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 第一章 明灭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tw无弹窗广告) 《金刚经;第三十二品应化非真分》 永嘉十二年的春天甚是邪异才二月里天气就忽冷忽热变个不停。福寿宫里老太妃生受不住终于薨了。几日后皇后又卧病在床太医们天天会诊总不见起色。内外命妇一起陈说太后便请了国钦寺的慧明禅师来讲经祈福。 初七六宫里才了春装宫人们口中不说私下却是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在青灰衣裙上小动针线既不违宫制又能显出俏美。 鱼跃龙门是宫中女子的梦想所有的黛眉浅画宝髻千变都不过是为了那九五至尊为了那闲暇时的惊鸿一瞥偶然惊艳甚至是一时青睐。 汉时的未央神话是宫中女子心中最华美的梦。 白天日头暖融却不料到了晚上天色暝迷竟下起雨来。春寒随着雨丝一阵阵倒上来到了子时轰隆隆一声竟打起雷来! 蓉儿一把拿起毛巾叫了声好烫一边又给晨露额头敷了一条冷的。她瞥了眼白萍彩儿她们见她们仍是蜷在被窝中不由心中恨。 她把毛巾一甩狠狠扔在桌上弄出不小的声响白萍‘哼“了一声转身睡了过去彩儿终于绷不住爬起身来迟疑问道:“晨露好些了吗?” 蓉儿看着她想怒又忍住了:“额头越烫了她本来身子就虚捱了那一顿打又逢上这天气……” 她想起刚入宫时晨露那小小的胆怯的笑容想起那日棍棒齐下她缩成一团的弱小身影。 “要怪就怪我们生的不好……要是爹妈给了好家世就算做不了主子也能做上三阶的女官有头有脸的也不会轻易捱打!”彩儿不甘的嘀咕着想起娘娘们的贴身宫女那金尊玉贵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又是神往又是妒忌。 她们四个都是云庆宫中的粗使宫女因为出身微贱又没有使银子就被派到杂役班什么擦柱子抹地板甚至拔草除尘都是她们的活计白日里辛苦奔忙晚上也是四人大通铺。 其他宫女都被小太监们尊称一声“姑娘”或是“姑姑”她们这些人却是谁也不会正眼瞧的。哪天娘娘气不顺了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拿她们出气。 蓉儿一声惊叫打断了彩儿的苦怨:“不好了晨露开始冷了……冷的象块冰!” 彩儿不及答话铺上的白萍翻身坐起:“半夜三更的吵什么啊还叫不叫人睡了!” “你真没良心晨露还不是为了替你的班才会把漆洒到娘娘身上。” “那是她自己笨手笨脚!人死了没还没死就快叫善人堂来抬人死在这里还怎么住人!” “你!”蓉儿气不过冲过去就要撕扯却听见彩儿大叫:“你们快来……晨露、她她没气了!!” 蓉儿三步疾奔回东铺角伸手一探颓然坐倒。 她看着这僵直瘦弱的躯体看着那青白的小脸那蹙着眉闭着眼好象仍在忍痛的表情她哽咽着哭不出来。 这一条命何其微贱! 她起身抱住晨露终于哭出声。 她哭着想起家中的娘亲和小妹仿佛要把一生的悲苦都诉之哭声。 彩儿踌躇着半晌才道:“我去喊善人堂的人!” 她拿了把伞跑了出去。(..tw无弹窗广告) 迎面便是雨水她打了个寒战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为着屋内凄凉的哭声。 屋内没有人再说话蓉儿啜泣着白萍两眼望天。 半个时辰后彩儿才回来她声音带着哭腔:“善人堂的不肯来说是大雨天……就让她挺尸在屋里……” 善人堂是宫中有善心的大太监和女官们设的有些无亲无靠的宫人死去他们会拉出去埋了现在连他们都不肯来。三人立刻明白自己要伴着尸体一夜了。 蓉儿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彩儿哆嗦着:“我听说下雨天容易闹尸变……” 她的声音带着恐惧随着雷声轰隆劈下分外阴寒。 白萍打了个寒战皱眉看了看另一端的僵硬躯体嫌恶的挪了挪铺盖说道:“少胡说八――” 尖酸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死死盯着尸体突然爆出一阵惨烈的尖叫―― 白亮的雷电瞬间照耀整间屋子雨声哗哗铺上那具尸体静静的睁开了双眼。 她目光森然神光流转令人不敢平视双眸转动着打量着四周简陋的环境以及惊愕害怕的三个女人。 雷电轰鸣震得乾清宫内灯烛闪烁。左侧有一只云窑瓷炉呈大禹治水状其中檀香冉冉皇帝手执黑子意甚踌躇。 他看着雷雨交加也就不愿去睡谴人去留下给太后讲经的慧明禅师一起在乾清宫中对弈。 手谈之道澹泊二字而已。前人往往几日才成就一局他两人下到中夜也不过局面过半。 白子大龙已成气候隐有腾云破空之势黑子却无所作为散乱的不成气候。 局势甚危皇帝却漫不在意端过茶碗一试笑道:“好茶。” “皇上且慢品茶小僧却要先取一局了。”慧明落下关键一子。 “哦朕要输了。”皇帝仍是平和轻松笑道:“禅师果然好棋艺。” 看着他温和平正的意态慧明心下暗忖道一直传说这位万岁性情温厚宽正少怒果不其然。 “可惜禅师的眼界未免太浅了些。”皇帝的声音在雷声中竟是是别样的廖淡和危险。 慧明愕然抬头看入皇帝眼里。 在那温厚平和的笑容下笑意未达眼底皇帝眼中深不可测无穷的深渊仿佛要择人而噬。 铛的一声慧明手中棋子落地。 皇帝伸出手那五指修长然而坚定他放下一子。 仿佛是一瞬间那散乱的各处立刻互为奥援相为呼应。 棋势已成大龙顿成死地。 皇帝含笑看向慧明:“卿一子不过呼应五步而朕从不计较一子一地朕求的是最后的水到渠成。” 慧明被那一眼已是惊的慌乱逢此大败只能唯唯。 皇帝止住内侍亲自动手收拾仍是漫然道:“太后宫中的佛像还妥当吧?” “此乃观世音菩萨遍体以七分金――” 皇帝挥手打断了他的介绍:“禅师认为临时抱佛脚有用吗?” 这很是诛心险刻的话让慧明战栗不已他隐约知道自己坠入了一张大网。 皇帝笑得洒脱:“太后从你那请了一尊佛像而道门的玉虚道长却即将成为护国真人。” 慧明又惊又怒:“太后她……” 皇帝爽朗地大笑:“难得有今日的兴致。棋局已毕禅师请回吧。‘ 慧明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必恭必敬的跪下行礼:“谨遵陛下旨意。” 清晨粗使奴婢们来到食厅领取自己的的一份早膳至于高阶宫女们则要服侍完主子后由自己的小丫头代为领取有些有头脸的甚至有自己的小厨房。 宫中阶级森严一层一层越到上头越有人上人的意趣。 白萍彩儿仍是余悸未消远远的避开着晨露只有蓉儿爱怜的端来粥和馒头又变戏法样的拿出一个纸包里面是圆胖可爱的煮鸡蛋。 “快吃吧让你休息你不听待会要晕了过去可怎么好。”蓉儿象个大姐姐似的嗔怪数落着。眼里却满是喜悦。昨晚晨露一时背过气去还以为她已经没了没曾想一个雷头轰下居然又睁开了眼今早居然还能起身了! 她狠狠的剜了眼白萍彩儿暗骂道两个死丫头红口白牙的乱说什么尸变! 晨露静静的看着她忽然笑了:“蓉姐你对我真好!” 她相貌只是清秀这一笑却是明丽异常眼波神动间竟有一种高贵凛然之气。 蓉儿看呆了半晌才回神来却见晨露已经低下头去吃了起来。 她吃的很快却丝毫不见粗鲁一会就风卷残云的把粥喝了馒头吃了然后才是鸡蛋。 蓉儿咂舌于她的好胃口又想起她几日没进水米不由急道:“你慢点吃几日没进食如今这么胡吃还了得吗?” 晨露沉静一笑:“不妨事我先喝了粥汤才吃的其他。”她继续香甜的吃着几乎把脸埋进碗里:“好饿我真的很久没吃了。” 没有人听到她心中那声叹息―― 是的很久没吃了。 二十六年了。 第二章 争宠 一日如常。(..tw) 晨露刚刚痊愈只得做些轻的活计――好在今日只须把栏杆擦个通彻。 蓉儿觉得很是奇怪晨露在干活的间歇竟问起了宫中逸事――平日里她可对这毫无兴趣她是个没心眼的实在人一五一十便讲了开来。 擦了一天的栏杆四人回到房间随便梳洗后很快就上了大通铺。 晨露没有睡着。 听着三人均匀的呼吸她睁开眼披衣起身来到窗前。 已是半夜亭台楼阁在黑暗中烨然生辉远处的镜湖波光微潋。 风景依旧人事已非。 现下已是永嘉十二年了呵…… 她叹息着如同第一次见过似的端详着自己纤弱的身躯手脚还有这一室寒苦。 不曾想到会有今日啊…… 她几乎是自嘲的笑了。 没有人会想到晨露这个羞怯微贱的宫女早已经死去。 在这个身躯中重生的是她。 在地府中因着术士的诅咒封镇她连奈何桥也过不得在火中焚烧整整过了二十六年。 如今因缘际会幽幽一梦醒来后却被人唤作“晨露”。 二十六年啊……人生繁华一朝落尽…… 我……是谁?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宫中诸景无声的说道: 我的名字是――林宸。 这天下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叱咤风云的名字…… 第二日管事太监有话道是前日风狂疾损了云庆宫中各色花木少不得要调理一番。一声令下四人就在庭中忙碌起来。 今日天色大晴风也很大蓉儿扶起一丛枝蔓又是培土又是修剪忙个不停她抬起头担忧的看了看晨露刚说了句:“你衣裳太单薄了些――”却听见外面一阵轻微喧哗再看时却见两停宫轿落在门口照壁处总管太监那尖亮的声音喊道:“恭迎娘娘回宫!” 蓉儿“咦”了一声道:“今日齐妃娘娘怎么这么早回宫她不是要协助皇后打理六宫事务吗?” 只见宫人们正欲搀扶第一停轿中珠帘一揭齐妃已经从轿中下来。 她身着绛红绣金宫装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间闪烁烈日照映下令人不敢正视。 她步伐轻盈手中却是紧紧撕扯着绢帕柳眉倒竖美眸含威三两步就走到花丛边。 她的贴身宫婢香盈迎上前去还未及开口但见齐妃细咬银牙微微冷笑也不言语就是一掌掴去。 香盈正是懵懂却不敢避让生生受了这一掌脸上指痕宛然跪地求饶:“娘娘饶恕……” “齐妃姐姐火气好盛呵……” 身后有女子笑道声音清脆却又说不尽的慵懒妩媚。 第二停轿中有一女子慢条斯理的下轿走来她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她在左右侍婢的搀扶下仿佛弱不禁风只那眼中的得意笑意明晃的耀眼。 “是云萝这小丫头!” 蓉儿她们看着险险低呼出声。 原来这云萝本是云庆宫宫婢齐妃本来喜她嘴甜伶俐收在身边不料她相貌出众一次皇帝驾临时见了她随口调笑竟比起了月下昭君。这下齐妃打翻了醋罐子忙命人远远打了去浣衣局。 “多日不见她怎么竟成了主子?”一众人等都暗暗纳罕。 云萝却不在意曼声笑道:“姐姐容禀当日我走的匆忙有几样心爱物事却没带走今日一并拿走吧……明日还要服侍皇上并没有功夫来呢!” 说完也不等回应竟袅袅娜娜的走去原先住处不到一柱香就拿了出来微微向齐妃一躬径自回轿离去。 齐妃气得颜色不正双手颤抖对着香盈又是一记耳光:“昨日皇上偶遇云萝封了她做云贵人……本宫不是让你把她远远打出去不要再让皇上见着吗?你怎么当的差!” 香盈嗫嚅道“她在浣衣局怎么会……” 齐妃思索片刻冷笑道:“必定是‘她’……昨日一早装贤德非要皇上陪她去烟霞阁看望老太妃就是为了‘不经意’经过浣衣局到时候让这小贱人来个邂逅还不是水到渠成!” 香盈恍然大悟:“是皇后――” 齐妃挥手止住了她觉得此处人多嘴杂正要招集心腹密商却见花丛中隐约有人。 “谁在那里出来!” 四人起身未及下跪行礼齐妃眼尖一眼瞥见了晨露。 她记性甚好一下想起这就是那日把漆滴在自己身上的宫婢一股滔天怒火正没处伸手指定了晨露:“把这贱婢拖出去打死算完!” 齐妃威仪深重又在盛怒之中一声令下早有人七手八脚把人拖了出去香盈连忙跟了出去权作监督。 蓉儿低呼一声就欲起身却被彩儿死命拉住了扯回地上跪下她浑身都在颤抖想了想好象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转过身对着齐妃用力在地上磕头:“娘娘千岁千千岁就饶了她这一遭吧!” 她用力磕下鲜红的血染红了石砖。齐妃却理也不理转身回了内宫。 再说那边厢香盈跟了过去看太监们去拿了刑杖正要施为那唤作晨露的宫女轻轻开口道:“香盈姐姐且慢我有一桩秘密要告诉你。” 话音清脆自如好似丝毫不曾害怕。 香盈禁不住好奇走前两步:“什么秘密?” 晨露抬头正对上香盈好奇的双眼。 瞬间她眸中金光一闪香盈只觉得身不由己直直看入了瞳仁深处那深不见底的冥黑竟是充满妖异诡谲。她头脑一凉随即浑噩起来。 “姐姐你素来聪明又怜悯弱小一定会帮我向娘娘求情吧?” 眼中的冥黑似乎要把人吸入香盈呆呆的移不开眼只定定道:“是啊!” 下一刻她恍然惊醒揉了揉眼尖声对着太监道:“先别动手我要去禀报娘娘。” 齐妃倚在榻边余怒未消香盈进来小心地奉上熏香。 “娘娘奴婢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要吞吞吐吐你就给我出去!” “是。皇后这番明显是来意不善是对着咱们来的。” “嗯。” “所以您更不能给她抓到把柄。”香盈热切地说道。 齐妃以指拢了拢额前鬓:“什么把柄?” “这节骨眼上任何不慎都可能成为把柄按说打死个把宫女是我们云庆宫自己的事。可落到有心人眼里对景儿作起来可就是‘不恤人命’的罪名了。” “你是说放了那丫头?”齐妃端详着指尖鲜红蔻丹不悦道:“本宫最恨这等笨手笨脚的奴才!” “娘娘明鉴……这等蠢笨之人不值当为她坏了我们名声。不如明日我找刘总管把这丫头调走换个伶俐的。” “依你……不过一定要仔细了相貌不能再养虎为患!” 晨露被赦了回去蓉儿自是喜笑颜开其他两人也是啧啧称奇这两日她们见晨露一无异状想起自己咋呼什么“尸变”脸上过意不去对她也亲切很多。 白萍撇嘴道:“香盈这小蹄子是个心黑手辣的性子今天居然大慈悲给晨露求情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了?” 彩儿殷勤的给晨露端来茶水:“妹妹你喝口茶吧……平日里你不声不响没想到跟香盈姑娘有情分。她可是娘娘跟前最得意的人……今后有什么好处莫要忘记了我们姐妹。” 如此这般四人吃过了午饭又得了管事太监吩咐说是下午无事莫要乱走惹着娘娘。春日天气晴暖左右无事四人都上床午睡起来。 晨露听得四人呼吸匀称轻轻捂胸咳了两声吐出了一口血苦笑道:“好霸道邪门的功夫!” 这“九幽摄魂术”出自西域邪教前世时她一时好奇记下了这门功夫却从来没用过。这次重生危急时刻却起了大用可惜这具身体资质孱弱又没有内功护体才反噬到了脏腑。 “九幽摄魂术”看似玄虚实质不过是以眼神来控制他人心神为己所用。这门工夫练成了极有威力但晨露只是粗通皮毛一旦遇上意志坚定之人或是让受者做他极为抗拒之事仍会惨败。 虽是皮毛对付香盈这不通武学的宫女却是足够了。晨露忖道再也耐不住胸中烦恶连忙盘膝以“黄庭养生诀”中方法吐呐。 此诀不是武学内功只是通过呼吸来改善自身强体养生对于普通人来说作用甚大。 这具身体病弱太过不知要修养多久才能重练内功。吐呐后晨露想到了这个棘手问题大感头疼。 “算了能让我重生于世上已经是殊遇了奢求太多会造天谴。”半是玩笑的安慰自己她也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香盈前来转达了一个重要命令――晨露转调到御花园。 第三章 惊梦 晨露手脚利落的收拾着衣物包裹――也不过两身衣服几两微薄的体己银子蓉儿眼眶泛红哽咽道:“这一去不知要几时才能见着自己仔细冷暖小心莫要得罪贵人……” 白萍也不复往日尖刻唏嘘道:“唉……我们这等人不过是贵人手里的物事随意调来换去想想真没意思。” 彩儿见气氛伤感笑道:“其实御花园也没什么不好一朝皇上驾临要是看上了谁那就……晨露你要多加努力才是!” 白萍冷笑:“也就是你这等蠢人才如此作想……上次圣上赏雪渊天阁洒扫的紫鸳故意穿了碧纹纱衣――那妮子也真经冻――圣上道是林中仙子还没等临幸太后就说她是狐媚惑主四十杖活活就打死了。” 三人噤然不语良久蓉儿才道:“这种事在宫中不算什么希奇明的暗的件件桩桩不过引得人说嘴一番就慢慢淡了过了一阵谁还记得这冤死鬼?所以”她看着晨露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晨露便真见了皇上也千万不要存着往上的心思!” 晨露看着她担忧的神情心中一暖接着她微微羞怯地笑了:“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我这等平凡姿容哪里是成凤凰的料?” 如此这般四人话别了一阵御花园管事已派了小太监来领人了。晨露停住深深看着身后富丽幽雅的云庆宫还有蓉儿不舍的眼神。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的住所第一次的同伴。 她微微笑了眼中的空灵清冷被笑意暖成一泓温泉随即归为冰冷。 **** 宫中胜景良多光是园林便有聚香晓寒瑶林等各处若是说到“御花园”三字却必是说镜湖边的那处。 此处位于皇城东角原本是先朝宠妃的凝碧园传说此处以碎玉铺地以寒绢为花又以地热之术夺天地之造化生就一池清荷冬日里氤氲成云有如仙境一般。 本朝由先帝开创他于园林一道颇有涉猎在原先凝碧园的底子上又加拓展才成今日规模。 此处的命名也颇多怪异传说先帝曾提笔写下一个斗大的“天”字随即掷笔竟是悲恸不能自已。宫中皆是愕然后来便只得统称它为御花园。 御花园在宫城东角其中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也不必说尤其是那碧波清池嶙峋怪石以及黑瓦白墙的水榭长廊都是从江南一点一滴的运来由能工巧匠精心布置和京城的北地风景殊有不同。 御花园的宫人分作两班一班负责修筑一班负责花木。小太监领她到时总管正在歇息他吸着玉制嵌金的烟杆闭目品茶。 半晌他才开眼略微扫了扫晨露问了问名字来历。 他想了下道:“你长得这样瘦小修筑班你是干不了的去花木班吧。” 花木班管事是个四十出头的姑姑瘦高瘦高脸色蜡黄阴沉问了问来历冷笑道:“我这里竟成了蛮荒流放的地儿什么主子不要的老的少的做不动事的都往这里扔!” 小太监赔笑道:“姑姑仁心慈厚这丫头也只有您才调教得出来要是放修筑班怕是石头砖头就要坠断她的腰!” 姑姑也不理她转头问晨露:“你会伺弄花木吗?” “略懂一二以前在云庆宫那园子也是我们照料的。” 姑姑的脸色这才和缓些:“我姓何你叫我何姑姑就好。你在我花木班就要勤恳做事那些虚情小意奸刁懒馋的勾当只要让我看到定是撵了出去。” 她让晨露跟着一位老宫女做事平时主要是除草浇灌若是看到名贵花木有了枯凋就要禀告她定夺。 晨露一一受教正要下去何姑姑招手让她回来道:“我班里二十个都住得满满的你的住处可怎么好……这样最东边有一间房舍平日里堆放杂物我让小太监把它清出来你就住进去吧。” 她看了看晨露纤瘦的身形有些迟疑:“你一个人住又是那么荒凉的地儿……要不我让一个人搬来陪你?” 晨露一听单独一间想起练功等等不可告人的秘密心下一宽听她这一说连忙道:“多谢姑姑好意我家中偏远从小住惯了也不害怕我初来乍到的若要惊扰别人搬家心里总是不安。” 何姑姑点头:“倒是个体贴的丫头……既如此你便去吧。” ***** 晨露盘膝打坐功行三十六周天后睁开了眼睛。 这具身体底子实在太差先天就是孱弱后天又失之调养――晨露本是小户人家出身父母早早过身靠宗族周济能混个温饱已然不错哪谈得上什么养生? 她极为失望的叹了口气:内力增长非常缓慢和前世那一日千里的进程不可同日而语。虽然招式的领悟通彻透明可要是没有强劲内力根本无从施展。 她走到窗边微凉夜风从窗纸的缝隙中吹来让人头脑一清。 这间是她的寝居自那日何姑姑派下差事她就住到了这里。转眼间十数日过去了。 这十几天可说是异常平静。白日里差事不重就是除草浇灌等等那些修剪花艺花草培育几个老太监做起来就绰绰有余了。不过何姑姑说他们的手艺虽然看得过就是岁数太大了眼看着年老体衰却连个徒弟也没传下真要没了可找不着谁来替。 这里不是什么吃香的地方平日里对着泥土石块主子娘娘们来玩赏时却有规矩要避在一旁是以一般人想的遇见贵人纯属妄想奇谈。 晨露却是自得其乐不见这些贵人也省了麻烦这间单独的寝居更是让她如鱼得水。 就是这身体根骨实在太差……她无声的叹息着想起前世里惊才绝艳又得遇名师然后就是…… 微弱的烛火在微风拂动下飘摇不定映着窗前的少女孤单萧索。 她眼神怔仲喜悦悲伤惘然还有最后的决绝。 她再也忍耐不住毅然起身推开了大门。 初春的夜仍是寒冷寂寥。天地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幽黑近蓝的天空中星子在顽皮的闪烁千万年的佻脱近乎无穷的冷峻。 她隐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朝着更东的幽深中走去。 这幽深一直蜿蜒从自己屋后走了一阵四周越荒芜蒿草渐渐没膝脚下的路在月光下依稀可辩。 一道高墙隔断了去路中央那栅栏铁门已经是班驳生锈。 晨露想了想还是没有以细枝开锁虽然这易如反掌。 她脚下步法奇异只是在墙头一点就到了另一端。 墙的另一端。 第四章 凤阙 何姑姑说你要住的房舍在最东面偏远幽寂无人愿意居住只能做了库房。 那么姑姑最东面往东是什么地方? 是废弃的宫室。 好好的怎么废了? 那是先朝的宫室都曾是辉煌清美令人眩目。三十四年前鞑靼人攻下了京城在这里烧杀淫掠宗室受辱天下恸哭一夜间万千宫殿都成了废墟残垣。 前朝……姑姑一间也不是本朝的吗? 她在黑夜中不疾不徐的行走脚踩在腐朽的落叶上出轻微的声响。 月亮隐没在云中宽阔而笔直的大道延续到不远处。 远处黑黢黢的废弃宫殿仿若死去的巨兽。 而越来越近的却是…… 她微笑想起何姑姑瞬间惨白的脸色。 那只是一瞬间的变化随即恢复原样。 小丫头!瞎问些什么呢!告诉你可千万不能去那里……不然前朝千万冤鬼作祟起来…… 她从死寂阴森的大道走下面前的是一座巍峨典雅的所在。 宫门上方悬有一块匾额半挂着摇摇欲坠上面被刀剑划得稀烂原有的字迹全不可见。 自古成王败寇连块匾额也要毁去气量未免太小…… 雕成飞天凤纹的乌木廊柱在岁月风尘袭扰下已不再闪亮鲛绡裁成的窗纱已经肮脏得不成样子轻轻推开殿门咿呀的声响显示它的衰老。地下的泥尘铺起厚厚一层。 晨露偏过头去看了看更远处前朝的废墟胸中块垒只化作一句:“原来都是灰尘没甚么不同。” 三十四年的二十六年的本来就没什么不同。 岁月侵蚀了一切灰尘把所有谎言遮掩住也就成了千万年的人间。 大殿中仍可见往日的繁华威仪。金玉御座仍在中央诸般宝器一样不少都蒙上了一层灰垢。想来自那一夜后再无人踏入。 她径直往后走去穿过回廊庭院。 她走到寝殿前终于不动。 笔直的站着十指却微微颤抖。 门板被风吹得来回摇晃在深夜中出回响。 几下之后终于被风吹开为她露出真容。 踌躇着她走了进去。 终于走进了那一夜的噩梦当中。 **** 这是一间贴满符咒的阴森房间。 窗棂上床前梁上柱间。 那朱红符咒已经褪色在夜风中哗哗轻响。 仿佛是鬼魂的低语。 地上一层灰土只是在靠窗的那一块地竟是被符咒密密贴住不见本色。 前世她就是倒在那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原来就是这符咒作祟……害我在奈何桥下被烈火焚烧了二十六年……” 她轻轻低语声音淡淡语意中的刻毒悲愤深入骨髓。 书案前一应笔洗、镇纸仍在只那宣纸和湖笔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 她笑了轻嘲道:原来已如此破旧怨不得“他们”能偷天换日把这里也说成是前朝旧迹。 她伸手拿起架上的《校略新编》从最下一层抽出了一枚物事。 梧桐为信上书有“执子之手”四字墨迹宛然。 这是她十二岁时两人初见面时他所赠的。 犹记得那时她雪衣乱长剑滴血身后追兵将至。 无计可施之下那一抬头月夜下树间的少年醇和俊雅…… 那树上的亲密相拥少年的轻薄一吻引来她羞怒一掌…… 后来他们订下三生之盟从此并肩携手生死相依。 再后来…… 叶犹如此人何以堪? 她心中平生一重狂怒手中用力它立即化为残黄蝴蝶片片飞散。 抬起头她眼中如冰如雪一字一句轻声曼然: “且给我等着……在陵墓里的活着安享尊荣的一个也别想逃脱。老天纵容了你们二十六年我来给你们报应!” **** 夜色深重。 这在阴森的旧时宫中她恢复了平静。 想起了前世里有几件要紧物事她来到水晶帘后正要伸手去探床头暗格却觉得一阵不安。 冥冥中好似感觉了什么危险。她屏除杂念闭眼细听。 呼啸的风声中有两人的脚步。 一人脚步轻稳似是修习过名门武学只是功力不高。另一人却甚是怪异呼吸心跳步伐几乎都不能感觉――竟是当世一流高手! 晨露俯身藏于床后却听得两人穿过前殿回廊来到了寝宫门前。 在一片废墟中又是这样诡异阴森的宫室又是什么人夜半来到此处?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寝宫前后以水晶帘隔开只见两人来到了书案边停了下来。 “瞿卿情况如何?” 问者声音不大亦很年轻却有一种上位者的威权。 只听得“咚”的一声却是另一人把什么重物放下。 “这是郭宣的级。” 另一人躬身回报声音沉稳醇厚大约是四十多岁晨露心中一颤生出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 “哼……先帝托以重任朕也曾温言劝慰再想不到他越老越怕死做下这等事来……留他不得。” “微臣此去倒是在城东看到些有趣的。”年长者轻笑。 “有趣的?” “是。有小贼从京兆尹衙门溜出身法很看得过。背上是一只鼓鼓囊囊的圆包袱……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年长者笑着揶揄道。 晨露听着这异常熟悉的声音终于想起不由身体一颤! “什么人!”中年男子一声断喝显然已经觉察两人一起向帘后奔来。 晨露双手一撑往旁边飞退竟从小窗里跃里出去。 两人追到窗边却因身高体魄都不能通过绕到正门却已经晚了一步夜色中只见一道身影。 中年人也不言语脚下步伐一变竟如轻烟似的追了上去。 两道黑影在树丛中无声追逐。 中年男子正追着却见前方身影突兀停下正在树下候着自己。 月光如水空中鸟雀惊飞树下素裳少女恍如鬼魅精灵一般。 她容貌只是清秀却别有一种凛然剔透令人不敢平视。 她凝望着微微一笑轻轻说了一句: “月凉风华染。” 男子一怔下一瞬他不复稳重面容激动得扭曲伸手抓住少女:“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女并不回答只是莞尔那顽皮又无邪的妩媚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的同伴追来了。明晚子时湖边见。” 第五章 御前 皇帝散心回宫却不就寝只是拉了侍卫统领瞿云下棋。 “那人可追到了吗?”皇帝又是执黑却是懒懒的瞿云一见却是心下一紧――皇帝平日里端正若现这慵懒之象却是有了大半把握。 “皇上那人轻功之高平生仅见臣未曾追上不过……”瞿云观察着皇帝脸色斟酌着说道:“我瞧着背影是个女子身法倒是有些眼熟――我师门也曾有几位高人来访这位不知是哪位前辈门下。” 这样似是而非的答案却是让皇帝信服了他点头道:“那样隐秘避人的所在那人居然藏匿其中要不是实在撞见实在骇人听闻――你看是哪边的人?” 瞿云沉吟道:“不会是太后那边的――他们的手脚没这么快几位顾命大臣那边我都盯死了并没有这一号人物。仔细想来莫非是藩王们的手笔?” 皇帝摇头:“虽然他们手下奇士如云我瞧着却不象。若是连你我平日里密谈布置的地方都被他们侦听他们就不会失去先机了――他们要是有这个能耐朕这个皇帝早就被逼宫退位了。” 他端起茶缓缓拨动着清碧茶叶:“朕瞧着不似潜伏侦听倒象是偶遇。” 瞿云眉间不易察觉的一跳却又敛住了:“……在那种废宫里偶遇?” 皇帝笑了:“瞿卿你选了个好地方偏僻成那样都有人光顾。” “臣惶恐险些坏了大事。(..tw无弹窗广告)” 皇帝洒脱地以扇轻敲他的肩头竟是有些少年人的恶作剧―― “哈哈不用担心。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明日便可得知。” 他看着惊愕的瞿云笑道:“瞿卿你忘了朕的鼻子可是患过怪病隔着十丈远便能闻出母后院中的天蓼花。” 他笑得自若:“那女子身上有一种微弱的香味那是金翘兰独有的。” “明日一早我们去御花园。” **** 御花园 众人清早起来铲得几下泥土把一小株月旦扶正正要互相搭手上绑带却听得门前一阵人声。 “大统领是您哪今日怎么有空前来。”总管连忙把来人迎进。 “哼……有空!总管你可说的轻巧。圣上还等着我回禀呢――昨夜皇上到此散心不慎把先帝赐予的一枚扳指遗落今日一早就命我等寻它来了。” 总管一听不敢怠慢连忙聚齐了两班人等全力搜寻却连一个影子也不曾见到。 侍卫统领瞿云气极面上露了冷笑:“不曾想这御花园还出贼了!既如此就一个一个搜吧!” 他很有把握道:“昨晚人都睡了定是今天一早有人捡了不及转移还在身上。来啊与我搜身。” 他又看看了瑟缩着的宫婢们道:“宫女到堂里去去调个女官来搜。[..tw超多好看小说]” 半盏茶功夫女官就到了却听得身后传来青年男子的清朗笑声―― “瞿卿在这里智破扳指案朕耐不住好奇也来观摩。” 只见随侍流水般进了园中几个一等侍卫簇拥着的却是年方二十的永嘉皇上元祈。 他只着了平日的云锦常服上面的淡金龙形烨烨生辉明亮晨光下更映得他瞳若点漆风神俊秀。 他眉目象极了先帝只那瞳仁中一抹重影出自太后。 太后娘家林氏乃是十世九卿的名门世族前朝延琳公主下嫁就是仰慕林家家主林昭云的风雅倜傥。他们生有四子一女唯一的掌上明珠就是先帝的中宫现今的太后。 林氏向有重眸这是上古帝王的象征有人或进谗言先帝却付之一笑:“李后主亦是重眸如今宗庙何存?”世人多赞其心胸豁达。 且说皇帝先不多言坐于内堂安看瞿云破案。 一番搜身后仍是无果皇帝少年心起便道:“朕也来当一番青天让每个人一一过堂朕一审便知。” 这说法当真荒唐但九五至尊开口谁也不敢反驳。 元祈和瞿云端详着堂下先把其中太监遣散对视一眼又把身形体态不符的一一挥退。看着剩下的十余宫女皇帝喝了口茶侧过身去对着瞿云悄声道:“其实园中众人身上都不免沾有花香光凭此项怕是要抓个十几二十个回去。” 瞿云但笑不语。 元祈轻声道“你们一一上前把手伸给我看。” **** 一盏茶的工夫七人已经退下终于轮到了晨露。 她走上前去伸出手元祈握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刻一道真气试探性的从腕间冲入霸道地游走于四肢百骸迅向丹田行去。 她不动声色本就微弱的真气四散因为太过微弱所以不能察觉 元祈松开了手。 她正欲走下堂去正见皇帝两指一扣在咽喉处点到即止。 “除了她其余人可以退下了。” 看着宫人们鱼贯退下元祈把她交给瞿云任由后者把她绑缚。 “你知道为何朕能看穿吗?” 皇帝俊美温和的笑容印入她清冽如雪的双眸―― “内力的试探不过是幌子而已。十五人中只有你一人被我握住手丝毫不曾羞怯。” 他意味深长地凝睇:“其余人面若桃花……而你始终如一。” 他看了看瞿云:“你不是说有些熟悉吗那就交给你审吧!” **** “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瞿云冷冷扫视着对面问道。 这是在密室里除了他们两人再无第三个。 少女倚在桌边却是被点了穴道丝毫不能动弹。 她微微一笑如同万树梨花一齐绽放清雅灿烂那平凡面容瞬间让人目眩。 瞿云却觉得背上一冷那笑容映入眼帘竟有一种顽皮鬼祟陌生而熟悉的感觉从记忆中跳过…… “月凉风华染……你现在也是位大叔了再不会夜半爬树被蚊子咬成猪头了罢?” 什么!!! 瞿云觉得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 他全身都在战栗身下座椅禁不住喀嚓几声已经断为几截。 月凉风华染……那是许久以前的笑谑之语却清晰仿佛昨日。 那个大他三岁的女孩做不成师姐就巧舌如簧骗他说树上吸取月华使人长高他一直为“矮冬瓜”称号愁就半夜在树上睡觉。 蚊虫嘤嗡他强忍着一心只是长高。 天明醒来清秀小脸已成猪头她却施施然来了句:“月凉风华染……哎呀小云你染过头了……” 师父对这两只活宝惟有叹气通通罚过后下了断言: “一条道走到黑――这说的是你;还有你别在那偷笑你小心将来聪明反被聪明误!” 此后多少年他想起前尘往事总会觉得师父的话竟然一言成谶。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是从至高处跌落如琉璃碎裂的林宸。 一条道走到黑……这是蹉跎了半生仍念念不忘的他。 他的手指仍在颤抖伸出手他简直不敢碰触那近在咫尺的少女―― “你究竟……是谁?” “小云是我……我回来了!” 第六章 尚仪 第二日早朝毕后元祈便召来瞿云指着一碟点心赐他却见瞿云神情怪异大抵竟是气恼忧心。(..tw好看的小说) 瞿云行过大礼对着微讶的皇帝连连道:“臣惶恐还请万岁网开一面饶过这孽障!” 元祈感到有趣:“那女子真是你熟识?“ 瞿云叹气一副痛心疾的样子:“我有位至交已许久不曾见面前些年听说收了个小女娃为徒刚才看了信物才知道就是这胆大妄为的丫头!” 元祈看着他苦恼的样子轻笑起来一边示意左右给他赐座一边道:“是江湖上的人?怎么竟闯到朕的宫里来了?” 瞿云的眉头皱得更深恨恨道:“说来这丫头也是苦命竟看上个薄情小子平日里山盟海誓昧起良心来就翻脸不认人――他从背后暗算害得这丫头重伤之后也连番追杀她就替了采选的宫女混了进来――您听听她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却最为安全。’简直混帐!” 元祈笑不可抑温和醇厚的笑容在大殿阴影里暖如煦日一旁的宫人不由脸上飞霞。 “瞿卿这位小姐实在有趣――还未请教芳名?” “她叫晨露……唉实不知我那老友是怎样教养她的竟是这等乖谬妄为的性子!” “能在宫中藏了半年未曾露蛛丝马迹……这位小姐确有过人之处你去召她来朕也想见见。.tw[]” **** 半盏茶刚过便有一女子奉诏前来。 她已经换过一身素裳身形很是纤瘦盈盈拜倒于阶下再无一言。 皇帝想起方才那一群宫女在等待鉴别一怔之下才想起自己只顾得“面如桃花”这女子究竟长相如何却没有细看。 “抬起头来。” 她依言抬头元祈一瞥之下竟是一楞。 她并不特别美丽稚嫩的面容只是清秀惟有那一双眼眸与众不同。 那黑黑得神光流转顾盼间一时觉得寒光冰雪再看却又似秋水长天的忧悒。 只静静的看着就仿佛要被吸入…… 元祈一稳心神立即清醒过来他收敛了笑容挥退了左右也不叫起任她跪着。 “你叫什么?” “晨露。” “你如此胆大妄为顶替混入宫中可知犯了大罪?” “大略晓得的圣上。” 晨露微微抬头望向御座她跪在阳光当中不知是受伤还是怎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 “我当时身受重伤武功几乎全废没奈何只得躲入宫中。更何况”她静静看着皇帝:“皇上您不会不知采选民间女子入宫为役富家有不愿自古以来买来贫家女子相替的不知凡几。所以……当时我以为法不责众。”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子若朕独独不赦你呢?” “圣上您和我都心知肚明那夜在废宫中我窥见了您和瞿统领的秘密您就不会容我离开了。” “你不为自己求饶吗?” “要想让您饶我一命定要让您觉得我对您有用而我确有这个价值。” “哦?你会什么?武功还是军略?”皇帝简直是冷笑了。 “一无所长就算是武功也比废人好不了多少。”晨露一笑眉宇间一片锋利爽朗:“但我能成为您手中利刃。” “朕文有朝中大臣武有四方将士何需用你?” “大臣和将士们都不能让您完全放心。那带血的头颅就充分说明了这点更何况您连自己的乾清宫都不待却要去废宫密谋――若没有掣肘何至如此?” 幽深大殿里少女的声音在空中回响清冽而充满了奇异的诱惑。 元祈静默了心下虽暗暗震撼面上却丝毫不露。 “你如此大言不惭……也罢看在瞿卿的面上先让朕看看你的才能吧――你先跟在朕身边再做区处。” 他唤来秉笔太监:“传朕的旨意御花园宫人晨露忠于王事为人恭敬勤谨册为尚仪。” 晨露很配合的的大礼拜谢。 回身看着一派自若的晨露皇帝低声问道:“朕还没问你呢你到那废宫之中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晨露起身一脸苦笑:“我想去看看世上是否有鬼。” “啊?”元祈想不到她会如此回答。 “皇上……您难道不知道世上女子对所谓的鬼怪传说都是又怕又爱。” 元祈愕然想起幼时陪伴他的丫头保姆总在一起讲什么无头鬼不由点头失笑。 他畅快的笑声传到了大殿外太监宫女们不由面面相觑。 **** 尚仪又称为尚仪御侍属于正六品的女官秩级一般是册封给皇帝身边的左右亲信虽然品秩不高却是相当清要的职位。 元祈素来温和多情对后宫亦是雨露均沾惟独自己身边却从未有贴身得用的女官只得只几个懂事伶俐的太监如秦喜田旺之流。太后怜惜他每次要赐予都被婉言推拒。 对此宫中都一致认为年轻的皇上是怕把妙龄女子放在身边后宫免不了妒忌生出事端。 **** 晨露听了瞿云的说法笑容里带了微妙的讽刺。 一个把后妃当作棋子使用的人又怎会顾及她们的感受? 至于事端他是惟恐不多吧! 瞿云懊恼地看着她:“皇上居然要把你留在身边还是这等敏感的职位……” “把棋子放在明显的位置就能看清楚它有什么作用以及……对手会如何应对。”晨露满不在乎道:“皇帝这招不过是在试探我的真实实力还有其余各方的势力。我敢肯定他根本就没有打消对我的怀疑。” 瞿云苦笑着说:“我服侍这位有十多年了不经过重重考验他本来就不会轻易信任一个陌生人。” 他轻叹着不赞同地看着晨露。 “为什么要留在宫中?这里看着平安和乐实质却是凶险诡谲一旦出事你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小云你一个人在皇帝身边才是凶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准备做什么吗?”晨露双目清冽生辉怒气中隐有担忧:“那夜我一听你和皇帝密谋就知道你们的打算了!――你何苦去招惹‘她’?” 瞿云闻言咬着牙不说话好一阵终于挑眉怒道 “难道由着那妖妇得意?!二十六年前她害死了你……我永生永世都记着她受封中宫时那志得意满的神情!!!” 他看着晨露眼里满是痛楚: “师父只有你我两个弟子你这一走我也没什么牵挂心里想着就拼了命也要让那两个狗男女身易处。试了几次都险些得手最后我混入宫中花了几年的工夫才爬到现下位置。” 他冷笑着继续说道:“老天有眼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一个早早死了剩下这妖妇她享尽了世间尊荣显贵一刀了结太便宜她了!我帮着她儿子与她作对总要让她死在亲生骨肉手上这才痛快! 第七章 梅嫔 “师兄!” 晨露怒喝喊出了一声。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称呼瞿云顿时被震在当场。 “我要知道你这样胡乱妄为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你为何要做这样危险的事!你把自己的性命当作什么了!!” 晨露气得微微颤抖半晌她才平静下来。 “既然我已经回来了我的仇就要自己来报。我有言在先小云你帮忙可以但不许再以身涉险否则我立即撒手离开再不管这些旧年恩怨!” “小宸……已经二十六年过去了现在朝中形势以及各方势力你都不太熟悉……还有你现在的功力……” 瞿云忽然惊觉自己说过了担忧的看着晨露。 “泰西的圣贤说过:人生如同涉川同一河流绝无二次――小云我是那种屡次溺水的笨蛋吗?” 她的声音轻而自信甚至带着佻脱的调侃瞿云却感到整个心间都在钝痛他的铁铸大掌颤抖着竟深入桌面整整两寸。 “这二十六年间天下又出了何等人物我也很想见识一番――你且宽心‘他’这一去普天之下再无人可以惑我饮下‘牵机’。” 她语气淡淡眸间闪耀的光辉让皓月都为之失色。 即使是何等绝丽也不及这一瞬的风华―― 却偏生灿耀阳光照耀在她身上映成炽白只显得无尽单薄与萧索。 他再也忍耐不住紧紧抱住她如同幼时那样温暖安谧―― “即使再有也不怕有师兄在这再没有人能够伤你分毫……” 晨露任由他抱着忽然扑哧一笑―― “臭阿云不害臊这样老实不客气的就当起师兄来了……明明我比你大三岁的说……” 这句经常抬杠的话终于让气氛轻松下来。 瞿云慢慢松开她宠溺着笑了不复平日的稳重儒雅:“师父明明说了不分年龄只看入门先后――本来就该我是师兄。更何况依着现在的年龄我可是长了你一辈――是谁说我是大叔来着?” 此时门外有人禀报皇帝身边的太监秦喜过来了。 这是个年纪很轻的小太监他恭谨地先向瞿云问好又向晨露行了一礼:“皇上给尚仪您安排了住处让奴才带了几个小子来帮您收拾搬过去。” 晨露想了想道:“我还要回御花园一趟烦劳公公是可否下午再搬?” 秦喜笑着躬身道:“是奴才过急了尚仪您可别见怪――既如此就好了日头也暖和些。” 瞿云在旁瞧着笑着揶揄他:“猴脾气又上来了圣上有什么旨意你巴不得下一刻就办妥帖了――这个你拿着晨露这丫头你好歹多看顾些。” 秦喜接过银票收入怀中笑着又行了个大礼:“统领大人总是体恤奴才们――您放心我们几个兄弟都有数――其实您大可放心皇上对尚仪大人定是一百个青眼有加。” 又寒暄了几句他这才辞了出去。 瞿云对晨露道:“你别瞧这猴崽子收的快那是知道我是皇帝的人若是其他宫主子他一转眼就会回去禀报。” 晨露一笑:“皇帝挑得好人才……倒是比他父亲懂得识人。” 后一句说的极低也听不出什么语气瞿云也不知道她是褒是贬。 **** 晨露到御花园里告别了旧日宫人见了她这个皇帝钦点的幸运儿有人是真心祝愿有人是既羡且妒有人更是凭空造出许多揣测。 前世里她阅历非常世情早已见惯也不理睬那些复杂目光她径自向何姑姑道别。 许是天气暖和何姑姑的气色好了很多。 “你这孩子也是有福泽的既然作了尚仪可要好生谨慎――论理我也不该倚老卖老不过白嘱咐你一句。” “哪里姑姑的金玉良言晨露真是受益匪浅。这宫中确要谨慎才好――比如……姑姑的一些花草还是种得隐蔽些才好若是遇上行家可怎么好呢?” “你……你怎会!” “银木槿、露华、丹觋……虽然夹在名花丛中枝叶也相似可万一被人识破这宫中就免不了血雨腥风了。” 晨露悠然一笑起身告辞只留下一句: “改日我会再来拜访姑姑的。” **** 晨露跟着秦喜一路走来来到了畅春宫前。 路上宫人们见了秦喜无不恭敬问好而秦喜也丝毫不曾倨傲看他待人接物间颇知进退便知他实不负皇帝的看重。 “尚仪您勿要生怪乾清宫里素来没有女官皇上怕娘娘们胡思乱想又要闹出是非才让您住在畅春宫中。好在此处离乾清宫也不远。每日晨间您乘宫车到万岁身边即可。” 畅春宫是一座小巧精致的宫室它胜在“近”“安”二字――离着皇帝很近却又别样宁静清逸虽不显山露水却是一处极为雅致矜贵的所在。此时正是初春阳光却是晴好满院里柳枝妩媚清波荡漾配着飞檐上鸟语呢喃实在让人心旷神怡。 还未到主殿便听得一声柔和笑声: “可是尚仪来了吗?” 只听得环佩丁冬却是众人簇拥着一位佳人迎上前来。 她身着天青色流云绸衫映得面容晶莹秀丽在阳光下一笑间生出小儿女的娇憨真挚。 “我听说尚仪姐姐要搬来高兴的了不得。谢天谢地总算有人来和我同住了。” 她上前牵了晨露的手高高兴兴的进了主殿。 这便是年仅十六岁的梅嫔畅春宫的主人她怀了元祈的龙裔已一月有余。 **** 一番见礼忙乱后晨露搬进了西侧的小院身为御侍她身边也派有一个小丫鬟是乾清宫里拨来的。 她叫宝儿名字俗气是因为进宫后就一直在乾清宫自然也没有什么附庸风雅的女主子来改名。 梅嫔晚间便偷偷的跑来还带了好些糖果宫点两人便随意聊天起来她很是好奇的问起宫外情况当晨露抱歉的告诉她自己也半年没出宫后她不甘心地眸子暗了暗:“我好想看看北海……也不知道娘亲的身体怎样了……” 梅嫔怀了一个月的身孕宫中众人照看得很是严密才来了大半个时辰便有人找上门来说了一番早睡的道理她只得不甘的返回前殿。 **** 第二日天边才现曙光晨露便早早起身洗漱后穿上有品级的宫装前来迎她的宫车就到了。 这车驾并不气派但也坐的温暖安稳。早春的清晨寒气凛冽晨露来到乾清宫元祈正从殿中起身见了她略点了点头就上了九龙辇车。 这浩荡煊赫的队伍一路行去很快便来到太和殿前。 宽阔浩长的汉白玉走道上左右禁卫气势如云元祈却以目示意晨露低声道:“在畅春宫中过得可好?” 晨露目不斜视同样低声道:“您是想问那宫中主人如何吧?” “何来此说?” “乾清宫里既有了女官住在本宫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您还会怕人胡乱猜想吗?您不过是想用畅春宫的凶险试试我的斤两。” 元祈递过无声轻笑和赞赏眼神。 “皇上……我有言在先这种做人保姆防贼千日的差事并非我所擅长更何况……这些贼大多身份特殊抓住了反而获罪于天。” “天?真是笑话!朕乃天子只要朕不罪你谁能奈你何!” 前方就是太和殿两人不再说话元祈走上宝座众臣三呼万岁早朝开始。 晨露如其他从人一样恰如其分的侍奉在皇帝身后她的耳朵却不曾放过任何一句廷议。 第八章 母子 早朝完后元祈要去太后宫中请安母子会面自然无须太多随从。(..tw无弹窗广告)晨露上午就得了空闲。 她才回到自己院中便听得有人轻轻敲扣门扉。 开门一看是梅嫔独身前来。 已是初春她却被白狐裘裹了个团子似的进门就迫不及待的脱下。 “才前后几步的路就非要我穿这累赘……姑姑也忒折腾人了!” 她抱怨着见了晨露“咦”了一声她睁大了眼睛好奇仔细打量着:“姐姐你今天穿得很不一样……” “这是尚仪大人当值时的朝服。” 梅嫔身边的岳姑姑出现在门口她手中端着福寿镶字漆盘上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娘娘您好歹体恤奴婢们一下喝完药再出门……您刚才嘴里答应着一转眼就跑来这里可让人好找!” 她嘴上埋怨着手却已利落地把药端到桌上接着从容不迫地给晨露行礼:“见过尚仪大人。” 晨露知道她是宫中主事更是梅嫔母亲的陪嫁一向很得看重笑着止住她:“姑姑不必多礼还是伺候你家主子喝药吧!” 岳姑姑端起碗以白玉汤匙舀起妥帖地喂入梅嫔口中。 药的奇异热香隐隐透出在房中氤氲。 晨露眸中一凝仔细闻了闻确认自己所记不谬问道:“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岳姑姑道:“是皇上让太医配成的黑黢黢的一大包都是龙眼大小的颗粒。(..tw无弹窗广告)据说是养气安胎的独门方子――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她人老成精亦是富贵人家浸润出来的听着话气立刻警觉起来。 晨露失笑摇头道:“姑姑谨慎太过了我只是觉得这药闻着奇香不象宫中太医的手笔。” 岳姑姑松了口气:“尚仪请恕老奴多疑实在是这节骨眼……” 梅嫔在旁边听着觉得话题沉闷兼而凶险不吉便笑道:“姑姑太过小心了朗朗乾坤哪能出了那种邪事?” 晨露看着她只见她喝完了汤药正无事把玩着身上镂金镶玉的玲珑。 那玲珑只得鸽卵大小玉质本是是雪莹无瑕内里分得九层层层相套又分别镂成各种图案以纯金描点又饰有米粒大小的红宝宝光四射略一晃动就有悦耳风声。 这样巧夺天工的玩意就是在宫中亦不多见。 梅嫔手中拨弄着脸上漾起稚嫩甜美的笑容盈盈大眼里满是清澈和纯真。 她家中亦是小富诗礼传家素来得父母宠爱在宫中不久又得到皇帝的眷顾可说是从未尝过愁苦滋味。 岳姑姑看着这副光景惟有苦笑深觉肩负重担想起一事又叮嘱道:“娘娘一大早皇后那边就传下话来邀请后宫妃嫔去她宫中赴宴您没忘吧?” 梅嫔立即拍手雀跃道:“对了时辰到了我该去换装了――等会可以尝尝皇后那边的密制雀珍了上次赐了给我那味道实在是好。[..tw超多好看小说]” 岳姑姑一听大为惶急:“老奴正要说到此处娘娘请千万谨记食物之类只有等大家入口方可尝试还有要用银制碗筷……” 她想起晨露也在口中若有若无的解释道:“其实皇后娘娘再是贤德不过可是宫中大宴历来人多手杂我家娘娘又怀了龙裔……” 她眼前一亮对着晨露道:“尚仪您下午不当值吧不如您和我家娘娘一起去――也好认识拜望一下诸位娘娘她们都不识得您呢。” 晨露一听就心中雪亮好在皇帝本意就是如此也就顺水推舟应了:“晨露本就该拜见各位娘娘――只是我本微末又不请自去皇后娘娘未免见怪。” 梅嫔立即反驳:“才不会呢皇后娘娘对人谦和为人很好。昨天晨省时她还问起姐姐你呢说不知是怎样灵巧知礼的女子!” 手伸得好快!晨露暗道于是笑道“恭谨不如从命”一行人换过装束去往昭阳宫中。 **** 这边厢后宫妃嫔早早就穿衣梳妆准备赴宴太后的慈宁宫中却是雍睦和祥母子兄弟欢聚一堂。 元祈到得太后宫中远远就听见元祉那华丽清朗的笑声。 他进入正殿先给太后端正行了大礼坐在叶姑姑亲手奉上的座椅上这才有空暇去看自己的三弟静王元祉。 多日不见这位朝野侧目的风流王爷仍是不改以往习性一身的金灿奢华。只见他头戴金冠上镶大颗夜明珠光华灿烂手间一道龙纹扳指翠碧通透。他全身华服宝履腰间却只得一抹异彩仔细看去竟是古楼兰最神秘的“月神泪”。 这样一身珠玉换作他人定是伧俗不堪可这位静王佩来却更映得姿容非凡恍若神仙中人。 静王规规矩矩行大礼参见后才笑谓皇帝:“多日不见皇兄瞧着格外精神怪不得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等他回答又坏笑着回太后道:“母后刚才说怕皇兄劳累过甚其实一点也不用担心……皇兄很是康健这不是梅嫔娘娘有孕了!” 皇帝被这惫懒无赖的家伙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学着旧时模样把他拎过来扼个半死。只得用眼严瞪却更换来他得意情状。 太后瞧着两人并坐皇帝一身简捷清爽对着静王奢华极致心中暗叹两人禀性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被静王元祉逗得笑呛喝了一口茶才缓过来笑着指定两人:“到我这里还这样淘气!” 先帝英雄盖世驱除了蛮夷创下本朝这辉煌基业在子息上头却甚是单薄宫中妃子一连生了三位公主一个皇子也无。直到当今太后亦是当时的中宫诞下今上元祈才缓解了一时隐患。其后有妃子产下一子可惜又夭折这位静王元祉行三乃是太后堂妹惠妃所生平时常腻在她身边倒和亲生的没有分别。 元祈起身为太后换过茶水才霁颜道:“三弟能学老莱子娱亲逗得母亲开怀一笑瞧着这点再怎样无赖可气朕也不跟他算帐了!” 元祉却不善罢甘休径自笑得诡秘:“听说皇兄又得绝世佳人还掩人耳目藏到畅春宫梅嫔那里?” 皇帝还未及大怒太后就斥他:“你这混世魔王哪有这样编排毁谤人的!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又是做的女官就在你嘴里随意糟践么!” 她回过头莞尔一笑四十五岁的妇人笑起来仍是皎美不可方物。 “祈儿你新封尚仪的事我亦听说了――那女子真有那么出色让你改了不要女官的初衷?” 皇帝不禁失笑:“是那个奴才嚼了舌跟?”他横了静王元祉一眼:“还有那煽风点火以讹传讹的家伙才把一件小事传成这般。母后您见了便知那丫头容貌实在平常什么绝世佳人还什么掩人耳目!她不过是瞿卿的子侄辈朕瞧着说话行事爽利才封了个尚仪。” 太后以画扇轻点他额头:“你啊历来就是这谨慎的性子女官也挑个长相寻常听说为了避嫌还让她住在畅春宫――这未免太过了你贵为天子即便真临幸了什么人也是常事。我儿如此作为真要作圣人吗?” 元祈答得滴水不漏:“孩儿亦知这个道理但历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能修身便不能齐家而后宫若是争斗不休即使是天子亦会受人耻笑。”他看了眼太后又补充了一句:“母后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 太后听着这含沙射影别有寓意的话不由面色一僵但这话冠冕堂皇无论如何也不能加以反驳她随即笑了。 “你这孩子就是端正太过罢了有你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三人又聊了些琐事两兄弟这才辞了出去。 第九章 争宴 太后冷哼一声随手把精美绝伦的画扇一扔面沉如水左右噤若寒蝉都不敢出声。 她身边的叶姑姑心知肚明遣散了众人上前拾起画扇宽慰道:“主子别气坏了身子皇上性子一向如此也没什么歹意。” “没什么歹意?你瞧他话里的意思倒是在疑我一般……” “皇上怕是心中有了芥蒂……也难怪上次皇后娘娘那样作为。” “哼一个两个都那么不省心。淑菁这丫头小时看看还好大了竟是愚昧不堪……哎也难怪我这儿子看着宽仁实际最是刚性淑菁是犯了他的大忌了!” 太后恨铁不成刚的皱眉淑菁是皇后的闺名正是她二哥的掌上明珠。 “梅嫔娘娘这次有孕该怎么处理?”叶姑姑瞧着她神色黯然转移话题问道。 “还是老法子……叫淑菁这丫头沉住气船到了桥头由不得它不直!” 这隐晦含糊的话语中间蕴藏的血腥让叶姑姑悚然她连忙道:“我这就去跟鄂姐说。” 太后看着她匆匆而去取过桌上画扇仍是一脸悠然高华。 **** 昭阳宫中后宫妃嫔陆续到了皇后才起身升坐受了众妃参拜后连忙让众人起身就座。 一时宫中花团锦簇莺呖婉转说不尽旖旎温柔。 晨露冷眼看去却见昭阳宫格局不凡诸般宝器皆是内敛古朴明明是奢华到了极点却一丝也无炫耀之意。看那摆放的位置姿态却象有了不少的年月。 这定是当年太后的手笔。晨露忖道。 果然回细看就可见鲛绡裁成的帷幕低垂珠光如雾内院的光景与此殊然不同。 此处乃是正殿十几个妃子看似姐妹般亲密仔细端详却能看出端倪――此间隐隐分了三派。 皇后和那日到云庆宫式威的云贵人颇有默契想想那日齐妃的话是皇后提携了云贵人她才能脱出贱役进而蒙宠。 云贵人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宫裙上面缀了星星点点的珍珠一派小家碧玉的贴心模样――估计是不想抢了皇后的风头。 正中央坐的就是一直卧病这几日才有所好转的皇后只见她身着正统的凤冠朝服眉目间有六七分象了太后亦是不多见的美人只面容有些苍白显得孱弱温文举手投足间名门高阀的贵气立现。 下右边第一坐的是齐妃她扬着眉有些桀骜地瞧着皇后那边姐妹情深脸上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仿佛胜券在握。 后宫里她是皇帝最眷宠的一个历经两年而不衰前阵子元祈迷恋梅嫔却很快有孕不得再幸这阵子多了个云贵人可数数侍寝的日子仍是她多出了一大截。 她亦是出身高贵乃是先帝钦定的顾命大臣齐融的女儿齐融素来以顾命重臣自居朝中多人以他为这一党对太后和林家都很不满甚至有传言说他曾道“牝鸡司晨”。 齐妃身边亦有多名嫔妃围绕她仿佛对上的皇后不屑一顾只频频看向正对面 那边席空着仿佛正在等待。 过不多久只听太监唱命众人都不再谈笑齐齐看向门口―― 传说中的罗刹恶鬼闻名遐迩的周贵妃终于到来。 这时初午的梆更终于敲响这正是皇后请柬上说的时间。 那是一个穿着大有古风的女子。 宽袍广袖腰间以玄黑红纹为带缀有金戈。她的脚上不穿绣鞋而是非金非玉的晋式木履。 她身后使女捧着的也并非如意香巾而是一柄短剑。 她上前给皇后行礼然后坐到了那空着的席。 晨露听说过这位周贵妃许多传言那些人谈到她都是环顾左右然后心有余悸地说道:“那是个罗刹恶鬼……” 她是天门关周大将军的女儿从小长于军中。 初时皇后凤体违和元祈就钦点了她掌管六宫事务不料她以军中律条治理后宫在三个月内罢黜了四名妃嫔杖死的宫人竟有十一个之多。 她拿人时证据历历凡是生事害人造谣贪渎的一个也不曾轻饶。 那三个月是后宫最为清净安全的时候也是太后和元祈最头疼的时候――前来哭求哀诉的人络绎不绝。 最后迫不得已皇后仍主持大局由周、齐二妃协助这才平定了是非。 周贵妃一落座齐妃就笑着娇声说道:“周姐姐真是好气派大家都等你一个呢!” 周贵妃连眉毛也未曾一动:“皇后的懿旨上说是时是你来得太早――莫非是你太饿?” 她未曾到达就知道今日是齐妃最早这份势力简直骇人。 晨露暗笑这位倒真是军中习气不早不晚只是准时。 皇后看着她们坐下就言语不善连忙转移开话题她朝着梅嫔亲切笑道:“妹妹今日身体可好你怀了龙裔定是非常辛苦――对了你今日派人来说是新尚仪也要一起前来这位就是吗?” 她看向梅嫔身后的晨露目光越亲切温柔:“好小巧的女孩……皇上也真舍得使唤。” 她对晨露道:“可怜见的见了你就想起我妹妹来……你近前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几十双目光立刻聚集过来她们早听说皇上封了尚仪有了贴身女官患得患失之下怕本就稀少的宠爱更被分了去已是如临大敌。 一看之下众妃倒大为安心只是个清秀的小女孩没有什么可以媚惑皇帝的美色。只有齐妃冷哼一声大概想起了这就是她宫中遣出的那个。 晨露大大方方走上前去礼数周到地参拜了皇后皇后越加欢喜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才放她下去。 正式开席后皇后说了几句春日明媚且在此小酌之类的话就宣布开席诸嫔妃一番梳妆打扮赶路又互相说了许多热络亲密的话正好也有些饿了。 这时膳品已经络绎不绝的送了上来顿时奇香四溢皇后不愧为高门大阀出身她宫中的菜色都是众妃闻所未闻一尝之下都是拍手叫好。 云贵人连忙讨好皇后:“娘娘这宫中御膳房已是汇集天下名厨不料您这更是藏龙卧虎这些菜色臣妾不要说见过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有如此美味!” 齐妃见她就恨得牙痒痒脸上笑得更加娇媚:“哟云妹妹这么爱吃啊既这么着今后皇后用膳你且在一边候着剩下的总有你的份!” 云贵人听着如此恶毒露骨的讥讽气得胸口起伏:“姐姐在说什么我竟没听见!!” 皇后一看势头连忙不动声色的缓和:“云萝这孩子孝顺不过见我体弱变着法子哄我开心齐妃你也是做姐姐的怎么计较起了小孩子说话……其实天家女子谁没见过世上珍馐呢――齐妃我听说你父亲前阵子也对翠色楼的菜品流连不已是吗?” 翠色楼是京城最著名的酒楼这句话乍听寻常不过齐妃父亲齐融前几日和此间的美貌女伎通宵欢娱清早被人撞见已是满城风雨。 皇后这时候提出就有知情人窃窃私语齐妃气得柳眉倒竖偏又作不得。 晨露站在梅嫔身后见她一边好奇懵懂的看着众人斗口一边源源不断的把食物送入口中不时还露出幸福的微笑。 她倒吃得舒服!晨露哭笑不得俯身到她耳边正要让她注意仪态突然她僵住了。 梅嫔手边有一碟才送上的松子鱼露她夹了一箸正要送到嘴里。 这个味道…… 仿佛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晨露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这样的鬼蜮伎俩! 她伸出手果断地制止了梅嫔―― “娘娘这个不能吃!” 侧对面齐妃还在生着闷气她无意中一抬头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提高了声量好让满场都能听见:“尚仪你在做什么?” (请大家多多给我推荐票现在的票实在让我灰心我能保证一天一章大家也给我点信心吧) 第十章 惊惧 (纠正一个错误齐妃的老爹叫齐融某非昨天吃了药头昏眼花的所以就出了这样一个bug) 齐妃简直是眼前一亮她提高声量这么一句顿时全场都看向此处。(..tw好看的小说) 她越来了兴致对着晨露道:“尚仪我见你方才制止梅嫔妹妹不让她吃这松子鱼露莫不是……”她微笑着加重了语气:“这菜里有什么不妥?”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苍白一齐放下手中筷箸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人心慌竟把一只琉璃碗盏碰倒在地“当啷”一声更是听得心惊胆寒。 晨露露出极为吃惊的神情:“齐妃娘娘何出此言?梅嫔娘娘有龙裔在身太医特地嘱咐过安胎药不能遇上河海类的‘物’(注)所以才……” 皇后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勃然大怒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齐妃今日数你闲话最多敢情是狂悖了吗?你若是身体有恙还是及早延请太医也免得妹妹们受这些无妄惊吓。” 她气得脸色越苍白由左右侍婢搀扶着径自回了后殿休息。 皇后拂袖而去这宴席也就显得尴尬没趣众妃都是人精看着不是事随便哼哈敷衍了几句也各寻由头告辞回去。 一顿春日会宴以意兴索然马虎告结。 **** 晨露和梅嫔乘辇车回了畅春宫岳姑姑迎上来见面色不对已知有异。 从午后到掌灯时分这段“会宴风波”已经以暴风般的度传遍了后宫。 整个半天晨露的耳边没了清净她被追问不过叹了口气终于开口。 “岳姑姑你把那包安胎药扔掉吧改日请皇上换太医重新开过方子再请人验过让几个可信的亲手配药。” 什么?! 梅嫔和岳姑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tw好看的小说) 梅嫔就是再纯真无知也已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姐姐……您是说那药里有毒?” 她秀丽小脸一片惨白手中的茶盏摇摇欲坠。 “这……这不可能呵……那药丸都是老奴我用银针一一验过的!” “姑姑这药丸无毒只是有些异香会盘亘在体内三四日不去。一旦遇上某些植物的根两者相加就会成会虎狼之药。” 梅嫔尖叫一声茶盏当啷落地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晨露点到为止看着一老一小的恐惧表情正想好生劝慰她们回去就听到门外禀报奉天子诏令宣她觐见。 **** 乾清宫 元祈不似往常般与人对弈只是在摆着古人棋谱看那书卷已是极为古旧却仍是清爽的一尘不染显然主人极为爱惜。 “今日真是热闹……”他微笑着对晨露道:“朕这些后妃一个个贤良淑德的了不得又是大大的才女如今连《本草》也嫌太浅配起上古偏方来了!” 晨露听着他这危险刻薄的言辞很是荒谬的竟是从心里生出知己之感。 这亦是她忙碌半天后唯一的感受。 梅嫔用的药丸没有丝毫害处只是在其中加了极为少量的一味奇香它本身毫无作用若是遇上一种植物的根就会在人体内化作剧毒慢慢使人虚弱而死。 而皇后宴席上那道松子鱼露里就混有那种根煎熬成的汁水。 它亦有香味只是类似松子清香常人不易察觉。 可惜只是不易……并非不能。 晨露想起御花园那位何姑姑她所种的几味毒物就比这高明多了无色无味天下间几乎无人可以觉察。 手段高下立时就可以看出 她和此事无关那么种那些珍奇毒物又是为了什么? 这宫中抽丝剥茧的果然谜团重重。(..tw) “晨露……朕果然还是小瞧了你你对毒物药解很有造诣看来朕让你住在畅春宫真是选对了人。依你看这次?” 元祈仿佛是漫不经心的问深邃黑眸中看不见任何情绪。 “皇上犯人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晨露想了想石破天惊的答了一句。 “哦?” 皇帝居然笑了温和俊美的脸因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但他的眼里没有笑意只是深不见底的冥黑。 无形的威压只在这一眼之中。 若是让那些平日以为他“宽和端正”的人来看定要吓得昏死过去 “若是这不重要那么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晨露仍是自若如初完全不受影响:“皇上您又何必明知故问若是真能揪出真凶我想您肯定会乐意为自己去掉一道障碍――可是这次您失望了。” 她看了看皇帝知道对方仍在考究自己就继续说道:“药丸那边若是追查太医他不是失踪就是自尽。而皇后的宴席呢更加不好办。我敢肯定包括皇后在内每个人的小碟里都有那种根的汁水――那么究竟能把谁当凶手办呢?皇后?她那个厨师是新请的她也一定会叫屈:没有人会明显到在自己宫中害人――谁都会如此作想。” “真是妙计……在自己宫中下手反而不会有人相信――朕这位梓童真是越长进了。” 皇帝的笑容越锐利那明显的恶意让人揣测到他是想起了一些不快记忆。 “梅嫔那边这几日你还要照看着。” “皇上我曾说过没有防贼千日的道理。我并不习惯这种单纯防御。” 元祈听了这大胆言辞也不动怒只是有些烦躁:“你那日的豪言壮语到哪里去了――你不要推辞这份差使非你莫属。若是缺人手瞿卿那里随你挑就是!” 晨露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元祈只觉得一阵清凉些微烦乱立时消散整个人如同浸在寒潭之中。 那清冽沉静如冰雪般晶莹的黑眸…… 就是怎样的绝色佳人怎样的明眸魅惑也及不上这一眼的风华…… 一直到晨露告退皇帝仍有些失神仿佛沉浸在什么里。 **** 夜已深晨露从乾清宫退出后也不坐宫车一个人独自行走着。 她看着四周清幽月色下宫墙如千年万年般矗立里面隔断的是灯火辉煌莺歌燕舞还是凄清惨淡冷宫独守亦无人得知。 今天的一幕在见惯黑暗血腥的她来说简直不堪一提。 但这欢声笑语背后由纤纤女子们主导的阴谋和杀机仍是让她黯然。 这些十几岁的少女才抛去了家人的娇宠进到这金碧辉煌又暗无天日的宫中是经过怎样挣扎才学会了微笑着以美丽的手指去扼杀别人的希望和生命? 她们踩着同伴的尸骨平步青云可曾害怕可曾愧疚以至暗夜梦回一时惊噩? 她们争的是宠是子嗣争的是千万年来女子能得到的至高头衔可曾想过这一切到头来都归于尘土又有什么意义? 元旭……这就是你要的吗―― 三千佳丽一颦一笑一悲一喜荣辱浮沉只系于你一身…… 晨露站在如水的月下在二十六年后的一日向着陵墓里的某人问道。 几重哀伤几重悲愤到最后化为决绝的愤怒。 这愤怒如同冰河破堤凛然汹涌锐不可挡―― 元旭……你且瞧着这朗朗乾坤我将亲手颠覆! 宫墙无语一如千古。 **** 晨露晚上回来已是已时她沐浴过后正要上床。 门棂上有轻微的敲击声。 那是小心翼翼的却又隐忍的急促仿佛含着极大的恐惧。 她打开门只见一人身着白色单衣头蓬乱就那样呆呆的立于月下就象幽魂一般。 是梅嫔。 她已经全无那份懵懂的安详她瑟缩着泣不成声。 她伸手抱住晨露就象扯住了救命稻草低喊道:“姐姐求你救救我!” “娘娘……?” “姐姐我好害怕一闭眼就想起今天的事……宴席上大家笑得都很假很怕人……我以为光吃不说话就可以了……可是!她们居然要害我!!” “姐姐……你一定要救我……你知道是谁下毒吧……你快去禀告皇上他会救我的!” 晨露简直要叹息救?在这个后宫里谁又能救谁? 皇上?那就请拿出证据无故废后就是帝王也不能如此妄为。 她轻轻挣脱了梅嫔清晰的缓慢的说道:“娘娘请你冷静!” 她看着少女狂乱惊慌的眸子缓和了声调:“我会尽量注意你的安全可是娘娘在这世上没人谁可以一生一世的救你保护你。” 最后的话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虽然残忍可是她希望这懵懂纯真的少女能彻底明了自己是在怎样的一个世界。 “谁也不能吗……” 梅嫔仿佛在一瞬间领悟了自己的处境。 她的目光不再狂乱慢慢的黯淡下来。 “可是我的真的不想死……爹、娘你们为什么要送我到这吃人的地方!!” 她低低呢喃着一步一步的退着走回自己的寝宫。 夜凉如水映着她娇小的身影逐渐远去。 注:我国中医认为有一些食物如牛肉鱼类海鲜酱油等等都是“物“会干扰药性的吸收以及伤疤的愈合。所以有jm弄破了脸可千万表吃以上食物小心留疤。 第十一章 人心 之后几日元祈特地免去晨露的当值让她能长居畅春宫。 这几日平安无事终于到了十天一次的大朝。 这一日早朝文武官员都会到齐一些要紧政务也会当廷决断所有仪仗从人浩荡煊赫一样不缺。 作为有品秩的女官晨露不能不去。 太和殿中兵部尚书黄嘉直正在慷慨激昂的读着奏章: “彼蛮夷之邦牧猎腥膻之徒也民风膘悍向以掠劫之行为勇武前朝景乐年间入我中原烧杀掳掠其罪罄竹难书中原千里几成白地……我太祖尝大败其于一役其可汗仅以三千骑得脱……今卷土重来不过跳梁小丑何足挂齿恳请陛下火兵一旦王师挺进定能歼其全部以枭传之天下。“ 晨露冷眼旁观就见元祈端坐于龙椅之上看似听得认真嘴角一丝冷笑却昭示了他的情绪―― 他很不耐烦。 晨露听着这长篇大章的激昂语句突然想笑。 歼其全部以枭传之天下? 这些文官饱食终日天天看多了晋书想学谢安他们以为鞑靼十二部是吃素的纸糊的只要轻轻一捻就灰飞烟灭? 当年平虏军中有如云猛将奇才谋士亦有将士用命上下一心殚精竭虑才堪堪驱逐了鞑靼。 虽如此忽律可汗仍率本族精悍的三千骑兵远走漠北当时大家心中都有计量――这群自诩为苍狼之子的草原勇士必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所以她逗留千里之外一心只想未雨绸缪未曾料到却是祸起萧墙急转直下…… 另一道更为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黄大人你可知道世上腐儒皆是好名只要能千古流芳能博个忠君爱国之名就乱嚷什么开战……您这样的书生之见对国家社稷有百害而无利!” 晨露听着甚是顺耳却不料此人得意洋洋的话锋一转:“依本侯之见鞑靼各部近日有不稳迹象纯粹是因为刚渡过冬食物器械皆是不足所以又欲掠劫若我天朝以泱泱大国的怀柔之心多赐其以厚礼则必定能消弭大祸若其仍是不罢休那么索性把我朝军队从北郡六国周边撤出鞑靼就是暂时到它们那里‘打草谷’(注)也不干我天朝什么事――且让他们互相斗去吧!” 此人自以为幽默风趣晨露听得却是大怒暗想此人比那书生意气的黄尚书更加不堪居然欲以天朝声誉以及属国的利益来换得一时太平。 本朝开国以来民心所向皆是因先帝能驱逐异族救民于水火那八年艰苦岁月民间家家都有死伤对鞑靼都是恨不能啖其肉若是让民众知道要向鞑靼厚礼卑词立时就要民声鼎沸。 至于属国那更不可取当年自己远赴千里就是为了…… 却听“啪”一声竟是元祈把他的奏章亲手拿起掷于地下。 殿内一片死寂众臣噤若寒蝉都不敢再开口。 “南冠侯久闻你在亲贵子弟中以通晓谋略著称今日一见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元祈的声音淡淡也听不出喜怒不知怎的殿内群臣都觉得胸口闷好似被这无形的威压镇住了。 元祈的声音越轻缓:“还有谁和南冠侯一般能想出这等‘妙计’的?”他目光如电象利刃一般扫视全场。 咕咚一声一个胆小的官僚终于坚持不住双腿一软昏死过去。 “扶植北郡六国的定策是先帝时定下的为的不是什么威抚海内的名声而是以六国的势力进可远击鞑靼退可拱卫中土。有些人鼠目寸光是否以为先帝和朕都是为好名?朕告诉你们你们想错了!“ 素来宽和的皇帝偶露峥嵘终于让一班臣子认清了他是何等样人。 **** 晨露随着早朝完毕就要回自己院子今日并不是她当值。 正是旭日高升的辰时在路上一辆华贵辇车背向驰过看方向是去娶香园赏玩散心的。 看车形古朴典雅是晋时式样――竟是周贵妃的? 那样冷峻的女子也会喜欢花草? 晨露有些意外。 回到畅春宫时才得知梅嫔今日仍是委靡岳姑姑劝她也去聚香园散心得用的从人一早就随着她去了。 她想起刚才的车辇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不祥。 **** 娶香园并不很大亦没有太过精致的园林它所特有的是百花齐放的灿烂绚丽幽香入骨。 晨露走入园中一眼就看到梅嫔和周贵妃正在小池边数着游鱼。 梅嫔仍是那副惊惶无力的感觉仿佛随时要跳起来逃走。 她走了过去离两人还有一丈来远才被梅嫔偶然回头瞥见。 “姐姐你来了――” 她精神仍有些恍惚一时脚下一滑眼看要坠入池中。 一旁周贵妃的侍女眼明手快一手及时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正要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回岸上。 电光火石间晨露看见那侍女的掌心竟有一点诡异朱红―― 她来不及阻止情急之下掷出腰间牙牌正好砸在她手腕上。 那侍女吃痛之下手不由一缩终于拉了个空。 这几个动作说来复杂其实间不容只是在一瞬间完成旁人听得牙牌落地马上被梅嫔的尖叫压过――侍女没能拉住她仍是坠入水中。 这池塘甚浅众人反应过来后立刻七手八脚把她救了上来。 她浑身湿漉漉的春日池水仍带寒意一阵风吹过她冻得瑟瑟抖脸色也很是苍白难看不知是冻的还是受了惊吓。 “尚仪你是想要梅嫔的命吗?” 周贵妃勃然作色示意左右以斗篷裹住梅嫔眼神森冷的直视晨露:“你故意阻止我的侍女救人才害得梅嫔落水――你是想谋害皇嗣吗?” 晨露不怒反笑抬起头她深深看了周贵妃一眼。 周贵妃自幼长在军中凶狠残暴的眼神不知见过多少这少女清浅一眼却让她从心中生出悚然。 那幽黑的眼眸清冽冰冷寒光冰雪一般沁入骨髓。 周贵妃仿佛不能承受倒退了半步她冰封一般的丽容上有生以来终于生出惊愕。 弱不禁风的少女仅以一眼就压制住了她的威仪。 晨露俯身捡起牙牌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终于开口―― “娘娘你想问我的罪是吗?” 声音清冷幽然仿佛在问世上最简单不过的事。 “今日我不想将事端扩大……所以娘娘您其实很幸运。” 满不在乎的身着绛色鸾鸟朝服的少女强势而自然的说道。 太过嚣张! 周贵妃骨子里的冷傲被她一激终于压过恐惧―― “你这是威胁我么?” 晨露微微一笑清秀面容刹那竟是明丽绝艳。 “您不妨看作是劝告若是皇上知道您这位了不起的侍女是何等样人……我想后宫上下其实很期待看这个热闹的。” 她也不行礼让左右扶了梅嫔径自离去。 周贵妃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那份无形之力终于撤除她松了口气。 这小小女官究竟是何等人物…… 她兀自惊疑不定 “尚仪谢谢你。” 从水中救起就一直浑浑噩噩的梅嫔终于清醒过来。 她眼神不再惊惶如大梦初醒脱胎换骨一般。 清了清嗓子她温柔有礼的问起刚才缘由。 听完晨露的简单解释后她不再如前日一般哭泣慢慢的居然笑了。 那平静的笑容多少有些诡异―― “你又一次救了我我真是没用。” 她笑厣如花很是灿烂:“这些女人不害了我肚里的龙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语最初的童稚纯真荡然无存。 “我死了两次终于想明白了――我不想死我绝不能让她们害死!” “谁再想害我我必要让她付出代价!” 往日秀丽稚气的脸在这一瞬间微微扭曲。 一如后宫中其他后妃。 第十二章 星坠 第二日早上晨露起的稍有些晚今天她是下午当值刚刚梳洗完毕瞿云居然来了。(..tw好看的小说) 他绕过前殿来到这清净院落不由感慨:“原来还是你这最为幽静!” 晨露亲手煮了茶给他却见瞿云慌忙摆手道:“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两年――经你手调制的食物实在难以下咽。”他端起瓷碗轻嗅了一下苦笑道:“果然……你又用烧过头的水来煮茶这样的涩重除了你别人绝难做出。” 晨露不禁羞恼晶莹面容上生出一层淡淡绯红一把夺过茶盏嗔道:“不想喝就别喝!一个男子汉还这么婆妈挑剔!不想想在山上都是你做饭的……”最后一句声音越说越小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瞿云哈哈一笑灵巧的夺过茶盏一边躲闪着晨露一边喝了一大口这才满足的叹道:“这才是你的独门手艺啊!” 在这里他兴致很高人到中年的儒雅稳重似乎都消失无踪仿佛岁月不曾流逝他和她仍是师父门下两个爱斗嘴的弟子。 “对了我记得你也有个小丫鬟服侍的怎么让你亲手做这些琐事?” “饮食方面我不愿任何人插手。” 晨露只是简单答道那声音中微带的一丝异样却让瞿云瞬间明了二十六年前的那盏“牵机”在她心里留下了怎样的噩梦。 逝水如斯岁月永不停留他们也早已不再是那无忧无虑的少年男女。 他叹了一口气换了话题:“小宸你真准备插手梅嫔的事?” 晨露无奈道:“我并非同情心过剩也不爱淌混水不过你家皇上让我住在这就是为了让我就近保护她为了博得他的信任我才不得已管了这事。” “小宸……这样很危险!” 晨露冷笑道:“若是要向‘她’复仇什么法子都是危险的在这里皇帝反而能成为我的护身符。“ 瞿云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她只得拉过她的手以自身真气引导她那微弱的内力运行。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保障。 一番劳动两人都额头见汗晨露自觉得益非浅苦笑道:“看来这具身体还真不练武的材料……昨天在御花园里我在牙牌中贯足真气也不过让人微微吃痛真是无用!” 她把昨天的情况又说了一遍很肯定道:“我不会看错那个侍女掌心那道红印分明是极北摩诃教的‘冥焰掌’若是被她按住腰间穴道梅嫔晚上就会小产而死。” 她有些愤怒――只因为宫宴初见时她对周贵妃这有着魏晋气韵的女子颇有好感。 那样从容不迫英姿飒飒的女子竟也和那群争风吃醋构陷暗害的宫中妇人一样…… 她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你还是把这件事汇报给皇帝吧估计两边的侍女都会缄默不说――也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差事有多累人!” **** 下午淅淅沥沥竟下起雨来晨露撑起一柄水墨描绘的纸伞走出院门看着满地青翠欲滴她撇开平日的院门从侧边小径绕行。 一直走到前殿侧厢的位置却见岳姑姑领着一个中年妇人贴着廊下又轻又急的走着。 她有些惊惶模样不料一抬头却见晨露正在眼前站着。 她很不自然的笑了笑:“尚仪大人下午当值吗?” 未等晨露开口她又笑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妇人:“这是前头的老宫人娘娘想问问她一些古记掌故也好避开忌讳。” 晨露不置可否的扫了那妇人一眼那走路姿势、那身匆忙而就的宫装就显示出蹊跷。 再看她手里有一个包得方正的物事倒象是个小箱。 她不动声色的寒暄几句这才离开。 一盏茶后她来到梅嫔的寝殿外贴着窗棂小心地把窗上轻绢挑开一条逢。 只听得里面一个妇人声气:“娘娘容禀您的身子并不要紧不过是虚寒内蕴肝气有些郁积吃些药就不妨了。” 梅嫔有些不耐道:“这些话太医也会说我想知道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 里面静默了片刻那妇人才道:“老身恬为杏林中人医者父母心论理是不该窥视天机不过梅老爷已经把您的苦楚都说了即如此就让老身用家传的‘线脉’来一试吧!” 接着里头一阵忙动晨露已不欲再听转身走开了。 **** 元祈今日的奏章很多晨露一直在旁协助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畅春宫。 临近主殿她不放心仍凑到那条缝隙里又看了一眼。 只见主殿灯烛被风吹得一闪一灭昏暗中梅嫔呆坐着灯光投影在她脸上只见她神情变幻不定一时凄苦一时咬牙最后她有些扭曲抽搐的笑了。 “既是个女的就别怨我狠心了……” 低地几乎听不到的言语被晨露勉强收入耳中 她的笑容竟是别样的狠毒和得意。 晨露不忍在看转身回了自己院落。 经过两次险死还生梅嫔的性情已有了微妙的变化她不再如初见时那样娇憨无邪也学着其他妃子有了自己的心机自己的谋划。 这就是宫人女子的心路历程无论怎样美好的女子在这个泥潭血泊吃人不见骨的地方都会渐渐浸润沾染最后从心底里吐出毒汁去戕害别个。 这里没有出淤泥而不染只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适者生存胜者为王的观念简直已成为天理公道。 晨露看了眼天上的明月那胶结如银的圆面在天光的渲染下竟呈现一种微微的赭红如同蒙上了一层鲜血。 晨露感到一种不祥。 **** 事情很快就生了第二日已时刚过元祈正和几个重臣商议事务只见秦喜跌跌撞撞的奔到殿前又是焦急又是畏惧的不时探头看里面。 “你探头缩脑的做什么?!出了什么事?”元祈一眼瞥见看着他鬼祟的模样有些怒意。 “万岁……不好了畅春宫梅娘娘出了大事!” 秦喜急得不顾他人在场气喘吁吁的嚷了出来。 殿中诸臣都是面色一沉元祈亲政四年来后妃鲜见有孕连着几例的小产滑胎引得内外谣言纷纷无论如何皇嗣上的单薄都会让天朝处于不稳状态身为重臣他们很不乐见这种情况。 元祈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下一刻他心中的怒火如同狂涛巨浪一般汹涌澎湃。 他眼光一凝有如实质的锐利直直盯着秦喜问道:“情况如何?” “太医说……很是不妙孩子……估计保不住了。” 秦喜被那般恐怖的眼神一瞪说话都有些艰难。 元祈咬牙冷笑:“终于还是得逞了!” 他平素温和宽仁如此怒态让所有人都两股战战不知道雷霆怒火会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元祈振衣而起:“去畅春宫!” “启驾畅春宫――” 司礼太监的洪亮嗓门此刻听着分外心惊。 元祈赶到时梅妃性命已无大碍只是那一个多月的胎儿随着触目惊心的鲜血已化为乌有。 他来到梅妃床前她已经幽幽醒转看到元祈亲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元祈制止。 “你身子这么虚和朕来这些虚礼做什么?”元祈很是怜惜的帮她掖掖被角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愧疚:“都怪朕没有好生照顾你的安全。” 梅嫔双目红肿闻听皇帝自责顿时流出泪来珍珠一般的泪滴顺着洁白如玉的脸颊缓缓滑落把侧边的绣枕都濡湿一片如此凄美情态任谁都要为之心酸。 “皇上您对臣妾情深义重皇恩浩荡臣妾已不胜惶恐……”她看了看旁边的晨露露出感激的微笑:“别的不说就是您让尚仪住在我宫里就很是眷顾臣妾了……您知道吗尚仪救了我好几次呢!” 皇帝眼光转为冷厉显然是想起瞿云禀报的“聚香园事件“他连忙问梅嫔:“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还好一问出口梅嫔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物瑟瑟抖整个人绻在被中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第十三章 决绝 “到底怎么回事?”元祈沉声问道。 “回皇上昨日在聚香园……出了一点事臣妾再也不敢去各处园林水榭可太医嘱咐要多行走才对胎儿有好处所以臣妾就在前边宫道上缓缓散步行到偏僻处却没曾想……突然冲出两个宫女很用力的撞了臣妾一下然后就……”梅嫔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那两个宫女是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梅嫔想了想有些迟疑道:“当时太过惊慌没记得她们的相貌……不过”她想了片刻突然若有所得很肯定的道:“她们的的裙裾上绣有流光的青碧祥云。” 在场的宫女宦者一听脸色都变了。 宫中历来等级森严一般嫔妾宫中不得有衣着过分华贵的宫人只有主子封了妃位跟前主事才有资格穿带有绣纹的衣裙。其中又有严格的规定中宫从人以五彩花鸟为饰而妃子的扈从只能以青色祥云为记每年制作宫装的时候尚衣监都会严格管理绝不允许逾越本分的现象出现。 元祈一听眼光更为森冷。现下已毫无疑问幕后主使必是周、齐二妃中的一位。 “让她们两人赶到此地朕要亲自来问!” 他低沉的说到秦喜素来伶俐不问便知“她们两人”定是指二妃无疑。他连忙一溜小跑去传达旨意。 **** 一刻刚过齐贵妃就匆匆而来她今日亦在聚香园赏花一听出了这等大事不敢怠慢连忙赶了过来。 她面色有些潮红额头见汗显然是刚才没用肩舆而是亲身走来的。 她只知梅嫔的孩子没了见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当下心中一沉强笑着想皇帝盈盈拜倒:“臣妾见过皇上!” 元祈沉声道:“别给朕来这种虚礼梅嫔这次遭人暗害你宫里的人也不脱嫌疑你怎么说?” 齐妃一听吓得魂消魄散若是沾染上这等罪名就算元祈对她的宠爱再盛也不会轻饶了她。她跪在地上失措的喊道:“臣妾可对天誓绝没有做这种事……”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说臣妾宫中有嫌疑又有什么证明?” 元祈示意秦喜他立刻心领神会的把整个事件拣要紧的说了齐妃一听觉得又冤又气眼中含了泪珠道:“皇上裙上绣了青碧祥云的并非只有我云庆宫一家麟瑞宫那位整日拿刀弄剑的周贵妃才是最值得怀疑的对了臣妾听说……”她立刻把听来的传言又加油添醋:“昨日梅妹妹和周贵妃在聚香园观赏池鱼周贵妃的侍女还把她推下水去受了好大惊吓呢!” “一派胡言!” 刚刚赶到的周贵妃听到这番说辞双目如冷电一般逼视她:“这样颠倒黑白的谣言只有你这种无知妇人才会造出!” 她虽是匆匆赶到宽袍广袖的装束仍是一丝不乱她对着元祈从容不迫的解释到:“昨日梅嫔不慎摔下池去若不是我的侍女相救早就受寒损了元气。” 元祈看着她双目诚恳清澈若不是听了瞿云的汇报真要就此相信她他冷笑一声:“汝父军中高手如云随便一两个就可以做成这件事……你要朕怎么信你呢?” 周贵妃的父亲是闻名天下的大将军周浚他前朝时乃是景乐帝的京营将军年少时就有知兵之名先帝创立本朝时他顺应情势率众来投先帝虽不能尽信但也不忍英才埋没就让他加入戍边的镇北军之中。(..tw无弹窗广告) 不料先帝英年早逝皇帝只是十岁的孩童中宫以太后之尊临朝称制饶是她睿智善谋仍只是女流之辈鞑靼看准这个机会又有蠢蠢欲动之势危急时刻名门大阀和各路藩王都摈弃前嫌齐心御敌。 此役中最大的功勋却是为周浚所得他以奇兵夺下天门关断了鞑靼大军的补给才使这虎狼之敌退却朝廷和蛮夷堪堪打了个平手这才没有贻笑天下。。 此后他再建镇北军又逼得朝廷把整个北郡给他作了封地一时锋芒无二。 这样的强势人物把女儿送入宫中虽不免有居心叵测的猜疑但仍是积极表现了诚意帝室为了笼络军心一开始就把周氏封为贵妃仅在皇后之下可说是尊贵已极。 对于这位周大将军的跋扈元祈早有腹诽此次借这由头终于爆开来。 却说周贵妃见皇帝动了真怒只是微微冷笑她毫不惧怕地迎上元祈的眼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皇上对家父早有疑忌臣妾无话可说……” 她站起身来从侍婢手中夺过短剑沧啷一声拔出刃身。 冷光照着她冰冷晶莹的丽容她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皇帝身前戒备惊疑的侍卫手下用力竟朝着玉石台阶劈下。 她剑中贯注真气金石相交只听得一声清鸣那短剑断成两截。 “皇上我以武者的名誉在此下誓言今日之事绝非我的作为若有虚言就让家父和我有如此剑般身异处!” 她铿锵说道语意坚决绝断隐隐有金石之音。 习武之人断剑下这等誓言可说是严酷之尤皇帝瞧着她倔强冷然的面容怒火慢慢熄了下去。 齐妃一看皇帝态度软化急得连忙上前哭诉:“皇上休听她胡言乱语这样的誓言谁都能红口白牙的乱说定然是她害了梅妹妹……” 她哽咽着开始数说周贵妃平日里的跋扈专擅连哭带闹之下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元祈耐不住她哭闹高声叱道:“今日先到此为止你们两人都给我滚回去!齐妃你再这样撒泼朕立刻黜了你的妃位!” 这一着非常有效齐妃敛了啼哭只是小声啜泣着由宫人扶着离开周贵妃却是镇定自若拜别皇帝挺直了身板就走。 **** 昭阳宫 皇后听着远处闹得沸反盈天一径笑得温柔高贵。 她赏玩着指尖镂金镶珠的套花有如隔岸观火一般笑得悠然:“梅嫔这小丫头真是出的好计……可惜仍比不得鄂姑姑你的老辣呢!” 旁边侍立的中年妇人笑了她一副圆脸慈眉善目的笑起来更觉可亲:“对付这等小丫头若不能手到擒来老奴哪还有脸一直服侍太后?太后老主子那边何家妹子一传来谕旨我就知道动手的时候到了。” 她又看了眼皇后:“娘娘不是老奴倚老卖老实是您这次太过卤莽那种汁水虽然与松子味道类似但遇上精通此道的江湖中人仍是可以识别。那个尚仪听说是瞿云荐来的小小年纪就在江湖上混迹这样的人精您还想瞒得她去?” 皇后很诚心的道歉道:“给姑姑添麻烦了淑菁真是过意不去。” “娘娘这样说真是折杀老奴了……要说也梅嫔那小丫头太傻仗着父亲有两个钱就想收买守宫门的太监把外人放进来――真是好笑这宫里上上下下的哪个敢违逆太后的旨意?那个女神医一进门早有人通风报信来了!” 皇后笑得分外愉悦:“那日我轻车简从去到梅嫔的畅春宫径自进了主殿那女人的脸色真是精彩呵……她刚得知是个女胎正沮丧得了不得又乍一见我那脸啊……白得象鬼一样。” “本宫那日就跟她摊了牌这小丫头倒也狠心让神医留下缓时作的堕胎药听说安全不伤身就急不可耐的用了……呵呵这样一盆污水泼在那两人头上保管她们有口难辨恐怕……现在正在皇上面前互相攀咬呢!“ 皇后笑得身体直颤:“不过……我那日对梅嫔说的倒也不完全是假话她这一胎只是个女的根本不能母以子贵若是跟本宫合作拔了那两个眼中钉她又没生出男胎本宫为什么还要为难她呢……今后有本宫不时抬举提携她又没有周贵妃的暗害她的日子也是花团锦簇呢……若是运气好皇上也疑心齐妃那泰半宠爱都移到她身上就更划算了!” 她似乎很满意这种合则两利的事仔细一想又奇道:“为什么姑姑你这么肯定是个女胎呢?若神医诊出是个男儿梅嫔根本不会答应这桩交易!” 鄂姑姑又露出那和蔼宽厚的笑容只是目视皇后皇后前后一想顿时惊诧得魂飞天外:“难道……?” 第十四章 鬼魅 鄂姑姑一脸淳朴良良善看着皇后轻描淡写道:“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梅嫔家中早有我们的人盯着呢。她父亲到处打听神医我们就给他送上门去了……可笑这些人不过是太后手中的棋子到现在还自鸣得意。” 皇后惊讶过后又是一阵得意:“梅嫔那小女孩真是可怜啊……她若是知道自己肚里说不定是个男胎怕不要恨断了肠?” 鄂姑姑却不笑她语重心长道:“娘娘您也要加紧努力才是今后会不断有新人进宫一味剪除也不是办法。