志远常常给我讲过的那一句话：“自私是人与生俱来的弱点，可是我们在考虑自己利益的同时，也必须考虑别人的利益，人不能只为着自己而活着，否则你将庸俗无比。那怕你有亿万财富，也会活得毫无意义”。 我由衷地感叹，他虽然没有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业，也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他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年轻人。可他用那短短的二十六年的人生历程，给了，这个世界上无数人渴求的“真善美”作了一个十分完美的诠释。他的生命虽然短暂，却又是绽放得那样的绚丽，而又多彩。我默默地许下誓言，我将会象我最亲爱的志远那样，勇敢地挺起胸膛，沿着他所走的道路一直向前。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窗外星光闪烁、明月当空，银色的月光，象水银泻地般地透过窗子，飘洒进来。我看到在月光的剪影下，李小婷安详地坐在那里，那样子庄重而又神圣，朦胧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却又顽强地不让它滑落，那乌黑的长发上面亮起了一轮银色的光环，那摸样在我的眼睛里，简直就是一尊月光下的女神。我相信在她那柔弱的身躯里，正耘酿着越来越大的能量，她一定能克服自己内心巨大的伤痛，坚强地站起来，象她的爱人林志远那样，去努力追求那幸福而又美好的明天，去完成林志远，那份还未完成的事业。 后记 好长的一段时间下来，林志远和李小婷那凄美的爱情故事，成了我和小玉生活中谈论的主题。他们那纯洁而又崇高的爱情，也成了我俩效仿的榜样。我突然领悟了人生的意义，我们的生活渐渐地充实了，我和小玉的感情也慢慢地恢复到新婚不久的那段时光，欢声和笑语也不时地在我们这个小屋里响起。 五月初的一个夜晚，我和小玉躺在床上聊天，她突然欣喜还略带羞涩地告诉我：“德明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很快就要做爸爸了，我高兴得就象孩子那样，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们越来越想念小婷了，我想此刻的她一定在远隔千山万水的异国他乡了，她现在还生活得好吗？ 五月下旬的一个傍晚，我陪同着小玉到医院检查了身体回来，家里的电话铃响了，小玉赶忙上前接过电话，惊喜得高声地喊叫起来：“小婷是你呀！我们好想你啊”！为了能够分享这位久违的好朋友的声音，我上前迅速地按了电话上的勉提键，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声音：“韩大哥，小玉姐，我现在正在四川的都江堰给你们打电话昵！原来我准备五月下旬出国学习去的，可四川汶川地区发生了特大地震，我的一位当记者的同学，邀请我和其他的几位同学一起到这里来参加抗震救灾，当一名志愿者。在这里我每天都看到许多让我感动，甚至震撼我心灵的场面。为了抢救那些被埋在废墟下同胞的生命，无数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为了同胞，他们不顾自己的安危，在最危险的地方勇敢地冲了上去，有的还献出自己年轻而又宝贵的生命。我亲眼目睹了人间最伟大、最动人的一幕，此刻我仿佛又看到我最亲爱的爱人林志远的身影，仿佛又听到他常常说的那句话，“人不能只为着自己而活着”————。 全文完 08年1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