若您能有了嫡子还怕其他妃子生他几个?” 皇后脸上浮上幽怨温文孱弱的气质任谁见了都要心动:“我努力又有什么用?皇上他根本对我毫无眷恋太后还让我要抓住他的心这绝无可能……也罢反正其他三位伯叔父家亦有美貌郡主我要是不能让她们进宫替了就是!” 最后的话带着赌气和些微的憾恨她眸中蒙起水雾想起刚才鄂姑姑说的“棋子”她此刻竟有些兔死狐悲――在太后心中就算自己这个嫡亲侄女也不过是另一枚稍许贵重的棋子。 鄂姑姑面色一沉:“娘娘不可自轻自贱!太后统共四个兄弟要说身份尊贵也惟有二公子――就是令尊靖安公我人老了就改不过口来――还有继承林家基业的大公子了。大公子现下已贵为藩王他家郡主必是娇纵不堪怎比得上娘娘您贤淑温柔!” 皇后口中诺诺心下仍是愤愤:大伯父身为藩王封地千里死士悍将不知凡几太后虽然在朝堂上一径维护他却也暗中忌惮他的势大只想挑个软弱无主见的兄弟来做左右手于是才捧了自己做中宫。(..tw好看的小说) 想起当年自己父亲谄笑着欢天喜地的送自己入宫受封皇后不由齿冷她暗中叹道:“为何送我到这进不得见人的地方……” **** 畅春宫中正一片忙乱太医来开过方子后太监宫女们各自忙乱起来煎药的换洗被褥的给梅嫔按摩推拿的迎接前来慰问的后宫妃子的记帐收礼物的一时竟忙得沸反盈天 宫人侍婢手里忙着嘴也没闲者她们说的最多的就是畅春宫中这件大事。 晨露倚在门边正遥遥听着庭院里洒扫的宫女们闲嗑牙。 她内力虽浅这样的距离却也并不困难。 宫女们谈及这件事都先要左右看看确定管事姑姑们不在才神神秘秘的开口。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这十来个小丫头? 晨露听了一会都是什么作祟啊什么阴谋的无稽之谈正想转身走开只听得一个小宫女很不屑道:“你们说的半点道理也没有……依我看啊是娘娘和某人犯冲来惹来这场大灾! 她的同伴连声反驳小丫头脾气也被激起来略微提高了声量:“你们忘了吗上次娘娘去皇后那里赴宴回来后就象中了邪似的哭哭啼啼一脸害怕。(..tw无弹窗广告)” 有人赞同也有人不服气小宫女也不去理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谅你们也不知道昨天午后天下起了雨总管大人居然叫我去把落叶青苔扫掉这么多的积水不是为难我吗――好了好了别着急这就要说到正题了――那天我扫了一会就看见一行人来到了门口你们知道那轿子里的是谁?” 她吊足了大家胃口才得意洋洋说道:“就是皇后娘娘!我虽然不认识她那身金线绣的九凤缎衣还是认识的。这可吓死我了连忙避开。皇后进了梅娘娘的寝宫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呢――今天梅娘娘就出了这等惨事可不是她和皇后的八字犯冲一见面就要倒霉?” 她理直气壮的下了结论正说的高兴只听得身后清冷声音响起:“你们不好好做事就在这里没上没下的毁谤主子吗?” 宫女们回头一看竟是那位尚仪大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张口结舌的说不话来。 “都散了吧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无稽狂悖的昏话必要严惩――你且留一下。”晨露指了指刚才饶舌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已经抖得象筛糠她虽然不晓事但毁谤主子的罪有多重还是明白的她怯生生的说:“尚仪您千万别告诉娘娘和管事们求您了!” 晨露把她带过一边宽慰几句待她不抖才详细问起昨日皇后来时的情形。 小宫女当时忙着闪避哪能知道什么重要的只是把刚才的话重复了末了她思索着有些不肯定道:“皇后走的时候远远看着嘴角翘起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 皇后到底意欲何为呢? 晨露一直想着直到掌灯时分她进了厨间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厨下香气四溢闻着就食指大动。这是梅嫔自己的小膳房她吃不惯宫中的温火膳所以也学其他嫔妃延请名厨在厨下烹煮。她一向平易近人每日让厨师照样做一份给岳姑姑和几个年长管事晨露身为皇帝的亲信也依例有一份。 经过前世那场噩梦晨露每日都是亲自来取回院后更是仔细验过才会食用今天也不例外。 她取过食盒正要离去忽然她好似闻到了什么。 在这菜肴的香气流转混淆的地方她有些狐疑再次深嗅一口仍是不能确定。 冥冥中那一道隐约的药香若隐若现仿佛是幻觉却又真实存在。 她俯下身在灶下细细搜索着。 什么也没有。 灶中好似经过猛烈燃烧把什么都烧成了焦炭。 她不死心仍在灰烬里仔细察看。 一道微小的珠光在灰里闪烁。 她拂开一看竟是一枚小巧精致的于玲珑。 它只得鸽卵大小玉质雪莹无瑕内分九层层层镂成各种图案以纯金和红宝点缀略一晃动就有悦耳风声。 看着这熟悉的饰物晨露有些失神她想起了那童稚纯真带着满不在乎笑容把玩着它的娇小女子。 脑中的迷雾在这一刻终于豁然开朗。 她看着手中玲珑只想到了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 **** 晨露赶到钳清宫时元祈正在练字。 他每一笔都是飞扬随兴偏偏那份挺拔气势几乎要从笔尖流泻而出。 “梅嫔怎样了?” 他见了晨露只深深看入她的眼开口问道。 齐、周二妃终要给个惩戒但此事祸不明无论惩处了哪一个都要喊冤。他心中踌躇不定所以对梅嫔很是愧疚。 即使他平日里运筹帷幄杀伐决断无不明快果敢即使他一贯拿妃子当手中黑白小子这时他仍有愧疚。 回答他的不是晨露那清澈如同冷泉的声音而是珠子被掷出落于书案的声音。 他接住一看是一枚玉玲珑。 晨露的声音接着响起:“皇上您是否对此物有所眼熟?” “这个是您当时御赐之物梅嫔娘娘随身带着很是珍爱。” “这样一个小物件最后出现的却是灶下的炉膛里。” 晨露清冷眼中更显幽寒:“我已经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第十五章 闻笛 “要从哪里说呢……先呢昨日午后下起了雨梅嫔让亲信的岳姑姑贿赂了守门的太监把一个名满京城的女神医乔装带了进来——她很想知道这胎是男是女。” “那个老妇人以独门‘线脉’确认是女胎后梅嫔很沮丧可是让她想不到的是紧接着皇后就亲身前来笑着揭穿了她不过接下来皇后提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计划……” “那就是让女神医提供不伤身的缓和药材堕下这胎然后嫁祸给周、齐二妃……我甚至能想象皇后的说辞——无非是反正是个女胎也没什么可惜本宫今后会尽力扶植你除掉周、齐二人即保证了你的安全又可以夺过宠爱……梅嫔本来对‘聚香园事件’就心有余悸再加上齐妃深得您的宠爱所以她决定和皇后合作兵行险着。” “让我想通这些关键的就是这枚玉玲珑。我到厨下去拿取食盒时在杂糅的菜香中隐约闻到一股药味实在不能肯定我就在灶下寻找药渣结果却意外找到了这个——” 元祈手中捏着玉玲珑目光深邃森冷已是愤怒到极点。 “上次赴宴梅嫔就知道我能分辨出各种药香所以不敢把药碗端进自己的寝宫只能到厨下偷偷的一气喝完她匆忙烧尽了药渣却不慎把随身的玉玲珑落在灶灰里。” 晨露冷静而缜密的分析完元祈已是怒不可遏他猛的挥袖扫下桌上一只景泰蓝笔架冷喝道:“贱人可恶竟敢戕害我的骨血!” 他气得微微颤抖:“朕对梅嫔素来不薄很是爱重她的娇憨纯真不料一眨眼的工夫她竟成了这样的蛇蝎连亲生骨肉也下得了手!” 他说到最后已是微微伤感这天下最显赫的九五至尊年仅二十的青年生来冷情无欲难得对一个女子心生怜爱却不料最后如此结局。.tw[] 晨露却出言反驳:“陛下这话错了此事也不能全怪梅嫔……要知道真相这东西就象乡间的洋葱剥下一层还有另一层隐藏在下!” 元祈听她意有所指警觉到另有蹊跷他冷静下来以目示意晨露说下去。 “您只须想想为什么梅嫔刚让神医混进宫皇后就能及时赶到?还有……我亦对医术略知一二一个月的胎儿还没基本成形仅凭一根线就能诊出男女真真是天方夜谭!” 话说到这里皇帝如醍醐灌顶猛醒过来他不由悚然生惊:“难道……这一胎并非是女而是……” “我刚才已经说了没有人能在一个月时判定男女那女神医一定得了关照到时候只需说是女胎所以胎儿的性别只怕永远是个谜。” 她看着元祈痛恨愤怒得睚眦欲裂轻轻的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皇后娘娘定是想不出这等毒计她上次的计划何其浅陋!怕是有人在背后策划。” 元祈想也不想冷笑道:“皇后的脑子是没有这么灵巧有母后这等女中诸葛还是有什么事不能办成?” 他面容森寒笑得却越是欢畅:“林家……前朝就依仗着裙带关系往上攀爬本朝就更是猖狂……母后俨临朝多年专横跋扈俨然成了宫中至尊。她两个长兄一个庸碌无为另一个更是狼子野心贪婪凶恣有什么资格称公封王?!大家慢慢走着瞧……朕青春正是鼎盛还愁除不了这些虎狼蛇鼠!” 晨露低下头去掩下唇边的无声微笑……终于到了这个地步! 她静静欣赏着皇帝切齿痛恨的样子满意的知晓她播下的仇恨种子终于芽。它会继续滋长壮大终有一天它会让这一对母子杀个你死我活。 元祈站在窗前深深的呼吸着稍稍冷静后他有些忧郁的开口:“真是可笑……朕身为天子富有四海说到亲近家人竟是一个也无。母后这样跋扈擅权想把朕做个傀儡皇后……我见到她那伪善柔弱的样子就恶心妃子呢不管怎样的好女孩进了这染缸一样的宫中都会变得狰狞如同鬼魅谁也不能幸免……至于我亲爱的弟弟们哼哼怕是巴不得我哪天死于非命好继承这宝座……” “朕真的很难受很寂寞……果然身为帝王就是不折不扣的孤家寡人……你能明白我的苦吗?晨露……” 他的为难愤怒寂寥和内心最深处的软弱都在在和一瞬间爆他近乎失控的问着晨露却在回身时被那清冷双眸生生浇熄了满心汹涌。 那双眼清冽如同岁月轮回一看之下却好似摄人心魂。 却只有她一如初见不曾沾染了世间污秽。 “每次看到你都象十二月冰雪让朕凉到骨髓……”元祈苦笑着说出感受心下却不期然冒出一句—— 任是无情也动人。 他轻轻问道:“朕这会子心里闷得谎你会抚琴吗?” 晨露没有回答他顿时醒悟失笑道“朕忘了你是出身江湖……也罢你且在一旁听朕一曲罢。 他净手取过窗下瑶琴校了下音信手拨弄起来。 那琴声很是激昂只是压抑了太多的悲郁沉痛才几下就听铮的一声琴弦断成两截。 元祈苦笑:“雅乐必须焚香静心这会子果然不成曲调。” 晨露看着他终于开口:“您未免想差了即使是江湖人士我也略识音律——这里有笛子吗?” 元祈有点惊讶还是命秦喜去取了上好的来。 这是一只绿玉雕琢成的短笛笛身通透晶莹看着就不似凡品。晨露略一擦拭凑到唇边正要开始元祈却突然靠近道:“此处终究憋闷我们到上面去。” 他竟是一拉晨露的手挽着她提气一跃上了屋檐。 晨露不料他会做出这种举动坐定之后不露痕迹的挣开他的手。 笛声由整个皇宫的最高处幽幽响起。 初时有些生涩慢慢娴熟不知不觉间陷入某种迷境。悠扬如同天籁的笛声在夜空中飘忽不定俯身看去底下万千宫阙琼楼玉宇亦是黯然失色浩瀚苍穹间惟有这一道笛音长存不灭。 那是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的繁华如梦…… 却原来都付之断瓦残垣…… 那是情人间呢喃相依的璧人一双…… 却不料竟是躲不过世情人心…… 那是壮士舞干戈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沙场豪情…… 却终究不许人间见白头…… 笛音越颤动隐忍然而决绝迷茫却又惊醒这欲哭难言的万古同悲最后然而成天地间的清冷和无垠。 元祈只觉得心中块垒为之一空忍不住竟想长啸一声。 两人并肩坐着星空闪烁下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他想起世事艰难却不复烦乱只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他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又何必强求他人的理解? 她却有些恍惚。许多年前那眉眼带笑的少年郎也曾满含深情的给自己吹奏一曲…… 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可惜岁月无情不复当年。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一道清丽女音在吟唱: 敛笑凝眸意欲歌高云不动碧嵯峨。 铜台罢望归何处玉辇忘还事几多。 青冢路边南雁尽细腰宫里北人过。 此声肠断非今日香灺灯光奈尔何。(注) …… 注:李商隐;《闻歌》 (第一卷到此结束请明天同一时间期待第二卷。有些筒子们可能认为主角目前没做什么大事某非认为第一卷是韬光养晦期第二卷主角将大放光芒开始就会有个小高氵朝。请大家继续支持给我推荐票~某非再次拜谢) 第十六章 帝姬 第十六章 二月刚过天公甚是作美冬日的阴冷寒气一下都收敛起来京城顿时春暖融融一派草长莺飞的气象就是下雨也有了“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柔媚。(..tw无弹窗广告) 街上正是人头攒动这蒙蒙细雨把几百年的青石路板洗得光亮如镜。人踏在上面只觉得稳妥爽快。 街边错落有致的桐木正绿意勃如雾如幻的沙沙声使人不觉沉醉。 绿树掩映下都是店铺酒家其中是最为体面的是那家挂有乌金招牌的百年老字号。 此时正是午后人不太多店中只得三四个酒徒正喝得瞑醺趴在桌上已是梦见周公。 有三位客人却与众不同。 一桌两位一男一女衣着素雅懂行的仍能看出用料不凡两人气质非同一般隐隐透出矜贵。男的四十上下女的戴着帷帽看身形举止正当妙龄。 小二看着他们气宇非凡知道不是常人没敢上前聒噪他看着另一桌独酌的客人一副心事重重愁眉紧锁的样子知道一时半会还不会结帐也趴在帐台边昏昏睡去。 “小云此处清风拂面细雨润衣――你该不会就请我到这喝茶赏雨吧” 少女开口了声音清澈如同冷泉沁人心脾。 “这次让你见位老友可惜她做的营生独特要午后才开张所以先在这等等。” 少女心下好奇她知道师兄素来淡泊寡言这次见这老友却微有兴奋甚至有些迫切。 “你该不会拐带了哪家小姐吧?”她面带怀疑的看着对方。(..tw) 瞿云哭笑不得以扇轻敲她的额头一副溺爱之态:“从你嘴里出来就没什么好话!我好歹也算小有职位哪家小姐还用得着我去拐带?” 身为侍卫统领虽然只有三品却是最近帝侧的人京城的权贵有哪位不想和他结好? 更何况他虽然年过四旬却不失为儒雅美男子又有哪家小姐求娶不到? 晨露笑得狡诈:“等一下见到那位‘老友’我一定把你受欢迎的实情全数告知!” 瞿云张口结舌被她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终于缴械投降。 他瞥了眼旁边那面色沉郁的青年巧妙的换过话题:“要说拐带这位仁兄才有此嫌疑!” 晨露睨了一眼准确无比的猜中了事实:“今日是靖安公林源娶第十房小妾的吉日。那个软弱无能的家伙……也懂得祸害女子了。” 后半句说的极低带着切齿的痛恨。瞿云知道她对林家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滔天恨意。 倾四海之水也不能洗去的恨…… 他把叹息压在肚里道:“这年轻人明显不是常客对着佳景美酒也没有丝毫兴趣只是不断看着门外满脸愁绪。” 晨露畅快的低笑出声:“闹市勇劫新娘国公惊失小妾。明日茶馆又有的说书了。我们就慢慢看热闹吧。” 过不多时只见喜乐大作喧闹声起街上的人被强力排到两边一行队伍拥着一座奢华花轿浩浩荡荡前来。 旁边路人都在议论纷纷有的赞国公府排场煊赫只娶个小妾也如此兴师动众有的人揭出新娘不过是个青楼名妓竟然也攀上高枝了。 晨露细细观察着那青年只见他全身颤抖双眼含着泪水显是听到了人们的议论。 队伍近前马上要从店前经过那青年连手都在抖面色苍白却鼓足了勇气胡乱以黑巾蒙面拔出腰间长剑冲了出去。 外面的无赖汉们瞧着有人闹事也一起鼓噪起来把整个街面弄的混乱不堪。 只见那青年挥舞着长剑瞧着杂乱无章显然是没学过半点武功那些国公府的家人仆役倒有人学过一两手粗浅拳棒几下便把他阻住打得踉踉跄跄。 花轿中一声惊叫只见新娘蒙着红巾。顾不得左右拉扯一心朝着青年奔去。 青年血涌上头手中长剑舞得凶恶杀出一条血路终于和女子会合。 他一手搂住女子一只手还在流血鼻青眼肿的煞是可笑只有那双眼满是真挚深情。 女子也深深的凝望着他两人相视一笑浑不把团团包围放在眼里。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你不应该来的。为我断送了功名前途可怎么办?”女子焦急懊恼却掩不住甜蜜。 “为你值得。” “我们逃不出去的。” “你怕吗?” 女子柳眉倒竖轻扯他的耳朵:“叫你胡说八道!就是今天死在这里我也觉得心里甜。”她额头赧色绯红咬咬牙终于说出来:“恋上你我永世不悔!” 青年畅快大笑:“我也一样!其实我刚才很怕……手也抖可是想到你我就是再胆小也要搏一搏!” 两人互相说着柔情蜜意根本不把包围的人放在眼里。 “好一对狗男女今日就是死了也要把他们的尸体给我带回去!” 管家又气又怒喝令家人上前。 晨露看的真切她目视师兄带着求恳意味。 瞿云受不住无奈取过她帷帽黑纱也照样蒙了脸身影一闪到了街心。 他以斗篷卷过两人随手从数上取下一叶弹了出去。 那叶片被内力催动瞬间变得利刃般锋锐仿佛有灵性一般它划过众人腿间转了一大圈这才稳稳落下。 家丁仆役只觉得一阵剧痛都抱着腿在地上惨号。总管堪堪蹲下脸上也留了一道血痕他气得浑身颤:“又一个蒙面人!” **** 到得街后河岸瞿云才松开斗篷两个惊魂未定的男女取下脸上的蒙巾忙拜谢救命之恩他侧身躲开:“我本来不欲管闲事救你们的是那一位。” 岸边竹林走出一名少女。 她素裳乌双眸如同冰雪一般。 “你们先去城外躲躲吧最好改变装束。” 她终于开口清冽声音如同醍醐灌顶青年感激的点头挽过女子两人一起行了大礼。 少女待她们拜完才又开口:“你是读书士子有功名在身?” 青年苦笑:“只是个小小举子不足挂齿。三年前京城落第徘徊此处做个孤魂野鬼罢了。” “今年可有大考。” “今年……还想试试不过上头没人怕也是不取。” 晨露笑了:“你只管去考只要文章还看得过没有不取的道理。” 青年听得她口气甚大只是唯唯。 “你的名姓?” “小可裴桢。 **** 瞿云领着她转过“庐桥“转入另一条街。 此处满是绣楼华灯香氛浮动街上却没什么人看着就不是正经路数――定是青楼粉院无疑。 瞿云却不停留直走到尽头才看到十字大路一侧有一座三层楼宇高耸飞檐斗拱精致富丽自不必说。 匾额上书“沉醉翠色“字迹清俊飘逸却更见风骨。 原来此地就是京城第一的“翠色楼”晨露想起前阵子齐融的笑话不由会心一笑 “这是御笔。“ 看过字迹后她肯定道。 一楼大堂仍有人喝酒行令二楼三楼的雅座和贵宾间却大门紧锁。 “这老板有些怪脾气只有晚上才正式开张。无论天王老子在这御笔赞赏的地方都不敢放肆。” 瞿云径直朝后院走去来往仆役见了他也不阻拦很是相熟的样子。 他一直走入后院雅致小楼中才大声笑道:“贵客来了!” 楼上款款走出一位美貌妇人气质极佳她疑惑的看着晨露又望向瞿云。 晨露看着她的面容依稀熟悉端详了半晌忽然惊喜的叫出: “清敏帝姬!” 第十七章 胡使 她几乎要恍惚今夕何夕? 许多年以前有一对一模一样的双胞姐妹衣不蔽体在自己面前盈盈拜倒: “小宸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忘。” 她们是前朝景乐皇帝的一双帝姬当年城破落入鞑靼之手从此就杳无音讯。 三十四年后乍见其一她已经是妇人风韵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为语气里的熟悉而疑惑: “你是……?” 瞿云不由分说把两人扯到楼上在屏风后跟清敏说了一阵后者本来不信凑到跟前仔细端详却终于流下泪来:“不错普天之下只有小宸有这样一双眼!” 晨露素来冷情此时也不由动容拉过清敏帝姬的手只觉得粗砺不堪处处都是磨难伤痕。 “清敏你怎么会到了这里?” 清敏握紧了晨露的手眼中水光盈盈叹息着终于说道: “当年你的死讯传到忽律可汗那里他悲恸得不能自已叹道:‘天朝皇帝自毁长城!’召来我们姐妹谈起京城与你初见不由的唏嘘第二天就让人把我们姐妹送到了天朝内地――他虽然是蛮夷外虏为人倒是磊落之前一直遵行和你的赌约让我们姐妹在帐下做些活计没有人来欺负。” 清敏说到此处很有些感激接着她话气一转顿时激动起来:“鞑靼蛮夷以礼待人可到了中原我们姐妹却遭到此生最大的劫难――我们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身上的钱快用光了萱敏便道:林媛现在贵为皇后我们的母妃也是出身林家旁系怎么也不会见死不救吧!她不顾我的劝阻就去了宫城觐见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清敏的声音转为凄厉:“那年好大的雪我在宫门口求了又求没有人搭理。我一日一日的去终于有个管事不忍心把我拉到一边道:‘你别在这里纠缠了告诉你吧这个人早没了!你这样总有一天也要惹来杀身之祸。” “我当时如雷轰顶就想撞死在宫墙之前。没想到被人打昏了去朦胧间我听那伙人在争执一个说要遵照中宫的命令把事做干净另一个却说我长的好要把我卖到青楼去我又急又气醒来后就在‘红绡院’里了……” 她身体微微颤抖再也说不下去仿佛陷入到极大的梦魇中瞿云握了握她的手她回以一笑才继续道:“那阵子我天天受着鞭笞我几次出逃只换来更惨烈的凌辱……最后一次我跑着就撞上了瞿云……” 她凝望着瞿云笑容美不胜收瞿云有些脸红终是握紧了她的手。 她对着晨露露出小儿女的神秘笑容:“瞿云让我替你保存着一件东西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今日不是聚集之时几方领都不在你先看看这个吧。” 晨露接过厚厚一叠帐本样的物事翻了开来越看越是心惊激动。 她热血沸腾之下抬头看着两人――瞿云在宠溺的笑着看她清敏帝姬优雅清贵双目飒爽含笑。 晨露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遭遇过这么多灾厄磨难她没有哭今日看到两三知己为她默默付出二十六年辛苦操持她终于流泪。 这厚厚的簿本记录着“辰楼”盘根错节、隐秘庞大的组织势力近三十年里它做下无数惊天动地却不为所知的大事。 她前世为了掌握天下大势特地组建这遍布四海的隐秘组织成员都是孤寒少年经过训练各个都是精英栋梁四方领更是受过她莫大恩惠每一个成员由她手中撒出汇集成点、线、面是她手中的幽灵暗刃。 当年她去的突然没想到平时木讷的瞿云却尽力维持着没有让它烟消云散清敏帝姬又是冰雪聪明接手后很快就让它展壮大成了目前的极大局面。 清敏帝姬站起身来敛衣对着她一拜:“当年若不是你相救我们姐妹早就被蹂躏至死这二十几年来我心里总有一个念头要把‘辰楼’管好交给你的时候才不辱没你一番心血。今日夙愿偿矣!” 晨露诧异了:她一直在等自己?可是她明明知道死讯…… 瞿云回答了她的疑惑:“当时师父接到你的死讯夜观星象却现你的那颗本命星并不曾陨落只是转为黯淡。他老人家大为欣慰对我说道你还有生还的机会。我们虽然将信将疑可心里总有这一缕希望……如今你重生归来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他目中泛红触景伤情声音不由哽咽。 晨露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原来这二十六年间亲人挚友们却从来不曾忘记自己他们一直在期盼自己的回归。 三双手默契的叠在一起三人齐声大笑声音畅快无比―― “为我们的重逢且干了这一杯!” **** 晨露和瞿云回宫十街上仍不时有身着公府服色的壮汉一脸凶恶的在街上搜寻――看样子那一对小鸳鸯已经平安出了城。 那些家丁桀骜骄横在街上横冲直撞行人都纷纷避让。 他们干脆露出狗腿本色在东边摊上顺点果品在西边摊上调笑一下小姑娘然后哈哈大笑日子正是惬意无比。 一阵疾弛的马蹄声打断了他们的嚣张―― 一个身着黑铁铠甲的异族男子高挑健挺正纵马而来。身后跟着一队随从各个甲耀马俊神色非常。 他见了这群正在肆虐的大汉眉眼也不曾动一下直直冲了过来顿时就有两人惨叫着被马蹄践踏而过看那血泊多半是不能活了。 有机灵一点的家丁拿着手中朴刀就要挥砍马蹄那男子抽出大剑俯身轻轻一迎只听得叮当几声连连几把刀受不住这强力磕飞了出去有一柄甚至断成两截。 那男子终于勒马停下看式衣着他是个年轻的鞑靼贵族。他黝黑的皮肤迎着日光闪烁着暗金蜜色的光泽极是英俊的面容上笑得霸气自信: “想不到堂堂天朝竟由着一群恶人肆虐……你们汉人说的礼仪之邦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 洪亮清脆的怪异腔调惹得围观民众一片嘘声他们的眼中含着仇恨却一句也没法反驳。有血性的恨不能一头撞死――让这耻辱丢人的一幕给鞑靼蛮子看到天朝人的脸面何存? 晨露蓦然想起前些时日元祈提到过有鞑靼的使节前来不日将来京城递交忽律可汗的亲笔信。 **** 两人匆匆赶回乾清宫却见里面气氛凝重所有宫娥太监都战战兢兢秦喜守在门口见两人联袂而来顿时喜上眉头:“瞿统领、尚仪大人你们可回来了……万岁这会子正龙颜大怒呢!” 晨露走了进去瞿云知道她能应付得来也朝着统领处走去――今日的好些政务都还没处理呢! 晨露走到内殿只见元祈面色不豫正在批阅奏章朱笔淋漓在黄本上洋洋洒洒写了好些。 见她回来他径自问道:“回来路上可看到了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晨露却心领神会:“见到了那鞑靼人言行无礼真是可恶不过靖安公府的人也太过嚣张扰民……” 皇帝掷下朱笔拿起礼部刚刚飞骑报来的“街头一幕”的报告书从牙逢里挤出几个字:“贻笑天下!” 晨露一丝愤怒也无她款款道:“皇上何必动怒对您来这这真是天赐良机――靖安公落下了这么坏的口碑您正好可以顺势惩戒一下他那一派……” 第二日宫中便传出旨意靖安公御下不严滋扰民众着罚俸半年闭门思过。又以玩忽职守的名义革去了几位礼部户部、吏部的大臣都是平日与他交好一党的朝中顿觉风向一变。 (明天有级精彩的请勿错过!) 第十八章 亮剑 鞑靼使节一行人到了礼部特设的迎宾馆舍当日就有言官上奏道这些蛮夷进京时甚是骄横不若冷落他们几日杀杀威风。 元祈当时就气得笑起来:“继续让他们笑话天朝的气量狭隘?!真是一派胡言!” 他表现得恰如其分既没有急吼吼召见他们也没有故意怠慢在翌日早朝毕后在养心殿见了使节一行。 他特意没有启用正式宏大的太和殿――这么大的地方就孤零零几个人郑重其事的反而让对方得意。 是以当这些草原悍将皮裘骑装进入殿中迎面看到的是着了便装高逸明爽的天朝皇帝不过二十上下很是清俊。 他身后从人不多两边各有二人分别手持器皿、拂尘、如意、以及一柄宝剑。 手持宝剑的正是晨露她原本拿的是如意不意元祈笑道:你身有凛冽之气不如持剑也好让这些鞑靼人知道中原并不是只有礼乐诗书! 虽是玩笑亦有金石之音元祈对这些鞑靼人的观感可见一斑。 晨露持剑在手一路行来越看越是惊奇――这剑外形古朴却自有一道含而内蕴的浩然之气心神弱一点的根本无法承受。轻轻抽出一小截却见光华有如旭日吞吐间乾坤自生――仔细察看剑柄上依稀可见古篆“太阿”。 难道这就是十大名剑之一的上古太阿剑? 此刻她站在元祈身后看着使节鱼贯而入心中却感受到剑意恨不能遇一强敌在天宇间自由鏖战。(..tw无弹窗广告) 为的就是昨日见到的年轻贵族他身后跟着一个矮胖敦实的中年汉子一身市侩气不象草原上的勇士倒象是个土佬财主。随后的几个由于身份缘故只能在门前等候。 那年轻人笑得灿烂一口白牙亮得耀眼英俊的容貌把整个大殿都照得明亮他走到御座跟前并不下跪只是鞠了一躬: “大可汗帐下穆那见过皇帝陛下。” 天朝这边无不怒形于色鞑靼人崇奉长生天只跪神灵和大可汗平日里出使天朝只肯单膝下跪诸臣工已自觉忍气吞声这个年轻人居然大喇喇只鞠了躬简直是太过轻慢。 元祈眼中怒意一闪即过他轻松笑道:“朕听说你们鞑靼人虽然不曾开化但膝盖那块骨头还是能弯曲使者你定是比前次诸人更为蒙昧……可怜见的连那块骨头都没”开化“出来!” 这隐晦恶毒的话顿时让所有人捧腹大笑年轻人大为光火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词语来反驳身后那矮胖中年跨前一步和蔼笑道:“皇帝陛下有所不知穆那大人并非膝盖不灵光而是我们鞑靼人从不向女子行礼――陛下身后可不有两个女人吗?” 众人简直要冷笑这胖子如此无耻硬是把皇帝身后的侍女拿出来说事言下之意就是绝不想下跪。.tw[] 年轻人大声嘲笑:“我们有一句谚语说的好:狼王跟前只有勇士没有母狼――只有弱者才会长于妇人绸缎之中。呵我没看错吧?那个女人还拿着一把剑?皇帝你准备让娘们来保护你吗?” 胖子及时凑趣道:“这可不能怪皇帝陛下实在是那些男人将军们太不管用……呵呵这次的礼物里就把这个小女人也算在其中吧!” 他正说的高兴一道幽冷的声音响起:“看来两位使者对我持剑不以为然?” 年轻人心高气傲脱口而出道:“你们天朝的女人这么柔弱哪里是拿剑的材料?“ 那声音清澈如同冷泉:“既然如此……使者不如上前我倒要领教一下高招!“ 只见一位女子越众而出正是先前的持剑人。 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并不如何美丽只一双眸子清澈如同冰雪仿佛脱于人世轮回要把人的魂魄都生生摄去。 只听得一声龙吟太阿剑已然出鞘她静静伫立剑尖遥指二人。 顿时一道剑意如同冰河汹涌瞬间震撼心神让人忍不住要冷颤。 年轻人浓眉一挑就要上前矮胖中年却抢先一步笑得越敦厚:“我来吧。” 殿中侍卫几乎要出嘘声他们都是练家子一眼就看出年轻人虽然武艺不错但终究内力尚浅而那胖子虽然一副乡巴佬样却实在是位一流高手他亲自出手对付一个小姑娘实在是欺负人。 元祈知道晨露内力全无皱眉道:“尚仪勇气可嘉不过使者你不觉得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吗?” 他目视晨露示意她附和自己然后借此退下。 晨露道:“皇上请勿怪我自作主张实是这两人当面辱我若不让我雪此仇恨怎有面目在御前行走!” 她回以意味深长的一眼示意自己早有主意。 晨露当然不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前世时候敌方时有使激将法的她也只当耳边风。只是这次情况实在古怪那两个使者不象是来递书信的句句声声倒象是在故意挑衅――就是再直爽卤莽也没有这般行事的! 所以她决定先行下手怎样也要打下他们的气焰随便一探虚实! 元祈无法只得令宫监在庭中清出一块场地众人围成一圈静待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 晨露换过窄袖箭衣只显得英姿飒爽有会武的一瞧走路姿态就知道她内力近乎全无这样怎能和一流高手相抗衡? 两人拔剑静立。 胖子眼中利芒一闪手中大刀挟着风雷般的罡气泰山压顶一般落下。 这一招极是简单却胜在内力充沛――显然他看出了晨露的虚实想以内力一招制胜。 他只见眼前一花眼花缭乱间只觉得白影一闪一道寒气扑面而来――太阿剑已经到了眼前。 他不敢托大侧身一避才堪堪躲过劫难。 只见太阿在阳光下寒光沁骨那女子一招一式都是凌厉已极的杀招决不拖泥带水亦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胖子尝试以内力震荡却不料无论何等刁钻的角度那女子都有如先觉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戈一击。 他怒喝一声刀势立变从中透出一种诡异血腥却是比先前要毒辣得多。 晨露宛然一笑剑意也随之一变变得飘忽轻逸仿佛如美人月下花落清池。 胖子只见眼前剑势缓慢若要迎上却有瞬间快到颠峰似有若无的光华直取他的咽喉。 他拼着半生内力不要命似的迎上。 刀剑相交无形之力让庭中树叶瞬间振落一时间只见绿意昂然如利刃般漫天直削侍卫们赶紧挥落仍弄的受忙脚乱。 胖子觉得对方的剑轻颤自己的内力有一部分冲入对方经脉有如泥牛入海只听得那女子一声轻咳他未及狂喜只见空中剑气飞散如同蛟龙降世竟形成一道彩虹――下一刻他觉得咽喉一凉太阿剑尖正点在其上刃锋的冰冷让他一动不动。 晨露淡淡一笑令人悚然一惊――那是至高者的微笑睥睨天下无穷自信然而云淡风轻:“现在到底是谁不配拿剑?” 第十九章 尘烟 使节被不客气的驱逐出去――就是有忽律可汗的亲笔信元祈亦不屑今日收下看着胡使满眼惊颤不敢置信的眼神皇帝越觉得爽快兴奋她走到晨露面前一拍她的肩头笑道:“今日你为天朝大长威风真让朕大开眼界!” 他一拍之下只是瞬间佳人就如同木偶一般直直倒下――那苍白面容以及唇边一缕殷红显得格外触目惊心。.tw[] 这一瞬间元祈觉得心神皆丧震惊悲痛的不知如何…… 晨露觉得自己仿佛在云雾间穿行迷迷糊糊许久以前的种种经历如同幻景一般飘过…… 那是她前世短暂而璀璨的一生有很多事永生不愿提起仿佛鲜红伤疤随时要流出血来有些却仍在一些故人口中成为传奇有些内情甚至连她也不甚明了还是身为敌方的忽律可汗在后来笑谈告知…… 那许久之前的缘起啊…… **** 景乐十七年 那是前朝最后的盛世景乐皇帝穷奢极欲强征壮丁无数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在京城筑成了连天宫阙雄伟富丽如同仙境一般。 这位皇帝不爱烦琐朝政倒是喜欢和道人方士一起求仙问道一时之间只见京城半边都被香烟笼罩那股奇异的檀香味经年不散。 许多年以后即使是本朝太祖元旭――亦是元祈口中的“先帝”把天下治理得政通人和仍有术士以极为倾慕的口气谈及那一场道门盛事。 然而乐极生悲这位景乐皇帝耽于仙道北方的草原蛮族鞑靼却野心勃勃瞄准了中原的锦绣河山在试探过虚实后他们惊喜的现这煌煌天朝上国不过外强中干实在是一块大好肥肉。(..tw) 他们闪电似的攻下北门关十万精悍骑兵如同恶狼一般长驱直入不过十来日光景就毫不费力的来到京城之下。 景乐皇帝此刻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妙事亦成就了中华战史上空前绝后的笑话――他听信神棍妖言居然让几百个自称神降附体的“天兵”大开城门以为可以尽破敌夷。 结果自然不言自明。 此役被称为“国耻”那些蛮夷在金碧辉煌的宫中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末了竟然兽性大作把那琼楼玉宇一把火烧了干净。 大火熊熊燃烧了一整夜把天际都映成血红仿佛是千万冤魂在永不歇止的流血呻吟。 京城的百姓无不掩面痛哭。 **** 有一个人没有哭。 那是一个小小的少女。 她站在郊外的一棵大树顶端双脚点在柔嫩的枝梢却稳如磐石。 她只得十一二岁的年纪粉雕玉琢似的却已可看出那绝世的美丽――那种容貌不似真人简直如同谪仙降世。 尤其是那双眼乍看如冰雪般清冽瞳仁深处却有迷一样的冥黑忧悒。 ――一人一旦看入简直连魂魄都要被摄去。 她眼睁睁望着那烈火肆虐整整一夜都没有移开眼眸。 “这盛世皇朝已是金玉其外……” 她冷冷低喃看着那飞焰横天历经千万年的古城在粗野的肆虐中沦陷呻吟。 “这些鞑靼人太过嚣张……见着几个土鸡瓦狗的王侯将相便以为我中华无人么!” 她目光转为幽冷森然一瞥那惨境终于跃下了树。 延着小径走了几步只见四周风景如华鸟语花香真是一派世外桃源。 她走到一座隐没在山角的宅邸跟前看也不看它的古色清韵格调高雅只是瞥了眼檐下的白带嘴角带些嘲讽。 真是虚伪……若真是心怀社稷大可战死沙场何必躲在这个别府里一边享福一边装腔作势?! 她没有直进而是无视守卫家人的鄙夷眼光斜斜走到别府旁的小院里。 **** “尘小姐你回来了。” 连寒暄也算不上唯一的服侍婢女只是嘴上喊了声懒洋洋的从椅子上坐起回主宅去了。 “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少女冷冷的从背后道。 那婢女听了转过身来惊愕的看着小主人。 “虽然这边没什么油水可也够清闲也无打骂……可是我明日会就让‘那边’换人来。” 少女冷漠的说出了她的心里话最后一句让她心惊。 “你原先服侍的陈姨娘很不体恤人吧……” 这关键的一句终于让婢女崩溃她哭着跪下:“小姐饶我我再不敢偷懒怠慢了……求求你别让我回陈姨娘那里。” “要留在这里就要安守本分照顾好我娘既可……还有一点” 少女伸出纤纤玉指只轻轻在那木椅上一按它瞬间化为粉末簌簌下落。 “你要是敢把这里的事告诉任何人……” 她声音清脆动听说出的却是世上最恐怖的话语。 婢女身体已抖得象筛糠根本不敢有丝毫反抗。 “我不敢尘小姐……我不敢的。” 她很快就离开了少女就进屋里看着一室寒沧简陋的摆设再看着昏暗灯烛下母亲那苍白憔悴的睡脸想着‘那边’正是欢声笑语慈孝天伦愤懑如波涛一般汹涌全身。 她想着刚才婢女的称呼更添一重悲恨。 她轻轻的对着虚无说道: “我叫林宸不是那被人踩在脚底的灰尘。” 她的眼凛冽中透出火一般的自信以及由仇恨然就的……野心。 可偏偏那小小的身影映在窗纸上飘忽孤单是别样的凄婉和悲伤。 **** 林宸的出生是桩奇闻笑谈。 她的父亲是景乐一朝大名鼎鼎的昭云公子俊美不凡又潇洒倜傥于诗赋、书画、琴棋都很有涉猎每当夜晚这位有“潘安再世”的美男子和一群青年俊彦在“玉笙楼”上举杯停笔的盛景几十年后仍被称为佳话。 他出身名门高阀的林氏本身又如此出色景乐帝的爱女延琳帝姬偶然邂逅就和他两心相许不能自拔。 和传统的才子佳人小说一样好事多磨皇帝舍不得爱女嫁去那种规矩甚大的门阀之家踌躇不定。 林昭云以为无望沮丧欲狂放荡形骸流连于青楼一日醒来竟现和额刻刺青的“贱籍”娼女睡在一起。 所谓贱籍是本朝一些罪余孽徒之后他们额前有刺青世世代代都只能在官府管制下从事妓女、王八茶壶、甚至娈童之类的下贱行业若有脱离绝对严惩。 妓馆中一般女子只须付出赎身钱就可以大方离去和爱郎到别处厮守惟独这类身在贱籍的只能世世代代在十八层地狱里。 林昭云是何等潇洒倜傥的人物和这种肮脏女子有了一夜之欢说出去也惹人耻笑。 他慌忙跑开之后几日想起这件事就恶心后怕。 他和延琳帝姬之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在两个月后喜结良缘偏偏这时那家妓馆中传来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原来那娼女事后就抵死不肯再接客被毒打凌辱也不改口这两个月她做尽了苦役在馆里擦地板洗衣裳挨打什么都不在乎就是抱着腹部蜷着身不让人打肚子老鸨觉有异这才揭了出来――竟是林昭云一夜风流后的孽种。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被揭穿开去正是新婚蜜意的延琳帝姬终日啼哭痛恨爱郎负心下流林昭云也跟着跪地求情毒誓小两口闹腾的不可开交还是林家家主顾及那块骨肉私下疏通了关节才把那女子弄到林府侧院。 孩子出生时延琳帝姬也怀了身孕――她因为终日哭泣还是不免伤了胎气。林昭云在老父催促下才万般不愿的来到那别院等到稳婆报出是个女孩他只瞥了一眼就厌恶的说道:“就叫林尘灰尘尘埃的尘。” 第二十章 天宸 她从小冰雪聪明她知道那个叫作“父亲”的男人从来不喜欢自己。(..tw无弹窗广告) 不不是“不喜欢”而是彻头彻尾的厌恶憎恨。 她亦知道其他人家的相处情形虽然有个嫡庶亲疏好歹是自己儿女一家人。 她与母亲绝对不是林家的“一家人”。 她们俩是林昭云心上的伤疤:丑陋肮脏的伤疤一触动就会流脓流血既痛且臭真想生生剜去。 亦是延琳帝姬的耻辱这是她夫君在新婚期间生下的贱民之子是众人嘲笑议论的材料――她这样一个冰清玉洁金枝玉叶的仙子为何要承受这种羞辱? 最后还是阖府上下嘲笑说嘴的对象――婢女婆子们嘴生的麻利什么烂乌鸦想登上枝头啊贱货自己爬上床啊都会编派到头上直到小女孩七八岁晓了事又有了“那丫头一双眼睛象鬼半夜三更走在坟地里”的谣传。 林宸在幽幽的烛光下想起儿时记忆不由冷笑。 那时候她才六岁自师父那里习字懂得“尘”字的涵义后她不哭不闹竟然取过匕在手腕一划不顾血流如注清冷童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今日还了那人的血……我的名字不是灰尘!” “宸者天地之交宇也。我相信天地之间必有我从此以后我叫林宸。” 仙风道骨亦是离经叛道的师父那日道:“为何不改了姓岂不更痛快?” 她的黑瞳冥黑中闪着残忍诡谲:“我爱记仇师父。[..tw超多好看小说]用这个姓我一生一世都要怀恨。” 她挺立着直到失血过多昏迷还最后坚持问:“流过一半了吗?” 师父事后也不禁叹道:“好烈性!好煞气!” **** 她站在窗边看着天上星辰想着旧事终于等到寅时过半――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给母亲喂完药换了身夜行衣又取过黑巾蒙脸无声息的出了门。 如今鞑靼人占了京城在那里烧杀淫锊这次前去文雅点说是一探鞑靼军营的虚实往粗里说却是她“看不惯那些臭烘烘穿兽皮的家伙在城里乱窜若是遇上好时机割了那将帅头颅就是”――这是她事后面对暴怒师父时的言语。 官道上只见荒凉和血迹一些尸体胡乱横卧在地上血腥中带着点腐臭眼下已是六月初已会腐烂。 她轻功十分了得若是有人在只觉得眼前一花连道黑影也不见。 只得一刻京城的轮廓就有些清晰了林宸正在观察守城的卫兵屈辱听得身后马蹄疾驰听声音来势飞快她避过一边冷眼看着一个少年穿着黑衣拉着手中缰绳让马停在了路口。 他身形挺拔隽修也蒙了面只看鼻子以上就可知仪容清俊周身气质极为雅逸。他把马拴在树上也开始用轻功赶路。 林宸不久就赶上了了他却不过只是在他身后细细观察只见他到达城墙下方后。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爪钩往城头抛去确定稳住后三两步一蹬就开始向上爬。 林宸知道这约莫不是敌人她正是十二岁的年纪一时玩笑心起使出出神入化的轻功几下就如仙人般“飘”上城楼专等在那青年爬的上端。 只见那少年一会儿也爬到城头他抓住青砖边沿把身体重心移上就大功告成只见上头忽然冒出一个头来! 一个黑衣蒙面客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模样十分古怪。 他正悬在空中电光火石受这一吓反射性的一松手整个人立刻向下滑落。 那黑衣人轻“咦”了一声很是清脆依稀是女音。她连忙抓住绳子有些狼狈的把人拉上来。 两人内力尚浅又吃了这一惊都有些气喘。 最后那一拉少年无意抓住她的手只觉得细腻光滑如同丝缎暖玉一般不由楞住了。 林宸虽然早慧对男女之事却知之甚少觉得受了他爪子“轻薄”顿时大怒啪的一声就是一记耳光。 少年傻楞楞受了这一掌待要生气却看着这黑衣人体态身形立知这是个不晓事的丫头只得苦笑一声: “小妹妹你多大了?” 他自觉纯良的笑容在林宸看来却是口水滴滴的“狼”类“淫笑”她拔剑出鞘青年只觉得一阵凉风等剑光消失后才现自己衣裤上全是窟窿绝对是衣衫褴褛!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阵风过再看伊人已无踪迹。 “好高明的轻功啊!就是脾气太辣!” 青年缩了缩自己的衣裤以免“春光外泻”小丫头忽下毒手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我的夜行衣啊!!!!” **** 正是黎明时分宫城中央的广场上却仍在狂欢。 身着轻软皮甲的鞑靼将士在火堆边狂呼灌酒他们喝得醉醺醺的酒酣体热把皮甲都剥下的露出一身黝黑臂膀的醉倒在同伴脚下的。比比皆是。 林宸伏在宫墙的琉璃瓦上静静的看着下方的肆意欢闹。 她虽然不懂兵法在驻扎的内城兵营走了一遭却也暗暗佩服鞑靼军中的调兵布局。 十人长百人长乃至几位万骑将都是各自把营帐设成警戒状态他们虽然以胜利者自得仍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大意。 各处都守卫严密若真要杀人放火也不是不能够看着这定时轮换的重重岗哨林宸知道他们马上会现――营帐看着散乱一声叫喊却能迅聚集起兵士平定事态。 宫城前的这一众人马能如此随意酗酒是因为他们是最先攻入城的先锋每个人的刀都砍卷了刃他们已经杀红了眼连神志都要狂迷了――这样的悍卒需要醇酒妇人才能安慰。 那坐在主位的大汉估计是将领一般的人物他头焦黄提起酒坛就是一阵牛饮抹了抹髯须上的酒液他的眼睛血红喊道:“给我把那两个女人提过来!” 立刻有人把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孩从帐中拉了过来她们背对着林宸看着鬓乱钗横狼狈不堪也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却自有一种贵不可言的气质。 左边的一个搂过微微瑟缩的同伴一派镇定从容。 黄将领捏着她们的下颌细细的看了一遍眼里透出一种垂涎狂热的病态挥手示意安静。 “你们这些小崽子听着我今天给你们每人尝个鲜――看看这两个小丫头花朵一样的双胞姐妹皮肤白的象牛乳一样定是非常鲜美!这可是皇宫里搜出来的今日就让你们享用了!” 火堆边的兵士一听狂呼叫好口中赞颂着长官慷慨。 黄将领哈哈大笑蒲扇般的大掌伸出捉人那左边女孩跨前一步挡在另一个前面。 嗤拉几声她的衣衫就被全数剥去露出光滑白皙的肌肤火光照耀下如同凝脂一般。 林宸紧了紧手中长剑。 那些兵士啧啧有声却并不上前**仿佛在等待什么。 黄将领一挥手就有一个精瘦男子捧着一道盘子小跑上前里面是一堆古怪的器具锋刃上闪着幽光。 他看着就是汉人躬身不住谄笑道:“将军老爷工具都准备好了您看这个是去毛的这钩是取肠和内脏的这个铁丝是卷出脑髓的――那东西吃着最嫩不过……” 他叨叨说着那将领不由深深佩服:“看到没这些汉人居然有这些门道……我们吃个‘人牲’不过切块大嚼他们做这个才精致!” 林宸听着一棱马上反应过来。 吃人―― 狂烈冰冷的杀意从她心底燃起! 第二十一章 姊妹 那人凑趣说起晋时有某高官因侍妾小小不慎就活生生把她蒸了盛妆华服的放入大盘宛然如生主客于是就大啖一通。 “可见我们中原的两腿羊(注)最是鲜美不过!” 他总结道。 黄将领哈哈大笑用战刀在女孩额前指点:“就从这里剥皮下刀――小丫头你怕不怕?” 他的刀上凝着血污已经变成紫黑粘腻腥臭必有千万冤魂被它送入黄泉。 旁边另一个女孩紧紧扯着她的衣袖声音颤抖的喊着:“我的肉比较嫩你吃我吧!放过姐姐!!” 她扑上去凑刀尖被姐姐一把拉回。 左边的姐姐她额头顶着刀尖站定了看着面前的凶徒没有畏缩没有求饶。 她声音淡定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为何要怕?你们这些野兽终会死在我千里中土之上再也回不去草原。你们才应该害怕!” 一片寂静。 鞑靼的兵士也粗通汉话此刻根本想不到这少女会有如此胆量。 在中原他们见过求饶的懦弱羔羊见过贪生怕死的帝王高官们却从没见过敢在这样说话的小小女孩。 黄将领楞了半晌哈哈大笑后才道:“待会下了锅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柴火猛? 一道清澈声音突兀想起:“我也想看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剑快!” 他抬头只见一道亮光如同星斗一般灿烂疾刺而来。 他想要闪却无能为力。 那剑光太快。 他觉得脖子一凉知道不好庞大的身躯跳起怒吼却见鲜血暴溅自己终于倒下。 他感觉轻盈视野模糊颠倒只见一具没有头颅的身躯颓然半倚在火边。 原来那就是自己啊……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林宸从墙头跃下只一剑就取了领的性命。 兵士们大吼一声拿起手边的武器纷纷攻上前来。 还没等他们围成包围圈只见林宸腾挪闪跃身影之快已近鬼魅几下剑光之后地下只留下三具手折肠穿的血尸。 她的身法太快以致所有人因着她而乱成一团无法协同杀敌。 有百夫长大喊一声意思是按行军布阵来办。 兵士们终于冷静下来有人退后去拿趁手兵刃有人手持狼牙棒和铜棍等上前猛攻更有几柄长枪刺入。后排的人也在装备弓箭和手弩。 当四面八方的长、重兵器袭来林宸只是动作一凝仿佛已经静止成了俎上鱼肉。 就在那一瞬她长剑挥出剑气破空而出如同洪水汹涌向四面扫去势不可挡。 只见一阵痛嚎惨叫鲜血与肉骨齐飞最靠近人的都被震飞开去不是少了头颅就是被削成两截粘稠的血肉如雨一般落地此情此景如同修罗地狱。 林宸腾身半空招意已尽却见眼前如蝗虫一般有密密麻麻的飞矢朝她飞来她此刻并无着力电光火石间已是十分危险。 只见她冷笑一声扯下腰间缎带稍一挥舞就如同活的蛟龙飞凤一般只见一片玄光闪滚不定那些黑色箭头一层层被挥扫开去落地亦是叮叮有声。 她正好落地那些箭头在地上整整齐齐的落了一地林宸受此大险手下更快只见她把轻功施展极至众兵士只见人群中身影一闪直接被割断了喉管。对方下手秉承快、准、狠三味如魔魅一般行走杀杀戮。 这些强悍的战士就是遇到再凶恶的敌人也不怕此时见这种割白菜式的杀人手法同伴一片片的无意义死亡心中第一次有了怯意。 剩余的人已经开始步步后退见那恶魔并没有紧追过来大吼一声朝几个方向分别跑去。这一番打斗杀戮又是在静谧中生周围早已经人生鼎沸林宸知道此地不可久留终于决定离开。 她看了那一对脸色苍白的双胞姐妹见她们不住干呕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她才知道这场面已经如同地狱―― 地面已经被浓稠的血浆黏液覆盖四周散落着一块块的人体残肢有些断成几截形状怪异一些头颅面目狰狞牙齿都露了出来。双胞姐妹脚下更有一对人眼珠子吓得她们不敢走动 林宸这才想起这也是自己第一次杀人。 这么多的尸体残骸以及血腥味道让她的胃痉挛她压下难受走过去一手拉过一个女孩:“你们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 “跟你走。” 周围的叫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林宸知道不易久留拉着两姐妹从墙边巷道疾奔――她从小在京城长大这历代地址她非常熟悉。 青石铺就的巷弄在曙光初露时仍陷在昏暗深沉之中。周围死一般寂静仿佛天地万物都已经沉睡。 少女们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分外清晰。 脚下有着百年历史的石板不复平日的光滑如镜它们如同魔魅一般在阴阳交汇间若隐若现。 她们跑的很快已经远远离开现场。 林宸却无端感到极大的危险正在向自己逼近。 **** 满是鲜血流淌的空地上一位身着白貂皮袍的鞑靼少年看着狼藉残酷的杀戮现场面色丝毫不变。 他的披风上绣有狼形图腾全部以金色刺染轮廓深刻如刀雕斧琢一般。 “对方出手很快……身形不高。” 他观察着血迹的飞溅弧度淡淡说道。 “王子……” “你们以最快度赶到无罪。” 赦免了属下他回身朝着身后黑暗道: “交给你们了。” 三道人影飘过如幽灵没于巷道。 **** 奔跑的三名少女却并不是寂静无声的。 “我认识你。” “快走不要说话。” “我在林家见过你。” “…… “你还记得吗我们的母妃也出身林家旁系那次去林家省亲你小小的躲在墙边――” “不要提起林家!!!!” 激烈反驳声在暗巷里响起。 双胞少女中的妹妹吓了一跳大半夜的恐惧让她扁嘴要哭。 一双晶莹细腻的手替她擦去泪滴。 “抱歉……吓着你们了。” 低沉晦暗的声音含着歉意和痛楚。 “你还记得吗?” 妹妹稚嫩的声音怯怯的。 “我记不得小时侯的事。” 林宸脚下加快想起六岁时自己爬在墙头努力想探出头看看小院外是什么样的世界。 她从墙下跌下瑟缩着被恶仆踢打。 “贱人生的……” 那个时候是两个小女孩跑来扶她。 “两位小帝姬还真是和这丫头‘合缘’啊!” 管家在旁边讽刺不太把失宠妃子的女儿放在眼里。 林宸抬头望着天空。 天边启明星已经亮了。 她知道如果没有这两个负累她可以轻松脱身。 但她的世界没有如果只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她拔剑银光一闪巷边木犀枝干被削下在空中裂成段片木屑纷纷扬扬袭向身后。 身后两条因鞭如蛇一般的飞来。 注:两腿羊乃是隐语灾慌战乱之时有食人之举于是谓可食之人为“两腿羊”。 (某非所教学科被教改专家认定无用大量削减之下教师过剩需人员精简办公室人心惶惶如城破之屠戮今日始信书生之百无一用无投敌之利刃只余一笔。呜呼哀哉堂堂中华母语今日成为累赘。) 第二十二章 忽律 木犀树的碎片暴雨一般打向身后那两道长鞭如同有灵性一般翻卷闪动之下碎片全数落地。 长鞭如同蛇一般缠来两姐妹足踝一滞跌倒在地。 对方心思果然毒辣看出这两个少女不谙武功决定从她们着手。 林宸一剑削去那长鞭卷着两人飞旋回到巷口幽暗处。 “小丫头你出手太狠把这两个留下。” 神秘人全身包裹在黑纱中悄然出现在身后五丈。 他两手长鞭卷回十指一紧她们的喉咙被牢牢勒住呼吸困难。 “弃剑投降否则我勒断这两人的颈骨让她们人头落地。” 艰涩怪异的腔调在昏暗中听来如同传说中的鬼物。 “放开她们!” “你们中原人总是喜欢说些没用的话我们杀入京城时那些人总在哀求。你们只有嘴没有力。” “放开她们!” “你要么投降王子吩咐最好生擒。要么你把我杀了她们就自由了。” “你已经死了。” “什……什么!” 那人全身一阵颤动干瘪的手指挥舞着终于抓不住长鞭颓然放手。 他砰然倒地嘴角溢出黑血在青色石板上无声流淌。 林宸解开两姐妹身上的缠鞭拉起她们就走。 “他为什么会死?” 好奇的双胞妹妹问道。 “木犀香味浓烈通过长鞭到他鼻端和‘玉琥’混合三步之内制人死命。” “那个‘玉琥’是什么时候到她身上的。” “我把粉末掸在了你们腕间。” 林宸在黑巾掩饰下笑了有些小小得意――她自创的‘玉琥’如此厉害终于让这等高手都着了道。 她笑容还未收敛只听得身后一阵低吼凄厉如同獒犬一类的猛兽回身去看―― 本该死去当场的黑纱怪人正在血泊中痉挛翻滚。 一阵青烟冉冉那人浑身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好似在溶解缩水他赫赫怪笑着慢慢爬了起来。 “还不够让我死呢……” 他身上皮肉开绽血肉淋漓明显比刚才小了一截显然也受了不小的伤害。 “不要看!!”姐姐把妹妹的双眼蒙住林宸当机立断说了声“走“拉过两人就跑。 身后传来那恐怖笑声:“小丫头你慢慢跑我要把你一截一截的……” 林宸带着她们在暗夜中奔跑养尊处优的两姐妹已经气喘吁吁。 这样不是办法林宸冷静思索着看到路旁一家古雅宅门有了主意 她带两人奔入拐角的这户人家一路紧跑来到厅中只见一家老小双手绑缚在后倒在血泊中尸体已经僵冷显是死去好几天了。 林宸点起灯烛坐在塌上俯身快拾起散落的黑白子。 “这位老人是一位棋道国手可惜在这乱世生命如同蝼蚁。” 林宸先前曾经到此手谈见到熟人尸有些唏嘘。 “为什么要来这?” 林宸看了一眼两姐妹笑得诡谲精灵: “在那个送死的人。” 她口中说着手下不停指点着两姐妹把目之所及的重物如屏风几案杌子等等都搬起摆成诡异的片圈。 她刚刚用带青鸢花刺绣的帷幕遮住唯一缺口就听得宅门轰隆一声仿佛被什么劈开声音令人牙酸。 血腥味飘入鼻端粗重的呼吸声混合着恐怖笑声逐渐接近。 姐姐紧紧抱住抖成筛糠的妹妹林宸的手心也有些冷汗―― 师父的诸葛八卦阵我只见过两次千万别要出了差错才好。 只听见那人走进这厅堂之中低低的吼叫中充满愤怒他对着墙壁用力挥舞手臂林宸知道他此时定是就觉得四周都是屏障迷眼障目。 他敲击了一阵除了把砖石弄出一个窟窿外别无所获焦躁起来居然抡起棋盘狂舞。 林宸从缝隙中一看知道不好只听见一阵器物倒地声三人立刻无所遁形。 这血肉模糊的怪人哈哈大笑着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林宸直挺着迎上以左肩硬生生受了这一爪。 电光火石间只听得喀嚓一声骨裂大厅内气流飞旋劲风归于一处――她所在的位置。 那人正要大笑下一刻他看到林宸笑了。 那是胜券在握的微笑几乎把他视作死人。 在昏暗烛光中无数黑白点点如暴雨一般从林宸袖中飞出深深打入他胸膛。 这是宅子主人珍爱的古时围棋它们由白玉雕成生于强盛繁华的唐时殇于这乱世。 巨汉胸口嵌着点点棋子倒下。 “可惜这唐时瑰宝今日毁于我手。” 林宸露出歉疚表情两少女也黯然。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如同这古物如同大厅里悄然死去的棋道国手更如同这创痍满目的如画江山九州万里。 轻轻的足音从毁坏的前院穿来。 林宸疲倦的抚过额前乱又吐出一口鲜血。 昏暗中她的眼睛一如平时的清澈。 如同极北之地亘古至今千万年的冰雪。 刚才那一爪浸润了那怪人几十年的苦功乃是“摩诃教”中极为阴毒的功夫根本不是她能应付的。 在这万籁寂静中另一种声音响起了。 有一个人脚步不紧不慢由前院慢慢走来。 “你也是来杀我的?” “不是。” 那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他毫无寻常鞑靼人的彪悍粗野深刻五官中双目炯炯英俊非凡举手投足间气度无人能及。 ――几乎就是鞑靼传说中那照耀世间的天神之子。 他漫步从容仿佛闲庭信步走入厅中。 真真是天地间第一流人物。 “我是忽律大可汗之子。” 他坦率而平易没有任何骄矜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的从人一直未归所以我来一探究竟没想到京城真是藏龙卧虎。” 他笑着看向林宸:“你真的很厉害假以时日天下间无几人会是你的敌手。” “王子过奖若你现在出手我不是你十招之敌。” 林宸坦荡说出自己的伤势两姐妹倒吸一口冷气双目含泪。 忽律王子微笑:“你本可以自行逃脱不该带着两个累赘。” 林宸瞥了他一眼忽律王子只觉得一道清冽冷光射来如高岭冰雪却又深悒莫名。 他从未如此诧异――十二三岁女孩竟然会有这样一双眼! “你的名字是?” 生平第一次他开口问道。 林宸不答。 “‘事了抚衣去深藏身与名?’这就是你们汉人的做法?” 忽律王子平静念出诗仙的名句有些轻讽。 林宸笑不可抑。 “忽律王子……难道你在杀人前都会询问他的名字?若是这样” 她眼神转为凌厉森冷杀意在瞬间喷涌―― “这京城千万民众的名字可曾在你耳边萦绕?!!!” 随着这大声质问她剑已出鞘。 忽律看着这小小少女她还未长成身形只到他胸前却有如此勇气。 那双眼……真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简直要把人的魂魄都要摄入。 他笑了再次深深看着林宸: “有没有兴趣玩个游戏?” 他仿佛要看入眼的深处灵魂的所在把这冰冷掠夺―― “你带着这两人肯定不能从城中逃脱与其玉石俱焚不如我们来定个赌约。” “你把这两人留下我不会动她们分毫你可以先行离开一刻后我会亲自追捕你。若你能逃出我立即放人。若是你被我捉住” “你必须向我宣誓成为我的部下。” 林宸看着他若有所思。 这是个危险的赌约但……也有一线生机。 “我如何相信你?” “我以先祖之名立下誓言若是违背这诺言让我黄金家族(注)的子孙全数灭亡。” 这个赌约实在诡异林宸却答应了。 九死一生也有这唯一机会。 带着两姐妹杀出城? 林宸认为师父也很难做到何况是她。 “你一定要活着!我是清敏这是妹妹萱敏。“ 在临别时双胞姐妹中那位坚毅的姐姐向林宸说说道。 寥寥几句真情在内。 她们姐妹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妹妹萱敏的眼睛是重眸之象。 注:黄金家族在真实历史中是指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子孙后代本文借用这一概念 第二十三章 元旭 (不爱看打斗不爱看回忆的同学们表着急还有几章就回到我们的现实世界了) 天边露出微光。(..tw无弹窗广告) 林宸的右肩疼痛加剧。 就如同……钝锯在慢慢拉切。 在赌约开始以后忽律王子并没有出现。 他永远在不远处却从未出现。仿佛在玩一个猫与鼠的游戏。 武者的敏感在压迫着林宸强敌就在身边。看不见摸不着。 忽律王子很熟谙人的内心。 焦虑、伤势、恐惧就如同错综成团的丝线把人的脖劲缠绕窒息而线的操纵者就是那位忽律王子。 林宸想起他那成竹在胸的微笑以及最后的眼神。 那样辉煌如神的英俊容颜下隐藏着多少危险? 林宸感到那无所不在的视线正在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到底在什么地方……她在黑暗中停住脚步。 宽阔的街道中可并行八辆马车此时却仿若死域魍魉鬼魅随时都会出现。 她苦苦思索着……一道灵光从脑中闪过。 抬起头果然如此。 她从袖中掏出三枚棋子以流星赶月的暗器手法朝天疾射。 一只鹰鹫仿佛有灵性以刚翅闪过。 再试仍是如此。 最后一枚她贯注以全数心神内力叠加射出―― 那畜生仍想故伎重施不想那棋子回旋而来正中鸟头。 林宸纵身而去在京城的巷街间小小的身影茕茕孑然。 在接近城墙的时候她停住伫立。(..tw无弹窗广告) “你在看什么?” 由身后传来忽律王子的声音。 如同深渊中的幽灵终于露出獠牙。 他手中把玩着一把黝黑短刀上面雕有文饰看似不起眼只那一刀尖的一弯泓亮晶莹。 “城墙上的血。” 林宸答道肩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这倔强的少女却越漫然。 或许生和死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天堑之别。 忽律想着再一次深深沉溺于那一泓冰雪。 “我不喜欢屠杀。” 他并没有出手而是如此说道。 似乎不愿意让眼前的少女认为自己也是那样的褴杀。 “屠城之举实属无奈只有鲜血才能压抑叛乱。我族的战士并不喜欢与全城百姓进行巷战。” 林宸睁大了眼惊愕的不能置信。 那么多的鲜血和生命就为了这样一个理由? 再没有任何语言她的剑已出鞘虽然她知道对方只是为了激荡她的心神。 两人在城墙边交手已过十招。 金戈相交只见火星四溅黑白两道人影在剑气刀意中宛如两叶扁舟。 于汹涌中弄潮快极然而命悬一线。 林宸知道结果毫无悬念―― 自己的伤势已经不能再拖。 她咬牙蓦然由袖中飞出一道光芒。 天光初露却被这一光芒夺去所有灿烂。 璀璨之极。 光芒迸。 下一刻忽律退了两步。(..tw) 他闪电般点了自己几处穴道左臂已血染重衣。 那物事静静躺在林宸掌心。 无数根琉璃晶针编织成一匹魅丽绝伦的光幕神工巧作。 世上竟有这样的武器! 此刻林宸已是心沉到底最后的武器已经失效。 她抚胸轻咳那双清澈的黑眸越空灵冰冷却透出隐忍极至的痛苦。 忽律心口一颤竟然在瞬间失神―― 下一刻林宸已纵身几步登上了城楼她回身原本无力的剑在这一刻锋芒大现。 这一剑凝聚了她的所有态度―― 决绝的拒绝。 忽律何等精明已经知道不好他掠上城墙不管不顾这一剑何等惊人伸手欲把她拉回。 只差一点。 他扯到的是那蒙面黑巾。 晨曦初现淡淡的光照在急下坠的少女身上。 失去羁束的青丝散开那一瞬忽律看到的是世上从未有过的绝世容颜。 那一瞬他终于知道汉人所说的倾国倾城是何等意义。 林宸闭上眼并没有感到意料中的痛楚―― 在城下一位少年穿着有破洞的黑衣稳稳的接住了她。 那千疮百孔的衣料异常熟悉―― 是潜入京城时偶遇的那个蒙面少年!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道。 他这次没有蒙面林宸看到了他的真实样貌―― 清雅俊逸洒脱不羁。 纵是平凡的黑衣也掩不住他的独特气质。 若是说忽律王子象是传说中的天神这个少年却象是初升之日温暖光明。 如沐春风……林宸在此时想起了这个词。 城楼上忽律王子看着他接住林宸两人亲密相拥心中生出莫名的烦躁怒意。 他定睛一看顿时怒不可遏―― “斩白蛇者!你是元旭!” **** 忽律王子通晓汉学他知道在华夏文明中对于朝代变换有一种“五德循环”之说。 先贤认为任何一个王朝都有一种上天赋予的德性这种德性用五行来表示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德性。这个国家与王朝的为政特点必须或必然的与它的德性相符合它所崇尚的颜色即国色。 一旦这个王朝天命已尽会有另一种“德性”来替代它。 景乐朝风雨飘摇前几年京城就有人暗地里传说有一位孩童在京郊遇雨以赤色大剑斩杀一条巨大白蛇蛇化龙形而去。 白色为金德之相这意味着本朝的气数已尽将被尚“赤”的火德替代。 鞑靼入倾后有义军集结领名为元旭乃是阳侯之后他使一柄赤色大剑人人传言他即是火德之主。 这个少年会是中原的真命天子? 忽律心中冷笑他虽然仰慕华夏文字对这些谶纬之说从来不屑一顾。 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少年冒充着这些神鬼之说就想驱逐我鞑靼大军? 他拿下背后小弩正欲射去只听得身后轰隆巨响回身看去只见火光冲天土石飞溅四座军营竟齐齐冒起黑烟。 元旭在日光下微笑扬声道:“我等一夜辛苦以赠王子。不必远送就此告辞。” 少年意气说不尽奋蓬勃。 他手中亦有弓弩两人相持半晌忽律终于放下急急回身去救援。 **** 林宸和元旭共骑一马她伤势很重头脑有些昏沉。 元旭小心的扶住她又担心她坠落又怕城墙那一幕重演。 “你忸忸怩怩做什么我是洪水猛兽吗?” 少女蹙眉清冽眼中闪过怒意。 元旭苦笑看看自己被剑刺得满是窟窿的衣衫。 “小妹妹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多管闲事!”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倔强?!” “你又有多大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我已满十六……” 林宸有些赌气:“不过大我四岁!” 元旭很有些惊讶他端详着林宸除去那张美的不似凡人的面容她根本不象十二岁。十二三岁的女子有的论及婚嫁她却如此瘦小如孩童一般。 他目光凝住看着她颈胸间那是唯一裸露的苍白肌肤上面有很纵横伤口年代久远。 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呢……他心中一痛。 林宸见他盯着自己胸口羞怒之下一掌推去。 “你小心别跌下马去!” “好色之徒要你多管!” “你根本没长大有什么色给我贪图?”元旭看着她胸口玩心大起在“大“字上加了重音。 “你那贼眼……你、你还看!!” “喂……小心!!别乱拔剑――别刺了、我的衣服!!!!”―― “住手……我不想裸奔啊!“ 元旭的玩笑终于给自己惹出乱子来。 第二十四章 千金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孩…… 忽律王子遣退了前来请罪的将领随意坐在九龙檀木椅上如此想道。 他匆匆赶回只见到一片狼藉破烂的帐篷懊恼沮丧的兵士们满地汪洋着急救的水混合着黝黑的残木焦炭受惊的马被击毙在一旁之前它已经踏伤了三人有一个颈骨断折眼看不能活了。 这仅是一处还有朱雀门、苗街……再加上惨遭屠杀的先锋营一众军中损失实在惨重。 他呷了一口茶洞庭碧螺春的香味悠长缠绵。 他眯起眼想着她坠下城墙时那惊鸿一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他想起《洛神赋》中的句子原本以为那不过是文辞的夸张。见到了她却只叹世间辞藻尤不及真人万一。 她不过十二三岁就已然如此若稍稍长成会是何等风华…… 忽律觉得自己和族中那些半夜到姑娘帐外唱歌的男子一样光是想象就已经心神不宁。 他生来智常人机缘巧合又蒙“摩诃教”久已闭关的世尊青眼收为弟子虽只有十七整个草原都视他为下一任的大可汗。不知有多少美丽的少女愿意为他献上自己的纱巾可他却一概婉拒。 如今这样一个谜一般的少女却让他如此牵挂。 他想起她坠下城楼时那份决绝刚烈一份苦涩渐渐映上心头。 **** 兀鲁元帅进入时惊讶的现年轻睿智的王子正在呆呆想着什么脸上微有愁容。 他虽然是一军统帅却对名义上来随军学习的王子敬服异常他是看着忽律长大的笑着说道:“我们老人说的好满天的乌云也遮不住太阳金光――这些奸细不过意识得逞王子你何必在意?” 忽律起身为他端来靠椅才笑道:“兀鲁叔叔辛苦云州一役情况如何?” 兀鲁率领大部前去追击溃退的残兵昨夜晚间才回京不料一早就出了这事叔侄二人还未曾会面。 “虽然胜了可是很多残兵都逃散了看方向估计去投所谓的义军中了不可大意啊……” 兀鲁感叹道长年的戎马生涯让他的腿隐隐作痛:“我军悍勇可以一敌三但中原人口繁多真能团结一致我军恐怕要吃大亏。” 忽律一笑:“若真能如此哪有我们的立锥之地――天朝以礼仪自许可自身永远争斗不休为了那张龙椅御座几股义军必不能同舟共济。” 兀鲁元帅想起一事纳罕道:“听说昨夜有人杀入先锋营的一部你和此人追斗了半宿――什么人有这等能耐?” 忽律笑容一凝眼前又浮现那绝世姿容那一笑一怒一剑一招。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 他看着元帅惊讶的神情―― “女子之中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强者……也从未见过那样美的人…… **** 兀鲁元帅回到居处想起王子那一笑的神情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忧。(..tw好看的小说) 鞑靼人中男女情爱较为坦率一般十四五岁就有了爱侣忽律身为下一任继承人无论各部公主还是远近闻名的美人都毫无兴致。 这次他居然为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露出了那样神情―― 惆怅爱恋忧愁…… 年近花甲的老人思索着片刻以后他召来一位投降的汉官问道: “此地有哪几家的女儿美丽绝伦可以耀亮人眼?” 那降官本是翰林出身对这些风流逸事历来精通听到问美女立即谄媚着滔滔不绝:“元帅容禀京城之中论起容貌要数王尚书的二小姐还有红云阁的珍娘……“ 兀鲁皱眉打断了他:“要十几岁的女孩子这些女人都有二十了吧!后一个听着就不是正经女子!” 他想了想补充道:“最好是官宦世家的女子不要那些庸姿俗粉。瞧着好气质也能配上王子的。” 那汉官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又想终于眼前一亮:“要论容貌气质推林家家主的女儿林昭云有潘安之名他妻子延琳公主更是神姿若仙他们只得一个掌珠视若千金听说美丽尤胜母亲。不过就是年纪小了些只有十二三岁。” 兀鲁元帅听了想起忽律王子的话――是个十二三的女孩。 他心想王子大约喜欢较小些的女孩于是道:“就是此女了你派人去一趟让他家女儿前来陪伴王子。” 降官一副媚态听到吩咐先是鸡啄米的点头想起其中困难又吞吞吐吐道:“能陪伴王子自然是他家服气但林家是世上高门大阀最惜声名恐怕不愿……” 元帅怒道:“恐怕不愿和我们鞑靼野人见面更不会把女儿献出来是吗!” 那人连忙赔笑:“这些名门高阀几百年传下来最是迂腐不化不如待下官前去徐徐劝说……” “你去告诉林昭云他林家根基所在的云、燕两州都在我大军辖下若是不识抬举我让他本家宗祠灰飞烟灭!” **** 林宸服侍母亲喝完药后扶着她在林中散步。 林家原本住在京城官邸因为鞑靼的入侵才临时搬到这郊外别馆中母女二人所住的院子更是狭小逼仄只是院外林木成荫鸟鸣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母亲憔悴的脸上满是灰斑乍一看狰狞可怖细细端详可以看出与林宸眉眼相似。 “今晨那个送你回来的少年怎么会如此狼狈?” 她温婉笑着想几那少年穿着满是窟窿的黑衣又气又好笑:“你又欺负人家了?” 林宸有些赌气闷声不响伸出手把母亲鬓间的落叶抚去。 “你这孩子脾气倔有什么总不肯对娘讲。这次半夜出去是到哪弄了这一身伤?” 母亲担心的絮叨着:“如今逢上乱世豺狼虎豹横行你千万少去招惹他们。” 林宸看着柔弱瘦小的母亲叹息道:“鞑靼人长驱直入京城已成炼狱。我断不能让这些胡人在我眼前耀武扬威。” 母亲停下脚步握住女儿的手:“可是在我心里只愿你平平安安。宸儿答应娘不要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林宸看着母亲的白心中疼痛几乎要答应可是心中一道更大、更强的痛在瞬间冲涌全身不能自已。 “母亲!我不愿意碌碌无为随波逐流的活着!这世上的恶人你不去招惹他他自会找上门来欺负人践踏人。与其如此我宁愿先下手为强――您的先祖何辜就因为传说是上古昊帝的血脉家有王气全家老少就被打入贱籍永不翻身!” 林宸越说越怒心中愤懑从出生以来全数倾泄:“就因为这林家视我们母女如尘埃瘟疫。不……我受够了母亲我要扬眉吐气的活着做下天地间第一流的事业!母亲我不愿再做灰尘!!!” 少女的黑眸冰雪之色更甚瞳仁深处仿佛在燃烧爆裂。 那是冰中之焰人生天地间最强的无畏与决心。 第二十五章 缘君 (修改完毕) 各位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编辑大人已经告知本文会在9月9日起上青云榜一周坏消息呢就是某非深感第二卷写的太乱决定明日大修仍是晚间上传但没有新章。请各位谅解某非希望大家明天仍然能给我票票555我不想从新人榜上消失啊啊啊啊! 两母女在外散步的时候林家别馆中来了几名不之客林昭云先是推病不见听完下人传达的来意后简直不敢置信。 他匆匆而出不复平日的优雅从容来到客人面前大怒道:“年兄你青云直上做贰臣的滋味想必很好吧!现今又怎会这般恬不知耻向我提出这等要求?” 那降官有些得意又有些尴尬想着平日里林昭云目下无尘根本不把他这等出身贫苦的同期进士放在眼里今日偏要他出丑露乖。 “林兄这话就不对了须知景乐帝气数已尽如今是鞑靼的天下了。忽律王子乃是大可汗爱子令千金要是能陪伴左右将来封妃得宠不在话下。” 林昭云怒不可遏:“把茶端下去!”他对着侍婢说道。 “我林家不接待这等寡言鲜耻的人大人请离开。 “林兄不必激动兀鲁元帅让我转告你你林家根基所在的云、燕两州都在我大军辖下若是不识抬举恐怕本家宗和长辈子弟就不能保全了……” 这粗鲁简单的一句话让林昭云僵在当场脸色灰白。 “这样林兄不妨入内想想和公主斟酌一二小弟在此等候。半个时辰足够了吧?” 延琳公主的香闺中林昭云负手来回神情烦躁。 “把媛儿送给那个忽律王子?他们不如杀了我好!” 公主伏在塌上低泣道。 “媛儿是我你我唯一的女儿是我们的明珠!我绝对不会如此的……可鞑靼人势大林家祖业又都……” 林昭云声音软弱。 公主抬头目光犀利地看他冷笑道:“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女儿做牺牲了?哼别提你们林家若要外人知道林家女儿给蛮夷做了玩物名门大阀的声誉定然完结!” 她眼光一凝从林家女儿这四字上想到了什么心中顿时一亮。 她笑得优雅得体看向丈夫。 “你当年做的孽总算还阴差阳错的得了善果。” 林昭云回到厅堂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面色有些灰暗。 那人小人得志哈哈笑着问道:“林兄考虑得怎么样?” “唉……上天不佑我林家罢了你们三日后来接人吧!”林昭云黯然道。 “不过”他欲言又止终于道:“实不相瞒小女生来顽劣必定不肯――我们总不能捆绑自家孩儿而且青天白日的总不太好看……” 那人闻言知意心中暗骂他虚伪口里却道:“明白明白。今晚小弟必定带足人手前来。” **** 林宸与母亲回到小院时只见总管满面堆笑的迎上前去:“小姐可算回来了!老爷说了这院子太旧对二姨娘的病不好让您两位搬到‘停云轩’住。” 林宸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错。 停云轩是紧贴着家主寝居的院落是林昭云来此之后最爱的赏景之地他居然让自己和母亲搬入? 她冷笑着想反驳却被母亲的神情惊住了―― 她从没见过母亲有这样的表情喜悦、怅惘、甜蜜、酸楚、忧伤…… “他……还想着我……” 只有她一人听到母亲低喃道。 她默默看着仆从如云小心扶侍着母亲来到幽雅高华的“停云轩”又有许多箱箱笼笼运入。 总管呵腰施礼满脸是笑:“小姐还需要什么让老奴办就是。” 他转头呵斥丫鬟:“把二姨娘扶进正房手脚伶俐些。” 一觉醒来就成眼前局面林宸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献殷勤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绝对不会幼稚天真的以为林昭云一朝醒悟众人更是一夜成了善人――那这是为了什么? 她们母女俩全身上下绝对没有半点价值可让他们如此做派。 她站在池边看着这一切心里一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已然入夜满天星辰闪烁元旭倚坐在大树的枝间放眼放去但见林涛如海叶语沙沙。 有归巢的飞鸟不知被什么惊起鸣叫声声如同老人咳嗽。 这看似凶险阴森的山林深处对他来说却是小憩悠乐的仙境。 他由袖中取出一枝碧玉短笛正欲吹奏却听见由远及近一阵隐隐的喧嚣传来夜鸦鹳雀纷纷四散。 他仔细看去只见星光下蒿草小径中一人飞奔而来那身影很是熟悉。 “是她!” 身影逐渐近前在月光下照耀下纤毫毕见他惊讶地睁大了眼―― 只见那少女不复前两次的沉静一身白衣在夜风中疾奔如同精魅一般。三千青丝披散而下有着月华一般的淡淡光晕。 她手中长剑滴着鲜血眉宇间一片悲愤杀意眼中那千万载的冰雪似乎在燃烧炽如烈焰。 身后有人影憧憧搜索着及人身高的草丛。 那少女脚步略见蹒跚元旭看到她右臂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她听见身后呼喝在树后站定准备做殊死一搏。 元旭不及多想纵身向下一把拉起她的手臂―― “是我!” 他闪过少女的攻击轻声道。 少女看清了他元旭感到她绷紧的身躯瞬间放松下来。 她信任我! 这样的想法一闪他心里满是喜悦揽过少女纤腰说了声:“抓紧我!”他背着少女开始笨手笨脚的上树。 “轻功还是这么糟糕……”少女低低咕哝着。 两人好歹爬上树冠身后的追兵已经到了。 元旭见十几丈前那群人衣着各色有家丁仆役更多是鞑靼装束的大汉。 “你怎么又招惹他们了?” 他贴着她耳边悄声问道林宸感到一阵酥麻她有些不适应的扭转头冷冷回道:“不用你管!” “你到底把自己的性命当作什么了!清晨的时候你险些从城楼上摔死!” 元旭终于愤怒了他扳回她的脸继续怒道:“我不知道你和鞑靼人有什么仇怨就算要找他们的晦气也得伤好了才行!看看你的胳膊……” 他本想痛斥这女孩的妄为说到后来却是自己也不敢置信的焦虑和担忧。 林宸也怒:“我根本没去找他们的麻烦――” 两个少年男女在树冠上越说越怒声音不自觉的拔高起来。 “是小丫头的声音!” 搜索中的人们辨别了大约方位开始逐渐逼近渐渐的来到了树下。 元旭知道两人的呼吸逃不过内家高手那些人开始朝四周张望千钧一之际他顾不得这许多运起家中秘传的心诀深吸一口气对着脸侧的嫣红小嘴就势吻下―― 林宸因这突然袭击呆住下一刻她怒不可遏的朝他掴去元旭强硬的抓住她的手腕不容她动弹。 因为失血而乏力的她只能怒视若是眼光能杀死人元旭相信自己定是比那件“窟窿夜行衣”更加凄惨。 这天雷地火的一吻在追兵暂离后终于结束元旭放开了她苦笑着静静闭眼等待少女的巴掌。 ――说不定会用剑把我穿个窟窿他在心底揶揄。 毫无动静他疑惑睁眼只见少女眉间怒气强忍径自包扎伤口。 “如此精妙的先天胎息法居然被你使的乱七八糟!”她没好气道。 “你知道?” “哼方才你运气渡我周身它的运行法门我已经掌握得十之七八了。”少女有些得意想到那一“渡”她苍白小脸上一层嫣红。 元旭觉得刹那间自己的心都在震荡――要命小丫头脸红什么! 林宸看着追兵远去就要跳下树被元旭一把拉住。 “去哪?” “回去。” “你疯了!”元旭气急:“说不定有人在路上守株待兔。” “放开!” 元旭充耳不闻一把拉住就是不放。 “你快放开!”林宸又急又气眼中蒙上一层薄雾:“他们找不着我一定会为难我母亲!” 第二十六章 情殇 (我有些不自量力申请了下个月的pk请大家用力的投给我pk票让我这濒临失业的家伙也交点好运吧!) 人为世间灵物最不可估测自己也不例外。(..tw) 元旭觉得自己就象个傻子一样一看到小丫头眼里水气氤氲什么脾气也没了。 他只得缴械投降牵过自己的马送她回去。 这马通身雪白只有额前一流朱红平日里性子极暴谁摸了一下就要撅蹄子少女一跃而上利落的抱住他腰身心急火燎的催他前行。 官道漫漫满天的星辰明亮耀目元旭闻得淡淡幽香回身但见少女面带轻愁眉目如画随意一眼竟让他魂魄不宁他不敢多看专心于手中的缰绳。 林宸感觉到身前僵硬的躯体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呆子……她心中道轻轻拢了拢肩上的披风――这是他方才递过的她心中生出一种馨甜慢慢弥漫。 官道漫漫少年少女之间一种温柔的旖旎悄然而生。 “你住哪里?” 少女指了指不远处树木掩映下的别馆一角。 “你是林家小姐?” 元旭吃惊极了他听说林家有四子一女唯一的掌珠年方十二美貌胜过其母原来就是…… 好似看出了他所想的少女眉间生怒:“我不是!” 她否认得斩钉截铁。 林家小姐? 她想起傍晚时刚刚和母亲熟悉了富丽雅致的新居就有人以垂涎贪婪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就是林家小姐?果然绝色比乃母胜过多矣!我家元帅想请你去小住几日随便陪伴王子――恭喜小姐将来必登妃位啊!” 刹那间她明白了林家的用心…… 牺牲自己来换林媛的清白……多么好的算盘啊! 那些肮脏的手……伸向自己的时候要是不一怒拔剑就好了! 母亲以死相逼让自己逃要是没有听从就好了! 母亲……你千万要无恙! **** 到得别馆虽是子夜。里面却一片混乱。 他们风一般的穿堂入室只见仆役丫鬟都乱烘烘抢拿值钱物事有几个居然在为镏金箱盒大打出手。林宸问起母亲无人知晓。 在花圃间见到一个花匠他颤抖着手指向池边假山。 假山的山洞里母亲的身躯已经冰冷―― 林宸在这一瞬觉得天地都在粉碎湮灭。 她重重跪倒尖锐石子刺破了膝盖也浑然不觉―― 这世上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人去了! 她低下身摸着母亲湿漉漉的衣裙一把揪过花匠用力摇晃仿佛要把他扼死:“是谁?!是谁做的?! 元旭及时解救了他温言询问下花匠道出了实情。 原来前来抓人的兵士一去不返那降官等候时看到林宸母亲额前的刺青想起当年旧闻一下就识破了其中玄机不禁对林昭云大为嘲讽:“林兄这一出彩凤换鸦可真是精彩哪!” 他在宅中遍寻不着真正的林媛恫吓挖苦了一阵只得离开。林家众人知道鞑靼军不久会来寻衅报复紧急收拾了细软带着心腹驾车而去。 仆役们在分赃搜财时没有人注意到一条鲜活生命已然香消玉殒。 毅然蹈清池……这素来胆怯寡言的妇人一步步涉入池中需要怎样的绝望? 林宸在湿漉的尸体旁找到一方丝帕上面以血刺字虽经过水浸字迹宛然―― “十三年前梦幻真。昨日心字罗衣不过他人笑料。吾本红尘畸零人身已不祥不忍拖累娇儿勿念珍重!” 林宸默念着在漫天星辰之下觉得心中一片空茫。 十三年前梦幻真……在最后一刻母亲的心中还是有着那甜蜜然而心酸的一夜。 从小别醉离的才子佳人间偷来的一夜。 她为了这一夜终生蹉跎。 她身上的绸缎颜色虽旧依稀可见当初的娇美―― 这是在青楼之中她与他意外相逢时穿的衣袍。 这样的珍之惜之在他人眼里不过是一桩淫亵艳谈付之一笑后慢慢淡忘。 林宸想象着母亲面对林昭云突来的“厚待”心中该有几许甜蜜几许忧伤。 这甜蜜下一刻就被残酷的真实化为齑粉―― 哀莫大于心死她是彻底的绝望了吧! 为了自己的女儿不受要挟不受拖累母亲义无返顾的走向黄泉。 “娘!你为什么不等我!你说过要等我做成了不起的事业让你享一辈子的福!为什么……” 林宸没有大喊大叫她重复着低喃。 眼睛化为空洞她什么也不愿去想。 是谁……在耳边大声说道…… 她什么也听不见。 一双温热有力的手把她扶起在水波闪烁的池边就着楼台的灯火元旭看着她久久才伸出手。 他用力扇了她一掌。 “清醒过来!” 几乎用尽平生的激烈元旭不复平日的悠然飘逸他用立摇晃着少女。 “你母亲不愿拖累你才出此下策。你难道要一直茫然下去!” 林宸无焦点的眼有些融化。 “醒醒!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鞑靼军马上就会来报复!” 少女的眼眸终于恢复了清明。 她拔出剑步履蹒跚的来到前院。 只见白刃一闪平日里对她母女嘴头不净的一个管事在瞬间断为两截。 “还有谁做了对我娘不敬的事自己站出来!“她冷笑着看向停止争夺的仆役丫鬟。 那笑容仿佛修罗鬼魅一般众人吓得如同筛糠有一个用簪子刺过她母亲的上房丫头吓得花容失色正想不着痕迹的躲到人后林宸现了她。 以剑尖锋芒轻轻带过那女人尖声惨叫后脸上多了个十字。 “从此以后你也面带刺青了让你尝尝被歧视、被凌辱的滋味!” 元旭在一旁看着并没有阻止听了花匠介绍林宸母女的身世后他心中也是怒不可遏想让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受些惩罚。 其余人再也忍不住恐惧惊叫几声作鸟兽散。 一座清雅别馆顷刻间一片死寂。 林宸就地收拾了些钱物把母亲葬在别院旁的林中拜别后放一把火烧了这宅邸。 黑夜里一股大火冲天而起浓烟滚滚中林宸忽然记起今日正是自己十三岁的生辰。 “已近子时我也满十三了……”她惆怅着对着元旭说道。 “真是漫长的一天……“元旭应道从城墙初遇再到她坠落时的再次相遇最后就是这次短短一日内他们竟遇见了三次。 这样的缘分恐怕自己一生都难以忘怀吧……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元旭很想让她跟自己回去可是想到义军中龙蛇混杂又都是男子也就不敢贸然提起。 “我想去找师父正式拜入他的门下。” 元旭松了一口气又感到莫名失落。 他小心翼翼的由脖项间取下一佩古玉。 这是一块极为罕见的龙纹玉翠绿欲滴中一道雪莹如同活物正在张牙舞爪。 天地的鬼斧神工自然成就这奇珍。 他以红线贯穿打了个如意结递给她:“这个给你也不枉我们结识一场。” 他没有说出这是家传宝物从来传媳不传女。 林宸接过挂在颈上雪肤晶莹更映得它光华温润。 “我要走了。” 她骑上厩中牵出的良马一跃而上一声马嘶远出十几丈。 元旭转身离去――他平生最难目睹别离却听见身后传来清冽声音:“元旭我见你拿过一支笛子吹一曲给我可好?” 她勒住马凝望着他问道。 他呆住下一刻才傻头傻脑的不迭答应心中欢喜无限。 笛声在黑夜里盘旋清婉缠绵――人生虽然风雨飘摇且喜有一二知己。 他心中一片平静喜乐眉眼间温柔含笑宛如微风轻拂。 笛声悠扬。 “元旭你记住我的名字是林宸!” 少女的声音遥远然而清晰。 “你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会学得征伐之术与你并肩作战……” …… 你等我三年…… 我会与你并肩作战…… 晨露在床上轻颤呓语不断却只是嘴唇开合不出声响。 无数画面无数面容在冥冥中飞舞如同时光流转…… 下一瞬这些都化为虚无。 她幽幽醒转只见周围一阵惊喜―― “尚仪大人醒了!” 第二十七章 圣眷 “尚仪大人醒了!” 她听见惊喜的喊声慢慢睁开眼―― 只见四周有十数个宫女太监齐齐跪下捧着满是药香的碗盏。见她醒来管事宫女惊喜的喊了出来。 晨露慢慢起身乌黑长垂于胸前微风吹来飘然若仙。 瞿云闻讯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仿佛要御风而去那样不真实的虚幻迷离。 他让众人退下试探着唤道: “小宸……” 她仍是垂着头任飘忽丝把眼睛遮蔽。 “小云……我梦见了他……” “我梦见我仍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我纵马远去对元旭说:等我三年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宛如在梦幻中她喃喃道:“多么希望这只是个梦……一回身元旭还在那里等我我们约定要一起驱除鞑虏平定天下。” 她抬起头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背叛了我!他终于还是背叛了我们的誓言!” 那一颗颗眼泪如同鲛珠一般闪闪光却终于跌落尘埃消逝不见。 **** 元祈听到宫人禀报道是尚仪大人已经清醒他心中一阵欣慰快步走进来却见晨露已经起身在屏风后整理仪容瞿云守在外面脸带忧容。 他心中一惊直冲进去和屏风背后走出的人影撞个正着―― “啊!” 一声轻呼只见晨露身着对襟宫衣被撞得直直跌倒元祈连忙扶住她。 她抬头两人相对。 元祈只见她通体幽蓝纱衫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弱不胜衣见了自己也并无惊恐只是微微眯眼那样子无邪而妩媚让人怦然心动。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幸而他并不知道这一眼的真实含义。 他扶起晨露却并不放手把她抱起在宫女的惊呼声中轻轻放在床上。 “听说你好些了急着来探结果撞了个正着――快起叫太医!“后半句是对着惊慌的宫女说的。 晨露连忙道:“只不过撞了一下不妨事。” “你被内力震伤心脉实在凶险非常!” 元祈皱起眉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你当日实在太过妄为那使者言语挑衅朕自有法子治他给你出了这口气――你也忒烈性了!” 晨露轻笑宛然:“我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我赫赫天朝岂是这等人可以作践的!” 最后一句语意刚决飒飒之气可见。 元祈双眉一振重新凝视着她大起知己之感――他素日里只听得莺莺呖呖女子们娇柔作态不过是为了求得宠幸哪里能听见这等金石之音? 世上竟有这等女子! 每一次她都让他感到惊奇…… 他笑得爽朗年方二十的年轻皇帝英姿勃。 “你这一场大胜可真是让朕扬眉吐气他们以为朕外无大将内无高手……笑话!” 元祈想起那日鞑靼使者的惊骇羞愧心中只觉得畅快无比。 他即位仅有十岁朝中名将凋零靠着几位藩王的私兵以及周浚的异军突起才堪堪让鞑靼退兵――和谈之时还要走数目惊人的金银丝帛这让年仅十岁的天子感到奇耻大辱。(..tw) “也只有你敢公然与鞑靼人抗衡那些文武将领听到鞑靼两字就如同鼠见猫一般。” 他讽刺的叹道。 “也有大臣不是如此呢那天那位兵部尚书黄大人不是说的慷慨激昂要把那大可汗的级‘传之天下’呢!” “你相信他说的?” 元祈不敢置信的低喊待看到晨露笑得轻颤才现自己被捉弄了。 “皇上恕罪这位黄大人志气可嘉不过打仗这回事文人还是不要搀和的好!” 晨露笑过之后很爽利的说道。 元祈觉得新奇不要说本朝历朝历代以来文人地位都居于武将之上很多文人讲究出将入相认为自己的一番指点就能让战局起死回生本朝更有人拿着周浚的例子来说事认为这班武将不通圣人大义无人压制才弄得今日这等骄悍。 这样一边倒的舆论之下晨露居然认为文人“不要搀和打仗”? 他心中惊奇一番询问之下晨露只是微笑再不肯说什么了。 问得急了她居然来一句:“我不过是个女子怎能妄自议论朝政呢!刚才的话不过胡乱说笑能博您一笑也就算我的功劳了。” 这样奇异的女子元祈也拿她无法顾念她身体虚弱他告辞离开了。 晨露打量着周围环境见寝殿中器物上乘三班宫人轮流伺候问过才知道这是闲置的碧月宫皇帝怕小院中人手不够特地把她移到了这里。 小宫女滔滔不绝的说完艳羡道:“皇上对尚仪大人真好您昏迷了一日一夜他几次三番前来探视看样子都没睡觉呢!” 晨露笑而不语待众人退下后才轻声道:“好?元旭当年又何曾不是视我如唯一珍宝……” 空对着华丽宫阙她笑得忧伤哀婉―― “这世上真心假心我已分不清也累得不愿去分……” “我只知道宁可负尽天下也不让一人伤我!” **** 晨露身体未愈就有各色礼品以及前来慰问的后宫嫔妃络绎不绝。 这样门庭若市的盛景在太医搬出皇帝口谕后才稍稍减退。 有几人却实在无法挡驾。 先不顾劝阻冲入室内的是已经晋一级的梅贵嫔她亲自提着上好补品哭得梨花带雨――姐姐前次救我于水火这次有个万一小妹真是要肝肠寸断…… 她殷勤在旁服侍不顾自己小产不久身体也很是虚弱。 好不容易让宫人劝走她第二位出现的是被禁足一月罚俸三月的齐妃。梅嫔小产惹得谣言重重虽不能说凶手是她却也不无嫌疑元祈以“协理后宫不力”的罪名给了她小小惩戒却也让她颜面尽失加上梅贵嫔如今复宠她第一宠妃的位置岌岌可危。 她这次是有备而来一进门就朝晨露福身一礼。 “尚仪我知道之前我得罪你太甚你恐怕对我没什么好印象。” 素来娇纵的她这次倒是意外的诚恳。 “并非如此其实娘娘的真性情我也很是倾慕呢!” 齐妃以为她在说客套话却不料晨露接着说道:“皇上喜欢您的真性情所以一些娇纵做派您千万别改。” “尚仪在消遣我吧?!” 齐妃面上恼火:“如今皇上对我失望已极一直宿在梅贵嫔那里。本宫要是继续胡来绝对会惹得雷霆大怒!” 晨露笑了那笑容清美如同云曦初露她的声音清甜带着诱惑的诡秘―― “皇上要的就是您的胡来啊那样他才能平衡整个后宫……” “他宿在梅贵嫔那里不过是想看看这个新掘的棋子好不好用……” “您不想以妃位终老吧!” 齐妃觉得少女的眼眸迷离勾引起了人心中最隐秘的野心和欲望。 “本宫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起身一拜:“请尚仪大人指点一二。” “您可照旧为难任何人特别是皇后但不要去动周贵妃。” “另外请转告令尊――” 齐妃的瞳孔收缩起来她再愚笨也知道这说的已不是后宫的事了。 “和不如战急不如缓。”少女说得斩钉截铁。 看着她告辞的身影晨露回身对着瞿云说道: “瞧着吧小云风起于青萍之末……马上就要有天崩地裂的大事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居高而瞰的轻松睿智只是那眼神深处那清冷糅合着的最后一抹暖色已经消失殆尽。 第二十八章 王族 元祈第二日再来探望时晨露已经能起身了谢过了皇帝关心她笑着问:“皇上后来那鞑靼使者如何了?” “他们还在使馆之中那年轻人成天流连于青楼楚馆前日还为了一只花舫中的姑娘而大打出手……”元祈咬牙怒道:“中原的花花江山让他们乐不思蜀下次索要定是更加的敲骨吸髓!” 晨露笑道:“皇上我记得另一个使者称年轻人为穆那大人。” “这又如何?” “皇上我对鞑靼人的的习俗也略知一二他们在郑重场合亦是称呼对方的姓氏‘穆那’在鞑靼语中只是个名字――此人究竟是谁?” 元祈剑眉一扬:“你是说……” “光凭这一点我还不会怀疑他只是那天我以剑相指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晨露拿起着上的飞凤镶琥珀玉簪做了一个斜抽剑的动作。 “一般武者起势一般都是舞个剑花若对方是长辈最多第一招以礼化入他这样斜斜抽剑如果拔出则落势在最上方――这是鞑靼王族特有的手势它表示的意思是:与我交手我恕你一切损伤。” 元祈猛的站了起来:“你是说那人是鞑靼王族?” “十有八九。” “欺人太甚他们认为我天朝上下都是傻子瞎子吗?!这番朕要让他来得去不得。” 元祈冷笑道转过头少年天子凝望着塌上佳人眼神温存而又倾慕:“这次又多亏了你!” 晨露微笑摇头:“皇上这么说真是折杀我了不过鞑靼王族也就那么几个朝中就没有他们的画像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元祈立刻意识到了其中蹊跷他起身欲回乾清宫临走他一把握住了晨露的纤纤柔荑―― “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tw超多好看小说]” 他凝望着少女手中握得炽热坚决。 半晌他才说了这样两句仿佛有什么在追赶他他匆匆而去。 真有趣…… 晨露不禁莞尔那样城府深重的人居然这样窘迫―― 真是个傻子! 这本该是娇嗔着说的一句在她脑海中如噩梦一般回响―― 真是个傻子…… 许多年前是谁也是如此羞窘连一句情话也讷讷不能? 元旭…… 她眯起了眼。 元祈没有看见身后佳人的复杂眼光――就算见了也多半认为这是别样的妩媚清新他匆匆回驾乾清宫取出军中搜集的鞑靼显贵画像一一对照。 毫无所获无论是哪张都与这英俊过份的使者大相径庭。 他心中一阵恼火唤来瞿云手下得力侍卫道:“去京营传令把鞑靼使者的馆舍给我围了!” 一盏茶后那侍卫就回到殿中不过脸色青白眼神躲闪。(..tw好看的小说) “怎么了这便传令回来了?”皇帝抬头看着他心知有异他皱了皱眉正要询问只听见外间有人淡淡说道:“是我让他回来的!” “母后?!” 元祈诧异回身只见殿门大开宫女侍婢云绕太后由左右搀扶着款款而入。 她身着淡银镂福字绸衣外罩坎肩顾盼之间威仪自现。 “母后您怎么来了?” “我今日要是不来他年社稷宗庙里还能有我的一席之地?!”太后冷笑扫了一眼殿中诸人顿时跪倒一片。 “母后何出此言?” “我问你你让他们包围使者的馆舍意欲何为?” “母后容禀使者中可能混有鞑靼王族――他们乔装入境分明是来探我天朝虚实以待后动。” “有这等事!” 太后眼中波光一闪元祈只觉得刹那间那眸子晶莹五彩――母后当年定是个了不得的美人! 这念头在他脑中一闪即逝冥冥中另一双欺霜赛雪清冽无双的眼眸在心中隐隐浮现。 他摇了摇头屏去这些胡思乱想对太后讲了其中疑点。 太后思索了片刻叹息一声道:“皇儿你还是罢手吧!” “母后!” 元祈心中一阵光火知道她又要老生常谈。 果然太后道:“即使是王族乔装使者我们也只能忍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若是伤了他一丝一毫天下人会如何看你?” 元祈挑眉:“母后两国遣使所重者惟诚信二字耳!若是一方脑视对方以无物隐瞒名姓又乔装潜入这就先有了不轨之心这时候还要一味讲仁恕吗?!” 太后愠怒打断他道:“这么说皇帝是下了决心要和使者撕破脸了?你可要想清楚一旦惹怒了鞑靼天下又要陷入战火兵灾之中!” “朕希望天下能休养止戈可豺狼的品性是养不熟的!” 元祈无复平日的恭谨守礼眼光锐不可当―― “母后最好看看忽律可汗的来信他索要年轻女子二十万名金银各二百万两还有绸缎铁器并烧瓷造船等诸般匠人……朕要是答应了他才真是为天下耻笑!” “忽律这胡蛮素来无礼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皇帝这样贸然行事万一真是起了战事我天朝拿什么对抗衡那十万铁骑?” 太后端坐正中扳着手指数给元祈:“你也不想想论军力论将帅论士气我们哪一点可以比得上?更何况江南今岁水患连连山阴又是蝗灾――” “母后勿要担忧这些朝政!”元祈一出口斩钉截铁。 他冷笑着眼中杀意大现如同长剑出鞘扫视着太后身边众人 “太后长居后宫有人把这些朝中之事肆意传入使得慈驾不安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诛杀?” 一句话吓得众人魂不附体只有叶姑姑安之若怡。 太后气得脸色苍白:“皇帝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过问国事?!” 元祈亲自接过宫人手中的香茗躬身奉给太后一派庄重孝穆―― “儿臣岂敢生此大逆不道的念头母后担忧国事是份所应当但总有些小人不太安分挑唆着宫中不安所以不得不警告他们以儆效尤!” 太后不接那茶盏怒道:“皇帝是要有意孤行以社稷江山来行此险着了!” 元祈执礼更恭道:“儿臣也是为了我天朝声誉――母后难道忘了忽律那蛮夷匹夫前次书信中对您是何等的污言不恭!!!” 这最后一句噎得太后无话可说。 元祈幼时太后一人支撑朝局忽律可汗曾经写过一封书信言辞中很是轻佻不恭甚至有你我各自鳏寡何不互取其乐的句子简直是赤裸裸的污辱。 元祈送走太后在乾清宫中思索着意甚踌躇他想了想又来到晨露暂歇的碧月宫中。 “皇上是真要跟鞑靼开战吗?” 少女还未休息在匆匆迎出听明来意后她问道。 “朕并不好战黩武可要是鞑靼把天朝的以礼待人视作软弱可欺得寸进尺的挑衅朕也不惧一战!” 少女噗嗤一声笑意在月下荡漾让人目眩神迷―― “可是鞑靼却不想跟您开战呢!” 石破天惊的她说道。 第二十九章 陨心 在看新章前请各位先听我罗嗦几句: 先我参加了9月pk请大家多多帮忙。.tw[]某非不会宣传也不懂广告什么的大家有票的请给票没票的愿意手机当然更好实在不行拉几个有票的朋友来我也感激得五体投地了 接着是文本身的问题某非一直认为好文是需要精雕细琢的论起快码字的本领某非自信不输于人一天蛮干起来也可以八千一万的但那样写出的东西质量没有保证所以请各位体谅。pk期间我仍会尽量每天一更遇到突情况会向大家说明~ “什么?!” 元祈霍然站起一把握住少女的晶莹皓腕。 与上一次的旖旎温柔不同他此时目光炯炯整个身心都沉浸在惊雷一般的断言中。 “你怎么会这样想?” “皇上……” 晨露咳了几声夜深露寒她内伤未愈觉得胸口又开始烦恶元祈亦是习武之人一见之下连忙取过塌边骆绒大衣裳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才示意她继续说。 “其实您目光如炬也早已经看出使者的目的并非那么单纯――他们好似专程是来挑衅的。” 元祈赞许的点头:“不错那两个使者的做派极其无理瞧着实在蹊跷。” “所以皇上觉得事有蹊跷想拿下那年轻人从他嘴里得知一二至不济也要看看忽律可汗的反应――对吗?” 晨露看着元祈惊讶的眼神继续说道:“然后您却犹豫了因为您觉得忽律可汗是故意惹起天朝的怒火让我们先行兵然后他就可以外御强敌的大义动鞑靼十二部大举南下――他勒索大量的金银就是为了支付大军的粮饷。” 元祈在灯烛之下静静的凝视着她听完她的剖析心中只有一句―― 天下竟有这等出色的人物! 他笑着叹息待到少女微微诧异才道:“若你身为男子我一定许以相位。” 此时室内烛火飘摇灯下看美人越惊艳―― 她的美不在于面容只那一双瞳仁就让人甘心醉死其间永不轮回。 此时看着她元祈不禁生出莫大的好奇: 瞿云说她被所爱之人背叛才落的武功尽失―― 怎样有眼无珠的男子才会丢弃这块瑰宝甚至将她毁去? 他压下心中不平继续问道:“那么忽律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呢?” “鞑靼人自称为苍狼之子他们的性情也如同苍狼一般宁直不弯可是忽律可汗却是其中异类――若是也用动物来譬喻他就是一只九尾雪狐!” “这样的人最喜欢故布疑阵他让人明目张胆的上门挑衅就是为了引人疑虑不敢在此时对鞑靼动手。” 她看到元祈将信将疑的沉吟着下了最后的结语:“我估计和您猜测的相反他定是遇到了什么困境或者有什么拌住了他的手脚……” 元祈苦苦思索着忽然灵光一现他想了很久以前那仿佛孩提时候先帝仍然健在他曾经在一卷笔记中看到过鞑靼有过“弥突”这一种秘密会议。 他连忙命人去取御书房暗格中的铁盒等了一盏茶的工夫盒子被呈了上来。 “果然如此!这份笔记中记载鞑靼十二部三十年便有一次秘密会盟讨论十二部共主……也就是大可汗的……废立!!” 元祈在灯下诸字辨认着到最后一句他惊讶出声―― “这等大事为何朝廷没有任何记载?!” 晨露端详着那本绢黄手记紧紧咬住嘴唇再也压不住心中激动。 “皇上可否容我一观?” 那手记纸张绢黄柔软显然年代久远字迹微有模糊那飞扬写意的神韵尤在。 她拿在手中端详这亲手所书微微颤抖着仿佛全身的血液如同冰河破堤一般汹涌。 “这是父皇留下的他说这手记主人用兵如神可惜天寿不永。”元祈想起英年早逝的父皇亦是低头唏嘘。 他没有看到少女眯着眼那瞬间炽燃的杀意和悲愤―― 天寿不永!!!! 她几乎要大笑出声! 然而她没有当元祈抬头的瞬间他只见到少女眸中有一缕流光。 她笑得光风霁月静静等待元祈开口。 “原来如此!在‘弥突’会盟期间各族将士都将回归本族麾下所谓的十万铁骑此刻正是分崩离析!这就是忽律的软肋!” 元祈扶案而起来回踱步:“可是忽律这样故弄玄虚不怕朕是个卤莽之徒一怒起兵讨伐?” “若是如此他亦是求之不得――‘弥突’会盟将会无限延后。” 元祈亦是谋略深重一听就明了了其中诀窍。 若是自己出兵忽律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弥突’会议无限期推迟战争其间某些族长生什么意外那可真只能怨长生天了。 想到此处元祈笑了眼中锋芒如归鞘宝剑深不可测。 一阵压抑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过身只见晨露抚住胸口咳得伏在桌上。 元祈一个箭步到她身边一按脉息觉得短促凝滞显然是内伤又的缘故。 他心中大痛看着少女蹙眉仿佛有一只手在自己心口抓出淋漓血痕。 “你闭上眼。”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却对着少女轻松笑道。 晨露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眼睫微微颤动终于闭上眼。 下一刻一个圆如鸽卵的小丸被放入她的口中。 “把它含化然后咽下去。” 她照做睁开眼元祈目光炯炯灼热然而温柔。 “这是父皇命人寻遍天下高人为我配制的‘九转还魂丹’。” 他收起腰间锦囊看那样式自小就带在身边。 他仿佛不能承受少女清冽目光的凝视转身离去了。 **** 元祈离去后瞿云走了进来他已经在外等候了一会。 “看他神情颇为欣悦你们相谈甚欢?” 瞿云几乎是惊奇的。 “你担心我会杀了他?” “看你醒来后的疯狂神情我真是有此担心――他长的太像元旭了!” 瞿云静静的开口道:“你看着他的时候经常眯起眼这世上只有我知道这是你杀心大起的缘故。” 他目光锐利的看着晨露:“你居然在对他笑为什么?” “小云你是在吃醋吗?” 她轻笑半晌才收敛了笑意:“正如你所说要让林媛这贱人生不如死最好的办法就是挑唆他们母子自相残杀――只有把皇帝控制在我掌心才能遂我心愿!” 她语意森冷不复方才的轻盈浅笑流丽婉转仿佛是另一个人。 “你已经做到了……我看着皇帝长大他自小就城府深重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可是他已经迷上你了!” “也许是吧……你看!” 晨露没有反驳她有些惆怅的望着天边喉头一动吐出一颗完好无损的丹丸。 “他给了我这个!” 瞿云仔细一看大吃一惊:“这是他自小佩带的保命之物竟是给了你!” 晨露这才放回口中以舌搅化任由它融化她逐渐感觉到一阵热力―― “他把这个给我非要看着我服下可是……” 仿佛被热气蒸的氤氲她眼神迷蒙: “自‘那日’以后我又怎会轻易服下任何人给的东西?” 瞿云听着这低低呢喃心痛如绞。 **** 第二日晨露还在床塌上静养就听见宫人们都在传说皇帝在太和殿正式接见了鞑靼使者。 晨露没有急着前去她微笑着想着此时金銮殿中是何等的精彩热闹。 日光照入整个寝殿窗外春光明媚燕雀呢喃。 她慢慢起身任由几个侍婢服侍着了中衣等到她们拿起胭脂花钿并珠簪步摇时她轻轻一笑挥手止住了她们―― “我自己来吧!” 镜中映入清秀稚嫩的容颜仍是苍白却不再有那种青白的虚幻那清冽双眸一扫顾盼之间宛如寒玉冰雪。 她丝毫没有描眉点唇仿佛嫌这脂粉会污了面容瞧也不瞧一眼自己动手梳了髻在盘中挑了一支碧色流转的翡翠步摇斜斜插于乌之间。 她披上以寒绢裁就的云月宫装就那样随意的倚在窗边。 梅贵嫔进入寝殿后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第三十章 夜宴 那少女斜倚窗边周身透着雪玉般的晶莹光华乌檀间一抹翠色宛如天人。 梅贵嫔看着闭目养神的晨露只觉得目眩神迷心中隐隐生出一种妒意。 她面上惊喜交加:“原来姐姐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晨露回头看到是她就要立起梅贵嫔连忙上前搀扶:“姐姐千万小心!” 两人分宾主坐下宫人拿来时鲜糕点四碟八色都是由乾清宫那边赐下的。 梅贵嫔瞧着这精致宫点皆是自己没有见过的心中酸意更甚晨露请她先用她只是推说用过了早膳实在吃不下了。 晨露瞧着她端起茶轻抿那样子熟捻已极她举止典雅然而不沾分毫――这才是宫中女子的做派:绝不真正食用外头的东西。 她想起最初皇后宴席中那纯真自若吃的津津有味的女孩不由心下叹息―― 这宫中如同深墨一般又有什么人不能被它染黑呢? “今天看到姐姐身体无恙我就安心了――姐姐为我朝挣回了脸面妹妹我都感到与有荣焉呢!” 她一派天真活泼说起后宫众人的称赞更是活灵活现仿佛自己亲身见过似的末了她说道:“连太后和皇后娘娘听了都觉得惊喜――宫中竟有这等奇女子呢!” 来了!晨露心中冷笑口中却笑道:“定是娘娘你把我褒奖太过才让两位主子生了好奇!” “姐姐怎么怪起我来!”梅贵嫔不依的娇嗔一双水灵大眼仿佛会说话怨不得元祈这阵子一直宿在她宫里。 “两位主子娘娘啊听了种种传说都想见见真人呢!明日太后那里办了个家宴众姐妹都要出席她还说把尚仪也带上呢!” 这话虽然是说笑间道出却也是懿旨了晨露低头听着良久才抬头笑道:“这是两位主子的抬爱我真是受之有愧。” “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准时来接姐姐便是!” 梅贵嫔达到了目的娉娉婷婷的离开了。 晨露望着她的身影呆半晌轻轻笑了起来。 那笑容如同晨间初曦美不胜收却别有一种冰凉让人生出颤栗。 她眯起眼清冽瞳仁中是不容错认的憎恨炽焰―― 林媛……终于又要再见面了了! 正如晨露所想前廷那边的确实是精彩非凡。 太和殿中一派庄严肃穆文武大臣分列两旁鸦雀无声。 至高御座中元祈单手托腮正听得兴致勃勃。 大殿中央那两位使者之一的青年正大声读着忽律可汗的国书。 他音调有些怪异听起来殊为可笑只是朝中气氛沉重却是谁也没有心思笑她。 元祈不慌不忙甚至有些悠闲笑意他待使者读完并没有请他们下去而是环视殿中诸臣开口问道:“诸卿有何高见?” 这一句问的空泛也听不出喜怒众人都是官场混老的人精谁敢去触这霉头于是底下一片寂静。 那青年使者对中原官场毫无了解见众人噤然不言以为他们都怕了鞑靼铁骑不由得意洋洋道:“我大可汗秉承长生天的仁慈不想多造杀孽让你们交出这些岁贡换取这中原万里的宁静实在是很划算的事!” “岁贡?”元祈英挺剑眉一挑好似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词语不怒反笑。 “大胆蛮夷竟敢在朝堂之上口出狂言!我天朝何曾向你称臣又哪来什么岁贡?!” 众人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位梗直然而书生意气的黄尚书。 青年仿佛就在等他这一说张口正欲挑衅皇帝终于开口了。 他声音不高那沉稳下隐藏的压迫却让鞑靼使者心生警惕―― “使者我该叫你穆那大人还是穆那王子?” 元祈一开口就让殿下诸人目瞪口呆。 使者没料到有这一出惊得退后几步却被瞿云以大擒拿手一把制住。 “王子不用惊慌朕并不打算把你扣在这里――只是烦请回禀你父汗他书信所请朕一律不允!” 穆那也不挣扎瞪视间一意轻蔑―― “我鞑靼大军一至你们中原江山片刻就会化为灰烬!” “那朕只好效法先帝把你们重新赶回漠北!” 元祈一径笑得温文悠闲不愠不火的加了一句―― “在兵我朝之前你还是祈祷你父汗能在‘弥突’中取胜吧!” 皇帝淡淡一句结束了这次廷议他轻松起身望也不望阶下惊惶欲死的穆那起身回宫。 风吹过他额前的旒冠晶莹流金更印得双目深邃风姿若神。 申时刚过后宫各殿便忙碌起来太后在慈宁宫中摆下家宴虽说是欢乐雍睦宫中一家可嫔妃们没有一个敢怠慢梳妆打扮之后就乘着软轿肩舆三三两两来到了慈宁宫等候服侍凤驾。 众人才等了一会太后身边叶姑姑便从宫中出来浅浅行了一礼笑道:“太后请各位娘娘进去呢!” 众妃知道她是太后身边最得用的就是皇帝也要尊一声“姑姑”哪敢受这大礼纷纷避开莺声燕语一句一声的谢过才小心翼翼的按品级入内。 只见一路瑞气祥宁诸班宝器都是古趣盎然却偏偏觉得清新雅洁看不出一丝颓老只在那光华流转间偶露峥嵘。 走过四扇双交福寿镂花扇门早有一众宫娥管事恭候穿过一百零八颗檀木香珠串成的帘幕便进了主殿。 此间并不奢华宫人随侍也殷勤周到只是妃嫔们只是垂手侍立平日的活泼机灵荡然无存。 只听得叶姑姑一声轻咳一阵人影闪动太后由左右拥扶而出升座殿中。 有新晋的嫔妃往日只是远远的晨昏叩拜没有瞧得真切此时偷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太后虽然四旬眉目间却仍如皎月明曦美不胜收一双晶莹眸子流转间威仪天成。 太后出身高门大阀林家在前朝就与皇室有血姻之亲这样的血统浸润使得她顾盼之间高贵凛然。 看她的眉目与皇后有几分相象只是一旁侍立的皇后却不及她神韵一二。 她端详着两排嫔妃眼中笑意温蔼待她们盈盈下拜后忙命她们平身转身笑谓皇后:“真是姹紫嫣红各擅胜场你可给比下去了吧!” 皇后笑着受了却娇嗔着不依:“母后见了妹妹们就忘记淑菁了!” 太后笑着以扇指她:“这鬼丫头吃醋了! 底下云贵人口齿伶俐连忙拣那讨喜的话说了凑趣:“皇后娘娘莫要生气实在是众姐妹见了太后如蒙煦日巴不得多受些慈意照拂――左不过就抢了娘娘一天太后可是视您如嫡亲生的一样呢!” 她说得双目盈润一字一句出自真心既把太后捧到了天上又不露痕迹的恭维了皇后旁边诸妃见她如此精乖伶俐心下嗤之以鼻面上却统统应是一时之间不知多少赞美恭维如云雾一般飞向太后。 太后笑着受了却没有如普通妇人一般眉开眼笑只是叹道:“论起我对你们的好却是抬举我这老婆子了……先帝去的早我对皇帝管教得可算严厉对你们也不无苛刻……” (pk倒计时~~~~~~~明天就要开始pk了某非心里好紧张~各位亲们一切看你们的了!) 第三十一章 林媛 众嫔妃心中大诧太后对后宫女子一向严苛若有狐媚一律严惩有很多妃子心中暗恨她偏袒自己侄女如今听她自己说出却居然对众人隐愤了如指掌。 “你们这些孩子也可怜见的离了父母来到这处处陌生的宫里……我先前不过是因着皇帝年轻现下他已长成我也不会管你们小儿女的事了。” 太后笑得温和话语也极为诚挚众嫔妃听了已有六七分相信心中防卫不由松懈。 “我年轻时也是这样过来的什么没见过?小两口蜜里调油难舍难分也是有的。”她掩嘴轻笑几个嫔妃被说中了心事不由脸上飞霞。 “你们还年轻这些荒唐事我能容则容……不过有一桩要是犯了就休怪我铁面无情了――”她环视着众嫔妃不怒而威:“虽然你们服侍皇帝都是姐妹可也有个嫡庶之分要是有谁存了夺嫡争宠的心思……” 她后半截没有说只是语意森冷让人禁不住战栗。 晨露在庭中听得真切虽然殿中央离此有十数丈远可她功力倍增太后亦是提气说出这些言语全都收入耳中。 果然好手腕! 她心中微微冷笑林媛眼看皇帝亦在后宫布下重重棋子知道强行压制已然不行用这等又打又拉的手段却也能迷惑不少嫔妃的眼睛。(..tw) 不过天底下总有聪明人不是吗? 她想起两道或是曼妙或是挺立的身影―― “你们为何呆呆站着?!” 骄傲肆意的语气因着熟悉听起来也不那么刺耳了。 晨露回过头去只见周贵妃和齐妃联袂而来也到了庭院中央。 今日因是太后家宴虽也能见到圣驾但妃嫔们对太后敬畏过神满身装束虽然用了心思却仍是以素雅为主可是齐妃却毫不顾虑身着百蝶扑花锦绣宫裙中间镶嵌金线一眼望去如同一朵极尽艳丽的牡丹花。 她旁边站着的是一身玄黑长袍的周贵妃碧色丝绦尽处系着一只黄玉貔貅――在年长者的宴席上她身着这样不祥的颜色比起齐妃的妍丽张扬更是犯了忌讳。 两人今日颇是奇怪居然联袂而来并肩而立毫无平日的剑拔弩张晨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下也很是佩服齐融与周浚两人的胸襟与气度。 论起两家的关系实在不算是好一个是名门高第自然看不起军人的跋扈粗鲁另一个在先帝时期屡屡受到对方的压制心中也存了嫉恨两家的女儿又都登了妃位性子又是天差地远宛如冰炭不同炉一般。(..tw) 此次她转告齐融的却是皇帝在对待鞑靼上的主张齐融虽然刚愎自用但也不是笨人在朝中他属于主战派一直鼓吹再一次北伐想在告老之前留名青史可近几年皇帝亲政后却并没有对他委以重任只是借重他的势力与太后一党周旋抗衡。 此次由皇帝身边亲信传下话来他开始不服仔细想了一夜终于豁然开朗――皇帝是真想远征鞑靼但必须有绝胜的把握只有得到周浚的支持才能做到这一点。 老狐狸齐融立马飞鸽传书向周浚表示了“将相和”的诚意晨露今晨才接到齐妃托宫人传来的致谢书信如今见两人关系融洽自然知道此事已水到渠成。 齐妃望了眼晨露递过一个默契眼神然后好似才看到梅贵嫔夸张的提高了音量:“这不是我们弱不禁风的梅妹妹吗?” 梅贵嫔一见她和周贵妃立即露出极为惊惶的神情好似见到了恶鬼一般颤抖着往后退。 她如此孱弱可怜任谁看了都要怜惜不已进而怀疑二人对她有什么出格恶毒的行为。 齐妃柳眉一挑就要上前跟她理论周贵妃一拉她的袖子:“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齐妃仍是气不过自从上次梅嫔小产她被皇帝罚俸禁足前些日子才被放出她在后宫中威仪赫赫的形象不免大打折扣她自觉冤屈无比今日梅嫔居然还做出这种嘴脸着实让她压不住火气―― “你少装出这副样子!告诉你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那件事根本和我毫无干系!” “也与我无关。” 周贵妃在旁低低和了一句。 两人向晨露微一点头径自向前走去晨露再也忍不得梅贵嫔做戏一拉她的柔荑也跟着向前。 四人来到殿门口正要进入只听得里面一道柔媚声音有些做作的惊奇道:“哎呀都已经申时三刻了她们迟迟未到到底把太后的家宴当作什么了啊!” 门口的宫人正要替她们揭开帘子这话听的真切不禁有些尴尬。 齐妃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云萝怒不可遏正要进去理论却听皇后淡淡道:“云贵人可真是错怪姐妹了我让梅妹妹去带一个人来给太后见见所以晚了些至于那两位娘娘……也必定是身有要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在最后的“要事”二字上加了重音。 太后的声音隐隐传来却殊无怒意:“这两个孩子迟到却是家常便饭只那一身行头便需好半天才能收拾停当――不过穿起来却很各色我瞧着也好。” 齐妃倒没有什么周贵妃素来不喜这些脂粉打扮此时听着把她也算在内好似她衣着古怪是故意博得他人注目她面上顿时带了严霜。 梅贵嫔看着一旁两人不欲站在门口外太久连忙让宫人入内禀报随着一声通传请入四人按位阶鱼贯而入。 日光斜斜照入殿内透出一种温暖的橙黄三位妃子向太后行大礼参见晨露迎着日光望向那玉座珠帘―― 时间在此时此刻凝固成永恒这夕阳落日的余晖暖意在晨露看来化为幕天席地的血色汹涌而来―― 时隔二十六年在这人事已非的今天她穿越天人永绝的黑暗静静的站于此处。 林媛!我们终于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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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环顾四周没有任何现正要暗笑自己幻觉她嗅了嗅眼中闪过惊骇―― 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在这衣香鬓影之间人的嗅觉仿佛失去了作用只有她是个例外。 身为周浚之女她辗转生活于军中鲜血的味道早成她记忆中最重的一份。 是谁? 在这繁华若梦的辉煌夜宴中流出了这淡而隐晦的鲜血…… 齐妃也有些坐立不安她偷偷斜眼身后以眼角余光窥视着晨露。 对这位尚仪她是一百个佩服――晨露不记前嫌在她惊惶无助之时暗中给她支招让皇帝的宠爱重新回到身边。 犹记得前日芙蓉帐暖深夜缠绵之后元祈对她亲口笑道:“你这个小辣椒性子还真是改不了了不过怎样也是真性情……” 这且不说还有自己的父亲齐融经过晨露几句点拨立即改了策略不仅与周浚关系缓和她还听御书房当值的捎过话来今晨皇上见了父亲的奏折赞道:此真老成谋国之言! 这样一位运筹帷幄的奇女子自己此刻却对她隐隐生出恐惧。这种恐惧仿佛是幼年时候在庙廊深处见到的幽深鬼影…… 这位尚仪她微笑着态度恭敬的无懈可击如此的完美却隐隐让她觉得不真实。 这让齐妃想起幽幽月光下冽嘴甜笑的森白人偶――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 器妃悚然而惊她继续偷瞧着身后全身都沁出冷汗―― 要论察颜观色谁又能比得上自小家中便有十几个姨娘的她呢? 晨露眼神清澈仪态沉稳正含笑听着太后说话那笑容真挚齐妃却觉得不寒而栗―― 朝服之下那仿佛是被一张雪白人皮蒙着的微笑着的鬼魂…… 此时日光已然全消殿内虽点了两排灯烛却更显昏暗重重低垂的帷幕被风吹拂轻轻颤动长长黑影如水一般流淌在地下形成张牙舞爪的形象―― 这肃穆大殿在此刻竟如同森罗鬼蜮一般! 四周的轻声笑语齐妃也不能听见她汗出如浆轻轻呻吟一声颓然伏于几案之上。 “齐妃娘娘你身体有恙吗?” 少女清冽的问话从身后传来齐妃回身望去只见晨露一如往常刚才的一切仿佛全是自己的幻觉。 这时殿外一阵轻微的喧哗一位管事喜气洋洋的进来禀报:“皇上和静王爷一起过来了!” 太后欣悦嘴上却笑着嗔怪:“这两个孩子真不象话到现在才来看样子我这把老骨头今后就不能劳动他们的‘玉趾’喽!” 她说的有趣众妃嫔笑得花枝乱颤皇帝和静王大步走了进来静王耳朵尖已经听到了这句他立马嬉皮笑脸的上前也不参拜只向着太后撒娇道:“母后真是冤枉我了我让家人把这劳什子搬来又扯了皇兄题字才磨蹭到现在。” 他示意身后从人把东西端过众人凝神看去却是一道巨大卷轴严严实实的封起什么端倪也看不出。 静王亲手把封条打开又让从人托着一时之间却见宣纸轻舒滑下如流水一般重重叠叠仔细看去竟是一幅“千寿图”! 所谓的千寿图乃是由书法名家一至数名不等以千种不同的字体、风范写出一千个不同的“寿”字。 他恭谨递于太后眼前太后凝神端详只见各个精彩飘逸、厚重、狷狂、秀丽……这一千个寿字又有哪个是凡品?更奇的是它还聚集于同一卷轴之上。 卷轴末尾一行小楷稳重端秀太后一看便知这是元祈御笔她以画扇轻敲静王元祉的额头:“小猴崽子又去胡乱花钱?!我老太婆用得着这么贵重的东西?” 静王一脸无辜冤屈苦着脸道:“母后又敲我的头……我不及皇兄聪明定是您自小就敲的缘故……这也没花多少钱是我一个门人看着好这才敬献的――您贵为国母普天之下又有什么用不起只当是儿子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元祈在他身后听着不禁笑骂:“你竟是胡扯什么不及朕聪明又扯上母后敲你额头――这是轻巧画扇又不是万斤巨石!只这一幅千寿图倒真是看的过――母后便收下吧这也是他一片虔心!” “你们都有虔心!”太后笑得欢畅:“我有你们这两个儿子此生便不枉了!” 注:红线隐娘都是唐传奇里的人物属于女子中的奇侠巾帼。 (pk票请继续投给本文某非拜谢所有亲们~~只是不要为我破费) 第三十三章 生隙 静王仍是笑得精灵:“母后瞧着好儿臣心里就妥帖了――哟嫂子们都在这啊小弟这厢有礼了!” 他唱念俱佳的作戏子样施了一礼配着他华美极致的外表半点不显油滑只逗得嫔妃们娇笑不止耳边听着他那一声“嫂子”心中都很是受用。[..tw超多好看小说] 晨露冷眼望着这位潇洒佻脱玩世不恭的静王想起了关于他的种种传闻。 静王虽然口口声声母后却实不是太后所生他的生母惠妃亦是出自门阀林家从辈分上讲是太后的堂妹在他六岁时感染时疾而薨。 他自小聪明绝世三岁时就能咏诗且言之有物让太傅惊叹“此子非池中之物”但年岁渐长却耽于逸乐做出好些荒唐事来先帝几次都要重责只是有太后这位嫡母袒护总也无可奈何。 他生得如此风华又是今上爱弟正是京中闺秀梦里心仪的对象只是他性情不定总也不肯迎娶一位正妃太后无奈也只得由他――只是那些风流逸事也是短不了。 在众人的啧啧称奇中早有宫人把千寿图悬挂于正堂之上随着管事一声吩咐只见一盘盘珍馐佳肴源源而来每个几案上都是杯盘玲珑碗盏莹润有眼尖的早就认出这些是云州秘制的琉璃与瓷器各个价值千金。 元祈在太后下坐定一眼便瞥见这些珍珑器具他眉间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怒气随即便若无其事。.tw[] 晨露瞧得真切低下头去掩住了冷笑――太后的长兄林邝继承了林家所在的云燕二州又乘着十数年前鞑靼南侵的机会打着“匡扶社稷”的大旗会同了几位藩王一起出私兵参战。 在此战役中他们的私兵并无多少建树却趁着周浚截断鞑靼补给使之退却的当口侵占了好几千里土地再不肯归还朝廷。 林邝为人奸险尤不满足居然上表朝廷大大表了一番自己的功绩后隐晦提出欲成第一位外姓藩王。 听宫中传言太后在那日接到兄长的奏折后勃然大怒几欲杖毙使者随后在二哥的劝说下好不容易消了雷霆之怒却驱逐了使者严令兄长不得有非分之想。 不料几日后又一位秘使前来也不知他对太后说了什么第二日太后的口风就有所缓和终于在十几日后林邝又取得一次小胜的当口传诏天下封他做了本朝第一位外姓藩王――襄王。 对这样一位奸诈、专横、跋扈的舅舅元祈虽然不欲多谈几次旁敲侧击之下却知他是深恶痛绝。 看着眼前这些云州的器物这位九五之尊心中定然很不是滋味…… 太后瞧着自己儿子见他并不动筷知道是因着自己的缘故莞尔道:“皇帝你不必拘礼我知道你孝顺却也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 元祈挟一片珍蘑吃了只觉得清爽可口不由赞道:“母后这边厨子果然了得。” 太后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哪是什么厨子好这珍蘑是襄王那边六百里加急送来――惟恐你这外甥吃不上鲜的乃是从临近鞑靼的边塞之地摘来的。” 她话锋一转:“你上次坚持要扣下使者终究太过卤莽若是如此乱来不说生灵涂炭这些大话却让你的舅舅怎么办要他用血肉之躯去挡鞑靼铁骑吗?” 元祈听了这话手中一顿放下了镶金的象牙玉箸:“母后上次的使者经过查明乃是忽律可汗的长子穆那之所以放他是因为忽律自身处在‘弥突’的旋涡之中又何必我天朝出手――舅舅那边虽说是边塞可也甚是辽阔他贵为藩王又怎会伤着分毫?再说” 他取过桌边拇指宽的小滴杯把玩一不小心竟把它捏了个缺口―― “舅舅的封地”他沉吟道在封地上二字上加了重音:“靠着鞑靼草原军人有守土之责又怎能畏惧避战?” “皇帝!”太后微微提高了声量众人听得异常偷眼望来却见她凤目含威自有一种凛然之气―― “我儿如此说法不怕戍边将士寒心吗?襄王虽有不是总也是擎天保驾的重臣也是你嫡亲的舅舅!” 太后瞧着周围知道都在倾听这边的动静她微微压低了声音却更显铿锵。 元祈侧过身去为母亲斟上一盏琥珀露――她最爱这个亦是低声道:“母后儿臣并不做如此之想只是舅舅既在其位不免有重臣之责若是有奸邪小人从中离间做出些有辱国体的事却让朕怎么处置?母后试想朕难是不难?” 太后不语良久才嘿然冷笑:“原来你们都难就是我这老婆子不难――手心手背皇帝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 元祈还待再说太后已举起杯来一饮而尽。他只得挟了些平日爱吃的堆在她的盘碟之中。 太后只饮了三杯她素来有心绞痛的毛病众人也不敢劝酒她面色若常仿佛刚才只是小小争执由侍婢搀扶着回了后堂休息。 “尚仪大人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几刻之后叶姑姑亲自来请言语更是恭敬。 晨露起身这一瞬仍是心神不宁的周贵妃恍惚觉得一道若有若无的凄烈龙吟在殿中飘忽作响―― 这究竟是怎么了?! **** 后堂是太后起居所在这里并不象其他太妃宫中那样满是佛龛和香烛而是以书卷和古物点缀其间显得很是雅致――怪不得世家大族往往自傲彼此的品位真是天上地下。 太后斜在塌上由两个妙龄少女轻轻敲捶着进到晨露进来她挥手两人鱼贯退出。 “我听说是你劝谏了皇帝让他释放使者?” 太后目光犀利仿佛要直直射入人的心间。 “微臣惶恐并不敢擅涉国政只是昔日在草莽之间曾听过鞑靼的一些风俗和秘辛所以说了出来供皇上参考一二。” 太后望着她忽然笑了起来:“你这孩子一点也不居功只这份谦虚谨慎就很是难得――这次真是亏了你皇帝是我亲生的骨肉他的脾性我最是了解――平日里看着宽厚严谨真要下了决心是九条牛也拉不回的。” 她轻叹道:“皇帝对鞑靼仇恨已深什么劝告也听不进去――却不知他们叱咤草原是何等的强横我中原皆是农耕庶民拿什么能抵得过人家?” 少女伫立着默默听着她又像牢骚又像劝诫的话只是那双清冽黑眸仿佛承受不了这室内的昏暗微微眯眼一道流光转瞬即逝。 太后不知道这是她杀心大起的缘故扬声命人点亮了灯烛这才继续道:“你身在帝侧要立定忠心做事皇帝有什么不对更要时时劝诫――你不要慌你又不是后宫妃嫔没什么干涉国政的罪名!” “我今日瞧着你就知道是个持重谨慎的今后莫要辜负我和皇帝的信任才好。” 太后的话一片温馨中透着威严和期望实在冠冕堂皇只是叶姑姑在旁笑着补了一句:“老奴说句不怕犯忌讳的尚仪今后看到什么不象话的事还是悄悄来禀了太后才是――良药苦口利于病皇上却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听进的。” 晨露应了声:“姑姑说的是。” 太后身体疲乏赏赐了她一些物事――都是极尽珍稀的她也不推辞谢过后就离开了后堂。 “你看这个怎样?” 太后躺在塌上漫不经心的问着叶姑姑。 第三十四章 萧墙 叶姑姑想了想答道:“倒是个伶俐晓事的――她会念记太后恩德的。” 太后失笑摇头道:“若是无关紧要的消息她倒是会漏个一星半点要她把皇帝的作为倾数相告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她笑着看向愕然的叶姑姑:“皇帝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他信不过的断然不会放在身边――秦喜那小太监你花了多少功夫不也没拢住?” 此时一个管事匆匆行到帘前踌躇不敢进入叶姑姑把她唤到跟前一听不禁惊诧色变! 她转身凑到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太后这一怒非同小可她气得手脚冰凉直直把塌上的精美画扇扯成两半―― “这成什么混帐世界了?!我何曾有过这样的旨意?!” 她心口又开始绞痛叶姑姑忙递上茶盏太后顺了口气狠狠道:“好啊!一个一个都翅膀硬了!!” **** 晨露走出后堂却见殿中夜宴已到了酒酣人醉的高氵朝之处―― 此时夜幕已下高堂之上两排儿臂粗的金丝蜜烛燃得殿中明如白昼乐工早已或坐或跪阵式齐整浩大吹奏出满室丝竹悠扬。 此时华灯高照奇香氤氲众妃嫔观赏着殿中歌舞或是谈笑或是低语或是半醉倚于案间几分酒意上涌更显得面若芙蓉妩媚娇艳。 因为不用再避忌太后她们已经换上了时下最为华美的宫裙高髻如云争奇斗艳各擅胜场一时之间芳芷汀兰光华神秀直要耀花人眼。 她们的裙裾如渺云一般舒展流泻重叠朦胧的褶皱在灯火之下显出或深或浅的阴影来如同亘古以来奥妙难解的秘密。 盛妆之下个个皆是绝色只是那一双眼烨烨生辉顾盼之间却总是不经意的朝着上看去―― 那是她们的天子她们的夫君她们一切浮沉荣辱的来源! 元祈没有看见这些期盼的眼神他正在和皇后说着话―― “皇上……最近消瘦多了……” 皇后讷讷道仿佛不知道说什么好寻思了个话题就想了许久。 她凝望着元祈温润大眼满是哀怨却又有些躲闪不敢看他。 元祈这些日子以来想到她的歹毒阴险就觉得满心厌憎连走进昭阳宫的意愿也无帝后之间竟是相敬如“冰”。 皇后试探着开腔元祈本不想理会她在灯下看着她心肠渐渐软了下来。 不知是酒太醉人还是这明丽灯火一如旧时他想起初见她的那一刻―― 立后那晚珠玉红盖被挑起时她小小的身体因害怕而颤抖那般的温良羞怯不也曾让自己心仪不已? 那有着如小鹿般清澈眼神的小小佳人在岁月辗转之间为何竟成了如此模样? “皇上……”皇后仍在低低地呼唤―― 她以前不是这样叫我的……元祈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想起以前那声糯软甜蜜的“祈哥哥”。 “皇上今晚来看看臣妾吧……” 元祈欲要回绝眼前又浮现那楚楚可怜清新喜人的笑脸―― “好……” 此时妃嫔们见帝后在絮絮私语眼中不免带上了妒意云萝掩嘴笑道:“皇上和娘娘如胶似漆的真是羡慕死婢妾了!” 皇后羞的低下头去一位管事此时察颜观色端来了两份一式的参汤―― “太后赐给两位主子的!” **** 晨露静静看着这簪璎华盛的夜宴有些百无聊赖她看看无人注意便趁着殿中忙乱敛衣而出。 殿外一片空旷夜间甚是温暖清爽她翘望向夜空在无边暗幕中寻找着星辰所在―― 在这星空之下她想起了孩提时候自己第一次见到林媛的情形。 那美丽女童轻启檀口目无余尘的问道:“这便是那下婢所生之女?” 随即仿佛怕沾染尘埃或是别的不堪她转过头去袅袅娜娜的去了。 那时候自己是如何的冷笑以回? 经过几重磨砺几重奋斗自己在潼关之会上是如何的轻笑着看向惊骇欲死的林家人? 那时候少年意气只想着快意恩仇却不料这九足之虫的世家门阀竟是韬光隐晦不动声色的献上了女儿离间着帝心终究铸成那夜噩梦。 她想起方才林媛那尊贵雍容的模样唇边升起一道冷笑―― 林媛啊……你欠我的你父母欠我的林家欠我的已经数不胜数…… 你千万要保重呵……等着我让你众叛亲离千夫所指狼狈的由这玉座珠帘之中滚入尘埃落下森罗地狱…… 姑且先等着我…… “尚仪你倒是会找清静!” 男子的声音带着戏谑华美而邪气却并不让人生厌。 晨露回身敛衽一礼:“王爷!” “尚仪也不爱殿中的吵闹吗?” 静王锦裳辉煌面貌俊美已极他亦是抬头看天叹道:“今夜竟有这许多繁星!” “微臣惶恐只是不喜殿中香氛出来透口气而已――若是惊扰了王爷还请恕罪。” 晨露回的滴水不漏她又不是三岁孩儿静王尾随而出定是有所隐秘她实在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静王笑道:“真是折煞小王了尚仪是皇兄所爱重的人――如此佳人如此夜又怎称得上惊扰二字?” “此处僻静王爷还是小心一二。” 她转身欲回殿中却被静王喊住―― “尚仪你所图为何?!” 这一声清晰果断迅雷不及掩耳地问出让晨露停住脚步她转回身薄怒道:“王爷视我为何等样人!” “尚仪我并无贬低之意只是这世上芸芸众生活着都有自己的目的――高官厚禄圣宠眷爱如此而已。而你又想要什么?” 晨露不为所动淡漠答道:“无他只愿天下海清河晏今上圣明万岁。” 这样的回答可说是天衣无缝却也是明摆着不把静王放在眼里她转身要走只听得静王一声轻笑―― “你现在回去皇兄身边也来不及了!” 轻轻一句如同平地惊雷一般晨露目光冷冽隐隐有冰雪之怒:“你做了什么?!” 静王潇洒耸肩越显玩世不恭:“何需我做什么自然有人等不及!” 晨露不再跟他罗嗦转身疾走。 大殿之中元祈仍在和后妃闲谈他神色若常不象生了什么事晨露心中稍安正要近前却与一位年长管事擦肩而过―― “等等!你手中端的什么?” 她喝住对方不顾这五旬妇人惊恐的神情拿过空碗仔细端详轻嗅。 “是……是太后赏赐给皇上和皇后的参汤……” 没有任何奇怪味道……晨露犹不放心以小指轻触舌尖一点立刻面色大变―― 她转身欲抓住那妇人只见她一改刚才的惊慌踉跄跑入人群之中。 抓她也没什么用了! 此时夜已过半殿中众人都微感疲倦歌舞稍歇元祈便挽着皇后起身启驾昭阳宫。 必须阻止他才行! 晨露脑中只闪过这一念头―― 第三十五章 无梦 梅贵嫔上了软轿略微舒展了身体她揭开小帘朝外望着意态甚是慵懒。(..tw好看的小说) 她想起刚才元祈凝望着皇后的神情不由咬了咬唇露出一道鄙夷的冷笑。 “大家慢慢走着瞧……日子还长着呢!” 她轻轻低喃着仿佛之前丝毫不曾和皇后交厚语音中满是恨意―― 且等着我不会永远是你手中棋子! “娘娘?” 轿外随侍的岳姑姑有些担心地问道她自小服侍梅贵嫔自然已经察觉到主子心情不佳。 “没什么事姑姑――我累了。” 梅贵嫔不愿多说放下了轿帘。 一行人回到畅春宫梅贵嫔任由侍婢卸下盛妆将那些簪钗佩环等的物事放在一边又脱下身上的烟碧宫裙才让从人退了下去。 她只着中衣静静坐着端详着镜中自己如花容颜越看越觉得虽是娇媚慵懒如春晚海棠一般却也见了倦意。 无论怎样的好药终究是伤了身子呵……她目光盈盈想起前尘往事眼中已见微红。 她耳边响起皇后的笑语:妹妹可别糊涂啊……用一个未成形的女胎就可以让她俩吃不了兜着走……这很合算啊! 你这蛇蝎心肠的妖妇!! 她银牙暗咬纤纤十指不由的缩紧心下再也忍耐不住起身一拂将桌上这些金玉珠翠并胭脂香粉都狠狠摔落于地。 在这幽幽深宫里就算生不出皇子有个帝姬在膝下承欢也算欣慰快事――梅贵嫔并非丧心病狂只是皇后逼迫得紧且能从齐妃手中夺来圣眷她这才铤而走险行了这一步好棋。 最终她独得宠爱升了一级也震慑了后宫让众人都知晓了厉害…… 只是在这幽深中夜她终究生出懊悔来――要是那孩儿还在该多好! 这幽恨生出便如野草一般疯长她眼前晃动着白生生的藕臂童稚的笑脸象自己更象圣上…… 她会是个美人!一定会的! 我会教她诗书女红描眉点唇待到长成必然倾国倾城满城俊彦都会拜倒在她裙下出尽浑身解数求得帝姬下嫁…… 你的父皇会为你散尽千金那盛大华美的嫁妆行列会让京城百姓津津乐道好久、好久…… 梅贵嫔浑身颤抖着一滴清泪滑落于这寂寥茕茕的暗夜。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些迟疑她收敛了泪水低喝道:“是谁在外面这么不懂规矩!“娘娘尚仪大人求见有要事相告……” 从人有些犹豫似乎担心她的责怪。 梅贵嫔眼中波光一闪――深更半夜会是什么要事?! 她不敢怠慢正要答道快请一道清冷女音出现在寝殿门外―― “娘娘我有急事求见!” 梅贵嫔扬声命从人开门一边笑着迎上前去:“姐姐怎么来得这么急?” 晨露走了进来顾不得讲究礼数命从人紧闭大门对着梅贵嫔直截了当的问了一句―― “娘娘你还想再度怀上龙裔吗?” 这贸然而出的一句顿时让梅贵嫔心中一震她强笑道:“尚仪你问的真是奇怪――” “娘娘事到如今您也不必替皇后遮掩什么了……她害死了您腹中骨肉还威逼您诬陷了两位妃子是吗?” 晨露一语道破天机却是很有技巧的把梅贵嫔说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尚仪是从哪听来……” “娘娘!” 晨露叹气清冽目光直直看入她心底:“您还是不用瞒我了!” 梅贵嫔又怕又惊知道无法抵赖只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梨花带雨好不让人怜惜:“我不想的……皇后她逼我……我好怕!!” “娘娘你听我说这不是伤心的时候――眼下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晨露站在窗前低低的说道如雪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更显得朦胧飘忽仿若鬼魅精灵一伸手就要化为虚幻。 元祈挽着皇后上了步辇朝着昭阳宫而去。 皇后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一边轻笑着一边低低说起以前趣事―― “那时候我急着跑出来见你结果摔了个踉跄衣带都散落开来我羞得两天不敢见你……” 星光映着她微微憔悴的容颜映出淡淡的粉润宜喜宜嗔的表情。 “朕记得的。” 元祈答了一句平静的声音下亦有淡淡惆怅。 两人回到了昭阳宫早有管事姑姑备下洗漱用具一番涤尘后帝后各自更衣躺到了牙床之上。 元祈静静躺着有些疲倦一道温润怯怯的声音传来:“祈哥哥……” 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叫了? 他有些茫然也有些久违的感动缓缓的接住了那伸来的柔荑。 皇后握着那宽厚有力的大手不禁情动低低又唤了一声:“快睡罢……” 她羞意上涌声如蚊呐一般。 元祈伸过手正要解她小衣的珠扣只听得外面一片人声鼎沸仿佛有什么人被拦在了门外―― “生了什么事?!” 他起身问道。 “禀报……万岁……” 秦喜挣脱了管事姑姑的纠缠气急而颤抖着说道:“梅娘娘突然不好……怕是……” 他不敢把那个不祥的字眼说出来惟恐龙颜大怒。 什么?! 元祈觉得不可思议宴席之上梅贵嫔还是神采奕奕没有什么病容怎会在几个时辰之内就病得这般凶险? “可靠吗?是谁报来的?!” 皇后披了件衫子随着步出她鬓横钗乱眉宇间满是压抑的怒气与懊恼―― “千真万确娘娘。” 元祈不语起身由秦喜服侍着迅穿好了衣袍他大步流星地走出昭阳宫一边问道:“请御医了吗?” 畅春宫中一片混乱梅贵嫔面若金纸奄奄一息只是不停得痉挛颤抖着一会子混身滚烫一会子又象寒冰一样嘴里不时出痛苦的呻吟声让周围侍女都手足无措。 岳姑姑倚在床边恸哭周围几个大宫女也在小声抽泣。 元祈看着这群女人不由眼花心烦他遣散了所有人却现窗边有一人倚立于帷幕之下。 “是我皇上。” 夜风吹得她衣袂纷飞冰雪一般的黑眸拂去他酒意的燥热―― “你在这里做什么?” “救人。” “你有救她的法子?” 元祈有些诧异地问道看了看床上的梅贵嫔:“她到底怎么了?” 晨露没有回答冥冥中仿佛有一声叹息传来半晌她才道:“不不是救她。” 迎着元祈的目光她缓缓道:“是为了救你。” 岳姑姑在外面焦急等着也不知道尚仪与皇上说了些什么一刻之后大门打开了晨露静静走出只留下一句吩咐:“好生伺候皇上和梅娘娘!” 岳姑姑是过来人瞧着晨露以目示意就明白了几分她摒退了其余宫女自己亲自守在门外。 只听得里面传来微微的喘息还有几句微渺的说话衣料摩挲的声响她也不作声老脸有些微红烫。 大半个时辰以后里面传来低低传唤―― “茶。” 她连忙取来两盏碧螺春一只大手伸出端了回去。 这漫长一夜对于某些人来说怕是注定无眠了。 第三十六章 剑礼 晨露从畅春宫离开后径自行于大道之上。 此时夜已过半万籁俱静只余下路旁的小虫轻鸣却更显幽静。 这万千宫阙琼台玉宇静静伫立着一如千古却是看尽了这悲欢离合沉浮荣辱。 黑暗将万物笼罩只有那一盏盏宫灯仍在竭力散着光芒也不知何时便会燃尽灯油光华消尽。 就如同千万个在此间嫣然而笑的鲜活生命她们长袖飞扬环佩月下舞霓而歌拜月默祷却终究是香销玉殒零落成泥。 她双眸越清冽在这残灯明灭的当前挺立于风中仿佛是以所有的精魄力量抵挡这凄风冷雨。 瘦小的身影站成笔直一道她沉默着渐渐的这宫闱深重的夜色也在她面前败下阵来―― 周贵妃看到她时就有这样一种感觉。 这小小少女周身光华流转眉宇间那道剑意直冲云霄仿佛把这沉重暗暝都压制下去 不由的她摸了下腰间短剑那独特的金属冷意让她稍稍回复。 “尚仪……” 她上前踌躇着却终究把话说了出来:“可否将手掌伸出一观?” 这话说的突兀要求更是莫名其妙晨露却眯起眼:“贵妃娘娘你想看到什么?” 仿佛不能承受她的目光周贵妃更显踌躇却终究坚决道:“我想看看你的手掌。” 少女忽然笑了周贵妃瞬间觉得连微渺灯火也爆出了光芒―― “娘娘……你久居宫中自然知道什么该看什么却是看了也不能说的……” 周贵妃凝视着她最终她第三次开口道: “请你把手伸出来!” 晨露轻轻叹息从长袖之中伸出了手。(..tw好看的小说) 她的十指一如本人般纤小白皙只是在掌心―― 那是一个凝固了的小小血口正在掌中央仿佛是被什么强行戳出来的显出一种触目惊心的鲜红。 “怪不得……我在宴席之中闻得隐隐的血腥味……” 周贵妃低语道她端详着伤口下了断语:“是你强行压抑什么用自己的指尖造成的。”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微臣运功有些偏差却是怕宴席之上惊了慈驾呢!” 少女神情逼真周贵妃却一眼看出她嘴角那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想起上次那竟是有些轻蔑的一眼心中怒火上涌心念到处短剑已出然出鞘。 下一刻她只觉得颈间一凉伸手一摸竟是一片树叶! 这小小女官信手拈来竟已到飞叶伤人的程度却又是拿捏得当! 周贵妃满腔燥火也因此而逐渐消退她黯然叹息着转身即走只留下一句―― “尚仪虽然你武功已呈极境却也要知晓练功最忌心火上涌……” 晨露诧异于她话中的善意也回以一句: “娘娘上次聚香园的举动你最好也不要再有。” 周贵妃逐渐远去她没有回答只是依稀叹息了一声。 晨露看着她的身影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世上谁又懂得谁的挣扎呢? 她伸出手在荧荧灯火之下端详着那狞恶的伤口。 这是她于夜宴之中强行压抑自身情绪所留下的决绝之痛。 “我也知道心火郁积怕是有一日会走火入魔只是这二十六载在黄泉业火中蹉跎我的怨愤又怎能熄止一分一毫?” 她回到碧月宫中也不惊醒侍女自己稍事梳洗后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她早早起身算着也不过睡了三四个时辰微微有些倦意。 她却不眷恋温暖的床塌直接去了乾清宫。 “皇上今日免了早朝正在里头等着尚仪您呢!” 秦喜满面恭敬却是语带闪烁。 晨露眼中波光一闪知道昨晚的事还不能善了微一沉吟仍是进了寝殿。 寝殿之中空无一人只一道屏风后传出元祈熟悉的声音: “过来!” 她绕行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巨大的镏金木桶元祈坐于其中上身不着一物正探起身来看着她进入。 他上身精壮平日里穿着宽松袍服所以看不大出这一番身无寸缕正显出自小练武打熬的好体魄。 “你筹划的好事尚仪。” 他声音是平日不常见的冷峻手中不停只是以绸巾慢慢洗涤自身眉头深皱仿佛在清除什么不洁之物。 “皇上微臣实在万不得以才出此下策。” 晨露看他面色不善斟酌道:“实在是太后”她加重了这称谓的语气继续说道:“太后赐的那碗参汤里有比较特别的药物……” 元祈并不回应只是坐在沐浴的桶中静静听着。 “皇上您对皇后实在是用心良苦平日里去她那里总是服了秘药――所以皇后才无孕至今。” “可是那碗汤里放的却是破解您秘药并能促进子息的赤星子。所以微臣斗胆让梅嫔娘娘也服了此药――赤星子长在蓬草阴暗处其实唾手可得。” “这药用于女子就显得性如烈火所以梅贵嫔虽然看似凶险却其实无恙只是需要您的慰藉……” “说的真好!!“ 元祈终于抬起头他眼中闪着炽烈狂怒的光芒伸出手一把将她拽到跟前―― “她需要朕的慰藉那么朕自己呢?!” “你可真是尽忠职守!如此急不可待地将我推到梅贵嫔那里……” 他的眼被莫名的怒气燃烧气急之下已经连“朕”、“我”都不分了…… 他将她拉至跟前感受着手中的微凉肌肤逐渐贴近再无半点距离―― “为何……将我推给别个女人……” 他低喃着仿佛受伤的野兽一般疯狂残暴只是想寻求安慰。 两人的四目相对他凝视着眼前晶莹容颜嫣红朱唇就要吻下―― 只听得一声清脆龙吟他觉得脖项间一阵冰冷竟是自己的佩剑“太阿”连鞘横在两人之间。 晨露以袖卷起“太阿”带鞘逼止了元祈也逼止了他进一步的举止―― “你竟然以剑对我?!” “剑在鞘中……” 她目光清冽如亘古冰雪一般当头浇熄了他心中火焰―― “宝剑从不轻易出鞘若在其中则不为凶器――只是礼器。” 她望着元祈:“男子成年佩剑它意味着君子知礼。“ 两人凝望着对方对峙之间互不相让半晌元祈轻叹道:“是朕的错……” “若是皇上无事微臣告退。” “你去吧……” 直到少女走到门口元祈才叹息道:“其实……朕不是无礼而是……恨不能掘了真心给你……” 声音低沉距离又远少女好象完全没有听见径自走了出去。 另一边的慈宁宫中也颇不平静。 “啪!” 太后宣来皇后也不多言对着自己的亲侄女冷笑着就是一掌。 皇后脸色苍白只是多了五道红印她也不辩白只是静静跪坐在地上。 “你这不晓事的孽障居然做下这等无耻的事――还用了我的名义!” 太后瞧着她既不哭泣也不求饶心中怒火更甚:“这等行为必定瞒不过皇帝……你怎会如此愚蠢?!” 皇后捂着脸冷笑着抬头夜间那种妩媚温婉的纯真已经荡然无存她两只眼睛深陷象疯癫一般瞳仁又黑又亮―― “母后您现在还以为是我太过愚蠢?!” 她脸孔有些扭曲:“您太天真了皇上他根本不想让我怀上他的子嗣――他根本在防范抑制整个林家!!” “你说什么?!”太后悚然而惊蓦然站起。 “您真以为我用了**……呵呵……”皇后状若疯狂大笑道:“皇上他一直在服药他不让我有孕……”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让太后颓然坐下。 (写裸体美男出浴真难ms是我没见过的缘故泪) 第三十七章 提线 皇后笑声凄厉听得人生出寒战。 太后毕竟老于事故她凤眸一闪凛然生灿:“你此话当真?” 皇后跪坐于地惨笑道:“上次梅贵嫔请了那女神医虽说没有什么‘线脉’奇技在妇科方面却也是难得的高手。她说我没有什么隐疾不该三四年还怀不上孩子我再三询问她才说了――有些富户人家里少爷不待见妻就有用这招的――三两年生不出嫡子还有什么说话的余地?” 她冷笑连连继续道:“我初还不信用了好大的功夫才在皇帝寝宫里得了一只御用的茶盏他用的药才被检了出来――母后他从头至尾都在防范我林家!” 太后只觉得自己太阳穴处忽忽乱跳她一阵晕眩好不容易缓了些气若游丝道:“叶儿。” 叶姑姑凑近问道:“太后有什么吩咐?” 她担心太后要气怒攻心上前扶住了她。 太后一把甩开了她:“我没事!” 她目光森然一字一句道:“传令给我们的人从今天起皇帝宫中一应人事器物都给我盯紧盯死了!” **** 乾清宫中虽是午后未时元祈却仍在奋笔疾书朱色御批寥寥数字却每每切中要害。时间慢慢流逝明黄奏折厚厚一摞也逐渐消减下去。 此间空气凝重旁边一人纤纤十指正在缓缓磨墨松明香味萦绕却无人开口。 元祈批完一本却不再取只是凝望着旁边那正在忙碌的雪白皓婉――一点墨汁不慎沾了上去更衬得晶莹剔透如冰如玉。 他想说些什么只是望着晨露那凛如冰雪的面容再开不了这口。 晨间的一幕仿佛成了横亘于两人之间的深渊任你如屡薄冰一步十丈也不能从容而过。 “皇兄真是好雅兴勤于国事仍有佳人红袖添香!” 静王步入书房见此情景不由取笑起来。 元祈一笑也不辩驳只是让晨露收起笔墨舒展一下筋骨才道:“二弟你今日怎么有闲到我这枯燥乏味的地方来?” 静王受他调侃却丝毫不窘:“那是以前臣弟少不更事只以为皇兄这边无丝竹之乱耳惟案牍之劳形今日一见才知大谬――有尚仪这等妙人在旁服侍却不是胜过仙境?” 晨露在旁听着他油嘴滑舌轻咳了一声才道:“请恕微臣唐突静王千岁所在之处才是人间仙境也怪不得您乐不思蜀了――‘漱玉阁’的宛宛姑娘那才真是妙人。” 静王一时张口结舌做声不得元祈大乐爽朗笑得中颤抖险险打破了瓷盅才道:“今日你这混世魔王终于遇上克星了!” 他这一番大笑将屋内凝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静王看他乐不可支苦笑道:“罢了小妮子口齿伶俐本王就算出丑一二也不算什么大事!” 元祈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二弟你来这到底有什么事? 静王敛了笑容正色道:“皇兄臣弟虽然不肖等闲还是不敢来这御苑要地――再过些时候就是各地藩王进京的日子了他们在外横行不法回京来怕也安生不了这不只是国政也关系我皇室的声誉所以臣弟斗胆一问皇兄心中可有什么章程?” 元祈静静听着沉吟不语半晌才叹道:“还是二弟你敢说敢为――其余人怎敢在朕面前提这等话头?这些叔伯弟弟们……简直太不成话!” 他恨铁不成钢的怒叹再没什么话好说。 “叔伯们倒好说左右是为子孙多要些恩荫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只是两个弟弟可实在……” 静王在旁剖析也沉吟着一时难以决断。 他们口中的“两个弟弟”正是先帝元旭的最末两子排行第三、第四宫中却极少称之为三、四皇子只是直接以王爵相称。 这也是有缘故的今上元祈和静王元祉分别是中宫和惠妃所生两人皆是门阀林家的娇女历来也是同气连枝可是那两个皇子生母都极为微贱先帝对他们也是不喜三四岁时候就早早打去了就藩。 宫中最是拜高踩低势利之人为了讨好太后和今上言谈之间只称安王、平王绝不冠以“殿下”之衔久而久之宫中简直不以先帝亲子视之。 “朕明白宫中这起子小人什么无耻刻薄的话说不出来?两位弟弟受了委屈一腔邪火只得朝朕来!” 元祈叹道静王在旁听着笑道:“皇兄真是宅心仁厚既这么着等他们来京我得空找他们聊聊左右我也是个闲散王爷有什么火也不会朝我。” 静王闲谈片刻便起身告辞元祈望着他潇洒不羁的身影随意问道:“你如何看朕这位亲近手足?” 晨露想也不想答道“来说是非事必是是非人――静王此人非池中之物。” “哦?”元祈微笑:“这倒和当年太傅的评价如出一辙。” “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静王佯狂风流不过是韬光隐晦而已。” “可惜朝中无几人有你这等眼光――安平两王不过是癣疥之痍朕这位风流不羁的好二弟才是真正危险的心腹之患。” 元祈叹息着毫不避讳地说着自己最隐秘的感受显然是对她极为信任。 “圣上在我面前谈起兄弟阋墙不怕微臣泄密吗?” 晨露突兀问道。 “你?” 元祈失笑:“你连宫中女子梦寐以求的殊荣都不屑一顾又怎会为了别的东西而背弃叛卖于朕?” 他有些惆怅想起今晨那冰凉沁骨的“太阿”剑横于自己颈间不由一时心痛如裂口中更是苦涩万分―― 就算是九五至尊又能如何? **** 晨露晚间并不当值她回到碧月宫中刚刚换下朝服瞿云就来了。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太后那边动静极其异常。” 他直接问道。 “哼……她终于坐不住了!” 晨露微微冷笑清冽双眸中没闪过耀眼炽焰―― 她大略把昨晚之事讲了又冷笑道:“皇后本来想以旧情动人春风一度就怀上龙裔不过我怎会让林家之人称心如意?” “好在梅贵嫔对那个失去的孩子亦是耿耿于怀我让她依样服下赤星子皇后吃了个哑巴亏更会疑神疑鬼――她今日必是去太后那里哭诉了!” “药的事情并不是林媛的主意?”瞿云微微吃惊。 “当然不是她这番倒是清白如雪可是皇帝肯定会把这笔帐算到她头上的……而且她现在也无心去澄清了……小云慈宁宫的秘谍是尽数出洞了吧?” 得到肯定而惊讶的回答后她悠然笑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林媛马上便会追究皇帝服药让皇后不孕的事了。这一对母子早就势同水火――这番箭在弦上已不得不。”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 “小云以皇后那等头脑要是没有人点醒她只会求于鬼神又怎会察觉元祈的秘药――那个‘女神医‘梅贵嫔用得皇后用得我更用得!” 瞿云目瞪口呆终于醒悟整个事件中所有人亦不过是她操线的偶人。 第三十八章 干将 “小云你不必如此吃惊事实上这些人并不是我手中的人偶她们有自己的野心和判断――我只想让皇后知晓内情去林媛那里哭诉让这对母子之间更见猜忌却不料她竟做下这等事来险些坏了我的计划。” 晨露微微蹙眉疑惑道:“那女医并没有给皇后配药她怎么就在参汤中下了赤星子?这点让我好生不解。” 瞿云想了想道:“皇后身边的鄂姑姑原先是林媛的心腹据我手下的暗卫侦察她对毒理药学颇是精通。皇后大约是假托太后名义让她配了这药。” “宫中果然是藏龙卧虎……只是所有人都不甘做这棋子一出戏这么多人来唱我只怕最后闹成一团。” 晨露轻轻叹道心下却由此局面寻思起了情报的重要―― “清敏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瞿云知她心意道:“四方领这几日便要抵京只是时过境迁又换了两人只怕……” “无妨。”晨露微微一笑眉目流转间一片灿然晶莹更见飒飒―― “我自有主张!” **** 瞿云说的“这几日”在第三天午后便有了消息两人一齐告了假出得宫门直奔“翠色楼”而去。 这次的路径与上次截然不同只见瞿云绕过小楼直趋后院月门一个十几岁的小厮迎了上来也不言声就领着出了进了花园 他扳开一道石板把下面的精钢栓拧了三回弹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两人一跃而下小厮再把石板盖上一切便毫无踪迹了。 洞下别有天地几条迷径纵横交错曲径通幽瞿云走了几步晨露便看出这暗含五行阴阳之数。 一刻之后两人来到一道门前一跃上来只闻得一阵稻草清香却原来是一间柴房洞外守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婢笑着万福道:“小姐正在正房等着呢。” 这是一处稍有喧闹的宅子看似普通富户却实是清敏在京城的秘密据点“干将”组织中的重要成员都已经到齐。 两人正欲推门进入却听得里面一阵清晰的争执―― “敏小姐不必多言要我膺服这十几岁的小女孩决无可能!” “十二郎莫非是要背弃誓言吗?” 清敏声若寒冰吐字铿锵冷冷笑道:“也是我愚钝这都过了二十几年了什么仇什么恨都记不真切了十二郎你一身才学若不是虚掷于此早就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了!” 里面亦是报以大笑:“敏小姐你不必用话激我王十二虽然不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还是自小识得――我一生之中只服主上一人为报她的血海深仇就是丢了性命也不算甚么只是要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来做领我一万个不答应!” 瞿云听得大怒正要推门进去指斥却被晨露拦住了她莞尔一笑示意继续听下去。 却听另一个声音低低道:“在下也有异议――敏小姐你说这位新领是故去主上的传人可她才多少岁?主上已逝去二十余载她如何传得衣钵这样的蹊跷让我们怎生心服?” 瞿云面露难色晨露的身份只得他与清敏两人知道若要告诉这些四方主事一则骇人听闻二则涉及神鬼之事听着实在荒诞所以两人商议决定以“林宸传人”的身份介绍给四方主事。 只听清敏从容答道:“郁公子亏你也是江湖上混的竟不知道各门各派的规矩――娥眉、碧城的高人都有留书以待有缘的故例新领一身武功皆是出自主上――就算你没见过其余两位主事都是老人一试便知。” “留书传下衣钵?这等事情前人传奇里才有――只是得了一本册簿就有资格做我们的领?” 郁公子听着年纪不大只是辞气犀利闻者侧目。 他稳坐房中面带冷笑更显得剑眉星目见众人一时无话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要再说只听得门外一声轻笑―― “各位久等!” 这声音清澈有如寒冰轻击却偏偏生出无穷魅力上位者的威仪淡淡可见。 门支呀一声被推开了两道人影出现在人前―― 当前的是一个素衣少女只见她雪衣乌一对冰雪般的眸子向在场众人一扫人们只觉得清冽耀目灿莹莫名呼吸都为之一窒情不自禁的立了起来。 她目光触及之处那先前谈笑自若的郁公子不由退了半步。 晨露却不再看他只是望着角落里的中年汉子轻启檀口―― “十二哥……” 什么?! 那本来别过头一副倔强的中年人听到这熟悉而陌生的称呼不由手中一颤险险把茶杯都捏碎了却也浑然不觉:“你叫我什么?!” “十二哥听闻你的擎日掌已达极境这几十年竟精进若此?我们出去切磋一下吧?” 少女说了这样一句话听着凌乱却又模模糊糊意有所指。 “我不和小丫头动手。” 中年人沉沉道。 “十二哥……” 晨露笑得畅快齿间滑出的这声称呼带着奇特的韵味那是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中年人只觉得心惊:“你到底是什么人?!” “十二哥只管出来便是您还怕我这小丫头的暗算吗?” 中年人受不得那目光中含笑的凛冽把茶杯往桌上一顿:“我们出去!” 两人走到庭院之中确定房中诸人已然听不见晨露这才轻笑道:“十二哥你好糊涂连我也认不出来!” 中年人如遭雷击呆在当场。 且说房中众人谁也不在说话只默默喝着茶等待院中的消息。 王十二入会最早性情刚正爽直众人隐隐以他马是瞻这番不免要看看他的态度再做打算。 只过了半刻王十二便疾奔而入神情带着压抑的激动和狂喜:“老金你快出来我有话同你说!” 他唤走了之前的老搭档金玄屋内的四方领只剩下新进的两位青年俊彦。 郁公子冷眼看着少女回到室中悠然笑道:“姑娘任你舌灿莲花也只能骗骗老王他们要想说服在下恐怕没这么容易!” 晨露轻轻摇头:“我从不对牛谈琴。” 郁公子眼光越冷厉:“在下也从不与庸人合作!” 晨露微微一笑眼中波光比月华更为悒丽皎洁―― “你还记得你加入‘干将‘的誓言吗” “记得!”郁公子毫不忧郁地说道:“扫荡蛮夷涤尘宇内使我中原千里永无灾患!” 晨露森然道:“不错你没有忘却组织的誓言可你今日徒以意气相争不顾组织大局是什么使你狂悖若此?!” 她微微一怒眉宇间一片凛然高贵使人不敢逼视郁公子稍稍移开眼却仍是坚决道:“我只服从在我之上的强者!” “好!” 晨露击掌道:“我若不与你比试一二也难叫你心服――你想比什么谋略还是武功?” 第三十九章 惊魂 郁公子傲然一笑:“不妨合二为一!” 他唤过贴身小厮从沉重行李中取过四四方方的物事竟是一架唐木棋盘。 “请各位暂且退出!” 晨露明白了他的意思扬声道。 她年纪虽小言语之间却自然有一种不说不清的魄力使人心仪景从。 众人退到院中只听得棋子在器中轻晃片刻便重新寂静――显然两人已经猜出了黑白。 一阵清脆响声众人闭目想象其中已是暴雨梨花之态室内狭小又如何躲闪? 这无数叮当响声在下一瞬全数停滞众人凝神而觉只听得一声衣帛风声那些棋子便一齐回到了原处。 瞿云听了出来这是晨露以袖轻拂把所有棋子全数振回。 “啪”的一声十分响亮仍是有一只黑子在袖劲下幸存稳稳落入盘间。 晨露却不着急微微一笑声音甚是愉悦她起手只拈了一个白子空中竟隐隐现出蝶嚣之声回环往复说不出的轻灵诡谲。 “飞去来器?未免太过小道!” 郁公子口中如是说着手中却也费了一番周折让棋子落于盘间。 两人如此来回以快见快不多时局面便已初现端倪。 “且住!” 少女清冽声音响起在黑白子的飞舞回旋之中分外清晰。 “要认输吗?” “你这妄人……只待我这一子落下任你有蛟龙飞天之能也尽数灰飞湮灭。” “什么?!” 瞿云听着郁公子惊骇之声再也耐不住心下好奇奔入房中看向棋盘。 他亦是弈道高手平日里只与皇帝手谈论棋今日遇此良机不免心痒。 只见棋盘甚是怪异满盘看来郁公子处处占了上风锋芒毕露可是晨露的棋步却是云里雾里的虚玄瞿云满心疑惑却在见到她最后一着时惊诧不能成语―― 这一着甚至还未完成她落子于盘手却没有离开只是微笑着看着对手。 这一着如同天地沉寂万马齐暗之时那破开苍穹的灿然一剑―― 只是惊才绝艳的一着便定下了乾坤。 元祈的棋步从不显山露水水到渠成之后你才惊叹他之前的无数琐碎都凝成如今的江山如怒。 而晨露……她的棋非关谋略只在那一念拔剑天外飞仙的一着。 “这一局我输了……” 郁公子略见失落却又笑道:“只是在武之一道你却失了先机――刚才那一颗黑子已然破你长袖。” 晨露抚了抚袖口那道长缝莞尔一笑眸子清冽晶莹竟是让人目眩―― “你脱开外袍。” 郁公子疑惑着解开衣带只见内衫之上胸膛的位置竟牢牢嵌着一枚白子! 他颓然坐下这神乎其神的一幕终于让他说不出话来。 众人此时都围拢过来看着晨露的目光与一开始殊然不同。 他们眼中满是仰慕膜拜再无半点疑虑。(..tw好看的小说) 简单听过四人的禀报又谈及了鞑靼“弥突”会盟的近况晨露和瞿云瞧着天色渐暗惟恐宫门下钥便起身告辞。 他们走在城中大街上见得天色渐暗隐隐有雨云之象四周街市便纷纷收摊四散奔回。 瞿云取出几钱银角买了两把竹伞也不让老妇人找钱与晨露继续前行。 天色很快变黑夜晚因着风雨早早到来豆大的雨点洒落打得人脸生疼路上的行人抱怨着却都加快了脚步不多时街上已空无一人。 晨露撑起竹伞正要笑说“象不象林间浣衣女”却见对面屋脊之上有一道黑影疾闪而过。 她不及收伞只平地一掠飘然若仙地登上屋檐伸手向那人腕间扣去。 却见寒光一闪那人手腕之上平空多出一柄齿锯环刃眼看就要刺破这雪白柔荑。 那人正在得意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的隐秘兵器竟裂为几片朝着自己飞来。 他手忙脚乱的避开腕间要害已被对方扣住魂飞魄散之下他全力一挣才堪堪逃出生天。 他脚下生尘使出十二分本领疾奔而去。 晨露也不追赶只是端详着自己的手低喃道:“奇怪……” 瞿云凝神看去只见那雪白指间竟是一片腥腻粘滑的鲜血。 “那人腕间满是鲜血瞧他身形却很是矫健不象受过伤……” 她对着瞿云道:“明日你不如去京兆尹那里一趟看看有什么凶案了!” 她眉间轻蹙仿佛有什么沉吟未决。 瞿云安慰道:“不过是一二小贼看武功也不象什么厉害角色。” 晨露摇头:“他背上那圆形包囊看着有些诡异。” 瞿云忽然想起一事:“前阵子我也遇见过这黑衣圆囊的小贼――还当笑话说给皇帝听呢――你还记得吗就是你我重逢那次……” 晨露点头心下仍在苦苦思索―― 那圆形包囊还有那齿锯环刃都似乎在哪见过…… 他们回到宫中宫门未及下钥只是内里沸反盈天灯火通明仿佛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瞿云随手揪过一个相熟的太监:“这是怎么了?” “大统领……可了不得了……太后、太后她……出事了!” 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惊骇实在难表―― “太后出了什么事?!” “奴才……奴才也不知……只是宫里上人们都乱成一团了!” 看问不出个所以瞿云放开了他两人脚下加快直直朝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里这一场惊天霹雳可算是谁也未曾想到最早现异状的却是心绪极坏的皇后。 皇后那夜好事不成元祈去了梅贵嫔宫里她到太后那里哭诉口不择言之下说出了皇帝刻意让她不孕的事实她一时疯癫事后想想却是后怕不已。 他想起太后那阴森凛然的目光心头便生出不安想起皇帝待自己的凉薄又一时觉得快意这般前思后想又觉得梅贵嫔这小丫头生了异心她便召来了当夜服侍的太医仔细询问。 这一问更是一头雾水太医的脉案写得清楚炽火攻心种种症状不象假装倒象是…… 皇后心中一惊问起了鄂姑姑:“那位管事确是把药放入皇上的参汤里?” 鄂姑姑本来怪她假传太后旨意这番见她生疑更是不快:“娘娘亲自遣老奴去的可忘记了吗?” “可为何……梅贵嫔的症状倒象是女子服了赤星子烈火焚身之象……难道那管事把药放错了碗?” 皇后越想越觉得可能梅贵嫔虽然位阶不高那日却正坐皇帝下――本该在这两席之间的周、齐二妃早早就离席而去――相邻的两席之间莫不是送错了参汤?! 皇后想起梅贵嫔小产不久正是饮用参汤滋补的时候她越想越是可能本来的一腔怒气便转到那素未谋面的管事身上。 她急急起身欲去太后的慈宁宫找那管事的晦气顺便探望太后――听说她心绞痛又犯刚请了玉虚真人作法祛病。 她径自进了慈宁宫却见正殿之中毫无动静正要推门管事出来阻止道:“太后和叶姑姑正在里头议事娘娘还是先请回吧!” 皇后正是满心怨恨瞧着这管事好象就是那坏了大事的她冷笑一声:“本宫是太后的亲侄女有什么好避讳的?!” 她不顾管事的劝阻用力一推―― 第四十章 咒毒 她用力一推门应声而来只见殿中静寂无声没有半个人人影皇后顿觉不妥试着呼唤道:“母后……” 她见无人应答心中突生警兆直直冲入珠帘之后也不顾脸上打得生疼眼睛四下梭巡只见后堂烟雾氤氲香炉斜倒一边两道身影倒在地上―― “母后――――――――!” 她恐惧得头皮都在麻全身都软成棉絮一般挣扎着嘶哑的喊了出来:“快来人哪!!!” 随着从人潮水一般涌入有胆大的颤巍巍的摸了摸鼻息:“还有救!” 御医和元祈几乎同时赶到元祈脸色凝重眼中怒意让人不敢正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颤声把刚才情形说了太医已经诊脉完毕他面露难色很是踌躇。 “太后到底如何?” 元祈沉声问道。 “太后脉息紊乱面上微有绿意……这似乎、似乎是……” “是什么?!” “是……中了什么毒物……” 太医吞吞吐吐说完皇后惊叫一声几乎晕厥在地她浑身痉挛着死死抓住太后的手任宫人怎么劝说都不肯放开。 她嫣红莹润的蔻丹紧紧靠着太后青白色手腕皇后仿佛是抓什么救命稻草一般。(..tw无弹窗广告) “你快放开不要胡闹!” 元祈低喝道看着她状若疯癫的神情眼中闪过几分厌倦。 “不……我不放开……你们所有人都不安好心……” 皇后全身都在颤抖水色绸缎在她瘦弱的身上起伏闪烁自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孱弱可偏偏她眉间一片阴霾癫狂―― “皇上……你你也盼着母后去死对吗……你恨我们林家……” 皇后低喃着笑得很是诡异―― “还有你们!” 她回过头以黑得亮的眼眸一一扫过赶来的嫔妃:“你们之中……谁是真悲伤谁心里在窃喜本宫都知道得一清而楚……” 她眼中狂意汹涌妖异诡谲之下早有嫔妃被吓得哭出了声。 皇后看着周贵妃―― 这个女人那日宴席之上就穿一袭黑衣送丧似的……会是她吗? 她又凝视着齐贵妃―― 她身为与太后政见不合的重臣之女是最可能觊觎皇后宝座的人…… 还是她被自己生生夺去孩儿目前皇帝的新宠梅贵嫔? 她一一看过只觉得人人都有嫌疑那焦急担忧的神情都化为鬼祟狞笑的画皮女鬼……她越惊骇把太后抓得更紧不停的喃喃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tw[] “够了!” 元祈再也耐不得她疯疯癫癫对左右说道:“皇后焦虑过甚先请她回宫休息吧!” 他示意两个宫人搀起皇后把她连拉带拽拖离了大殿。 皇后挣扎着回过头来以从没有的险恶目光凝视着元祈―― “皇上你不要太忍心!太后是你的生身之母!!”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有胆小的已经抖成了筛糠。 元祈听了她这恶毒隐晦的指控怒不可遏他吸了口气压下胸中之火对着太医继续问道:“能否说详细些?” 太医命学徒给太后灌下牛乳抹了抹头上汗珠道:“说来惭愧老臣忝为太医院院正二十余载从没有见过这般古怪的症状太后面色绿看着象是中毒可这脉象一会急促一会又缓慢几乎停顿――老朽无能竟不能识得是何毒物!” “能否让老奴一试?” 说话的是急急赶来的鄂姑姑她见故主生死未卜心中焦急如焚斗胆上前请示道。 元祈看见是她想起瞿云的秘密汇报心中一片恼怒只是现在太后性命要紧他也不能追究只得道:“你且去看看!” 鄂姑姑伸手一探眼中波光一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可能?!” 看着皇帝询问的目光她再也无心隐藏什么跪下禀道:“老奴生于草莽对这毒物一道也有所涉猎……可太后中的毒我竟从来没有见过!” 她咬咬牙从颈间取下一只模样古怪的玉珠以钗将它研成粉末簌簌喂入太后口中有多的也顺便喂了叶姑姑。 元祈看她行为古怪却也不去阻止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太后。 珠粉下喉半刻以后太后的面色稍稍转白只是呼吸仍是急促。 “这珠是不可多得的避毒珍宝可也只能保住太后四十八个时辰……若还是无法找到对症之药怕是……” 鄂姑姑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元祈挥身命她下去又让宫娥把太后和叶姑姑抬入慈宁宫里遣散了观望的众人又问了太医好些问题才回到乾清宫里。 他并没有就寝而是遣侍卫将太后宫中的管事一并拿来准备问个清楚。 经过众人七嘴八舌的叙述他知晓了太后今日的起居情况―― 这几日太后心绪很是不好平日里不太犯的心绞痛也闹得频繁起来在太医束手无策的情形下她召来平日信重的玉虚真人让他为自己祛病祈福。 真人焚一道表请来三清尊者又念了黄藏中的秘咒把焚过的纸灰炼入太后的药丸之中其间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这个过程中来请安的妃嫔应着真人的要求也对着炼丹炉默默祈告希望太后能早占勿药。 元祈对这些怪力乱神之类素来不信对整日装神弄鬼的玉虚更是没有好感――龙虎山一脉这些年在京中肆意妄为他早有耳闻。 他让管事在殿中找到残余的纸灰药丸取过宫中猫狗试验果然浑身绿一命呜呼。 元祈又惊又怒:“火前去把玉虚此獠拿来!” 侍卫更要领命只听得一声清冽女音:“皇上且慢!” 他抬头一看只见晨露身着披肩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元祈皱眉道:“你总算回来了一走竟是好几个时辰――你为何要阻止朕?” 晨露解下披肩望着元祈焦躁的模样轻轻吐出一句:“太后的病情皇上最好是秘而不宣。” 元祈目光一凝:“什么?!” (今天比较少因为是个特殊的日子――虽然不知道还能做几个月但某非还是祝贺一下自己教师节快乐! 另:朋友叶子帮我建了个群:46541628大家可以加入写上宸宫读者即可……我现在担心后面的筒子们可能不够加看样子还得去弄几个群回来) 第四十一章 嫌疑 晨露叹了口气:“皇上应该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tw超多好看小说]” 元祈一听便明白了她话中含义他怒极而笑:“难道世人会以为是朕所为?” “皇后那句话……实在用心险恶。” 晨露望着他幽幽说道她站在窗边素衣被夜风吹拂飘然若仙。 元祈听到“皇后”两字眼中满是厌恶他想起刚才众人惊骇欲死却又躲闪疑忌的表情心下更是冷怒不已。 “你也以为是朕所为?!” “不微臣认为绝无此事。” 晨露微微一笑晶莹容颜在烛火之下笑起来有几分稚嫩几分凄楚。 “若是皇上所为您定会做的天衣无缝。” 元祈听到这样百无禁忌的话真真怒也不是笑也不是他无奈道:“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少女笑意加深:“那皇上是希望听到世人都赞您为孝子所以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元祈正要回答忽然外面有人来报却是静王殿下赶到了晨露连忙回避躲到了屏风之后。 静王只披了一件绯紫锦袍光着脚穿了靴子就赶了过来他漆黑长散乱俊美容颜时隐时现看来更添不羁魅力。 “皇兄……母后她老人家……” 他才说了几个字就哽住了眼眶泛红全身都在颤抖几个宦官连忙把他扶住。 “二弟你先冷静下来!” 元祈低喝道。 静王被他惊醒眼中恢复了清明他望着元祈仿佛从来没见过他似的以一种陌生的近乎恐惧的眼神望着他―― “皇兄?!” 下一刻静王做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动作――他双膝一软竟跪倒在地。 “皇兄臣弟这辈子也没求过你什么现在只请你千万救回母后的性命……” 元祈一楞稍一琢磨话里涵义已是变了颜色―― “二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沉稳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暴怒的光芒几步逼到了静王跟前一把将他揪了起来。 秦喜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就怕元祈怒火攻心做出震惊天下的事来。 他乍着胆子正要上前劝阻只听得屏风后面一声轻咳皇上亲重的尚仪大人已经款款走出。 秦喜虽说年纪不大可也是宫里的人精看这情形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望着晨露眼中微带求恳待对方点头后他如蒙大赦带着所有宦官宫人齐齐退出了这是非之地。 沉重的宫门被关上了大殿中央灯火闪烁只剩下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以及冰雪一般宁静凛然的少女。 “你是听了皇后的疯话还是被什么小人所谗?” 元祈冷冷问道。 静王直视着他的眼睛并不相让:“皇兄臣弟只是求你救救母后――为人子女这有什么不妥吗?” “这话何需你说?几个太医正在轮班伺候朕马上还要所有医师前来会诊!” 静王不语只是别过头去元祈知道他成见已深忍住怒气正要遣他回去晨露走进两人之间敛衽行礼:“静王殿下不必烦忧微臣倒有一法!” 静王并不回头让京城闺秀们魂牵梦萦的华美容颜上露出微微冷笑:“你身在帝侧果然巧言令色!” 晨露微微一笑并不回击而缓缓说道:“静王若是愿意不妨亲侍汤药常伴太后床前如何?” 静王面色稍稍和缓:“本王正有此意。” 他说完朝着元祈一躬到地:“皇兄只盼你勿要忘记――天朝向以仁孝治天下。” 他头也不回朝着慈宁宫而去留下元祈空有满腔怒火也无处泄。 他回到御案之前提笔想抑制心绪手中用劲一支湖笔已然四分五裂。 元祈甩下残碎竹节烦躁起身却见晨露亲手端过一杯茶呈了上来。 她仍是平素的清冽自若仿佛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色。晶莹如千年寒冰的眸子凝望着元祈――一时之间他心中生出清爽冷意驱走了欲狂的烦闷。 元祈看着她放下茶盏纤纤十指正灵巧收起残笔不由叹息一声说道:“圣人曰:人不知而不愠。可真有几人能做到?” “所以微臣刚才就说应该秘而不宣――此刻已经晚了静王殿下的消息可真快啊……” 她婉转而笑笑容中别有一种神秘涵义。 “若是皇上不弃我愿去详查此事。” 元祈听了点头道:“你素来机智这几次三番都多亏有你――这次要多少人手?” 晨露道:“只愿瞿云大统领助我一二。” 第二日这噩耗在整个宫中象长了翅膀似的已是人尽皆知。 人们在绘声绘色谈及此事十往往环顾左右以一种惊悚混合着兴奋的口气说道:“你知道吗?昨日皇后她……” 晨露对这些谣言丝毫不问来由――元祈若是连这点惑众妖言都无法消除还称得上什么九五至尊? 不过防人之口甚于防川越是澄清恐怕这弑母的罪名就越在他头上若隐若现一旦传出宫去民间对这种宫闱秘史更感兴趣元祈纣桀之君的恶名恐怕立刻传之四海了。 瞿云看到晨露一路沉默他犹豫着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宸这真不是你做的?” 少女白了他一眼:“林媛这样死了会以皇太后的尊荣下葬然后以贤名流传后世你觉得我会这么蠢?” 瞿云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疑惑道:“可又是谁有这等神鬼莫测之能?” 晨露不语她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这一上午她去了好几个嫔妃宫中问起昨日午后她们拜见太后时的情形―― 周贵妃擦拭着长剑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太后该不会是为求长生服食丹药过度了罢?” 晨露想起这空前绝后的回答忍不住就想笑好不容易掩住只觉得这位周贵妃真是妙人妙语。 齐妃的云庆宫中她披着一件闪烁迷离的秋香色缎衣正在以珍珠粉末敷脸。 “哎呀太后真是不幸……” 她语气中不加掩饰满满都是幸灾乐祸坐河岸看水涨的轻松。 至于梅贵嫔那边――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不过皇后娘娘也实在太不象话了居然当众喊出这等话来这让皇上如何是好?!” 她试探着仿佛等着元祈下废后的诏书让她一朝畅快。 果然……这三位很有嫌疑她们都巴不得太后驾鹤仙去早归极乐。 不过有了皇后的指控大多数人仍会津津乐道于母子反目的秘辛吧! 晨露沉吟着突然想起真正有动机有手段的却是自己! 她自嘲地笑了笑:“小云……凶手根本找不出我们只好去找毒药的来源了!” 她说的如此肯定脚下不停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 “去哪里找?” “御花园。” 第四十二章 凤冠 (给朋友的书打个广告: 当现实渗透故事我们该怎样经历 当人生变成戏剧我们要如何进行 凛冽携手叶紫讲述老百姓自己的狗血 书号:14o3o9) 御花园里仍是和往常一样忙碌琐碎此次相见身份悬殊总管再不敢躺着品茗只那一枝镂金镶玉的烟杆斜斜插于腰间说不出的逍遥快意。 “两位大人找何姑姑?她这几日身上不爽正卧床休息呢!” “既如此……我们去探望一下姑姑吧――我还要多谢她以前的照应呢!” 总管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姜是老的辣他看出他们根本不是来探什么病也不揭穿只是让手下小太监带路去了何姑姑的住处。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习惯性的吸了一口烟嘴喃喃道:“希望这把火不要烧到我这小小花园。” 老人的叹息忧虑而哀悯仿佛预见了这宫中血流成河人人自危的诡谲境地。 何姑姑听人进去禀报却并没有耽搁就面见了两人。 她的卧房清素淡洁如同世外雪洞一般整齐干净仿佛无人居住似的就是她倚坐床头那被褥锦衾仍是丝毫不乱。 “你们是为了太后而来对吗?” 何姑姑手捧一杯苦茶散着缕缕药香脸上一片平静开门见山的问道。 瞿云浓眉一扬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般直白:“姑姑身在病中消息可真是灵通。” “老奴我消息并不灵通――都半边身子进棺材的人了谁还来跟我嚼这舌头?只是太后那药却是出自我手。” 真是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瞿云蓦然站起目光炯炯:“原来是你谋害太后!” 何姑姑纹风不动干瘦的脸上微微冷笑:“瞿统领何必激动太后现下还没晏驾呢!” 她轻抿了口茶转过头对着晨露道:“说起来也多亏了尚仪大人老奴的那些花草才没遭了劫难。” 晨露并不动怒。只是道:“姑姑和太后有什么仇怨?” 何姑姑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眼中生出点点莹光在房中昏暗光线下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妩媚风华。 “太后是何等尊贵的人物老奴我这等微贱之人就是想高攀也没有门路呵……哪还能有什么仇怨?” 她说的轻松只是那语气含着无穷怨毒仿佛是由九幽冥狱爬出的恶鬼张牙舞爪要将仇人吞噬下肚才能善罢甘休。 她的脸孔微微有些扭曲在昏暗中晨露现她的眼中蓄满泪水延着苍老满是皱纹的脸轻轻滑落。 晨露望着她眼神悠远飘渺:“姑姑你看着我……” 她眸中金光大盛仿佛要望入何姑姑心坎中间―― “姑姑你和太后到底有什么宿怨……” 何姑姑只觉得一时之间心中混沌迷茫多年的悲苦冤屈如同出柙猛兽一般再也关不住―― “小萱……” 撕心裂肺的她喊了一声在这午后寂静的房中极是黪人简直要让人生出冷战。[..tw超多好看小说] 她顿时惊醒戒慎的看着两人闭起眼来再不肯回答任何问题。 两人离开御花园时瞿云仍是心有余悸他唏嘘道:“何姑姑那一声真让人浑身起了疙瘩――这般的刻骨深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他看了看晨露畅快笑道:“林媛这妖妇大权在握翻手成云覆手成雨也不知做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来!这次真是天日昭昭好不痛快!” 晨露不语走了几步终是停住了她回过身去望着那繁花似锦的深处那界断的高墙尽头―― “小云……” 她低低道。 “你能不能陪我再回‘那里’一次!” 瞿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顿时明白他望着少女苍白几乎透明的晶莹容颜心中大痛。 “好!” 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午后的阳光炽热而明媚这蒿草深处更添青茂已及常人腰间。 两人跃过深锁的高墙穿过满是瓦砾碎石的大道来到那废宫之前。 此时比起上回却又不同朗朗天光之下那旧时宫殿更显得倾颓衰落和前朝的断瓦残垣一般模样又有谁知道此间却是昔日帝后起居驻行之地? 一对人中龙凤比翼并肩创出这辉煌盛世到末了又怎会料到如斯结局? 瞿云心中波涛汹涌禁不住凝望着身边的少女―― 她亭亭玉立眸如兵雪风华无双二十几载岁月独独遗下她一人仍在这红尘之间。 可是……如果可以选择小宸她一定希望和元旭白头偕老生下几个皇子有争气象样的也有纨绔胡闹的她不免忧心不免衰老亦不免美貌不再但这却是世间女子所能得到的极至幸福了…… 他心痛如绞想起中毒在床的林媛只觉得一时痛快一时失望――太便宜这妖妇了! “小云……你怎么了?” 晨露收敛了情绪外表看来并无异常她看见瞿云呆摇了摇他的肩膀。 “小宸……我在想老天爷莫不是瞎了眼。” 瞿云沉重的吐出一句不忍勾起她的心事拉过她的手一起走进宫门。 他一路行来很是熟悉晨露想起初遇那夜他也曾在此处与元祈秘会不禁奇道:“你怎会识得这里?“ 瞿云望着她久久再道:“其实你与他大婚那日……我也曾偷偷来过就在那屋脊之上瞧着你俩……那天你真美啊我都看呆了……可惜那时候他只是称王还没有登上帝位我也未见你戴上凤冠的绝世风华本想着下次再看却不想已经没有下次了!!” 说到此处他悲愤难以自抑一拳捶在门上侧厢的桐木门板年久失修受不得这份猛力轰然倒地一时之间灰尘弥漫。 “我一直记得这里……元祈登位后我怂恿他把密商地点定在此处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小宸的仇还没有报元旭死了林媛还在!!”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却没有听到回应愕然回头只见晨露低着头眼中仿佛被沙土迷住了。 瞿云握住她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颤抖得厉害―― “小云……” 她低低唤道没有抬头。 “其实……元旭已给我做好了皇后的凤冠只待册立那日与天下臣民共欢……可没曾想人心易变等我自边陲返回迎接我的却是一杯‘牵机’毒酒――他说他不需要我了林媛才是他等的人。” 她有些踉跄的走入寝殿穿过珠帘启开了床头暗格。 里面别无他物只有两个木盒。 她打开大的那个刹那间满室被晔晔宝光照耀。 那是一顶绚丽华美而又别致的凤冠。 以纯金为身璎珞其间旒珠镶嵌中间镂空竟是鬼斧神工的纳入一颗清冷冰寒的南海大珠约有婴儿拳头大小它在珠玉之间散出别致的冷艳光华如皎月高悬。 “它真是美……可惜我无福享用在这暗室黑匣之中也算是明珠暗投了。” 阳光照入一室晨露抚摩着它低低说道。 (qq群现在有两个了1群是465416282群是46618978加一个就可以了写上宸宫读者就可以) 第四十三章 血衣(上) “当初到底为了什么他竟下了这等狠手?” 瞿云看着那珠光灿华的凤冠只觉得怒火满腔恨不能将它碾成粉碎。 只是晨露的手轻轻抚摩着于痛彻心肺之中又无法释然的珍之重之。 他终究不忍心只得长叹一声问出了他长夜惊起时常思索的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 晨露的眼中带着微微疲倦和痛绝。 “那最后一年我在北郡六国的边陲之中彼此只是以鸿雁传书初时仍是爱意切切后来书信渐薄只是频频催我回京语气很是峻急……我抽空回到京城等待我的却是他和林媛无耻苟且――我和他竟到了毒酒相赠的地步!!” “犹记得初见之时他眉眼含笑为我吹奏一曲――那时候他不是这般狠毒无情!这至高权位真能让人改变如斯?!”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浅浅薄雾将两只木盒收起起身离开。(..tw好看的小说) 午后的阳光分外明媚照着这孤伶伶的两人在这诺大的荒芜庭院中缓缓前行宛如绚烂而又死寂的画卷。 左侧旁那扇被瞿云失手捶坏的门板在院中散落朽坏那一侧厢房只露出一个黑黢黢的门洞。 ――就似猛兽的大口一般。 瞿云望着它无端生出一种阴森他走前几步想把门板装上无意中他朝房中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 他走入房中从地上捡起几件宫装女衣。 这几件宫装虽然满是灰尘污垢却依稀可以看出华美秀雅的款式和质地。 触目惊心的是上面满是黄暗紫的悚人血迹汪洋淹留浸润了所有衣料。 “小宸这是……?” 晨露取过宫装仔细端详着又看了看这空空荡荡的厢房惊诧道:“这不是我的东西――这血衣真是好生蹊跷……” 她看了看瞿云道:“这间厢房是我用来供奉母亲牌位的平日里根本无人进入……自从我死后这里更是成了禁地又怎会……” 她苦苦思索着却找不着任何头绪远处黑鸦遥遥嚣叫刺耳之下更让这荒无人烟的宫中平添了几份惊悚可怖。 “算了我带回去仔细查访便是我们走吧!” 瞿云看着这满是血迹的诡异宫装心中更觉不详于冥冥之中生出一种警觉来。 两人再无别话默默离开了这废宫心中都有无穷思绪却又说不出口。 这一日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般流过太后的生命也朝着死亡的深渊又滑下了一步。 宫中一片愁云惨淡连无宫人敢簪花弄俏人人都知道圣上很是烦躁守在太后身边的静王更是要噬人一般一个太监给太后喂食不慎呛入喉中他一掌将人拍飞自己拿起汤匙一口口喂入那虔诚小心的模样让周围人等都暗自纳罕一个金枝玉叶能事必躬亲的做到这个地步实在让人好生感动。 第二日一早瞿云去了晨露的碧月宫中只见她已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今天去哪里?” “还能去哪只能再去御花园和何姑姑再谈一次了。” ――――――――――我是肚子痛的分割线―――――――――― 先跟大家道个歉今天只有半章因为我很不舒服……那个大家都明白的是吧! 以下是回答一些读者典型性的问题 1.元旭怎会忍心下毒害自己爱人他一开始那么不错变化也太快了吧? 答:某非想说一对人中龙凤反目成仇肯定不会因为单纯的第三者插足原因请大家慢慢往下看总会明白的。至于义愤填膺我也很理解大家但目前我们只听了林宸的说法请继续期待完整的真相~ 至于有读者说变化太快其实是忽略了时间问题他们一见钟情那日是林宸十三岁生日之后她花了三年学艺又与元旭并肩战斗了四年最后一年还是在边陲沙场上度过的也就是说从前面那段到她死去已经七年了这七年人的身份、想法和情势已经是天翻地覆的不同所以元旭的变化并不突然只是我们没看到罢了。 2.有读者问作者是否因为自己这阵子情绪悲观才写了这个背叛的桥段? 某非冤枉啊大家应该记得在一开始第三、四章就已经出现她在废宫里满是怨毒的自语那时候情节就已经决定好了话说那时候某非的学校还米生变故呢泪 3.有读者问最后结局如何 某非只能说我爱自己的人物如同亲生孩子无论如何我们的小宸会有一个好的结局的(当然其他人物被我虐就表怪我了捏哈哈哈哈) 第四十三章 血衣(下)第四十四章 孝贤 第四十三章血衣(下) 何姑姑房里三个人仍是僵坐不语。 何姑姑一派悠闲将手中碗盖轻轻相错待它稍凉才抿了一口。 “两位不必多费口舌了将我打下天牢也行去暴室严刑拷问也行我不过一身老骨头没几年好活有一位当朝太后陪着下黄泉死也瞑目。” 瞿云静静听着大感头疼他主持宫中禁卫多年自然知道象这等犯人生就是铁皮铜骨就是把她一刀刀剐了也休想从她嘴里漏出分毫。 晨露终于开口:“姑姑我对花草药毒也略有涉猎这天地之间阴阳交错既生一物便另有一物克之――这小小毒物却未必能难倒我。” 何姑姑闻言脸上皱纹更深她露出一道阴森诡异的笑容:“自你从云庆宫中调来我便知道你并非庸常之辈――我花圃里就栽了解药只怕你无法寻得!” 晨露微微一笑振衣而起她径自走入御花园之中细细观赏。 正是一日清晨花叶初绽宛如出浴的美人一般清新可喜。清亮露珠微颤晶莹羞怯。更有那绿荫曲径镜湖粼粼掩映着这姹紫嫣红无边盛景。 她凝神看去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疑很快她便不再踱步直直走向一墙藤萝。 她俯下身久久搜寻着直到瞿云押着何姑姑到来仍是没有说话。 “哼……你们找不到的就算我备下了解药也会放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小丫头你还是太嫩了!” 何姑姑的冷笑在少女直起身时慢慢停歇她本能地感觉不对劲。 晨露的声音清冽如同寒玉落地:“世上之人喜欢自作聪明却不知机关算尽总是百密一疏――师兄我们到墙那边去!” 此言一出何姑姑出一声凄厉惨叫就要不顾一切的扑过去! 瞿云眼疾手快点住她的穴道绕到了墙的另一边。(..tw) 这是江南式样的黑瓦白墙曲径回折中有镂空的兰篆花窗似透而非透别有韵味。 镂空花窗上翠色深碧满满都是藤萝缠绕待到花开不知是何等的清美幽然。 她俯下身轻轻拂开藤萝的叶片在一块泥土稍稍松软的地方挖了起来。 挖下不过七八寸就见地下根丝缠绕一种类似生姜的白胖根茎被挖了出来瞿云不忍她手染泥泞自己上前用力一拔―― “咦?怎会如此?!” 晨露惊诧道不死心的细细看过手中根茎却找不到想象中的红果。 瞿云见她眉头深蹙知道不好连忙奔回解开何姑姑的穴道把她拽到跟前―― “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何姑姑面如死灰看也不看道:“既然你们已经找到还需我说什么?!” “你睁开眼!!” 少女一声冷斥何姑姑不由睁开了眼她定睛一看惊得魂飞天外―― “这……这怎么可能……红果居然没了?!” 她苍老的脸微微抽搐着更显狰狞。 三人正在惊疑只听得园外有些微喧哗远远望去只见秦喜一溜小跑正朝着两人而来。 他好不容易到了眼前没来得及喘气急急禀报道: “太后已经痊愈皇上请两位回宫!” 两人对望一眼来不及惊讶只听旁边何姑姑一声怨毒尖叫朝着白墙就直直撞了上去。 第四十四章孝贤 瞿云急急去拉也只挽回一半她已是头破血流昏迷在地白森森的骨头露着呼吸很是微弱。 晨露让赶来的总管宣了太医又遣了几个侍卫看守这才朝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中此时一片欢声笑语与前一刻的愁云惨淡真是天上地下两重天。 太后面色微有些苍白只是不再死气沉沉眼中也有了神采。 她倚坐床头看着静王正和宫女们油嘴滑舌却也不恼只是微笑着看。 阳光照在她憔悴容颜上在镜中映出影象太后不自觉的掠了掠鬓间丝轻叹一声。 岁月对她似乎很是优待一眼望去仍是美貌不减高华耀目。只那一丝白泄露了她的年纪。 什么时候竟已有了白? 她眼中一黯看着不远处娇笑嬉闹的宫女们只觉得刺眼不已―― “祉儿你过来。” 她轻唤道正和宫女嬉戏的静王元祉马上回到了她床边担忧问道:“母后……?” 太后望着他赤诚清澈的眼神不由心里一酸:“好孩子母后不要紧……” 静王以为她思念皇帝只得安慰道:“已经遣人去通知皇兄了他马上便到。” 太后不答呆了片刻才道:“你皇兄这几日如何?” “皇兄心中剧痛连朝政也无心料理每日都到母后这边探视好几次太医都给他骂得狗血淋头了……” 静王说到此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当然儿臣更是卤莽把太监宫女们吓得够呛!” 他回头看见那个被他拍飞的太监正抖抖缩缩的站在廊下招手让他进来从袖中抽出一页金叶子递于他道:“这个你拿去下次伺候主子要小心太后凤体不安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 那太监战战兢兢不知要受什么惩罚一听这话眼泪都流了出来激动得浑身颤抖跪下磕头道:“奴才一定尽力服侍太后主子!” 静王拍了拍他的肩只听前边遥遥人声知道皇帝到了于是笑着对太后道:“皇兄来了他见母后无恙不知多高兴呢!” “只怕未必啊……” 太后低低答了一句眼中深浅莫测看不出喜怒。 元祈进入寝宫时就见太后倚坐塌上甚是憔悴苍白的脸上细细皱纹掩不住的从精巧的眼角露出这一瞬间当年艳压后宫的母后也显出了衰老。 一时之间他心中生出悲凉那一点一滴的怨圭也被心中的柔软掩盖―― 这是他的生身母亲呵…… 下一刻他看见太后倚坐着伸出纤纤玉指接住了一只垂丝而来的小小蜘蛛。 她微微笑着露出妇人慈悲温文的笑容如同那庙宇之中的观世音菩萨柳枝玉壶冰清度人。 阳光照在她身上显得弱不胜衣这孱弱温柔的妇人却在瞬间手下用力以镂金镶玉的甲套决绝的尖利的捏碎了蜘蛛。 她优雅地取下金套仍是一径浅笑。 元祈的心在微微颤抖刚刚升起的一丝柔软也被这份惊怖吞噬―― 我竟然忘了这是母后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轻咳一声才揭帘而入。 “母后身体终于大好!” 他请安道。 “我儿!” 太后仿佛十分惊喜挣扎着就欲起身却被元祈稳稳接住扶于塌上。 “母后您凤体要紧!” 元祈说完这句忽然觉得无话可说心下悲凉于母子的隔膜他想了想继续道:“这一会子宫人来禀报说您已经无恙儿臣真是喜出望外――那太医竟说是无药可解真真是狂悖犯上!!” 他想起那几个畏畏尾的太医心头一阵火起――这样的不学无术却让宫中上下乱成一片! “你却不要责备他们。” 太后款款道:“要不是祉儿寻回个江湖郎中我真是药石无灵要追随先帝而去了!” “哦……二弟竟会有这等际遇?” 元祈心下狐疑却又不便说出只是赞叹道:“他真是擎天保驾之臣!危急时刻还真是救了母后的性命!“ 太后却并不附和只是叹息道:“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救不过来也没什么要紧……要真活的久了难免不碍你们年轻人的眼!” 她似笑非笑半带玩笑的说了这句既象是在埋怨病痛又象是有别的含义。 元祈心下咯噔一声却强笑道:“母后说的哪里话来?这宫中上下谁不盼您万寿无疆?” 太后正要说话宫人禀报说是众位娘娘听闻太后凤驾转安齐齐前来探视。 “我今晨便听到喜鹊在叫心下便是纳罕会有什么喜事呢?没曾想就应验在太后娘娘身上了!” 云萝最是伶俐一进门便如此说道。 太后一笑并没答腔旁边的梅贵嫔揶揄道:“看云妹妹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太后是天下之母生来有神灵庇佑这一点小恙又算得了什么?” 太后听了笑着指她说:“你这丫头才是嘴头伶俐――我中的可是剧毒若不是祉儿寻来神医怕是早早归天了!” 元祈听她屡屡提及静王满心都是不自在又听她说出这等不祥之语更是不快只得沉默着坐在一旁。 齐妃在一旁听出了苗头她老于世故哪有看不出眼色的于是嫣然笑道:“静王殿下此次真是立了大功臣妾虽不敢过问朝政只这也是家事还想恳请皇上给静王一个赏赐!” 元祈听着见她貌似不经意的望着自己心下一动正要答应只听太后道:“罢了祉儿不过是个孩子生为帝胄皇室又会缺了什么?” 元祈听了这话并不欣喜脸色更加难看。 第四十五章 驸马 轰动一时的太后中毒案终于在二日后烟消云散在静王引荐的郎中诊治下太后凤体终于大安。(..tw好看的小说)朝臣们纷纷上了表章以示庆贺当今天子元祈更是大喜御笔一批之下竟是宽免了京畿的一成赋税和钱粮一时之间人人称颂各个喜笑颜开。 这喜悦之下却也潜藏着暗流。谣言如同冰封之下的河水缓缓的不易为人察觉的奔腾四方一旦时机成熟便会破冰而出肆虐世间。 宫人和宦官们在私下嘀咕时总不免津津乐道起皇后那日的“失言”。 这些微贱的小人物以极大的好奇心谈论着主子们的秘密这几日中因着口舌犯忌被执事太监杖责的已有五六个。 这样的刑罚也只是在明面上震慑了他们私底下传言被加油添醋越变得绘声绘色。 碧月宫中晨露坐在窗下捧着一卷《水经》正读得津津有味瞿云在室内来回踱步。 “师兄何必如此烦躁?” 她轻轻抬起头微笑问道。 清风拂过她晶莹容颜那冰雪寒玉一般的瞳仁顾盼流转之间很是悠然自若。 “我们忙碌了两天竟是这样一个局面!” 瞿云想起太后安然下塌的身影心中怒火更炽他吸了口气看着晨露一派自若闲情惊讶道:“小宸你莫非看出了个中玄机?” 晨露摇头:“这次我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不过……” 她放下手中书卷望着窗外烟柳青翠黄鹂清鸣叹道:“在这场混乱中只需看看谁得到了最多利益就隐约明白了。.tw[]” 瞿云也不是笨人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皇后疯癫的神情元祈烦躁的表情以及众妃嫔惊惶的啜泣就一一将他们排除―― “难道是……?” “从最后结果来看真正从此事中掌握了先机取得最大利益的是林媛。” 晨露淡淡说道看着瞿云不敢置信的神情笑了笑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她使的苦肉计目的的为了给皇帝套上‘弑母’的罪名。可是当我看到这解药时我大约已经想到我的分析也许是错的。” 她摆弄着桌上那挖掘而出的白胖根茎说道:“这是毒物中最猛烈的一种即使找到了根部相邻的红果解了它的毒性也会极大损害人的寿数――林媛这一下其实已经元气大伤她再狠毒也不会拿自己的寿命来看玩笑。” 瞿云思索着脑中闪过一个身影他悚然一惊:“若不是太后难道是……他?” 晨露点头叹息道:“平日里看他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没想到一下起手来却是如此的雷霆万钧――” “静王元祉你真是个人物!” 少女冷笑着揭开了真凶的神秘面纱。 “我们竟被个毛头小子骗过了!” 瞿云剑眉皱起想起个中关节冷笑道:“林家好似专出这等伪善狠毒的禽兽真可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晨露并不激动微微一笑端起温热的茶盏小口小口的喝下这才道:“静王的母妃林惠是个寡言温和的大家闺秀林家诸人之中还数她较为良善却没想到竟是生出了这样的儿子。“ 她放下茶盏取过案前那株白胖根茎细细端详了一会才道:“看这痕迹他早于我们四五个时辰就把红果掘走了――真是好手段!” 她由衷赞叹道既是在叹他料事精准也赞他的心狠手辣。 “静王此人真是个角色这一出‘孝子救母’的戏要演好不难只是要抓准时机趁着太后和皇帝生出怨隙时一举行事这样的快、准、狠加上嘴甜心黑也算是异数了!” 她瞧了瞧窗外:“现在宫城内外定是谣言纷纷了……这天马上要变了罢!” 仿佛在响应她的话满是阴云的天空轰隆隆一声雷更是乌云密布。 **** 驸马都尉孙铭听着屋外的隆隆雷声觉得满身燥热他喃喃自语道:“夏日到了吗?” 他一边自语一边脱下了身上的朝服。 他想起在后堂等候的娇妻不由心中一荡再想起她丽颜含嗔的眉间威煞不禁又爱又怕―― “也罢我就有这季常之患(注)又有何妨?” 他从不在外酗酒赌钱至于青楼妓馆一类更是避之惟恐不及同僚笑他畏妻如虎他却毫不在乎。 他出身亦是显赫只是家中老父早逝亲族又很是单薄仕途上便没什么人提携虽然在军中屡立战功却总也不得大的升迁。 谁知道有一天洪福天降先帝念及他父亲的救命之恩力排众议竟是把自己的长女仪馨帝姬下嫁于他。 他当时几乎被这飞来艳福砸晕再想时便很是惶恐怕是齐大非偶帝姬是天之娇女两人根本不合。 这般的惶恐直到入了洞房揭开头巾那一刻才宣告终结―― 他堂堂男子汉孙铭从此成了仪馨帝姬永久的裙下之臣。 他想着初见时的甜蜜正微微笑着仆役前来报告:“二驸马前来拜见!” 他来做什么?! 孙铭有些反感的想起这位连襟油滑势利的笑容――二驸马钱熙乃是先帝重臣的独子他在吏部任职仕途也是青云直上对自己这驻防京畿的军官武夫很是看轻。 他无奈道:“快请他进客厅我马上就到!” 多日不见钱熙的笑容很是灿烂他语气亲热的和孙铭寒暄道:“多日不见大哥更见英武了!” 孙铭却不受他这迷汤心下暗忖你一向鄙夷我这赳赳武夫今天夜猫入宅定是没甚么好事。 “二弟好久不见……最近听闻你升了侍郎真是可喜可贺啊!” 两人聊些朝中逸事转眼便到了饭时两人对桌而饮酒过三巡钱熙脸上微红得意的将朝中秘闻胡吹一番故作神秘道:“有一桩好事我可要成全大哥了!” 他带着酒气凑近道:“太后凤体总算是转危为安了此番静王立了大功却没得什么赏赐……” 孙铭一听心中一紧他虽是长年驻扎军中对朝中大事却也有所耳闻口中打着哈哈道:“静王是皇家子弟什么赏赐也不算稀罕啊!” “大哥此言差矣其实啊小弟早就听宫中传出消息道是太后娘娘一直想厚赐静王只是怕人非议所以才沉吟未决……” 他继续笑着声音变大得意道:“我们也是皇家亲眷几个兄弟啊就决定联名上书给静王殿下讨一份赏赐……这既不干涉朝政又成全了太后一片慈心她老人家一高兴大哥您的升迁也指日可待了!” 孙铭听着这阿谀奉承的点子心头一阵光火正想一口回绝只听回廊之外一声清脆咳嗽顿时心中一震―― “呃……这个二弟且容我想想!” 好不容易把口若悬河的钱熙送走他立即走回内室对着妻子道:“仪儿你怎么在外面偷听?” 仪馨帝姬冷哼一声:“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能听?” “哪有这回事?” 孙铭叫屈道:“钱熙这家伙想升官想疯了变着法子讨太后欢心居然要扯上我我正要回绝呢!” 仪馨帝姬眼中波光一闪:“若不是我示意你就拒绝了是吗?” 她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这是钱熙自己的主意?” 注:季常是指河东狮吼典故中的陈季常后世以季常之患代指畏妻如虎的毛病。 第四十六章 比翼 “难道是……?” 孙铭暗暗吃惊心下揣测着却迟疑不敢说出。 “哼……上有所好下必从焉他们这些人狗鼻子比什么都灵敏全身消息一按就动若不是上头有这个意思又怎会想出这等升官财的点子?” 仪馨帝姬双唇抿起秀丽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个极为刻薄的冷笑:“林家人素来如此想要什么都是大张旗鼓地做偏偏还有人代劳奔忙到头来什么都得了还像神仙一样洁净无垢!” 孙铭听她意有所指却也不知是在说太后还是静王只得摸摸鼻子静静听着。 仪馨帝姬也不起身半靠在塌上双脚搁在碧绿晶莹的玉石脚踏之上更显得莹润美丽她凝视着腕间九凤金丝猫眼彩镯悠悠说道:“可惜他们把今上看得太简单了……哼‘一个赏赐’!” 她微微抬头对着一头雾水的孙铭说道:“大约钱熙也不过给人当枪使了若真是赏赐任凭是什么罕见珍奇圣上都会赐下还用得着外臣操心?就怕是这赏赐很不一般哪!” 孙铭大感意外只见帝姬以扇掩面轻笑道:“想疯了他们的心……他们以为圣上是纸糊的傀儡木偶吗?你且瞧着这‘一个赏赐‘必是封地无疑!” 孙铭惊得目瞪口呆:“静王他在江南可是有封地千里他还贪心不足吗?” “江南?那是鱼米之乡可即使得了整个江南也不过做一个富家翁而已。” 帝姬冷笑着眉宇间一片犀利睿智:“静王从小就非同一般后来耽于玩乐也不过是韬光隐晦他想要的始终是――” 她伸出玉指朝着窗外指了指阴云密步的天宇。 “这、这是谋逆的大罪!!” 孙铭大惊失色有些迟疑道:“这……不至于吧?” “静王想要的是九州之中的要地进可觊觎天下退可雄据一方江南始终太过清丽不是他理想的封地所以……” 帝姬侃侃而谈孙铭毕竟知兵一点便透他立即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不由又惊又怒 仪馨帝姬拨弄着手上宝镯听着金玉相击的清脆声响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夫君你说这世上是锦上添花好还是雪中送炭更妙?” 孙铭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后者我辈生于世间若不能扶危济困又算什么大好男儿?” 他此时说话铿锵有声若是让那些讥讽他的人看了定是目瞪口呆。 仪馨帝姬凝望着她眼中露出极为温柔的神色:“人家说你卤莽无知我却最爱你的男子气概――大约天下那些男人都以为你畏妻如虎岂不知: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注)――难道非要把威风撒在女人小孩身上才算是英雄豪杰?” 孙铭摸摸鼻子笑道:“你本就比我聪明多听你的意见也是应该那些人爱嚼舌跟也随他们好了。” 仪馨帝姬叹道:“依你的性子给太后和静王锦上添花的事是决计不肯做的……这次我也支持你!” 孙铭大感意外只听妻子继续说道:“世人都是趋炎附势这番若我们为皇兄雪中送炭岂不比去讨太后欢欣更能好?” 提到“太后”二字她脸上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森冷旋即笑道:“皇上是我亲生兄弟他的秉性我最是了解――静王不会是他的对手!” 她顷刻下了决心从塌上起身扬声唤入贴身侍女:“给我和驸马换装备轿即刻入宫!” “殿下马上可要下起倾盆大雨了啊……” 仪馨帝姬斩钉截铁道:“下刀子也不管――快去!” 她声音不大却透着刚毅和要强孙铭扶住了她两人对视一笑驸马又吩咐了一句:“你再带件绿雀羽衣那个保暖!” **** 暴雨将至雷声阵阵轰鸣墨染似的乌云遮天蔽日把这朗朗乾坤变就了昏夜一般。(..tw无弹窗广告)白亮闪电划过苍穹把世间照得惨白明灭之间却更现暗霾。 乾清宫中今上元祈正在练字他凝神静意外界传来的轰隆巨响仿佛全然无觉只在这宣纸酽墨之中挥洒自如。 廊下太监们垂手侍立他们的脸在电光中若隐若现显出青白之色仿佛一群行走阳间的妖魔鬼怪。 此时就见殿外一阵轻微人声随着杯盘碗盏的清脆响动一道丽影出现在门前―― “皇上臣妾给您送来了凉茶还有一些薄荷糕点都是您爱用的!” 齐妃娉婷行来她今日一身鹅黄纱衣显得二八佳人一般妩媚动人元祈放下手中湖笔端详着她笑道:“真是一株出水芙蓉啊!” 齐妃得了夸奖脸上飞起一抹嫣红更添丽色撒娇道:“妾身已经老了哪还是什么芙蓉梅妹妹才似一朵月下幽兰呢!” 元祈听出了她话里酸意笑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你年长几岁却是比她懂事多了!” 齐妃一时受宠若惊她仔细一想凑到元祈耳边道:“臣妾知道皇上难为有好些事能替皇上分担一二就很是开心了――可惜我太过愚钝……” 她想起前日在太后那边探病的情形惋惜道:“妾身还是嘴笨既说到了话头上就很应该劝住太后让静王受了赏赐省得又有闲话!” “只怕你是一片好心人家要的赏赐却是别个……” 皇帝悠悠答道眼中一片高深莫测齐妃无意看入手中竟沁出汗来―― 平素宽和仁厚的皇帝眼中竟是如无底深渊一般的冥黑似乎……要把人吸入落入粉身碎骨之地! 不知怎的她想起太后夜宴那晚尚仪那诡谲如同鬼魂的神情只觉得两者是惊人相似。 “皇上……?” 她试探着唤道声音有些颤抖。 元祈转过头来握了握她的手道:“你双手如此冰凉可是受了寒?” 他此时眼神明朗又哪有刚才的半分悚然情态? 难道又是我的幻觉? 齐妃心下惊疑讷讷不成言。 元祈看着她笑了:“你对朕一片忠心朕很是明白……太后和静王那边你不用管了――倒是你父亲寿诞将至他是先帝时候的老臣服侍了皇家一辈子真可算是劳苦功高你这个做女儿的长居深宫一年也不能见他几回……” 他唏嘘着说道:“这么着吧――这次大寿朕特准你回家归宁三日你是朕的爱妃也不能太寒酸了……特赐你鸾驾卤薄一切仪仗比照中宫只稍稍精减便是你且安心住着寿宴那日朕也会遣人把礼物送来!” 齐妃听了这一连串的厚赐心绪激动浑身血脉都在急流―― 她在宫中时日长久知道这“鸾驾卤薄”并不是如戏文里那样随便一个妃子都有而是只有中宫或是“摄六宫职责”的皇贵妃才能使用。 鸾驾卤薄虽然是稍稍缩减却也是俨然有中宫正室的气象了这样的殊荣竟然赐给了自己! 至于归宁那也是了不得的特旨一般妃子连见父母也很是难得更别提什么归宁三日了! 齐妃眼中含泪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颤着声哽咽道:“皇上……” 元祈扶住她肩头温言安慰道:“你是朕的爱妃虽然爱使个小性儿朕最爱重的还是你这阵子太后凤体不安难免慢待了你……” “皇上……” 齐妃觉得微微晕眩无边的幸福宛如天边的五彩霞霓冉冉落下她投入元祈怀抱喜极而泣。 注:这是鲁迅先生的《答客诮》前两句原诗为: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 好在偶们这篇是架空也表怪偶唐突了实在是爱这啊! 第四十七章 听雨 大雨终于瓢泼似的倾泻而下天空中乌云深重很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 在这喧嚣雨声中仿佛一切都归为安静整个宫城中惟有那高悬的宫灯在屋檐之下竭力散着微光几番明灭之下有的终也熄去只留下外罩在风雨飘摇之下微微颤动。 时近傍晚天色越暝暗齐妃刚刚离去元祈才抄了几句《庄子》里的语句便听廊下有清脆语声。 他几乎不用细辨便知晓了来者的身份他闭起眼想象着她的冰雪之姿清冽风华不由心旷神移生出无限思慕来――她忙于追查毒物来源两人已是两三日没有照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古人痴情写就的语句原先被他视作“英雄气短”真换了自己却仍如毛头小子一般思念不已。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不由沉吟听着窗外雨声哗哗只觉得莫名惆怅心下不由苦笑。 他放下手中湖笔抬起头看着那梦中佳人一身清健飒爽由外而入渐行渐近―― 她身上微湿一头青丝有几绺散落额前如同黑玉点缀着晶莹雪颜那一双清冽之至的眸子因着大雨更增添了几分莹润朦胧静静看着却似要把人的魂魄摄入。 “怎么淋成这样?” 他起身亲自取过洁净绸巾递给晨露示意她擦拭一下。 晨露也不推辞稍稍整过仪容开口道:“仪馨帝姬协同夫婿正在隆盛门外道是有紧要之事求见您。” 元祈有些疑惑笑道:“莫不是孙铭终于鼓起勇气来了一出醉打金枝朕的皇姐来告状了?” 他自己在脑中想象着这一幕忍不住大笑笑容之间居然有几分少年似的顽皮。 晨露也听闻过这位帝姬都道是她性情刚毅很是要强还有人绘声绘色的谈起驸马畏妻的逸闻。 她看着皇帝有些恶作剧的诡秘神情觉得实在有趣忍住笑她道:“皇上这般编派自己的姐姐当心帝姬来个醉打金龙!” 说完她有些诧异――自己居然也说笑起来了? 似乎是被元祈少年人的笑容感染自己阴霾的心居然也染上了一丝亮色…… 她低下头有些尴尬的转移了话题:“您还是快宣他们进来吧虽然隆盛门有遮蔽的地儿毕竟是风雨交加呢!” 元祈如梦初醒一边大笑一边命秦喜道:“快请姐姐和姐夫进来。” 他想起晨露这冷冷的笑话更觉有趣直到帝姬和驸马行到门外仍是不可抑制。[..tw超多好看小说] 晨露冷眼怒瞪着他很是懊恼恨不能把自己的话吞回去好不容等两人入内元祈这才勉强敛容恢复了平时的庄重仪态。 **** “这么晚了皇姐和驸马有什么要紧的事要禀?” 帝姬敛衽行礼笑道:“也没什么但是大事只是许久没来觐见皇上实在是心中不安。” 她盈盈美目直视皇帝元祈一看便知她是有紧要的话要说他示意左右退下惟独留下晨露道:“皇姐可有什么话要说?” 仪馨帝姬深深看了眼晨露知道这是皇帝心腹于是不再避讳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轻轻说道:“依我之见二弟也确是劳苦功高给什么赏赐也不过分只是总有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从中怂恿若是让静王生出了什么妄想却反是害了他!” 元祈静静听完并不动怒他走下御座来到帝姬身前亲自将她扶至座前又给驸马赐了座才深深叹道:“朕终究还有骨肉同胞!” 仪馨帝姬听着这一声叹息眼中泛红险险流下泪来:“我知道皇上你实在是难作姐姐的帮不了你什么可驸马也不是外人他率军驻守京畿只要皇上一个手谕任凭怎么艰险也会勤王阙下。” “何至于这么严重?” 元祈不禁失笑他看着帝姬那微微焦虑的神情心下感动道:“皇姐不必担忧朕身在这九重帝阙却是心如明镜哪些人在兴风作浪哪些人是墙头草这次便可一一识得!” 帝姬听他如此说来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霁颜笑道:“也是我思虑过甚皇上乃是真龙天子目光如炬那些奸佞小人的把戏还有看不穿的道理?” 她侧过头对着驸马微笑示意自己所料不谬皇帝庙算如神已经有所防备。 孙铭回以宠溺一笑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起身禀道:“皇上还有一件事臣也要禀报于您。” 他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道:“这几日朝臣亲贵中谣言纷纷有一些话实是丧心病狂欺君犯上――想必您也有所耳闻?” 帝姬听他这么直接就提到这禁忌话题不由心中大急。 孙铭在桌下以手相握稍稍安抚了妻子才继续道:“这些狂悖离奇的谣言臣实在不信可看着势头却是越传越烈。微臣实在担心这样下去民间舆论将对皇上生出不利。” 他是武人出身说话向来直接这么一口气说完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 元祈听了眼中波光一闪不怒自威:“驸马果然耿直京中谣言朕早已有所耳闻……圣人有言:王德如风民气似草。朕即位以来抚远靖民也算是广修德政百姓们不会如此糊涂的!“ 年轻的天子望着窗外大雨微笑起来他一派悠闲好似整个天下都在他掌握之中。 此时风雨正急晨露凝视着皇帝但觉他少年得意却又不失沉稳知道这一局他是有备无缓。 她轻轻叹息一声眼睛微微眯起一时觉得窗前站的是那前世冤孽负心薄幸之人一时却又被皇帝眉宇间的森冷笑意唤醒―― 元旭一向是如沐春风他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尚仪……” 元祈呼唤了好几声晨露才从沉思中惊醒:“皇上有什么吩咐?” 元祈细细看去只见她仿佛不能适应这暗暝阴晦的天色眼睛如猫一般眯起只余那清冽流光从眸间闪过。 “你怎么了竟是这般心神不安?” 他关切问道。 “微臣有些恍惚了……” 她的声音有些飘渺在雨声的轰鸣之下宛如天外传来―― “这雨真让人难受……” 第四十八章 刺客 夜已经深了雷声仍是轰鸣仿佛九天之上雷公电母正在不停敲击雪亮的闪电也不时划过夜空胆小的宫娥吓得花容失色却捂着嘴不敢声。 晨露候在廊下耳边满是喧哗雨声她倚着白玉栏杆百无聊赖地凝望着雨幕凝望着远处的宫阙楼台。 这雨声喧嚣却让天地都为之安静在这轰然巨响之下世间的人和事都淡漠烟渺不复想起。 瞿云正在和元祈议事她却无心去听告退而出。 大约也就是谣言的事罢! 她轻轻拂去间水滴想起元祈那抹森冷笑意不由微笑。 他生于这诡谲宫闱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亦不会把自己的弱点示之于人。 他凉薄的微笑下是不可见底的深渊以及身至高处的帝王心术。 她的微笑加深仿佛很是欢愉。 “你在笑什么?” 瞿云从宫中退出来到她身边好奇问道。 “我在笑……林媛怎么生了这样的儿子。” 她笑厣晶莹在雨中看来朦胧绝美只那眉宇间一分苦涩挥之不去。(..tw好看的小说) “生出这样出色的儿子又想要擅权结果落得个母子相残――老天给林媛的真是奇妙……” 她叹息着最终吐出一句―― “不过她要真是全寿善终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话中的怨毒清晰刻骨。 瞿云看着她伸手替她拂去雨珠他深深了解她的心境却不由仍是心疼。 她最恨的是那负心薄幸的元旭然而他已经盖棺入墓成了所谓的先帝奉供于宗庙之上永受祭祀。 他这一死这刻骨仇恨上穷碧落下黄泉却又由谁来承受? 只有林媛! 在这世上她总抓住些什么比如憎恨比如复仇她才能继续活着继续在这前世寂灭的宫阙之间从容行走。 这般寂寞惨痛的人生值得吗? “你也恨着今上吗?” 不自觉的瞿云问道。 “我不知道……” 少女的眉间一片怅惘。 “看着他我便想起了元旭可事实上他们完全不像……” 她想起了元祈的笑容冷冷的沉稳庄重之下隐隐含着讥诮仿佛在灵魂深处有着无穷的锋刃尖冰。 而元旭他永远是如沐春风温暖和煦让每一个人都心仪景从。 他们并不相似。 她轻轻摇头将这莫名的念头甩去接过侍者递上的丝绢绘伞与瞿云漫步而出。 宫中的大道宽阔齐整此时却杳无人烟。 两人并肩而行一边轻语闲谈可内容却非关风月若有人听了去难免吓晕过去。 “皇帝让你那些秘密手下去做什么? 晨露轻声问道语音在浩大雨声中却清晰可闻。 瞿云笑道:“任谣言传得满程风雨也确是对他不利一些血腥手段也在所难免。“ 晨露却不罢休微笑看他道:“光是霹雳手段恐怕还是不够吧?” 瞿云苦笑只得缴械投降:“皇帝还有一句话――” “要想隐藏一颗珍珠只有让它湮没于无数珠粒之中。” 晨露是何等冰雪聪明微一沉吟便明了了元祈的意思她畅快大笑眉宇间的抑郁一扫而空。 “真是……不像那两人的儿子……” 她笑着说道。 二三日便有风闻奏事的御史上书道是城中谣言驳杂恐是有碍圣听奏请圣上予以阻止。 晨露抑不住好奇心趁着当值的空闲将奏折一一读完险险笑出声来。 她和瞿云说起时仍是笑不可抑。 “那上面简直是话本木莲救母的桥段、邪道做法的传说、前朝冤魂的作祟还有鞑靼刺客的暗杀真是绘声绘色听完这些再去听什么皇帝弑母简直是黯然失色――谣言混在谣言之间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瞿云微笑着第一次看她微微眯眼却不是因为杀意他心下欣慰也开起了玩笑:“过几日京城还要热闹些呢!” 晨露莞尔笑道:“我等着看皇帝于暗杀一道有什么创新!” 京城此时真是热闹太后遇险的种种离奇传言尚未落下帷幕京中便又出了怪事―― 好几位大臣被暗杀于家中死状极为离奇。 当今圣上听完奏报极是恼怒把京兆尹狠狠斥责了一顿限期破案。 可怜的京兆尹跑断了腿愁白了头却在一日后又接到奏报―― 太后的亲弟弟当今国丈靖安公林源于二更时分被刺客击伤。 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目瞪口呆满心里全是绝望―― 真是流年不吉今番不仅乌纱不保怕是连身家性命也要搭上了! 当他听衙役报来现场有些蛛丝马迹时真是如获至宝亲自赶到了现场。 拜望过受了惊吓的靖安公京兆尹马不停蹄的到了事的卧房之中他仔细察看过物证觉得一头雾水。 现场聚集了六扇门中的好手其中不泛昔年的军中精英总捕头神色凝重凑着他耳边一阵低语京兆尹听完不禁大惊失色。 “赶……赶快备轿我要面奏皇上!” 他紧急觐见之后皇帝第二日破了惯例行了大朝这是极罕见的行为。 大臣们都心头揣测窃窃私语等到皇帝驾临才歇了下去。 “诸臣工!” 元祈开口很是慎重他扫视着阶下大臣道:“此番有鞑靼高手潜入诸位怕是要小心自己的安全了!” 众臣本是惴惴听这突兀一句心头震颤有胆小的手心已是湿透。 第四十九章 朝堂 皇帝扫视着众臣并不言语半晌才继续说道:“鞑靼大可汗生性狡诈他们十二部族目前正在会盟生怕天朝前去征伐便派出‘摩诃教’中高手前来京城狙杀我朝中重臣已经有多名亲贵遇害诸位都是社稷栋梁若是被贼子暗算实不值得!” 这些鞑靼族中秘辛众臣在上次使者来时便略知一二原本也就当作天方奇谭一般此时听来却是如刀刃划过咽喉沁凉森寒想到自己身处不测心下又惊又怒把个天杀的鞑靼可汗早就骂过千万遍有人更是耐不得振臂高呼与那贼子势不两立更有人对同僚之死生出兔死狐悲之意想起使者至时自己那般息事宁人的想法不由羞愧得面红耳赤。.tw[] 元祈瞧着火候够了以目示意侍立御座之后的秦喜轻扬拂尘早有太监从殿外行来呈上一只彩绘漆盘上面覆有白绫隐约有血迹洇出看来很是触目惊心。 秦喜上前接过揭开白绫向众人展示―― 一柄奇形蛇剑通体出幽蓝暗芒约有三寸大小正静静躺在盘间那淋漓的鲜血正是从剑中血槽流出沾染了半幅白绫。 “这是从靖安公身上拔出的他身为国之勋戚居然遇到如此暗袭莫非是欺我天朝无人?” 皇帝闭目沉声说道语气满是肃杀与痛心京兆尹一见心下咯噔一沉。 果然皇帝下一刻便点了他的名―― “你越长进了堂堂京师天子脚下竟出了这等大事!” 京兆尹惶恐无辩只有频频叩。 “此物有什么希罕?” 他听得皇帝问话如蒙大赦连忙抬头答道:“据微臣手下捕头禀报这是‘摩诃教’中最为险毒的‘十步一杀’十步之内可随意取人性命就算侥幸逃过其上淬的剧毒也是……” 他偷眼看看皇帝神色壮着胆子道:“据说……是药石无灵无法挽救!” 众臣听得此言一片哗然司礼监以鞭击空才止住他们。 元祈已是勃然大怒:“好!好!先是太后接着是朝中重臣再将这污水一鼓脑泼在朕身上……忽律这贼酋真是好手段好谋略!” 他大步流星走下阶来抽出侍者手中“太阿”一剑出鞘风雷之声乍起竟是将帷幕都生生斩断。 “主危臣辱主辱臣死你们就看着君父受此奇耻大辱?” 他厉声喝道阶下青年臣子在凛冽目光的扫视之下不禁热血沸腾武将更是起身请战誓要扫平北疆以献帝阙。 晨露侍立于隐处听着这激昂之声心下却是暗笑更是微微惊叹于皇帝的权术计谋。 他让瞿云辖下的“暗使”出动如前次一般摘下有异心的臣子级又演了这出“国丈遇刺”的好戏竟是将祸水北移将谣言中的弑母罪名全数嫁祸给了鞑靼可汗。 金銮宝殿之中只听得皇帝的声音清晰沉稳:“诸臣工朕今日破例大朝不是为了惊吓你们而是想让汝等惊醒――这般和平安逸的日子不过是一时矫饰鞑靼大军亡我中原之心不死有他们一日众卿想过上诗酒风流的写意生活终是不能只是居安思危才是保全自己保全朝廷的万全之道。” 他侃侃而谈将那些苟且图安宁不愿重启战端的大臣不动声色的训诫了一番大约这次受了性命威胁这些人会同仇敌忾一阵子不再轻言和谈。 他目视京兆尹:“此次事出有因朕且恕你一次革去你的官职留在任上将功赎罪你要将京师治理得铁桶一般不能任由贼人作乱。” 他皱眉继续问道:“国丈目前状况如何?” “仍是昏迷不醒连太医也查不出什么。” 京兆尹愁眉苦脸地答道却见皇帝微一沉吟霁颜笑道::“静王前日找了个郎中太后的凤体因此大安既然都是‘摩诃教’教中剧毒他应该也有救治之法!” 他命秦喜道:“去静王府上请那位大夫赶去靖安公那里救人要紧!” 晨露看着他焦急真挚的神情再也忍不住笑肩膀微微颤动只觉得现下情况真是妙不可言! 皇帝回到寝宫晨露仍是忍俊不禁元祈凝望着她只觉风华清越一笑竟能摄人心神他正目眩神迷从人禀道:“皇后娘娘驾到!” 她来做什么?! 皇帝只觉得厌憎不已他收敛了笑容淡淡道:“请她进来罢!” 皇后进了寝宫晨露一眼望去只觉得她瘦了不少神色也很是憔悴只那薄唇紧紧抿着仿佛来者不善。 “皇上万安臣妾有事向您禀报。” 皇后进来后也不寒暄就突兀来了一句。 元祈吩咐赐座也不看她只站在窗前遥望着远处镜湖:“你身体见好了?太医说你思虑过甚要好好休息才是!” 皇后一口回绝:“臣妾没什么不妥只是最近听到一些传言不得不来向皇上问个清楚。” 她迎着元祈微愕的目光继续说道:“听云庆宫中的人说齐妃要归宁三日可有此事?” “齐妃的父亲大寿他是国之勋旧朝中元老朕决定让他们父女团聚一享天伦。” “皇上这话错了!” 皇后冷若冰霜一口便顶了回来周围从人听她居然敢毫不留情的说皇帝“错了”心中都是一阵颤栗。 “宫中后妃一言一行都有法度若说天伦之乐又有谁没有父母?都像她一般回家归宁还有什么宫规可言?更何况……” 她蹙眉冷笑:“齐妃居然扬言要用‘鸾驾卤薄’这是什么道理?!臣妾还是您的中宫只要有我一日此事断然不能!” 她瘦削的脸上满是怨毒咬牙切齿的说完竟是倔强无比毫不顾及帝王的颜面。 元祈并不动怒只是声音越冷然:“你这是跟朕说话的规矩吗?!” “规矩也分大小!” 皇后又顶了一句―― “既然皇上连祖宗家法都不顾了臣妾还用顾及什么规矩?!” 元祈咬牙道:“你是连身份体统都不顾了到朕这里来拈酸吃醋还攀咬什么祖宗家法?!” “我不妒忌……一个小小妃妾有什么好吃醋?倒是皇上宠妾灭妻犯了糊涂!” 皇后完全豁了出去尖声喊道宫中诸人听着这话两股战战几乎要晕死过去。 请手里还有p票的筒子们继续给我票因为我没有大神支持55555555 第五十章 结发 “宠妾灭妻?” 元祈的脸上浮现一道森峻笑容浓若点漆的眸子闪着怒光有胆小的御侍看着他的样子已经惊得快晕厥过去。 “全数给朕退下!!” 皇帝低喝道从人们巴不得这一声慌忙离开晨露也要退下却被皇帝止住了―― “你给朕磨墨。” 他转过头对着皇后道: “你倒还记得自己是中宫?!且瞧瞧你这样子疯癫张狂靖安公平日里就这么教养你的?” 皇帝瞧着她瘦削憔悴却满是怨毒的面容冷笑着说道词锋刁毒狠厉毫不留情。 “臣妾的父亲……哼哼他老人家‘为国尽忠’受了鞑靼刺客的暗袭正是生死不知呢!” 皇后笑声中带着嘲讽她扶了扶身上嫣红氤氲的镶金丝半臂在珠玉璀璨间笑得哀怨沉痛那双黑而大的眼因着笑容仿佛一池深潭被惊起波纹支离破碎。 晨露在旁看得真切一时心口仿佛被什么尖锐之物抓过疼痛如绞―― 那笑容何其相似?不正是自己气绝之时在妆镜之中看见的最后光景? 那样决绝的痛入骨髓的杜鹃啼血一般的无音之伤…… 这一瞬间她恍惚看到了自己。 她环住肩拼力抑制自己的颤抖却只听皇帝闻言稍稍放缓了语气道:“靖安公负伤在床你若是愿意回去伺奉左右朕也必定允你归宁若是论到全套的鸾驾卤薄又有谁能越过你的位份去?!” 这本是中肯之言皇后若是善罢甘休趁着台阶下场则是皆大欢喜可她偏是不领情却道:“皇上不是说了吗家父是‘因公负伤’那也算是我一门忠烈没什么好担忧的――臣妾只怕自己会走了前朝王皇后的老路!!” 这话一说气氛又是一僵前朝王皇后本是景乐帝的正宫却被宠妃中伤被打入冷宫赐下鸩酒据说她死状惨厉口中流血诅咒着皇帝和“那小妖精”不久景乐帝就死于鞑靼刀下倒是应验了她的咒誓。 元祈见她仍是桀骜不逊言辞之间甚至对父亲的被刺很有疑虑他再也不能容忍怒喝道:“你竟是这般的无父无君!!” 皇后凝眸望着他一时之间迷离恍惚:“皇上我并非是在诅咒――你莫非忘记了新婚燕尔对我说的话了?” 她仿佛沉浸在往事之中:“那时我听说昭阳宫的旧址乃是前朝的冷宫王皇后就是殒命于此……你安慰我说你绝不会如景乐帝一般负心薄幸如今言犹在耳你却做了如此寒心之事你让我情何以堪?!” 她说到此处声音激越嘶哑不能自已。 “我早已失去了你的心如今连唯一的中宫荣耀这鸾驾卤薄的尊贵你也要赏赐给别人!!! 这样的事我绝不容许!!“ 皇后的眼中耀眼闪亮如同两簇鬼火幽幽骇人。 那莹亮眼眸之中是身处绝境的疯狂绝望以及沉郁心痛。 元祈望着她半晌才开口―― “你竟是在怪朕薄幸?!” 他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皱眉冷笑道:“朕的誓言是对着那个温婉喜人纯净如水的女子许下的不是你这等蛇蝎毒妇!你扪心自问这三四年间你为了防止后宫女子诞下皇子使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你的手上沾了这些血腥还有脸说朕负心?!” 他余怒不止指着宫门道:“朕不想见你趁着朕还有耐心你快快离去!” 晨露看着皇后她已是失魂落魄茫然听着皇帝的斥责脸容都有些扭曲却无言辩解她蹒跚着走到紧闭的宫门前晨露一时鬼使神差上前替她推开了门。 皇后跨出宫门的刹那晨露听她低喃道:“从今以后……” “我不再是你的妻子只是你的皇后。” 她语音低沉却一字一声清晰入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 靖安公的伤势虽然凶险却很快痊愈了静王延请的郎中一到他府邸之上就获得了瞿云的“亲密接见”他本来也是一介江湖医士救治太后的药完全是静王从何姑姑那里偷挖的红果这番一经恫吓就很是乖觉的继续扮作高人一帖药下去靖安公就清醒过来。 晨露在事毕后有些疑惑的问起瞿云:“你我同在师父门下时你的毒药医理总是不通这番却是在剑上淬了什么毒弄得林源昏迷了好几天?” 瞿云素来在毒医一道不甚精通颠三倒四的练习不知让山上多少飞禽走兽遭殃听得有天才之名的师妹问起不禁得意洋洋道:“这是我独门研的药胜在症状骇人又安全可靠――林源要真死了那妖妇必不善罢甘休。” “那解药又是什么?” 晨露更是怀疑紧逼着问道。 “呵呵……今天真是风和日丽啊!” 瞿云有些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 “小云……” 他看着眼前少女磨牙冷笑的神情立即投降道:“好了说就说只是有点丢人……” “解药是巴豆二两研成粉末撮成丸子即可。” 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答案让少女再也忍耐不住畅快大笑起来。 微风拂过她的丝她清丽剔透的笑容初绽于这初夏之时绝美不可方物。 仿佛那些阴晦怨愤的往事都消逝无踪从来也不曾生过。 **** “鞑靼刺客”的暗杀在六扇门高手的严密防卫下终于逐渐减少正当人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件绝大的惨案生了。 当时宫门已经下钥京兆尹气喘吁吁的入宫却被告知皇帝已经进寝。 “请把皇上叫醒!” 他脸色惨白却无比坚定道。 西华门管事愁眉苦脸道:“皇上身边秦喜大总管定会把奴才的狗腿打断!” “打不打断你的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你再不去禀报你我二人的小命绝对不会留到后天!” 京兆尹斩钉截铁道一脸青白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元祈接到禀报起身时已是子夜时分他一听之下睡意全无只是用冰冷凛然的眼凝望着京兆尹。 “朕……很奇怪你居然还有脸活着回来见朕!” 他低低说道。 下面是广告时间~~ 先给我的好友竹子的文做个广告毕竟好文也需要增加更多人气 穿越唐朝看长安的少年与花开……历史上最大的禁忌之恋这次带着千年后记忆的她还会把遗憾遗留下去吗?一切尽在《倾城错》 另外给一位正在p的橙子同学加点油爱好网游的同学可以去看~ 《蜀山时代周刊》书号14264o 第五十一章 暗使 寝殿里灯火忽现飘袅渺然却是火烛刚刚点起尚觉昏暗帘后有重重叠叠的裙裾边角在不安颤动由那一股幽寒淡香有经验的宫人已然知晓今夜乃是梅嫔侍寝。 皇帝却毫不怜香惜玉他凝眸看着满头大汗的京兆尹瞳仁深处如有万丈深渊冥黑幽深不可见底。 “想不到一员大将没有战死沙场竟是折损于刺客手中!” 元祈拿起“太阿”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京兆尹惊得一颤。 “放心朕不要你的命――即便把你杀了柳膺也不能复活!” 皇帝微微嘲讽在一瞬的沉默后他将剑交于秦喜―― “封剑!” 秦喜手脚利落以黄绫赤带包裹剑身元祈看也不看他站起身来踱到窗前闭目不已。 京营将军柳膺乃是少壮军人之中最为知兵善谋的一位皇帝让他执掌重兵卫护天子实在是信重已极这样一位得意臂膀昔年鏖战沙场以奇兵击退鞑靼却是何等的风光今日竟是死于刺客之手! 京兆尹斟酌着说道:“鞑靼刺客今犯行此大险击杀柳将军于京中绝不能任由他们逃出――微臣已经通知九门提督他已经在派兵警戒趁着此时黑夜臣斗胆请皇上谕旨等天一亮就封锁城门大搜城中――鞑靼刺客与我中原之人相貌殊多不同若是仔细搜索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他说的本是老成中肯之言却见皇帝并不回答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不由更是惊异。 元祈想说什么在终究还是沉默了他望着面露疑惑的臣子听着他一口一个“鞑靼刺客”满腔都是愤怒却又无法言说。 元祉!! 皇帝咬牙冷笑想起静王那无辜潇洒的笑容恨不能一剑刺去结果了这心头大患。(..tw) 他终究城府深重片刻之后便强自冷静下来。 “将朕的太阿剑封了于柳将军灵前祭奠三日天明之后你不能大肆搜捕而要秘密追查……” 元祈看了眼垂手肃立的京兆尹继续道:“鞑靼可汗素来狡诈他的手下也必定喜欢故布疑阵他们面临着全城搜捕定会躲入官兵的死角――因此城中权贵的宅邸别馆你要特别注意!” 京兆尹一听之下头皮麻想到要得罪那么些高官同僚他心下一沉然而事到临头显然是皇帝的雷霆之怒更为可怕只得唯唯称是。 元祈看着他无声叹息他何尝不知道以静王的狡诈如狐根本不会留下太多破绽这般布置却也只是亡羊补牢拾遗补缺罢了。 他低声说了几句便让京兆尹退下后者未及喘息急急出宫布置。 元祈站在窗边尤是余怒未消他前次运筹帷幄将漫天谣言扼杀于萌芽之总更是借着鞑靼刺客的名义铲除了好些贰臣奸邪没想到静王的反击这么快便来了且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 此时帘后传来压抑的低喘仿佛呼吸有些滞碍元祈楞了一下才想起美人尚在床塌之上他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了?” 梅贵嫔的声音有些微弱:“臣妾有些胸闷大约是听了这等血腥之事有些惊着了……” 元祈命人扶她起来在从人的簇拥之下梅贵嫔来到了前堂只见她脸色苍白几乎血色全无一副病弱无力的样子。 元祈让她先行在西边暖阁中歇息又派了人去请太医至乾清宫急诊自己仍在殿内踱步。 寂静的殿中只有他焦躁的脚步声最后猛的停在门前再无动静。 更声在沉默的夜色中显得惊心动魄这深宫之夜宛如被墨染就一般越浓黑深暗。已是三更天了。 宫外侍人前来禀报:“尚仪大人来了!” 由宫外缓缓而入的少女面容如冰雪寒玉一般眸光流转间清冽惑人。 “皇上这边人声喧哗却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轻轻问道。 元祈叹了口气:“朕这番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将这事说了却见眼前少女竟是露出微笑来―― “静王这招也算是精妙不过皇上也可以如法炮制让他有苦说不出。” 晨露款款笑道低低说了几句元祈眼中放出异彩微微动容道:“此计大善!” 他仔细想想又有些迟疑:“这些让瞿卿去做便可朕在暗中也有些人手一向受他统带你若是亲自参与总不免凶险。” “皇上莫不是忘了我也是江湖草莽出身这些凶险原也是家常便饭。” 元祈凝望着她看入那清冽冰寒的眼中一句“朕总是担心你”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压下心中惆怅笑着说道:“朕这番作茧自缚却真是害你受累了。” “皇上莫要如此作想……” 晨露凝望着他在夜色中她不似平日里的凛然眼中浮现几分担忧却是让元祈心中大畅―― “这并非是您的失策而是静王太过嚣张在天子脚下他却如此肆无忌惮实在有些蹊跷……” 少女的声音幽幽传来―― “微臣思量着莫非他是有什么倚靠才敢如此作为丝毫不顾及您的雷霆之怒。” 晨露在“有什么倚靠”这一句上微微加重她低下头掩下唇边的冷笑。 猜忌的种子早已经芽成长现在只差让它开花就能结出果实来…… 元祈思索着她的话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眸中波光一闪如同闪电一般惊心动魄―― “难道是……母后……?” 他有些不敢置信摇头道:“母后疼爱元祉又念他救命之恩想要赐予他更好的封地这些朕都知道……但要说有进一步的想头……” 他悚然而惊自己也被这“进一步的想头”吓了一跳。 “皇上别忘了……古时的书上也有郑庄公的母亲偏爱小儿子……” 少女的声音如冷玉一般清脆入耳。 元祈听她比起“郑伯克段于鄢”这一史实心中更是咯噔一声。他看着窗外黑沉沉的无边夜色心中满是惊疑―― “难道真是母后?!” 他一时心绪烦乱这时殿外有人禀报―― “太医已经看诊完毕……” 元祈正是烦躁欲狂闻言怒道:“看诊完了就让梅贵嫔回去休息却来禀朕做什么?!” 殿外侍人更是惊慌:“可……可太医说……” “说什么?!” “梅娘娘……她有喜了!!” 这短短一句如惊天霹雳一般响彻于寝殿之中。 **** 第二日早朝时分百官正鱼贯而入正阳门却被当值的侍卫统领阻止道:“今日早朝取消万岁一早便吩咐下来各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今日是大朝这般悄没声息便取消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众人纷纷议论着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神秘的向同僚卖弄道:“各位回到家中最好闭门谢客今日实在不吉。” “你问为什么?” 这人笑道:“回家的路上看看各处街口就知道了!” 这一日京城的百姓和官宦都沉浸在惊恐与好奇之中神出鬼没的鞑靼刺客将京中大将暗杀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在人群中扩散。 到了夜间各处街市一片萧条即便是庶民也怕这刺客起狂兴看见了天朝人就大开杀戒再不敢在外盘亘。 礼部侍郎贺飞的宅子在圆盘街的深处这里不是什么贵宦居住之地这一间府邸小小的隐没在街角里面却是花香馥郁。此间正是“红杏枝头春意闹”虽然已经初夏也毫无凋谢只是被风吹了便飞红片片。 一群黑衣人正静静等在墙跟毫无声息。 瞿云与晨露亦是一身黑衣进了街角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们凭着眼中神光一眼便看见了“暗使”们的身影。 他们是隶属瞿云统带的却不属于侍卫编制只是没有任何身份却在暗处替皇帝奔走的影子。 前朝有厂卫酷烈本朝太祖曾下旨永不组建“缇骑厂卫”这一类暗中却也是换汤不换药。 “清敏那边传来消息‘辰楼’的眼线已经确定人在这里!” 晨露低低说道瞿云闻言精神一振。 推荐荀夜羽的&1t;倾城乱之玄唐堕天>书号135927 确实是本好书初唐的人物风情写的很好哦 第五十二章 风起 “饶是静王他做的天衣无缝也难逃过辰楼之中‘干将’与‘莫邪’的无边罗网!” 瞿云微笑道言语之间想起自己多年经营不禁颇为自豪。 辰楼之中“干将”负责所有明面事务上次的四方领就是他们的管事;而莫邪却是直属清敏的暗杀小队他们虽然人数不多这些年来也未曾有过大的任务本身实力却是不容小觑。 可惜……比起眼前这些“暗使”却仍是欠缺些经验…… 瞿云心中微微遗憾同样是自己调教出来的皇帝手下的暗使历年以来.多次执行任务论起经验和老辣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月上树梢明亮皎洁微微驱散了这街角黑暗两人走到黑衣人身前瞿云一个眼色黑衣人纷纷拔出兵刃轻轻跃过墙头夜已经深了贺家都已入睡四下一片寂静只有一个小院子里还散出微微灯光。 就是这里了! 瞿云压低声音对着众人道:“清理干净!” 黑衣人冲了进去下一刻宁静便被打破只听得杀声震天慌乱中刀剑入肉的惨叫声混杂着兵刃交加的清脆声响将这平静小院变成了修罗杀场。 瞿云在外细细观察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眉头微皱眼中逐渐浮出杀气他示意身边亲信:“战决!“ 一道火折从窗口丢了进去也不知上面淋了什么一触及实物就熊熊燃烧开来。 里面的惨嚎更盛只见冷芒一闪一道锯齿形的短刃飞出一连铰过几名暗使的咽喉才回到主人腕间。 晨露眼尖一眼便看出这是上次在街边见过的诡异兵器那短刃在腕间吞吐光芒一闪便要夺去一人的性命。 她冷冷一笑右手轻轻一抚长剑呛然出鞘而飞如闪电一般直直射向那人面门。 这一着快无可快那人大惊失色却无法闪避却听得身后一阵嗡嗡声一个圆形器物飞旋而过将飞来之剑堪堪撞开却也是损了一个边角。 晨露微微动容她自从服食了元祈的丹丸之后内力很是充盈这一着虽是随意普天之下能挡得下的还真是不多。 她仔细看去只见那圆形器物大如头盔内有飞刃旋动于嗡嗡之中飞于人头之上开合剪除几下竟是齐齐将头颅切下又飞回主人手中。(..tw无弹窗广告) 这两件器物的主人都是今晚的目标从服饰举止看来颇有大将之风看样子是这群人中的头目。 她瞧着这两件奇形器物脑海中一阵熟悉却也一时无暇去想掠身接过自己的长剑剑芒暴涨之下只听得一声脆响那圆形器物竟被她切成两半委靡在地。 那两人大惊之下身影加快靠着手中的锯齿短刃从另一边杀开一条血路――他们见对手高强蓄意在人群里穿插企图让人投鼠忌器不再进行追杀。 晨露微笑着并不追赶她眼中冰雪之色更为凛冽。 她静静站在墙头无视身边的厮杀声在火光映射之下遥望着那两人逃遁的身影―― “给我弓箭!” 她接过暗使递来的弓却看也不看那箭筒只抽了两支同时置于弦上―― 两支箭在下一瞬间出疾风的呜咽直直飞去却逐渐偏离神准无比的分别射中两人的后背爆裂开来。 晨露也不去看径自收起弓正欲让瞿云留几个活口或许有什么线索可以指证静王却听得街口一阵人马奔驰嘶鸣好象有百多人的队伍正朝着这边而来。 “是哪位高人射的箭?!” 队伍中遥遥传来问话声音洪亮听着已有些苍老却自有一种千军夺帅的凛然威风。 晨露微微一愕―― 是谁? **** 相比街角的喧闹和惨烈畅春宫中却是一片欢欣各个奴婢都是喜气洋洋。 此时已是深夜梅贵嫔寝殿却是灯火通明她还没有入睡正在和贴身亲信岳姑姑低声谈话。 梅贵嫔身着一件幽紫色寒绢宽袍手中一柄五福登喜金簪正轻轻挑着灯芯在她的拨弄下灯烛之光颤动将人的身影投在墙上不时晃动如同鬼魅一般。 她看了看桌上琳琅满目的珍宝赏赐满盘满架的猫耳眼碧玉簪环佩饰并名贵绫罗绸缎连同一旁的玉架屏风真是无所不有―― 这些赏赐又有什么意思? 她冷笑着看着太后送来的百子屏风心中满是恶毒的讽刺又想起皇后那日的疯癫之态不由头皮麻。 “如今……我们的日子可又要担惊受怕了……” 她低低说道。 岳姑姑垂泪道:“这本是天大的喜事可看着宫里的气象却是如此凶险!” “姑姑这番真是生受你了!” 梅贵嫔略带歉意的说道。 “娘娘真是折杀老奴了……老奴无能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度过这难关!” 梅贵嫔狠狠的戳着灯芯冷笑道:“这后宫里都是那两个女人的天下最有势力的二妃也巴不得本宫倒霉……你们且等着……” 她面容微微扭曲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明日一早我们去皇后那里!” *** 第二日一早正是小朝之时皇帝却是早早唤人通知让各部司官勋贵公卿都齐齐上朝一时之间却是热闹的比大朝之日更甚。 百官们仍沉浸在鞑靼刺客的恐怖气氛之中上朝路上不免严阵以待遣了好几个护卫仍是战战兢兢生怕小巷里窜出个大汉把自己的大好级取去。 他们来到西华门外却见戒备森严阵仗森然不由心中又是揣测―― 这次又出了什么事? 还有p票的桐子们请继续支持这是pk最关键一个星期了~~ 第五十三章 诡道 众臣在阶下窃窃私语直到元祈登上御座才归于寂静。 “诸位也许都在猜测昨夜生了什么事逼得朕匆匆把你们唤来。” 元祈扫视着所有人面沉似水看不不出什么表情几个亲信大臣知道他的秉性心中暗暗叫苦。 “我朝自先帝开创基业以来众臣工上下一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者有之勤敏有为抚爱一方的更是处处可见……” 他一开口居然是褒奖。 “可是却也有一等枭镜禽兽居然丧心病狂为敌张目!” 皇帝话锋一转变得格外犀利他微一示意:“将他带上来!” 两位御前侍卫听命从殿外拖着一人入内有眼尖的已经看出正是昔日同僚为人低调谦恭的礼部侍郎贺飞。 他满身都是血污和烟熏火燎的痕迹看着实在狼狈受了半夜惊吓他正是惊魂未定脸色苍白青。 “这位就是朕的好臣子天朝的好子民贺飞大人昨晚的鞑靼刺客就是在他府上剿灭抓捕的。” 元祈以轻讽的口气说完殿中已是大哗有些臣子这几日满耳听着“鞑靼刺客”四字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平时更是寝食不安如今听完这话怒火中烧恨不能上去掌掴脚踢几下。 贺飞抬头却并不惧怕只是喃喃道:“白日不照吾精诚奈何……” 元祈冷笑:“老天有眼怎会眷顾你这等乱臣贼子?” “我不是乱臣贼子!!” 贺飞高声叫道声音极为凄厉―― “我辅佐的才是真命天子!!” 他素来遵从孔孟之道听着这乱臣贼子的诛心之语忍不得这侮辱才不顾一切的喊了出来。 话才出口他已经觉得不对脸色更加苍白。 皇帝却好象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径自冷笑道:“鞑靼人是你的真命天子?你难道没听过圣人之语:狄夷之有君不如华夏之无君?你也算是圣人门徒?!” 底下的群臣不是傻子各个都是久浸官场的人精一听贺飞这话就有着莫大的蹊跷只是皇帝往“狄夷”方向想了他们也不敢做声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贺飞眼睛却是直直看着地一言不。 元祈词锋越锐利狠毒:“你对君不忠对友也是无信――静王素来爱重你的才华去年秋日亲身去你家中求‘秋菊赋‘把你引为莫逆你是怎么报答他的?!” 他转头看向下阶下众臣:“也让你们见识见识这禽兽的手段――他家中暗藏刺客几日来连连袭击朝中重臣下一步的目标却是向来与他知己的静王!!” 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连贺飞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他猛的抬头突然感觉到自己已陷入一个极大的陷阱之中。 元祈只是冷笑不再开口。他身边的秦喜示意从人端起盘中被烟熏得黄褐的地形图出示给众臣观看。 只见上面虽然图形模糊仍能隐隐辨出是静王府的地形图亭台楼阁房屋区间都画的清清楚楚。.tw[]静王的寝居之上还画了个鲜红淋漓的叉显然是清除之意。 他们争相上前观看一时熙熙攘攘热闹不已。 晨露站在殿外和瞿云一起观赏这浩大场面唇边掠过一缕微笑。 “这些人中也有心思深沉之辈也未尝不会对眼前一幕有所怀疑但却不会有人敢于说出。” 只听得大殿之中皇帝继续说道:“刺客已经伏诛可也有留下活口他们得知朕要将幽州册封给静王便生出了这般不轨之心。” 群臣又是一阵低声喧哗前几日有十数位亲贵联名上书恳请今上将九州之中的重镇封给静王作为封地理由很是冠冕堂皇道是静王恭谨忠诚实为国之柱石。皇帝当时留中不到头来竟还是采纳了他们的意见? 元祈继续道:“幽州若是有亲王前去坐镇对鞑靼的扩张大为不利所以他们就联合了贺飞这败类想要致吾弟于死命!!” 他语气微微颤抖显然是悲愤已极众臣知道他与静王素来交好也不禁黯然。 晨露看着他精彩的表演不禁微笑道:“元祈这一招真是天外妙着――” 她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那贺飞乃是静王暗中的心腹所以静王私蓄的刺客才会在他府中。 这些人杀了京营将军柳膺已经触犯了皇帝的逆鳞于是让暗使将他们全数清除给静王一下重击却又将此事再次栽到鞑靼人头上最后更是画龙点睛将此事和前日里沸沸扬扬的“赏赐封地“联系让静王有苦说不出 此时大殿之中已是群情激愤天朝建立以来虽然也有战败可是在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竟任由鞑靼刺客横行甚至还有朝廷命官参与其中这实在是天朝之耻。 “看看你们奏的好建议险些让朕的爱弟命丧刺客之手?!” 元祈扫视着十数个前几日联名闹腾封地的亲贵任由他们两股战战汗流浃背。 这些人要么是静王夹袋里的人物本来便是一气要么是趋炎附势看着太后亲重静王于是想预先市恩在这位当朝亲王身上谋得升官加爵的资本。这一下拍马正中蹄子却是暗中叫苦不迭。 “钱熙你这几日最为积极串连着亲贵子弟上书给朕要让静王多多历练――是想让他历练到鬼门关不成?” 皇帝点了二驸马的名怒气仍是不消:“你自己部里的事放着不管却是胡乱言说国事这几日给我回家闭门思过――下去!!” 他眼睛扫过大驸马孙铭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嘉许又继续道:“这件事也给了朕好大教训――传旨!” 他唇边露出一丝近乎顽皮的冷笑:“幽州仍然赐给静王作为封地只是此地位置险要乃是中原的门户所在所谓怀璧其罪朕不能让弟弟置身凶险所以由国家派出长史代管静王只需在京中遥领便是!?” 晨露听了一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几乎要大笑出来―― 这世上怎会有这般狡猾又如此流畅的人?! 她站在殿外遥遥望着英挺潇洒的皇帝笑容慢慢收敛在日光下她微微眯起眼睛想起半夜时分那突然而至的队伍以及领头之人―― 昨夜众人烧杀将尽正要撤离却听得街道另一头有整齐的脚步声大约一百余人。 瞿云脸色微变:“难道是九门提督的手下?” 晨露当时就摇头:“这般整齐一致的脚步声仔细听去竟带着军中的肃杀之气断然不是城中驻军。 那队伍来到墙边领头之人扬声喊道:“是哪位高人射了这一箭?“ 晨露听着异常熟悉瞿云掠至墙头细细看去心中一惊―― “是上柱国大将军已经荣休在家的王沛之。” 晨露的脑中闪过一个嬉皮笑脸的少年 那时他与元旭情同手足她如约下山加入义军之中他先还不屑道:“女人这么娇弱在家绣花多好!” 直到她九战九胜奠定了军中威名大会天下英雄于潼关他才心悦诚服道:“嫂子你真是厉害大哥真有眼光!” “谁是你嫂子……再胡说八道小心嘴巴被缝!” 那时候的她仍不脱少女的娇纵羞恼之下撂下了狠话。 在这幽深夜里她站在墙的另一边未见其人却想起很久以前的笑语―― 嫂子你真是厉害…… (今天去上了gct课程到1o点才回家堪堪把半章写完所以晚了~~抱歉啊大家) 第五十四章 献子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朝廷命官家中烧杀屠戮?” 王沛之又问道瞿云觉得不是事知道再不能躲避不出只得朗朗一笑登上墙头―― “大将军多时不见您的虎威不减啊!” 只听王沛之轻轻咦了一声奇道:“竟会是你!” 他细细打量着瞿云问道:“大统领你不戍卫宫中却是在此做甚?” ”末将乃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前来剿灭不法凶徒惊扰了大将军却是末将失职。(..tw)” 王沛之哈哈大笑:“怪不得火光冲天杀声四起想来必定和这几日喧嚣尘上的刺客有关吧?――只是”他沉吟着:“这里是官员宅邸你们侍卫的职司并不及于此处吧!” 他语气不重但说话间叱咤沙场的威势却让人不敢辩驳。 晨露心明如镜也感同身受这些昔年军中的厮杀将领对缇骑厂卫这些诡谲势力向来没有任何好感以王沛之的经验又怎会看不出这是宫中的黑暗力量? 他这话占了全理瞿云一时无话可说晨露眼看一夜将过一旦拖过了早朝皇帝就会陷入被动她微一思索也飞身掠上墙头。 王沛之只觉得眼前一凛在冲天火光的映照下一位素裳少女居高下望正和他四目相对―― 仿佛是不能承受那眼中的冰雪之色他微微别转头心中暗自惊诧:“姑娘是……?” 少女凝眸一笑仿佛万古寒冰都灿然裂溶―― “妾身忝为圣上御侍区区名号不足挂齿!” 王沛之有些惊异他在家修身养性远离庙堂竟是不知道皇帝身边出了这等人物! “瞿统领奉了诏令来捉拿这行凶京中的刺客其间更有朝廷命官涉案为免物议所以秘密进行还请大将军谅解一二!” 她声音清脆话也是说的滴水不漏合乎情理。只是王沛之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也无心去深究这职权问题他径自问道:“这两支箭是你射出的?” 他接过从人递上的染血羽箭――这是刚刚从逃遁的两人身上拔出的袍袖一拂就直直射向少女。 晨露从袖中伸出手在火光之下那花瓣一般的柔荑莹润如玉却轻轻拈起闪着寒光的箭头毫不为难。.tw[] 她微笑着端详着已过不惑的王沛之但见当年调皮精灵的少年已然两鬓染霜面目刚毅。 这岁月风尘到底将多少人事改变? 她暗自嗟讶面上却毫无异样―― “妾身本领粗陋却是让您见笑了!” 王沛之双手不易察觉的微颤几乎全身血液都要逆流但他终于忍了下来含笑道:“哪里这两箭真是不凡……” 双方寒暄了几句王沛之破天荒的率领这一百多家中兵丁给了瞿云许多协助。 天边隐隐有了鱼肚白晨露和瞿云率领一干人等起程回宫仍能感受到身后那炯炯的目光―― “小云难道我射的箭有什么特别?” 瞿云闻言郑重的看着她晨露更觉蹊跷半晌他才面无表情道―― “是有特别……” “是什么?” 晨露更感好奇。 “特别之处在于……能一箭杀掉两人!” 瞿云的笑话还是同平时一般十分无趣晨露却在冥冥中感觉到一种异样―― 她没有深究于是和那个埋葬于深渊的秘密再次擦肩而过。 一行人朝着宫中进时第一缕晨曦已经露出今天是个晴朗明媚的日子…… …… “小宸!” 瞿云的低喊打断了她的回忆她凝神看去只见早朝已毕皇帝已经起身朝着殿外走来。 “朕瞧着你在呆!” 年轻的皇帝走到她身前凝眸望着她言语之间满是真挚的关切和亲密怜爱。 “微臣只是觉得……今日定是个晴天!” 在前廷大朝之时幽幽后宫里也有两位身份高贵的女子在闲适地品茗轻谈。 她们起的都很早两人端着茶盏互相寒暄闲谈着却并不涉及正题。 梅贵嫔瞧着窗外天色曼声问道:“娘娘仍是睡眠不佳吗?” “花香熏得我头疼!” 皇后淡淡道。 梅贵嫔不顾她的冷淡笑道:“臣妾却能解娘娘这头疼的症状呢!” 皇后微微疑惑却已看出梅贵嫔的示意她摒退了从人有些厌烦道:“你可以说了!” 梅贵嫔站起身娉婷婉约她将手抚在自己腹上悠然笑道:“臣妾已经怀上了皇上的龙裔!” 皇后猛的睁眼满是掩饰不住的怨毒和恨意声音也略见嘶哑:“你是来向本宫示威的?” 梅贵嫔有些瑟缩但很快镇定下来:“臣妾岂是那等样人!” 她恭顺跪下眼中满是清澈:“臣妾是想如果娘娘不嫌弃这孩儿不管是男是女都拜在您的膝下!” 这突兀一句让皇后猛然一颤仿佛从没见过她细细打量着。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皇后有点不敢相信天朝历史上不乏有庶出之子算在中宫膝下但他们的生母大都出身卑贱不受宠爱。 梅贵嫔蒙受皇帝的深深眷爱又离妃位仅有一步诞下皇裔便算是对社稷有功可以再上一阶晋位为妃她正是风头盛时却又如何甘心把腹中骨肉献于皇后? “臣妾岂敢有妄言?还求娘娘成全……” 梅贵嫔长跪不起皇后心中料定她必是怕后宫倾轧蒙受不测才佯装恭顺带着孩子投靠自己她想到此处不由冷笑道:“你想必是有求于本宫?本宫只怕自己力薄不能如你所愿啊!” 第五十五章 密议 再次广告下~~ 跌宕起伏华丽盛唐美文尽在荀夜羽《倾城乱之玄唐堕天》书号135927pk号956。请喜欢的大人们用力的投票吧!!! /sho?b1_id=135927 梅贵嫔直挺挺的跪着脸上却丝毫没有怯懦之色:“娘娘心中必然是以为我巧言令色是为了保全这孩子才如此委屈求全……” “哼……” 皇后冷笑再不说话她以为梅贵嫔必然要知难而退谁知对方竟是嫣然一笑―― “娘娘您可知道皇上他并不想让您受孕呢!” 皇后一听这话悚然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梅贵嫔笑得婉约:“这地上太凉若是伤了我腹中的龙裔却是不好呢!” 皇后深深皱眉实在看不惯她故弄玄虚冷声道:“起来吧!” 梅贵嫔盈盈站起轻声笑道:“看您的神情便知此话不假若是如此您真要为自己好好打算啊!” 皇后闻言怒道:“本宫的事自己会料理无须他人过问!” “如今有太后在您当然能料理说句不恭敬的若是她有个万一您难道想如汉时废后一般退守长门冷宫吗?” 此话一出皇后的脸色蓦然苍白她欲要狂怒却又露出欲哭的凄然神情。(..tw好看的小说) 梅贵嫔见火候到了趋前道:“太后是林家的支柱将来您会如她一样成为天朝真正的女主人您所需要的只是――”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只是这一个皇子他将成为未来的天子!” 皇后正要反驳却被她眼中的郑重光芒刺中她细细想了一会道:“你未免一厢情愿了本宫若是需要多的是嫔妃可以选择――” “只是她们都没能生子娘娘您只有我可以选择……” “当然您可以选择一两个可靠忠心的让她们怀上龙裔比如说前头的云萝云贵人可是您连她也不甚信任――在这个后宫里忠心这种东西实在是飘渺无稽。” 皇后被她说中了心事不再讥讽只听梅贵嫔继续道:“云萝实在是八面玲珑皇上的宠爱也并不很盛您虽然想用她却是心存疑虑也没逢上时机才蹉跎到了如今。(..tw好看的小说)” 皇后听到此处冷笑道:“本宫若是对她有疑虑难道会对你放心?” “您确实应该对我放心!” 梅贵嫔款款道:“我所要的不过是天子之母的无上荣光而您想要的是母仪天下的玉座权柄我们可以如前朝一般两后并尊!” 这近乎狂妄的话却让皇后眼中放出光芒。 前朝曾有两位太后并肩临朝一为皇帝生母一为先帝中宫她们齐心协力创出了一时盛世被后世称誉。 在这口蜜腹剑的宫中皇后早已学会不把任何人的承诺当真可是梅贵嫔的诺言因为狂妄才更显真实―― 她不过出生小户殷实之家若真是两后并尊便是把玉座珠帘分去一半那至高权柄却也仍归于林家! 皇后想象着太后薨后自己成为林家的实权者那份不受拘束的威权不禁怦然心动。 她望着窗外初升的朝日不由心中唏嘘―― 天可怜见!她要求的不过是如普通女人一样有夫君眷爱有儿女绕膝可是在这琼楼玉宇的深宫之中这也不过是最最可笑的梦幻! 她想起那日她满心怨愤离开乾清宫之时下的誓言――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妻子只是你的皇后! 那日的心死绝望仍萦绕不去皇后露出一抹冷戾的微笑:若是无爱那只有执掌权柄才能告慰于己! 她优雅起身对着梅贵嫔问道:“你让本宫如何相信你呢?” 梅贵嫔早有预料沉稳答道:“这孩子一出生我就奏请皇上道是我八字与他有冲克把他寄予您抚养若我有叛离的举动您尽管把这孩子千刀万剐便是!” “要是个帝姬呢?” “我预感这胎是个男儿――” 梅贵嫔眼中放出狂热的光芒:“若是个帝姬我自己养着便是也不劳烦您费心了!”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梅贵嫔才袅娜离去望着她的身影皇后意甚踌躇思量半天仍是决断不下于是吩咐道:“摆驾慈宁宫!” 她乘着辇舆不多时便来到慈宁宫穿过庭院来到廊下却只有几个面生的侍女原先一班人等都被皇帝以伺奉不力的罪名贬谪到了宫外。 经过“毒药事件”叶姑姑仍是身体虚弱而皇后身边的鄂姑姑也不宜再待在御苑之中只得回到靖安公那里好在靖安公也中了“鞑靼刺客”的毒虽然经过郎中救治却也需要懂得医理的人照料。 她走到廊下几个侍女见是皇后亲至正要入内禀报却被皇后制止了。 皇后此时很有些杯弓蛇影的样子见殿门紧闭心中又启疑窦她笑着对侍女说道:“太后好似有什么事我也不急进去想去殿后小院里看看今年的桃花。” 她径自来到殿后见无人经过才绕到殿后的窗棂之下以指甲上的镶套划破窗上纱绢弄出一个小洞来一窥究竟―― 殿内仍是昏暗一片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坐在塌上正摩挲着掌中翡翠双球皇后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太后无疑。 太后一边调理活血一边在和对面一人低谈。皇后耐不住好奇又将洞开得大了些才勉强听见――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只是皇兄的所做所为也太让人寒心了!” 那人轻轻叹道皇后在小洞的微光中依稀看到他腰间珠玉闪烁的五彩幽光。 第五十六章 嫁祸(全 今晚还有一章 ) 在幽暗殿中他所佩珠玉出莹润光芒这样一位浊世佳公子即使是在叹息仍是俊美如同画中人一般。 皇后平日里一直视他为谦谦君子此刻撞见这一幕心中悚然一惊。 她屏息凝神静静的由这指甲大小的洞中继续窥视着。 太后将手中翠玉双球置于檀木盒中听罢此言也不回答只是端起几上的玫瑰冰露慢慢啜饮。 半晌她才开口道:“皇帝这么做也是为你好――真要是把幽州赐封于你怕是你性命有碍!” 静王苦笑道:“母后您不用宽慰我了――皇兄他这般处理天下都人道他担忧手足却不知我是有口难言……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妄想什么幽州!” 太后闻言将琉璃茶盏重重置于案间眉宇间生出冷怒:“让你去幽州是我的主张哪个小人敢生出口舌!” 皇后闻言一惊她在后宫之中也颇是听了一些朝中传闻有说静王勇担重任险些被鞑靼刺客暗算的也有说几个皇亲联名上书为静王讨这赏赐才惹来这无妄之灾如今听来这竟是太后的授意! 只听太后舒缓了口气道:“我本想你坐镇幽州既可以在朝廷和襄王之间协调处事又可提点你襄王一二――他也是你的舅舅素来高傲森峻除了你和皇帝这世上又有谁能抑制他?” 太后说的诚挚恳切皇后却是一听便知她既怕皇帝对襄王不利在某个节骨眼上让他“沙场捐躯”又怕襄王生出谋逆之心将朝廷视若无物。 皇后细细想着对太后的深谋远虑不由心中暗赞想起自己将来也要如她一般殚精竭虑心下生出恻然―― 这就是林家掌权人的宿命? 静王叹道:“可惜皇兄疑我太深早知如此我便早早南下到江南去享受苏杭美景于二十四桥上共玉人吹萧岂不快哉?” 太后笑着睨了他一眼:“你仍是如此胡闹……早些时候便有御史参你放荡不羁与京中闺秀私通款曲这毛病不改改却让天下人如何称你贤良?” 静王微微一笑满不在乎道:“是真名士自风流……我又不是皇兄整日里庄重沉稳要有天子的气象――我自做我的风流王爷便是!” 太后听了这话眸中目光闪动却是笑道:“你们两兄弟真是连副秉性一个心思沉稳细密任谁也看不出端倪另一个却是潇洒不羁率性而为!” 她好似想到了别的神情有些忧悒:“说来皇帝是我的亲生孩儿可我从小就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倒是你整日与我调皮撒娇别人不知还以为你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 静王仿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走下座位在殿中来回踱步。 灯烛的芯焰此时一跳光芒暴涨皇后从那指甲大小的洞中正正看见他的眼―― 静王的眼眸中竟是燃炽欲狂的冰冷怨恨! 她惊得一颤手脚冰凉麻木想要退开却不听使唤! 只见静王回过头来正对着太后郑重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 太后奇道。 静王眼眶有些泛红:“我自小便没了母妃全仰仗您将我抚养长大只要母后一声令下我便是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可是现在皇兄对我猜忌已深其间有种种不忍言之事我实在不能为您分忧了!” “什么不忍言之事?!” 太后一听大出意料她本以为皇帝听了几句闲话才生出疑忌现在听这话气难道还别有内情? “母后您可知道那日朝堂之上有一位原本与我莫逆的礼部侍郎家中窝藏了刺客意欲取我性命?” 见太后点头他继续道:“贺飞当廷出言不逊道是他辅佐是乃是真命天子并非乱臣贼子――母后您细想这话不是太过骇人听闻?他所指的……” 他激动的说不下去太后静静听着接着说道:“是在影射于你。” “儿臣听了这句话惊得魂飞天外当时就觉得事有蹊跷事后我细细调查才得到了这个!” 他从袖中抽出一样物事只见这是一柄锯齿短刃以莹亮丝线缠绕锋芒凛然。 “这是从大臣遇刺的现场找到的!” 太后接过短刃凝神一看脸色变得惨白―― “这是先帝时……” 她不愿再说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 “这是先帝时候秘密缇骑的制式武器!” 静王沉重说道。 “所谓的刺客根本不是什么鞑靼人派来的而是出自天朝之内能够指使他们的只有……” 他仿佛不胜唏嘘再也说不下去。 “你不用说了!” 太后脸色铁青眼睛微微眯起―― “我生了个好儿子!” 她咬牙冷笑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狂怒将盛着翡翠双球的檀木盒掼于地上―― “这一系列刺客事件的最初就是我中毒垂危!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只听得一道清脆裂声那翡翠摔落在地破为十数瓣。 这翡翠双球通体浑圆剔透一汪如碧瞧着便很是名贵即使化为碎片上面的凤凰雕纹也清晰可见。 太后俯身轻轻的拈起一片放在眼前静静凝视着。 殿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蜜蜡蟠龙烛的灯芯微微颤动光影飘摇投射在她的脸上是如此的混沌不明。 “这也是你皇兄进献的……” 半晌太后才幽幽说道―― “他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 她的声音从幽暗中迸出显得诡谲深远。 静王端坐听着并不答话。 “他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是我从来不懂他的想法――这次也不例外。” 太后的声音既非狂怒也不是伤心而是一种微微疲倦和黯然。 “那日我中毒醒来后便隐隐生出不安――那药丸只经过两人之手一个是玉虚真人另一个却是太医的医正――他本是一介医士乃是皇帝亲简提携的。” 太后冷笑道:“玉虚是个识时务的道士他龙虎山一脉素来不为皇帝所喜若是没有我的庇护定然不能在京城立足所以凶手不会是他。” 皇后从孔中窥探此时听着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她那日失控癫狂言语之中也是对皇帝颇多疑虑此刻噩梦成真她却再也抑制不住战栗脑中只有梅贵嫔的那句话在反复回响―― 您难道想如汉时废后一般退守长门冷宫吗? 不! 她从心底出尖叫―― 绝不! 皇后的蔻丹指甲深深陷入窗棂的栏木之间几欲折断。 她强迫自己冷静颤巍巍的起身一不小心险险踢到碎石她及时拉住桃树才没有跌倒却是将鸾凤朝天的墨绿绸裙染上了大片污泥。 她越慌张只觉得背后似乎有两道犀利目光如火烧一般的注视着。 朱墙那一端有数只黑鸦飞过出嘶哑不吉的叫声这殿后桃林人烟全无别有一种阴森死寂。 皇后心生害怕不敢久留只得挽起裙幅蹒跚离去。 她向前疾奔没敢回头却不知身后有两道人影从殿上屋脊处跃身而下―― “连皇后这等人都有了自己的打算这盘棋怕真会乱成一团!” 晨露微微蹙眉仰望着空中的成群乌鸦仿佛感受到了那蕴涵死亡和不详的气息。 “不管如何混乱我们定会是最终赢家!” 瞿云在旁安慰道。 第五十七章 爱屋 昨天的那章已经补全没看全的同志们可以去再看下有助于剧情的连贯~~近来学校电脑一直在抽害我回家用小本手打好酸5555 夜已经深了天空中却是电闪雷鸣雨迟迟不来。 乾清宫中皇帝来回踱步有些疲倦地问道:“母后和静王说了些什么?” 晨露递了个眼色给瞿云示意他别开口敛眉道:“太后和静王谈了幽州封地的事说来很是惋惜。” “他们是该惋惜!”皇帝冷冷一笑握着茶盏极力忍耐:“还有什么?!” “微臣不敢启奏……” 少女的声音清冽幽远仿佛从天外传来。 “连你也欺瞒朕?!” 皇帝惊愕生怒却在两眼相对之时寒意如醍醐灌顶再也不出火来。 晨露素来清冷的双眸此时晶莹剔透竟含着微微的润泽―― “皇上……” 她低低唤道声如蚊讷。 “您实在是太难了……” 这一句从肺腑中迸出诚挚恳切已极。 “到底他们说了什么?你告诉朕。” 元祈放缓了口气几乎要沉溺于这一泓幽寒秋水。 “静王很肯定的道‘那些人’的奇形兵器是无人认得的――都是先帝时期秘密缇骑们所用的制式武器。(..tw好看的小说)” 少女轻轻说道语气很是艰涩仿佛不忍目睹年轻天子的神情。 瞿云在旁看得真切只见皇帝双唇微颤所有的血色都在瞬间褪去―― “原来如此!” 他痛切的恍然大悟道面上露出极为诡异的微笑―― “怪不得!怪不得!” 他喃喃说道那笑容越耀眼晨露静静看着只觉得凄凉她心下莫名一痛。 “这才是朕的好兄弟好母后呢!!” 皇帝几乎是疯狂的朝着漆黑天穹望去。 一道闪电将他映得明亮俊逸沉稳的容颜却透出一种石像般的惨白僵硬。 “父皇!!!” 他猛的一掌落在书案上笑的声嘶力竭晨露心中一动止住了脚步静观其变。 “父皇!!连您……都是这样的偏袒二弟!!!“ 皇帝继续笑着几乎直不起腰来晨露看到有一滴水从他的间滑落。 她有些困惑又有些焦虑却要往外退走却见皇帝上前一步伸出手一带竟是将她抱了个满怀!! 瞿云大惊正要上前阻止却听得皇帝的声音斩钉截铁道:“你退下!” 元祈如同疯魔一般将晨露紧紧抱住他看也不看瞿云继续道:“退下……朕不会对她如何的!” 窗外雷声隆隆几乎要将他这句淹没晨露抬起头却并不挣扎对着瞿云道:“您先行一步吧这里不碍事的!” 瞿云不掩忧虑的看了她一眼终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tw无弹窗广告) 闪电继续将寝殿照得通明这一对心思迥异的男女紧紧相靠没有任何香艳和旖旎的气氛只有无边无际的凝重。 “你知道吗……” 元祈埋在她中低低开腔。 “父皇临终前曾经把我唤去叹息良久却终无一言只是把他的秘密缇骑悉数交代于我――这便是‘暗使’的前身。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身担大任父皇虽然对我不假辞色却也是严之爱之。没曾想今日才见了真相!” 他苦笑着继续道:“暗使们的修为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出众我也不以为意只是让瞿卿继续训练教导这几年经历得多了也查知了不少蛛丝马迹今日一句却是让我心中敞亮――父皇真正的班底竟是在二弟手中啊!” 晨露微微一颤低低道:“怎会如此……?” “幼时我不止一次看到父皇携了二弟游湖当时心里不快却也安慰自己我是国储不能如此嬉戏却没想到父皇真正信重的并不是我。” 元祈毫无顾及的述说着此时他不是那日理万机英气勃的当朝天子只是一个知道了真相而痛苦不已的儿子。 晨露只觉得一阵痛意深入骨髓耳边回荡了却是那一句“并不是我”。 他爱的人是林媛并不是我…… 他所疼爱的儿子也并非眼前这嫡子国储…… 这一认知让她从心中涌起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眼前这相似的面貌也不再让她切齿痛恨。 她端详着皇帝这有些煞白的脸只觉得再也找不出半分那让她怀恨的面相―― 元祈和元旭就算相似也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人啊! 她继续端详着年轻的天子有着两道剑眉却不似元旭那般浓而是飞扬入鬓细长精致。 她觉得有些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这般相似的感觉。 皇帝紧抱着她毫无半点色欲仿佛要从这单薄躯体上汲取温暖他沉醉的呼吸着她间的幽冷芳香紧紧握住那一双白皙莹润的柔荑。 “你说的对朕真是难……” 他深深叹息着回望向身后的御座龙椅以及案上的金龙镇纸。 “这普天之下都以为皇帝过的是神仙似的生活可谁知道这高墙深宫之中根本是鬼魅横行什么母子兄弟夫妻都是假的任何人都不可相信。” 元祈的声音在殿中回响应和着隆隆惊雷沉痛悲郁几乎道尽了他一生的为难。 晨露不语只是任他握着她知道明日眼前这人就会又变作无所不能庙谟独运的上天之子这些悲苦这些为难他也只能在雷电中对着自己倾诉。 “朕在这宫里从来没法对任何人说这些……今天不知怎的看着你的眼就失了常性。“ 他缓缓说道伸出手替她整理被自己拂乱的髻和钗环对那乌黑亮泽的如云青丝爱不释手。 “真是滑润……” 他满意的咕哝着晨露对这般轻薄本要投以白眼听见这一句怒极生笑―― “您真是没有鉴赏力!” 皇帝听着这无礼的言论并不为忤只是微笑着答了一句―― “这叫爱屋及乌!朕爱它的主人也只好试着爱它了!” 他说的光明磊落毫不羞愧却不料眼前的清冽少女仿佛听见了什么可怕的话浑身轻颤眼睛微微眯起仿佛是一只受惊的幼猫。 下一瞬她转身冲出了寝宫那小小的身影投入外间的无边雨幕很快消失不见了。 元祈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只觉得心头一阵苦涩比幼时喝的黄连汤还要更重。 (今天这章晚了些但毕竟是对大家有个交代了明天是pk最后一天了请大家还有票的继续投给某非我想赖在第二不下来呵呵) 第五十八章 逆转 大雨滂沱打得人隐隐生痛夜晚的阴云依稀可见翻滚横涌的凶险一道道白亮闪电默默降临大地随之而来的就是轰隆怒雷。 雷电轰鸣声中昭阳宫中却是一片平静宫女们垂手肃立于廊下静静等待着主子的召唤。 紫檀木的窗棂被风振得格格作响梅贵嫔担忧地望了一眼心中寻思这样的风雨却要如何回自己的畅春宫?早知如此倒不如明日再来听消息! 皇后正中居坐正悠闲地品茗她含笑望着梅贵嫔道:“此刻风疾雨狂妹妹不如宿在这里你我姐妹同殿而眠也算是佳话一桩!” 她身着一件水红碎金的绸衣映得肌肤如雪。一反这几日晦暗老气的装束皇后今日穿得鲜亮脸上也恢复了平日里温柔宁静的微笑。 梅贵嫔细细的凝望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脸上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何以才过了半日就如此大相径庭? 她想起手下宫女曾经密报道是皇后今日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难道是太后给了她什么锦囊妙计? 梅贵嫔心下正是惊疑皇后清柔一笑宛若佛前玉女―― “你有孕的消息我还没有禀报太后呢!” 她仿佛猜到了梅归嫔所想主动说道。 梅贵嫔悚然一惊看着皇后自若悠闲的姿态忽然觉得两人之间的气势高下已经生了逆转。 如果说今日晨间梅贵嫔破釜沉舟的决心正中了皇后的软肋那么现在皇后于悠然浅笑之中已经反守为攻扳回了局势。 “娘娘这么说是应允了臣妾的建议?” 梅贵嫔终于打破了沉寂开口问道。 皇后微笑越温婉:“妹妹这话错了我身为中宫广纳妃妾替万岁开枝散叶乃是本分职责你现在身怀龙裔我自会好好照料――怎么说这孩子也要称我一声‘母后’呢!“ 梅贵嫔静静听着眉头轻蹙只觉得皇后一下子又回复到原先的沉静虚伪前几日那狂热疯癫气急焦虑的神情仿佛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 皇后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又是诚挚真切言语之中好似答应了她的条件细细一品却又没有任何实质内容。 她心下冷笑口中却道:“娘娘的贤德臣妾一向仰慕……只是万岁怕是对您很不谅解呢!” 她最后语气加重显然是不愿意与皇后继续绕弯单刀直入的说了这话语气之中隐隐含了威胁。 皇后却不为所动径自盈盈笑道:“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皇上虽然对本宫有所误会也终究会开解冰释。妹妹且放开怀今晚便在我昭阳宫中歇下若是不愿意和我同住一殿那便住在西侧暖阁好了!” 她扬声命侍婢进来又让她们去收拾了暖阁从自己的库存里捡了崭新上好的被褥锦衾并鲛纱帐一应物事让梅贵嫔歇下。 皇后遣散了宫女对着梅贵嫔微笑说道:“妹妹尽管放心你要是在我宫中出了一点差池圣上定会下诏废后!” 她这般笃定却是让梅贵嫔在万分疑惑之下吃了颗定心丸。她望着窗前晃动摇曳的树影知道皇后说的有理于是颔答应:“那就打扰娘娘了!” 皇后十分殷勤亲自将她送到了暖阁之中看着宫人伺候清理完毕才端详着梅贵嫔的小腹道:“你所怀的龙裔十分珍贵乃是万岁盼望已久的……就连本宫也盼着他早点出世叫我一声母后!” 她的眼光牢牢锁在腹间那是毫不掩饰的期盼与急切。 那期盼急切的眼光在眸中大盛简直要将那莫虚有的婴儿摄住取出紧紧的抱在怀中。 梅贵嫔接触了这一眼光不知怎的却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一夜暴风骤雨天亮之后却是渐渐停歇待到日出晴暖昨夜的花残叶落早早就被役者扫清一眼望去但见金光耀眼哪还能看到半点风雨之象? 元祈今日起的很早他眼圈有些青任由近侍们摆弄着衣饰却心事重重很是踌躇。 他抬起头望了眼殿外等候的从人却不见那熟悉的清丽面容不由心中慌张正要开口询问忽然想起佳人今日并不当值。 他暗笑自己虚惊一场心下却仍有些患得患失意兴阑珊的望着殿外龙辇破天荒的他今日提不起兴趣去早朝。 一阵微微的喧哗传来只听秦喜面色古怪进来禀道:“皇后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难道还没闹够?!! 元祈一时厌憎地无以复加想也不想摆手道:“朕急着去早朝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秦喜面带难色却仍是出去回复半晌他回到殿中―― “皇后娘娘跪在宫门前说是……” 他嗫嚅着在皇帝森冷的目光下终于说了下去: “说是万岁您要是不能宽恕她她就一直跪着!” 元祈闻言深深皱眉心下暗忖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但无论如何皇后乃是中宫正位不能任由她将天家威严抖落干净元祈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让她进来!” 皇后款款走入寝宫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她身着碧色云霓宫裙脑后六柄金钗绾住青丝很是精巧细致。 她舍弃了平日用的雍容步摇和凤冠也不复前几日那僵硬灰暗的穿着反而显出青春韶龄――她与皇帝同龄本也年少这番一用心思脸上也少了前阵子的悍怒瞧着真是秀美娇艳。 “皇上昨晚梅妹妹来访却突然下起大雨不得以才留宿在我宫中臣妾这才知道原来她怀了龙裔!” 皇后一开口就把众人吓了一跳。 秦喜之流乃是皇帝的心腹那日太医诊出喜脉他们得了诏令早早堵了在场人等的口严词命令他们不准外传没曾想还是被皇后得知了。 元祈听了这话脸上一片漠然看不出喜怒只淡淡“嗯”了一声有知道他秉性的不由暗暗叫苦。 果然他听完皇后的话咬牙冷笑道:“你的消息真是灵通!” 皇后听着这简短而恶毒的话脸上一片煞白在晨光的照耀下她身形娇小孱弱竟有些摇摇欲坠。 和大家说说心里话: 到今晚12点本月pk正式结束了在这次pk中某非一介新人在没有任何主站大神的支持下由各位亲们手中一点一点的p票汇集才得到今天的名次所以说有今天的成绩各位亲们才是真正的功臣在此我再次拜谢大家谢谢大家这一路以来对我的支持~~ 从明天起本书就要进入包月书库了某非也很无奈如果有大人要骂的话某非只有接受但请大家千万不要抛弃某非抛弃这本《宸宫》就算给我点希望也好请不要把这本书下架毕竟这是我们共同喜爱的一个梦。 进入包月后某非仍会每天更新有起点的编辑姐姐监督我更不会偷懒了~~呵呵 没有包月的大人也表着急我会在每章出来后在公众版里加个章节简介把情节梗概交代清楚尽量不让大家失望。 说了这么多某非最后还想厚着脸皮弱弱的说一声:包月的大人们能不能把1o月的推荐票投给某非某非家里唯一的小本已经服役6年了那个“t”键都已经不灵活好想拿到奖金买个新的回来~~~55555 第五十九章 皇后的脸上涌起了病态的苍白她哀怨的眼睛攥着皇帝不放悲郁似乎哽塞了她的咽喉她嘶哑着嗓子道:“皇上你竟是这样看待臣妾吗?!” “都给朕出去。(..tw)” 元祈阴郁地低喝等到殿中只剩下两人相对而视才狠狠道:“朕还能相信你吗――前头梅贵嫔的胎儿是怎样莫名的没了?你还敢到朕跟前鸣冤?!” 他压抑的怒喝如千钧系于一丝那般紧绷和颤抖:“若不是看在结夫妻的情分上朕早该废了你!” 皇后静静听着也不申辩只是听到“结夫妻”这四字时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祈哥哥!” 她深情、沉痛的喊道黑而大的眼睛里满是晶莹泪水。 “我知道错了!” 她哽咽着一双盈盈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皇帝宛如很久以前那个温婉恬静的女子。 皇帝望着她想起之前他们曾经是青梅竹马结盟誓那时候她盛装升座于宫中接受百官命妇的朝拜时他总是会心的微笑着远远望着她头上那凤冠之下的朴素宫花每次他都会嗔怪于他可她却是依然故我―― “臣妾才不要那些金玉呢――戴着怪沉的!” 她抿唇浅笑一派纯真无瑕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恬静高华的光晕之中。。 一个人怎会变成这样呢? 皇帝痛到了极点他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了皇后眼角并没弯下――他太熟悉她了这不是真正的悲伤真正的哭泣! 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从前可不是这般的工于心计乖谬狠毒。(..tw无弹窗广告) 皇帝的伤心和憎恶交织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皇后看他不语又开口道:“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好好照顾梅妹妹将功补过。” 她咬咬牙掼下了狠话:“皇上……若是这次梅妹妹和她腹中的胎儿再有任何差池您废了臣妾便是!” 元祈闻言微微吃了一惊看她说得如此的斩钉截铁心中惊疑面上却丝毫不露。 “臣妾自执掌后宫以来毫无建树又失去您的眷爱这番还有什么指望?!” 皇后笑得哀婉晨风吹拂她的长袖和裙缦整个人笼罩在碧色之中显得弱不胜衣。 “我不过是希望能为你分忧一二――一个健康的皇子正是你所需要的……祈哥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皇后颤抖着说道眼角因着痛楚而微微弯闭。 元祈凝望着她因着这一份再真实不过的诚挚心中愕然。 “从今日起我会照料梅妹妹直到她生产为止我会将这孩子视若己出皇上您尽管看着罢!” 皇后说到此处带着些赌气声音哽咽了元祈看着她满面泪水似乎找到了旧日的影子他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皇后握住了他的手感觉这温热沉稳的男子气息就势一声低泣倒入他怀中。 元祈接住了她任由她在胸前啜泣心中却是一片空茫。 他不知该相信她静观其变还是…… 此时一阵轻微的说话声打断了殿中寂静只听门外有人轻声说了什么一道清冽而熟悉的声音急问道:“多久了?” 下一刻殿门被猛的撞开元祈惊愕抬头却见大门旁边正亭亭站着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儿。 晨露眼中带着冰雪一般的凛然她猛的推开殿门满面都是摄人肝胆的狂怒杀气将她的眉宇染就一片飒爽有如寒玉坠地凉沁碎毁。 她凝眸一望正见帝后相拥几乎是楞在当场。 元祈几乎能感觉到她周身的紧绷都在瞬间放松下来只是下一瞬她的眼中比平日里更加清冷无绪。 “出了什么事?” 皇帝有些明白却仍是问道。 晨露深深欠身:“请恕微臣无礼……” 却不肯明言元祈微一思索不禁哑然失笑心中却是暖流涌动―― 她见里面殿门紧闭久久无声以为皇后对我有所不利了! 他深深望着佳人见她眨也不眨的凝视着自己只觉得周身全不自在不自觉的他手下用力推开了皇后―― “是来催朕早朝的吗?” 不待回答他起身朝外行去少女在门槛边等着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怎会如此?!” 元祈不悦道看着少女平静无波的眸子满腔懊恼都在瞬间化为乌有―― “算了这是天意……”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侍卫们神情焦急情知时辰已到匆匆上了辇舆对着晨露道:“继续搜查不能放纵了一个!” 殿中恢复了寂静皇后无力地跪跌在地半晌才慢慢起身她从珐琅大琉璃宝瓶上端详着自己的容颜突然出了一声毛骨悚然的冷笑―― “你心里的……竟然是她!!” 她笑得森然狰狞面容微微扭曲:“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动那孩子一根寒毛……我要的是你的心头肉!” 她喃喃着再一次重复:“我是你的皇后不是你的妻子……将来我会是整个天朝真正的女主人!” 那笑声继续在殿中回响清脆悦耳却有如妖魔降临。 晨露所禀报的乃是一个人的生死。 那位御花园的何姑姑在惊觉红果被掘又听到太后已经无恙一声凄厉之下就势撞了墙生命垂危昏迷了半月多仍是气息奄奄。 皇帝指示太医必得用最好的药尽心救治原因无它只是想从她身上寻得缝隙让静王无法从“太后中毒案”中脱身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晨露和瞿云虽然嘴上不说也深恶静王的伪君子之态皇家祸起萧墙兄弟反目正是他们乐见的可任凭晨露医术如神也救不回这头脑重伤的妇人。 今日晨间侍人急急来报道是那位姑姑已醒两人顾不得用膳就匆匆前去结果却看到了这样一幕―― “小萱……嘻嘻你的衣服都是红艳艳的……” “不要拿刀……我怕啊啊啊啊啊――” 看着缩在墙角神情疯癫的何姑姑晨露眉头微皱望着太医等待答案。 “她可能是头部受了重击损伤了心智……“ 太医有些嗫嚅很是尴尬。 晨露无奈地望着这疯癫妇人亲自去把了脉不得不承认已经回天乏术。 她转身离开准备去告知皇帝却没曾想却撞见了这样一幕…… “皇帝说要把从犯一齐擒拿这样也好静王的小小耳目也该收拾一下了!” 晨露回到自己的碧月宫微微冷笑着说道语气之中锋芒冷厉。 “你对静王为何会如此仇视?” 瞿云很是疑惑。 “因为那晚我从皇帝那里得知原来元旭最偏宠的竟是这个静王元祉!!” 晨露的语气低沉而肃杀。 夜已经深了御花园中一片寂静只有树梢的鸟雀轻轻飞动更显得清幽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从墙角飘忽一闪。 那是一个中等相貌的宫女看来很不起眼。 她手中拿着一只活物正在扑棱着翅膀仔细看去竟是一只灰鸽。 她朝着天空手腕轻扬那鸽子好似是训练有素盘旋着升高向东边飞去。 只听得一声尖利啸声一颗圆丸直直射去把鸽子正面击中它无力的哀鸣一声坠落下来灰白羽毛上染满血迹。 “姑娘你好兴致啊深更半夜出来竟是为了这只鸽子!” 瞿云收起手中弹弩微笑着调侃。 晨露一把擒住她的咽喉:“你的主子是谁?” 第四卷 第六十章 鬼胎 幽幽月色下树影婆娑出沙沙的声音这本是宁静安谧的夜因着一只鸽子染上了血腥。 那宫女惊慌得浑身颤栗却很快平静下来她紧紧抿着唇一字不吐。 树的荫影遮蔽着三人在这宁静的深夜却又有谁知道这边正关系着一场惊天动地大案? 晨露手下微微用力那女子咽喉出咯咯声响脸憋得血红却仍是咬紧了牙关。 瞿云捡起地上的鸽子熟练地从腿上取下一道纸卷展开瞥了几眼便把它递给晨露。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没有称呼也没有具名: 枯木逢春君当早归 晨露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微一咀嚼便明了了其中的意思她又端详了几眼纸上的平板字迹才将它重新卷好收入袖中。 “果然……我们将何姑姑苏醒的消息放出便有人耐不住跳出来通风报信了!” 瞿云看了眼晨露继续问道:“这纸上有什么蹊跷吗?” 晨露眸中闪着奇异的光芒答道:“这字迹是用左手写的 “一般人为了掩饰字迹总是刻意用左手写字很是歪斜而这纸上的字如此工整平板毫无半点端倪……这是个狡猾万分的对手! 她把掌中的宫女扔下任由她跌倒在地不停的咳嗽着。(..tw好看的小说) “是谁写了这纸条又派你前来传递?“ 她冷冷逼问道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凛然沁骨。 宫女瑟缩了一下眼中露出畏惧最终。(更新最快)。却被一种决然遮盖 她口中微动下一刻。她的唇边滑下一缕黑血气绝身亡。 晨露伸出纤纤玉指在她唇边一探这一瞬间她的晶莹面容上。浮现出狂烈冰炽的怨怒一眼看来竟带上了一层柔腻地绯红 “这是当年我配给元旭的夜昙毒性剧烈一瞬可制人死命……所以取昙花一现之意……” 她的声音在幽暗中听来有几许幻梦。几许怅然。 “静王元祉……你才是元旭最诊视地儿子!!” 她的声音最后变为诡谲森然 “元旭你在地下。千万不要着急……” 乾清宫中阵阵檀香清雅。元祈听完了禀报。若有所思地点头又开始负手踱步。[..tw超多好看小说] “这么说。这条线也算是断了?” 皇帝微微叹息:“朕也从未指望过能毕其功于一役……只是静王麾下的死士竟是如此悍勇忠诚吗?!” 他语气之中颇有感叹大约是想起先帝的那批真正暗使“还在静王手中。 晨露静静听着眼眸微微闪动自若笑道:“其实也不然……那纸条的主人还在宫中潜伏着伺机而动呢!”元祈听她分析了其中奥妙想起宫中竟有这等深藏不露的大敌心下唏嘘 “这么些奇人异士都尽归静王地麾下难道朕真是不如他?” 言语之中满是懊恨和失望年轻的天子一时失陷于自己的感叹之中。 “皇上这话错了……“ 少女站在阶下盈盈凝望着他款款道:“您万不可妄自菲薄!静王不过是占了阴谋机械之力一时看着凶险其实也不过尔尔……比如弈棋之道最重实地静王就是再擅长截杀也不过暂时得意比不得您根基深厚!“ 皇帝听着双眼炯炯放光:“果然如你所说……朕的棋道最是注重水到渠成去跟静王争强斗狠确非吾之所长!!” “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此时一阵凉风吹来晨露衣袂飘飞元祈见了大步走到她跟前伸出手坚决而又不失温情的替她裹紧了坎肩 “你的衣服太单薄了点!” 晨露正要自己系上领间的丝绦却被一双大掌接了过去 “我来!” 元祈微微笑着目若朗星仿佛从未有过这般沉醉欢畅的笑容轻轻的将丝绦利落打了个蝴蝶结。 晨露望着那俏丽飘逸地蝴蝶结眉间微蹙有些不能习惯可终究什么都没说。 “朕的手艺可是比一般宫女都要巧呢!” 简直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少女在心底毫不留情的刻薄地想面上想笑却还是敛住了。 第二日慈宁宫中迎来了一位娇客。皇后踏入寝殿却听得里面一阵欢声笑语那清脆娇媚地声音正说着时下流行的笑话巷语逗得太后轻笑不止。 她心中诧异娉婷入内却见是云萝正坐在小杌子上口齿伶俐地说着。 皇后见太后正听得欢畅也不打扰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她静静听着云萝连说笑带不露痕迹地奉承眼角划过一道不易察觉地不悦 献殷勤献到这里来了! 太后看见她来笑着调侃道:“今日终于想起我这老太婆来了!” 阳光照在她的面容上虽然仍是雍容华贵却隐隐透出几分青白。 你也没几年可活了…… 皇后心下冷笑面上却极是委屈地嗔道:“母后真是冤死我了……这几日实在是……”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再也说不下去。 太后一见知道事有蹊跷见皇后目视云贵人于是笑道:“云萝这孩子有孝心这几日都来陪我解闷也生受她了 云贵人是何等地人精察言观色之下立即起身告辞。 太后让贴身女官包裹了几件饰笑着赐给云贵人道:“几件小玩意我这个老太婆也用不上了你不嫌弃就好!” 云贵人很是惊喜拜谢后起身离去。 “又出了什么事?!” 太后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皇后拿起锦帕哽咽着说不下去 “有件事情母后你千万别恼……” “怎么了?” “梅贵嫔……她又有孕了!!” 今晚还有一章哦 第四卷 第六十一章 绸缪 给可爱的月月广告下:《素手遮天》正在火热pk中: 满是龙涎香氤氲的的殿中太后正在把玩七层百宝盒刚刚赐给云贵人的不过是最上一层的凡俗饰物看来是金玉璀璨不过也是凡品而已。[..tw超多好看小说] 她正在端详第七层中的百鸟朝凤额珠闻听此言不禁手下一凝 原以为皇后又来哭诉夫妻间的口角嫌隙却不料竟是这等大事! 她感觉有些棘手青黛柳眉微微皱起眼角几道细微的纹路显得异常清晰。 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皇后心中不无恶意地想着面上却仍是哽咽着正襟危坐以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姑母。 太后略一思索掐算了下时日面上便冷笑不止 “你今日今时才想到来找我?!这显是你那日下了药却让这丫头拣了个便宜?!” 她扫视着皇后泛红肿的眼睛从唇中迸出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皇后心中大为光火却只得俯身称是半点也不敢反驳。皇帝的反应如何定是欣喜若狂了吧!” 太后的声音平静却透出淡淡森然诡谲。 皇后垂下头不去看她眼中的惊涛骇浪 “皇上很是欢欣……” 她心下飞快思索着咬了咬唇拼尽全身气力抬起头来。正视着自己的姑母这辉煌天朝执政多年的太后。 “儿臣听了这消息。难受地了不得……夜里辗转翻覆都在思量这事。(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皇后擦拭着自己的泪水。平空生出一种勇气语句也流畅了好些 “儿臣反复想来倒是有一个绝境逢生地办法母后若是不嫌儿臣愚昧能否听我一言?” 太后微微“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神色之间却明显不把这当一回事。皇后心中暗恨口中却越轻快:“儿臣思量着皇上到如今也没有任何子嗣……若是” 她偷看了一眼太后的脸色继续道:“若是……圣驾有个万一却是致天朝亿兆子民于何地?” 太后听得这关键一句猛的抬起头来。用犀利莹灿地目光全新打量了皇后直到她冒出冷汗。浑身酥软才淡淡赞许道:“多日不见。你思虑周全了许多……” 皇后听着这句。也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反语挺了挺背脊。又道:“若是梅贵嫔生出皇子则天下人心大定即使皇上有个万一母后也能以太上之尊继续教导这孩子再造一任圣君这是天下之福也是我林家之福所以儿臣斗胆请问母后是否能考虑下把这孩子留下太后静静听着听出了皇后的言下之意深深震撼于她言语中地隐晦暗示她沉思着也在考虑这可行性。 皇后敛眉恭敬地等待她的决定却已经紧张得手心微湿。 “这可不象你的性子啊淑菁……”太后缓缓唤着她的闺名犀利的目光让人无所遁形。 “你平日里对这些妃嫔和她们地胎儿可没这么慈悲啊今日怎会如此言语呢?” 皇后早有准备闻言眼中又氤氲生出雾气:“母后明鉴我心中已是恨得麻木这般心灰意冷之下也犯不着去争什么宠爱这余下半生只管照拂我林家千秋万代也就罢了!” 她目光哀绝沉痛却是无比清澈朝着太后盈盈下拜: “母后皇上倒行逆施难免不生意外若有这一日请母后以天下为重再次临朝您立这幼儿为帝则天下再无非议!” 太后深深叹息着也不回答她的请求只是踌躇道:“你让我想想……” 皇后试探道:“那这胎 太后无力地挥挥手:“先留着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皇后见目的达到心中一阵轻松又服侍了太后一阵在慈宁宫中用过膳才告退而去。 她没有觉太后正倚在锦榻之上静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午后的阳光将皇后身上的七彩鸾凤照得烨烨生辉有如神物她苗条青春的身躯包裹其中仿佛蓬勃的生命正在源源不断地流淌着。 太后眯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那是不甘妒忌混合冷笑地表情。 “年轻真是好啊象这样愚昧暗弱的孩子也百炼成钢了!” 她的语气似褒似贬感慨万千。 “不过也罢棋子总是越多越好……” 阳光照在另一端地乾清宫里却毫无慈宁宫那种安静流淌的晦暗皇帝与晨露沐浴在金色朝阳之下容貌气度皆是不犯宛如天人降临。 “梅贵嫔地有孕真是棘手……皇后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居然主动提出替朕去太后那里斡旋!” 元祈说来觉得不可思议却仍是松了口气:“虽然不能高枕无忧不过母后那边暂时是不会有什么举动了!” 他顺口说着突然明悟了自己是在对谁说话连忙止住了。 他凝视着清冽有如寒玉地佳人不再去提那些话题关于中宫关于怀孕的妃子关于皇帝地职责这一刻他都不愿去想去谈。 晨露却恍若无觉她浓密纤长的眼睫被阳光投下淡淡阴影晶莹面容仿佛是半透明一般 “看着您如此安逸微臣实在不想打断……不过这是北疆之上周大将军的紧急奏报……” 她递上自己此行的目的物轻轻说道:“看这封面估计事情不小!” 皇帝连忙接过明黄的奏折封面上粘了三道赤色标签将他的眼眸都染红了 “竟是这般紧急吗?” 他急急拆开一目数行的扫过脸色逐渐沉重呼吸急促! “岂有此理!襄王竟敢如此作为……真是渎职妄上!” 皇帝的眼中森然怒火暴涨殿中的光线似乎都随之一暗。 我没有食言这是今天的第二章请大家赐给推荐票一张我现在是第七太尴尬了) 第四卷 第六十二章 锋芒 他将黄绫封面的加急奏折放下心中已是怒极声音却毫无波澜 “他将半壁江山都置于鞑靼铁骑之下是让朕做亡国之君吗?” 晨露接过奏折略略瞥了几眼也不由心头剧震。.tw[] 奏折之上但见周浚浓墨淋漓将襄王林邝肆意纵敌以致敌寇流窜千里的事实满满道出语气之中皆是辛辣调侃。她亦是知兵之人微一沉吟便明白了其中诀窍。 皇帝不紧不慢地来回踱步声音淡淡传来:“你且看着襄王的大捷折子马上就会呈上来朕还得给他加赏褒奖。” 他轩眉冷笑:“老天怎会生出这等禽兽他罔披了一张人皮!” 原来前些时日自从得知鞑靼正在进行“弥突”会盟兵力空虚元祈便下了诏命给周浚先是严词训诫既而又温言勉励言辞切切最后在密诏中写道:中原父老不下亿兆一旦有失即为飞灰望卿善自珍重。 他对周浚也算是略有知悉此人对朝廷极是倨傲不屑对庶民父老却极是悲悯怜惜大抵是他出身寒微所以如此。 皇帝责他知情不报却是把中原江山置身不测一旦有个万一却如画江山都将灰飞湮灭此间百姓父老也难逃此劫。 周浚接信后立即上表称罪他亦是老谋深算只字不提鞑靼的“弥突会盟只是反复强调。将会鞠躬尽瘁听从朝廷号令。 这些慷慨激昂的话能有一二成兑现。就已然不错! 皇帝心中雪亮但不管如何。[更新最快]。周浚此次总算能及时认错又与朝中元老齐融关系缓和反对他的声浪也大大减小。于是在上月末时便正式下诏授他“隆武大将军”之号会同领有云燕二州的襄王相机行事。 天朝这等作为却是敲在了鞑靼地软肋之上镇北军和襄王府兵联手虽不算和睦却也很是灵活善战。巧取蚕食之下在鞑靼边陲骚扰不休牵制了不少兵力。因都是小打小闹没有引鞑靼上层的注意。他们仍是继续着旷日持久的会盟。把天朝军队视如胆小鼠辈。 前几日。天朝大军一举突进意欲夺回有天堑之称地凉川从此彻底阻断鞑靼入内掠劫的通道。 这番谋算出自皇帝手笔就连论人过苛地周大将军也颔称道却不料到了最后竟是功败垂成! “据周浚的奏报襄王的兵士在最后合围之时不知为何竟茫然散开去追截鞑靼的散兵流勇虽然剿千余却断送了最佳时机鞑靼军如潮水突进已然越过凉川漫山遍野的深入西北内地……“ 皇帝冷冷说着已是怒不可遏一掌击于案上出巨大地声响。(..tw无弹窗广告)“朕这个舅舅狼子野心却是比外人更甚!” 少女掩下唇边的冷笑一双眸子中染上了几分悲凉深邃。 “微臣对山串地理也略有涉猎凉川乃是北疆与鞑靼的唯一分界皇上原本是想将它纳入天朝管辖却不料功亏一篑反让襄王坏了大事。” 她凝眉说道不知不觉间言辞中透出怒意如雪亮剑锋锐不可当 这万里中原锦绣山河竟是被这些小人一一败坏…… 她微微咬牙想起前世军旅的几重艰辛心中也是杀意勃冰雪瞳仁之中竟隐隐透出幽蓝。 皇帝踱着步越来越快终于他止住了步望着西面无限山峦遥遥出神。 “西北若是失陷中原便是门户大开……先帝传下的江山难道到朕手里就要剩下半幅?” 他声音阴郁莫测却没有丝毫惊慌却是一种破釜沉舟的锐气。 阳光照在他辉煌冕袍之上金碧璀璨竟是让人无法正视 “朕意已决……舅舅你莫要高兴得太早!” 清晨西华门大开今日并不是大朝皇帝却在例行朝会之后将几个心腹得力的臣子留下在侧殿之中接见了他们。 侧殿颇是阴暗皇帝侧坐榻上静静看着他们。 “今日朕接到了消息。” 众人屏息细听下一刻却惊得面色惨白 “突袭凉川的计划功亏一篑不仅如此鞑靼骑兵还侵入了西北内地。” 皇帝缓缓说道声音平淡却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在座几人都是他手下得用的亦是朝中菁英深谙时局听了这话却是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们面面相觑半晌才有老臣齐融壮着胆子道:“这真是骇人听闻……皇上本有良策却是谁将此事弄成这般田地?” 他真是人老成精一句话便不露痕迹地替皇帝开脱把事情归罪于主事者。皇帝头也不抬冷哼道:“襄王麾下地兵士贪功冒进……” 他仿佛懒得纠缠这话题坐直了身子道:“一个两个总是不让朕省心……难道真要朕御驾亲征?!” 众臣一听这话吓得魂飞天外齐齐跪倒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战场上凶险万分元祈虽然弓马娴熟却从未真正身临其间皇帝又未曾立嗣一旦有个万一便是国体动摇山河倾颓又怎能让他如此作为? 齐融急道:“皇上老臣向来憎恶鞑靼恨不能食其肉而后快可皇上亲涉险地却是万万不可西北乱局可派一名钦差前去居中调停即可。” 他越说越是激动:“老臣没就几年好活了却是盼着陛下平平安安上月我生辰您送来一幅斗大寿字……寿者必先居安皇上若是身处险地老臣还有什么脸面受这一字?” 元祈正想回答只见殿外裙裾飘动耀眼阳光下看那宫装样式竟是…… 他心中纳罕轻轻站起行到门口却见晨露站于门外脸色郑重 “皇上这宫中的奸细怕是又出动了!” 她以白绫裹手此上静静躺着一颗腊丸。 “请恕微臣逾越即便这颗腊丸被我截获宫中仍不太平” 她静静站于阶下声音有如寒玉轻击: “静王正是蠢蠢欲动此时此刻您不宜离京!” 第四卷 第六十三章 亲征 皇帝双目闪着怒光宛如雷霆凝聚晨露毫不避让直直看着他两人互不相让对峙了良久元祈才开口道:“这是国家大事你不要过问。.tw[]” 他话一出口就觉得太过生硬正觉得过意不去待要届时晨露却微微一笑轻叹道:“果然无法……” 元祈望着她这一笑只觉得有如繁花星绽美而眩目竟呆在当场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敛了笑容亦是叹息一声:“朕也是无奈西北门户大开半边江山就在铁蹄下任由蹂躏从此京城都要在那些蛮夷阴影笼罩下强敌环伺之下中原再无宁日!” 他望着满天蔚蓝阳光普照只觉得周身热血都沸腾拔出佩剑“太阿”白刃一闪将檐下松枝齐干而断 “人生自古谁无死?朕宁可血染沙场也不愿让子孙后代都在蛮夷窥视下苟延残喘!” 他微笑着眉宇间一片爽朗豪迈再无平日沉稳寡言朝着晨露深深看了一眼柔声说了声:“你不必担心!”便大步入内继续商议。 晨露望着他离去又回看了看那轰然倒地的松枝却没有生气唇边微微勾起满是赞赏和畅快眸中的冰雪之色也消退不少但见一片清柔。 午时元祈才回到乾清宫中他正要径自进入御书房却见廊下三四个小太监正在秦喜的督导下做着针线活计。 元祈看着他们笨拙的手脚很是好笑:“这是做什么?” 秦喜抬头见是他。连忙跪倒脚下:“是尚仪大人吩咐的道是皇上有用。(更新最快)。元祈接过一看却是一片片的犀皮。已经细细硝过剪裁拼接开来。依稀是一件甲衣 上面用针络了无数小孔他微一思索明白这是散热用地不禁心中一热。 那个清冷有如冰雪的女子。竟会有这样的玲珑心思…… 他神思不属地踱到书房却见佳人盈盈伫立正在等候。“那件皮甲……看着有些太大……” 元祈对上她清冽眼眸心中一片暖热鬼使神差之下居然胡乱找了个话题待现自己说了什么又是懊恼 人家一片好心自己言下之意。却不是在嫌弃吗? 谁知晨露并无不悦点头答道:“那就让他们稍微改下吧!” 元祈有些惊诧:“那针线络子。不是你打的?” 话一出口他便又后悔了 少女地眸中光波微颤。眉间微蹙。好似正在忍耐着什么:“微臣并不会针线活计!” 元祈察言观色知道自己是捅了马蜂窝。摸摸鼻子再不敢开 良久的沉默后晨露打破了寂静:“皇上若要御驾亲征须要防范京城生乱。要一点就是要从料理完军中事务十几日内返回京城可以无碍。”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元祈知道她还有下文于是凝神细听。 “若要让静王安分些许您可以找两个人帮忙。” 不知怎的少女的声音很有些诡谲神秘。 “哪两个人?” 皇帝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一位是驸马都尉孙铭另一位……” 晨露地声音不易察觉地带上了几分阴森:“却是当今的太后您的亲生母亲!”月初一朱雀大街上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明黄帷绸将两旁围个密不透风。一万禁军仪容整齐三呼万岁。辰时圣驾自宫中而出。 皇帝竟没有乘坐辇舆而是与众将官一般骑在马上他身着窄袖箭衣外罩着轻巧皮甲精致合身却是重新改过了的神采飞扬英气勃宛如天中烈日一般。随侍一旁的有军中俊彦负责文书的翰林学士个个都是人才不凡可是比起常服平饰的皇帝来却是差了一大截。 随着三声炮响皇帝饮下一杯辞别了前来送行的太后和中宫领军启程。 皇帝望着身后精锐的一万禁卫和二万京营将士并无半点骄矜。他只带这些兵马是有缘故地。 这次事起仓促并不是兵力多少的问题而是襄王对周浚丝毫没有心服之意他怀着鬼胎有意无意的纵容士兵违令追击致皇帝地谋算一齐落空。 这次前去能让那两个同样桀骜一为狷介一为恶意的将帅心仪景从吗? 元祈很有些不确定但这世上地事便是再无把握也须得去做。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地禀报声 “微臣在此随驾!” 晨露一身男装很是潇洒倜傥策马而上不知是因为忙碌还是兴奋她的晶莹容颜焕一种淡淡绯红。 元祈凝望着她叹气道:“你不应该跟来!” 晨露不答只是轻轻抚摸着麾下良驹地鬣鬃重温着这熟悉而久违的触感 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在人生喧闹之下完全没有觉两道尖锐的目光。 太后携同皇后并后宫诸妃凤冠朝服有一列帷幕遮掩她们站在城楼之上目送皇帝御驾远去。皇后侍立于太后身后不无伤感地抱怨道:“仓促之间皇上就决定亲征也太过随心所欲了!” 太后端详着这人山人海的场面头也不回道:“这全是你伯父做的孽!” 皇后听着不忿暗道他难道不是你的骨肉至亲口中却若有若无道:“虽说伯父处置不当皇上却也不必如此匆忙……也难怪有人在旁怂恿着他为博佳人一笑什么也不顾了!” 她声音越尖锐想起那日在乾清宫中那个小小女官在殿前一出现皇帝便硬生生将她从怀中推开的窘境恨意满盈心胸。 “怎么?!还有这等事?!” 太后柳眉一挑眉宇之间威仪毕露 “是哪个妃嫔这么大胆竟敢干涉朝政?!” 她立在凤凰罗伞之下在漫天欢呼声中声音不大确实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皇后露出一丝幸灾乐祸似的嘲讽:“就是您那日夸赞过的尚仪……” 她恨恨地咬唇冷笑道:“瘦瘦小小的女孩儿居然魅惑得皇帝不知天南地北了居然要御驾亲征?!这可不是戏文上的事!!” 第四卷 第六十四章 临变 太后闻言微微一愕秋水一般的美目中凛然生灿 “是那个孩子……?” 她沉吟着想起那日阶下沉稳大方的少女朝服素面应对谦恭却有一双清澈如海的眼。(..tw好看的小说) 不知不觉间她的心绞痛又开始犯了……太后有些晕眩望着城下人潮如海的欢呼她心中隐隐生出不详来 “她怎么魅惑皇帝了?!” 她问道语音森然却又微见疲倦。 皇后咬了咬唇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恨恨道:“一个女儿家成日里舞刀弄棒的皇上这般妄为必定是她教唆的!” “哦?依你所说今上原来是个受女子蛊惑的无能傀儡?” 太后曼声冷笑皇后一听便知话意不善连忙敛容噤声。太后遥望着出征的队伍只见明黄辇舆高敞皇帝骑在马上很是英气勃身后半丈好似有个纤瘦身影跟随却在人潮晃动下看不真 她心头不安更甚却强打起精神来扫了一眼皇后直到她后背沁出冷汗才徐徐道:“你刚才的话不仅犯了妒忌有损中宫的颜面传将出去也是大大不利你也不是三岁孩童了口舌之上还要我来调教吗?!!” 她声音轻柔并不如何疾言厉色一字一句却如巨鼓擂在皇后心头。 皇后垂下眼安静聆听训示心中咬牙切齿。却不必说。 “皇帝此番亲征政务由几位阁臣暂领但他们毕竟是外人这锦绣江山。(更新最快)。政务繁笼我这老婆子。说不得也只得替他料理几日。” 皇后一听便心下雪亮太后这话是预备把朝政大权都抓在手中了! 她心中飞快思量着……皇帝亲征那大漠草原。雪峰激流却是有无穷险峻强敌环伺若是有个万 她仿佛被这阴暗血腥的念头一惊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开始浮想联翩 若真是如此……那未成型的胎儿便能派上大用场了…… 可是有母后在那玉座珠帘仍是她的风光威仪。又怎会轮到我? 她心思越阴微偷眼去窥太后却见她似毫无所觉。抚了抚身上朝服继续道:“惟其如此。你执掌后宫。却更要夙勤克俭小心谨慎。像刚才那般言语简直是有辱中宫地令名皇帝远征在外你要替他当好这个家他才能安心!” 皇后听她娓娓道来言辞之间居然颇为维护元祈心中大惊她目视自己的姑母一时竟寻不出词来。 “我知道……皇帝对你凉薄无情可此时非同小可一个不慎便是蛮夷侵入你须以大局为重!” 太后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说道。 她柳眉微蹙显然是忆起了年少岁月。 景乐之变时她才十二岁却已貌动京城那些身批裘袍粗鲁肮脏地蛮夷大呼小叫着冲入林家要将她献给鞑靼王子。 那时的惊怖惶恐她一生一世也难以忘记! 直到她临朝执政仍是心有余悸对鞑靼卑也是词厚礼可这些茹毛饮血地蛮子却是得寸进尺如今居然要侵袭西北半壁! 她想起皇帝临走时诚挚恳切的请求心下暗叹:此次真要以大局为重了……真要弄得巢覆卵破什么尊贵显荣母仪天下也是镜花水 她想起少时的躲藏仍是心有余悸暗忖道:那些蛮子真是太过无礼……幸亏有“她”替代…… 太后想到“她”脸色瞬间变为惨白仿佛是青天白日里窥见了鬼神一般嘴唇都咬出了血。 皇后正等她细说却见太后猛然转身不顾大群侍人的惊愕回头就走 “启驾回宫!” 她的声音尖锐黪人皇后都被吓了个踉跄。旁原本繁盛地树木人家便逐渐稀少向前便是无边草原郁郁葱葱碧翠明丽映着远处苍穹的蔚蓝只觉得心旷神怡辽远开阔。 军中将士顶着烈日初还不觉三天下来都已是汗流浃背热不可耐惟独皇帝安坐马上神色沉稳。 两万京营将士并不经常得窥圣颜很是拘谨恭敬一万禁军之中却有之前外派的侍卫们跟皇帝本是极熟的其中有个叫郭升的诨名花生极是诙谐精灵仗着几分圣眷凑到元祈跟前咋舌打趣道:“万岁是真龙天子有满天神灵庇佑却是遍体清凉!“ 元祈素来知他贫嘴性子却极是忠贞闻言也不以为忤只是微微一笑略敞斗篷露出其下的护身皮甲。 “花生“打量着这精巧绝伦的甲衣正在啧啧称赞眼睛瞥见那细密有致的络孔“咦”了一声很是诧异“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皇帝笑骂道“花生”却又细细看了一遍才郑重道:“看这针脚排列竟是出自军中老人之手没有多年的浸润位置决不能如此恰当!” 他又恋恋不舍地抚摩了下更为坚定道:“看这式样是当年从龙御虏的老将中风行的家父就有一件从不许我乱摸乱动。”元祈听他说地天花乱坠只当是在胡吹乱侃待见他脸色崇敬肃穆才敛了笑容微诧道:“这是出自内监之手乃是尚仪设定的” 他还未说完只听得前方微微骚动俄尔有人惊呼:“有蛮子兵在此埋伏!” 喊声未尽便见前方坡下涌出好些身着皮裘地汉子高鼻深目肤色黄黑全是鞑靼人装束嗷嗷怒吼着正漫山遍野地冲上来。 军中顿时一片混乱这些禁军并京迎将士虽然装备精良也不泛武艺精湛地好手却只是戍守京畿从不曾真刀真枪地搏斗乍一遇敌一时半刻却是反应不能。 此时大道虽宽却也被人马横纵堵住有人慌忙拿起武器有人急着策马却意外惊了同伴的坐骑一片人喊马嘶场面极是混沌 只听得空中“咻咻”之声连续黑色羽箭闪着寒光密密朝着大队飞来。 元祈纵身下马及时以盾格挡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圈套?!” (继续求推荐票55555) 第四卷 第六十五章 京畿 此时人喊马嘶所有人都在忙着闪躲只听得铁制箭头重重击在盾上出阵阵清脆响声间或有人被射中一声凄厉之后便魂归黄泉再不能回到中原故土。 元祈大怒再也忍耐不住从盾后起身不顾身旁如飞蝗一般的箭石扬声喝道:“军中将官何在各自统领好自己的队伍!” 他被说完只见当空一支巨大黑箭带着羽翎的飕飕声疾如闪电已经到了面门他也不及躲闪手中“太阿”迎上就听得“铛”的一声那支巨箭被格挡开来却仍是斜斜飞开并不落地元祈却觉得手臂酸麻一时无法动弹。 一只晶莹洁白的柔荑从旁伸过看来并不甚快却将那支残箭轻轻拈住拿在手中端详。 晨露一身便装不着甲胄就这般遗世独立站在这混乱血腥的大道中央仿若闲庭信步一般细细把玩着手中的羽翎。 元祈又惊又怒想起刀剑无眼她武艺再是高强也是血肉之躯一把将她拉过不由分说递给她一道大盾:“你拿着这个朕要去前方看看!” 他纵身而起策动缰绳向着行伍最前方搏杀最激烈的地方疾驰去身旁侍卫们慌忙跟上却不及他坐骑神俊一转眼就落后了好几丈。 晨露却不管他只是站在原地端详着手中的黑色大箭心中疑窦更深 她曾在北疆多时对鞑靼十二部的徽记和兵刃很是熟悉看这黑色大箭。却像是出自赤勒部而并非是王帐勇士所为。 她凝神望去只见前方烟尘蔽日。(更新最快)。搏杀声不断什么也看不清楚。于是再不迟疑也掠上马背朝着那边而去。 战斗仍在继续可胜利的天平已经向着天朝这边倾斜三万甲胄之士。本是兵强马壮兵器精良要胜眼前这几千鞑靼大汉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初一开战都没见到这种阵势所以才惊慌失措。 皇帝亲自督战自上到下都已忘却了开始的畏惧。一时士气如虹将这些蛮族分切包围各个歼灭。 晨露站在前方。已经看得真切心中一片雪亮。见元祈微有兴奋。却是闲闲泼了他一盆冷水 “皇上这些鞑靼人不是预先埋伏好地。却是他们为了躲避追兵暂时藏身于山间我们大军路过才惊动了他们这不过一群残并败将赢了也没什么希奇!” 元祈正觉振奋听着这话如同雪水淋下诧异道:“你怎会知道?” 晨露把玩着手中箭翎将缘由说了又道:“鞑靼人最重狼旗每战必擎于阵前可是您看那道旗帜何等的千疮百孔这必是之前就经过激烈搏杀!” 元祈抬眼遥望果然如她所说再细看敌将的皮甲战裘也是破烂不堪有地还挂着彩。(..tw好看的小说) “是镇北军前番勇战才让他们伤残至此的……可惜让林邝一个失误让这群负伤饿狼流窜进了我天朝内地!” 皇帝咬牙恨道想起自己地舅舅竟气得面色煞白。 远征军遇此惊袭京中却颇是安宁。 皇帝远征之前跟太后有一番长谈从此之后太后居于内廷不时将几位阁臣唤入商议竟是将个朝政处理得井井有条。 皇后嘴上不说心里却极是纳罕她自从那日窥见太后与静王密晤便知她对元祈颇有猜忌母子之间已如冰炭一般不同炉这番怎么态度全变? 她几次旁敲侧击才得到太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皇帝在前方与鞑靼鏖战若有人在后方牵扯却是将这万里江山便宜了那些蛮夷!” 皇后隐隐听过太后年少之时险些被鞑靼人劫持从此便对他们有了心障听着这话也觉得有理。 今日她又去慈宁宫中请安两人谈了些家中旧事并后宫逸事皇后便忿忿道:“母后我遵照您的旨意兢兢业业地执掌后宫那两个女人却干站河岸看笑话一点也没帮上我的忙皇上不是让她们协理六宫事务吗?现在一个也不见人影!!” 太后微倚榻上一身月白凉绸鬓间只压一朵石榴红珠花显得风韵皎美。 她听着侄女抱怨只款款道:“这也难怪……周贵妃的父亲刚刚打了这败仗她素来心高气傲也不愿抛头露面至于齐氏她父亲刚刚去云庆宫探视过这孩子得了喘咳一点也起不来床呢!” 她望了望皇后尴尬地神情缓缓道:“你身为六宫之主不要这么尖酸刻薄要多照看底下的人这样才有好人缘才会得人心你别瞧这些人都口称奴婢、臣妾对景儿起来就能诋毁得你声名扫地!” 皇后唯唯称是心中冷笑:怪不得人家道你贤德口蜜腹剑的一套想必是炉火纯青了! 她想起周齐二妃这阵子必不能指手画脚而皇帝又不在宫中这辉赫后宫之中第一次可以随心所欲不由心头雀跃眉眼间也浮上几分笑厣。 两人正在闲谈久病初愈的何姑姑上前禀道:“几位阁部大人到了!” 皇后察言观色连忙辞了出去不多时在宦官的唱名下几位阁臣鱼贯而入。 太后对他们很是客气赐下了座位才开始议起政事。 “皇帝目前已然到了玉门附近……” 她看着底下大臣笑得和蔼:“这一次亲征也不过是在镇北军与襄王间居中协调皇帝做为天下兵马的统帅定能旗开得胜!” “我一个老婆子也不过在京中替他当几天家大家不必拘束!” 她很是诙谐得说笑着却目视齐融道:“齐卿家京中治安如何百姓们可有什么议论?” 齐融正在焦心女儿的病冷不防被点名沉吟片刻才道:“京中一切平静百姓们都在畅谈圣上那日的英姿没有畏惧避战的情绪……至于京城治安本来是京兆尹和九门提督协同管理……”他沉吟着垂下了眼 “万岁怕有奸细作祟离京前已经下旨给新上任地京营将军让他以军制管理一切治安大权暂时移交于他。“ 太后一听面色立即阴沉下来心中冷哼一声却是再不肯说话只是用画扇轻摇仿佛要将初夏的暑气涤荡。 第四卷 第六十六章 暗明 太后想起前些时日皇帝跟她提起仪馨帝姬的驸马孙铭在武略上很是去得尽忠职守这么多年都是不上不下欲要将他提升为京营将 “京营将军人选空缺有几位老将军朕又不忍让他们劳心劳力……孙铭毕竟是天家亲眷稍稍提拔一下皇姐面上也好看些!” 当时太后只道要让他上战场真刀真枪拼个功勋却不料皇帝此次亲征只带走了两万京营将士剩下五万多人来拱卫京师竟还不动声色的将治安大权也夺了过来。 元祈这一着棋真可算是狠辣无声无息的就把太后架空于琐碎民政之上母子之间的疑忌已是深如鸿沟! 太后毕竟是老谋深算虽然心中已是大怒却竭力不形之于外。只轻摇画扇间那簪珠花在窗下映出嫣红欲滴。 沉重的气氛在殿中蔓延几位阁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中明白了几分都是垂手端坐。 太后轻笑着打断了僵局她的脸色温和好似什么事也没生只是笑道:“可怜见的孙铭这孩子我见过确是忠诚可靠只是木讷了些能降伏那些兵痞少爷吗?”齐融咳了一声抬起头终于直视太后因酒色而微微浮肿的眼中满是精光。 “还请太后放心孙铭为人虽然质朴勤恳也是出过兵放过马的人臣料定他必能统领京营四镇。卫护京畿!” 太后听着微微一笑脸色隐在阴影里。(更新最快)。什么也看不清 “我不过白担心一番罢了既如此卿等暂且跪安吧!” 她端坐着。冷冷看着阁臣们大礼朝拜后恭谨地鱼贯而出唇中只迸出三个字:“老匹夫!” 叶姑姑蹒跚上前给她递过一盏参茶宽慰道:“主子别和这等小人计较。气坏了凤体可就如了他们的意! 太后默默接过啜了一口感受着其中的醇香苦涩精神也为之一振她叹了口气道:“若是早几年我临朝之时却有什么人敢如此跟我说话齐融不过是在效犬马之劳。替皇帝汪汪两声以示忠勇!” 她坐在昏暗之中冷冷一笑 “皇帝对我如此防范。真是煞费苦心……” 她的声音幽邃仿佛从遥远地地方传来。叶姑姑听着。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上前一步附在太后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都作反了?他真想死吗!!” 太后勃然大怒一口气没喘上来心口又是一阵绞痛。 叶姑姑慌忙上前揉搓小心翼翼道:“或许静王殿下只是和三五至交来往……” 太后缓缓摇头那簪石榴红珠花在黑暗中颤颤巍巍眩目生辉 “这孩子做事太急……不吃些苦头是不会知道收敛的。”已定只几个散兵流勇兀自拼命抵抗本是碧草繁茂的山坡之上红黑血迹遍地倒卧地战马、尸体、并辎重兵兵器将安谧祥和的四周渲染简直成了修罗地狱。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那股血腥挥之不去。元祈觉得有些刺鼻但却不像一些新丁脸色苍白欲呕他摸摸身上地甲衣感受着刀剑的划痕和血渍从心底生出兴奋来。 恨不生成汉唐人物…… 元祈心中的热血都为之沸腾他从幼时便遵循为君之道讲究雍容肃穆却无人知晓他沉稳内敛的外表下仍是渴望征战的浩烈热血! 他转过身对着晨露说道:“你似是见惯这等杀戮场面了……” 晨露把玩着手中羽翎淡淡道:“在江湖之上也有酷烈地搏杀……” 她微微眯眼遥望着天中的烈日但觉无边蔚蓝之上金芒极尽绚丽 “人世间无论何时何地皆是如此……万事的缘由可以被时光磨灭无数的生命只化为丹青笔墨可人与人的争斗却是永永远远不会歇止的……” 她莫名生出怅然遥望着不知名的苍穹深处:“佛家说回头是岸可我等凡人又哪里有岸可返?!” 皇帝静静地望着她只觉得眩目阳光下少女的周身却似有无穷的暗霾如丝絮般缠绕 她整个人都是透明苍白地…… 元祈正在诧异却听打扫战场的兵士惊呼:“好棘手的胡蛮!” 他抬头望去只见东北道边一个鞑靼大汉看着像是个将领左手擎着奇形大弓右手却持一柄黑亮短刀于厉吼声中又一连斩伤了两人。 他满身都是鲜血一些疮口已是深可见骨白森森地煞是可怕。 这大汉勇悍不减气力却已竭尽他喘着粗气虽能连连伤人却已是强弩之末晨露也凝神开去元祈只听她口中喃喃道:“果然如此……” 那大汉身法越沉滞又受了几刀他无力倒地周围兵士齐声欢呼便要上前捆绑。 只见这大汉大声念了一句什么硬生生撞开对手抽出铁箭竟是朝着自己咽喉戳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金芒倏的一闪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那大汉地铁箭竟被一柄小小地金钗从中穿透断为两截。 晨露向皇帝微微敛衽:“请恕微臣唐突实在是还有一些疑惑要着落在这人身上!” (再求推荐票需要说明的是本文需要是女频推荐票这个和主站vip推荐票并不相同进入在“包月更新”下方有一个“投推荐票”地红色小字点击它就可以了请亲们赐下推荐票我会更加努力的) 第四卷 第六十七章 掣肘 那大汉浑身浴血瞧着极是骇人却仍是凶狠蛮强血红双目恨恨地瞪人晨露夷然不惧缓缓走到他身边。(..tw无弹窗广告) 大风将她的衣袂吹拂飘飞眉目间自有一种凛然出尘。 初夏的山坡上。一片金光余韵茂密碧翠的牧草在风中匍匐摇曳她一身素裳在这金戈血肉的杀戮中间宛如天人。 “你是赤勒部的人?” 那人被她话音的独特音韵一震费力地抬起头却被眼前人的冰雪风姿所摄一时头晕几乎跌倒在地。 “你……是谁?” 晨露并不答话只是指了指身后玄黑蟠龙旗帜。 “原来是天朝皇帝的走狗……” 大汉不屑地哼了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浑身上下十余处创口鲜血横流皮肉开绽看着就像修罗恶鬼一般。 元祈也走到他身前听着这话也不恼怒只是冷冷道:“你不过是我们的阶下囚作此败犬狂吠不觉得丢人吗?” 那人“呸”了一声终于坚持不住倚坐在僵卧的战马旁边笑得惨淡却仍不失其豪迈:“要不是忽律背信弃义就凭你们这些南蛮子也想让我五千儿郎葬身于此?!” 他大笑着豪迈中却有凄厉两道血痕从眼中流出却是痛极无泪铮铮男儿豪气烈烈却已是英雄末路。 晨露端详着手中铁箭羽翎郑重问道:“你便是赤勒族这一代的哲别勇士?” 哲别在鞑靼语中。(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乃是神箭手之意赤勒部本就擅长骑射在族中。只有千里挑一的勇士才有资格承当这称呼。 那大汉面有惊异。却仍是痛苦摇头道:“我已经没有这等资格了……族中的五千精锐已然伤亡殆尽……忽律那贼寇的计谋竟是要得逞了……” 他说得痛切朝着苍穹低吼:“长生天……你睁开眼看看!” 一道血箭从他喉中喷出他颓然倒下。 晨露俯下身。从他掌中取出玄铁大弓深深慨叹道:“赤勒部地铁弓曾经让各部族都闻风丧胆……” 黄昏的落日终于从西边落下那金亮的余辉也逐渐消逝。(..tw) 兵士们打扫着战场将敌我双方分开尽数掩埋后竖木作记,留待回程之时,再作区处。 晨露背负长弓。纵身上马那一瞬不知是夕阳绚染。还是自己地错觉元祈瞥见。她的眸中。满是清婉悲悯。 塞外正是夏风高爽京城之中。却已是微有燥热。 静王漫步在荷塘之畔静静凝望着月下芙蕖但觉菡萏宛如谪仙亭亭玉立之外更觉凛然高华不可亵玩。 他深深吸了一口荷叶清香耳边蛙鸣阵阵更显幽静月影在水波中淡淡荡漾微有支离。 此情此景宛如仙镜却丝毫不能疏解他心中烦闷。 不期然地他又想起白日里和太后的对谈…… 午后正是躁热静王正和几个清客在府中对弈宫中传来太后的懿旨让他觐见。 这般紧要却是出了什么事? 静王微微纳罕通过重重宫门才进得慈宁宫。 太后手中轻执一物却不是她惯常的苏杭画扇而是一道请安折子。 她见得静王也不言语只是把那道折子扔到他面前。 静王接过略略看了几行却是潇洒笑道:“这些官员着实琐碎连这些事都往上奏报改明日却是宫中用几个烛台也得具折上报了……” 太后却不答腔却是以手托颐冷冷道:“你且看仔细了!” 静王细细看了两行悚然动容冷汗几乎要背脊上滑落。 太后瞧他毫无异状心中却暗自诧异莫非错疑了他? 静王再抬头已是一脸怒色目光如电:“母后是疑心这事是我做下的?” 太后淡淡道:“前几日你家门人可是拜访了兵部和户部地诸位真是好伶俐好热闹!” 静王静静听完不禁哑然失笑:“母后容禀您真是错怪孩儿了这抵御外儒的当口我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不过” 他的笑容在午后炽烈的眼光下竟显得邪魅森然:“那些军需之物无论粮食辎重都是从京城万里迢迢运往北边若是有个延迟耽误也只能怪天意弄人了……” 太后被他言外之意一惊随即便是勃然大怒 “皇帝在前线奋战你竟是如此使了绊子……” “母后息怒……” 静王上前小心扶住了太后:“我断不会要了皇兄性命的……不过是希望他经此挫败不要穷兵黩武多些休养生息罢了!” 太后微微冷笑心中却是雪亮静王在军需上动手脚即便不让皇帝葬身北疆也要让他大败而归从此圣明无光。 她轻轻推开静王有力的臂膀款款笑道:“可怜见的……你真还是个孩子!” 迎着静王愕然的目光她道:“你也不看看这奏折后面是谁在策划指使?” 她地声音一如往常温文轻柔静王却只觉得雷霆万钧从头顶轰下就防了一手如今你的一切作为怕是早就被某些人具书一封正在送往北疆的途中呢!” 月影在风拂之下摇曳破碎静王从沉思中醒来只觉得郁怒心中恨不得 且等着瞧罢…… 月光照在他地脸上一片朦胧之下仿佛有无数阴霾被深深压入地底连这清塘荷韵也为之黯然一瞬。 明月隐入云中大地一片黑暗夜已经深了。 第四卷 第六十八章 染指 临夏是个不大的镇子素来胡汉杂处镇后仍是牧草清碧前方却越见荒疏翘遥望便能见到四周军帐重重鏖战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正中的帅帐中已经蒙上了明黄绸绫其中诸般器皿都是极尽精巧一一瞧来竟有柔丽江南的错觉。 元祈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不满却很快掩住了。他解下腰间玉玺丝绦置于手中把玩着一时竟也不急着宣两人觐见。 他率京营与禁军来此一路之上但见仪容齐整三军肃然不仅周浚手下的镇北军极为勇猛剽悍就是一直被认为是“乌合之众”的襄王府兵也很是进退有度。 元祈想到此处脸色越加阴沉一道凛然冰冷的怒气从他眉宇间透出 襄王!!他想起这位舅舅的封号心中冷笑将手中的五彩丝绦一顿放于楠木金丝案上微微示意便有侍从扬声宣两人入帐觐见。 最先揭开帐帘的却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 来人年过四旬生就剑眉星目瞳仁中透出深邃光芒凝神看时却有一重威仪凛然难犯。(..tw好看的小说) 他并不穿任何甲胄只着一袭黑袍却无人可以忽视。 这就是让鞑靼人闻名生畏可以令小儿止啼的周大将军?! 元祈端坐正中两人目光相碰只电光火石的一闪便各自收敛。(更新最快)。 周浚身后生得雄壮威武的中年男子。眉目也有几分像似太后只那一双狭长凤目精光四射。让人心生不安。 这便是皇帝的嫡亲舅舅天朝第一位外姓藩王。襄王林邝。 元祈对这未舅舅虽见面不多也算是熟悉今日见他却只是冷冷凝视。别无一言。 两人口颂万岁三跪九叩参拜之后元祈命人赐座周浚剑眉一扬毫不客气地坐下襄王却仍旧跪地谢罪道:“臣辜负万岁宏恩实不敢受此厚待!” 元祈温和笑道:“舅舅你这话从何说起?” 襄王眼中光芒一闪。竟是晶莹不可逼视他固辞不起语气微有呜咽:“臣御下无方。那起子兵痞贪功冒进延误了决胜良机……臣万死莫赎……” 元祈听着他情真一意切的请罪。恨不能一脚踹去。口中却“安慰”道:“舅舅不必妄自菲薄……朕进镇之时瞧着你府中兵士。进退得宜显然舅舅平日里调教得当。” 襄王听这“褒奖”声音更急带出嘶哑来:“总之是臣罪该万死……耽误了大事还请皇上重重惩戒臣绝无二话。” 周浚在旁冷眼瞧着只是不住冷笑他唇边轻讽勾起一道迷人弧度若是在京城街头不知要迷死多少闺中少女。 皇帝看着不是事微觉棘手他满心恼怒而来却遇着襄王先制人在阶下“声情并茂”若真要依律问罪天下人少不得骂他凉薄这一腔怒火却似被寒冰泼个正着凉沁入骨。 他正沉吟着却一眼瞥见周浚地冷笑沉声问道:“大将军你在笑什么?” “启奏万岁!” 周浚神色从容听到皇帝问及朗声答道:“微臣是在赞叹……圣上您天威自成在御驾之前襄王殿下这形容……臣只想起一个成语叫作判若两人!” 他声音不高可言语中的调侃讽刺却极是辛辣。 元祈听着眉头高挑从人知道这是他大怒的前兆不禁心下一沉。 只见得帐帘微动一位素裳佳人手中托着八宝镶蛳螺漆盘上有一道玉瓷茶盏正缓缓行至御前。 周浚内功深厚几乎可以听见侍卫们见那少女入内都大大松了口气。 他以眼角余光瞥去却倒抽了口冷气那万载冰雪般地清冽风华竟是平生仅见! 晨露将茶盏置于御案之上轻轻开口道:“皇上……这玉玺要微臣收起来吗?” 元祈被她一语惊醒才现自己心中烦闷已经把五彩丝绦扭缠得一团他自嘲地笑了笑望着案前神态各异的两名重臣将怒火敛下才将玉玺解下示意晨露收起。 “微臣不敢领受……此乃天子御器非人臣可以染指……” 少女地声音凛然出尘似乎是在就事论事又似乎意有所指。 新任京营将军驸马都尉孙铭目视窗外只见乌云深重压得很低心知即将有雨。 他负起双手却并不想归家只是微敞衣襟享受这片刻的清凉畅快。 他从窗中窥见营中正门外仍有好些车轿载着五花八门的礼物仍不死心的和守卫纠缠心中一阵厌憎。 这些都是各位权贵的家人纲纪每个都不能得罪却也不能接见这些人身后有主人撑腰都是谄笑拍马然后便是“家主人有要事请大人前去一晤”。 孙铭浓眉成一“川”字显然对这群说客牛皮糖无可奈何他星夜搬出家中以公务繁忙为由住入军营也是为这缘故。 亲兵又上前禀报他厌烦地一摆手 “什么人也不见!” “包括我吗?” 声音清柔温婉却自有他熟悉地刚强孙铭惊喜地回头:“你怎么来了?” 门口盈盈站着的却不正是他的娇妻先帝的长女仪馨帝姬。 “你火气真大连自己的结妻子都要往外赶吗?” 第四卷 第六十九章 圈套 帝姬身着瑞兽葡萄纹缎裙髻富丽雍容娥眉淡扫正含笑凝望着他身后侍女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食盒隐约透出奇香。 “你真是出息了竟是看都不看便把人往外撵!” 帝姬粉面含嗔劈头便对着孙铭埋怨孙铭也不回嘴却是望着她笑得宠溺。 仪馨帝姬从侍女手中夺过食盒轻轻摔进他怀里“你这人说声搬至军营就狠心的昼夜不回……这地方的伙食却是如石块一般怎么下咽?!” 她嗔怒着却掩不住亲昵关切孙铭欣喜接过打开一看盒中四层皆是平日里他喜爱的雅洁菜品不由心中一暖。 帝姬看他狼吞虎咽目视左右从人知道他夫妻相聚有闺中私密要说都识趣地退出老远。 仪馨帝姬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事馨香扑鼻之下竟是一张叠成方胜的薛笺:“这是宫中瞿大统领送来的!” 孙铭展开读了两行不禁勃然色变 “他们竟敢……!” “有什么不敢的?!” 帝姬冷笑道:“你没听说吗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些人都被银子喂肥了即使是杀身灭族的危险也顾不得了!” “可他们是我朝的命官啊!!” 孙铭几乎是痛心疾了:“天子远征在外为的是江山社稷这些人居然敢在军需辎重上动手脚难道真想做鞑靼人的臣虏吗?” 他说着已是面色惨白。(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蓦然立起:“我要进宫见瞿云一面!”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帝姬轻轻击掌便有侍婢由外而入手中捧着一件包裹。打开看时却是全套侍卫服色。中间一道掐金玄铁腰牌乃是西华门的通行凭证。 “你这般气势汹汹入内满宫里都是别人的耳目还是瞿统领想得周到!” 孙铭也不答话只微微点头就要疾奔而出。却被帝姬一把扯住:“穿了油衣再去!”外面轰隆一声大雨已是倾盆。蜡制成地巨烛高燃将帐中照得如同白昼元祈俯身书案正用红夷国贡上的水晶镜片仔细察看着羊皮图卷。 那皮卷已很是黯淡上面线条文字都如同蛛网红褐斑驳。(..tw无弹窗广告)却是整个北疆最齐善的地图了。 元祈凝视半晌心中已有分晓只是关键一处。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干脆放下镜片起身踱步。 想起白日里地一幕。年轻天子的心中又是一簇簇地光火 襄王如滚刀肉一般。一味的痛哭请罪周浚却只顾冷笑。一副桀骜不逊的样子最后干脆在御前讥讽襄王“判若两人”。襄王“悲愤勃然”之下竟作势要自刎御前两边的亲兵在帐外听得分明粗声喝骂之下竟动起了手! 一时之间只见兵刃相交镇北军与襄王府的矛盾在此刻呈现白热之态。 眼看内讧将起元祈已忍无可忍凛然起身:“两位不如各自率军排列阵前做一殊死拼杀。” 他语声淡淡却是阴沉空幽案前两人听了竟有心惊肉跳之感。他们见天子震怒本也未想真个搏杀于是各自约束部下一场闹剧才宣告落幕。 “混帐……真是丢人现眼!!” 元祈想起那一幕咬牙低喃却见帐帘一揭那宛如高岭冰雪一般地佳人正拿着一颗腊丸入内。 他接过一看冷笑着以烛火燃尽悠然道:“他果然耐不住了在军需上打主意……罢了瞿卿和驸马会料理好的。” 他转头一望只见晨露竟是身着一件凉缎长袍不由皱眉道:“为何不多加一件衣裳?” 此时虽是初夏却因塞外高爽夜凉沁骨与京城的躁热憋闷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语虽责怪却是爱意切切满是关切担忧。 晨露眼波一闪仍是平静答道:“练武之人原也没这许多讲究我回帐时加一件坎肩罢!” 元祈听着拿她无法叹息着竟是拿自己的披风罩在她的肩头 “回京后再还给我!” 晨露微微一颤肩头的披风好似一块热红炭木能将人燃炽殆尽她踌躇了片刻却也终于没有取下。 元祈也有些不自在看着地图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你觉得目前局势如何?” 晨露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犹豫道:“我们中了忽律的圈套。” 她沉吟着反问皇帝道:“陛下也已经看穿了吗?” 元祈微微颔:“朕虽然没在军中历练却也看出了一二” 他指点着地图侃侃道:“我军两路夹击本想趁忽律可汗在会盟时期兵力空虚把凉川夺回却不料有人已经把绝密军情泄露!” 他语气加重说到“有人”的时候满是森然阴沉。 “忽律此人如狐类一般狡诈他行了一石二鸟之计事先便用他地夙敌赤勒部的精锐来戍卫凉 “合围之时襄王的府兵贪功之下将这些赤勒骑兵放入我中原腹地一可以扰乱中原二却是借我们地手来将他们尽数除去天可怜见除了我们歼灭的那一支不知还有多少零散地赤勒骑兵在西北腹地游荡这些溃兵一日不除西北永不得安宁!” 元祈凝望着虚无地远处语气很是沉郁他想起西北的民家那般清苦寒伧心中不禁一痛 这样凋敝地百姓人家能禁得住如狼似虎的残兵洗劫吗? 第四卷 第七十章 真相 风从帐篷缝隙吹过烛光一片飘摇明灭之间少女清冽的笑声在帐中漾出奇妙的乐响。[..tw超多好看小说] “你笑什么?” 元祈困惑不解。 柔华烛光之下少女的容颜越剔透晶莹如冰雪寒玉顾盼之间神光流转元祈只觉得一阵目眩平日里见惯的又何至如此呢? 他微微自嘲却听得晨露淡淡笑道:“陛下真是目光如矩只是有一桩您未免有所疏漏!” 她花瓣一般的柔荑轻拂将案间的羊皮图卷收起:“世上有好些难题归根到底仍要着落在人的身上陛下您忘记了整个事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人。” “是谁?” “鞑靼的忽律可汗。” 少女轻轻叹息着从唇边划过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光荏苒那些恍如隔世的人和事在她的眼中染上黯然风霜除了怅然别无可说。 “忽律其人的确如皇上所说狡诈如狐可是他亦是草原孕育的苍狼之子本性中的剽悍强勇是无法去除的眼前这一绝好机会他会忍住不出手?” 晨露款款说道眼中越见深邃方才的惆怅如这草原的夜风一般来去无影。 元祈悚然一惊:“他意欲何为……?” 他也是天分极高的人电光火石的已然想到了一项可怕的现实 “他竟是在图谋整个北疆!” 皇帝怒极振衣拍案而起有几枝蜡烛受不得猛击。(更新最快)。终于熄灭光影重重之间帐中一片死寂。 “也不尽然。若是陛下反应及时他便取了几个重镇。也就罢了朝廷经此挫折断不能对他再行征伐!” 晨露仍是一片平静她广袖轻舒将颓倒的蜡烛扶起眼中一片淡定。 “朕誓杀此獠贼他难道真已经带兵潜入这西北内地?!” 皇帝有些不可思议。为对手地疯狂大胆而暗自心惊。 “忽律酷爱险中求胜一则他有自信不被现二则嘛我们这里少不得有他的友人有什么事一只信鸽便高枕无忧了!” 她眼中波光一闪刹那间。凛然不可逼视:“微臣不才愿亲自去一探究竟!” “你知道忽律的人马驻扎在 元祈先是一惊接着便是怒气横生 “忽律那边。正是龙潭虎穴你如此孤身涉险。想白白丢了性命不成?!” “忽律可汗还取不了我地性命。” 少女声音轻微。却带着不可逆转的固执。 “你把地点告诉朕朕帐下高手如云。用不着你!” 晨露垂目无言元祈又急又怒却也拿她无法。 两人对峙了良久晨露裣衽一礼竟转身而出元祈一楞之下欲要伸手挽留却只扯了一个空。 转眼间帐中又是寂静无声惟有佳人地淡淡冷香在昏暗中若有若无的萦绕不去。意天边繁星闪烁只听得四下里小虫鸣叫不绝。 此时三更已过一个不起眼的山坡之下有一人黑衣蒙面正倏然飞奔。 她身法极快持剑而去如云间飘摇煞是好看。 到得山后只见一朵朵大小营帐在黑暗中悄无声息黑黢黢一片宛如猛兽伺伏。 营帐碎不起眼岗哨却暗中严密这一路极是难行到得帅帐之前她俯身而过身法如同鬼魅。 帐中仍是灯火通明门口有守卫肃立只得绕到侧面将帐幕划开一条缝隙才听得轻轻人声。 一道声音威仪天成却又很是熟悉:“先生我此番是否太过行险?” 是忽律! 晨露心中微微激动却听那谋士样的人答道:“可汗此次也是无奈之下的妙着只是天朝皇帝虽是年轻却素有英明果敢之名此番御驾亲征却是不得不防啊!” “倒是比他父亲有出息……” 忽律可汗哼了一声道:“穆那上次就是被他识穿了身份我这个儿子勇猛有余在智谋方面却实在不肖。” 晨露在外窥探只得他背立于灯下面目模糊渊亭岳峙地气度让人生出莫名的压力。 那谋士恨恨道:“天朝一向对我卑词厚礼这番竟敢设计夺我凉川非让他们吃得苦头不可!” 忽律可汗却无半点欣喜之意他叹息着意态阑珊:“有人陪我交手也好我实在是寂寞太 久了……二十六年前我依先生之言使那反间计致使林宸殒命宫中自那以后天下之大再无一人可与我一较高下……” 他语意萧索满是寂寞如雪的惆怅。晨露在帐外耳边嗡嗡作响四肢百骸的血液都似乎散失开来她双手紧握帐幕掐得指间白仍是浑然不觉。 她耳边回响的只有那短短一句 使反间计…… 她勉强维持灵台一点清明又听忽律道:“想想真是可叹如此惊才绝艳的佳人竟是落得如此下场……天朝人总是喜欢这般自毁长城!!” 那谋士也叹道:“也是这位林小姐太过孤傲偏激中原的朝廷里也有人欲置她于死地几边勾起手来证据确凿之下也由不得天朝皇帝不信。” “你错了!” 忽律断然摇头道:“他们乃是结夫妻便是妻子有万般不是也应该召回京中徐徐劝导元旭迫不及待地动手只因为他满心里都是自己的江山宝座!!” 第四卷 第七十一章 夜厣 皎月在云影中缓缓穿行时而银华泻地时而朦胧绰约草原上的点点野花在幽静中散着沁人心脾的暖香。.tw[] 这暖香直入肺腑在月华荧荧照拂之下让人生出醺然宁静之意。 晨露嗅着这氤氲清香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她胸中气血激荡双手握着帐幕任由手中的厚布在不动声色间支离破碎天地间的清爽宁谧仿佛与她毫无干系只那一道醇厚男音在冥冥中继续着如惊雷一般的那是无可回避的宿命和真相! “我虽不杀伊人伊人因我而死……元旭听信他人的离间竟下得了这狠手……” 忽律深深叹息着语音中满是无法排遣的苦涩意味。 “人心之间但凡有了缝隙才会有外人的离间林宸当时气势如虹誓要将天下归一可这种悍勇却一直被中原士子视为野心和叛乱的源泉如此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下她又迟迟不肯回京皇帝心中当然会生出猜忌所以主上您不必如此感慨。” 那谋士也很是唏嘘却仍是以巧言安慰。 只听忽律道:“这道理我也懂只是多年以来夙夜梦寐总是无法念念不忘……” 他声音满含憾恨仿佛想起了多年前在城墙顶端那飘渺有如天人的绝世风华 “我们初见时她还只有十三岁就已是美得惊心动魄那一幕我永生永世也无法忘记……” 那谋士见他沉郁更甚又道:“可汗不必如此论起此事的罪衍当今太后还有那位” 他话没说完只听忽律怒斥一声 “什么人?!” 一泓幽光冷酷而又霸烈在静夜花香中带出风雷之声在瞬间穿透帐幕直直袭去。(更新最快)。 晨露于浑噩茫然之中纵身一颤如天涯飞落的雪莲花瓣随风飘摇那刀中杀气却是幕天席地卷来将她的衣袖生生截去一段只见寒光一闪却是她手中长剑破空才堪堪没有伤及筋骨。[..tw超多好看小说] 那长剑如陨星一般妖异眩美晨露眼中光芒狂乱所使的招数与平日绝然不同剑气吞吐间竟似将天地都破碎支离。 竟是如此凄厉的杀气!! 忽律心中微惊手中弯刀已回归严谨稳实密如天幕水泼不进。 只见那黑衣人丝毫没有气馁剑光开阖中竟隐隐有幽华绽放白刃挥尽处诡异缓慢却无法闪避忽律一声闷哼臂间已是受创不浅。 此时帐外喧哗大起此间的搏杀不过几瞬外间的守卫已经被惊起。 忽律有些狼狈地点穴止血他冷眼看去只见那黑衣人听得喧嚣眼中狂乱略微收敛只那凄厉激昂之气越见高涨。 怎么竟会有这般窒息的感觉……他暗自纳罕胸中涌起一道荒谬而轻微的熟悉 这到底是谁? 黑衣人微微沉吟着收剑入鞘忽律看见她的眼里那是无法掩饰的冰冷怨毒他不由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下一刻那种强烈而森冷的压迫力就倏然消失了黑衣人纵身而起如飞鸟孤鸢一般轻功已达出神入化的境地。 忽律有些惊魂未定他扯下衣襟包裹着染血的臂膀心中疑云重重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元祈在灯下批了几本奏章又读了会《世说新语》却仍是丝毫没有倦意。 晨露离开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他初时忿然转念一想却已是豁然大惊急急遣人去找却是整个军营也不见她人影。她果然是去一探敌营了…… 他焦急恼恨却丝毫没有办法此时在灯火之下担忧起了她的安危心潮澎湃于是久久不能入眠 帐外有飒飒风声掠过出含混阴冷的乐响一道轻不可闻的金戈声在帐外清鸣皇帝左右无眠于是好奇心起孤身出帐一窥究竟。 他甫一出帐便见明月皎洁银华如织将帐外河滩照得纤毫毕现一颗颗鹅卵石被涂上了一层朦胧莹润的微光。 岸边有一道人影茕茕孑立瘦弱的身影在月光的皎洁中仿佛被溶成一滩清影随时都会消逝殆尽。 那样熟悉的身影让他暗吃一惊脚下加快三两步跑到跟前却被眼前一幕惊得呆滞 那平素清冽无绪的眼中满是狂乱与冰冷的光芒如同琉璃冰玉做成的眸子美则美矣却自有一种非人的剔透妖惑。 她的情绪如无边岩浆被牢牢封在那边一旦挣脱便要变成恶鬼修罗。 “你怎么?!” 元祈走近问道。 少女紧紧的咬着唇之到鲜血沁出仍是浑然不觉。 鲜红的血迹点一滴地淌落在鹅卵石上白的更加晶莹红的更加艳瑰。 “到底怎么了?!“ 元祈心中隐隐知道不对劲他用力摇晃着晨露的肩膀 “说出来!! 第四卷 第七十二章 无明 少女的面容在月光辉映下晶莹如雪透出一种虚幻的光晕元祈紧紧摇晃着她的肩却觉得手下沁冷宛如握了一团寒冰。 草原的花香中混染了一道淡淡的血腥在这月下静夜幽幽传来更觉诡谲莫名。 元祈凝视着她却见晨露缓缓抬起头眼中燃炽的是不可错认的冰焰杀意 那眸子甫一接触他的眼便从凝滞中惊醒波光一闪不似平日的清冷竟是幽蓝暗冥的深不见底。 少女的眼眸如猫一般眯成一线那幽蓝诡异却更见高涨她直直凝视着皇帝不复平日里的恭谨守礼。 元祈只觉得那妖惑光芒之下自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让他的心微微生疼那是钝刀子一下一下的疼痛。 “你到底怎么了?” 他又问了一句俊逸面容上那份沉稳自若终于被撕裂。 少女手持长剑静静站在河边并无一言回答她胸中的激荡怨毒如冰河破堤一般汹涌直贯她凝视着这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已是杀心大起只那灵台处的一点清明让她强自压抑。(..tw好看的小说) 元祈并不知晓自己已在鬼门关前逛了一回见她袖中有一缕鲜红滴落急怒着拉开一看却是一道刀创入口不深却因为她强自剧烈活动已然崩裂开来。(更新最快)。 他四顾之下别无他物只得撕下自己的广袖一角草草包扎了一下仍是以一个漂亮的蝴蝶洁收尾。 他想起上次晨露的调侃满心希望她这次也能解颐一笑。 伊人的玉臂从他手下猛然抽回渲染成洁白冰凉的凄楚晨露不顾他的焦急呼喊亦不顾创口再次崩裂流血纵身几个起落来到了河的另一边那一望无际的翠碧草原。 月光的淡淡清辉将天地照成荧荧一片她长剑在手寒光闪烁多少年来的沉郁悲凉无边恨意在这月下渲染酵只化成手中吞吐日月的精绝招式! 这苍穹月下一人一剑随意而舞月随影移人随心动一时之间天地都被席卷其中风雷为之激荡草木为之颤栗。.tw[] 在这皓月星空之下晨露心中的块垒在撞击中如浮冰坠星一般在历史长河中逝水如斯。 秦时明月汉时关……这些万古长存的物事又怎识得人间的千回百转? 不破楼兰终不回……这本是她当年的夙愿却只化为镜花水月!一枕黄梁熟透只剩下她一人在这天地之间茫茫噩噩。 元旭!!! 她从胸中无声地呐喊这切齿仇恨的名字 竟是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你才给了我一杯牵机? 你我相知相许到头来竟落得这般猜忌? 你明明知道……我所看重的不是什么如画江山而是海清河晏之后能与你携手花间白不离。 你贪恋自己的宝座对我如此猜忌防范…… 她手中剑气如虹轰然之下竟将方圆草木尽数斩断 也罢既然如此我便夺了这天下灭尽你家子嗣…… 你且在九泉之下好好看着! 直到天之将明河岸边终于恢复了平静水波盈盈之后一道身影掠回这一岸边。 晨露一身凛然平静之下有如一团烈焰要将这天地间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好点了吗?” 一声清朗的男音在身后突兀响起 元祈静静伫立着一身的露水濡湿显示了他一夜等待的事实。 他深深的凝视着仿佛有万千疑问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天快亮了回帐休息吧!” 半晌他才说出了这样一句。 清澄的露水将他的鬓打湿英挺的眉微微皱着满是沉郁的隐忧却终究只化为这平淡一句。 莫名的晨露打了个冷战世界在这昏暗混沌的黎明里瞬间失去了华彩。皇帝眼中的温暖此时看来只觉得刺目无比。孙铭以侍卫服混过西华门后早有接应之人将他一直带到瞿云跟前。 “瞿统领圣意如何?” 孙铭虽然木讷但并不呆傻张口便急急问起了关键。 “皇上的意思是让我等放手去做。” 瞿云静静望着窗外的大雨漫然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要大动干戈了!” 孙铭眼中波光闪动面上带出几分森然狂怒与他平里绝然不同:“这群老爷们向来敲骨吸髓如今既然触动了龙之逆鳞少不得要一一清理。” 瞿云瞧着他偶露峥嵘知道这位军旅出身的驸马已然动了真怒。 孙铭继续道:“然后便是静王他若是在家安分我敬他是亲王之尊他若仍有什么异样的心思那便要请宗人府请他过府一叙了。” 瞿云听他动了真怒接口道:“将军如此作为若是静王反噬又该如何?” 第四卷 第七十三章 王事 孙铭看他神情知道他意有保留于是问道:“瞿统领你的意思是……” “此时主君出征在外若是多生事端恐怕变生肘腋静王他可不是善于之辈啊!” 瞿云胸有成竹看着孙铭眼中闪过怒意知道他心有不甘于是笑道:“当然我等虽然不才也要让静王知道一下什么是切肤之痛!” 孙铭因这一句豁然开朗眼前一亮接着便畅快大笑:“妙哉此言当浮一大白!” “可惜宫中规制不得饮酒否则定要和将军一醉方休!” 瞿云眉间微有倦意却更显儒雅自在这些日子他一人承担大梁虽然游刃有余却终是有千钧重压之感。 他的目光越过巍峨宫墙飞向遥远的西北 在那寒苦纷乱的战场上那两人现在究竟如何呢? 他禁不住有些担忧心下却暗笑:果然老了啊! “瞿统领……?” 孙铭见他有些出神疑惑道。 “我在想皇上他们究竟如何了……前线的节略一天天的报上来却是僵持不进真让人担心。(..tw无弹窗广告)” 孙铭凝神一想也不无忧虑他再也无心闲谈起身告辞。 他安然混出了西华门一路疾驰回到大营点了得用亲信的将士一路浩荡来到了静王府前。(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他让将士们原地待命自己入内求见。 静王纶巾儒袍一派士子的安然飘逸。他见了孙铭并不惊慌只是笑着调侃:“驸马今日夫威大盛啊!” “王爷说笑了!” 孙铭并不跟他兜搭。肃然道:“末将接到秘报那些鞑靼刺客又是蠢蠢欲动。要对王爷有所不利末将身负京畿治安重责不得不慎重即日起会有麾下精锐将士驻守于您府上不便之处。请王爷多多包涵。” 静王含笑听完并没有如他想象的大怒只是轻松地挥了挥折扇:“这些刺客既然想要孤王脑袋少不得请将军多费心了!” 孙铭一时张口结舌他本以为会遭到斥责抗拒却不料静王甘之若饴居然接受了他的安排。(..tw无弹窗广告) 难道他愿意自缚手脚? 孙铭凝视着静王沉静笑容百思不得其解。 西北地清晨仍有些清冷。淡淡的露华挥散在空中落于草叶间晶莹剔透。宛如是传说中暗夜悲泣的鲛人之泪。 这般地晶莹皎美。不过几刻。便会再度化为虚空仿佛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 天边仍有淡淡雾气。却不能遮蔽旭日它冉冉升起万物在这一刻蓦然苏醒过来。 皇帝虽然一夜未眠却从幼时骑射打熬得好筋骨在榻上小憩片刻便又是精神奕奕。他正欲击鼓升帐一道苍白飘渺的身影出现在帘前 晨露一身白衣长剑高悬一身飒爽清雅昨晚地狂乱妖惑仿佛是幻梦一场。 “微臣一点私人恩怨却是让皇上担心了!” 她低低说完眼中波光一闪璀璨晶莹不可逼视:“不过昨晚一探鞑靼大营也算是确定了我心中所想!” “你果然去了忽律可汗的大营?!” 元祈急怒不已却偏说不出任何重话来。 “皇上不想知道忽律藏身何处吗?” “比起这惊天秘密朕更希望你不要去涉险可惜朕的话对你从没有什么用处!” 元祈一时微微气忿说出了这等赌气言辞。 晨露却半点不恼她盈盈一笑眸子微微眯合无邪而又妩媚。 “皇上这是怪我了呢?!” 她玉腕轻舒将羊皮图卷摊开指点着一一示意给皇帝看 “这是凉川上次我军与鞑靼的赤勒部就在此间鏖战由此向西有一个山谷外间看来冰雪封盖飞鸟不过其实这谷中却是四季如春。” 不等皇帝回应她放下皮卷揭开帐帘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清晰的话语 “夜间是最佳时机……您若是攻其不意反而会激起他们地悍勇!” 夜色渐渐笼罩了草原皇帝点齐兵马请过襄王和周浚在帐中对着图卷指点江山一派激昂意气最后道:“两位不如在我帐中静候小儿辈破敌!” 周浚端详着地图神色中的闲适已然消隐他的面上浮上敬佩:“皇上居然对兵略地理也如此精通这片谷地末将略有耳闻却不料内藏乾坤。” 元祈并不矜喜微微一笑如实说道:“这是朕身边之人禀报的朕长于深宫哪会知道这些山川之奇?” 周浚闻言终于霍然动容他起身郑重一揖到地:“不意圣上诚挚若此真是天子胸怀!” 元祈本不喜他狂涓倨傲见他如此忙双手扶起诚心真意道:“军略之事还请大将军多多教我!” “这些征伐之术军阵中学来最快!” 周浚大笑指点着图卷道:“皇上今晚便要动手了吧?” 见皇帝赞许点头他回过身看着眼光微闪的襄王不无揶揄的笑道:“王爷您可有点神思不属呢……今晚不如就留在营中不要上阵了?!” 襄王暗喜刚要答应看着他冰冷残酷的眼神心头生出警兆连忙笑着改口道“只是有些小小不适忠于王事也顾不得了。” 第四卷 第七十四章 玉碎 夜色已深静谧的山谷里中郁郁葱葱毫无半点炊烟仿佛一切都停止了呼吸沉睡不醒。 凉川在不远处静静流淌月光下水波潋滟宛如梦境。 打头的一万骑兵逐渐逼近山谷仍是听不见半点人声。鹧鸪的叫声从林中传出让人背上升起颤栗。 “噤声。” 皇帝命令道清俊面容上英气飞扬。 众将士前有准备坐骑的四足都裹了布帛悄无声息的前行入谷。 晨露微微皱眉策马上前与元祈并驾齐驱轻声道:“皇上还是坚持要急袭?” 皇帝点头道:“夜袭一事重在出其不意若是对方有所准备定会功亏一篑。” 晨露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只是凝视着眼前兵士心中无声叹息。 兵书上夜袭胜出的例子都是敌军没有防备因而溃灭可那只是相对一般军队而言。 忽律的大营看似松散其实却最是严密就算有人半夜劫营他们也会在最短时间内集合将进犯者击败。 所以夜袭虽然可行却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悍勇。 若是自己领军…… 她摇摇头将这种无稽的念头挥去专注于前方的动静。 将士们已然入谷眼前那些鞑靼式样的帐篷在暗夜里默默伫立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老兵们念及前次死伤的袍泽兵刃在掌中闪着雪光。杀气冲天而起。京中来的新人们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更新最快)。 随着一声令下。他们如嗜血的猛兽一般冲入敌营。肆意践踏。 杀戮与嚎叫成为这个夜里地最强音。 “我军势如破竹真是可喜可贺啊!” 几位年轻侍从在皇帝身边兴致高昂的说道。 只怕未必…… 晨露冷眼瞧着。场上的鞑靼人从营帐中奔出虽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却仍是沉着万分只是跃上马背朝着凉川疾驰。 追逐与被追逐不过几刻便告一段落。 悠长地号角声在水边响起。初时寂寥随着散兵的聚集一处却出激昂狂肆地音调。 水边的蓬蒿长草中。有无数人影从中站起口中吆喝着。手中满是闪着寒光的弯刀。将半边夜色都染成银白。 这声势将天地笼罩。一道别样的悍勇杀气遮天蔽日。 天朝将士一片哗然他们谁也没想到鞑靼人竟在水边埋下了重兵! “是谁将军情泄密?!” 皇帝的目光有如实质声音清晰阴沉蓦然回望身后一众将领都承受不住他地霹雳怒火。 襄王此时却是镇定自若:“皇上明鉴臣等在皇帐中议事并无一人离开!” 晨露以袖拂面掩下了一个阴冷的微笑今夜他确实是清白无瑕的! 忽律其人一向狡诈如狐他此次亲自涉险又怎会毫无防备? 鞑靼的战马在凉川边恢复了平静人人眼中露出杀气如地狱修罗一般。 大地在颤动呻吟鞑靼将士粗野的笑着嘴里吆喝着听不懂的调侃就要渡过凉 天朝军上下皆是大怒调整队形后毫不迟疑的追了过去。 兵刃的相交声在暗夜里响彻帐篷被点火焚烧燃炽了半天的红茫。 人地头颅如雨点一般纷飞鞑靼骑士们想起家中的妻儿归心似箭之下唱起了低沉的歌谣: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藩息。 失我燕支山, 使我嫁妇无颜色。 歌声苍茫辽远洪亮中含着无数痛楚。 他们生于游牧此番却不想再随草而居凉川是他们心头地锁而西北是他们眼中的黄金之地。 月光照着粼粼地水面月色溶入凉川暗流却在其下汹涌起伏。有人居于骑兵中央大声喝道:”击退敌人我们才能回到家乡!” 士兵们欢声雷动如岩浆一般在岸边汹涌。 却不知,是谁先来掠劫别人地家乡?! 晨露唇边露出嘲讽的笑容看着月光照耀下那如神祗一般地身影极为低沉、怨毒的喃喃道 “忽律!!” 她再也忍耐不住拔出鞘中长剑策马冲入头阵一阵风似的杀入敌军之中。 夜风之下她衣袂飘飞恍若天人在漫天烟尘中杀戮无数白刃既出便有一人性命上天。 顷刻间忽律可汗置身的前锋便被她生生撕开一个口子。 她长驱直入之下立时便有人挺身卫护可汗她剑下又多了几个亡魂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再不得寸进。 热血沸腾之下她的耳边只回响着一句话 “反间计……” 她胸中怒意满盈收起长剑任由箭石在自己身边纷飞丝毫不再闪避。 她从背上取下那柄赤勒族的玄铁大弓娴熟地上箭拉满遥遥指着狼旗之下的王者 时间在这一瞬近乎停止。 她手下用力近乎安详的一放那箭矢带着铁制的尖利以及白色羽翎的呼啸声如闪电一般飞起。 月光都被这一箭吞噬了光华。 这是倾尽她所有信念和才华的决绝一箭。 下一刻她胸口一阵巨痛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丧失…… 元祈在右后方看得真切已是睚眦俱裂 可汗的近身勇士将手中长枪投出从她后背穿透鲜血如雾蓬一样洒满水边。 这强大而可怕的冲力将她全身带起几个跌落之下竟被带入凉川之中水流淙淙几个暗流起落已将她带入下游。 元祈只觉得心中一阵巨痛他丝毫没有多想扯下身上明黄甲胄纵身跳入水中。 两边阵前一片混乱却是两边主君都身陷险境 忽律可汗仍是没能挡住那一箭右胸受创落于马下生死不知。 第四卷 第七十五章 大捷 凉川呜咽河水千载万年奔流向前永不复回。(..tw无弹窗广告) 夜色悲回银白月光下下游水流激涌无数险滩涡回仿佛是妖物狰狞的血盆大口。 水雾氤氲升起皎月的辉光在河面上渲染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晨露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全身百骸的精力似乎都被抽离仿佛有千万重的绳索将她拖向不知名的黑暗之中。 黄泉的埃土在脚下浮动遥远处的那一线白光中隐约有一道长桥不见尾。 又要落入那幽冥之中吗? 想起那忘川水下嫣红绚烂的彼岸花她心头一阵冰冷 难道又要回到那不见天日的所在被那术士的符咒封镇燃炽于业火之中? 绝不! 她眼中几乎要流出血来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脚步。 一道强大的力量在瞬间将她拉离 白光从眼前消失下一刻胸口的巨痛却又让她险险昏厥过去。.tw[] 勉强睁开眼只见眼前光波陆离水浪滔天自己沉溺在水中载浮载沉已呛入不少河水。 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住奋力游回岸边无奈河水湍急暗流诡谲却丝毫不得寸进。 她回身去看却是一张熟悉已极的面容 “元旭……” 她近乎呻吟的从心中喊出这一句却被滔滔汹涌的水波咆哮淹没。(更新最快)。 不这不是元旭! 元旭永远是爽朗从容的。他不会有这般阴郁凶狠的眼神不会……在这般险恶地浊水中仍死死不肯放手元旭。他早已经舍弃我了!! 他是谁?! 晨露脑中一片昏沉由眩晕中。她终于想起掉落河中时皇帝那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喊 那一声穿透了千军万马即便是金戈硝烟。也无法淹没它! 是他跳下凉川一直在救我?! 晨露浑身都痛得颤抖她颤抖着想挣脱那只手却被牢牢拉住手腕间一阵刺痛。 怕是青肿一片了吧? 她诧异自己此时仍有调侃的心思沁凉地水流入眼中火辣辣的疼她微微抬头。却在朦胧中看入了元祈地眼中 如火一般的近乎阴戾暴怒的…… 如火一般的。爱怜珍惜的…… 如火一般地战胜一切危难的无畏和决然…… 她已无力思考。任由那只大手拉着。彻底的陷入昏迷之中耳边隐约听到。那焦急的呼唤声。 凉川奔流着逝水如斯在月光下闪成一幅晶莹的银缎流向不知名的天边。军已是断了好几日的消息宫中的贵人们知道了消息心中越不安几大寺院的香火因此鼎盛不少。 太后与皇后却不曾与这些内外命妇一同前去只是下懿旨在慈宁宫中为那尊玉佛建了个神龛由太后亲自斋戒诵经早晚供奉。 慈宁宫地晨间一如平日一般安谧皇后请安毕后留在太后身边在她身边说笑解乏几个有脸面的大宫女也间或插个几句一时之间满殿都是娇媚欢笑。 “娘娘早课的时间到了。” 叶姑姑上前禀道太后于是捧起佛珠让众宫女退散在佛前蒲团上盘膝默颂经文一个多时辰后才在侍女地服侍下蹒跚起身。 皇后睨了一眼殿侧的玉佛见它宝光流转间光洁莹润天生地一块美玉却雕琢成这等神像简直是暴殄天物。她不以为然地笑道:“这等西域来地神像我们林家素来不信母后又何必将它供奉于此?” 太后扫了她一眼却并没有火只是轻轻道:“人老了无论信或是不信都有个敬畏心……” 她见皇后仍是懵懂轻叹道:“如今京中百姓都信这个你不妨也请一尊回去为皇帝祈福好歹不要让那群嫔妃议论说你无情无义!” 皇后听着大为头疼支吾了几句正要搪塞过去只听外边有人急急报道:“前线周大将军处派来了加急信使!” “快宣!” 太后一叠声说道。 来者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偏将几日几夜地奔驰让他身全上下都湿透了脸色也异常苍白只一双眼睛仍是炯然有神。 他强撑着行礼递上周大将军的奏报才坐倒在一旁。 宫人们给他递上清茶在一旁偷眼看着都被他的英姿焕所深深吸引。 “赐座!” 太后漫不经心的挥手展开手中奏折刚看了几行便喜上眉梢“ “皇帝大获全胜……忽律可汗中箭生死不知!!” 她一时快意想起当年就是这个忽律把自己避得东躲西藏又几次三番在书信中语出不恭只觉得一阵扬眉吐气也让这蛮子知道我中原的厉害! 她稍稍稳定了心神继续往下看却渐渐眉头蹙起。 “怎么了母后?” 皇后瞧着真切上前问道。 太后眉头松了下来将奏折收起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只是皇帝受了些伤一路安养要慢慢回京。” 她刚要询问使者却听得外间有人来报:“周贵妃求见!” 第四卷 第七十六章 梦回 (虽然晚了几分钟可这确实是1日的份只是不凑巧过了o点泪啊大家请原谅) 皇后笑得婉约:“这倒奇了前几日不见她的人影我正在纳罕这不是可可的来了?” 她望了眼太后口中若有若无道:“周妹妹的消息可真快哪……” 太后仿佛充耳不闻稍微沉吟了片刻便笑道:“如此大捷也是普天同庆的喜事……请周贵妃在前殿稍坐叶儿你遣人去请各位阁部大人进宫我要当众宣布这好消息!” 叶姑姑领命而去皇后在旁察言观色只见太后似乎别有心事端着茶盏的雪白手掌将杯壁握得紧紧。 “母后……您怎么了?” 此时殿内只剩下两人独处皇后近前为她轻轻捶着肩膀轻轻问道太后盯着杯缘的麻姑献寿图案若有所思缓缓说道:“皇帝这一胜从此之后必定更听不得我这老婆子噜苏了!” 皇后瞧着她阴郁衰老的神态心中既苦又甜犹如打破了五味罐再想及自己却是心下咯噔一沉强笑道:“怎么会呢皇上他不至如此的!” 太后微微冷笑:“皇帝是天子处在那至高独尊的位置不会愿意任何人对他指手画脚更何况你大伯犯下滔天大错把柄正攥在他手里呢我还没死呢他尚且如此待我百年后林家的下场。.tw[]不问可知!” 皇后想起那位素少谋面的大伯那鹰鹫一般的目光心下一阵骇然。(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面色变得惨白。 “你今后代替我坐于这玉座之上也要时时面临这双重的煎熬皇帝是你地夫君。而襄王是你的血脉至亲男人的争斗是这世上永不歇止地天道而我们女人。总是夹在其中……” 太后似乎有些黯然眼中闪过深深的悲哀却在下一瞬重又晶莹生灿她地手紧紧握着杯盏仿佛在虚无中牢牢抓住那至尊权柄 “只有能平衡、越这两者的女子才算是后宫的真正主人!” 她的声音平淡中。自有惊心动魄的激越和自豪皇后静静听着在嫉妒之外。只剩下一种自惭形秽她咬了唇。逼出一道温柔微笑。[..tw超多好看小说]恭谨道:“母后这是在提点我呢淑菁记下了!” 太后瞧了她一眼。叹息着还想说什么只见叶姑姑前来禀报道:“几位阁部大人早早来到了前廷遵娘娘地诏令已经请他们过来了。” “请他们在前殿奉茶我和皇后这就到。” 太后款款说道整了整额前鬓对镜顾盼仍觉得有什么不中意她从匣中取出一枝百宝凤凰扇钗往髻后一抿颤巍巍定住了一片光华将她的面容映照得如月皎美又添自然威仪。 皇后在旁瞧着心下一阵酸意忙敛住了上前扶过太后贴心的放慢了脚步。 前殿之中几位阁臣早已敛容恭候右侧有一道座位以鲛珠纱朦胧分割周贵妃端坐其间神色面容都瞧不真切。 左侧稍上的位置也有相同的纱帐显然是为皇后准备的。 太后在正中玉座坐定环视了众人眉眼中蕴含了笑意将周浚的奏章由侍从展读殿中一片喜气逐渐弥漫。 众臣接着宫人紧急誊写的抄件急急读来口中满是称颂圣德深广。 周贵妃从纱幕中伸出一只手接过抄件一目十行的看完竟是挑开了纱帐面视太后问道:“娘娘臣妾有一事不明为何是我父亲上这大捷地奏章?” 太后见她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奥秘笑得越高华和蔼她微微沉吟着说道:“奏章里说皇帝受了些伤……” 周贵妃听她言辞闪烁正要再问只见太后继续道:“皇帝受伤虽然已无大碍我总是心里不安还是宣那使者前来一问为好。” 使者再一次被宣至殿前他稍事休息面色已微见红润更显得英俊轩昂。 太后捏着腕间佛珠问道:“皇帝的伤到底如何?” 那青年偏将单膝跪地声音清脆无惧:“陛下身先士卒与鞑靼人搏杀时虽然大胜却意外落入凉川之中。” “淹到河里只会呛水可大将军地奏章中附有随驾御医的诊断却说皇帝是身有十几处创口犹以臂膀为重这是什么缘故?” 太后毫不放松继续逼问道。 那青年摇:“此乃军中机密末将不知。” 太后冷笑刚说了句:“你也算是大将军地亲信……”便一时胸口闷说不出话来一旁一个侍女眼尖立刻递上了茗茶让太后饮下才缓了过来。 太后让那侍女帮自己捶背待胸中憋闷消尽才继续说道:“皇帝在军中经此大难周大将军难道一无所知?他将皇帝地安全视若儿戏吗?!” 她最后一句虽然语气不重却已是带出斥责来那青年将领面色苍白只能闭口无言。 一片僵持中只听得纱幕轻舒周贵妃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朝着这边深深看来。 她地目光与那青年将领甫一接触便凝结纠缠不忍分离。 这殿中众人军国大事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他们彼此凝视着深深溺陷于对方的眼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当年朝夕笑对青梅竹马的少年少女在多年后的今日终于相见。 原来……是你吗? 一阵凉风吹来庭院里的枝叶婆娑摇晃片片花瓣在窗前飘舞飞扬翩然若仙终究落入泥尘之中他们彼此凝望着眼中的热望与美梦在下一个瞬间有如花瓣坠落烟火熄灭一阵风刮过便了无痕迹。 第四卷 第七十七章 急转 两人四目相对碰撞间火花晶莹缠绵却在下一瞬归为平静暗涌。(..tw无弹窗广告) 那短短的一瞬却被太后尽扫眼中她不动声色的轻咳一声端起茶盏啜了一小口若无其事的看向周贵妃:“你这孩子心中也在担忧皇上和父亲吧…… 她深深叹息着不胜唏嘘:“可怜见的男人们出征在外母亲妻儿们却始终悬着一颗心哪…她挥了挥手示意那青年退下:“既然你一无所知我且信你不过皇帝的安危非同小可告诉你家将军让他谨记莫忘!” 青年将领恭谨行礼道:“请太后娘娘宽心皇上的辇驾正在回京路上只是伤势未愈一路上会慢些行进。” 太后听了不置可否目视他退下后深不见底的目光在周贵妃的脸上停留片刻才淡淡道:“我也乏了……大家请回吧。” 皇后跟着她回到后堂便迫不及待道:“母后周贵妃和这偏将间怕是很有些瓜葛吧?!” 她抿唇冷笑美目中已带上了鄙夷的神气:“好一个将军虎女哼哼!” 太后端坐如仪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安详的笑意:“我已经让人盯紧他们了……若有苟且不轨可就地擒拿我倒要看看周浚的脸往哪里放?” 皇后听得心花怒放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想起周贵妃平日里的孤傲跋扈心中快意无限。 她又和太后说了些闲话才辞了出来。(更新最快)。出宫门时却见一个宫女的身影急急朝外而去。皇后依稀记得这是今日为太后伺奉茶水的那个。怎么这么匆忙。真是没规矩……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旋即便将它置之脑后跨入了自己的宫轿之中。 齐妃拈着手中素雅凝香的信笺一时沉吟未觉。 她身上披着一件秋湘色惠绣外袍本来艳丽威仪地面容。很有几分苍白。 她这一阵身体欠佳受了些风寒几位老御医都请来诊过却始终不见好转。 前几日稍稍有了些精神却正赶上嫔妃们为皇帝去寺院祈福她素来要强也挣扎着去了趟回来又了一夜高烧。.tw[] 如此往复。总也不见大好今日身上爽利正要出去走走。却在廊下木柱上捡到了这样一封信笺。 信笺以飞棱深深扎入柱身。展开一看。那刚毅清秀的字迹隐约是周贵妃地手笔 她约我今晚亥时初分。在飞烟阁相会会是什么事呢? 齐贵妃很有些疑惑她托着香腮沉吟着心中疑惑丛生。 虽然两家目前关系缓和却也是各有门墙周贵妃生性高峻如今却这般的鬼祟约她夜晚相见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呢? 她心中飞快揣度想起今日午后有别的嫔妃来探她道是周大将军派来了使者传来了大捷的消息。 难道是和使者有关? 她百思不得其解终于还是决定赴约。 晚饭后她的精神很好和侍女们玩了会绕绳开解便带着贴身侍女香盈出门散步去了。 飞烟阁在云庆宫地南右方向共有七层一向是妃嫔们登高赏景的地方四壁有历代传奇人物的画像都是栩栩如生如见真人。 齐妃让香盈在外等着自己轻挽裙裾袅娜而上。 狭窄的楼梯由乌木拼合在昏暗中闪着近乎幽蓝的光芒。几座宫灯在夜风中飘摇明灭将整座楼映得诡谲幽静。 楼梯回环仿佛高耸临天永无尽头齐妃才走了一小会就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一种战栗的恐怖从她心中升起。 她手脚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登上阁顶。 银白微红的圆月带着妖异的冷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齐妃只觉得身后一阵剧痛利刃生生破开胸骨地声音在体内清晰爆裂。 她无力的跌倒在地映入眼帘的是檀木地板上地一方玄色丝帕上绣点点紫蕾…… 玄色幕天席地卷来紫色弥漫成血肆意汪洋 这是她在人世间最后见到的瑰丽光景。 晨露只觉得自己一直在黑暗中徘徊水淹没了她地头顶她如胎儿一般在水中载浮载沉…… 有一阵她有些清醒眼前晃动地是各个人影而不是水波但也许这也是幻觉。 仿佛有人在耳边低喊她努力想睁开眼却丝毫使不上劲。 整个人好象又在水中上下翻腾又好象不是那颠簸震晃的也许是马车……? 许多离奇地幻景从眼前划过却终究是浮光掠影昙花惊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喉咙一阵刺痛颤抖着唇她终于出了第一声呻吟。 “醒了吗?” 惊喜的男音在耳边响起她的眼睛艰难睁开眼前模糊浮现的是瞿云担忧狂喜的神情。 他端起一杯热茶从她唇边小心喂入两口下去晨露才觉得浑身有了一丝力气。 她浑身筋骨都在剧痛声音嘶哑的有如乌鸦:“这是哪里?” “你已经回到宫里了!” 瞿云道。 下一刻外间传来隐约的喧哗声听着虽小却越来越近也越激越。 “宫里为何如此吵闹?” 晨露嘶哑着声音问道瞿云看着她露出了一道无可奈何的苦笑 “此时此刻宫里比街市还要热闹万分!” 第四卷 第七十八章 嫌疑 (这仍是21日的份我又晚了几分钟泪啊) 晨露有些吃力的坐起身不过轻微动作冷汗已一颗颗滴落寒绢裁成的中衣在灯下闪烁生辉片刻之间已被濡湿了一片。 瞿云慌忙扶她坐好咬着牙又怒又急:“出趟门就弄成这般模样你仍是如此的任性妄为!” 此时两位侍女入内也不多言语便在床前竖起小小的四幅水墨屏风帮晨露宽衣换药瞿云隔着屏风声音有些沉闷:“你这次被长枪贯胸而过受创颇重幸好避开了心脉要害却仍要休养好几月才能痊愈!” 晨露低头查看着自己的伤势她精通歧黄之术一眼便知道瞿云所言非虚于是笑道:“你明知我在医道上头不输于人略加调理还怕不能完好如初!”瞿云已怒无可怒满腔的担忧只得化成长长一叹。 侍女们换过敷药收起了屏风跪拜而出。 晨露觉得胸口一阵清凉疼痛也减轻不少她听着宫外喧哗声仍是不减想起瞿云方才的言语不由好奇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瞿云却不就答长叹过后反而问道:“你猜猜皇帝为何没来你榻前探视?” 晨露一楞想起那湍急诡谲的暗流里那双如钢铁般强握着的手掌看着瞿云沉重的神情心中蓦然一惊:“难道他……?” “你想到哪里去了?” 瞿云不禁失笑:“皇帝对你真是痴情万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入凉川救你。(更新最快)。他全身被乱石碰伤十余处怕也要月余不能批阅奏章” 他调侃的看了眼晨露却见后者。眼中阴郁沉冥全身都沐浴在几重阴霾之中。不由一惊后面的调笑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宫里都知道了这件事吗?” 晨露眼中凛然淡漠映着窗边投射的璀璨日光冰寒之色。比起从来竟是更盛了许多瞿云望着她瞬间竟有微微刺痛地感觉。 他苦笑着答道:“本来太后那边无论如何也是瞒不过去的不过宫中上下已经无心纠缠这等话题了目前的乱子。就让所有人头大如斗了!” 他看了看窗外:“你道那些喧哗声是什么?那是齐妃地父亲率着一干臣子正在御苑之前跪谏。(..tw无弹窗广告)要皇帝给他女儿一个公道。” “齐妃?她怎么了……”她死了……在飞烟阁顶端尸体胸口有道剑伤。胸骨几乎全数碎裂凶手定然是位剑道高手。” 瞿云很是懊恼。眉间隐见怒色宫中戍卫安禁。本在他的职责之内如今在他地眼皮底下出了这等大事简直是在向他挑衅! “凶手有什么线索吗?” “要是没有也就天下太平了……”瞿云无奈道:“当时夜色昏暗她的贴身侍女香盈站在远处什么也不曾看见我们在现场却找到了一方玄色丝帕上绣有精巧的紫蕾。” “玄色……?” 晨露凛然一惊:“是周贵妃?” 宫中只有她喜着一身玄黑宽袍古意盎然。 “看那绣样式纹必是出自她宫里无疑。” 瞿云听着远处模糊的喧哗人声继续道:“她宫中有人受不住逼问招供说出那日下午周贵妃身边的侍女偷偷去了趟驿舍探了会军中地使者。” “使者?” 瞿云见晨露愕然解释说:“是周浚派出的使者那时你和皇帝都受了伤御驾一路慢行周大将军特地遣使来宫中告知 瞿云说着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在飞烟阁附近我们仔细搜索又找到了一枚军靴上的铜钉经兵部辨认那是特制给镇北军中使用的。” 晨露仔细听着开口说出了瞿云的未尽之意:“你的意思是周贵妃与那使者在飞烟阁中暗通款曲?” 瞿云点头道:“不仅我如此作想林媛那边也觉察出不对已经把西华门侍卫都盘问了一遍结果有人证实那日傍晚确实有一个太监服色的人手持周贵妃宫中的腰牌入宫侍卫以为他是新来地并没有多问。” “大晚上的齐妃去飞烟阁做什么?” 晨露听得目光炯炯浑然忘记了胸口的疼痛她抬起头轻轻问道似乎是在自语。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她地贴身侍女吓得什么也记不清爽只一口咬定是主子这几日身体大好想在宫中散 瞿云想起那个一味哭嚷的侍女香盈又觉一阵头疼。 “去散心地齐妃不小心撞破了周贵妃与使者地幽会于是死于非命真有这么巧吗?” 晨露思索着低喃道。 “有没有这么巧也只有老天知道了。只是目下齐融平白死了女儿不肯善罢甘休已经早朝堂上闹将开来了他要皇帝严惩凶手以慰齐妃在天之灵。” “周贵妃目前如何?” 晨露看着瞿云问道。 瞿云再一次无奈苦笑:“林媛也真是神通广大居然从知情人口中查到这使者的身份来历他和周贵妃乃是青梅竹马地玩伴两人感情甚笃直到贵妃被选入宫中才天各一方断了联系。” 他继续道:“铁证如山周贵妃已被打入冷宫之中等着皇帝落呢!” 晨露眉间一蹙断然冷道:“此事无论真假都很是棘手若是处置了周贵妃周浚一怒之下难保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 瞿云点头赞同:“所以皇帝被夹在两大重臣之中简直是左右为难他已经两昼夜没合眼了。” 两人正说着只听得廊外有人通报道:“皇上驾到!” 他怎么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惊愕不解。 第四卷 第七十九章 冷宫 元祈逆着日光而来眼中带着淡淡的倦意冠上的玉藻十二旒,悬于额前映得风华如神却颇有些憔悴。 他凝望着晨露眼中闪过喜悦而复杂的光芒久久不语。 瞿云看两人僵持识趣的起身告辞。 “你……恢复得怎样?” 元祈并不坐下只是静静看着她踌躇着开口问道。“这伤只是看着凶险其实并无大碍……” 晨露低下头端详着床边的九蔓缠枝莲云纹方盘声音淡漠有礼。 元祈走到床边竟是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那日你为何如此冲动?!” 他的手掌用力眼中闪着暴怒可怕的光芒晨露并不挣扎看着自己腕间青肿一片只是浅浅一笑。那笑容凄婉清柔却偏偏闪耀着无可动摇的刚强 “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元祈一楞这才恍然大悟道:“你家中也有人在景乐变乱中亡故吗?” 他想起史书中所说那般万人恸哭满城缟素的情景不由心中一痛缓缓的他松开了手:“你为何不跟朕直说却是做这等凶险的事!” “于千军前取那人的级这才是我心中所想……” 晨露低低答道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波光一闪她不想再纠缠这话题于是反问道:“皇上很是烦恼是为了齐妃娘娘的事吗?” 元期眉间涩意更深。目光森冷如万丈深渊一般让人生出战栗。(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他微微冷笑:“好不容易从凉川中死里逃生没曾想一回京。却有这般惊喜等着朕呢!” “皇上真以为这是周贵妃做下的吗?” 晨露声若冷泉沁入心中元祈只觉得一阵清凉满身的躁热。都在不知不觉间消散殆尽。 “朕当然知道事有蹊跷但目前铁证如山若是不加处理便会寒了朝中诸臣的 他苦笑着继续道:“幕后那人真是有能耐竟能将朕逼到这等地步!” “皇上且放宽 晨露眼眸微微眯起笑得婉约自信。瞳仁深处露出一丝诡谲 “让我来为您分忧吧!” “你?” 皇帝一楞眼中放出不可思议地喜悦。他欢畅笑道:“你必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晨露正要答话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咳意上涌。竟一时喘不过气来。 “你先躺下休息!” 皇帝一见急怒道:“你这般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他哽住了。凝视着晨露苍白的脸再不忍责怪她只是轻声道:“先睡一觉罢……” “我睡不着……” 晨露静静躺着声音幽邃仿佛从天边传来空灵飘渺。 “朕给你念几段中正平雅地文章一会儿就能安然入睡了。” 皇帝命人取来一本《庄子》曼声吟道:“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他声音清雅中正不疾不徐直到念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这一段时候忍不住偷眼身旁但见晨露已轻轻睡去晶莹玉颜上乌黑的长顽皮缠绕着宛如书中地仙子天人。 他凝视着这无邪的睡颜但觉心中喜乐安稳什么也不须去想只想长伴佳人身旁就此曛然甜睡。 一阵困意涌上他放下书卷倚在榻边也沉沉睡去。 晨露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长而浓密的眼睫如蝶翅一般微微颤动她睁开了眼。 侧过头去望着元祈毫无防备的睡颜她眼中露出一丝笑容 这是一道诡谲、妖异、满含着怨毒地微笑。 这晶莹剔透的容颜上这一道森然冷笑将无穷阴霾卷起生生让室中出寒意。 她伸出手在日光下端详着自己玉一般的十指。 宛如水晶的十个指甲并不很长却已被侍女修的尖细有度。 她伸出手指尖精准的划过皇帝的咽喉。 那青色血脉在白皙肌肤之隐隐可见她微微用力感觉着皮肤的微凉和弹性却悬在空中再不向下。 虚空中她无声低喃道:“元旭……我会把你所珍惜的一齐毁灭……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元祈地睡颜不知怎的心中隐隐作痛。 要怪……就怪你的父母吧…… 她在心中说着收起了尖利地可以轻易弑杀人命的指甲,重新躺回榻上。 满室寂静,再无任何声响,只有两个身心皆疲地人,在沉沉睡着.得各种传言在宫中甚嚣尘上朝中大臣大都是齐融地故交旧友即便从无往来也有多年的同僚情分于是纷纷上书要求严惩凶手。 皇帝地答复一律是留中不他神情沉稳泰然自若仿佛丝毫不为此事而担忧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 正在前廷舆论大哗之际冷宫的一角却如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丝毫波澜。 周贵妃坐在阴暗的小室里借着铁栏处传来的微弱光线静静的梳着头。 她的脸因多日的幽禁而毫无血色却仍是美丽飒爽。 她森冷平静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即使身陷囹圄她仍是以一贯的仪态傲视世间。 “娘娘有一位大人前来探视您……” 宫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周贵妃微微诧异沉吟了片刻她说道:“请她进来吧!” 来人的脚步很轻缓却又有着奇特的滞重周贵妃听出此人必是身上带伤。 随着铁门的打开她眯着眼好不容易才看清了对方 “是你啊!” 她微微叹息着似乎并不意外。 第四卷 第八十章 制衡 此时夕阳西斜由那细小窗中泻下点点金霞温暖然而哀伤。 周贵妃静静坐在角落凝望着那一缕缕暖光似沉思似桀骜。 “你来做什么?” 她淡淡开口问道玄色裙裾边翠碧鸾凤飞舞皆是珠玉妆点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晨露想象着她被一纸诏书幽禁时定是泰然自若微扬着头孤傲而绝然。 “是皇上的旨意吗?” 周贵妃接着问道仍是那般漫不在乎仿佛将生死看淡别无牵挂。 “是显戮还是自尽?” 晨露微微一笑:“你想的偏了我只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探视你。” 周贵妃闻言不喜反忧叹息道:“不过一条白绫就了结了……” 晨露见她静坐角落了无生趣的模样一道无名怒火从心中升起:“你这样就认输了吗?!” 周贵妃蓦然见她疾言厉色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如今人证俱在我也没有什么好说……” 她深深望了一眼窗外仿佛要看尽那咫尺天涯 “况且我与他本就是彼此爱慕……” “这么说那晚齐妃确实窥见了你们的幽会?” 晨露一针见血的触及了问题的实质。(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 周贵妃苦笑着摇了摇头:“此中玄奥我也说不清楚如今想来那一夜竟恍如梦中。” 在晨露的倾听中她娓娓道来…… “那日我们相约于飞烟阁见面刚说了几句却有一道镖影闪过我伸手一接却是一封短笺好似是左手写就歪斜字体。” “那是两个大字:离!” 我们知道被人窥破了行藏匆忙离去一路上却是毫无阻碍在西华门处分手后我便回了自己宫中再也没离开……半个多时辰后宫中便沸反盈天的闹了起来齐妃的侍女现时她早已绝命于阁上。” 她长叹着总结道:“想不到我竟是败在这等嫁祸之下!”晨露静静听完终于开口却是提了个很突兀的问题:“你不后悔吗?” 迎着周贵妃微微迷惑的目光她道:“在这后宫中你地位尊贵几乎是一人之下却为什么要与那人夜半幽会弄得这般田地?” “沙场多变我放心不下……这么多年了我与他天各一方如今造化弄人缘吝一面……”周贵妃轻轻说着到最后已是低不可闻。 金光逐渐变暗角落中她纤美刚毅的面容几乎化为虚幻只听得轻轻叹息从虚无中传来:“就如同你所说的这世上谁又懂得谁的挣扎呢?!” 晨露沉默着亦是无话可说她想起最初见面时那冷漠飒爽的女子那鹤立鸡群的气韵只觉得心中不忍你且宽心我必会找到证据来还你清白!” 鬼使神差的她说了一句却几乎被自己惊吓了一跳她起身欲走。 “你且等一下!” 周贵妃疾声喊住迎着晨露的疑惑目光她轻咬贝齿一字一句道: “告诉你两件事” “谋害梅贵嫔腹中皇裔实非我本意。” “还有……千万小心我父亲。” 她一气说完坐回角落之中再无一言。 夕阳的余辉终于消逝殆尽那铁铸栏杆中的小小陋室只有一灯如豆。 这世上谁又懂得谁的挣扎呢?书房中仍是亮如白昼蜜腊制成的两排华烛下皇帝正在奋笔疾书手中却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齐妃的事情一出后宫尽皆哗然更有无数朝臣上奏要求严惩周贵妃匡正宫中秩序。 想起周贵妃他眉间一皱忍不住就躁火上升。 这事情本身透着蹊跷周贵妃身怀上乘武功怎会被齐妃撞见而不自觉? 她若真是杀人灭口又何必将尸体遗留原地而不加任何处置? 元祈静静地瞧着点点滴落的腊泪只觉得室内虽然明亮爽心这幽幽深宫中却是包裹着重重重迷雾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网安静而诡异的朝着帝座而来。 来者不善啊…… 他心下冷笑却不无忧虑 后宫中周齐二妃一去便再无人可以制衡太后的势力了! 他心中烦忧手下朱笔一顿竟是落下一滴硕大的朱砂嫣红看来惊心动魄。 第四卷 第八十一章 伦常 晨露今日当值在旁瞧得真切连忙伸手以丝巾小心擦拭又撒上些许玉屑才将就弥补过去。(..tw好看的小说) “皇上您此刻心神不宁不如明日再阅?” “无妨……” 元祈回以极尽温柔的一笑看伊人忙个不停连忙阻止道:“你别做这些杂事……” “能为您分忧一二我心里快慰伤自然也好的快……”晨露眼中闪过浅浅笑意素来清冷的黑眸中也染上了一重欢畅。 她笑得真挚话中却若有若无的道出了一个“忧”字。 果然皇帝听后眉宇间又生出一道隐忧 “你如此冰雪聪明怎会猜不出朕的心思……” 他放下手中奏折回味着慈宁宫中的一幕 后宫诸嫔妃都是群情激愤纷纷在太后跟前哭诉就连身怀有孕的梅贵嫔都趁着这当口哭得梨花带雨说出了周贵妃害她第一胎惊吓流产的“真相”。(..tw无弹窗广告)(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想起太后皇后以及梅贵嫔彼此默契的一唱一和他心中一阵烦躁只觉得后宫之中从此荆棘遍生再也插脚不得。 此时夜已深了他却不愿去嫔妃宫中就寝想起那群各怀鬼胎的女子只觉得一阵厌恶。 他抬起头深深凝视着身侧佳人想起那次夜袭她决然冲入敌阵无人是她一合之敌于箭雨中欲取敌酋级那般的飒爽英姿那般的刚烈真实! 他几乎想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却实在不忍亦是不敢亵渎这冰雪一般的高华。 晨露收拾完毕却站在元祈案前郑重的看着他良久才决然道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微臣愿意替您解这燃眉之忧!” 瞿云最近帝侧听到皇帝的只字片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迅来到晨露的碧月宫中盛气而坐并不开口只是直直看着她。 “你那样瞧我做什么怪吓人的!” 晨露好整以暇的问道自己已是禁不住笑了起来。 那笑意带着两分狡黠三分阴冷以及五分的悲凉。 那悲凉如昙花轻颤一时璀璨盛放下一刻便湮灭于尘世不复得见。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你的意思!!” 瞿云的满腔怒火被这一笑当头浇灭他只觉得浑身冷懊恼如蛛般丛生。 晨露收敛的笑容目光竟是从未有过的阴冷 “他如此温柔体贴情真意切我若是恋上他也不足为怪!” 她几乎是冷笑嘲讽的轻咬着唇几乎是喜悦的怨毒着说出了这样一句。 “这不可能……如果你爱上了他你只会释然远遁而不是……!” 瞿云痛切的看着她几乎可以听到那冰玉一般洁净无瑕的灵魂在这样的躯体中哀鸣着最终破碎一地。 “到底怎么了……” 他几乎是恐惧的问着。 “你从战场回来就很不对劲……” “生了什么事?!!” 晨露笑得绚烂绝美凛然一眼竟将瞿云钉于当地 她柔声细语的一字一句道:“你不是一直盼望我能报仇血恨吗?” “我已经厌倦了在暗中搬弄这些棋子……如今索性大家刀枪剑戢拼个你死我火罢了……” 她的声音妖异而蛊惑如同鬼神的谕言一般让人悚然生惊。 瞿云只觉得胸中有一只巨爪在抓挠让他近乎窒息。 “这是违背伦常的!!”(办公室要切断电源了,泪啊) 第四卷 第八十二章 册妃 “这是违背伦常的!!” 他近乎惊骇的低喊。(..tw无弹窗广告) 此时夜凉如水漫天的星辰在窗边闪烁天上的银河满溢晶亮几乎要将这尘世洗净。 窗边独自倚坐的少女曾几何时笑得清雅飒然与他一同在山间畅游雪夜烹茶雨夜对弈。 那般晶莹剔透的人如今清冽依旧眼中如汪洋漫过的却是冥蓝幽邃的恨意。 “你知道吗小云……” “不过是一个反间计就让元旭和我反目成仇。” “既然他心中只有这江山和宝座那我就偏要灭尽他的子嗣让他在九泉之下眼睁睁的看着我将这天下易姓!” 晨露的声音清冷而淡漠却是刻骨铭心的怨恨。 “以你之能便是要将这江山更迭也并非难事为何要用这般决绝的法子?” 瞿云心痛却无法赞同她的作法。(..tw无弹窗广告) “让这王朝在兵戈中消亡?” 少女微微讶然微微一笑在静夜中如夜昙盛放下一瞬便化为森然怨毒 “不这样的轰轰烈烈反而便宜了他们身后盛名……林媛平生最是得意她的阴谋权术既然如此我偏让她死于此道!” “你若真作了宫妃却是如何与皇帝相处……” 瞿云又急又怒说到此处却顿觉难言只得顿住。[更新最快]。 晨露漫然道:“我与皇帝早有约定彼此之间并无私情瓜葛。” 瞿云一惊想起元祈这几日阴晴不定既不召嫔妃侍寝平日的对弈夜读也一应无下立刻豁然明朗却又是一痛! 无可挽回了…… 他看着明月照耀下那飘然如仙却笑得凄然妖异的少女只觉得这一瞬便是天开地裂也不过如此。 宫中流言迅疾如同生了羽翼一般飞入太后耳中。 她柳眉微蹙想起饯行那日皇后略带酸意的言语不由的和谣言一一印证 那样谦逊守礼的少女竟有这等魅惑人心的力量? 她想起那双清澈含笑的眼不知怎的心下莫名的一冷鬼神神差的取出当日周浚的奏表重又细细看了一遍。 读毕她脸色越不善正要唤过叶姑姑却听廊下从人禀道:“皇上来了!” 太后凤眸微闪泰然安坐着捻动腕间佛珠等待她的儿子入内。 廊下的宫人待皇帝入内后便恭候在外只听得殿内母子谈笑晏晏一派和睦亲热。 叶姑姑想起方才揭帘时太后那阴沉的脸色有些放心不下凑得近了些贴着门听着动静。 初时仍是谈笑接着也不知皇帝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殿中一时静滞竟是僵在了那里。 半晌太后才开口道:“你要立谁封谁我原也不想管只是宫中刚出了这等惨事我正是满心犯愁你却有闲心宠幸新人?” 却听皇帝仍是平心静气言辞中却是不容违拗的坚决:“正是因为宫中愁云惨淡儿臣才想着以喜庆来冲淡这凶戾不祥。” “这倒是个好主意……” 太后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准备封她做什么?” “她虽然出身草莽却实是温雅诚挚此次亲征又在乱军之中救了我一命……儿臣想赐她妃位以彰天下。” 叶姑姑在外听着倒抽了一口冷气梅贵嫔深蒙圣眷亦没有被晋升为妃这一个微贱女官竟能一跃登天成为四妃之 只听殿中太后也似大吃一惊却仍是不失沉稳:“这也太骇人了罢一下子跃升为妃却是怎样让后宫嫔妃心服?” “她救朕一命便是对社稷有功后宫诸人谁能不服?” 皇帝淡淡答道。 太后见状也不再劝说皇帝请安闲谈完毕便退了出来。 叶姑姑目送他离去才急急进了内室只见太后脸色如常只是那紧握铁青的十指显示了她的愤怒。 “好一个谦恭知礼的尚仪……” 她轻声细语说着将手中茶盏一掷当啷一声脆响立即碎成几瓣。 “娘娘请息怒皇上不过是见后宫无人可用才提拔了这一棋子。” 叶姑姑安慰道。 太后摇了摇头:“这世上我最是了解他……你且去看那边周浚的奏折。她阴郁地洞察一切的笑了:“好一个救命之恩天子下诏乾清宫尚仪晨露温良贤德忠于王事册封为妃。 这消息如惊雷一般传遍后宫确实了消息的嫔妃都是又惊又妒私下议论个不停无形之中前几日惨死的齐妃与幽禁冷宫的周贵妃已在不知不觉间被人遗忘。 第四卷 第八十三章 仪典 内务府接到皇帝的诏谕后便上下忙乱起来预备册妃的各项事宜。(..tw无弹窗广告) 总管早已人老成精瞧着字里行间的意思便知道皇帝要隆重其事于是越加勤勉督促着手下人等操办。 短短几日间一应绣房、乐坊、銮仪、会计、营造等各司都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 六月初五是钦天监定下的吉日皇帝斋戒三日后便是祭告天地世庙。其后朝服盛隆驾临太和殿于满朝文武之前诏告天下。 承制官奏皇妃的金册印宝朗声宣道:“今日册封晨妃命卿等持节观礼。” 礼部鸿胪寺官以伞仗为前导銮仪卫将采亭抬至新妃宫中由内阁大学士为正副二使持节前往迎接。 碧月宫本是一座狭小的偏殿如今却被装点得金尊玉贵内监设节案、香案于宫内正中东西分置册案和宝案殿室中央新妃身着礼服正在十几位宫女的服侍下静坐镜前。(..tw无弹窗广告) 海棠并蒂莲纹的铜镜冰雪寒玉一般的容颜清冽素雅不染凡尘。 她接过侍女手中的玉梳轻道:“我自己来吧!” 在旁的姑姑正觉不合礼仪却见她微瞥一眼竟被那眸中的威仪震住一时噤若寒蝉。 她略瞥了一眼九凤漆盘中的钗簪环佩只挑了一枝银镶琥珀步摇。(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 “就这支罢……” 姑姑听着这漫不经心的话音更是心急如焚正要开口只听外间轻轻喧哗 “秦公公来了!” 秦喜带来了皇帝亲赐之物一个镶银包缎的小匣。 打开一看宝光四溢竟是将室中照得通亮。 以碧玉为钗珊瑚镶嵌成鸾凤婉鸣凤中衔着一枚皎洁明珠光华流转间高华不可方物。 “这是前朝珍藏皇上着人翻遍了内库才觅得满意的。” 晨露静静坐着任由身边的宫人低声羡赞她微微一笑:替我谢过皇上。”她端详着手中的宝钗不期然的想起很久以前那尊凤冠。 那清冷冰寒的南海大珠和眼前这颗几乎重合…… 世事无常父子俩的眼光喜好却是出奇的一致。 她有些恍惚的摇了摇头将无数唏嘘藏于胸中将这一柄宝钗插入髻中。 廊下铃音连鸣身旁宫女欣喜道:“使者来了臣们鱼贯列于阶下心中都在纳罕这位令皇帝破例晋升并隆重册封的妃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宫乐丝竹款款响起那般庄重肃穆之中一道身影在侍女的扶持下款款而入。 那少女具六龙双凤冠服纬衣重染华缎之下肌肤晶莹剔透在午间的绚日照耀下有着半透明的不真实感。 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清秀稚嫩的面容上一片沉稳淡定有好奇者微偷眼望去却被那凛然高华所震慑暗自心惊。 元祈居于御座深深凝望着阶下参拜的佳人不过匆匆一刻新妃便被女官们簇拥而出前往后宫拜谒太后、皇后 此时封妃已毕于是皇帝传宴大臣们尽自欢饮。 后宫之中亦是一片祥和喜气。太后泰然安坐殿中温言抚慰后又赐下无数饰珍玩让众妃嫔更生酸意。 皇后这几日病重强撑着升座见礼勉励几句便又回到自己的昭阳宫中。 此时又是外命妇朝贺一番繁文缛节之后才算告一段落。 太后瞧着窗外宫轿陆续离去微觉疲倦她摩挲着腕间佛珠随口问叶姑姑道:“皇帝给她的封号是什么?” “皇上封她作晨妃。” 叶姑姑答道却见太后的脸在瞬间失了血色。 她周身轻颤仿佛深陷于一种巨大的惊怖之中雪白的纤指微微痉挛着。 “宸……” 昏暗的大殿中太后倚坐着因这一道音调眸中染生狂乱。 一群黑鸦从窗边掠过出刺耳而黪人的叫声太后如见鬼魅一般口中只是念叨着一个“宸”字。 叶姑姑见不是事乍胆上前轻摇太后:“娘娘……娘娘……” 太后眼神迷离喃喃问道:“我在哪里……” “启禀娘娘这是您的慈宁宫。” 叶姑姑一头雾水仍是恭敬答道。 “哦……” 太后逐渐清明如梦初醒的问道:“我不在御花园吗?” 叶姑姑简直摸不着头脑她小心翼翼的问:“您想启驾御花园吗? “不……我只是想起了当年我住在御花园的陋室之中那里可真小真暗啊……” 她端坐在黑暗中回忆当年正觉得那一个“宸”字听来如晴天霹雳一般。 “你刚才说……皇帝封她什么?” “回禀娘娘是晨妃……取她原本的名字定下了这个封号。” “原来如此。” 太后长吁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 第五卷 第八十四章 夜谈 宫中这一整天的忙乱不知不觉就到了掌灯时分。 碧月宫中已是红烛高照瑞兽炉中龙涎香馥郁绵长将寝殿熏染成迷离幻境无边梦华。 晨露将凤冠取下任由青丝如飞瀑一般散落身后一应的珠玉钗环皆已被置之一旁。 她独对镜台却丝毫没有梳妆之意只是从一旁的匣中取了一册书卷半倚在案边细细嚼读。 教习姑姑小声提醒到:“娘娘请更衣……皇上马上就过来了。” 晨露抬头以那双清冽幽寒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才道:“这重罗纬衣穿着确实累赘……” 她示意自己的婢女将平日里的绢衣取来于四扇鸾凤合鸣玉屏之后换过了衣装。 这般的素颜常服却更引得姑姑大诧:“娘娘……!” 她正待苦口婆心的劝说却听外间朗声通报一重重传来 皇帝到了。 元祈迈步进入殿中宫人们为他宽下外袍便鱼贯退下。 远处更漏声响这繁华若梦的寝殿中层层纱帷在夜风吹拂下翩然而舞仿佛与外界隔绝自成天地。 夜风凉静鹤顶双花蟠枝烛台中两道烛火飘摇不定在少女清寒如潭的眼眸中映成双辉流光。 元祈深深的眷恋的看着她目光奇异而温暖。 大约是饮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格外醇厚:“这次真是委屈你了!” 晨露微微一笑。(更新最快)。并无小儿女的羞怯之意:“能为皇上分忧我已经很是欣慰了……不过是担个虚名于我而言。并无妨害。” 元祈听着这“虚名”二字眼光一黯。那道温暖笑意也很快隐匿不见。 “一天劳累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他不待晨露回答趋前提起那四扇玉屏一拢一架之间。已将它横亘于帐帘与锦榻之间。 “朕素来怜香惜玉你睡在床上朕只好在这小榻之上委屈将就一夜了。” 他笑着说道半带调侃半含苦笑。 晨露微微一惊也觉得过意不去:“皇上怎可如此?我是女子身形较小睡榻上就罢了!” 她利落地在榻上铺好薄衾小毯。毫无半点拘泥的合衣而卧。 两道红烛被她指风弹灭寝殿中陷入了昏暗。只那一抹新月清辉从窗中遥遥照入。让一切都归为朦胧。 挽帐的珊瑚金钩。在微风地吹拂下轻盈晃动。出清泠声响更显得四下里寂静无声。 两人隔屏而眠却都睁着眼想着自己的心思。 元祈有些醉意地声音响起:“你这一生中最为欣悦最为苦痛的时刻是什么?” 晨露闻言一楞想了想清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飘渺一如天边星光 “是今年二月的某一日。” 那一日她于幽冥中重生二十六载业火焚烧一朝得脱岂不快哉?。 那一日她蓦然惊觉物是人非前尘难追。 如今想起那一日她似悲似喜有万千感慨却空余块垒于心中。 她又想起这躯体原本的主人那可怜柔弱地小宫女她死于齐妃的杖责之下如今黄泉相见岂非也是既痛且快? 她正在浮想联翩元祈的声音带着倦懒的醉意若有若无的飘荡在夜风中 “我这一生最为欣悦、最为苦痛的是今日……” 他话没说完酒意上涌便陷入酣睡之中。 夜色如墨无声息的逼染上来这一殿静谧仿佛便是永恒。 晨露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一个时辰之前她感觉屏风那端元祈已悄然起身不及细想便自顾睡去。 她微一动作便有守在殿外的一行宫女捧着梳洗用具和新衣盈盈入内拜见。 她的侍婢宝儿也匆匆跑入急得涨红了脸却是手足无措。 她是最初时候拨在她名下地仍是一团孩气并不是手脚多伶俐的人见着这场面自己先心怯手颤欲要伸手去接却也不知道如何行事。 “把洗漱用具留下便罢。” 晨露淡淡吩咐了看了一眼这众多的宫人问道:“是内务府把你们拨到这里地?” 为的是一位低阶女官已有二十七八并不很年轻却别有一种婉约端正她上前参拜道:“娘娘宫中地人手太少所以总管大人特地让奴婢们前来服侍。” 晨露略瞥了一眼就不再关心仔细端详也没什么用这中间不知道有多少是他人地奸细先让她们安生下来再说。 按例新妃要清晨朝见帝后她到得乾清宫时候却见太后的御座空着皇后亦是脸色苍白六月地天都是包裹得严严实实仍在轻轻颤抖。 林家的女子不知为何心脉都有所缺陷所以不时会有疾患作这般体弱多病瞧来却别有一种娇弱的楚楚风致。 元祈一身玄色绣金的皇袍端坐正中神色之间仍是一贯的镇定自若。 “太后的旧疾又作了所以不能前来。” 他淡淡的解释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凝视着晨露。 皇后正被病痛折磨的脸上一道冷戾一闪即逝她勉强笑道:“晨妹妹不必拘礼我今日身子不爽一些虚礼就不说了妹妹明慧通达今后盼着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呢!” 她本来是寻常的客套皇帝听着她这话偏偏就着话音道:“皇后所言极是如今你晋升为妃少不得协助她管理这六宫事务皇后素来体弱一些琐碎的事由你料理了便是。” 晨露闻弦歌而知雅意嫣然笑道:“皇上有旨我必尽上绵薄之力。” 皇后见他们言语默契知道早有预谋正要反驳却想起周齐二妃襄助宫务的先例不由一时气馁。 第四卷 第八十五章 交易 元祈继续道:“齐妃一案的确离奇事出宫闱却又牵涉两家大臣实在非同小可……既然晨露愿意协理宫务这件事还是要着落在你身上。(..tw)” “皇上这等大事我怕是办不来……” 晨露微笑着却是轻声拒绝皇帝一楞之下明晓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唤过禀笔太监缓缓说道 “传旨……将御用之太阿剑赐予晨妃见者如朕亲临!” 这一句说来轻描淡写却如平地巨雷一般将漠然旁坐的皇后惊得微微变色。 “太阿”剑乃是上古神匠所铸元祈一向视若拱璧轻易不得于见今日竟要将之赐于新妃! “君子不夺人所好。” 晨露婉言谢绝道她看了看皇帝腰间的白玉九龙佩示意用它充作信物即可。 “无妨……所谓宝剑酬知己红粉赠佳人它在你手中才能真正用上。” 皇帝想起眼前危机不由的连声音中也透出了犀利锋芒。 晨露接手此案后先传来了周齐二妃的侍女们。 看着堂下垂手肃立的一列宫人她并不仔细端详而是径直问道:“谁是采衣?” 一个身量小巧的宫女怯怯而出有些轻颤的紧张:“奴婢就是。(更新最快)。” “你在周贵妃宫中多久了?” “两年有余。” “是你看到周贵妃身边的璃儿偷偷去驿舍探了军中使者?” “是……” “你长居宫中如何能看到这些?!” 采衣苍白着脸哑口无言良久才嘤嘤哭了起来 “求娘娘饶恕……我那日偷偷去探望在驿舍做粗役的对食 晨露一听便心中雪亮:所谓对食是宫中宦官与宫女因寂寞难耐所结成的假夫妻其中淫亵之事甚多这小宫女私下与人幽会却不料窥得了其中秘密。 她微一沉吟吩咐特来听遣的秦喜道:“那位使者目前在 “回禀娘娘他死也不肯招供已被下在诏狱之中。” “把他提过来我有话要问。” 秦喜面露难色有些迟疑道:“这是太后的懿旨……” 晨露微微一笑悠然道:“太后当初将他下狱也是为了将案子审个水落石出……你且去提来不必顾虑。” 一刻之后一个手脚戴着铁镣的年轻男子便被两位侍卫押来。 他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身上衣衫破烂隐隐有血迹沁出显然是受了严刑拷问。 “把他的铁镣取下。” 晨露道。 侍卫为难道:“此人身怀武艺若是惊了凤驾……” “就凭他的修为还奈何不了我。” 晨露淡淡说道示意他照做。 她命其余人等都退下只剩下两人独对。 殿中一片寂静只听得窗外鸟鸣声声清风徐来让人心旷神怡。 “娘娘你想问什么呢?” 那男子声音微弱却仍是神光内敛他不看上只是微带嘲讽的问道。 “所有内情我都听周贵妃说了。”晨露淡淡说道不顾他诧异的神情继续道:“你们坠入别人的圈套亦不自知就算真被当替死鬼也没什么好怨的。” 她眼眸微闪清冽幽寒之下又增添了一重诡谲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我可以救你们这一对鸳鸯条件是” 她看了看男子轻启嫣唇道:“我要知道周浚的所有秘密。” 男子勃然色变怒道:“你要我出卖自己的主帅?!” 晨露冷冷一笑:“我对你家主帅并无敌意只是想知道他究竟图谋何为。” “你这是痴心妄想!!” “胡言乱语之前你最好想想周贵妃她还在冷宫里呢!” 晨露并不动怒只是悠然道出了周贵妃的惨境。 男子一时沮丧想起被幽禁的伊人他无力的垂下了头。 “我凭什么相信你?” “除了信我你别无选择……想来你也知道皇帝并不欲置周贵妃于死地他派我来审理此案就是给你们一线生机。” 男子犹豫着半晌才以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她……还好吗?” (今天面试到晚上才回来这章有点短明天两章补之请大家准时收看) 第四卷 第八十六章 所欲 “担负着不贞与杀人的罪名在那冷宫之中消磨岁月你说她好是不好?” 晨露端起茶盏凝视着微动的水纹轻轻说道。[..tw超多好看小说] 午间的阳光火辣青年颓然坐倒半晌才从牙缝中挣扎出一句 “你想知道什么?” “周大将军对朝廷别有怀恨这是为什么?” “你从何得知……?” 青年不敢置信地低喊。 “那日阵前我窥见他的眼桀骜然而中藏暗流简直要将皇上噬灭若没有极大的仇怨又怎会如此?” 青年笑得苦涩倚着柱角坐下:“你所料不差周大将军确实是对帝室怀恨已 他声音飘渺深远仿佛回到了那个烽火连天的时代 “周大将军早年与一位女子有白之盟景乐年间京城失陷再打听她的踪迹却是被鞑靼人掳去了他从此性情大变一心想要率铁骑长驱草原救回爱人可先帝在时对他就大力压制到了太后临朝之时鞑靼人又是蠢蠢欲动将军以奇兵夺下天门关却又接到宫中诏令严责他不可妄开边衅!!” 青年越说越是不平想起主帅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小栽培如今却对着外人陈说他的秘辛恼恨无奈之下将下唇都咬出血来。(更新最快)。 “京中大人们的歌舞升平还不是由我等武夫一刀一枪的拼杀出来的明明是鞑靼人先怀了浪子野心却道是我等妄开边衅!!” 晨露静静听着并不言语心中却如怒涛汹涌不可抑制。[..tw超多好看小说] “我家将军苦盼恋人无望激愤欲狂之下早已对朝廷恨之入骨……” 青年说着沉痛闭目缓缓道:“他将女儿送入宫中就是为了败乱本朝江山只是周贵妃生性刚直并不曾真做出什么来父女俩为此还有了嫌隙。” 晨露听得心神眩移眼中晶莹灿然良久才说出一句:“痴情之人可恨可怜。” 阳光从窗中照入将她的身影映得透明一般几乎要化为虚空。 香盈被传入内殿时心中惴惴她敛衣而入却见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素裳女子。 重染裁就的宫衣下月色鸾纹在日光映照下凛然出尘仿若仙人。 这就是从前那个在廊下粗使的小丫头吗? 香盈目不转睛的看着心中又羡又惊直到上的目光投来才恭谨地低下头去。 “你一直是齐妃最看重的身边人……” 幽寒清冷的声音从座上传来。 “是娘娘。” “那晚你陪她去飞烟阁一直在不远处等候?” 香盈已经被无数人问过她压下心中的不耐垂答道:“我在那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敢走开觉得阁上丝毫没有动静才上去一探究竟就看到我家娘娘她……” 此事已过去多日她想起那日的惨景仍是心有余悸。 “你在阁下等候真是什么也没听见?” “娘娘请你千万要相信我!我真是离得远远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香盈几乎要哭出声来。 她这几日被无数人盘问反诘问的最多的就是这句所有人都以怀疑的眼光看着她以为她知晓些什么。 晨露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你想不想从这一团乱麻中脱身?” 香盈诧异地抬头看她眼中满是不解。 “你父亲本是齐府的家奴蒙齐大人开恩放出去收帐经商日子本来也是殷富只是齐妃自小就看中了你带在身边做了婢女真是可惜你没有做小姐的命呢!” 香盈眼中闪过一道不甘勉强笑道:“娘娘对我恩重如山……” “是吗?” 晨露仿佛不胜惊讶笑道:“我听说你父亲曾经想向齐大人求情想让你出宫婚嫁这难道是谣言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卷 第八十七章 夜审 “你怎么会知道……” 香盈有些失态对上座间那凛然轻笑的眸子才深深低下头去。 “我父亲想让我有个归宿……可齐妃娘娘不许……” 她声音微弱却带出幽怨和不甘。 “我有个办法保管你能顺利出宫又不受齐大人的责难……” 香盈闻言惊得抬起头来却正看入一片诡谲笑意之中。 她如处冰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你不想试试吗?” 淡然而清雅的声音带着巨大的诱惑仿佛从天上传下。 “愿听娘娘吩咐……“ 她听到自己回答声若蚊呐却异常清晰。 乾清宫的大殿中此时灯烛高照将殿堂照得亮如白昼。帝后端坐正中上座位上太后面色苍白很是憔悴。 “母后凤体仍是违和……这些太医太不经心了!” 皇后蹙眉道自己也咳嗽两声把久病的戾气全撒在了太医身上。 “我这几日噩梦缠身……太医已经给我配了汤剂……” 太后并不欲多谈自己的身体对着皇帝道:“你让晨妃去审理齐妃的命案如今算是有结果了?” 皇帝躬身道:“她年纪还轻做事仍有疏漏所以今晚我们一共听审也好鉴别一 晨露此时已到了殿外经人通传后她款款而入为皇帝呈上了一本供词。(更新最快)。 “总算不辱使命没有让您失望。” 皇帝翻看了几页先是皱眉接着深深赞叹道:“好个忠心为主的奴婢!且将她宣来!” 香盈颤巍巍进殿朝上参拜举止极为恭谨。 “你先起来!” 皇帝温言道:“你为了替齐妃申冤冒险藏下这等重要证据实在是忠心可嘉!” “奴婢当不起皇上如此称赞只希望我家娘娘在天之灵可以安息……” 香盈低泣着叩头听来更觉哀婉凄凉。她从贴身小衣中抽出一道叠成方胜形的小笺双手呈了上来 “这就是娘娘那日接到的信笺她习惯将这些重要书信藏在八宝盒的夹层里。” 果然信笺上犹有齐妃惯用的馨香香盈继续道:“娘娘就是看了这封信笺才决定去飞烟阁的。” 皇帝展开一眼上书寥寥几字:“今晚亥时初分飞烟阁相会。” 字迹刚毅中不失娟秀瞧着很是熟悉乃是周贵妃的手笔。 他目光连闪电光火石的已经窥得了其中奥秘 “周贵妃并不是真凶!” 皇帝决然说道。 皇后仍在懵懂太后已经瞧出了其中蹊跷淡淡道:“周贵妃与那使者既然定在阁中幽会就不可能邀他人前来。” 皇后也反应过来她稍一思索惊疑道:“是有人模仿周贵妃的字投信笺邀齐妃前来这两边一撞上周贵妃就起了杀心……” 她有意无意的仍是将凶案朝周贵妃身上拉这盆污水不泼到她身上是绝不甘心了。 皇帝皱起眉正要反驳却被晨露轻拉衣袖示意。 她从侧下的座位起身裣衽道:“我接手此案后为恐有碍物听传唤了多名宫中杂役最后在瞿统领的帮助下才找到了一位巡更之人。” 在皇帝示意下她又传来一位巡更的宦官此人证明那夜在西华门前的甬道上窥见周贵妃与一位青年手牵相挽极是亲密的从远处疾奔而来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皇后一听更是得意:“和本宫说的一样!” 皇帝却听出了话音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宦官哆嗦着却极为肯定那是戌时过了大半。 皇帝静静听着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 “这是嫁祸!” 殿中一片死寂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皇帝冷怒已极将信笺掷向御案冷笑道:“宫中出了这等贼子真是让朕心生惊骇!” 皇后瞧得目眩神迷心下略一思索仍是一阵轻松 至少周贵妃与人通奸的罪名也是跑不了了! 第四卷 第八十八章 饯行 在戌时已经奔至西华门的周贵妃被她宫中之人证明是在亥时之前回返的这样她杀死齐妃的嫌疑便不攻自破了。 皇帝看了太后一眼缓缓道:“母后无论周贵妃做了何等失德之事这桩杀人大案却是与她毫无干系了!” 太后目光微闪叹道:“看样子她是招惹了什么人有意将她设计入局。”皇后在旁接口道:“周贵妃素性刚强宫中众人都对她颇有怨言呢!” 晨露冷眼瞧着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于是起身辞去。 外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一片暗色昏暝中她谢绝了廊下侍女奉上的纸伞独自一人在雨中漫行。 长而深广的甬道仿佛永无尽头她瞥了眼西北角上那一梁破败的屋檐想起那幽禁于冷宫的女子心下一片茫然。.tw[] 自己替她昭雪了杀人的冤屈可失德淫乱的罪名却足够让她万劫不复。 她可曾后悔吗? 雨声萧萧逐渐变大重重的琉璃宫墙于千回百转间光华暗淡几乎要被夜色湮没。(更新最快)。 一柄竹伞拢于头上她悠然回正见瞿云手持伞柄立于身旁。“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她抿了下唇扯出一道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近乎负气地扭着头。 “你太过胡闹了……” 瞿云凝视着她半晌才无奈长叹。 “三十年前你就说过这句不新鲜了!” 话虽如此晨露仍是接过他手中的伞两人一路并行听着耳边喧嚣变大的雨声多次的芥蒂一扫而空。 “真是清爽……此刻我竟是有点羡慕周贵妃了呢……” 晨露提起裙裾栀子花的香味由道旁花圃中幽幽传来恍惚迷离。 “我羡慕她无论何等凄惨总有一人在为她担心等待……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话真是不假。” 她的声音清冷漠然在这暗夜听来却是掩藏不住的寂寥。下诏令追封齐妃为“懿昭贵妃”极尽隆重地厚葬了这位宫中宠妃。 周贵妃被遣回自己宫中只是仍不能自由出入。 齐融对此很是耿耿于怀皇帝亲日把盏与他夜宴私叙道尽了其中蹊跷他才霁颜而回。 临出宫前他望着京城南面露出了极为愤怒的神情 南面乃是皇帝宗裔聚居之地静王的府邸也在其中。 瞿云瞧着内苑全无动静不禁心生疑惑向晨露问道:“皇帝准备如何处置周贵妃?” “一般君王得知自己的嫔妃与人私通款曲必定是雷霆大怒诛其九族也不在话下……” 瞿云皱眉道:“周大将军镇守前线如果处理过苛怕是会生出大乱……” 他想了想揣测道:“难道是私下赐她自尽?” 晨露凝望着窗外意味深长道:“你这次却是想错了……” 她轻轻道:“皇帝令周贵妃去京郊月心庵中带修持非召不得回宫。” “这么轻的处罚?!” 瞿云惊讶道:“他是顾及周浚?”晨露摇头道:“我也如此作想可元祈只说了一句” 她迎着瞿云询问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他说一日夫妻白日恩。” 什么?! 瞿云僵在当场良久才从齿中迸出一句: “他与元旭当真不同……” 周贵妃离宫那日并无一人相送她并不感叹世态炎凉只是回望了眼身后重重宫阙便毫不留恋的上了车。 车行至京郊的长亭却有一行人正等候其中。 有身着青衣的侍人上前将车驾拦下 “晨娘娘来给您饯行。” 周贵妃从车下跃下只见炽热眼光下飞檐高耸的亭中正有一位素衣女子正在桌边等候。 “你有什么事吗她走到桌前径直问道并不认为对方是单纯前来饯行的。 第四卷 第八十九章 藩王 “古人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晨露递上一只紫檀小盒内有一只小小香袋。 “唐传奇中有一则故事说的很妙……” 晨露不理她疑惑的目光悠然品茗说道。 “有一人有离魂之症一旦作便僵硬无息三日之后才会恢复原状……” 周贵妃凤眸一闪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让我假死遁走?” “莫非你想在那庵堂之中青灯古佛过一辈子?” 晨露微微一笑将她的所有惊疑都冰熄殆尽。 “为何要帮我?” 明炽的日光从亭外照入晃得人眼前花周贵妃只觉得一阵晕眩她低声问道。 晨露不答只是轻声道:“你收起来用时口服一匙即可。” 周贵妃心下感激却仍是微有疑惑她登上车驾驶出不远才听到身后隐隐有琴音传来伴着飘渺女音宛如天籁。 朝闻游子唱高歌 昨夜微霜初渡河。(更新最快)。 鸿雁不堪愁里听 云山况是客中过。 关城树色催寒近 御苑站声向晚多。莫见长安行乐处 空令岁月易磋跎。丝竹清冽纯净有如高山冷泉碧波水色一般的晶莹让人生出无限怅然。 “莫见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磋跎……” 周贵妃咀嚼着词中之意心中思绪万千不由的竟坠下两行热泪。 她由窗中望出只见天空高碧晴朗万里无云只觉心中一片喜乐仿佛久羁的鸟雀回到了故林之中。妃仙逝于庵堂之中宫中传下旨意加谥号为“纯敏”以后礼厚葬之。 短短一月中威权最盛的两位妃子都香销玉陨而去后宫格局为之一变。[..tw超多好看小说] 六月十五皇帝于赏月家宴上亲赐晨妃黄玉如意一柄并准其在宫中佩剑行走一切禁卫戍务皆可相机处置不必先奏。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朝中便有言官奏上言及前朝嬖幸擅权牝鸡司晨如此这般的弹劾了一番。 出乎众人意料素来雅言纳谏的皇帝此次却是勃然大怒将奏折掷于地下责曰:“汝视朕为纣桀之流耶?!” 至此朝中皆是知晓那位圣眷正隆的娘娘乃是龙之逆鳞不可招惹。 乾清宫中元祈与晨露谈及此事摇头叹道:“这般腐儒食古不化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皇上说的哪里话这些人不过逞些口舌之能伤不了我分毫。” 晨露微笑着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御案上的奏折。 一封明黄缎面的折本吸引了她的注意上有一行端正的小楷:臣弟望阙遥拜…… 她未及看完皇帝便问道:“有一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那张信笺真是周贵妃所写的吗?” 晨露莞尔一笑:“本来不是后来却是了。” 她笑着解释道:“原本那是某人模仿着她的笔迹用来引诱齐妃去飞烟阁随即杀人嫁祸如果真能找到便能洗刷周贵妃的冤屈。可惜齐妃做事一向谨慎她看完信笺便将之焚尽了。” “于是我到得狱中让周贵妃亲手照写了一封。” 她轻描淡写的解释完毕。 元祈听得目光闪动:“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字迹相似原来是本人所写。你这一招李代桃僵实在是闻所未闻!” 晨露含笑不答低头又朝那奏折看去只觉得鼻间一道氤氲奇香由那折本上淡淡散开。 元祈见她注目于那一折本便叹道:“你也闻见了是不这是四弟从封地上的奏折!” 他语带怒意显然很是不满。 晨露一楞旋即想起本月末时便是各方藩王入京的日子。这些人齐聚京城不知又要掀起多大风浪来。 她微一思索便笑问道:“皇上这位王爷奏章中说了什么让您如此不快?” (明天开始新一轮女频推荐票战又开始了某非本月只差一点实在遗憾啊11月请大家多多投票11月我比较有空一定会多写多更新的投票进入女频页面下在文的封面下就可以看到“投推荐票支持本书”字样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四卷 第九十章 朝觐(今晚还有一章 ,求月票) 夏日炎炎没有一丝风街面上空荡荡的叫卖的声音在蝉鸣之间也显得沉滞沙哑。.tw[] 酒楼中有咿呀作响的琴声合着小二如乐声一般的唱菜遥遥传入人的耳中。 “裴世兄今日随兴而吟却已是夺了满席的风采来日必将高中传捷!” 一位头戴银丝进梁冠的青年举人一边以箸夹着桂鱼腹侧的嫩肉一边兴奋地大声赞道。 “陈贤弟谬赞了冉虽一时侥幸却也不过诗词小伎如今天子圣明以国策甄选天下贤才以我之萤珠之华又何敢在天下英杰面前夸耀?!” 裴桢此时不过双十年华生得白面端秀他一边谦逊地回答一边望了望空旷的街间。 “听说安平两位藩王今日便会入京。”旁边的陈豫见他若有所思便想起一事来趁着酒兴提了起来。 “根据先帝的例规藩王的护卫兵士须在京城外十里扎营所率从人不得过百骑。” 陈豫乃是京城人士此次在其余入京的举人面前侃侃而谈。 裴桢听到此处眉心不为人察觉的一蹙想起家门数里外那连绵突兀的营帐又想起独留家中的妻子心中隐隐生出不祥来。(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但愿这些兵士勿要滋扰四方…… 他默念道想起自己与娇妻一路行来艰险无数不由胸中酸悲从中来。 他与妻子尹氏本是青梅竹马两下无猜家中也订下婚约不料当今国丈依仗权势竟要强娶为妾。 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激愤之下仗着酒意去劫轿却险些命丧黄泉。 危急时刻气度不凡的一男一女出手相救并未留下姓名就飘然而去。.tw[] 唯一记得的是那神秘女子如冰雪般清冽的眼眸…… “世兄……世兄?!” 陈豫轻轻摇晃才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瞧着他大梦初醒的样子在座另一位举人笑着调侃道:“裴兄必是惦念家中娇妻了!”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裴桢正要反唇相讥却听街上一阵鼓乐肃穆巨大的喧嚣声由远及近而来。 但见仪仗如云冕伞器皿迤俪而来一行车驾辚辚而来中央最为华盛的两座便是二王的所在了。 众人瞧着这旌旗蔽天冠盖如云的盛景正在啧啧称赞裴桢心细一眼便看到了车后浩荡队伍。 “那是平王的随从吗……竟然逾越规制吗?” 他低声喝道语带惊怒。 陈豫伸颈一看却见那些金玉器皿有意无意间在数量和色彩上已经出一个藩王所应有的程度了。 “周礼云天子九诸侯七……那八道金樨是怎么回事?!” 裴桢嘿然冷笑道:“看来平王殿下也不甚安分呢!” 陈豫大惊失色连忙阻止道:“世兄不可妄议朝政!” 裴桢毫无惧色笑道:“我辈学圣贤书正是为了扫平宇内妖氛……” 几人正是年少气盛值此大事不免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说到激昂处个个热血上涌。 此时小二叩间而入送上了一道上八珍里的炙烤鱼唇笑着哈腰道:“这是隔壁雅间的客人送给诸位的。” 众人一时惊讶满腹疑惑间终于现这雅间虽然独成一体却板壁甚薄大约是刚才说得尽兴声音不免大了些让隔壁客人听了个真 他们面面相觑惊疑之中刚才的一腔热血都似被冰水一盆浇熄。 举座之中惟有裴桢面色如常:“大家不必担忧对方既然赠以珍馐便断然不会有恶意的!” 晨露与瞿云悄然下楼已无心再看这满街盛况。 两人朝着“翠色楼”的方向直行烈日当头一路上也未见多少行人。 走到那条青楼粉街之上但见门户冷落一派萧条与平日的华灯香氛艳帜高张相较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问才知原来两位藩王部下精兵驻扎于城外十里实在百无聊赖竟花巨资包下了几家青楼中的大半姑娘。 “这也算是入京朝见?!” 瞿云不可置信的怒笑:“这是上京享福来了!!” 晨露却眉头微蹙她熟知兵法心中却不无忧虑 这样的治军路数是想锻造死士不成?! (今晚还有一章,亲们记得在封面下投推荐票啊,我们一起加油!!!) 第四卷 第九十一章 蓄势(明天仍有两章 ,求月票) 一入翠色楼中但见清敏的侍女便迎了上来仍将他们领至那雅致小楼中。 清敏一身纱裙以一道玲珑珍珠簪挽住一颦一笑间仿佛二十余年的岁月都不曾流逝。 “早就等着你来了……你要的人都挑选好了!” 三人进入后院早有三五个少年男女在翘等待。 “这些孩子是我多年栽培的武艺头脑皆是不弱。” “我身边确实少些得心应手的不过这边几个……” 晨露见他们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忍扫兴于是对清敏低语道:“宫中都是宦官这些少年……” 清敏故意笑道:“那也好办一齐净身便是!” 晨露急道:“这要害人一生的!!” 她何等伶俐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瞧着清敏笑得喘不过气来只得兀自气闷。.tw[] 清敏瞧着她尴尬的神情敛了笑容叹道:“历经如此劫难你仍是外冷内热偏有一颗菩萨心肠……” 晨露听着幽幽笑道:“你看错我了……什么菩萨心肠也早已经黑透了!” 两人对着满庭花香想起多年际遇但觉风霜染遍无从话当年。[更新最快]。清敏为了缓和这压抑的气氛故意调笑道:“你看这些孩子一个个都等不及要跟你去做一番事业了!” 晨露扫视这几个少年男女眸中金光一盛众人乍一撞上但觉如一片混沌暗暝心神都要为之丧失强自忍耐却都倒退了两三步。 “心性还算坚韧……很不错。” 晨露低低说道抽出佩剑“太阿”雪莹剑刃在炽日下光华流转不可逼视。 众人都以为她要考究剑术却不料她开口问道:“使剑之人要的觉悟是什么?” 半晌无人应答良久才有一个肌肤黛黑的少女试探着轻道:“是仁义?……” 晨露微微一笑朝她深深凝望道:“你叫什么名字?” “涧青。”“好名字……独具清幽。” “你说仁义这确实是习武之人必知的但说到底要由你手施行仁义却也要学成以后了……” 晨露微微眯眼一片清冽流光之下宛如雪峰之高凛。 “你手中持剑便要从心中认知有一日或许会丧命于剑下。” 她的声音淡漠轻微却有如巨雷从人心中滚过。 “这话说来不吉但却再实在不过……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有人要退出吗?” 无人应答清风吹过庭院片片花瓣飘落恍惚迷离中众人眼中茫然渐退但见决然。 那黛肤女孩仰起头一字一句虽有些羞怯却仍是异常清晰 “我没有什么后悔了真有那一日惟死而已。” 晨露无声地叹息环视着这些热血激昂的孩子又是高兴又是伤感。 他们中究竟有多少人能通过重重艰险笑到最后呢? 一入江湖催人老…… 她心中滑过这样一句无限怅然随着日光而淡淡挥散帝于太和殿接见了一位不之客。此人由侍从引入头戴帷帽分明不欲以真面目见人。 “你为何擅自职守到京城来见朕?” 元祈冷道。 “皇上说的好轻巧好好一个女儿悄无声息便死了我要是不来还称得上是人父吗?” 那人冷笑着声音让人心中生颤。 “朕转给你的口供难道你半页没看?”“哼……三木之下有何等证言不可得?” (办公室要切电源了,明天继续求大家手中推荐票,5555) 第四卷 第九十二章 隐谋(今晚还有一章 ,求月票) 周浚轻轻摘了帷帽眼中阴谲深邃殿中本是燥热他一眼望来却是平添了一重清寒。.tw[] “你麾下大将仍是羁押在诏狱之中。 皇帝淡淡道言语间点到为止并不欲使人颜面丧尽。 周浚并不领情回以冷笑道:“这等叛主求荣的小人依着我的军法该是以铁笼炙烤而死。” 他谈起这等悚人的话题仍是一派儒雅仿佛正在微笑着谈诗品茗丝毫不以爱将的性命命为意。 皇帝心中大怒立时便要将那人推出午门话到嘴边他眼前浮现了那双魂牵梦萦的清冷眼眸 想起那晶莹黑眸中微微求恳的别致妩媚皇帝心中一软胸间戾气生生被压了下去。 “大将军威仪如此深重朕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只是你乔装使者来京总不会只为了向朕兴师问罪吧?” 皇帝悠然问道不欲再纠缠细枝末节转而问起他的真实来意。(更新最快)。 “微臣岂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诸般总总也只怪我女儿命苦罢了!” 周浚低低说道语音莫测好似全无喜怒仔细听来却让人不由颤栗。 那墨色眼眸中在日光下染生一重悲郁让满室气氛都为之凝滞。 直到他再度开口这冰封暗潮方才缓缓流动 “这几日间各路藩王便会到齐微臣心中不无担忧……” 皇帝一听大为惊愕刚要斥他居心叵测蓦然对视却见他眼中似笑非笑十分诡谲。 他心中灵光乍现低喝道:“你知道了什么?!” “微臣只知道……有人近在帝侧欲要谋图社稷。” 周浚口气阴冷殿中烛火闪烁似乎都被他惊得一颤。 “是谁?” 皇帝端坐中央并不曾焦急失措只那瞳仁中生出一道摄人锋芒。 “韩非有语:疏不间亲……皇上慎宜珍重臣也会暂留京中以防不测。周浚此时的语气满是关切诚挚皇帝老于事故一听便知他要坐山观虎斗以便从中渔利。 他却怒盈胸间却仍不愿失态只咬牙笑道:“大将军长居京城亦是无妨后两日襄王也抵达京中他是待罪之身并不似平日那般招摇只轻身简从在礼部官员的迎候下入住特设的驿馆之中。 几日之间其余远途跋涉而来的皇室藩王也一一抵京。 六月廿八皇帝升座太和殿百官分列于丹墀之下行大礼参拜山呼万岁声中皇帝微笑示意眼中沉稳凝然。 宦官朗声宣道:“各位藩王进殿觐见” 一时鼓乐肃穆七八位藩王冠冕齐整依次而入但见御苑大殿之前有铜鹤振翅口中缕缕烟云氤氲馥郁之下更有檐庭如宇高可齐天九重御座森然不知所在。 领头的几位乃是先帝的手足素来本分老实率先跪下行拜礼。后面安平二王交换了个若有若无的眼色也随即跪下最后才是襄 皇帝含笑看着微微欠身道:“叔父们远途跋涉实在是辛苦了!” 他一一示意平身耳边听着例行的颂词心中却是若有所思。 直到华丽的骈四骊六文章道完他才回过神来对这几位骨肉亲眷,免不了又是一番温言抚慰。 一会儿便赐下宴席如此雍睦和乐欢聚一堂自不必说。 第四卷 第九十三章 渔翁 碧月宫中晨露正在重新择选宫人宦者。 她如今手握权柄一声吩咐下去内务府便急急将刚选的宫娥送上供她挑择。 她佯作细细观察将清敏“辰楼”中训练渗透的人手一一选出又掺杂了些不相干之人才满意而归。 她将宫中原先众人大半调至其他宫室许以清闲丰厚的职位临行亦对他们温言切切这些人面上都是感激涕零一团欢喜。 原先在她身边服侍的宝儿被她以琐碎理由遣出宫去小姑娘先是泫然欲泣听闻可以跟父母团聚又是破涕为笑。 她另选了那日在“翠色楼”见过的黛肤少女她名唤涧青作为贴身侍婢。 刚将诸般事务交接清楚便听廊下宫女进来禀道:梅娘娘到了!” 晨露略一思索便知晓她所为何来。(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姐姐晋升之喜我都未及拜望实在是万分惭愧!” 梅贵嫔身怀有孕才二月有余小腹便微微凸起她在侍女搀扶下竟要盈盈下拜。 晨露一使眼色涧清连忙将她扶住。 “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位分高贵小妹这一礼乃是自内心的敬慕!” 梅贵嫔笑魇如花言辞也甚是亲热。 晨露静静等着果起期然但见她寒暄几句后神色一变眼圈微红几乎要坠下泪来。 “姐姐对我有再生之恩如今大难将至姐姐你可知道?” 晨露作出惊讶的神情问道:“什么大难?” 梅贵嫔并不作答只是目视涧清后者见状很是善解人意借口去调治几样蜜饯离开了内室。 以手掩口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太后和皇后……?” 晨露心中冷笑面上却显出惊诧莫名:“我与两位娘娘夙无冤仇怎会设计构陷于我?” 梅贵嫔急得珠泪盈盈顿足道:“姐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独得皇上宠爱又破了悬案还了周贵妃清白她们岂能饶你?!” 她间步摇轻晃眩出迷离光华梨花带雨之下愁眉轻蹙映得面容分外娇媚。 “皇后素来当我是个懵懂有什么话也不太避讳所以才隐隐得知……姐姐你一定要早做防范啊!” 她匆匆说完便起身离去。 晨露并不焦急只是一派悠然任由涧青替她换下待客的盛装。 “你觉得如何?” 涧青想了想利落答道:“孔子说貌忠诚而实伪说的就是她这类人。” 她身怀内力隔着门板早将梅贵嫔夸张的低语听入耳中。 “娘娘您如今独得圣眷她一心卖好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无论您和太后她们谁能获胜她都能渔翁得利!” (今天要熄灯了只好这么多了5555) 第四卷 第九十四章 冰琅 9之前一章过短是因为准时电源被切既然大家都觉得短那我今天固定一下每章2oo以上说到做到) 涧青奉上清茗知道是在考量自己于是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明白就好……宫闱之中没有哪个人是等闲之辈她们的一颦一笑一语一泪都不过是一层面具。” 晨露斩钉截铁道面上一片冷肃。 很久之前她和元旭仍是举案齐眉琴瑟和谐之时日渐衰微的林家将掌上明珠送入宫中为质。 那时的林媛无复孩提时的娇纵倨傲就连眉眼间也漾着凄惶轻颤仿佛受了惊吓随时都要跳起身来。 她本是满腔恨意遇见这般的怯弱幽怨也在瞬间冰消溶解。 不经意的挥挥手任由从人将她安置于宫中某一角落她立即将此事抛之脑后鞑靼如百足之虫死而无疆;天下未及晏平宇内尚未一统这些个闺中琐事又怎能占去她分毫的心神? 那时的她四顾天下又何曾回身凝视这幽深宫闱中一个小小女子的珠泪盈盈? 却又怎会料到这几滴珠泪将会在元旭心中惹起几重涟漪最终将远在北疆的她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想起前世的最后情形 呼吸仿佛扼住仿佛有无数小蚁在四肢百骸间游移颤抖的双腕把持不住将琉璃盏跌落于地。光华迷离间碎裂清脆决绝。 那浓香四溢凝若琥珀的一盏“牵机”。(更新最快)。漾起圈圈纹漪旋即汪洋漫地。凝成最后的魅惑林媛的浅笑低泣在其中若隐若现直至瞳孔中一切虚无。 她双眸有如受了蛊惑仍沉浸于那一幕之中。声音轻微几不可闻 “从此之后不要相信任何人地笑厣和热泪……人若是真能达到无一物的境界便是身处阿鼻地狱也能安如磐石。” 她郑重而缓慢地说道似乎在告诫涧清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清风从窗外吹入涧清看入她的眼中只觉一片幽寒凛冽。直直刺痛人眼。来请道是太后想寻她讲个古记。一道儿品茗消夏。 午间地慈宁宫一揭来帘子。便是一阵清爽凉意。沁人心脾糅合着莲藕的淡淡甜香。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后殿中太后坐于榻上正在细细听着皇帝亲征时地逸事趣闻她手中摩挲着佛珠神情端华高贵听到有趣处不时霁颜一笑。 下两人梅贵嫔正支颐听得入神云贵人却甚是乖巧正在替太后轻轻捶膝。 晨露坐在圆凳之上正娓娓讲述着那日的惊险她落落大方言语间不枝不蔓却是引得宫女们也听得入了神手中羽扇也缓缓停下一时也无人觉。 “你这孩子真是好口才我都听得入神了呢……“ 太后由衷叹道接过叶姑姑呈上的冰镇酸梅羹饮了一口才吩咐道:“再加些糖……她们几个姑娘家还是喜欢甜物。“ 叶姑姑答应一声又支使着宫人连连送上三碗给几位娘娘饮用。 三人谢恩过后便也啜抿了几口梅贵嫔和云萝仍是有所拘束唯有晨露将整碗都喝了个干净。 太后瞧着笑意更浓只是一抹锐利直透眼底。 “你们都不喜酸梅羹……还是怕我这老太婆下什么毒药?” 她几乎是忍俊不禁地调侃善意中不乏揶揄老辣梅贵嫔强笑着正要回答云萝巧舌如簧笑道:“太后娘娘可冤死我们了实在是您慈恩深重我们不忍囫囵吞下所以才浅饮慢用。” 晨露听出她语带暗讽索性笑着挑明:“我就是那囫囵吞枣的。” 太后闻言笑得几乎面色莹红轻喘着说道:“你若是囫囵吞枣我就是个老饕餮了!” 叶姑姑也笑凑趣道:“太后尤爱酸梅羹昨日喝了三小碗进得香。” “听听连我的老底都兜出来了!” 太后又是大笑。 晨露却微微蹙眉委婉说道:“酸梅汤多饮伤脾您还是浅尝辄止为好……” 太后点头道:“太医也如此说过只是人生苦短若是要被这炎夏折磨三个月我宁可折寿一 此时殿中凉意丝丝渗入众人但觉心旷神怡不由啧啧称奇梅贵嫔有孕在身最是躁热难当于是问道:“太后殿中真是夺天地之造化生生把暑气避了开去究竟是怎么办到地?” 太后笑而不答叶姑姑指了指上空的天井但见一片潋滟光华笼罩其上再看却又是剔透毕现。 “是铺了琉璃?” 云萝猜想道“云贵人只说对了一半……此乃安王封地特产的冰琅采矿千斤才得指甲大的一块由能工巧匠鎏成薄片有琉璃之透彻却可以隔绝暑寒之气真正做到冬暖夏凉。” 叶姑姑在旁介绍着众人盯着天井细看正在议论着忽然一阵光华飞散直落而下 只听得一阵清脆巨响无数碎裂之声此起彼伏有如琴鸣下一刻云萝躲闪不及被扎中手腕顿时血流如注痛不可当。 她睁眼一看只觉魂飞天外:一些细而锋利的透明碎片扎入肉中寸许带出无数血沫一片模糊。 她正要大喊却见有几道较大的碎片有如利刃一般密密扎入晨露身躯她所在的四周落满了锋利残渣看来触目惊这一番变生肘腋谁都没有料到竟是惊在了当场。 太后只觉得一阵头晕怒由心生推开了叶姑姑的护持低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梅贵嫔惊呼一声几乎要晕厥在地。此时只见晨露缓缓起身轻抖自己的华裳那些晶莹碎片有如冰块敲击似地纷纷碰撞下落。 她瞥了眼身上细痕不在意道:“只是浅浅划伤并无大碍。” 第四卷 第九十五章 变生非常一时无人反应过来宫人们如梦初醒连忙取来绢带伤药将娘娘们一一扶至榻上先细细敷上一迭声地遣人去唤太医。 晨露抖落衣间的碎屑以纱绢将细微伤处轻轻擦拭不过几道浅痕片刻之间便止住了血。 她目光闪动仔细凝视着那几道细微的血痕半刻之后才收起手中纱绢。一旁的云贵人正在低低啜泣御医从她的玉臂之中夹出一片利刃似的碎片顿时鲜血又喷涌而出。 太后面色铁青厉声唤来叶姑姑:“将锻鎏这冰琅的工匠给我拿下!” 锻工局的掌事太监半刻后便急急赶了过来他未及擦拭额头的汗珠颤巍巍地跪下:“太后容禀!” “还要禀什么……?!”太后气得心间又是一阵闷勉强忍住了才冷笑道:“你们越胆大了是想我这老太婆早早归天么?” “娘娘……这实在与我锻工局无管啊……” 掌事太监再也顾不得忌讳一气说道:“我们平日里进献的珍品都是局中师傅再三试验过的绝不能有什么差池!” “那这是什么……?!” 叶姑姑在旁冷冷喝道。 掌事太监趋前跪下捡起几片碎渣用手轻轻捻动浑然不顾被扎得鲜血淋漓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愕。 “这……这冰琅锻鎏之前就被加入了矽沙!!!” 他失措喊道。(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面色有如死灰一般。 “你仔细说来。” 太后微微平静下来示意他起来回话。“这冰琅珍贵异常乃是安王殿下此次朝见的贡品之一。我等丝毫不敢怠慢自迎回当日起。就单独存库由手艺精湛的师傅精心打造等闲之人想见一眼也难……怎么会会有矽沙……?” 他微微痉挛着。再也承受不住这滔天大祸的打击喃喃道:“加了矽沙冰琅就极易松垮碎成一瓣瓣地……”“且慢!” 太后听出了端倪问道:“若是这冰琅是完整一块能否看出有矽砂?” “这……恐怕不能。” “你局中的师傅是否可靠?” “正要启奏娘娘这位大师傅正是当年为先帝锻造兵刃的那位绝对是忠心耿耿。”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叶姑姑才嗫嚅道:“娘娘怕是在安王殿下那边。就已经…… 太后凤眸一闪断然道:“不可妄言!” 在座几人口中不言。心中都有如明镜 这是御用之物。锻工局上下敢不经心?如今出了这等变故确是安王那边地嫌疑最大。 梅贵嫔看着眼前的混乱场景。脸色越苍白起来她觉得腹中隐隐作痛禁不住轻轻呻吟起来。 太后一眼瞧见连忙喝道:“快让御医再回来!” 殿中于是再次陷入了忙乱惊慌之中。帝正在和阁臣们议事。 “藩王们久离封地总是不妥诚王殿下若真是病体难支可以让太医院院正随侍在旁回封地后缓缓调养。” 齐融干瘪地面容上皱纹有如蛛网密布随着他的动作越深刻。 老年丧女的惨痛让他几乎要大病一场虽然勉强撑住却也是元气大伤乍一看有如老了十岁。 看着侍从送上的奏章节略他肃容而谈眉宇间只见严峻。 皇帝微微皱眉:“这恐怕不妥论辈分诚王是朕的叔父如今他既然甚感不适怎能急于赶他回去?!” 孙铭在旁听着也甚觉头痛。 这些藩王们各个都带了数百随侍安平二王甚至在城外都留有驻军这些人狐假虎威已在京中惹出不少事端。 他身为京营将军本不用兼顾民政但皇帝亲征前将京畿治安交付于他如今虽然大捷而回紧接着却是藩王入京有意无意间皇帝并未将大权收回。 孙铭隐约猜到了皇帝地用意却越头痛。 只听齐融继续道:“皇上万万不可!诚王殿下年老体衰又素来恭谨安分若只是他一人滞留京中莫说是一月就是一年半载也没什么了不得!”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头:“齐卿的意思我已经明白是另外有人做耗!” 孙铭觉得自己再不能无动于衷于是躬身道:“微臣负责京中治安这几日手下的巡捕。很听到了一些风声……” 他见大家齐齐望着自己斟酌了下言语才继续道:“安王和平王麾下的将士频频将青楼中的女子全数包下……” 下面的话实在污秽淫亵有碍圣听皇帝一挥手示意他继续。 “有几个人喝醉了酒便趾高气扬地跟粉头吹嘘道是他们长年劳苦今次便要在京城多待些时日好好享受这花花世界。” “那些粉头上边都是有地头蛇在的他们听得多了不免惊骇于是便悄悄报了巡捕。” 众人凝神一听不免暗暗吃惊各自和自己心中的揣测印证一时无人言语。 大禹治水地瓷炉中香烟袅袅氤氲飘散间皇帝只觉得眼前诸人似乎都隐没于飘渺只余他一人居中而座俯视着天下苍生孤独而又惊惕。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席卷全身 这些叔伯兄弟真要闹个鱼死网破吗? 瞿云见他怔仲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皇帝剑眉一扬目光犀利炯然有这等事?” (明天估计能写两章,大家加油投票啊) 第四卷 第九十六章 东宫 瞿云迎着他的目光不避不让:“千真万确。” “好得很……朕的弟弟们越长进了!” 皇帝脸色阴郁缓缓道:“敢情朕是纣桀之君弟弟们个个噤若寒蝉连探望也要偷偷摸摸!” 众臣听他话音不善无人再敢开口一时殿中气氛沉抑。 此时殿外脚步凌乱微微有人声低语秦喜探过头来望了一眼便又退了开去。 “做什么如此慌张?!” 皇帝沉声问道。 秦喜蹑足而进跪禀道:“太后娘娘的慈宁宫里不知出了什么事急急宣了太医过去。” 皇帝心念一闪蓦然想起晨露曾道要往慈宁宫中觐见一时心乱如麻什么军国大事也入不了脑中。 瞿云察言观色宽慰道:“皇上且慢心焦娘娘命格贵重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话虽如此他心中也是惴惴。 皇帝再无心商议由御座中站起对众阁臣道:“卿等暂且归去把部中事务料理妥当就是朕躬之福了内政修明还有什么人能掀起大浪来?” 他微微冷笑着清俊面容上一片宁静只那瞳仁之中足见刚毅。 皇帝赶到慈宁宫时已是风平浪静。太后见了他只略略说了几句便让他先去探望受惊的嫔妃们。[..tw超多好看小说] “后宫雨露均沾才是社稷之福她们有些人。平日里见你一面也难你且去小意温存一二她们便欢喜不尽了!” 皇帝一听便知。这是在说云萝他压住心头火气。从慈宁宫辞出后便上了肩舆朝着碧月宫方向而去。 秦喜在旁随侍善解人意道:“皇上云贵人那边……?” 皇帝微一沉吟。(更新最快)。道:“也罢赐云萝云锦五匹取一罐上好的白药给她。”毫不曾有香氛馥郁只是将重重帷幕卷起任由清风吹入。皇帝一进殿中便觉心旷神怡 十六扇落地雕花檀木门被齐齐打开日光淡淡照入。毫无晦涩昏暗之感重染的纱缦高高悬起只有飘渺尾端。在风中飞舞。 “这是做什么?” 皇帝又是惊奇又是疑惑。 晨露一身宫装未褪。鬓间步摇。荧华迷离她半倚在窗边。飘然出尘宛如姑射仙人一般。 “我受了一点小伤……” 她静静说道。 “就是那块冰琅惹的祸?!” 元祈心疼不已怒道:“安王将这等邪物贡上?!” 晨露苦笑一声:“他并非是对我而来。” 她由绢衣中扯出一角非帛非金地料子道:“前日我接到警示便早有防备穿了这金丝软胄没曾想那冰琅穿透之力竟会如此厉害!” “是母后?!” 元祈悚然问道。 “她早已安排下座次那冰琅碎裂的时间也早就被计算好。” 晨露轻轻叹道:“她终是不能容我于世上也难怪皇后是她嫡亲的侄女……” 她素来刚烈如今幽幽道来竟平添了几分凄冷抑郁。难道她……竟也是对我有意? 皇帝又惊又喜心中但觉如饮甘霖几疑是在梦中。 “你不要担心……有朕在一日绝不容她们伤害于你!” 他对着倾心地佳人郑重说道目光炯炯。 晨露凝视着她良久她悠然一笑眸子在瞬间晶莹一灿旋即黯熄。 “多谢皇上……她低低说道仿佛喜不胜禁眼波微微荡漾着有如一潭深水。 “皇上莫要为了我与太后伤了和气……其实今日之变也不全是她的授意。” 她秀丽地眼睫微微颤动有如蝶翅一般。 “还有谁参与其中?” “安王殿下。” 晨露语声清冷在整个殿中轻轻回响“其实他进献这冰琅本欲谋图的是您或者太后。” “这样的珍奇只有您两位配用。太后大概瞧出了其中端倪所以……” 元祈这才恍然大悟他几乎要冷笑出声 “这才是朕的骨肉至亲呢!!” 他笑声中含着讥讽更有空茫而寂寥的无力。 晨露静静凝视着他眼中光芒幽深踌躇隐忍决绝……都在一瞬间有如天外流光。 “朕这些弟弟们没有一个是良善之辈……今日暗使那边报来静王又不甚安分竟然深夜密会平王……真真不可思议朕还没跟他计算扣滞军需延耽时机之罪他居然越猖狂起来!!” 晨露见元祈恼怒更甚不动声色地又加了把火:还有齐妃娘娘的事……我到现在还心有疑惑呢!” 元祈森然一笑:“朕也很纳闷……后宫争宠断然不会用这等明刀明枪。齐妃这一死朕的两大重臣生出嫌隙又是便宜了谁?” 他望着遥远的苍穹思绪已飞到宫墙之外 晨露黛眉微蹙轻轻道:“但愿……本朝莫要出了共叔段之事!” 元祈听她比出郑伯共叔段心中生出另一重惊兆 “你的意思是……” “皇上……您一日没有诞下麟儿静王便是有恃无恐!!” “因为太后会一直将他视做东宫!” 皇帝怀着满腹心事而去晨露凝望着他俊逸的身影深刻的明晓一场惨烈的政争终于要进入高氵朝了。她没有任何喜悦只是凝视着自己的手臂微微蹙眉。 那白皙如玉地肌肤之上有几道细微的血痕几乎要结痂淡退。 “取把小刀来。” 她吩咐涧青道。 手持这把精巧的凤翼裁纸刀她朝着伤口用力划下 一时鲜血飞溅! 她对喷涌而出地殷红视而不见径自盘膝运气功行三十六周天后才微微睁眼神情疲惫已极。 “真是歹毒……” 她微微低语道凝视着深深的伤口。 鲜红之中但见点点莹辉在血肉中出幽微光芒。 她微微有些疲倦全身都松弛下来对着满眼惊疑地涧青淡淡道:“太后真是用心良苦安王加了矽沙她又加了酥涛使得冰琅落下时略微松软不至当时便致人死命可这一味酥涛一旦进入习武之人地血脉中却会游走全身阻断心脉而死!” (今天我跳票了请大家尽量鄙视我吧) 第四卷 第九十七章 奉还 “那现在……” “已经无妨了……这几日宫中大小事务你要小心照看。” 涧青微微一惊:“您这是要……” 晨露正要回答只见瞿云不及通报就匆匆而入军靴上的铜钉碰撞出清脆响声 “这是怎么了?!” 瞿云一眼瞥见她血如泉涌片刻间染红了臂上雪绡顿足怒道:“那妖妇“小云你少安毋躁林媛欠我之深也不在这一两桩如今便要让她一一偿还。” 晨露凤眸微微上挑浓密修长的睫毛如夜色一般轻颤。 她起身望了眼天边金红落日低低道:“等天黑了我要出去一躺。”寂静中也变得嘶无力。 深重肃穆的高墙之上有几道黑色人影如清风吹拂一闪而过。 他们经过三重院落终于进入主人的书房檐下。 房中仍是灯火通明主人自从经过丧女之痛这些时日都独眠于此并不宣召姬妾。 他们伏于廊下窥视着书房的的动静正要拔出兵刃但闻耳边“嗖”的一声一道箭影擦身而过风声拂得面容生疼。 一钩浅月照得满院清幽梨树之下但见一支雪白羽翎微微颤动竟是深深扎入树干之中。 这一番声响虽说不大却已将房中的主人惊动 齐融蓦然起身警惕地听着外间。厉声喝道:“什么人?!” 黑衣人中一位扬声笑道:“久闻大人府中金银堆积如山我们弟兄几个特来财!” 他一副黑道绿林的腔调手下却深得快、准、狠三味。(更新最快)。朝着箭射来的方向疾飞而去。 但见剑光一闪他手中长剑直取来人面门。却被两根白皙晶莹的纤指捏住再也动弹不得。 来人亦是蒙面束静静立于黑暗中她一语不唯有那鬓间一枝珠钗。神光迷离一眼便知非是凡品。 齐融隔着门缝看去见这宝光眩目微有诧异他老于世故略一想及宫中传言惊道:“难道是……” 另几人见势不妙纷纷急舞兵刃犄角状围了上去。 但见剑风一转。急如银蛇狂舞先前那人“噫”一声惊呼长剑已被夺过。瓦砾间几声尖啸却是那几人兵刃被一格挡。竟纷纷断为两截。 蒙面人冷笑一声。将长剑掷于地上手中黝黑长弓拉满。雪白羽箭有如索命无常一般让所有人脖颈处生出寒意。 有人再也忍受不住一声喊众人仓皇逃窜几个起落便在屋檐间消散不见。 齐融颤巍巍起身到得蒙面人跟前试探着问道:“请问尊驾是蒙面人解开纱巾四目相对齐融但觉冰雪一般地凛然刺入眼中。 她脂粉未施却别有一种凛然高华让这满庭月光都显得黯然失色。 “老臣见过娘娘……” 晨露挥手制止了齐融的大礼轻笑道:“大人府中还真是热闹啊……” “几个蟊贼竟敢如此大胆……” 齐融的老脸阴晴不定强撑道。 “这可不是一般地飞贼大盗太后娘娘还真是放心不下您啊!” 晨露轻轻一笑顾盼之间竟似将满院暑气涤荡。 “晨妃娘娘……?!” 齐融悚然而惊被她一语点破只觉得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这幽静院中竟似杀机密布。 “大人不必惊慌这些人被我打了估计是回主子那里了……想来真是后怕您差点步了齐妃的后尘呢!” 她一提齐妃齐融地眼圈都红了他咬牙不语良久才下定了决心似的毅然抬头 “娘娘深夜驾临恐怕也不只是为了我这把老骨头吧?” 晨露微微一笑:“大人不请我屋中一叙吗?”街上半个行人也无清风席卷过街面只有客栈前的一盏残灯有气无力的在地上投下孤单长影。 晨露静静走过心中想起刚才与齐融的一席谈话唇边勾起一道讥讽。 齐融与太后一党素来不睦此时齐妃薨去他本来对周家满怀怒火不料皇帝与他把盏夜话言谈间竟隐隐透露出真凶另有其人十有八九是静王所为。 静王深得太后宠爱齐融并无把握将他一举扳倒惟有暗中怀恨如今晨露前来援救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互相奥援将后党一举攘除。 “林媛……你陷害他人无数这次倒要让你尝尝有口难辩地滋味……” 她斩钉截铁道转身正要离去但闻陋巷之中隐隐有打斗呻吟之声。她心念一转闪身而入但见一群兵痞模样的人,正在群殴一人。 “住手。” 她本不欲管闲事正要离去却见那面目青肿的男子好似有些熟悉便改了主意。 “谁敢管我们的闲事?!” “你们不过是藩王麾下按例不许进城如果我大嚷出来你们马上便是斩之刑。”晨露冷冷说道双眼微微一瞥竟让这些沙场鏖战的兵痞们心生惧意。 领头的有所顾忌看了眼地上青肿蜷缩的青年啐了一口这才悻悻而去。 晨露凝神细看还在想此人在哪见过只听这青年呻吟着勉力道:“恩人又救我一次!” 是他!那个当街劫轿的书生! 晨露终于恍然一时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你这次又是劫了谁家新娘?” “恩人请勿取笑……” 青年面上露出痛不于生的神情 “我家娘子被这些禽兽给劫入营中了!!” 他恨恨地捶打地面伤口迸裂开来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晨露双眸一冷:“你且细说!” 第四卷 第九十八章 玉碎 已近四更重重营帐中但闻几声微鼾兵士们衣衫半褪厮磨于醇酒妇人之间 偌大的营帐中荡漾着酒香和淫靡的气息横七歪八躺了一地几只被酒坛扔于一边帐外的篝火也在灰烬中隐约欲灭。[..tw超多好看小说] 但见一道人影乘月华而来顷刻已近了数丈。 她纵身掠过几间营帐轻轻挑开轻轻一瞥复又放下。 扫视着眼前淫亵不堪的场景她眸光越冷冽扯起一个校尉模样的人以地上半瓮美酒尽数淋下。 清凉而浓郁的酒香在瞬间弥漫开来那人迷糊着睁眼但见三尺雪锋如蛇信一般架在脖项间。 “你们抢来的民女在哪?” 清冽的女音宛如来自幽冥。 他正要大喊脖间利刃一紧鲜血沁出一片吓得他酒意全醒。 很识时务的他颤着手指比了比正中大营。 中军大营中 鲜红的血先是细细一线下一瞬便如瀑布一般喷薄而出。不多时便汪洋淹留一地。 微弱的烛火在昏暗的帐中摇曳毕的一声爆了个灯花灼灼生灿。[..tw超多好看小说]那鲜血浸润了虎皮软铺在静夜中滴答之声清晰可闻。 那女子洁白修长的胴体也沾染了点点殷红在这血腥阴霾中宛如玉雪琼枝。她眼眸空茫几乎连魂魄也消逝殆尽。 晨露端详着她眉间剑意。也不禁柔和下来。 与四个多月前相比少女的青涩已逐渐淡褪。(更新最快)。当初靖安公欲强娶她为妾如今。她又被强掳入军营真真是命运多舛。 晨露的眼中闪动着悲悯 “你先穿衣罢……” 仿佛被她的声音惊醒那女子眼眸微动漾出非一般的凄冷微笑。 那眸光。几乎要将人地心都刺痛冥冥中似乎有什么破碎了出清脆一声。裴桢在茂密的林间焦急等待几只鹳鹊从他头顶飞过出黪人的嘶哑鸣叫一弯凄凉地浅月皎如清霜由树的间隙中隐约映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正在翘期盼却见一道人影。[..tw超多好看小说]挟着另一人如疾风一般。瞬息便到了眼前。 他惊喜交加。疾步上前正要扶住妻子。却听晨露冷喝道:“别动她。” 清冷的月辉被树枝映得支离破碎投入他的眼中 这一刻他睚眦欲裂!! 妻子胸间插了一道短匕鲜血蜿蜒而下染尽了衣衫。 他颤抖着伸手去拔却被制止:“不能拔!” 仿佛听到了他的哽咽那女子微微睁眼轻笑着有如万树梨花齐绽“好痛……” 她近乎撒娇地微微抱怨。 “你的书上有一句……” 她的声音越微渺。 “宁为玉碎不为…… 声音逐渐微弱终不可闻。 皎月透过枝桠重重叠叠的染遍银辉凄凉然而温柔宛如她最后而隽永的微笑。 晨露在返宫的路上已近四更京城几乎仍在酣睡之中无尽的黑暗中只有她漫步向前。 隔着重重高墙可以听见宅院中的更漏残响…… 幽暗中有点点花瓣随风而落于无声中掩面低泣。 她的耳边回响起方才那一幕…… 裴桢抱着尸身久久怔他地冷入骨髓:“怎样……才能让这些禽兽付出代价她取下面纱任由间那柄珠钗在月下光华流转不可逼视 “与我合作……我能使你报了此仇” “你到底是……?” “你且去参加殿试以此钗为记我们会再见的。” 她想起自己斩钉截铁的允诺不由地在黑暗中止住脚步微微苦笑。 这世上从此又多了个心死之人吞噬着仇恨如行尸走肉的存活着…… 晨露进得寝宫便有所感应她微微一笑对着珠帘后说道:“皇上是在赏月吗?” 皇帝醇厚清朗地笑声从帘后传来 “朕在这等了你大半夜你一开口却是这般气人!”晨露笑道:“真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说笑着已经走入后堂之中。 “你此去齐卿便是无恙了。” 元祈靠坐榻上欣慰道。 晨露站于窗下却不走近清婉月色照拂了一身凝出冷肃幽寒。 “皇上……” “其实没有人要齐大人地性命。” “嗯……?” 元祈双目一凝很是疑惑。 下一刻晨露口中说出让他惊骇异常的答案:“所谓后党派出地刺客其实不过是瞿统领的属下。” “什么!?” 元祈剑眉挑起怒道:“你们俩背着朕竟敢如此!” 晨露与他静静对视毫无惧色也不曾请罪 “皇上这是最能见效的法子齐融虽然与太后斗法多年却也一直舍不下身家性命我们演了这出戏才能让他破釜沉舟死而后已。” 两人目光相对元祈对上那双清冽黑眸只觉得其中一片坦荡。 他不由歉疚温言道:“罢了下次不可如此胡来。” 晨露凝望着他仍是那般坦荡不加伪饰心中却一阵轻松 她今夜作为本就是试探如今元祈如此信任下面的事便好办多了。 她微微一笑将话题转移开去 “今夜还遇到一件奇事……” 她将裴桢的事简要说了皇帝听得入神待听到那女子刚烈自刎不由又敬又怒。 “这些藩属将士竟敢如此无礼?!”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手中把玩的镇纸也砰然落地。 第四卷 第九十九章 立威 “藩王们纵容属下竟敢在天子脚下犯律此事很不寻常。” “朕知道他们别有谋图……” 元祈阴郁地冷笑道:“周大将军潜居京城正是想看这出戏呢!” 晨露听他提到周浚略一思量道:“这位周大将军还有位贴身心腹囚在诏狱之中呢!” “是那个跟周贵妃有苟且之事的?” 元祈有些恼怒的皱起了眉头。 “木已成舟老把他关着也不是事皇上不妨给他个恩典让他去边塞将功赎罪。” 晨露瞧着他的神情口里若有若无的劝说着。 元祈叹了口气走近她身边微带无奈的将她间的钗钿一一取下顿时青丝如瀑垂落而下。 “你在替他说情?” “人死如灯灭……周贵妃已经仙逝再跟他计较也没什么意义了。” 元祈摇头断然道:“你不知道为君者的忌讳……” 迎着晨露的目光他叹息道:“为君者其实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威权不受冒犯。(..tw无弹窗广告)” 他语意森然道:“朕对此人其实并无怀恨只是他触犯了禁忌若所有人都群起效仿天子还有什么威仪可言?!” 晨露听着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暗夜中一个最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莫非、元旭也是因为天子的威权才…… 想起前世她杀伐决断大权在握此刻想来竟是悚然心惊。(更新最快)。 元旭你真是忌惮我威权势重才对我起了猜忌? 她微微垂眼良久才幽幽问道:“这样的行为……绝对不能宽恕吗?” 元祈见她语声渺渺仿佛有无穷幽怨心下大为不快 “为何如此关心此人?!” 晨露心中一片混乱正在茫然间间但觉轻颤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香迷离 “朕守侯一夜其实是想给你这枝花……” 雪莹亭亭的玉兰花在间系了个如意结挽起无穷缱绻。 元祈叹息着近乎负气的拂袖而去拂晓的黎明中只留下一殿馥郁。 翌日早朝过后元祈隐约有些后悔自己盛气而去未免有些小鸡肚肠了晨露与那人根本毫无瓜葛自己没来由的却是吃什么飞醋?! 他正在懊恼却听御书房外秦喜趋近禀道:“晨妃娘娘来探视皇上了!” 元祈心中一喜:“宣她进来罢……” 晨露款款而入竟是一身明红氤染的曳地长裙在日光下隐隐透出月色花瓣纹额前垂下累珠流苏更映得肌肤似雪。 她平日里只着素裳这一番精心妆扮竟生生将清秀容颜映得出色娇媚。 “你这一身……” 元祈只觉得心在砰砰乱跳他有些不自在的顾左右而言他。 “这是为今日晚宴准备的那几个丫头撺掇着我穿上就弄成这模样了!” 晨露一扬柳眉很不适应地凝视着这繁丽绸衣。 元祈看着她轻提裙幅很是无奈的样子再也撑不住大笑出声。 此举换来佳人凌厉白眼半晌元祈才止笑问道:“今日是什么晚宴朕怎么没听说?” “不过是个消夏晚宴……” 晨露笑得婉约道:“是我出的邀请。” 元祈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时之间很难将这些闺阁琐事与眼前盛装华容却仍不失飒爽的女子想到一处。 “这次又有什么惊喜等着朕?” 晨露瞧着皇帝如临大敌状几乎笑出声来什么时候她成洪水猛兽了? “皇上不会忘记册我为妃的处衷吧?” “是为朕制横后宫势力……这确实太为难你了!” 元祈想起后宫中林氏只手遮天的状况又觉一阵头疼。 “来而不往非礼也太后既然给了我那般隆重的招待我不回敬一二也未免单调。” 各宫中接到请柬私下都是诧异这位娘娘甫刚册封就敢于亲邀众嫔妃前往这架子也未免太大了! 正在她们踌躇时一道消息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从不出席后宫会宴的皇帝破天荒的将会驾临碧月宫中! 皇帝驾临之时夜宴才刚刚开始。 除去皇后卧病在床其余嫔妃皆是华衣盛妆高髻如云如此争奇斗艳皆是为了一窥皇帝龙颜。 皇帝素来勤于政事于女色上头很是有限除去几个略微受宠的等闲嫔妃一年也不得面圣几回。 元祈入得殿中但觉与平日绝然不同处处流转着明丽雍华之象 他以眼搜寻着却见正下略右的主位空荡无人一眼望去只见美眸巧笑的嫔妃们一齐起身行礼。 第四卷 第一百章 采莲 晨露由后堂走出时暮色已已然黯淡下来殿中点起了两排蜜烛却仍是昏暗幽深。 人们抬眼望去但见紫裳曼绻通明绚丽如流光般轻舒直下青鸾凤冠古雅高华具于额前她不着平日的素服盛装之下威仪天成淡淡清漠间笼罩了整座大殿。 元祈正自诧异但见她行至上偏右却不就座只是淡淡道:“今日会宴寒陋还望各位海涵。” 众嫔妃纷纷逊谢连道娘娘过谦晨露抬头却正看见皇帝驾临。 “你来了?” 她的声音清脆婉转仿佛无限惊喜和甜蜜元祈见着这迥异于常的景象一时楞在那里他想起今晨的说话心中一亮隐隐有些明白试探着上前挽了她的手柔声道:“朕来迟了吗?” 他状似亲密贴在耳边悄声问道:“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为您制衡目前的局面啊!” 晨露略带调侃同样悄声说道。千万配合我说的。” 两人这一阵低语仿佛耳鬓厮磨亲昵而不避讳众嫔妃吃味之余却着实吓了一跳皇帝在女色上很是淡漠哪曾有过这等神情? 宾主落座后宫中的乐伎们慢捻细挑精心调弄之下雅音悦耳肃穆珍馐便源源不断呈了上来。(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这也罢了不过是宫中制式宏音……” 晨露似乎颇有感叹淡淡说道。 她目视一旁花团锦簇一般的嫔妃们笑着对皇帝道:“此乃家宴不若我等击鼓传花为戏轮到哪位便表演才艺如何?” 她慧黠一笑接过侍女手中的花球正在手中拨弄鼓声已阵阵低擂。(..tw好看的小说) 她将球轻轻上抛完美无缺的落于元祈手中此时鼓声一停皇帝方才愕然就已经转醒无奈瞪了她一眼却站起身来。 “今日大家尽兴朕却是半点才艺也无怎么办呢?” 他做出一副苦相惹得众人掩面莞尔对天子的战栗畏惧也不由的少了很多。 “所以只好勉为其难了好在朕是个五音不全的。” 他笑着命秦喜取出的随身小匣中的翠玉笛凑到唇边微一沉吟便有乐声传出。 晨露眸光一闪竟是最初的“玉玲珑”事件中他于郁郁之中弹奏的那曲。 曲调依稀以笛代琴多了几分清脆婉转却不似上次那般悲郁沉痛而是如清风拂面一般轻柔明爽。 为何会有这等变化呢? 晨露被自己的疑问吓了一跳她禁不住对上了他的眼 那含笑凝视的深情隽永的眼。 答案在瞬间浮上心头。 她的脸色白了一白在虚无的最深处询问自己若是他知道自己眷爱之人不过是个聊斋画皮一般满心怨毒的复仇鬼魅…… 尖锐的疼痛在瞬间刺中了她的心她一时茫然连乐声渺然收尾也未曾察觉。 “娘娘……?” 涧青在旁扶了她一把。 “实在是天籁之音我听得入神了呢?” 她恢复了常态笑着说道。 皇帝拣起那花球再传下去鼓声再停时却是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湘贵人手中。 湘贵人素来胆小口拙见到众人都齐齐看着自己顿时汗湿重衣服嗫嚅道:“妾……妾身不会什么才艺。” 她又急又羞竟忘了对上的仪礼僵坐着不动全场一片寂静。 晨露笑着解围道:“你实在过谦了谁也不是天生的诗琴歌赋样样精通随便挑一两样拿手的也就是了。” 她见湘贵人仍是懵懂于是提醒道:“贵人是由江南而来的吧有些风雅的民间小曲我也一直想听呢!” 湘贵人这才缓过气来她羞得面飞红霞一边起身一边声若蚊讷道:“不如我唱采莲歌?” 底下众嫔妃忍俊不禁有刻薄的已是低声嗤笑那些掩嘴讽笑的都如见了神鬼一般低下头去。 《采莲歌》清婉悠扬柔丽中带着旖旎虽然词句俚俗软糯的苏白却更有江南风情。 殿中众人这才微微动容聚精会神听了下去。 第四卷 第一百零一章 敌友 一曲完毕湘贵人满面羞怯正要退回下的座位上却闻上有人叹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一曲之间便可见旖旎风光!” 却正是皇帝坐于中央温言赞叹道。 底下有细细的诧异声众嫔妃大都出自世族名门即使是寒庶的小家碧玉也都久浸宫中先帝和太后皆是名门簪缨之后素来只赏识那些雅趣古乐哪曾见到在宫中唱起民间小调? 却见皇帝侧过身去跟晨露轻声笑道:“却是比教司坊中的新乐要强了许多……” 晨露微微一笑道:“湘贵人的父亲好似刚调入京中吧?” 湘贵人从席末而出在阶下诚惶道:“家父才入京中忝为翰林院检讨……” 席中嫔妃不敢再窃窃私语却各自交换了个讽笑的神情。 翰林院检讨不过是从七品在这冠盖如云的京城之中实在是微末小员蝼蚁一般的存在。(..tw无弹窗广告) “可怜见的就差了些品阶父女俩却不得相见。” 晨露皱眉唏嘘道。 六品以上的朝臣之女才被视为官宦之后依宫中律例才能隔两个月让其家人入宫拜谒。湘贵人的父亲官阶微贱父女俩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实在是人间惨事一桩。(更新最快)。 湘贵人听着眼圈都红了只是强忍着声音也带上了哽咽:“这也是妾身福薄……” 晨露带着求恳看向元祈道:“皇上你看这……” 元祈略想了下问道:“你父亲是翰林院中的哪位?” 他一时想不起来湘贵人低声说了名字他才略有些印象那是个埋书案的老学究。 “是上次给朕讲解孟子集注的那位吧……他学问很是严谨可晋为翰林院修撰。” 后半句是对在后随侍的秉笔太监说的金口玉言之下湘贵人的父亲连升了两级。[..tw超多好看小说] 众嫔妃大惊看着上在帝侧嫣然浅笑的晨妃简直不敢置信皇帝虽然温和但后宫女子干政却是他最为忌讳的如今晨妃轻轻一嗔湘贵人的父亲就得以晋升了! 这个出身微贱的女子竟有如斯魔力吗? 她们的眼中闪着又妒又畏的光芒虽然又回复到说笑嬉戏中去心下却都在思量今日一幕的意义。 接下来的几次击鼓为戏中彩之人不过说了几段笑话也就宾主尽欢。 夏夜逐渐清冷下来窗外的弯月将淡淡清辉撒拂大地殿中的青金石地砖在众人眼前幽然生华到是该归去的时辰了。 众嫔妃纷纷起身告辞言语之谦恭与初到时的慵懒随兴有如天攘之别。 皇帝挽着晨露竟以主人翁的姿态辞别众人这一不合规矩的行为又一次让人惊叹这碧月宫主人圣眷之盛。 云贵人起身率先而出走过廊下时候她微微冷笑着低声道:“不过是微贱出身……” “云贵人此话差矣您莫不是忘了自个……” 居于云庆宫南侧殿的杨宝林早就看她不顺眼如今趁机以扇掩唇轻笑着讽刺道。 她本是齐妃一党的自从云庆宫没了主人她们这些人失了主心骨免不了被云萝排揎几句如今逮到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不扬眉吐气? 云萝听她细声笑讽自己的出身气得俏脸煞白咬牙正要回敬几句却听廊下有人低声道:“奴婢奉娘娘之命来服侍各位主子回宫。” 只见一位黛肤宫女衣裙光鲜气度从容细看袖上绣了青碧祥云大约是晨妃身边的亲信。 “此处夜深苔滑各位娘娘小 她淡淡说道在旁掌起一盏宫灯随着众人而行。 云萝不知方才的言语被她听进多少也自尴尬不语一片沉寂下众嫔妃走到了大门之外各自登上车轿绝尘而去。 惟有杨宝林见四下无人向涧青谦谢道:“姑娘辛苦了。”“怎敢当娘娘谬赞……娘娘方才仗义直言奴婢代我家主子多谢了!” 杨宝林大为兴奋低声道:“云贵人太过狂妄竟敢诋毁晨妃我少不得要刺她几句……姑娘有件事不知可否告知 “娘娘请说。” “这位湘贵人与你家娘娘有什么旧缘吗?” 涧青闻言露出一道神秘笑容悄声道:“湘贵人温婉贤淑待人热忱我家娘娘晋位不久她就前来探访宾主谈得甚欢呢!” 原来如此! 杨宝林想起封妃仪式之后皇后言语中很是不满包括自己在内的众嫔妃也就不敢去贺喜倒是这个湘贵人居然雪中送炭! “我家娘娘说了与她友善的她会鼎力襄助若是非要与她为难……”涧青的声音在月夜下显得格外诡谲。 第四卷 第一百零二章 妖魅 月上柳梢从窗中撒下清莹辉光宾客尽散后的大殿但见杯盘碗盏仍是琳琅满目的陈列着。 晨露接过侍女端来的一盏玫瑰露却不就口而是递给元祈道:“方才你饮的甚多这是冰镇过的最是消暑解渴。” 元祈小啜了一口只觉清爽冰滑笑着问道:“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您觉得如今后宫的局势如何?” 晨露不答反问。 “林氏独大……”元祈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与先帝在时别无二般。” 晨露眼中杀意一黯仿佛不适应灯烛之光那清冽黑眸竟似含了几分凄楚。 “林氏之所以独大就因为两代后位都为她们执掌在后宫中无人敢逆其锋芒。如今若抑馁这滔天气焰惟有以您的圣眷将其余嫔妃都聚拢于旗下我今晚这出好戏就是为了挂起这面大旗。” 晨露有些歉意道:“就是委屈您了为了让她们见识我的手腕不得以让您公器私用明日言官又要罗嗦了!” 元祈大笑调侃道:“反正朕为了你早就成了昏君一名……“ 他本是调侃那些见风就是雨的却是含笑凝望着说得真切慎重。 晨露并不答话只是继续道:“有湘贵人这个榜样其他人就算摄于太后严威不敢与我公开往来私下也必定能为我所用。” “那击鼓传花是早有预备?” “就连湘贵人也是我早就选好的……她为人羞怯内向那日我册妃之日。(更新最快)。本应朝贺的宫中嫔妃摄于太后威权不过虚应其事。惟有她遣人送来三匹云锦。” 晨露接过第二盏玫瑰露轻抿一口。任由那沁凉入骨入髓。 “这样赶冷灶未免太有心机了……” 元祈沉吟着想起席间那胆怯颤微的女子颇觉不可思议。 晨露轻笑出声:“我先也这么以为结果一查之下。这才叫啼笑皆非这位湘贵人与其父一般嗜书如命平日无事从不轻出这满宫的是非她竟是懵懂未闻身边地侍女因她没有油水也是个幸灾乐祸所以才……” 元祈听到此处已是深明端倪。他露出无奈苦笑叹道:“宫中趋炎附势已到了这等地步……真是难为你了!” 晨露微微一笑。不受他这褒奖劝道:“宫中拜高踩低。(..tw)也是常态……” 她深深凝望着西北方向那一端。乃是古雅肃穆的慈宁宫轻喃道:“也不知。那边情形如何……” 她想起“辰楼”中那一个个稚气而坚决的女孩不由暗生担忧 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夜宴上那一幕并没有生出怒气只是淡淡道:“皇帝真是大了这次地眼光着实不错。” “娘娘……!” 叶姑姑急道:“这貌忠诚而实伪如今登上云端竟敢以一己之力来干涉朝政实在留她不得啊!” “她是皇帝的心肝挚爱上次借用安王地冰琅却仍是安然无恙……这样的人你以为可以随便灭去吗?” 太后悠然笑道凤眸中闪烁着冷然之光瞧来从容莫测。 “她不过是皇帝手中的棋子毁去了还有第二颗……” 她想起皇帝恭谨而虚远的笑容心中一阵痛憎不由的以指尖甲套深深划入紫檀木妆台之中。 重重地疲倦袭来她觉得身体异常乏累于是让宫人伺候更衣就寝。鲛纱轻垂香炉氤氲间清雅渺然太后睡得并不塌实恍惚间她睁开眼却见昏暗殿中隐隐有云裳重染一人正站于案前幽幽看着她冷笑。 “是谁?!” 太后想厉声呼喊却现自己胸腔之中酥软无力 那云裳女子长袖轻垂身影曼妙绝丽容颜在幽月之下隐约模糊。是谁……” 太后再问仍是声音微弱但见那女子冉冉飘来竟似脚不沾地。 凉风从窗缝中吹入奇香氤氲间她面容越近却越见凄楚怨恨苍白的脸上笑容如人偶一般凝固森冷眼中黑瞳几乎要滴下血来。 电光火石间太后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她惊得浑身寒毛直竖肝胆俱丧之下终于大叫出声。 叶姑姑从廊外奔入将恍惚不能自已的太后轻轻摇晃:“娘娘……!” “别过来……你已经死了却缠着我做甚!!!!!!! 太后仍是狂乱口中轻喃着这一句眼中瞳孔涣散。 叶姑姑念一声得罪从台上取下水瓶兜头便泼将下来太后猛一激灵这才如梦初醒。 “有鬼……” 她惊魂未定地低喊指定了床前不远处。 叶姑姑命人将灯烛点上满室如同白昼一般又命人紧闭门窗仔细搜索亦是毫无收获。 “娘娘您看见什么了?” 太后稍稍平静下来喝了口水又在宫人伺候下换了一身丝袍心有余悸道:“我看到她来了就站在那里正看着我笑呢!” 叶姑姑听着她惨淡有如梦呓的声音生生打了个冷战勉强问道:“是哪一个她?” “还能有谁?!!” 太后近乎暴怒几十年的怨恨终于在此刻迸而出有如岩浆奔流红炽灼烫。 “那一个先帝当宝儿贝儿似的珍藏着连死了也要把尸骨合葬……便真是要作祟也逃不出符咒镇压。“那便是西厢那位了……” 叶姑姑倒抽一口冷气想起多年前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正是自己万分嫌恶的命人将尸体抬出将那身染满血迹地宫衣除下…… 窗外树枝摇晃她猛一冷颤只觉得鬼影憧憧自己都免不了疑神疑鬼 “娘娘怕是您看错了吧?!” 她粉饰太平的试探问道。 太后想起那一阵恍惚自己也不敢确定口中不便示弱于是道:“大约是我最近烦心过甚所以妖梦入怀……这实是不吉啊!” 第四卷 第一百零三章 狭路 碧月宫中晨露送走了皇帝独坐窗前静听着更漏之声细数之下心中不无担忧。 她面上波澜不惊遥望着天边孤月只觉得茕茕茫然一梦醒来此身难复从前 人的心竟是比那天上弯月更加渺远! 流云顿飞月华轻掩阴影深深拂过她清秀的面庞浸润得岁月静好悠然出尘却照不见她心中的万丈深渊。 涧青走近时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沁凉幽寒的月光仿佛在她身上安静流淌整个人都溶于其中。 “娘娘慈宁宫那边已是点起灯来微微有些喧哗。” “我知道了。” 晨露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一半而另一半却分外紧绷 “诏狱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她声音低沉透着决然和无畏蓦然起身。.tw[] 涧清急忙阻止道:“娘娘不需亲身前去我去看个究竟便罢了!” 晨露摇头道:“行事之人也是楼中的佼佼者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看来事情棘手。(更新最快)。” 她起身换过轻便衣装由窗中飘然而出。 昏暗的阶梯逐渐向下狱中寂静无声几乎可以听见心跳的声响。 铁栏圈禁中的囚室大都空旷闲置行至尽头但见一灯如豆地上躺有一男一女生死不知另有一人黑袍蒙面正倚墙而站望着她冷笑不语。 “是你!” 晨露双眉一轩清冽双眸中出凝重剑意。 “小女在京中多承娘娘照顾了!”黑袍人出高深莫测的低笑渊亭岳持一身威仪隐隐有兵戈之意。 他目光如刃看向那素裳女子却看入一片凛然清明之中。 晨露丝毫没有畏惧两人目光一碰竟似有火光迸溅。 “把我属下还来。” 晨露淡淡道信步而入丝毫不受他气势威压。 黑袍人轻挥衣袖地上那妙龄少女直直飞起竟轻飘飘如同棉絮一般缓缓而来。 他纯粹以内力御物已到如此境界若是有第三人在此定要骇声尖叫。 晨露柳眉一挑白皙手掌伸出竟似天女托镜一般平平将人托住稳下。 “果然不愧是皇帝身边第一等的人物!” 黑袍人攒眉冷笑道。 “周大将军过奖……” 晨露将“辰楼”中的手下置于身后却不止步继续向前。 “怎么……娘娘有闲心看我清理门户?!” 周浚目中光芒奇异讽笑道。 “请恕我唐突此人乃是您的爱将亦是令爱唯一钟情之人我答应过她要护他周全绝不食言。” 晨露声音不大在空旷狱中听来却是决然清晰。 她话音未落竟是长剑出鞘剑光凛然飞涌瞬间已近人身前。 仿佛迫不及待汇聚主人眉目的怒意剑光如雪一般截断尘世所有的旖旎绝然凌厉。 那锋芒几乎是闪至眼前连风都带着灼热的疼痛周浚为这不符合她年龄的老辣森然暗自吃惊却更不愿示弱身形猛缩间不容间已然避让开去。 那长剑由诡异角度一闪竟复杀至眼前他一避再让一脚凌空已是踏上阶梯。 眼看无路可退周浚飞身而上如浮云一般到了地面之上。 他一愕之下才知自己中计正要返身那柄古意盎然却又光华无上的“太阿”宝剑竟也如蛇信一般追踪而止。 晨露心系狱中的两人剑招以快见意一时竟让周浚无从下手但他毕竟是修为高深一番决战之后便不再手忙脚乱。 不能再拖延了…… 晨露微一咬牙水袖轻抖一片璀璨已极的光幕在黑暗中焕无穷 第四卷 第一百零四章 融冰 无数莹光飒然浮空有如鲛人珠泪星星点点地闪烁由水袖中飞出。(..tw好看的小说) 这万千光华锻妆成匹幕天蔽月而来每一针每一尖都似天外游龙纷飞莹亮之下又有无数诡变。 有如万千繁花一起绽放闪着眩目冷光的无数细针在夜空中摇弋直下如星辰密雨一般。 周浚躲闪不及千钧一间反手扯下斗篷迎着针幕缠绵而上。 他腕力沉着全凭一个巧“字竟能如意祥转内力之深可见一斑。 晨露微微一笑力贯指间那千万细针蓦然崩直将斗篷刺出无数小孔终是破裂而出。 周浚面色大变如烟尘一般一退十丈才堪堪躲过了蜂窝似的惨状他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眉间轻颤低喝道:“且住!” 那万千细针并非收敛随着淡淡月华飘摇直追周浚闪身避让森然道:“莫要逼人太甚……你手中之物非同小可怎敢重现世间?!” 细针组成的流光华幕在瞬间收拢起来光芒聚集后重又回到袖中晨露深深看向他 “你见过它?!” “三十年前那场潼关大捷……”周浚沉浸在回忆中缓缓说道。 晨露的手不为察觉的一颤:“那么你也见过它的主人?!” “当然!” 周浚郑重道:“那段被抹杀的过往虽然不载史册当年亲眼目睹的将士又有几个可以忘记?!” 他抬眼看向晨露目光不复冷厉:“你是林宸的传人吗?” 晨露不答。绞紧地手指有些微微白。(更新最快)。 “若你果真与她有渊源便该知晓。这朝廷皇家负她良多……你又为何要为皇帝所用?!” 他说到后来。目光炯炯手握长剑尖锐质问道。 晨露望着他良久才反问:“将军和皇室有隙……是为了被鞑靼掳走的那位姑娘?” 周浚怒不可遏。冷哼道:“那小畜生为了救人将这些都说了出来!!” 他拂袖欲走却听身后一声清音:“且慢!” “将军我非有意窥人隐私……只是我们人同此心!!” 她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心神激荡多少年的不甘和怨恨如同裂冰破堤一般在心中汹涌。 周浚愕然回身但见她素衣如雪。曼然惆怅间一道飒爽英气凄烈冲天。 他若有明悟地笑了。也不追究自己女儿与爱将地叛离转身离去。 夜风中。只留下一句 “有事来我京城府邸……” 救醒了地上的一男一女。已近拂晓苍穹尽头。青白色曙光隐露晨露对着有些茫然地青年只说了一句:“她没死在约定之地等你。” 看着青年因这一句而欣喜若狂她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周贵妃答应你的事我已然做到! 她扶起“辰楼”中的得力属下现她只是被点了睡穴这才安 遥望天边她轻喃道:“快天亮了吗……” 不再犹豫她起身缓缓离去幽深阴暗的诏狱被逐渐甩在身后。 皇帝清晨起身时便听说太后身子不爽派太医前去探视也语焉不详的甚是吞吐惹得他躁怒起来太医这才低语了几句。 “夜见鬼魅……?!” 皇帝有些不可思议道眉头微微皱起。 太医有些为难地干咳了一声:“太后体虚肝气郁积姑有此等厣幻。”“那就好好用药吧!” 皇帝思索一阵不得要领便只得如此吩咐。 待太医走后晨露由屏风后娉婷而出若有所思道:“说到太后地病今日晨省我在慈宁宫还听见了一桩新鲜事。” 元祈颇感兴趣便追问起来。 “据说太后一夜噩梦连连对着窗棂连道别过来……你已经死了却缠着我做甚。” 她低低说来话语中的阴森幽寒如临亲境。 元祈听着她学过只觉得一阵诡异不吉晴天白日间竟是从心底觉出寒意来。 他正欲开口却听殿外一阵喧哗秦喜将来人拦住不一会就进来禀道:“皇上诏狱昨夜遇劫周贵妃一案的人犯已是不翼而飞!” 元祈乍听已怒略一思量便看向身边佳人。 “皇上看我做甚难不成犯人是我?” 晨露曼然一笑不以为意道。 元祈想起她前日求情已生疑窦却不能尽信于是继续问道:“可曾有人见过凶手?” 秦喜传来主事一番询问后答道:“此人身着黑袍目光如电两鬓微霜。” 元祈灵光一现决然道:“周浚!” 晨露微微垂掩住了嘴角微笑她笑得俏皮精灵 这不大不小的黑锅便让周大将军背了吧! 她款款而起宽慰道:“那毕竟是他部下他潜入宫中也并无歹意。” 元祈颜色稍霁缓缓将心中怒气压下只听晨露悄声道:“藩王们来势不善才是心腹大患。元祈不以为意的冷笑道:“他们此次来京私下不知已密议过多次!” “还有静王……他上次滞扣军需不成却仍敢与藩王秘密会晤谁给了他怎么大胆子?” 晨露在旁提醒道。 他们正在议论诸王却说静王今日也来宫中觐见太后。 他入内磕了头太后向他招了招手唤至身边端详了一会才道:“瞧着瘦了不少你府中竟没个会伺候的吗?!” 静王一摇折扇笑得潇洒不羁:“母后是心疼儿子了其实最近闲居家中吃饱就睡倒是胖了不少。” “那也是你自找的!” 太后半嗔半怒道:“你在辎重军需上下手当你皇兄糊涂不成?!” 静王苦涩一笑:“这天底下最不糊涂的就是皇兄了……” 太后见他这等微颓心中有数命人将自己的莲子羹拿来问道:“你今日怎么得闲进来?” “听闻母后凤体欠安我寝食难安急想着就过来了。” 太后心中一暖口中却道:“你这孩子尽是甜言蜜语……是那几个不安分地又来找你了吧?” 静王道:“母后神算他们有些着急了!” 第五卷 第一百零五章 宝林(今晚还有一章 呢0 太后凤眸半眯悠闲地任由侍女打着罗扇静静道:“你府中来往人等也未免太杂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安平两位皇弟故意弄出些声势来大约估量我上了贼船就身不由己了。” 静王一径浅笑丝毫不以为意。 “这两个东西也是不成器的!” 太后轻蔑地冷笑 “和他们母妃一般委委琐琐又想学天狗吞月把这天下都狠狠啃下一口” 静王听着太后淡漠而刁毒的评价笑容越深刻。 “不提他们了单说你自己……你目前有什么打算?” 太后转眸望向他笑容意味深长。 静王惬意地吁了口气仿佛被这满殿的冰爽所染语音清凉已极:“我素来是个懒散的弟弟们有了冤屈生出什么过激行为我也是个懵懂。” “你打算坐山观虎斗?!” 太后的笑意加深不无揶揄的瞧了眼堂妹所生的这个庶子。 “母后明鉴皇兄对藩王们横征暴敛也实是过苛弟弟们闹一闹也好。” 此时窗外日头炽热白花花的耀人眼直直射入殿中却是被冰块氤氲的凉意驱走不得寸进。静王眼中绝然生出冰寒让人几疑是在寒冬飘雪。 太后闻言不再言语这些藩王们的虎狼之心路人皆知静王此番又要动什么心思呢? 她微微一笑不愿再想下去。轻摇的精美画扇在雪白面庞上留下幽暗的阴影。(更新最快)。 “罢了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也没什么嘱咐的……让皇帝受些个挫折也好。” 太后地笑容仍是往日的高华雍容。一如高深莫测的神祗悠闲俯视着凡间芸芸。 晨露由乾清宫返回时却见碧月宫前车水马龙珍品赠礼满堆廊下。她心中雪亮必是有湘贵人作榜样一些嫔妃见自己圣眷深重试探着欲来投靠。 这些人虽然位份不高却是怠慢不得地她由侧门而入吩咐迎上前来的涧青道:“都有哪些人来了?” 涧青报上诸位嫔妃地名号她们或是亲来拜望或是遣人送来厚礼。都是口称“为娘娘千秋纳福”。 她微微纳闷看着涧青道:“你跟她们提过我的生辰?” “那日夜宴奴婢告诉过杨宝林。(..tw)下月十二是您的生辰吉日。” 涧清笑得慧黠。仿佛在惊叹宫中传言之快。 晨露回以嘉许眼神。扫视着那些珊瑚珠玉丝缎锦绣。感叹道:“世上果然多有锦上添花少见雪中送炭。” 涧青插话道:“人情世故本就如此锦上添花能让她们借力上青云何乐而不为?雪中送炭只是平白添了晦气谁肯做傻子晨露微微一笑不以为忤:“我保她们荣华富贵她们以我马是瞻想得倒是好啊!” 她瞥了眼各色珍玩没有丝毫兴趣道:“你挑出几样来分给大家其余按来处造册存库下次转赐给这些娘娘也就罢了!” 涧青答应着又道:“几位娘娘还在前殿等着……” 晨露点头转身换了身衣裳便在宫人簇拥下驾临前殿。身低语但见珠帘微闪晨妃在宫人的随侍之下款款而入。 她一身碧衣纱裙乌挽了个如意髻以几点珠花零散点缀着明月一般的宝钗斜斜插于髻后摇曳间神光潋滟。 她面容清秀素洁脂粉不施整个人透出雪玉般地晶莹光华仿若天人。 此时此刻便是暗中腹诽她容貌的嫔妃也不得不承认晨妃气度绝佳使人望之心惭。 “娘娘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杨宝林望着她由衷叹道。 “宝林姐姐说笑了我生就粗陋姿容哪比得上各位国色天香。” 晨露朝众人点头寒暄很是友善丝毫不曾有倨傲的意味众人见她平易可亲心下暗自欣慰。 杨宝林原是齐妃的心腹在宫中人缘不错她率先开口道:“下月便是娘娘生辰吉日姐妹们一些薄礼实在不成敬意还请娘娘笑纳。” “不过小小生日无足挂齿姐妹们平日月例并不很多这次却是为我破费了……” 晨露说完唤来涧青道:“把我给各位娘娘备下的见面礼取来!” 不多时一只只小木盒便依次放于眼前小银几上有人禁不住好奇轻轻打开但见宝光闪烁知非凡品于是一齐大惊。 晨露面上淡淡并无半分自矜闲谈间提到湘贵人终于得见亲颜不禁又是唏嘘:“姐妹们都离家好几载了吧……” 众嫔妃都是黯然她们的家人虽然几月探视一次可终究离家太久颇为思念。 “姐妹们不似我这等孤苦伶仃都有长辈在堂我打算启奏皇上让大家都能归宁省亲。” 一阵低呼从席上纷起众人又惊又喜疑在梦中。 有人欢喜过后不免疑惑:晨妃真有这等能力能劝服皇帝吗? 晨露看在眼里并不再说只是问了问在座几人家中的情况:母亲身体可好父亲兄长任职袭爵有几个弟妹等等。 众人见她问起家人官职无不抖擞精神郑重以告晨露暗中记下道:“说起来都是帝家亲眷皇上若能照顾一二也是好事。” 她这若有若无的一句让嫔妃们在瞬间眼睛一亮 这可是梦寐以求地好事啊! 半日闲谈后众人起身辞去杨宝林却有意走在最后目光微微示意。 “宝林姐姐你且留一下齐妃的身后事我要请教一二呢!” 晨露不动声色的找了个理由将她留下。 “宝林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杨宝林咬一咬牙郑重跪下道:“娘娘我们几人实在过不得了!!” 她细咬银牙花容惨淡珠泪扑簌而下已是哭得梨花带雨。 (今晚还有一章夜猫子地同学们可以等一下其余亲们可以明早再看) 第五卷 第一百零六章 梦华 “你有什么委屈且起来说话!” 晨露微微示意一旁的涧青便将她轻轻搀起劝慰道:“宝林娘娘有什么冤屈不妨跟我家主子细说有她做主呢!” 杨宝林抽噎着这才说出了原委。(..tw无弹窗广告) 原来她居于云庆宫南侧殿素来与齐妃交好是她一党中的心腹她性格活泼爽朗在宫中人缘也不错。谁料齐妃忽然薨了树倒猢狲散她们这些依附于齐妃的便蓦然没了庇护只能自叹命苦。 天有旦夕祸福这也罢了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云萝仗着皇后的宠爱居然欺到人头上了! 杨宝林说到此处黯然叹息道:“也怪我当初性子急当年她还是一介婢女时齐妃要遣她去浣衣局我在旁冷笑着说了一句:这等狐媚欺主的就该打了撵出去……” 晨露当初也是云庆宫中一员一听便是心中雪亮道:“你那时刺了她一句也难怪她耿耿于怀。” 杨宝林又是低泣:“她若是要报仇只管来找我便是可她仗着皇后娘娘撑腰居然到云庆宫来耀武扬威说要让我们全宫上下都知道她的厉害……” 她偷偷瞥了眼晨露哽咽道:“她还说皇后将把云庆宫赐给她不会容许那等低贱草莽前来鸠占鹊巢。[..tw超多好看小说]” 晨露心下冷笑面上丝毫没有怒意只是淡淡道:“小人得势自古如此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杨宝林扶着小几。又是颤巍巍跪下道:“我们云庆宫现下无人主掌只得任凭欺凌臣妾斗胆。(更新最快)。请娘娘尽快搬入我等才有主心骨啊!” 晨露微一沉吟。笑道:“这都是皇上的决定我等怎好干涉?不过云贵人也闹得太不象话了我定要提点她一 “全凭娘娘做主了。” 送走了杨宝林已是傍晚时分。归巢的鸟鹊在窗外轻轻呢喃杨柳翠碧在晚风中飘摇驱走了暑气只剩下淡淡花香萦绕。晨露摘下一枝柳条在纤纤素手中把玩编折。 “你看杨宝林的话有几分真假?” 她问涧青道。 “杨宝林不是蠢人她该知道搬弄是非。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云贵人定是那般诋毁过您她才能理直气壮来告状。” 晨露抚弄着青翠柳叶。安祥浅笑道:“云萝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有皇后在后撑腰。而皇后。不过是把她当作试探的棋子坏了随时可以换过。” 她眼中没有嘲笑。只是怜悯和无奈。 “我若是要在宫中立威倒是可以拿她来杀鸡儆猴。” 金黄色地夕阳照在梳妆镜上漾出散乱细碎的光点照得她的面容如同梦幻。元祈到得碧月宫中时已是月上柳梢一盏盏宫灯在廊下随风轻舞精美雅致地浮绘在火焰映照下栩栩如生。 他进得寝殿却现佳人正在兴致勃勃地编着柳条。 残落凋零的柳叶只能用“蹂躏二字来形容它地待遇似圆非圆的形状让人实在猜不透它是何物。 “你在做什么?“元祈蹑手蹑脚走到跟前才突然出声。 “我想编个儿时玩耍的柳冠可怎么也不成……” 晨露的声音透着懊恼她眉头微微蹙起仍在和凋萎的柳枝在奋力斗争着。 元祈再也掌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不由分说接过柳枝三两下一只圆润亭亭地柳冠便呈现眼前。 晨露定睛一看也是忍俊不禁有如满室繁花一齐绽放清爽畅美使人目眩神醉。 元祈在灯下呆呆看着只觉得满心里都是欢喜好半天他才惊觉问道:“你笑什么?” 晨露但笑不语指了指柳冠结处元祈细细一看哑然失笑 又是一个蝴蝶结! “皇上的手艺确实比寻常宫女还好!” 晨露轻笑着用他自己的话来揶揄元祈又笑又恼终于忍不住也大笑着自嘲起来。 两人在灯下共坐清凉夜风从窗外拂入带来馥郁幽甜的花香谈笑晏晏间有一种朦胧温情如细雨润物一般慢慢生出…… 许久以后皇帝想起这一幕仍会情难自禁顿生怅然只觉人生繁华若梦却最是难挽旧日岁月。同一片夜空下慈宁宫中却是冷肃寂静。 太后有些昏沉地凝视着窗下银白月光照耀下那重染裙裾如烟云一般舒展飘摇由模糊而逐渐鲜明。 “你……又来了!” 太后微微战栗几乎是愤怒的低喝出声。 那宫装女子于氤氲中飘然而近那一张冷笑着的面庞逐渐回转 “这次是你?!” 太后凝视着与上次迥然不同的容颜全身都笼罩于寒气中牙齿微微颤。 那女子越飘越近惨白面庞上逐渐化为一丝诡异悲苦 “堂姐……” 恍惚间那女子悲切低呼 “你也来缠我!!” 太后咬牙道:“我难道还惧你不成?!”那悲苦面容仿佛被激怒扭曲怨毒之下化为狰狞飞扑而上 太后肝胆俱丧大叫一声醒来却是南柯一梦。 她微微喘息着接过侍女奉上的清茶只觉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大暑之日竟是遍体冰凉。 三更的更漏声传来太后打了个寒战披衣起身不敢再睡。 廊外一个宫女正小心翼翼地伏身窗下窥视着殿中的一切。 看着这一幕她满意地笑了正要起身给碧月宫中出消息却见宫灯尽头有一道人影一闪便消失于黑暗中。 是谁?! 她惊疑不定半晌才转身而去。 第五卷 第一百零七章 匣剑 昭阳宫中皇后凤体已然大安这一日嫔妃们按时前来问安平身赐座后众人依次坐下皇后虽仍是面色苍白眉目间却颇见神采她端坐正中自矜地微笑直到瞥见右端椅上的人影一双眸子才不易察觉地闪过阴霾。 她眼中波光闪动却终是平静下来只是温文笑道:“这些时日我病卧不起倒是偏劳晨妹妹了。”她声音温婉亲切语调诚挚下的云萝听见却没来由的激灵灵一个冷战。 晨露以瓷盖轻错茶盏任由清香在指间萦绕一截白皙晶莹的玉臂由月色寒绢中露出映着碧色剔透的翠镯让人目眩神醉。 “皇后娘娘太过缪赞宫中诸事祥和我不过依例行事哪有什么功劳了呢!” 她微笑着仿佛浑然不觉殿中的昏暗那一笑便如同晨曦皎月一般让殿中明亮耀眼。 皇后凝视着她一丝痛恨宛如流光水逝下一刻便化为常态 “晨妹妹不必过谦你夙日辛劳宫中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皇后一径夸赞着云贵人却是心领神会插言轻笑道:“是啊姐姐一心操持宫务还要连日伺候圣驾难免劳累啊!只叹我们太清闲了也不能为 她正要再往下说却被晨露淡淡瞥了一眼顿时僵于当场檀口微颤再说不出一句。(^更新最快)。 那幽黑眼眸中平静中生出诡谲寒光冰雪一般沁入骨髓。 云萝贫贱之时便是对着跋扈威仪的齐妃也能莺舌糯语巧言机变此时受这淡淡一瞥竟如浑身都浸入冰水之中颤栗莫名。 皇后不动声色和缓道:“晨妹妹夙来勤勉自不必说后宫姐妹们亦是齐心协力呢……这阵宫中很是平晏我都要一一谢过的。(..tw好看的小说)” 众嫔妃连道不敢这一片紧绷气氛才堪堪带过。 众人对坐品茗说不多时便要离去仍是按位份高低迤俪而出。 众人退出中庭这一列的安稳却被打破只听一声惊呼不知是怎么回事云贵人与杨宝林跌至一团但见绢裳散乱钗环委地两人都是穿着小巧绣鞋这一跤一时也起不了身。 侍女们慌忙去扶杨宝林一边起身一边星眸含怒忿忿道:“什么眼神竟踩住我的裙角!!” 另一边侍女却出一声惊呼云贵人酥软在地面如金纸身下赫然是一滩鲜血。 白炽日光耀入庭中那殷红一滩在地上淹流渗入格外触目惊 众人一阵晕眩齐齐倒抽了口冷气。 一旁随侍的昭阳宫掌事已是煞白了面孔跌跌撞撞返身入内去报 “皇后娘娘 太医急急赶来仔细诊脉后面色也变为苍白他颓然起身摇不语。 皇后急得凤眸含泪也顾不得礼仪挣脱了宫人的搀扶上前两步道:“到底怎样?!” 太医俯身将金针拔出云贵人仿佛从晕厥中惊跳却复又昏睡。 “启禀娘娘云贵人有孕半月只是胎儿尚小并未依附这一跤摔了已是回天乏术……” 老太医微捻胡须亦是噤若寒蝉。 皇后一声惊呼刚痊愈的身子仿佛弱不经风摇摇欲坠一旁宫人齐齐搀扶这才缓过劲来。 “这让我怎么对皇上交代?!” 她近乎悲怆地低喊旁人闻之鼻酸不禁为之恻然。 皇后心灰意冷扶着侍女正要离去却突然想起一事 将杨宝林与我拿下脱簪去服押往永巷!” 她厉声喝道双眸中几欲喷出烈焰。 “这事也太过突兀了……” 晨露回到碧月宫中换上云裳常服持一柄绢扇在窗下轻摇。 她想起方才一幕心中有说不出的蹊跷。 事出突然众人都已慌了手脚纷扰混乱中她移步上前端详了许久。 那一滩幽紫血迹在烈日下闪着妖异的光芒淡淡血腥弥漫…… 她仔细回忆着隐约有些头绪却并不能理清。 正要再想却听廊下有人通禀道:“慈宁宫中来人太后娘娘有旨请众位娘娘前去一叙。” 来得真快! 晨露柳眉一跳眼中锋芒微现终化为幽静浅笑飘然出尘“帏灯匣剑吗……” 第五卷 第一百零八章 套中 太后微微有些疲倦眼角略见青黛显然是夜间睡眠不佳她看着皇后并不言语直到后者受不住才收回自己的凌厉目光。 “你又是自作聪明!” “母后……!” 皇后微微娇嗔见太后不为所动心下暗恨口中叹息道:“儿臣执掌这凤印简直是如履薄冰母后再这般对我我真是没法活了……”她仿佛被自己的话引动衷肠眼中盈盈几欲滴下珠泪。 “你想杀鸡儆猴也没什么不对……” 太后瞧着她又是怜悯又是厌烦耐着性子道:“可你仍是不见长进……用这种手段若是被拆穿怕是你面上也不好看!” 皇后微微一笑以绢帕轻拭眼角道:“母后不必担忧我早有准备什么蛛丝马迹也不会让那小丫头窥见……” 她说到最后几乎由贝齿中一字一句迸出那份阴森怀恨在殿中弥漫更映得她双眸幽深。 太后见她如此执念无奈摇头也不再劝。 “母后您且瞧这一幕好戏吧……” 皇后弱柳扶风般起身唤人取来太后惯用的琉璃盏又让自己的侍女将朱漆百凤食盒打开但见一只水晶杯中满是洁白晶莹的奶乳。(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此物最能安神母后晚间睡眠不佳不妨试试。” 太后眉头轻蹙不悦道:“我最不爱牛羊乳的腥膻。” 皇后婉约笑道:“这不是牛羊的乳汁而是我遣内务府寻来的健妇所出最是滋补养颜安神静 太后面色稍霁却又皱眉道:让产后妇人骨肉分离这是有违天道吧……” 皇后扬面一笑漫不在意道:“所谓天家威仪乃是以天下奉养我等区区几个小家小户若能换得圣母安康也是他们的福德!” 太后听着不再反驳只是顺水推舟道:“虽说如此却也是伤阴鹜的也罢你多赏赐几个也够她们受用不尽了!” 她凝视着杯中乳汁这才有了些笑意:“你倒是有些孝心……真有安神之效吗?” 她想起夜间梦魇那亡魂的阴冷黑瞳诡谲笑意忽尔巧笑倩兮忽尔凄厉低呼全身便是寒毛直竖眼神也一阵迷茫…… “母后……母后……?” 皇后在旁呼唤才让太后神志一清。 “母后她们已经到了正在廊下候着我瞧您确实是精神不佳且宽心高坐看我将这一出戏演完吧!” 皇后自得一笑曼声道:“宣她们进来!” 众人进入殿中见太后一脸漠然正在用银匙小口饮着什么皇后一身雪绸宫装透出潋滟凤纹在昏暗中灼灼生辉更映出她高华灿然。 晨露眼中一丝嘲讽更加确定此事另有蹊跷她若真是忧心似焚又怎会有此闲情逸致? 她前世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皇后身上的衣料乃是南越国以秘法织成的“千帜雪”看来不甚起眼却是无上轻软能在暗中生辉遇火不破一年中也不过能产一匹。 一个焦急无比的人会在这等关头换上此等华服? 简直荒谬…… 她掩下唇边冷笑微睨着上两人静观她们有何动作。 只听太后干咳一声缓缓道:“我也老了素来不太拘管你们只想着能含饴弄孙有什么参差好歹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众嫔妃见她语气淡然越心惊齐齐敛容受教。 “可你们偏要让我心愿落空啊!” 太后说道此处对着皇后道:“梅贵嫔的畅春宫中要让太医日日请脉有什么不妥我惟你是问!” 皇后躬身听完训诫丝毫不敢辩驳只是得花容惨淡:“儿臣明白已经没了一个梅贵嫔腹中的是皇上唯一的骨血了!” 太后哼了一声:“你执掌后宫不力回去也该好好思过!” 作了自己侄女她转过头来冷冷扫视着阶下众人殿中空气顿时僵硬阴冷起来。 “云贵人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并不甚高字字传入众人耳中格外清晰。 她目光凝视一处沉声道:“杨宝林你来说说。” 杨宝林已是神志昏乱听得自己名字身子一颤险险厥了过去强撑着上前跪了禀道:“臣妾实是不知……” “你不知道?!” 皇后在旁听得真切以扇掩面冷冷一笑:“当时所有人可是看得真真的你和云贵人摔成一团怎能说不知呢?!” 杨宝林但觉委屈难当哽咽道:“她眼神不好一脚踩了我的衣角……” 第五卷 第一百零九章 惊破 太后轻靠着那只五色鎏金的瓷枕并不说话殿中寂静地可怕连衣袍的摩挲声都几可听见。 皇后正襟危坐听着杨宝林哭诉眉头微微皱起:“若是云贵人踩了你的衣角措不及防之下摔得最重的应该是你可如今却大不一样啊……” 她端详着杨宝林略带嘲讽的眼光在她水滑润泽的鹅蛋脸上停留了一阵神色间已是带出不信的矜怒来。 杨宝林见十几双目光齐齐扫来有疑惑不解有担忧恐惧更有那幸灾乐祸的她一时心乱如麻朱唇微颤却是无从辩驳。 她乃是待罪之身簪环已褪只着一身糯色单裙映得玉容惨淡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劲头已是荡然无存。 “原以为能安生养两日病如今出了这等大事皇上于子息上头颇是艰难云贵人这事一出真不知他作何是想……!” 皇后沉痛叹息道引来一阵或真或假的唏嘘她抿了口茶才缓缓道:“杨宝林你所说的本宫实在不能置信在水落石出之前倒要委屈你几日了!” 她雍容示意便有一干宫人宦者上前皇后指定了杨宝林冷冷道:“杨宝林谋害他人更是殃及皇嗣将她带往昭狱之中仔细讯问务必寻出是谁胆大包天指使她如此作为!” 她在最后一句上微微加重语气已有心思敏锐的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tw超多好看小说] 晨露微微一笑她丝毫不见焦躁。(更新最快)。只是在旁淡淡加了句:“如今真相未明她毕竟是皇上亲封的宝林贸然刑讯。怕是不妥……皇后睨了她一眼以为她是胆怯退让。更觉快意悠然笑道:“晨妹妹真是谨小慎微这点子事本宫就能做主何必惊扰圣上?!” 晨露微微一叹。款款起身宛如池中清荷浮摇:“皇后圣断本无我等置椽之地……” 她上前辞去道:“两位娘娘恕我御前失仪这几日甚是疲倦这便先行告退了说完朝着众人微一点头转身径自去了。 一阵窃窃私语。仿佛从深渊中暧昧浮现众人眼见她不顾而去既是佩服。又是胆怯惟恐皇后大怒之下。将气撒在其余人身上。(..tw无弹窗广告) 皇后见她如此不留颜面。气得面容煞白全身都微微颤抖。她正要作却觉太后伸手轻轻一掐顿时醒悟过来 此时自己站定了大义立场冠冕堂皇的从杨宝林身上追查才是正理若是跟她纠缠这些礼仪细节怕是皇帝又是以为后宫争风不免偏袒宠幸。 她打定了主意很有涵养道:“晨妹妹多日辛苦身子不适将养几日便好……唉这些乱七八糟地事少出些我们才能好生休养…… 她以猫戏鼠的目光微睨着杨宝林:“你罪过不小可这等大罪却非你一人谋划得来若能供出主谋我可以酌情轻饶。“ 她满以为杨宝林会痛苦哭求却见后者眼神游离仿佛若有所思不由泄气拂袖起身道:“太后娘娘也累了各位也散了吧!” 皇帝驾临后宫时已事态已然平息下去杨宝林被禁于诏狱之中管事未敢用刑便接到皇帝遣秦喜传来的口谕:在他裁决之前不得滥用私刑。 碧月宫中元祈倚着梨花长椅面色阴沉 “也罢有这样地后宫朕原本也未曾想能顺利诞下皇子……” “梅贵嫔腹中可还有您的骨肉呢……” 晨露从旁宽慰道。 “哼……” 元祈颓然冷笑:“那孩子是太后和皇后地有力筹码她们怎会容它出事呢?!” 晨露一听便知道他对梅贵嫔和皇后的盘算心中亦是雪亮。 “这次你也在现场可曾看看出什么来?” 元祈有些疲惫轻轻问道几乎不抱希望。 “此事有些蹊跷杨宝林确系无辜。” 晨露微微叹息加了一句 “是冲着我来的……” 元祈瞬间明白了其中诀窍他已怒无可怒只是轻轻道:“朕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他说完蓦然起身却被晨露制止道:“此事我尚能料理不需惊动你出马。” 她细细思索着眼前浮现了那探鲜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一时说不上来。 “朕做主把杨宝林放出来吧她族中也是清流世宦明知她不是凶手还这么羁押着若是她一个想不开……” “这倒不用担忧……” 晨露微笑着想起方才她往外走时裙幅摩擦时她扔在杨宝林掌心的纸团 上面只有四字:稍安静待。 送走了皇帝涧青匆匆报来:“慈宁宫那边雅儿传来消息有人与她一道窥视太后寝居。” 晨露柳眉微动:“看清是什么人吗?” 涧青摇头上前替她褪下宫装却不急于穿衣裳而是取过一罐伤药道:“上次划的那道伤口快结痂封口了最后上一次药吧!” 她回忆那次冰琅事件地凶险心有余悸道:“幸亏您及时运功把血逼出……那么多血溅成一片 她正要说下去晨露却是一惊电光火石间她被这无心之语点破恍然大悟地站起:“原来如此!!!” 对着涧青不解的目光她道:“我那日的血是什么模样?” “开始是青黑色的后来便是鲜红的了……毒清空后您才点穴止血的。” “新鲜的血液总是嫣红……你说的正提醒了我:云萝她是在假装至少她并非小产出血!” “大凡妇人小产因是胎儿化形血中都带有淤紫可云贵人的却是嫣红鲜明地一滩这根本不合常理……” 第五卷 第一百一十章 交锋 “那么云贵人的小产是假装的?” 涧青惊诧无比。 “十之八九有诈……皇后这是冲着我来的杨宝林受此严惩若我不能保她平安今后便再无人敢投入我这一边了。” 晨露想起皇后那含笑的眼神不由莞尔:“她口口声声供出主谋却是想把这盆污水泼在我身上。” “那么您要如何应对呢?” 涧青微微好奇不禁问出了心中所想。 晨露悠然轻笑提起漆盘中的冰镇葡萄檀口轻启含下一颗举止间颇见潇洒。 “皇后这等伎俩还不够老辣……” 她意态闲散仿佛智珠在握 “明日再去一趟昭阳宫吧!” 翌日的晨省因着云贵人之事而暂时休止昭阳宫中失却了往日的热闹气派宽敞的殿中空旷寂静。[更新最快]。 “晨妃来了?!” 皇后正看着御医为云贵人诊脉闻听通禀有些不可思议地冷笑道:“她来做什么?!” “晨娘娘是来探视云贵人的。” 宫人怯怯回道。 ”请她进来吧“ 皇后端坐如仪加了一句道:“只是云贵人心中苦闷若是有什么失礼也只能请她海涵了!” 她目视榻上宁蓝鸾凤绸被覆盖下云贵人微微睁眼与她四目相对默契自生。 晨露在宫人导引下进入内室珠帘未揭便闻得一阵药香馥郁烟雾朦胧中皇后端坐床前正以绢帕擦拭云萝的额头。 一阵厌恶的冷笑从心中泛起晨露压下心思与皇后分宾主落座。 “晨妹妹莫要见怪我不放心云萝这孩子所以接来亲自照料……” 皇后说着几欲落泪:“这孩子命数不好好容易怀了龙裔却遭此暗算……” 晨露听得暗算两字眉间闪过一丝冷戾她耐着性子问道:“御医怎么说?” “受创过重别说胎儿连大人都是性命堪忧!” 等的就是你这句! 晨露及时接上道:“我于医道也微有涉猎能否让我察看一下?” 皇后一楞仿佛早有预料雍容笑道:“那就偏劳妹妹了……” 晨露眉心生出阴霾 这次的谋划如此周全么?!后便取出古谱喝着茗茶对着棋盘独自思索。 瞿云奉他之命率领“暗使”中人昨日傍晚便离开了宫中外出办事。 没有对手的打谱分外寂寥元祈想起碧月宫中那珊瑚金钩下朦胧晶莹的鲛珠纱帐温文淡雅的沉香以及那佩剑而行皎如曦月的佳人一时心旷神醉轻轻叹息。 天可怜见别人以为他芙蓉帐暖渡春宵却不知佳人有如高岭冰雪不容轻亵他心仪之下更是不忍造次外间虽有个“专宠”的名声却是分榻而眠实在是光风霁月已极。 她今日要去昭阳宫中面对那重重陷阱…… 虽然知道她睿智天成却忍不住有些担忧 皇后的语意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后的目标究竟是……他正在怔仲却听秦喜有些慌乱气喘吁吁奔至殿外 “皇上昭阳宫那边……” 他急得喘不过气来皇帝忧心如焚断喝道:“究竟怎么了?!” “云贵人她……她……” (今天字数很少,明天下午多补一章,请大家多多谅解啊,近日更新时间并不稳定,但保证12月完结,我不会拖的) 第五卷 第一百十一章 荒谬 秦喜颤声道:“晨娘娘前去探视不知怎的云贵人她……居然好了!” 他不知是惊还是疑说来有些语无伦次。 元祈听得直皱眉头微愠道:“妇人小产之难又怎么会好了?” 他想起昨夜晨露所说心中也生出疑惑起身便往昭阳宫而去。片宁静祥和皇帝急急入殿却见殿中气氛凝滞诡异云贵人双目红肿却居然静坐高椅之上端着一盏杏仁酪小口喝着衣衫稍见凌乱神态举止间茫然呆滞。 皇帝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目视皇后见她端坐有如泥塑木雕瞳仁中光芒复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略带些明了又有些疑惑。 “皇上所谓庸医误人自古如此更有人见风就是雨乍惊之下才引起昨日骚动。[..tw超多好看小说]” 晨露在旁缓缓答道她端详着檀木雕花椅的纹路似笑非笑的微讽道。 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看了看皇帝嗫嚅道:“云妹妹未曾有孕……” “御医呢?!那日在场的证人呢?!” 皇帝气得昏只觉得这一场儿戏简直荒诞他怒极反笑。(更新最快)。 “云萝这孩子体质孱弱碰撞之下当日伤口迸裂鲜血淋漓她自己也生出误会臆乱幻觉之下真好似自己腹中有胎儿夭折……皇上且恕我照管不周……” 皇后哭得哀怨以袖掩面众目睽睽之下只觉无地自容。 皇帝听着更觉蹊跷正要开口再问却见晨露曼然一笑使了个微妙的眼色飒然起身道:“我要回宫了……皇上的辇舆送我一程如何?” 两人携手齐出不顾身后云萝蓦然低泣皇后颓然跌坐满面怨毒。 皇帝步入中庭但见满院垂柳繁花素雅馨香想起与皇后旧日嬉戏其间那般的脉脉温情不禁嗟叹道:“芙蓉如面柳如眉……” 下半句却无论如何也接不下去物是人非他又如何去对景垂泪那个月下柳梢把臂盟誓的女子已然被这万千宫阙扭曲不复从前。 皇帝心中涌出淡淡疲倦身后殿堂分明近在咫尺却仿佛远隔数重他不想回身亦不想记起那些甜蜜过往。 “是朕太天真了……”他低喃道。 “是在说皇后吗?” 清冷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却偏偏带着微妙的暖意。 晨露与他并肩站于树下仰望着绿荫中点点金斑。 “皇上明白了吗……” “朕只知道这是皇后使的手段……” 元祈静静说道对自己的结中宫他已是心灰意冷。 他侧视晨露:“你今日用剑了?” “由何得知?” “剑鞘。” 晨露瞥了一眼自己的佩剑“太阿”将长穗拂整轻轻的说出一句 “今日云萝险些丧命于我剑下。” 她微微眯眼,想起晨间那幕…… 她正欲近前一探究竟却见皇后胸有成竹命人将帐帘轻启云贵人面色惨白青白交加呼吸间颇是微弱。 “杨宝林如此狠毒……听说晨妹妹与她交好?” 皇后在旁问道语声幽幽意味深长。 晨露正欲取腕把脉闻言心生警兆再一端详云贵人却见气息渺渺简直就要闭过气去。 好一个毒计! 她柳眉轻扬长袖一拂再不去为云贵人把脉而是取过涧青手中的“太阿”沧啷一声拔剑出鞘。 晨间的日光金灿照于雪亮剑身锋芒不可逼视。 “晨……晨妃你要做什么?!” 皇后雪白面孔变为铁青她惊恐不已踉跄着后退一不小心踩着自己的裙幅摇摇欲坠。 周围宫人大吃一惊门外侍卫正欲进入被晨露目光一扫顿觉重如泰山一时不敢行动。 “皇后稍安勿躁我这就来为云贵人治病。” 晨露莞尔一笑任由日光照耀全身她神情凛然如冰雪一般高远微笑中却另有一种嘲讽。 “治疗……?” 皇后仿佛不能反应只是机械重复着。 第五卷 第一百十二章 宝座 宝剑在纤纤素手之中嗡嗡轻颤仿佛灵性天成正在抗议被用于此种场合。.tw[] 但见雪芒一闪白刃挥了个剑花有如毒蛇一般朝着云贵人咽喉而去。 这一下看似迅疾却是刻意放慢众人齐齐惊呼一声却都是弱质女流谁也不敢上前拦阻。 宛如流光让天边烈日都为之失色这一剑逼退了整个殿堂的阴沉晦暗。 云贵人一声尖叫竟也不再气息奄奄由床上跳起拖曳着纱绢中衣赤脚踉跄着闪避。 “云贵人不过是思虑过甚几番臆想之下又乍见出血就以为是小产之难人在危急关头才能真正现自己是安然无恙的。” 晨露笑得冷冽调侃道:“云贵人你跳起身来很是灵巧敏捷。可见身体安康真真可喜可贺。” 云萝大窘之下又是大惊此刻再躲回床上装娇弱也不能够她浑浑噩噩任由侍女帮她披上外袍一时楞在当场。 “皇后娘娘素来菩萨心肠……如今云贵人无事您应该欢喜才对……” 晨露冷冷一笑一派悠闲从容。(更新最快)。 皇后与亲信面面相觑神色变幻咬牙不语。 元祈静静听着俊逸面容已成铁青。 “后宫争夺素来如此也没什么好恼怒的……” 晨露宽慰道。 “什么思虑过甚几番臆想……这两个蛇蝎毒妇你还给她们台阶下……” 元祈叹息道声音倦冷却带着淡淡的愧疚。 “皇后是冲着我来的杨宝林与我走的稍近便遭此横祸若是揭穿她们皇上难道能下诏废后?!” 晨露与他对视直问之下毫无顾及。(..tw) “你说的对朕不能废了她……” 皇帝口中苦涩如含了一枚青榄一丝一脉却是深沉之痛。 “这几日朕为了藩王之事夙夜辛劳可后宫之中却仍是不给朕省心朕真是有个好皇后!!” 他想起前廷之事心中更是郁郁低下头来仿佛不胜疲倦。 一双青葱玉手将他间的金冠扶正那份细腻温暖让他愕然抬头 晨露迎风而立正含笑凝视着他。 “何故作此颓唐之态?” 她柳眉一扬道:“男子汉大丈夫遇到这点事情便要长吁短叹吗这世上有哪几人能富贵悠闲又妻贤子孝?!” 她这尖锐一句如当头棒喝把皇帝从消沉中震醒。 他苦笑道:“还以为你会安慰朕呢?” 晨露微睨他一眼道:“若要如花解语皇上只管去后宫中找不胜繁多各个都懂得温言安慰……” “可她们都不是你……” 元祈温柔凝视着伸手将她鬓间乱拂齐 “她们都不是朕心系之人。” 两人边走边说早已将辇舆抛至身后。侍从们见两人并肩而行气氛融洽会心一笑之下只是远远跟着并不走近。 此时绿荫翠眩日光照人微微炽热清风拂过使得人心也悄然烫。慈宁宫中皇后一脸晦涩不甘坐于太后下静听训诲。 太后慢悠悠喝了口乳酪冷笑着数落:“我跟你说过此事太过惊险几同儿戏你不听我言这次出了个大丑却要怎生了结?!” 皇后硬着头皮强辩道:“晨妃只是说云萝思虑过甚几番臆想之下误以为是小产……” 太后看着她恨铁不成钢道:“你仍是个懵懂这样的话传出去谁人不知其中奥妙你这个中宫不知要受多少嘲笑……” 她尖刻的下了断言:“我也没曾指望你能成器你在后宫中捣鼓这些废了多少精力?!却不知朝中风云变换我林家岌岌可危了!” 皇后受这一吓站起身来颤声道:“母后……?!” 太后看着她幽幽道:“你可知藩王们为何在京中滞留不去?!” 皇后微带惊愕想了一想道:“是为了多争些封地?!” “妇人之见!” 太后不屑道凝视着侄女冷笑道:“他们是看皇帝的宝座太高想捋低一些!” “什么?!” 皇后大惊之下遍体生寒。 第五卷 第一百十三章 月末 太后不去看她手中的银匙轻轻搅动任由雪白晶莹的玉乳回旋飘转她凝望着虚空之中缓缓道:“以安王平王挑头藩王们群起应和这股暗流正在朝野涌动他们所图非小。” 皇后稍稍宽心嘲讽道:“那两位王爷本就是妾妇所出如今也不知收敛吗?” 太后面色一黯眸中冷光大盛。 “他们倚仗先帝的宠爱又何曾将我们母子放在眼中?!” 她想起先帝时日那两个出身微贱的妃子心下一阵厌恶紧拽了手中绢帕。 皇后察言观色宽慰道:“先帝心中还是最疼母后两位王爷小小年纪便被驱逐到了封地上先帝的心思不言自明。” 她自忖此言妥帖却不料太后眉宇间一阵冷怒太阳穴边突突直跳皇后慌了手脚唤来侍女为太后按摩心口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你以为……先帝是偏宠我们母子?” 太后躺在榻上雪白的面孔掩映在昏暗中她轻笑着问道笑声清脆有如雪珠落地却是格外幽冷森寒。 皇后觉出不妥敛眉垂手不再开口。 太后以扇掩面姿态娴雅从容她冷笑着仿佛格外欢畅:“先帝元旭……” 她从唇齿中轻吐出这个称呼仿佛情人间炽热的呢喃又仿佛生自幽冥的怨毒 “他生怕那两个皇子遭遇不测才让他们早早就藩……他可真是疼惜我们母子啊!!” 她一字一句的轻喃皇后一触她那幽寒眸光不觉打了个冷颤。(更新最快)。心下为这秘辛而暗自惊诧。 “世人看我们高高在上风光煊赫却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辛酸……” 太后叹息着继续说道:“别说我这两个庶子。就是我嫡亲的弟弟你地伯父襄王也很不安分 皇后一听之下才知她先前说的林家岌岌可危。是何涵义了。 太后黯然一叹冷哼道:“都这么着乌眼鸡似的斗来斗去以为我老了就不中用了吗?” 她尖细地指尖在扇柄上划过了一道刻痕:“大家走着瞧罢……” 平王的使者来时静王元祉正拈着一颗棋子凝视着池中清荷怔然出神。对弈地师爷小心一揖提醒道:“王爷?” “我知道了。” 静王俊美面容上。生出一抹阴戾而不易察觉的冷笑他伸手拂乱了棋盘起身道:“什么风。把四弟都吹得露面了?” 师爷道:“平王狡诈王爷不可等闲视之。” 静王洒脱一笑。由绿荫中幽幽道:“本王也不是易与之辈。” 使者跟着引路的小厮。穿过中庭绕过几重琼宇楼阁。才来到园中。此时正是午后此园却是青翠欲滴满目清幽绿树藤萝之下有隐隐绰绰的光斑投下却不觉炽热静王倚坐树下正凝望着一池清荷悠然品茗。 使者初次见到静王却见他慵懒乘凉似乎并不以为意不觉微愠沉声道:“我家殿下遣小人前来给静王千岁请安!” 静王随意挥手叫起笑道:“在我园中不必拘礼。” 他微微示意便有从人流水一般呈上冰镇的食盒使者也不推辞微微就唇却觉冰凉沁骨。 “夏日炎炎殿下深居简出如此闲适悠然真是连神仙也望尘莫及……” 使者啧啧赞叹着终于把话题转回自己地来意:“我家殿下却是素日心焦如履薄冰啊!” 静王微笑着倾听淡淡道:“心静自然凉四弟未免太过焦虑了!” 使者扑哧一笑迎着静王目光毫不闪避道:“这便是王爷您的见识了吗?” 静王森然道:“你好大的胆子在我园中也敢如此放肆么?” 使者一揖及地道:“小人岂敢王爷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小人因有此笑。” “哦……愿闻其详。”“王爷认为自己进可火上添油退可隔岸观火是以安之若饴……可我家殿下却有两句话要带给王爷。” 静王眸光微微闪动只听那使者轻轻道:“圣人有嗣社稷序传……今上若是诞下皇子王爷还能如此安稳吗?” 静王静静听着面上不见任何波澜。 使者却驱前凑近低低道:“我家殿下还有一句……” 他附在静王耳边悄然说完静王终于悚然动容 “竟是如此?!” 他轻吁一口气思索片刻决然道:“我只能为你家主子敲敲边鼓……” 使者满意一笑:“有王爷这句足矣。” 静王瞥了他一眼叹道:“你家主子躲在安王背后放这些暗箭其志非小啊!” 使者笑容满面恭谨道:“我家殿下实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只是皇上逼迫太甚不得已才跟几位叔伯弟兄商量无非求个自保若能得一允言永戍封地为王也就心满意足。” 静王轻应了一声笑道:“这话应该去跟皇上去说跟我说又有何用?” “不然”使者一脸谄笑越恭谨道:“我家殿下说了静王殿下此时是手足下次相见说不定便有君臣分际了。”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静王却仿佛未闻漫不在意:“四弟取笑了……请问使者四弟定于何时?” “月末大朝之时。” 使者的话如同惊雷一般静王却不受这雷霆之音送走使者后径自在树下微笑沉思。 师爷试探问道:“王爷要继续监视平王的属下吗?” 静王一笑将棋子重新排好道:“不用……皇帝必然已遣人盯上了现在去凑热闹不过平白暴露我们的实力。” 第五卷 第一百十四章 皇恩 却说那使者由静王府邸而出几番拐弯才行至繁华闹市他衣着并不抢眼片刻功夫便汇入人流之中。离他不远处有几个打扮各异的男子互使了眼色慢慢跟了上去。 那人穿街过巷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蓦然转身一双锐眼迅扫过四周又忽尔窜入另一条里弄之中。 如此再三他在如蛛网一般的巷道中流转直到确定安全无疑才轻轻闪身进了一道黑漆小门。 吱呀一声那小门迅打开又合拢只剩下粘着污垢的门环在烈日下徐徐晃动。 瞿云站于一堵墙的高处遥视着这一幕向身边几人示意他们心领神会之下即刻便欲行动。 “先不要打草惊蛇仔细盯着便是。”瞿云说完轻轻一跃便朝着宫城方向而去。 重重宫阙之间碧月宫并不起眼虽然小巧精致却失之雍容富丽偏于一隅宫室也不甚宽敞。宫人们每每谈起都是心中纳罕那位蒙受天子宠眷的娘娘怎会居于此间? 正殿之中几位嫔妃联袂前来主人设下宴席宾主谈笑晏晏。杨宝林刚经囹圄之灾平日里活泼爱笑的性子收敛了不少默默坐于席中却被晨露一眼瞥见道:“宝林这几日受了惊吓还请满饮此杯压惊涤尘。(..tw好看的小说) 杨宝林微微哽咽鬓间琥珀步摇颤抖如雨她低低道:“多谢娘娘替我洗冤昭雪。这样的恩德却叫我怎生回报……” 晨露宽慰道;“姐妹之间谈什么回报。(更新最快)。这不过是一场误会皇上不日便有恩旨。你且放宽心吧!” 杨宝林一急便咳嗽起来她眼圈微红却是银牙细咬冷笑道:“娘娘宅心仁厚。才没有将那些鬼魅伎俩公之于众……可有些人却仍是跋扈得很呢!” 她喝了口茶才道:“云贵人如今一身轻松没事人一般打扮得花团锦簇好不要脸呢!她的皇裔在哪又是谁害得她小产?!” 嫔妃们一阵低哗鄙笑者有之叹息者有之还有年轻气盛的。娇笑道:“敢情云萝怀的这胎不是凡人是天上星宿呢。见时有急时无……真真让人开了眼界!” 杨宝林惨笑道:“御医也是稀奇。(..tw)言之凿凿。道是我将这月余地胎儿撞没了这般坑瀣一气。构人以罪太后一句罚俸就完事了吗?!” 众人亦是摇头叹息摄于太后严威不敢再说却都是面有不忿。 晨露望了望窗外闷热的阴天示意宫人放下珠帘将冰盆端入顿时殿中一片清凉。 “太后乃是尊上宝林姐姐不可妄言那御医好生昏聩我定要禀明皇上严责其罪。” 她淡淡一句让杨宝林感动涕泣她毅然离席而起郑重跪拜道:“娘娘恩德淑慧泽被我等妾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娘娘应允。” “但说无妨。” “云庆宫素来由四妃之一执掌自齐妃娘娘仙去后一直由我暂摄我德行浅薄实在不敢受此重任娘娘贤淑明德才是正位云庆宫的不二人选。” 又是一阵嘤嘤低语众人不禁诧异杨宝林虽然位份不高却也是世家贵宦宫中红人这一番竟然将一宫大权拱手相让如此决然着实让人诧异。 晨露并未吃惊也不惺惺作态地谦让只是微微蹙眉笑道:“宝林姐姐太抬举我了……” 杨宝林见她并不表态凄然道:“这是阖宫嫔御的请求娘娘若不应允一些奸佞小人更要作践我们了云庆宫可素来就是她们地眼中订肉中刺呵……” 嫔妃们都为之唏嘘黯然她们几位或是与杨宝林交好乃是齐妃一系的或是一向为周贵妃倚重如今大树已倒却是如何安身立命? 晨露微微颔声音清冽郑重有如冰雪珠玉碰撞却有着莫名的安心:“今日都是自家姐妹说话也不必避讳……后宫之中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却是风口刀尖稍有闪失就是齑粉之祸……” 她端起冰镇青梅汤以银匙轻舀笑得自信从容:“可皇上素来仁德却也不会坐观诸位受人构陷我忝居此位也会尽量提醒一 她见众人面上仍有疑虑微微一笑曼然道:“别尽说些伤感之事了有件喜事各位还未曾得知呢!” 她凝眸若有所思道:“最近皇上亦会广施德政让后宫嫔妃都择日归宁以慰骨肉分离之苦……” 连杨宝林都停止了哭泣她们因这突然之喜而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宫中律条森严前次齐妃归宁皇后亦甚有烦言如今后宫众人咸沐皇恩简直是飞来之喜。 “各位的父兄大都在朝中为官这次亦是皇上体恤朝中大臣才有了如此愿心。” 晨露的话得体诚挚仔细咀嚼却是意味深长。 送走了众位嫔妃晨露端详着眼前地凤藻玉案从雕有祥云的白玉盘中拈了一颗鲜红的果子放入口中对着窗外笑道:“你这招倒卷珠帘是想偷窥哪位国色天香的娘娘呢?” 瞿云哈哈一笑由窗中翻身而入:“原想吓你一跳……” “静王那边情况如何?” 瞿云凝视着她幽邃的黑眸只吐出四个字 “月末大朝。” 晨露没有诧异微微颔道:“皇帝早就有所预料……他近日恩赐后宫嫔妃归宁必定会大赏她们的父兄时间如此巧合他大约是成竹在胸了。”她遥望着墨云翻滚的天边低喃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仿佛应和她的断言阴沉压抑的苍穹中一道沉闷地雷声响起闪电在瞬间闪亮了她雪白的面容。 (今天还有一章哦,我勤快吧) 第五卷 第一百十五章 悖乱 云贵人的小产事件“免不了被宫中非议众嫔妃提起这位倒霉的娘娘都掩袖讪笑皇后的声誉也颇受了些影响这几日时光缓缓流逝朝野都是异常平静转眼便到了月末。 这一日乃是大朝的日子藩王们由驿馆中出一列杏黄色大轿到了西华门前。 此时东方曦光已经透亮天街上扫得纤尘不染。清亮的晨色中但见一片庄重肃穆一溜八口镏金大铜缸罗列左右。远远望去几十名侍卫服色鲜亮钉子似地站在巍峨的乾清门前纹丝不动虽然天气酷热此间却别有一种空寂肃杀的气氛。 安王有些轻慢地一笑指定了那些侍卫嬉笑道:“皇上也真不体恤人这么热的天竟是让他们甲胄齐全。” 他随意踱步正要往前顷刻间景阳钟登闻鼓声大作悠扬沉稳的钟鼓之声漫过重重宫楼琼宇越过肃穆高大的五凤楼直传出午门来。 “万岁启驾 一声一声的传呼由太监们递送出了午门。(..tw好看的小说) 他不再多说跟着领头的叔父从掖门进了大内。几人一进宫门便觉和上次觐见感受大异。从金水桥北的一溜正殿中央正门朱漆铜钉、狞恶辅衔着铜环都紧紧封锢。两行官员东西昭穆摆着方步进入大殿。(更新最快)。 沿路之上每隔三步便是一名带刀侍卫巍峨高大的殿前铜鼎铜龟铜鹤铜都焚了香袅袅御香从龟鹤口中冉冉散淡而开紫烟流转氤氲而下给太和殿平添了几分神圣庄严。 但闻乐官齐奏雅乐黄钟大吕之声大作皇帝冠冕袍服俱全辉赫仿若神人从容迈步登上御座。 “诸位今日大朝有几件要紧国事与大家相商……” 皇帝声音清朗有力拣了云州旱灾、鞑靼扰边等几件事来说又问了兵部关于前次剿灭的鞑靼余部之事然后笑道:“众卿还有什么要说的?” 满殿中鸦雀无声半晌有几位尚书正欲上前奏报却听藩王一群中有人嘶哑喊道:“臣有事要奏!” 却是皇帝的叔父五十有余的诚王老千岁他花白着胡子瞧来仍是病弱。 他上前叩道:“臣年老体衰离大去之日并不远矣益州地处蛮荒瘴气丛生飞鸟亦常折翅恳请陛下让老臣留京以待天年。” 皇帝温和而又无奈道:“叔父身体不甚康健朕亦深以为忧太医院医正亦向朕禀过了叔父不用多想及时诊治要紧。” 他言辞关切虽是模糊却也默许了诚王的请求老人长吁一口气谢恩后正要退下却听身后有人大声喊道:“臣也有本要奏!” 安王双手撑地眼角带出些微妙桀骜几步跨到御座前长跪在地道:“臣弟近来冥思昏昏怕亦是有所罹疾若是再呆在封地怕是会五内鼎沸而死!” “哦?” 皇帝有些诧异又有些讽刺地扬起剑眉笑道:“三弟你的封地也生了瘴气?!” “虽不中亦不远矣!” 安王把头微微昂起望着皇帝道:“我这个藩王听上去金尊玉贵乃是帝家贵胄却真真是任人践踏万岁派来的长史可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朝臣中响起一片嗡嗡低语也有人为安王的大胆言辞倒抽一口冷气。 本朝分封诸王乃是循前朝旧例只是先帝英明天纵早已现其中弊病权衡之下定下制度由朝廷派出长史辅佐藩王一应大事都要盖上他的印章才能算数。 皇帝面容上浮现一道怒意却被冷笑压了下去他轻握着雕龙扶手目光如剑直看着安王不语。 这几位藩王势大长史受其掣肘日久只得苦苦支撑个局面如今安王居然颠倒黑白到君前诉起苦来! “臣也有本上奏!” 平王平静说道也上前跪了道:“我辖下与鞑靼犬牙交错一旦情势危急调动军队便不能得心应手长史本是文官对军务毫不精通若有延误战机可怎么得了?!” 他话说的滴水不漏很是圆滑语中之意却是与安王如出一辙他笑得异常恭谨凝视着青金石地砖笑道:还有封地的盐运漕运一类若能由我来统筹调度也少了许多摩擦。” 皇帝胸中怒意勃咬牙笑道:“真真是奇谈长史辅佐的制度是先帝订下的你若要改动是想说圣祖措置失误?!” 安王从旁大声答道:臣等岂敢只是陛下所托非人后世议论着却要以为陛下苛待兄弟了!” 此话一出殿中群臣目瞪口呆仿佛被梦厣住看看上头又互相对视殿中寂静地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有人受不住这压力身子一歪竟厥了过去。 皇帝俊逸脸上一片漠然眸中深不可测他轻笑道:“原来朕派出长史便是苛待兄弟你顶得真好!!” 第五卷 第一百十六章 生乱 此时殿中微有骚动群臣交头接耳莫衷一是安王长跪于阶下目光却是桀骜不羁他微瞥了一眼皇帝正要开口反诘却见御座后的九龙腾天玉屏后幽幽传来一声轻咳一道飘袅重染的裙裾边角如烟云一般从中飘过。 是谁?! 如此朝会之上是谁竟敢如此恣意避于屏风之后窥听?! 他心中暗诧一时闪神却听平王道:“万岁息怒三哥素来心直口快不过长史一事仍希望万岁从长计议就是臣等体谅陛下的苦心史笔如刀仍不免有七步之讥啊!” 皇帝一听这话怒不可遏他脸色雪白砰”地据案而起冷声道:“哼……比出了曹子建如此诛心之罪也要让朕承担吗?!” 此时殿内多数人已成了木雕泥塑僵跪在地听藩王们与皇帝斗口。齐融见不是事站起身来用冷峻严厉的目光向殿中各个角落扫去他是朝中元老威望既高门生故吏也极多如此威慑下会场气氛安静了不少。 他面上沉稳心中亦有些不安却见殿外门扉半启缝隙中隐隐可见无数人影晃动不禁心下更添狐疑。孙铭自从晋升为京营将军之后很是谨小慎微此次藩王入京皇帝有意无意间仍将京畿治安交托于他便更不得安闲了。 藩王们麾下的骄兵悍将很是闹出了些乱子这些孙铭都隐忍不连一些物议讥讽。也是充耳不闻。 这日他朝食已罢穿齐了甲胄便来到校场。(更新最快)。刚看了一会便见大营门口有烟尘弥漫。有几骑人马身披玄色斗篷被卫兵阻住正僵持不下。他由台上起身迈步上前看个究竟。 “此乃军中重地什么人敢擅闯?!” 卫兵气势肃然。正要呵斥却见正中一人通身上下都以黑纱遮掩由那重重纱裳中露出一双寒潭似的黑眸 卫兵乃是久经沙场的悍卒却被她这一瞥之下为这森然威严的气度惊于当场。 孙铭倒抽了一口冷气多年沙场鏖战也不曾有这一瞬地惊骇。那人终于开口 “久闻孙将军大名今日终于得以一晤。” 她声音清冽有如珠玉落地。冰雪破堤。 “你是……?” 有如花瓣一般的纤纤玉手伸出她手持一柄古朴宝剑。(..tw好看的小说)其上古篆。斑斓可辨。 “这是万岁的佩剑……” 孙铭大惊之下依稀想起前一阵地宫中逸闻。心中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份。 那女子轻挽纱绢将雪白面庞微微露出目光流转间辉光神韵非同凡俗间一枝珠簪在日下灼然生华。 “孙将军宫中乱象已生我代皇上前来请派将士封闭城门阻止任何人等出入!” 她手握缰绳决然而道。 孙铭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稚嫩清秀地女子皱眉道:“事关重要岂可因你一言而决……” 他话音未断但闻沧啷一声长剑倏然出鞘映着晨间日光雪光灼烈龙吟之声乍起惊破栖鸦无数一片黑羽漫天中光华几欲破天。 “此乃天子御剑皇上交于我手嘱曰:如朕亲临将军还有什么疑虑?!” 那女子声音不大却是词锋逼人清冷之外自有一种凛然高华。 孙铭凝望着她良久才单膝跪地敛眉垂:“臣遵旨。” 京城的百姓如往常一般便要开始一日的生活蓦然间街头人流瞬间分来仓忙之中但见铁骑如云喧嚣疾驰而去其后跟有无数精悍步卒杀气肃然。 他们呆呆看着宛如梦中一般凝望着这些京营精锐小声议论着难掩惊惶。 响鞭急作之下孙铭一马当先快如流星一般转眼间已赶到城南城门守军听得远远传来策马之啸由城楼高初探头来看。“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入内!!” 孙铭放声高喝炽热的日光照着他的面容嘴角露出一丝忧虑地刻纹汗珠流淌而下他只觉得苦涩。 守卫头领遥见是他大吃一惊之下忙不迭喝令让守军关拢城门。 沉重拖曳的铁索声响在大地上震动着惊惶的百姓议论闪避着眼看城门徐徐合拢那波光粼粼的护城河消失至一线孙铭刚要松口气却听门下有粗犷人声 “这是什么意思?!青天白日的关什么城门?!” 孙铭纵身上了城楼却见一彪人马源源而来最先抵达的叫嚷着用手推挤城门强行将本只一线的空隙生生扳折加大。 他们身上的甲胄在日光下闪烁生辉孙铭的心却在这辉光中逐渐沉下 这是安王麾下地将士! 他强压住胸中的怒火站于城楼之上。高喝道:“站住!!” 他凝望着城门间停止行动的兵士徐徐道:“尔等奉圣命驻军郊外为何擅自进京?!” 领头地校尉身着明光甲一身锃亮他连眉眼都带着骄横笑道:“我们在郊外呆得闷了去京城散散心有何不可孙铭望着远处源源而来的队伍心下冷笑道:“这么多人一散心未免太过隆重了……” 那校尉趾高气昂痞笑道:“我们本是土包子习惯了一起走路一起去开开眼界!” 孙铭沉声喝道:“奉圣上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汝等悉数退后!” 那一队将士却不听命令口中嬉笑着手中兵刃却有意无意地出鞘上弦。 孙铭浓眉一扬正要最后通令却听身边箭矢破空之声大作一片黑鸦鸦地箭雨幕天席地一般朝着城下飞去。 第五卷 第一百十七章 逼宫 闪着寒光的铁箭如暴雨狂飚倾泻铺天盖地的落下城下的藩王将士躲闪不及纷纷倒地那校尉倚仗身上甲胄狼狈避过对着身后援军张口欲喊 一道洁白羽翎迅如闪电直直射入他的喉中。 那血花暴闪只是一瞬便绽放出最后的惊艳。 他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跌倒身边满是惊慌躲闪的兵士几下便践踏得不成形状。 孙铭蓦然惊怒回身喝道:“谁让你们放箭的?!” “是我。” 晨露抚着微微颤动的弓弦姿态娴熟说不尽的舒缓婉约她望着城下一层层围拢黑鸦鸦的军士微微一笑。 此时城下剑戟林立甲胄铁衣的寒光在炽热阳光下刺目生疼藩王的兵士越拢越多宛如乌云蔽日望之心惊。 “为何如此?!” 孙铭怒得已无言语再顾不得尊卑。 “他们今日只为谋逆而来不是温言劝抚能了结的多杀一个京城便平安一分。” 纤纤玉指,从壶中又抽了几支箭黑眸微迷蓄势瞄准。 孙铭咬牙不语望着这剑拔弩张的危局心中满是踌躇混乱。.tw[] “其余三处城门由你的心腹前去接应大约可保无忧只是这城中……” 晨露思索着手下一气呵成一箭既出便夺去一人性命各个都是将尉一类的军中头领。(更新最快)。 待到壶中一空。她才收起铁弓重新以纱绢覆面由城墙上一跃而下。 “娘娘……!” 孙铭正要阻止。她已策马转向朝着勋贵世族所居的城南而去 灼热的夏风中。她手持缰绳疾驰心中低喃道:“周浚这就是你的如意算盘吗……”臣一言一语地交锋让大多数人都惊得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 皇帝望了一眼正对门扇的缝隙见外间人影憧憧眉间稍一松缓他抿了口茶声音在殿中清晰可闻。 “还有哪位叔伯兄弟认为朕刻薄寡恩不妨出来言明。” 大殿之中静得可怕良久。正当众臣以为无人再作仗马之鸣时诸王之中。亦有人颤声道:“万岁开恩臣等并无二意。只是长史挟天子之命。跋扈异常……” 那人抖着袍袖已是哽咽难诉。皇帝压下心中的郁躁抬眼望去乃是先帝地幼弟素日里最为安分的卫王。 皇帝眸中光华一闪晶莹炯然沉声道:“叔父若是有什么冤屈只管向上奏来!” 他瞥一眼阶下地安平而王见他们从容自若不禁暗自冷笑却又想起方才屏风之后那声低咳心中惊疑又生。 此时殿门微启瞿云一身戎装悄然入殿行至齐融身旁俯在他耳边轻语几句顿时惊得他须微颤抖眼中精光一闪即刻又恢复常态。 瞿云转身离去遥遥朝着九重帝阙之上微一示意皇帝心中熨帖正要开口却又见他手指殿外作了一个刀兵的动作。 宛如雷电闪破乌云皇帝眉宇间的迟疑一隐而没他从容一笑:“叔父此事要辨别不难着宗正院细细甄别若长史真有跋扈不轨朕亲自向您赔罪!” 他斩钉截铁说完凝视着阶下的安平二王语气更加舒缓柔和 “两位弟弟朕自登基以来素以先帝创业艰难为念治理天下可算是兢兢业业对宗室手足更是克己友爱弟弟们今日敢如此无理不正是料定朕无法效纣桀之行么?!” 安王大咧咧一笑正要反驳却见皇帝眸中一点怒火在瞬间爆裂开来 “可是你们却将朕的克己友爱视作软弱可欺!!今日你们居然有脸面提什么长史掣肘若没有长史碍事你们今日便要引狼入室来个三家分晋了吧!!” 他由案间取过几摞文书清俊容颜上带着冰封似地冷笑吩咐秦喜道:“你先念一遍再让众臣传看。” 秦喜那略带尖细的嗓音在殿中响起桩桩件件都是二王私下联络接交江湖死士私铸兵器时间地点相与人物皆是细细有证。 “朕的长史被你们挤兑得几欲自尽居然还敢颠倒黑白惑罪于朕!!” 皇帝冷笑着望着殿外齐整的军容终于长舒一口气满心昏噩的众臣闻言转头望向殿外但见丹墀之下一千余名羽林军的军士荷戈持枪杀气腾腾集中在东西配殿前面。 “你们勾结江湖匪类收买了几个宫中侍卫便以为可以逼宫篡朝?!” 皇帝轻蔑一笑任由侍卫将擒获的各色俘虏、兵器缴于殿外广场安王面色苍白浑身颤软欲死他喃喃自语眼神狂乱左右侍卫正要上前拿下却见平王面色不变悠然轻笑道:“万岁勿要疑心臣弟这般拙劣的计谋完全不干臣弟的事!” 安王满面惊惶戟指指定他怒道:“四弟你……” 平王笑得不羁眼中露出诡谲笑意:“万岁昨日太后进了碗珍珠细米粥今晨她老人家宣了二哥入内两人大约正在说古记笑话呢!” 皇帝一惊暗忖他对太后起居了如指掌他乃是聪慧过人之辈瞬间明了了他言下之意他悚然大怒脸色苍白得令人不敢逼视当机立断喝道:“众臣工可退出天街外 平王一口将他地话截断他微笑着只说了一句:“太后在我的钳制之下。这一声好似天外魔咒将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扫得干干净净。一片死寂之中连人们地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你要如何?” 皇帝勃然大怒之后头脑却是越清明他面上无波只是静静问道。 第五卷 第一百十八章 手足 平王仍是温文儒雅他望着御座中的皇帝轻笑道:“太后乃是天下之母臣弟焉敢如何……” 他眼中闪过细碎的刻毒殿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异惑幽冷。让人禁不住要打寒战。 “我与三哥素来情谊甚笃此次他犯下此等大逆之事确是与我无关只求皇兄能辨别忠奸还我清白令名。” 平王的话简直让在场众人瞠目结舌如坠云雾。 皇帝见他举止悠闲丝毫不以为意。心中升出一丝阴霾他心下飞快思索面上却是霁颜笑道:“四弟你说你清白无瑕却难道不知挟持国母是株连后嗣的大罪?!” “母后现下安然无恙皇兄不妨与我前去一探……” 平王凝望着他眼中是毫不退让的绝然狠戾皇帝对上他的眼眸心下暗惊于是静静答道:“好……我与你同去。” 他由御座起身俯视着阶下群臣一派安稳从容道:“此乃朕之家事卿等暂且退下。” 众人触及他的目光但觉如磐石般沉着心中不觉一松这才惊觉各个已是汗湿重衣。 “皇兄一向恃辇而行不如你我兄弟一齐走去……” 平王朝服辉赫眉目之间意气奋却又含着淡淡阴郁微笑着轻松悠然间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家宴会晤。日光照耀着宫阙云顶的琉璃瓦璀璨眩目华贵迷离兄弟两人并肩而行。身后迤俪而行的是如履薄冰的侍卫左右。(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 两人也不去理会只管在这狭长绵延地夹道上缓缓漫行。 炽日逐渐伸高。照得人周身燥热一路行来。走过聚香园时皇帝见满池碧绿清风过时一片袅娜于是顺手捋下一面荷叶。持在手中遮阳。 平王冷眼看着微笑道:皇兄有此雅兴倒是难得!” 他望着这一池菡萏碧波却不走近只是远远望着等皇帝回到道上才缓缓道:“我从小怕水。” 皇帝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只听平王笑道:“小时候不知道厉害在镜湖边嬉戏玩耍。被人推入其中几乎溺毙。” 他说得轻松在日光下几近戏谑。却自有一种惊心动魄。 元祈剑眉微动道:“是谁做的?!” “我不知道。” 平王仿佛漫不在意的。接过他手中地荷叶。深深吸了口清香半晌。才道:“大约是太后娘娘的手笔。” 皇帝悚然一惊正要反驳却蓦然想起太后病愈地那一幕 孱弱温柔的母后手下用力以镂金镶玉的甲套瞬间捏碎了蜘蛛…… 那般的决绝尖利雪白面庞上却一径是慈悲温文的笑容。他禁不住要打寒战话到嘴边也退了回去。 平王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从我记事起便是活得战战兢兢我母妃时时看顾我生怕我再遭厄运……” “你应该禀报父皇!” “父皇?!” 平王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之语俊秀面容微微扭曲眼中出极为怨毒地光芒 “太后当年位居中宫姿容绝代专宠十余年而不衰她身后又有名门贵阀的林家支撑只须小小一个手指便能让我们母子化为齑粉……” 他语音怨毒森然继续道:“父皇即使愿意过问也只能保我一时却不能保我一世……” 元祈望凝望着他胸口起伏不定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 “为什么不来找我?!”几乎是痛心疾的他低喝道:“我是你长兄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 平王有些惊奇的重复待望进他坚定果决的眸中才深深呼了口气。 “大哥……”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复方才的剑拔弩张。 “你当时亦不过是一介少年啊……更何况” 他几乎是灿烂微笑着轻轻道:“那是你母后啊!” 元祈咬牙不语半晌才低低道:“是我太一厢情愿……这是在宫中总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是啊我们生于这宫中总免不了有这一天的。” 平王大笑豁达间隐见苍凉他回转过头低低地绝然地唤了声 “大哥!” 元祈一颤抬眼看去只见平王微笑如常:“快走吧太后娘娘地性命还攥在我手上呢!”露策马疾驰袍袖衣袂随风飘荡如云烟一般在街市中通行不过一刻便到得周浚的府邸。 朱漆大门上铮亮的铜钉眩目威严晨露略一分辨便知是依八阵图方位排列门前并无官宦世家惯有地一对石狮只见一左一右两列兵士持矛悍立一眼瞥去满目肃杀。 她利落下马直直朝着大门而入无视眼前横曳的矛戟纤指轻轻一弹兵士但觉虎口麻强撑着握紧兵刃踉跄几步才堪堪卸下力道。 晨露一边入内一边以内力扬声:“周大将军我依约前来拜访。” “贵客前来真是不胜荣幸同样以内力扬送晨露听声辨向微微一笑穿过中庭朝着内宅地厅堂而去。 大厅之中各色架格上摆满了五花八门地兵器正中十余柄刀剑圆融雪亮一看便知是主人心爱经常摩挲之故。 周浚仍是惯常的一袭黑袍手中半把兵器也无只持着一支小小物事意兴阑珊。 晨露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那是一支镶玉镂珠地宫花她又看了几眼心中疑窦又起 “那是前朝宫中的制式。” 她前世虽不受林家宠爱却也见惯了世族皇亲的排场器物林媛的生母更是公主之尊是以对这些宫花绢饰也有些印象。 第五卷 第一百十九章 纠缠 “当今世上能识得此物的已不多了。” 周浚眼中染上淡淡寂寥仿佛不欲多提他小心翼翼的将宫花收入怀中抬起头来已是目光炯炯 “你是为了皇帝的江山而来?” 晨露柳眉一挑直直看向他眼中冰雪凛然:“何出此言?!” 周浚微笑着不答却是叹息道:“整个京城之中能看穿这连环计策的只你一人……” 晨露摇头道:“不然皇帝亦有所警觉已下了诏令让四方重镇的守军严整戍守。” 周浚颔表示赞同道:“今上虽然没有过沙场鏖战的经验却是英明天纵往往能自行参悟他能模糊想到此处亦是很难得了。” 他素来倨傲如此夸赞句句是实毫无阿谀奉承晨露点头道:“假以时日他必能成一代令主。” 周浚冷笑:“眼下关键是他能否过这一道坎。” 晨露亦是微笑眉宇间一片飒爽清冽:“这便要仰仗将军你了!” 周浚大笑不止半晌才沉声道:“那孽障把我的过往都说与你听了?!” 晨露心知肚明道:“只是略知一二。”“若得我心中挚爱便是粗茶淡饭也是甘之若饴……” 他的声音低沉满是痛楚继而激昂 “我与鞑靼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一心想献虏阙下可换来的却是朝廷的重重疑虑他们胆怯妥协。(更新最快)。以厚币卑词贿赂鞑靼丝毫不想着一雪前耻这样的朝廷。又怎么值得我效忠?!” 他说着已是睚眦欲裂。 “正因为如此。你才应力挽狂澜如此撒手不管算什么大丈夫!” 晨露冷冷接上声音不大却自有一重森然高华。 周浚不禁被她的气度所摄。微微平静下来皱眉道:“人各有志我对朝廷已无眷恋你不必再说。” 晨露不语迎着日光她黑眸中幽冷渺远雪白面庞仿佛透明一般 “大将 她居然不怒只是幽幽叹息。 “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身陷深仇?!” 她淡淡望来。周浚只觉得那清冽黑眸中剑意有如九天重光直直射来。如利箭直中 “自景乐之乱天下庶民。有哪家没受过鞑靼人地荼毒?正因如此。今上的天纵英明才是万千黎民所需要的。若是让藩王们计谋得逞那立时便是纷争四起百姓离散……难道还要后人重蹈你地覆辙吗?!” 她声音不大却满是沉痛黯然周浚望入她的眼中满腹地仇怨渐渐冰消溶解 “差点忘了你与林宸颇有渊源……” 周浚微微黯然叹息道:“我还是无名小卒之时曾在潼关之战中远远眺见她的英姿……她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如你这般作想吗?” 晨露微笑着清秀平凡的面庞在日光下显出惊心动魄之美 “她必也是如我一般……” 周浚楞在当场百味交杂之下心中块垒只化为一声叹息。 “罢了……” 他苦笑徐徐道:“我在京中各处亦藏有精兵八百你可以尽数使用。” 他由右手暗格中取出兵符信物郑重放在晨露手中。内外命妇中庭寂静无声惟有参天梧桐由绿荫中渗出点点金光。 大殿之中太后面色苍白凝视着手中绘有猫蝶嬉戏的精美画扇默然无语静王陪坐在旁衣冠微见狼狈他看了自己脖间地利刃轻嘲道:“三弟真是费心了!” 挟持者身着侍卫服色如泥塑木雕一般沉默不语大约是平王的心腹死士。 皇帝与平王联袂而入恰恰见到了这一幕。 平王瞥了一眼太后生生将自己的怨毒压下笑着调侃静王道:“你前生是个猢狲变的他若不看紧你难保你不变出什么花样!” 静王嬉笑着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太后轻叹一声抬起头来凝视着平王道:“你从小志大才疏如今仍是不变。” 平王冷笑一声道:“母后老而弥辣也是仍旧不变这几年宫中镜湖不知又添了几条冤魂。” 皇帝见他们唇枪舌剑也不去管只是望着院中僵持的侍卫们暗自揣度平王的深意。 他虽然与太后深有仇隙却也不会不顾大局只为出一口气大费周章的派人潜入挟持太后其中必有什么蹊跷。 他想起廷议之时晨露于屏风之后那声轻咳草灰蛇线之下隐隐想了许多…… 耳边只听平王怒道:“当年你将我母妃遣去宗庙拖延时间好让人将我溺毙……”皇帝一听之下灵光忽起满耳都是“拖延时间”这四字在回响他心中豁然开朗暗道侥幸 平王将他们全数纠缠于慈宁宫中正是为了拖延时间以利宫外起事! (明天我rp爆,会写三到四章先知会大家一声,呵呵)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章 悍卒 皇帝不动声色只是心中暗凛他看了一眼太后见她蹙眉冷笑仿佛丝毫不以眼前凶险而意静王却不顾自己脖项间的利刃亢声与平王理论 “母后体弱经不起这明晃晃的刀剑你快着人放开她!” 太后额头微有细汗烟霞色罗袖被她紧握绞出几重皱摺殿中闷热又是利刃在侧她的面色几近惨白却犹自据案冷笑。 皇帝见是时机转身行至殿门附近一眼便瞥见庭中侍卫们正在翘而待他正要闪身召唤下一瞬一道劲风席卷着冷凛锋芒从他间险险擦过只听当的一声九龙旒冠落地他只觉头顶一阵痛楚伸手摸时却是嫣红鲜血。 那一柄短刃牢牢钉入身后的檀木殿门中犹在轻轻颤动于半明半暗间出妖异寒光 差之毫厘就正中他的头颅! “真是千钧一啊皇兄……” 平王轻甩袍袖毫无歉意地微笑着上前两步将短刃由门上拔下顺手将门扉轻轻阖上。 皇帝的眼神随着这一阖而微微黯沉他伫立在殿中央仍是一派沉着自若。(..tw无弹窗广告) “皇兄急着联系侍卫可是想起了什么?!” 平王笑得平静无波眸中却是诡谲阴森。 “你在拖延朕的时间准备在京中作乱。” 皇帝的声音冷静淡漠仿佛由九天之外传来。(更新最快)。 这一次他用的是“朕”。而不是“我”。 平王示意死士那人手下一紧嫣红浓稠的鲜血。便从太后颈间缓缓滑下。那丝丝缕缕地鲜红流淌于雪白肌肤上。更显得惊心动魄太后微蹙着眉一声不吭。 “皇上你若再有什么可疑举动明年的今日。便是太后的忌日了。” 平王微笑着继续道:“皇上目光如炬已然看穿了我地布置……可惜朝中众臣都关注着此处再无一人能破坏我的棋局了。他笑得自信一抬头却见皇帝也在无声轻笑平王敛了笑容。心中突然生出不安。 宫城最外端身着甲胄地侍卫们站在高耸的城楼上正俯视着地面上散乱的刀枪剑戟。以及斑斑驳驳的刺眼血迹。 他们谈及方才那群乌合之众都觉得好笑又好气这群脓包。也来谋逆咱们兄弟手里的岛剑。难道是吃素地不成?” “听说是安王殿下私蓄的江湖草莽……别说攻入宫中就在这神武门前三两下就被拿下了安王正在当廷奏对连他在内一个也没跑得了。” 侍卫们气势如虹其中诨名“花生”的郭升是此间的一个小头领深得皇帝喜爱本来在御前行走这次是被派人料理善后的他却不如其他人这般乐天他父亲亦是从龙老将这些帝室后裔间的恩怨也知之颇深。 他心中嘀咕道:就算安王如此脓包不济平王和他却素来是焦不离孟此人阴险狡诈尤在其兄之上难道没有任何后着? 他想起方才瞿统领遣人来时那凝重深锁的愁眉暗自揣测难道宫中也出了什么事? 想到此处他心中砰砰乱跳环顾四周见其余人等都是一派轻松于是低喝道:“你们骨头没有三两轻了……赶紧守好城楼是正经你还有你” 他指点着几个老成稳健的指派道:“你们几个率人四下巡视务必要保证万无一失!” 侍卫们这才敛了笑闹正要起身分头去做却有一人惊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他语声惊骇以手指着空中郭升抬头一看却见湛蓝晴空中平空升起一股浓烟。 他极目眺望遥遥只见那浓烟由城北而起夹杂着隐隐火光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又有人惊呼:“西边也有……” 连续几番郭升悚然现城中四方八极有好几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他心中惊疑焦急沉声道:“莫非还有叛党作乱?” 他正要吩咐属下却听空中传来一阵飕飕尖响电光火石间他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快趴下!!“ 他一手按了最近的弟兄将身子尽量伏低任由那一阵箭雨从脊背上擦过引起火辣辣地灼痛。 箭雨方歇众人正要开口却被郭升示意静默他趴在城墙上仔细谛听着动静半晌他才起身微微喘息着道:“有大股人马正朝神武门而来弟兄们我们有大麻烦了!” 他声音肃然不复平日里的浪荡嬉笑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却又似在警告众人:“脚步整齐划一杂而不乱半点人声也无……这怕是久经沙场的军队。” 众人地脸顿时煞白前次御驾亲征他们中大半扈从皇帝很是见识了些恶仗那些鏖战炼就的悍卒足以让这些侍卫夜半生出噩梦来。 即使如此也无人退缩他们皆是军中将尉之后平日里走马章台浪迹争斗乃是常事骨子里生就地禀性却不容自己畏缩。 郭升回望宫中却见万千宫阙仍是一片寂静。 大约宫中也出了什么事…… 他如此想着沉声吩咐道:“鸣笛燃烟通知瞿统领那边……弟兄们朝廷用得着我们地时候到了!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莫要让人小觑了我等将门!” 众人一片静默眉宇间杀意酝酿任谁都知道今日事态严重怕是要九死一生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已是清晰可闻眺望那端隐隐有刀剑地闪光。众人攥紧了手中武器心情近乎期待。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无题 郭升凝视着越来越近的敌军但见他们铠甲齐整仪容肃然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凛然杀气。 “这些人……是平王麾下的!” 郭升注目片刻断然说道他指点着领头一人冷笑道:“这厮是平王身边的随从上次藩王觐见我还和他撞了个满怀。” 原来平王按兵不动是先让安王的奸计暴露趁着满朝人等松懈之际一举于京中起事。 他凝视着城下兵士心中疑窦又生 这些人虽然人数众多却仍不能占尽优势平王既然能将他们隐匿京中为何不多些人数以求稳操胜券呢?! 他不禁又一次远眺见那阵阵冲天火光有几注已然行将熄灭这样的炽热日头显然不是自行灭去的。 莫非有人在暗助朝廷?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只是低声问身边同僚:“瞿统领那边有消息了吗?” 军中紧急时用燃烟示警以其颜色形状表示大意。那人回望了几眼颤声道:“他们回以最紧急的红色……怕是宫中有变!!” “京营那边呢?!” 郭升急急催问那人又远远眺望这次的回答已带了哽咽 “京营那边回报道是全军开拔不知去向!“ 郭升咬了咬唇决然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只能尽己之力防止乱党攻入宫内。” 说话间敌方已开始攻击。他们又是一阵乱箭朝着城头射来见侍卫们躲避在城垛之后。便立即罢手十人一列。(更新最快)。持着巨木开始破门。城门被激烈撞击着郭升记起父亲所说急忙让城楼下方的己方兵士以铁棍连环反扣极力支撑。又遣人在城楼地窖中紧急搬出几堆卫士们冬日取暖用的炭火以火折点燃了由上方纷纷掷下顿时将敌军烧灼得死伤无数。 趁着敌军大乱他又命人朝下射箭如此你来我往各有伤亡。 郭升苦苦支撑着不禁心下懊悔:平日里不听父亲教诲。什么兵法战略都是个一知半解早知今日。绝不去倚香阁去会那些莺莺燕燕了。 他心思混乱之间。敌方居然架来了云梯也不知他们从哪取来的旧物。攀登之间吱呀有声。人在其上颤颤巍巍十分惊险。 郭升掩嘴想笑却又兴奋大喊示意属下同僚们乘机将它掀翻顿时人潮汹涌云梯摇晃颠倒又有冷箭无数不分敌我齐齐倒下一片。 仍有几架云梯侥幸未被掀倒终于有第一个敌军爬上城楼被郭升一刀砍倒了长却又有几人上了城头他们拼死接应着尚在攀爬的同伴其中几个武艺甚是高强连连砍倒了好几个弓箭手局面越危险。[..tw超多好看小说]郭升正在焦急却听身后一声清脆呼哨凌越这一阵混乱喊杀之声传入他地耳中隐约有马蹄声疾驰却又被金戈相击声遮盖。 是从宫中出来的难道真是援 却听一阵脚步轻响郭升侧眼望去一群黑衣人齐齐掠上城楼正帮助己方士兵抵御纷纷登楼的敌军黑衣人出手狠辣绝不拖泥带水一招一式皆能致人死命。 郭升禁不住好奇凝神看去只见黑衣人竟是佩着侍卫地腰牌可他怎么看都甚是眼生。 他这一分神便被对敌之人抓了个空隙冷不防一刀横砍过来却是避让不及。 只听铮然一声一柄长剑从身后掷来将敌人刺了个透心凉一道女子声气在身后响起 “你这人真不知死活在战场上呆是想白白丢了性命吗?!” 郭升蓦然回望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宫装青裳脚不沾地便来到身边拔出敌将身上地长剑轻弹之下有血滴宛然洒落尘埃。 她肤色如黛在阳光照耀下如琥珀浓蜜一般闪着缎子样眩目柔腻的光华郭升一时楞在那里任由身边撕杀激烈眼中满满只是少女的身影。 “你还在呆!!” 少女顿足怒道郭升这才恍然惊醒忙不迭去指挥杀敌眼角余光却一直追随着这神秘少女。 “姑娘宫中局势如何?” 有意无意间他越战越近几乎与少女背靠背互为犄角。 “平王挟持了太后和静王皇上正在慈宁宫中与他周旋……” 少女悄声道她身上散的并非寻常闺秀的脂粉香味而是松枝日暖一般地自然体香。郭升一时沉醉听了她的话却又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熄了他的绮思妄念。 “那姑娘你是……?” 他疑惑问道印象中宫中并无女子会武除非是…… 不出所料少女答道:“我是晨妃娘娘身边人瞿统领见我略通武艺便让我随暗使们前来增援。” “暗使?!” 郭升不禁皱起眉头他如其余将门子弟一般对这些秘密缇骑并无半分好感但今日事出紧急也只能倚靠这些黑暗力量了。 他一刀将对手劈倒在地环顾四周现己方略占了些上风那些着黑衣的“暗使”虽然人数不多出手却很是犀利毒辣混战之中如鱼得水的很是沾光。 “奇怪……” 他不减疑惑低喃道:“他们的武功路数与先帝并不一致啊……” 他听家中老父隐约提过“暗使”乃是先帝亲自调教这次亲眼目睹不免有些疑惑。 “大概是瞿统领也教过他们的缘故吧!”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深沉斟酌答道。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郭升又将一人砍下城楼趁着空隙问道。 “我叫涧青。” 少女答道手下长剑如同闪电瞬间夺走一人的性命。 她望了望蔚蓝晴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晨主子那边不知道情况如何……在仰望这万里晴空她衣袂飘飞恍若天人在漫长古巷中翩然而过炽热的日光照在她地剑刃上有一种别致的空灵。 “还有人在 她剑尖用力居高临下逼问着地上之人。 那人不答剑尖在下一瞬刺穿心脏无痛无怖。 又换过一人那人仰望着雪白锋刃禁不住颤抖说了一个方向长剑换成脊面将他击昏陷入黑甜。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解困 她左右跟随的皆是辰楼精英手中兵刃染血身后不远处的古雅宅邸中浓烟滚滚冲天火焰却行将熄灭。 “那几位朝臣家中如何了?” 她于屋檐脊梁上飞掠而过耳边风声飒飒身后属下却是听得清楚回道:“都没什么大碍……只有齐融大人在家中召名妓侍宴仓促之间宾客都受了些惊吓。”无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晨露心情不错居然有闲调侃两句她望了望宫城方向叹道:“齐妃罹难之时齐融伤心欲绝如今也慢慢撂开手了也有心情开花宴了……” “还有一件事有些蹊跷……” 那属下与她并不熟悉斟酌着字句有些犹豫道:“荣休在家的前代上柱国大将军府上也受到了乱党的袭击而他本人却去向不明。” “王沛之……?” 晨露柳眉轻蹙想起前番剿灭静王党羽之时曾与他缘铿一面二十六年英武诙谐的少年已是两鬓染霜满面苍老。 他与先帝元旭本是一同举义的挚友先帝在时他圣眷隆盛朝中无人可比乃是武将中第一人如此一位权动朝野的人物却在先帝驾崩之后辞去所有官职退隐归家。(..tw好看的小说) 这样一个已经淡出朝堂的人为什么也受到刺客的关注而他本人又是去了哪里? 晨露暗自寻思也毫无头绪。只得吩咐道:“好生看紧了他府上。(更新最快)。” 说话之间她与左右已到了约定之地只见街巷之中。平空涌出许多暗铁甲胄的将士迅排拢成列。一片整齐肃杀。 一位领头的校尉上前抱拳:“末将奉了大将军之命率这些兄弟前来报道。” 晨露出信符彼此验看后她挥手示意将士们悄然无声。全前行。 “希望宫中能支撑到援军到来。” 她低喃道不无忧虑。宫外侍卫们隐隐听到里面有争执声响各个焦心似焚却不敢擅动。 平王抚摩着手中短刃轻柔中蕴藏着危险 “你笑什么?!” 他皱眉问道。 皇帝笑得云淡风清直到平王更生不安。才道:“我笑你自以为是!” “这世上除去我还有一人。已经看穿了你地计谋。他迎着平王惊讶扭曲的神情微笑着。继续道:“你一开始。便支持安王纠结江湖死士潜入皇宫刺杀谋逆。有了这个烟幕你便可以从容开始自己的行动。” “你设计了三重动作:在内宫你先用廷议再挟太后把朕和侍卫禁军羁绊于此;而你潜藏京中地人马便可以肆意破坏甚至是接应城外的兵马;最后你让城外三千兵马与城中里应外合京城便是你囊中之物了。” 皇帝看着平王阴森晦暗地眼知道自己已然说中意态更是悠然 “可是朕身边亦有知兵善断之人她已出宫去剪除你的党羽不过半日你便要一败涂地!” 平王凝视着他瞳孔几乎缩成一线:“是你那位宠妃干的好事?他想起廷议之时那烟云飘渺的一声轻咳懊恼之之后却又大笑 “皇兄你真是可笑让一个女子牝鸡司晨却要她怎么去解那一团危局?!” 皇帝静静看着他直到笑声歇止也丝毫不愠。 “朕相信她。” 这一声平淡清漠声音不大其中的决心和力度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皇帝淡淡说完朝着平王地方向走去 “把母后和二弟放下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平王退回死士身边回头瞥了眼太后轻讽道:“皇兄还真是仁孝……我若是把太后和静王一刀杀了你不是更舒心吗?!” 不知是被刀刃划痛或是因为这一句恶毒的诛心之语太后禁不住微微咳嗽起来她纤弱的身影在屏风上投下摇曳的淡影。 平王正要回头却见昏暗中银光一闪未及反应便感到大腿剧痛更有一种酥麻。 他大吼一声身体摇摇欲坠一旁的死士以为他遭了暗算咬牙便要将刀刃劈下。 电光火石间静王身影飘忽以手肘撞开挟持之人他面庞紫显然是硬生生冲开了穴道。 这不过一瞬皇帝便反应过来他情急之下取过案间瓷盏朝着太后身后那人掷去。 只见玉雪一般的均窑瓷器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击中了那死士。他身子一颤仿佛不能置信正欲回头却终于踉跄倒地他手中雪刃一晃朝着太后身躯落下。 静王终于扑到将自然落下的刀刃接住他一双肉掌顿时鲜血汹涌 太后险险避过再经不住折腾“嘤”的一声已是昏昏沉沉。 皇帝终于奔至一旁他伸手正要抓住平王却见平王咬紧牙关喷出一口血身躯近旁仿佛有银光一闪他蓦然跳起身手无比利落闪过皇帝这一掌由侧边窗口跳了出去。 皇帝正要去追却见太后悄无声息一头栽倒在地他只得扬声召唤侍卫 “封锁禁苑直到将平王捉获为止。” 他俯身扶起太后深邃眼眸却直直凝视着昏暗殿堂的虚无深处。 回味着方才那诡异一幕他又唤来御医和侍女顿时殿中忙个不了。 太后只是受了惊吓很快便醒了过来她凤眸有些迷茫下一瞬就恢复了清明她让皇帝和静王去休息又遣退了宫中侍女坐于床上轻轻地对着虚无的殿中唤道 “出来吧沛之!”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暗室(求月票明天有两章 ) 只见殿堂正中那幅修竹水墨画轴被轻轻移开平空里露出一个暗室中有一人轻叹了一声迈步而出。 他剑眉深目容廓深刻而刚毅两鬓微霜只着一袭半旧的青衫举手投足间颇见洒脱。 “你不该出手的……” 太后微微喘息着面色仍是苍白更衬得朱唇嫣红顾盼之间仿佛有一种魅惑隐约流转。 她已年过四旬却仍如皎月明曦美不胜收这一番折腾孱弱中更见楚楚。 王沛之凝望着她随即转头道:“平王杀意已起。” “你武道造诣颇深已感应到了他的杀气…… 太后低低道已是心知肚明。她由罗袖中伸出手抚摸着自己脖项间的细长伤口。 但见细红深长的一条有如红线一般蜿蜒缠绕在雪白颈上望之但觉别样妖异。 “为何帝室之间竟会闹到这等田地?!” 王沛之痛心疾道他蓦然回眸平淡冲和的瞳仁中一片犀利威煞 “平王所说是否是实你果真曾置他于死地?!” 太后不答仿佛一口气接不上来连连咳嗽着声比一声加重。 一只温暖大掌按在她的背后内力缓缓输入她这才好些平日里苍白寒素的面容因这呛喘增添了几份娇艳粉润。 “你想我如何作答?!” 太后止住了咳微微冷笑着竟是不无快意。(更新最快)。 “你心中已认定我是个蛇蝎毒妇。又何必来问我?” 王沛之微一咬牙转身要走却又生生忍住。他由桌上取了药碗双掌用力。转眼间已是热气腾腾。 “喝药。” 太后瞧着他半晌才接过药碗以银匙轻搅凝视着朵朵涟漪。再无言语。 两人一站一坐竟是僵在当场良久王沛之才叹道:“你已贵为国母且容让些儿也就没有今日这一出了!”太后“噗嗤”一声轻笑笑声中满是惊奇和不可思议。 “沛之你仍是这般天真……” 她轻喘着。笑厣如繁花盛放眩目已极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宫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内苑!我要是容让了。早就成白骨一具了!!” 她冷哼着伸出手。放到王沛之眼前。轻喃道:“你看这纤纤十指早已染上血腥。连你也要嫌弃我吗……” 王沛之一时血往上涌手足无措之下他握住了这白皙柔荑。 太后抬眼看他语声淡漠却更见幽寒:“我虽如此可其他人就那么干净吗……平王口口声声要报那溺水之恨却不知他母妃当年魅惑先帝竟冀图我的中宫之位哼哼白日梦那么好做么?!” 王沛之浑身轻颤一把将那柔荑抓紧口中喃喃也不知说什么好。 “我知道你一直不敢来见我……” 太后叹息着眼神幽怨寥远:“你是国之柱石正人君子原不该与我这等阴微之人交集二十六年前就是我拖累了你……” 王沛之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揽过她的云肩将她纳入怀中 “什么拖累……那件事是我心甘情愿地。” 他恍惚说着唇齿中迸出“那件事”三字一时身躯一颤心中宛如九爪挠心惨痛至极。 太后伸手抚摩他的脸“你生性至善为了我做下那等大事又说什么心甘情愿……” 她微微叹息着惬意地倚在他怀里:“这二十多年你口中不说心中一直挣扎辞却了一切官职退隐在家如今这形容模样谁还认得出是一剑光寒十四州的大将 提起“大将军”这三字又触及了她心中隐恨太后舒了一口气柔声轻笑道:“那个周浚不过是无名小卒如今仗着朝中无人居然逼临帝阙不可一世若是你肯……” “廉颇老矣……”王沛之温柔地然而不容辩驳的截断了她地话他将她轻轻拥着眼神望向不知名的远方:“我已辞官归隐这些尘世之事我不想多管也无力多管……人老了就不愿再沾血腥尤其是本朝同袍的鲜血。” “你仍是在怨我!!” 太后蹙眉咬牙从他怀中挣脱开来 “你怪我让你双手也沾染了鲜血你怪我戕害了你一世清名!” “我不怪任何人。” 王沛之淡淡说道眼神温柔然而黯然:“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必然要我自己承受二十六年前我行错一步再回已百年身。” 太后大怒却声音越清晰:“便是错又如何世上成王败寇汗青史编之类本就是由胜者书写那些落败身死的连名字都要被人抹杀又有何惧?!” 王沛之凝望着她叹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做地老天总在看。” 他声音淡然却似沉重无比在寂静殿中几乎荡起重重涟漪。 “我今日救你下次仍会救你……但救得了一时救不了天意命数。” 他低低道转身欲走却被一道纤弱决然的身躯抱住一阵清雅宁静的香氛传入周身百骸 “为何如此绝情……” 太后轻喃道。 “便是天意命数也不会丧命此刻你我多年不见又何必匆匆……” 轻轻的呢喃从身侧流转王沛之心中一软再也无法挣脱开来。 “我们许久未曾如此了……” 温香软玉在侧他脑中一荡便顺势倒向那玉榻牙床。 “午间不会再有什么人来……” 太后低语道声音无比慵懒仿佛从云端传来。 明天我会写两章大家多用推荐票砸我吧!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解厄 神武门前箭矢如雨激战惨烈。[..tw超多好看小说] 鲜血已成紫褐在城砖青石间流淌继而静静凝固。残破的铁甲被弃于一旁炭火燃炽的痕迹斑斑驳驳的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丑陋烙印。 郭升敏捷躲闪避过一支长箭又抹了一把汗扫视了城楼上凌乱的战局。 暗使们虽然武功高强却是擅长单打独斗这般军中乱局原不是他们习惯的是以开初气势如虹却不能持久。 他无奈回望了身后的宫阙万间仍是那般寂静无声郭升苦恼地舔了舔嘴唇心中又惊又急万千念头只化为一句 京营本该镇守国都却为何不知所终!! 他未及细想却听城楼下方呐喊声大噪微微探头却见更多兵士架了十具云梯涌来郭升心沉到底暗道休矣。(..tw好看的小说) 此刻众人已筋疲力尽所有禁军侍卫都僵持于拼斗之中眼看城楼顶端陆续有人犯险登上却也无暇分身。 十万火急之时只见云梯猛烈晃动有几具已接连翻倒惊叫惨嚎声中有人背上中箭离城楼不过些许生生坠跌而下。(更新最快)。 郭升勉力抬眼要看却听身边涧清欢呼一声:“晨妃娘娘!” 他俯身看去但见城下一人白衣胜雪手挽长弓弦颤之下便有一人跌落尘埃她身后剑戟如林寒光铁衣如怒涛奔涌。 城下两军甫一接触便是惨烈之极攻城一方仓皇之下阵中仿佛被撕了个缺口任由箭雨袭入鲜血飞溅之下又添无数亡魂。 那白衣人仿佛不胜慵懒收起了弓斜倚在坐骑之上微微朝上一瞥 日光照在她雪白面庞上那一双高岭冰雪似的黑眸潋滟生辉郭升直直对上但觉一阵冷凛。 他想起远征那些时日那时候晨妃不过是帝侧御侍谈笑之间能轻取敌酋性命这般英姿让人自惭形秽。 “微臣叩见娘娘!” 他微微一揖因甲胄在身无法全礼晨露略一思索想起了他的模样微微颔扬声道:“且坚持一会……” 城楼上出一阵欢呼众人强忍着瘫软与身边残敌搏斗到底眼看胜利在望若是因手足酸软丢了自己性命即便死后能上凌烟阁也会后悔莫及。 城下两军虽然人数相当各自有千人上下实力却甚是悬殊不一会后来者便稳占了上风。 城楼上众人剿灭了残兵摆将又再无人强登于是一齐向下看去都为之心惊后来那一众人马举止冷肃动作矫健利落眼中煞气如怒看来颇惯于这等惨烈搏杀。 郭升再不去想这是何方人马他瘫软在地仰望着万里晴空但觉高远舒畅心中安静。 有人轻轻递给他一只水壶他大咧咧接来灌了几口也不抬头咕哝着还回略一抬头却见是那黛肤女官涧青。 她也不言语接了水壶攥在手里俯身凝望着他。 郭升望着那大而清澈的杏眸尴尬得手足无措炽热的日头照耀着他刚下肚的凉茶仿佛也散着幽幽的薄荷清香。 城楼下的喊杀声渐渐在他耳边淡出他出神地凝望着直到少女脸飞红霞转身离去这才清醒过来。 郭升听着城楼下的动静转头对属下吩咐道:“开城门请晨妃娘娘入内。” 此时宫中看似无甚动静内里却有如烈火烹油一般慈宁宫庭中众侍卫投鼠忌器本不敢入内瞿云赶到时只听里面有什么动静不及细想却见一道人影从窗中纵出略一点地又掠身远去。 是平王! 瞿云心中已是有数他侧身谛听了一会殿中动静了然一笑便不紧不慢的追了出去。 他武学已临大境又刻意敛了形迹如清风一般飘然尾随平王身上有伤更是无暇顾及。 只见平王微有踉跄从屋檐上行走直奔御花园中他飘身而下从假山的曲折中绕行到镜湖一侧。 瞿云微微一笑暗扣了三枚菩提子正要弹射而出却见镜湖波光潋滟竟有一人从水中跃出将平王横腰揽住一把便拖入水中。 水波激荡不一会变恢复了平静水边上波纹安详仍是一派胜景。 (我想要推荐票推荐票这是我最后一个月要了泪奔)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潮生 瞿云悚然一惊俯身细细凝视着湖水但见碧波荡漾婉约迤俪并无任何异样他不敢大意手中扣紧了暗器蓄势以待。[..tw超多好看小说] 水中波光一紊千滴万流激荡之下有人在这一瞬破水而出长鞭破水如蛟龙林渊。 瞿云措不及防侧身避退那人负着平王跃起几个翻纵之下便杳然无影。 瞿云追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仿佛体力不支他侧耳听着四周动静确认无误后才收起手中暗器。 “且让你们得意一时吧!” 他并不懊恼居然微微笑了起来想起晨露关照的“若平王在宫中作乱得空放他一马便罢”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他走出御花园沿路便见到了四处大索的侍卫们于是询问道:“太后慈驾可好?” “慈驾平安只是有些乏了……皇上却是震怒不已正遣弟兄们四处搜寻呢这会子宫里宫外都乱……” 瞿云想起神武门那边的警讯也不放心找了个偏殿搞阁登高远眺隐隐见空中有蓝烟弥漫这是警报解除安然无恙的意思。(^更新最快)。他这才松了口气。 皇帝和静王受了一场惊吓本该留侍太后榻前以尽孝道但宫外警报频传太后又道无事遣两人出去歇息皇帝于是携了静王告退。 两人在乾清宫中各自更衣歇息也无心用膳只进了几块象眼小馒头并有左右进来禀报。 皇帝听闻神武们警讯已消心中一轻再问时却听人报说晨娘娘并未返回而是带了十几骑去了城南督战。皇帝闻言很有些担心对着有隔阂的静王也不愿多说静王只嘴上夸赞了“皇嫂英姿飒爽有木兰古风”便匆匆辞座道是去慈宁宫中探视太后。中只有微微呢喃。 太后伸出白皙玉手将床前小几上的一盘冰掰葡萄取来摘一颗放入口中另取了枝上的另一颗放入王沛之口中。 “多年没见你仍是这般模样也不见老。” 太后轻抚着他刚毅面容笑得安祥宁静。 “我已经老了你却是美貌如昔。” 王沛之叹息道不自觉的摸摸鬓间:“我都快成白头老翁了……” 他将鲛珠纱轻轻撩起以如意金钩挽了就要更衣起身太后静静看着也不阻止只是幽幽叹道:“今日一见又不知何时能再会……” 王沛之动作一凝却又恢复常态他系了腰间丝绦又佩了挂坠玉觖才低低道:“若常相见时便是你多灾多难了我曾有誓只你遇到困厄之时才会进宫来……” “别理那什么誓言!!” 太后一时冷怒大喝之下又是一阵呛咳。 王沛之终是不忍回身轻缓她胸口太后微微喘着脸上浮出罕见的柔弱神情 “沛之……不要再做隐士了回朝中帮我吧!” 王沛之微微皱眉正欲回绝却听太后又道:“你退隐之时正是英年这二十余年生生躲在府中不问世事这般的牺牲便有再多的罪孽也已经赎清了……”“如今朝中乱象已深皇帝又和我并不一心若是连你也不愿助我我还不如被平王一剑刺死痛快!” 太后咬唇忧郁然而决然地说道。 王沛之意甚踌躇眼前光影变幻一时是太后忧郁而期待的神情一时又是二十六年前遍地尸体僵冷血污睁着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阴冷地瞪着他。 他双拳紧握不自觉流出血来染上了青色衣袍亦是无所觉察。 太后从旁瞥见正欲再说却听廊下有人细声禀道:“静王千岁求见娘娘。” 她叹了口气示意王沛之回到秘室之中打叠起精神起身正衣接见自己的庶子。 静王才一进入殿中便趋前跪下再无一言。 太后冷然正坐也不看他只是轻摇着画扇。 “母后……” 静王轻轻喊道。 “你做的好事。” 太后不怒不喜面容端凝。 “母后息怒我知道错了。” 静王仍是低声殷切道。 “你有什么错的?!” 太后冷笑道用手拨着盘中的葡萄道:“我竟不知你能耐不小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黄雀 静王见她动了真怒膝行两步密陈道:“母后受惊了四弟如此丧心病狂儿臣也未曾料到。[..tw超多好看小说]” “那你料到了什么?!” 太后语音不善冷笑了一声抚摩着扇上精巧的宝石蝴蝶纹森然道:“大约你是打了如意算盘希冀他们将京城搅乱一团仓促之间若是我和皇帝有个万一你便能黄袍加身了!”静王被她语气中的冷凛逼得一颤低下头掩住了眉宇间的怨毒声音满是委屈:“天地可鉴我虽然有站河岸看笑话的意思却确实没有这等歹心……” 他抬起头来眼神闪烁似乎欲言又止。 太后越起了疑心勃然厉色道:“吞吞吐吐做什么!” 静王眼圈微红长跪在地咬牙指天起誓道:“母后要怨我引狼入室我没什么好辩白只是我对母后若有忤逆之心他日必招天诛!” 太后见他如此郑重微微敛了怒气道:“依你的意思是平王哄过了你?!” 她满是不信地说道不料静王叹息一声回道:“他要骗过儿臣只怕还是不能。” 太后一时惊愕却听静王支吾了一会终于嗫嚅道:“舅舅他太后一楞下一刻便反应过来她扔了手中画扇气得胸口起伏怒道:“原来还有他的手尾!” 静王恭谨长跪着并无一言。(^更新最快)。 太后沉吟着鎏金甲套轻轻相错出细微的清响半晌才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且给我细细说来。” “是……” 静王直起身子他口才颇佳叙事缜密不紊将整件事说得滴水不漏。 太后越听越怒耐着性子等他说完冷笑道:“怪不得你如此镇定……却原来等着林邝难好让我来收这烂摊子!” “母后别急且等我说完舅舅的手段虽然狠辣却也实在是短视。(..tw好看的小说)” 静王丝毫不见慌乱解释道:“皇兄对藩王忌惮已深此次安王平王作乱必定会殃及封地风起云涌弄个不好便是心腹之患这事是个火星子他却抱在怀中不是引火烧身么?!” “孽障……” 太后想起自己的大弟心里又是痛恨又是酸楚。 “他素来是个飞扬跋扈的性子如今趁着大乱便想把二藩所辖之地吞下真是越妄想了!” 她蹙眉恨狠道静王于是安慰道:“母后不必担忧天狗吞月也不过是个想头谁还能当真不成!” 太后瞥了他一眼道:“地上潮气大仔细膝盖疼……先起来吧。” 静王这才起身一时觉得膝盖酸麻有些踉跄太后指了圆凳给他想起方才所说眉宇间又是一阵阴霾。 她埋怨道:“你既然知道就该早来禀了我如今他这么一搅皇帝对林家的猜忌只会更深!” “母后请恕我直言……” 静王从容一笑眸光幽幽如鬼火般闪烁不定:“皇兄虽然仁孝对林家却一直颇为忌惮只要云燕二州一日在林家手上他便一日不能安寝既然如此又怎么能抑制他的猜疑呢?” 太后微微颔静王于是继续道:“其实皇兄心中也清楚母后和舅舅并不是连声并气的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实在放心不下……如今舅舅若是染指安、平二王的封邑皇兄才要倚仗您呢!” 太后目光幽闪一阵风吹过鲛珠纱将她的面容遮住昏暗中也看不见她的神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是让我作黄雀是吗?” “母后圣明。”太后轻叹一声:“听了你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只是皇帝总是我身上的肉如今母子相疑到这等田地实在是……” 她唏嘘着将面上浮动的鲛珠纱帐撩起重以金钩挽住踌躇间已拿定了主意 “先依你说的吧……娘家和儿子本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帮哪个都不是……” 静王看她面带倦容于是识相告退他走出大殿行至廊下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沸腾快意禁不住想畅快大笑。 但他毕竟在宫中浸润已深勉强敛住了只是微微绽出一抹得意笑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话确实不假可黄雀却不知道它身后仍有弹弓静候……” (今天还有一章,但可能字数不多,推荐票推荐票继续呼唤亲们)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专行 宫中忙着搜索平王和刺客乱了好几个时辰皇帝奔波于太和殿与乾清宫之间又遣人去几个重臣家中慰问他们无一幸免都被暴徒袭击好在家丁护院众多贼人又是随意为之是以除了受些惊吓并无大碍。[..tw超多好看小说] 瞿云率领其余侍卫在宫中上下大索一丝一毫也不放过他虽然心知肚明平王已被高手救走但宫中骤生大变于情于理都不能有任何懈怠。 大索之下仍然无果皇帝怒气内敛也不作只是眼神漠然如临深渊让周围人都捏一把冷汗。 乾清宫中皇帝听了瞿云的后续汇报不喜不怒。 他望了望冉冉西落的日头听着窗外有些单薄的蝉鸣放下手中绿玉斗任由老君眉的银针在其中上下翻腾也没有就唇的意思。 他望了望玉帘外那酷热的气韵意兴阑珊地勉强喝了一口起身道:“到神武门前看看吧!” 侍从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言语皇帝的脾气他们素来深知一言既出绝不收回可是如今大乱方止外间不知有多么凶险若有个歹人隐匿伺机他们就是有九条命也逃不过这滔天大祸。(更新最快)。一言九鼎之下皇帝也不乘辇舆率了几个心腹连同苦劝跟随的侍从一行人迤迤俪俪到得神武门前。 原本庄严肃穆的神武门前已是气象大变刚经历过一场恶战门楼下丢弃了许多染着血渍和汗水的盔甲杂物侍卫们华丽耀目的明光甲也被抛在一旁它们变得乌黑映着紫褐的血迹蜿蜒狞恶昭示出主人的九死一生。 门楼下的阴影里郭升已是精神大好他一刻也闲不住正在口说手比地跟增援的侍卫同僚们讲述着当时的凶险情景 “我们当时已经筋疲力尽了小爷我一想这一百多斤就要交代在这了很有些舍不得但是为圣上尽忠我老爹大约也不会怪罪……他只我这一根独苗怕是我老郭家要断后了你别急啊我这往下说了这时就见那些贼人的云梯连连翻倒有快爬上的也中箭跌下去了我探头一望就见晨妃娘娘白衣轻骑正带着大队人马增援而来……娘娘那箭射得真准上次那鞑靼可汗就是被她一箭中心……” 他正说得高兴皇帝在几步外听着也不去打断他皇帝眼尖一眼瞥见晨露身边那肤色深蜜的侍女正在递水给郭升不由心中一动偷偷道了句“好艳福”不禁莞尔。 他念及晨露于是转身上马又朝着城南而去身后一众人马惶急追赶。 城南的战事也已偃旗息鼓。京营绕着城墙密密布防与城外袭来的三千藩王精兵打了个旗鼓相当战事一度胶着直到孙铭接到宫中消息着人大喊道:“安王平王已诛余犯从宽敌方才稍稍有些慌乱起来。 但这些乃是藩王麾下的精锐勇悍难当即使军心涣散仍不失为劲敌晨露赶到时他们经过一场血战才堪堪被击退离去。 孙铭见到晨露时正要详说此间情况却见这位娘娘面色肃然屏退了军中诸人便跟他来了一番密谈。 孙铭一听之下大惊失色。 “这如何使得……私自纵敌是延误军机的大事是要灭九族的!” “你的妻族便是皇家。” 晨露揶揄着回了一句见他仍是摇手拒绝也不恼怒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悠然道:“道理我都说给你听了襄王狼子野心只有以毒攻毒才能制得住他。” “没有圣上的手谕我也不能负担如此重责。” 孙铭据利力争道。 “若要等圣上的手谕你便是置君父于不仁了!” (有同学问本文完结的时间,可以去看作品相关中的给亲们的一封信,那里面说的比较清楚) 再次呼唤,推荐票推荐票,这章比较短是因为要切断电源了,明天我继续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故纵 晨露微微一笑冰眸中闪过一道不以为然款款说道:“你若是固执己见便可持着这桩天大的功劳去向圣上报喜……不过最该庆幸的却是坐山观虎斗的襄王。” 孙铭沉吟着仍是踌躇:“私放平王出城真能起到如此作用?” “襄王的如意算盘是趁着二位藩王谋逆被杀将他们的封地吞并他必会上表朝廷说是替朝廷平叛云云到时候皇上又有什么言辞可以驳他?若是让平王安全回到封地他也不会坐视经营多年的基业被人夺去。” 晨露细细解释过想起仍滞留宫中的静王不由漾起一抹冷笑夕阳的余辉映着她的面容稚嫩清秀中透出别样的幽深风华。 孙铭也是久浸人事胆识不凡他略一思索比较了其中得失毅然道:“我是个武夫也不懂什么政局谋略但望娘娘所说没有辜负您手中的这柄御赐宝剑。” 言下之意是愿意通融但他不愧是老于世故也不开口应承。 能做到这样已是难能可贵晨露也不去计较他的言语一口应承下来。 夕阳徐徐西坠照着城墙上的青石斑驳间仿佛见证了历史的风尘沧桑城墙上的兵士们就地围坐也顾不得礼仪畅开着襟怀任由清风拂去汗水和疲惫七嘴八舌地咀嚼谈笑着。(更新最快)。 “京城乃是宝地自有王气盘亘钟灵毓秀哪是那两个什么王爷可以撼动的!” 有读过书的校尉一时高兴搜寻了肚中墨水洋洋得意地说道惹得兵士们一片嘘声嘘完之后他们免不了继续闲谈话题的中心乃是那两位先帝的不肖子孙。 兵士们正忿忿不平于藩镇士兵们的胆大妄为竟然敢对这千年城门下手有眼尖的校尉已看到孙铭迈步拾阶而上转眼便到了身后。 他招手唤过几个校尉吩咐道:“你们也累了一天如此贼寇溃散今晚也就不用如此谨慎让弟兄们撤下休息吧让我的中军亲兵来替你们。” 校尉们无不大喜过望有一两个长于军事的虽然觉得这并不稳妥在孙铭的目光扫视下也不想生事只得诺诺称是。 夜色渐渐笼罩了京城站在城墙上回眺京师但见一盏盏灯火在微茫夜色中闪烁星星点点地连线成片将千年京师映得辉煌莫名璀璨生姿。 孙铭暗叹一声:锦绣富庶心中却是心事万千了无头绪正在沉思间阶梯下方有人低唤道:“将 他猛一激灵竭力镇定了下来漫不经心的回望一眼不悦道:“又有什么事?!” 那属下见他不耐烦吓了一跳道:“晨娘娘有位亲眷要连夜出城。” 虽然早知有这一出事到临头孙铭仍然微颤了一下他深吸了口气冷哼道:“这些宫中贵人真是随心所欲……” 他又细想了一回无奈道:“也罢放他出城吧!” 城门开启的沉重拖曳声在夜幕中如同闷雷一般不过一刻晨露和一个青年男子并肩到了城门一旁孙铭偷眼瞥去只见那人将脸微微低下在朦胧火光下那轮廓线条很是熟悉。 平王!他神情委顿身侧仿佛被什么利器挟持着一眼望去却也只是寻常亲眷依依惜别的情景。 只见晨露在城门口停下了脚步清风乍起拂得她面上纱巾飘扬不定单薄的月牙映入她的眼中晶莹清辉之外更有有一重诡谲轻寒的锋芒。 她对着平王低低说了些什么孙铭也听不真切只是最后一句虽然轻微却势如千钧清脆传入耳中 “你与其图谋这天下万里还不如多惦记些自己的封邑襄王的胃口可不小 平王忍不住抬起头俊秀的脸上因着怨恨和惊讶而微微扭曲。 “小王今日也算见识到了……” 他冷哼着眼中光芒近乎野兽受伤的嗜血疯狂眼中却清亮理智得吓人。带着极大的不甘他回身望了眼京城便毫不犹豫的迈步走出了城门。 夜风寂寥带走了平日的暑气他的身后只隐约留下一句 “我必定要再回此地……” 阴郁的声音中残留着这位帝室贵胄的无穷憾恨他仿佛宣誓一般说完身影在夜色中逐渐远去。 孙铭禁不住看向那位神秘的晨妃娘娘但见她唇边啐一抹清冷笑意幽幽道:“我想你大约是回不来的……” 孙铭悚然而惊仿佛见到了什么神异鬼怪一般退后了两步。 (推荐票推荐票继续涨啊如果涨的多我明天三章奉上) 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子夜 皇帝驾临南门之时纤纤残月已上了树梢枝叶的斑驳黑影里但见银白月影只那弯弯一线在林间若隐若现。(..tw无弹窗广告) 此时林海之上却是繁星如织天际银河浩渺宛如江潮浮动席卷虚空之间凌驾于苍生万物之上仿佛悲悯世人又仿佛千万年间冷眼相看荣辱沉浮喜怒哀乐。 皇帝望向城墙但见巍峨肃穆之上有一道纤弱身影正茕茕独立。 此时星光朦胧照下佳人白衣胜雪微风飒拂之间也不知沾染了多少云霄清露。 他止了左右的跟随独自迈步而上。 晨露迎风而立任由衣袂轻轻飘动她的裙裾轻舒垂泻从低处看来竟似一朵幽然绝尘的雪莲看似开得繁华璀璨近了却是无边的寂寞。 皇帝屏住呼吸仿佛不愿意惊醒什么缓缓走近。 “你在这做什么?” 他的声音清雅醇和宛如景乐末年那个飞身接住她的少年……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为何却仿佛只过了一瞬?! 晨露回身一瞥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却狠狠地刺入心口化为一柄利刃绞碎了所有只剩下千疮百孔。 她微微闭眼道:“只是有些累了……” 皇帝走上前来和她并肩站定轻轻道:“这次害你奔波是朕的无能。”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光凝聚着满满的担忧。爱恋和自责这一刻。漫天的星辰都在这光华面前。(更新最快)。黯然失色。 “为何如此怨怪自己?”晨露看着他微微苦笑:“其实我刚才做了件非同小可地事。” “静王遣人救出了平王他们的藏匿之处刚刚侦察得知可我却放走了他。” 皇帝目光闪动。默默想了一回道:“他还有用是吗?” “你一点也不怀疑我吗?” 元祈回以一笑他望着星空豁达道:“我若不信你就不会把京城的命脉都一齐托付给你了。” “我亦不负你地期望平王这一逃脱便如蛟龙入渊再也无法挽回了他回到封地。第一件事便是防止襄王林邝扩张的野心朝廷可以静观其变了。” 元祈听完。目光连闪显得赞叹异常。他一开口。却是截然不同地话题 “你站在这却显得这般惆怅难受……” 晨露听着他话语中的关心。微微一笑带着别样的妩媚调皮以及淡淡怅然 “其实我只是想在城墙上多呆一会……” 她的眼神悠远而迷离手中轻抚着这一段青砖大石久久都不忍放开。 任由时光流转她都不能忘记这里是她前世和忽律激斗坠落而下被元旭接住的地方…… 时光匆匆而过人事已非如今在鏖战之后再见这段城墙怎不让人嗟讶? “是想起了什么事吗……” 皇帝生性敏锐凝望之下轻轻问道。 晨露轻应了一声两人便陷入了长久地沉默之中。 此时河汉之间隐隐有玉琼风华星光幽闪之下这高亘城墙上的两人遗世而独立仿佛再无第三人可以溶入。 “你为何不问我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 半晌晨露才打破了沉默。 “每个人心中都自有丘壑强行将它掀开又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在遗憾” 皇帝深深凝望着她自肺腑道:“我在遗憾为何第一个遇见你的人不是我。” 晨露听完仍是静默。 她低下头仿佛没有听见这一句微颤的眼睫将所有的情绪都遮挡在外。 有这一句就够了! 风越大了先是有些格外的清爽渐渐的如露水深浸一般竟似凉意入骨了。 “是第一道秋风到了……” 晨露抬头望天感受着凌空拂过的凉意她微微低喃道。 皇帝脱下披风替她仔细披上手指尽处又替她掠过鬓间的一缕乱。 他更无一言只是从袖中取出那枝翠碧玉笛凑到唇边。 笛声呜咽竟是晨露初次吹奏地那在这高耸城墙上声音清泠玄渺在夜色中飘荡开来。 虽然曲调相同皇帝吹来却是多了一分尘世间的暖意。 这暖意悠远传去渐渐沁入心中让人的思弦都轻轻松下。 星光模糊着彼此地容颜长随风而散这一刻似乎世间一切都陷入了甜睡。 在幽幽笛声中夜过子时这漫长的一日悄然结束。 第二日皇帝升座面色平和殊无怒色他慰问了几位重臣并对受惊眷属赐下宫缎绢绸等物之后便再不提昨日之变只是将善后事项一齐交于孙铭处置。 六部九卿见这架势心知有异也不敢去问只是宗人府却逃不过这一遭主管只得颤巍巍求见请皇帝给个章程。 “这又何须问朕?!“ 皇帝听完禀报讶然中带着不悦:“安王意图谋逆在京中起兵作乱。这样丧心病狂之人不关押在府狱中难道还要辟一静室把他供作菩萨吗?” 主官见皇帝面色不善只得唯唯而退朝中有明眼心细地本以为皇帝只字不提这次逆乱是要网开一面如今见这架势顿时如坠迷雾莫衷一是。 京城之中虽然被乱袭波及但主要受损地还是外城南门以及前廷的神武门一带百姓们虽然议论纷纷过几天也逐渐平静下来。 如此又过了几日六百里加急送来地一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震撼了朝野上下 “这就是平王的用处了吗?” 皇帝抚摩着奏章侧身问道。 (这章本来是昨天的结果被我布错误拖到了今天大家见谅啊继续呼唤推荐票继续呼唤推荐票如果投的多我绝对三更哦)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章 (还有两章 ,求月票) (前一章最后加了几行大家可以回顾下) “舅舅素来骄横吃了这个亏必定不肯罢休。” 晨露着了件幽蓝纱衫更映得皓腕如雪她取了案上的小玺把玩信手拂动着五色丝绦。 阳光透过珠帘照着这玉玺瞧来通体剔透只似一件精美绝仑的玩物。 可它却是至高皇权的象征。在世人口耳相传中所谓的御玺大宝乃是一方大印受命于天传延至汉时王莽篡位老太后王政君一怒之下掷于地上碎了一角不得不以金补之。 那样的御宝一直是妥善珍藏的遇到重大仪礼如即位立后传嗣才会取出盖上平日里政务往来一律只用皇帝的随身小玺便是。 小小的一颗在她白皙指腕间流转生辉炽日照下竟隐隐有种妖异之感。 她手中把玩着听了皇帝的话雪白面庞上掠过一道微笑道:“乡间俚语说偷鸡不成蚀把米襄王想要趁火打劫反惹了一场晦气也是活该。” 皇帝对这位阴森跋扈的舅舅实在半点好感欠奉他望着桌上这份奏章笑道:“平州和栾城那边已成了战场了舅舅千里奔袭开初很是顺利。(更新最快)。不过四弟虽然在逃亡路上仍以密谕通知了手下府官以平州城为中心聚集了周边兵力将襄王打得落花流水。” 他抑制不住心头的快意畅快一笑转头道:“你真是料事如神。” “哪里是襄王的贪婪害了他他早知二王谋乱之事却不愿意揭穿就是想趁火打劫吞并他们的封地我事先熟悉了他的性子便能料定他的作为。” 晨露静坐在椅子上感受着窗外吹来的凉风一身清爽。 “如今两虎相争朝廷可算有了余地棋路一下便活了过来。(..tw无弹窗广告)” 她瞥了元祈一眼淡淡说了句:“也不知太后是否知道襄王这件事。” 元祈闻言眉心闪过一道阴霾道:“今日晨间西华门有人私自夹带转呈给慈宁宫的叶姑姑……” 他面色如常只是瞳仁之中深不可测晨露心下雪亮皇帝已是大怒。 她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太后与他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一些信笺往来也是寻常。” “若是平常信笺就好了。” 元祈想起太后心中又升起一种隐秘的念头他眉头微颤仿佛在忍耐什么却终究叹息一声说出了 “那日平王挟持太后有人潜伏暗中在一瞬出手相救使得是一枚银针。” “这不是静王惯用的吗?” 晨露想起宫人们含羞谈论过静王道是他一贯以贵胄公子的模样出外冶游一次在青楼中遭遇豪客袭扰竟以一枚银针退敌一时传为佳话。 元祈却断然摇头道:“我自小看惯了他的手法招式虽然天马行空却是掩不住的华丽眩目而那日闪出的一针沉稳老到却有摧枯拉朽之势静王比起他来竟是望尘莫及。” 晨露目光闪烁灼然生辉一时也不便开口只剩下元祈咬牙不语。 皇帝毕竟是万乘之尊他揣测了一回心中隐隐有了芥蒂事关太后的令名却也不便再往下想只得忍了怒火转了个话题。的秘笺展开一看已是怒色上涌皎美容颜上一片煞白紧咬了银牙再无一言。 “主子……?” 叶姑姑见她气得五色不正吃了一惊在旁瞥了几眼这才看了个真切。 “竟会有这种事?!” 她近乎是惊叹了襄王生就的鹰视狼顾模样素来狡诈跋扈从来只有他给人下绊子没曾想这次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咎由自取……” 太后狠喃喃道想起信上所写的不由冷笑道:“还妄想吃了别人呢这会子自己倒要担心了!”她想起那日静王所说的咬牙道:“这两个孽障勾搭在一起也是鬼迷了心窍!” 她沉吟着径自唤着叶姑姑 “请静王进宫一躺!” 她声音镇定却掩不住那份凛然。 叶姑姑有些惊惧不定却还是领命去了。 “他也不知情还是……?” 太后轻喃道伏在榻上心中狐疑更(我说过要更新三章的,这是一更,二更大约在12点前写好,三更估计要凌晨两点的时候了夜猫子的亲可以等下,其余同学先睡觉吧)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蝉鸣(还有一章 哦) 静王进入殿中时连蝉鸣都稀稀落落的有些力竭之感他早已是心中有数正敛容垂手等待着太后的雷霆之怒。 “你和林邝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太后声音已恢复了平静倚在榻上轻轻道。 “儿臣实在愚昧一直以来纸上谈兵只以为舅舅大占上风却没曾想平王居然躲过了大索千里远遁回到了封邑……” 这些话他在心中已经盘算圆满此次说来流畅无比。 他憾恨地叹气暗地里想起平王简直要扼腕长叹。 是谁从自己属下那里劫走了平 他又是如何出城的? 这着预备的棋子被暗中的某人抢先使用了襄王的处境也就实在可虑了…… 他揣测着心中灵光一闪好似抓住了什么不由地蹙眉深恨。 太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见他一副迷惘不似作伪于是叹气道:“你们自诩为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好没计量!” 静王俯称是太后瞧着他驯服孝顺的模样叹道:“论理我不是你亲生母亲……” “母后这是要让我无地自容吗?” 静王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头颅垂得更低了。[更新最快]。 太后纤纤玉指轻抬指了圆凳示意他坐下和颜悦色道:“我虽不是你亲生母亲却也实在差不了多少了……你才在襁褓之中惠妹妹便过身了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大眼睛好似两点黑葡萄一闪闪的只是对着人笑…… 她声音惆怅想起这廿载岁月心头也为之恻然。静王听她提起生母早已离座振衣跪着恭听他跪伏于地听着太后回忆往事眼泪已黯然而下。 太后谈到惠妃的时候他身形颤动黑垂落而下遮住了他眼中的冷戾怨毒。 他的手指死死抠住金砖的缝隙几乎拗断。 太后并无察觉仍是絮絮谈起往事温言道;“你虽不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我却一直把你当自己亲儿你和祈儿之间我总是偏袒你多些。” “如今你长大了主意也多了我这老太婆的唠叨也听不进去了跟着那些个狠心毒肠的厮混有什么事也不来禀我知道这是人子应有的孝道吗?” 太后缓缓说着语气并不峻急好似家中长辈的寻常埋怨静王安静听着已是汗流浃背。 “舅舅和我也是贪多心切我与他并没有瞒着母后的意思……只是怕您心火虚热惹起了病来……” 静王低泣道想起生母惠妃心中恨对太后的言辞越如糖似蜜。 “你们两个被人做了圈套也不知道!” 太后恨恨道听着窗外嘶哑的蝉声扬声道:“如此聒噪且去把它们取下。” 廊下有人应了急忙而去太后收敛了心中怒气冷笑道:“这事从头就透着蹊跷……你且仔细想想!” 静王浑身一颤想起城门由京营的孙铭管辖又念及平王的离奇逃遁一身冷意涌出如醍醐灌顶一般。 他咬牙笑道:“儿臣从皇兄身上总算又学到一招!” 太后端起手中瓷盅仿佛置若罔闻只是凤眸微微眯起。 窗前有人影晃动宫人们蹑手蹑脚以丝网将知了粘下嘶哑的叫声逐渐低了下来太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抿了口乳酩笑道:“这些小东西,平素也可人意的但若要聒噪着生事我也就弃之无味了。” 静王细品着这话的滋味又聊了几句才告辞出宫。 “妖妇…他在廊下无声怒喝面容因为愤怒和不甘微微扭曲。如雪片一般飞入朝廷中枢两藩鏖战之下都是动了真火襄王偏狭跋扈又调了一镇兵马来增援平王更不知从哪取到了安王的信符将他藩中的兵马调来以求钳制敌手。 如此火拼数日双方都是伤亡惨重襄王毕竟老奸巨滑猛一寻思幡然惊觉了自己的疏漏于是老着脸皮上表向朝廷陈情道是自己为朝廷分忧解谤兴兵讨伐乱臣贼子如今遭遇小挫还请增援云云。 他本以为皇帝深恨二藩如今有人乐意代劳虽也有逾越之嫌但毕竟是同仇敌忾到时候自己殷勤赔罪多做让步也就是了没曾想表章上奏后如泥牛入海两三日都没有消息这一日终于等来了明邸报林邝展开一读气得双眼黑 “黄口小儿竟敢如此辱我……欺人太甚!” 身旁师爷见他不住以指甲轻掐皇帝的批语口中喃喃咒骂也是惊惶异常。 (还有一章我在继续筒子们可以先睡)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进士(这是第三更,继续月票哦) 皇帝的批语异常沉痛他对二藩之间的争斗表示惋痛痛斥了这等偏狭妄为的行止这般居高临下的态度竟是把朝廷置身事外彻底逍遥了?! “你且看看这句……诸王皆朕之亲族若有不平之事尽可面呈上奏如此剑走偏锋横行不法诚乃目无国法纲纪这话说说他那两个造反的弟弟也就罢了居然把我也一笔扫进黄口竖子着实可恶!!” 林邝蔑笑着嘲讽本来颇为端正的面容因这忿恨而歪斜了。 “王爷不如修书一封再去问问太后娘娘……” “问她又有什么用她只会怨怪我们上次静王元祉被她一顿敲打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呢她毕竟是皇帝之母有些事指望不上的!” 襄王颇为头疼道讨不来大义名分和实际支援饶是他狡诈阴险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他咬牙思索一阵绝然挥手道:“传我的命令继续进攻平王不过是个青头小辈他不会常胜的!” 他仿佛在对师爷说又好似在劝服自己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并不紧张平州和栾城之类离京师太过遥远百姓们当谈资咀嚼一顿也就淡了下去。(更新最快)。 皇帝看似逍遥却是忙得脚不沾尘。是前线斥候监视的谍报两日一次便要禀他知道一头忙着警戒战事另一头宫中也颇不安稳。 太后那日受了惊吓夜来噩梦加剧有几次白日恍惚也如见鬼神太医们束手无策于是又请来龙虎山的玉虚道人他焚表作法又用了师传的桃木剑冤孽似乎淡退隔几日却又故态重萌。 紧接着梅贵嫔那边也常常遣人来请皇帝一问起却是她见了道士驱鬼心中悚栗孕妇情绪不稳往往要皇帝陪伴多时才喜笑云霁。 她常在黄昏时候低泣皇帝到时那绣有交颈鸳鸯的红罗纱帐中总是有一段雪白柔腻的玉臂露出梅贵嫔平躺在榻上虽然钗横鬓乱一枝满天星的金步摇颤巍巍晃动见到皇帝眼中总要出使人怜爱的光芒来。 晨露听到人形容那景象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 这样明显的固宠手段宫中之人久谙其中又怎会不知其中奥秘? 初见时那懵懂纯真的少女如今已变成这般模样……这一阵的纷纷乱乱过后凉风已经越清爽了眼看夏日将尽一场国之盛典也即将热闹开幕了。 春闱录取的三百贡士本该在六月就参加殿试但由于藩王入觐而延迟了时日如今京城平静殿试便依期举行皇帝虽然忙于政务却也选了重臣代替元祈本属意齐融但他以年老体衰婉拒荐了自己的门生代替。考官亲自策问后便取了三甲名次“金殿传胪”之后进士们无不喜上眉梢踌躇满志自谓“天子门生”他们将在翌日参加在皇家花苑曲江举办盛大的新科进士宴。 “及第新春选胜游杏园初宴曲江头。紫毫粉壁题仙籍柳色箫声拂御楼。雾景露光明远岸晚空山翠附芳洲。归时不省花间醉绮阳香车似水流。” 刘沧的这《及第后宴曲江》道尽了沿途欢呼的华盛风光。 曲江离宫中有一天然湖泊湖面映着岸上灯光明灭闪耀。湖边有一高台上立巨柱撑一华顶随成亭阁。 天色虽然近晚无边灼华的宫灯却将次处照得亮如白昼席间筹觥交错欢声笑语新科进士饮美酒品佳肴时而曼声长呤你唱我酬时而作诗填词各显才华。教坊乐声悠扬之中皇帝身着常服携了晨妃来到正中央的主席之上。 灯火辉煌之中但见皇帝俊逸英武玉藻冕服有如神人一般身旁佳人着一件重染凉缎宫裙凛然高华远望宛如琼台仙子。 皇帝含笑赐下书帛等物晨露趁这一阵忙乱起身到了次席跟考官寒暄了几句那人便心领神会道:“娘娘吩咐的裴某下官已经录取为探花了!” 他满心以为会有赞赏谁知晨露大惊道:“我明明说的是徐某……?!” 她细想了一回懊恼道:“莫非是令师齐大人记错了?” 那考官一想大约是齐融年老忘性大把人的名姓混淆了于是一脸苦象。晨露作恼怒状匆匆离席眼光瞥到一旁的裴桢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示意对方按原计划开始。 (汗,我真是人品爆了,已经四点了,这是第三更我做到了哦,大家继续用推荐票砸,我今天还是三更,反正周末有空)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琼林(这是一更,继续求月票) 在悠扬的宴饮律乐中皇帝微笑着勉励了众人在座的都是一时俊彦乍逢这鱼跃龙门之喜虽然心潮澎湃却各个秉承圣人教诲恭谨谢恩不提。 酒过三巡便有一队婀娜多姿的的舞姬随着轻快喜悦的乐声沿着九曲回廊飘然而至。 待踏入场中乐声忽而一转声扬九天诸女长袖曼舞罗裳翩然而飞望之鲜妍幽丽美不胜收。 水袖的轻舒驱走了众人酒酣的微热暗香浮动中仿佛连衣裳也被熏染新科进士们一时目眩神迷了。 乐声逐渐转弱诸女敛衽为礼众人以为这一舞就要结束却听一声琴音高扬有如峥嵘裂帛一般竟是隐隐转为金戈之音。 银光闪烁之下御侍们将长剑抛来舞姬们旋身接过顿时彩袖与雪刃齐飞云袖曼妙之下乐急疾管繁弦鼓声点点如雨大浮萍但见银光灼然满场剑影生辉寒光沁骨竟似江海凝聚清光仙人驾蟠龙翱翔天宇。 进士们看得目不转睛浑身振奋之下齐声喝彩有人吟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气动四方……诗圣此句应着此情此景真是恰当不过。[更新最快]。”在座众人都点头称是惟独一人却微愠着抿了唇角颇是不以为然。 有好事者一眼窥见竟是今科探花裴桢于是朗声笑道:“探花郎有何高见?” “也不算什么高见信口说来博方家一笑而已……” 裴桢的双眼酒意氤氲举止间挥洒不羁:“圣朝清化不比盛唐胡风女子应以贤淑知礼为要舞刀弄剑也实在不成个样子!” 兴致颇高如此侃侃而谈却不妨众人面色逐渐惊怖仿佛看见了什么妖魅鬼神他愕然回头却见身后三步之内帝妃二人手捧玉盏面色极为不豫。 “探花郎才高八斗本宫排演的剑舞不过雕虫小技原也过不得你的尊目……” 晨妃冷笑一声以绣扇掩了面上表情忿然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话来 “今日真是受教了……本宫今后又如何再敢舞刀弄剑?!” 话音虽轻却含了尖锐的讽刺和怒火皇帝一听剑眉微皱连忙回身赶上。 众人面面相觑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场面陷入凝滞裴桢的酒意受这一吓化为冷汗涌上了额头。 他呐不成言其余人冷眼旁观暗道他言语不慎已得罪了宫中宠妃此番前途定然堪忧。 晨露怒冲冲离去经过考官席前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声数落道:“大人真是慧眼识人将这等浪荡子弟误选入朝!” 一阵清香拂过她已避入水榭帘幕之后只留下考官暗自叫苦心中将老悖昏聩的恩师齐融埋怨了几十遍 “徐和裴笔画迥异怎会混淆这番惹得宫中贵人大怒岂不是让我垫背……” 晨露和皇帝一齐上了八人大轿皇帝放下轿帘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晨露瞥了他一眼苦笑道:“我的演技大约还过得去吧……” 皇帝笑得爽朗调侃道:“岂止过得去简直精妙非常下一步便该朕来表演一场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远黜了裴桢才等让静王相信他的投靠我们把戏做足不怕鱼不上勾。” 晨露总结道想起裴桢坚毅绝然的神情也是微微黯然。们垂手肃立于廊下蹑手蹑脚地行事怕一不小心惊醒了主子惹来滔天大祸。寝殿之中玉虚道人用来祈福辟邪的桃木剑仍然悬挂床前殿中帘幕低垂昏暗沉寂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然静止。 瑞兽玉炉之中安神的龙涎香氤氲飘渺更增添了睡眠的安恬太后盖着薄衾安然平躺着隐约进入了梦乡。 淡紫烟云轻涌眼前隐隐又有人影浮现那女子头戴九凤珠冠只着一件幽紫纬衣生就了天人之姿气度凛然高华她站于窗前月下也不开口只是随风扶摇而来。 那罗袖轻渺越来越近氤氲中只见那一截剑刃寒光直直闪来 太后惊怒交加骇然笑道:“这回轮到你来了……林宸……” 她唇齿间逼出这一禁忌的名字虽然知道是在梦中却逃脱不了雪刃缠身的恐怖感。那倾国容颜在烟雾氤氲中微微一笑说不尽的清冷孤傲飒然仪态。 太后壮着胆子拼尽全数力气用劲一挣叱道:“你回冥间去罢……” 大喊出声后她悚然惊醒和之前一样冷汗已经湿透了丝衣。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子时 廊下宫人听到动静忙不迭推门进来跪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太后盯着殿侧幽荧的烛火微微打了个寒战沉吟着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 左边一个宫女答道。 仿佛不胜寒冷太后的面庞掩没在重重的纱幕之中黑暗有如流水一般从她身上无声而过。 她沉吟着仿佛机械重复着:“快子时了……” 太后蓦然想起儿时的传说:子夜之时阴阳混沌交汇鬼神妖魅将极易现世。她抬眼望了望窗纸只见雪白一片上树影摇晃拖曳拉伸成张牙舞爪的鬼魅模样映着颤抖的烛火着实让人心悸。 “你们把被褥抱进来且在那小榻上睡了罢……” 太后垂下眼淡淡吩咐道。 两人依言而行殿门开了又关将黑暗封锁在内殿中又是一片寂静。 太后耐不得这寂静示意宫女拿银拔子将烛火剔亮扫视着明亮暖香的寝殿她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 她让两人坐在床前和蔼地问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左边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眼角有一颗红痔的叫作芳云另一个圆容脸的是玉琴。(更新最快)。 太后坐在床上也不愿去睡只是跟她们闲聊玉琴颇会察颜观色见太后神情恍惚便挑些好笑吉利的事说给太后听了逗得她霁颜而笑。 芳云却是心细如她跪坐着为太后轻揉太阳穴手法轻巧太后觉得一阵舒服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芳云起身轻声对玉琴道:“姐姐我们不如守在门外以免惊醒太后。” 玉琴点头同意两人又卷了薄被在殿门口用椅子排了半睡半醒地守着。 “芳妹妹你的手真巧。” 玉琴端详着芳云白皙修长的手指由衷赞叹道。 “玉姐姐你比我先来有些事还要多亏你提点呢可惜我们当值的日子总不在一块!” 芳云说着却一直以眼打量着玉琴的身材。 电光火石的,那窈窕身材,与她脑海中某一点重合了! 她脑中隐隐出现了那晚的神秘身影越看越象胸口不由微微起伏。 她冷眼看着旁边甜睡的玉琴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天色拂晓才秘密赶到碧月宫禀报。 “太后那边没察觉什么吗?” 晨露才刚起身接到涧青的秘报于是立刻让她进来。 “她丝毫没有疑心。” 芳云平凡的眼中此刻英气勃勃她也是辰楼中人前些时日进宫一直负责监视慈宁宫的动静。 “前次太后梦见鬼魅我在窗下偷看却见到殿外一个黑影……今天才终于和真人对上了我认得真真的确实是玉琴那丫头!” “那个玉琴是什么路数?” 芳云想了一会也不得要领晨露揣测道:“不是静王就是襄王他们对太后的想法最是热衷。” “太后的身体究竟如何?” 她问到这个话题时正用绢布擦拭着雪亮的长剑眉宇之间只见一片森冷。 “太后倦容很重两个眼圈都是淤黑。她倒是丝毫没怀疑什么只是一径指望玉虚能驱邪。” 让她去折腾吧!“ 晨露微微冷笑手中长剑轻晃将绢布一挥为 她刚让涧青送走了芳云皇帝便下朝来访他一见面就笑着调侃道:“现下的新科进士都在议论裴桢的事呢三甲之中惟有他被派到翰林院里与残羹冷炙为伴!” 根据科举旧制头三名进士本就该进翰林院中其余人才外放实职自先帝时起这条规矩就行同虚设如今裴桢得罪了皇帝的宠妃被放到翰林院这种无职无权的地方实在是前途无亮。 晨露也笑想起裴桢的痴情和不幸又叹息一声只希望他能平安凯旋她将擦好的剑收入鲨皮鞘中看着元祈道:“这也是苦肉计应有的部分他只身涉险确实不易。” 元祈点头道:“朕也很佩服他的决断勇毅好在贬谪的诏令已经传下元祉该不会再有怀疑了。” “栾城的战局如何?” 晨露自己喝着茉莉茶又让人沏了一盏给他问起了襄王和平王之间的激战。 “襄王又占了上风他的府兵好歹跟鞑靼人斗过几场实战经验很丰富四弟的兵士虽多却万不能及。” “他们两边都明白朝廷是在坐山观虎斗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彼此不分个你死我活是不能罢休的。” 晨露仔细听着吹来了漂浮的洁白花瓣下了断语道:“朝廷不能总这么干看迟早总要加入这场血战的。” “越晚越好……朕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统兵的大将人选也颇废思量。” 皇帝一口将茶喝尽神情之中难掩疲惫。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使者(三更了,继续求月票) 他靠在高椅上正闭目休憩外间有些微说话的声气隔着殿门也颇不真切。(..tw) “怎么了?” 元祈正要起身晨露却止住了他道:“你一夜未眠还是先小睡一会再说。” 元祈细细听去外间的声音似乎是梅贵嫔的身边人一时也颇为头疼他顺应着倚在椅子上一会儿就陷入沉睡之中。晨露开了殿门见廊下果然是岳姑姑在跟侍卫们争执她见了晨露双眼微红哽咽道:“我家娘娘情绪不稳肚里的龙裔也踢得厉害万岁能否抽空来……” 晨露望着阶下侍卫一脸无奈便知道这已是老生常谈了她轻轻推开殿门让岳姑姑望了一眼道:“皇上一夜忙碌如今已经睡了。” 岳姑姑又是一番低泣用巾子抹了眼泪絮絮念叨着悻悻而去。 晨露突然觉得有些蹊跷梅贵嫔和岳姑姑以前就相处过虽然注重皇帝的宠爱可这般频繁地打搅却反而会引起皇帝的反感她们也不愚笨难道想不到吗? 她盯着岳姑姑的背影细看见她走得远了就不再拭泪抽泣。 晨露站在廊下金桂树旁想起涧青回报最近皇后给梅贵嫔的赏赐颇多思索一阵后终于豁然开朗 梅贵嫔凭借胎儿依附皇后才得以保全自身可她年轻美貌曾蒙受盛眷皇后仍有忌惮如今这般作为惹皇帝厌烦了便会更加冷落她这样一来皇后也不会再有猜忌暗算了。(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本来少不更事的女子如今竟然懂得自污其身来韬光隐晦这宫中争斗是何等的惨烈! 她叹息一声也不回殿中转身去了后苑练剑。 一套剑招洋洋洒洒的舞完她稳稳收势感觉丹田真气充盈原本有的不足之症如今已完全消失这全是托皇帝丹药的福。 剑身反射着灿烂阳光将她的面容映得晶莹剔透。 “好剑法!” 元祈披了外袍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观望他笑着拍手道:“那日的剑舞又怎及得上你的万一。” “那是舞乐之剑论起妙曼飘逸却是胜过我多矣我的剑除了杀人一无是处。” 皇帝听着不吉之言轻敲了她的额头埋怨道:“又妄自菲薄!” 宫中的两人正在谈笑静王府上却颇出了点意外。这几日静王情绪很坏满府人虽不受他打骂整日里见了那张俊美阴霾的脸都噤若寒蝉。 这一晚他延请了几位知交席上有漱玉阁的婉婉姑娘相陪。一夜缱绻后他搂着佳人正懒洋洋躺着不动师爷却在外急促敲门低唤 “王爷……” 他声音透着焦急却压抑着不敢放声。 静王泄愤似的将瓷枕拂倒在地出好大声响翻滚着裂成一地碎片这才认命起身。 “天塌下来了不成?!” 他满面阴郁地开了门。 王爷事情很棘手啊……那两边的使者都到了! 师爷急的几乎要跺脚。 “小四和舅舅的人?“ 静王猛一激灵终于清醒过来他想了想冷笑道:“他们不正打得你死我活吗怎么想起我这富贵闲人来了?“ “王爷莫再怨怪了现在麻烦的是如何让这两起不撞在一块!” 静王想了一会笑道:“那有什么难让婉婉先起身梳妆为小四的人接风洗尘!” 师爷踌躇道:“平王的使者最是焦急“ 静王毫不犹豫道:“就因为他急才要晾一会他换了常服腰上束了九曜玉带金冠玉簪越显得风彩不凡。 襄王使者正在花厅等候此人四十上下面白无须一见静王只是微微起身一躬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先生请坐……” 静王也不问他的姓名也不问来意只是笑吟吟的吹开茶叶轻啜。 僵持片刻后那人终于妥协开口 “静王殿下安坐府中却不知大祸将至啊!” 静王听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纯净然而含着最恶毒的嘲讽 “先生原来是替我来指一条明路的啊!” 他近乎无辜地调侃道想起这些江湖术士的舌灿莲花禁不住要冷笑。 “本王最恨的就是明明要占人便宜却装作帮人解忧的行经。” “是在下言重了不过王爷和我家千岁一向共同进退彼此利益原也是密不可分的。” (这是第三章我守信了哦,哈哈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求贤 (推荐寄江的《陌香》正在参加pk书号:15897o有票的同学可以去看下) “笑话!” 静王放下手中瓷碗不屑地冷笑道:“论辈分我敬襄王一声舅舅要说什么密不可分却实在荒谬我是国之贵胄当今天子亲弟他不过是一介外姓藩王朝野颇为不齿……” 使者却也不恼笑道:“我家千岁曾言道王爷看似荒疏却是见识不凡今日一见却是大失所望。”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是苛刻刁钻静王微微一笑以手支颐道:“你不必激将只管说来好歹我不会学古人将你下锅烹煮。” “当今天子虽然无嗣对王爷却是忌惮更深此次王爷虽然偃旗息鼓却是暗助平王一党以今上的险刻又岂会不知?” “本王被乱党挟持群臣共知即使有人构陷罪名皇兄目光如炬也该明辨。(..tw无弹窗广告)” 使者并不理会继续道:“我家王爷待您以诚殿下却报之以伪实在可叹您麾下的死士被今上付之一炬兄弟阋墙到了这个地步岂不让人悚然?!” 静王俊美的面容在清晨的日光下显得阴晴不定他与皇帝虽然斗得险恶却都是不动声色的悄然进行襄王远在千里之外对京城秘辛却是了如指掌单这份实力就很让人心惊。[更新最快]。 他沉吟着笑道:“你家王爷既然知道我与平王关系匪浅又怎能指望我倒戈?” 那人神秘一笑凑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他声音拖着意味深长的余韵静王端坐不动等着他的下文。 平王的使者仍是前次那位他在偏厅等得不耐偏偏婉婉姑娘笑厣如花三番两次恭谨斟茶红袖暗香实在难悖佳人美意。 使者心中有事等了三刻更生疑虑正要起身问个究竟却见门外走进两条大汉干笑着道:“王爷请先生稍住两天。”便要上前拿人。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嘭地被压靠在地瞬间已被五花大绑惊怒之下他张口大骂:“静王过河拆桥 他还未及骂出口中便被塞入一个麻胡桃静王府的师爷施施然从堂前进过悠闲笑道:“老兄稍安勿躁你家主子有谋逆大罪静王殿下深明大义这便要将你交于大理寺了!” 使者恨得睚眦欲裂无奈挣扎着暗道:静王既然翻脸无情少不得将彼此的交易合盘托出…… 他被壮汉押出大厅却没有看见师爷微微怜悯的目光 那是看着时日无多的濒死者才有的眼神! 师爷目送他们离去回到正厅却见静王仍是安坐品茗面上只是淡淡的瞧不出什么神色。爷心情不好么……” 他揣测着劝道:“也是学生晨间卤莽了些不如再请几位佳人过府品茗赏花也好解闷开颐。” “如今莲花都快凋谢了又有什么殊色可赏……” 静王轻叹一声仍是郁郁不乐。 他咬牙叹道:“四弟的计谋虽然仍有破绽却是三地齐动手段狠辣即使不能弑君篡位也能让朝廷动荡一阵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皇帝居然扛过来了还来一招祸水东移……” “今上也颇有几分手腕……” 师爷劝慰道。 “哼他自小就深藏不露这也就罢了老天却还一味助他他那位晨妃出身江湖竟有那般魄力!” 静王想起南城和神武门的功亏一篑眉宇间又是一阵懊恼这两处无论哪里攻破京城都要大乱届时趁乱行事胜负并未可知…… 这一切可能却被那纤纤女子尽数破坏! 他长叹一声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我素来求贤若渴却偏得不到这等人才皇兄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静王如此叹怨从椅子上起身慵懒道:“罢了到城外去狩猎一番活络一下筋骨吧!” 他一边由侍女换上箭衣一边仍是叹道:“安得猛士兮……” 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语四周诸人却是听若罔闻。 晨露丝毫不知自己被人频繁提及她正在宫中练剑皇帝驾临却是面带喜色。 “什么?让我搬到云庆宫去?!” 她听完元祈的话很有些惊讶(11日会有两到三章请大家加油投推荐票哦)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移宫 (推荐一本书柳寄江mm的《陌香》正在pk中大家可以去看下) 元祈今天精神颇佳从秦喜手中接过一枝雪白晚荷递与晨露道:这是杨宝林率阖宫上下上奏的朕也觉得可行。(..tw)” 晨露将亭亭玉立的荷花插在玛瑙瓶中微微蹙眉道:“三宫之中云庆宫最为辉煌煊赫始终太过引人注目。” 元祈却并不忧虑轻笑道:“如今禁军中都在传言你英姿飒爽一箭定乾坤本来已在风口浪尖上想要韬光隐晦亦是不易!” “是我着相了……” 晨露叹道心下暗自衡量了其中利弊 一般迁宫立于云庆宫顶端便是正式确立了自己的辉赫权柄今后便是惊风密雨无边袭来若要象以前一般低调行事怕是很难了! 但相应的一旦居于此位若是谋略得当便能役使后宫得心应手从此之后更少掣肘…… 她抬起头眼中晶莹生灿纤纤玉指轻抚着花蕊道:“恭敬不如从命。(..tw无弹窗广告)(更新最快)。” 元祈望着她久久不语。 “是有什么疑难之事吗?” 晨露见他沉吟想起迁宫之举试探问道:“让我迁入云庆宫是有别的缘由吗?” “确实是有缘故的朕方才想来好生不安。” 晨露以为自己猜中道:“是要我以三妃之尊在宫中行什么大事吗?” 元祈深深凝望着他缓缓摇头苦笑道:“朕还不至于如此左支右拙!” “那是为什么……” 晨露这次真是疑惑了。 “我只是想……” 元祈站得极近身上的龙涎薄荷清香隐隐传来无色氤氲 “你若是深入参与我与你相处的时日就能更久些……又或者” 他眸中清辉闪烁有如天上星辰郑重道:“我可以奢望……你为我永远的留下!” 仿佛被施了咒法一般殿中寂静无声相对极近的两人都并不言语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晨露鬓间的珠钗颤巍巍的轻摇她侧过身落落大方地笑道:“我并非镜中花水中月皇上又何必如此戏言?” 皇帝听得“戏言”二字眉间闪过一道黯然他怅然回眸千言万语只化为一抹浅笑 “我先回乾清宫……你好好休息吧!” 那微笑温暖无奈然而醇炽晨露望着他的身影直到消逝才轻轻叹了一声:“何苦……” 她看向瓶中的晚荷只觉鲜嫩欲滴之外又多了几滴曦光清露在嫩黄花蕊中滚动地可爱 这分明是一大清早摘下小心养护才搬到此处的。 城南密林中正是树影重重繁茂青翠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打破了林中的寂静。 马蹄声渐近又有谈笑声弓弩的弦响衣帛怒扬的风声在林中喧嚣阵阵。 “殿下今日收获不少……” 有清客在旁阿谀道静王却是意兴阑珊收起了弓箭交于小厮看也不看马后倒悬的野兔和山鸡淡淡道:“不见什么大的……” “兴许是夏日刚过畜生也晓得躲懒啊!”清客凑趣道。 静王扫了他一眼也不理会大步朝前走去。 却听身后侍从惊叫 “殿下小 静王急急后退却听草间沙沙疾响花木伏倒从中开出一条空隙 “大约是什么猛兽!” 他抽出长剑冷然以对。 一道肮脏的看不出颜色的人影如旋风一般踉跄扑来他满面黛黑污损得看不出模样只一双眼睛灵活有神。 静王见是一人兴趣大失他正要回身却听那人惊喜唤道:“是静王殿下?!”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故人 这山中野人居然也认识自己?! 静王愕然回身却见那人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格外真挚 “静王殿下且救我一救后面有狼追我!” 他正说着身后一声嚎叫却是一头大青狼正在四丈开外虎视眈眈。 静王身边的侍从都是武艺高强之辈无须吩咐十数箭齐射便将那狼射成蜂窝。静王也不去看只是淡淡瞥了那人一眼觉得有些面熟却实在想不起来。 “你是……?” “殿下不认识我了?!” 那人见猛兽已死片刻便镇定下来他苦笑了一声道:“大约我这形容就是自家娘子见了也要认作活鬼!” 他语虽诙谐提到自家娘子眼中闪过一道哀伤和愤恨。那人整了整衣冠也不顾面上的污黑恭敬有礼地拜见道:“下官裴桢见过王爷。” “裴桢?” 静王眯起眼想了片刻恍然笑道:“你便是那个使酒骂席的狂生?” 他在朝中消息是何等灵通早有耳闻新科进士中探花郎酒后失言大大得罪了那位英姿飒爽的晨妃于是被贬到翰林院中与那些老朽和故纸打交道。(更新最快)。 静王本人也是极好文赋的几次文会诗宴都曾远远见过这位倒霉的探花是以觉得眼熟。 “你怎么会弄成如此形状?” 裴桢一阵苦笑胸中的冤屈不忿都化作轻轻自嘲 “雷霆雨露皆是圣恩圣上既然将下官如此安置定是有他的道理;修撰大人让我探察城郊草本也是他磨砺后辈的想法。” 他答得如此平静静王却是心知肚明皇帝是为了给佳人出气而那位新晋的修撰大人是靠了女儿在宫中得了晨妃的缘才能连升两级的他为了给恩主出气定是变着法子折腾人。 “这也忒荒唐了毕竟是读书人怎能和贱役一般亲身探察翰林院里没下人了吗?!”静王素来礼贤下士遇见这场面义愤填膺倒也并非全是假意。 他命侍从取来绸巾给裴桢洁容又温言道:“此地并不安逸你不如随我们离开?” 裴桢握着绸巾默然无语眼眶中却渐渐泛红只得哽咽道:“殿下这份心……” 静王知他受人冷眼颇多更是把沽名钓誉的功夫做足让人给他牵来了坐骑裴桢却并不上马只是凝望着他轻声道:“王爷您其实不该来这的。” 静王一时惊诧问道:“这是为何?”整几月的沉寂被打破全体宫人抖擞精神有条不紊的涤尘整理更从内务府取来寒绢凉缎并玉器画屏无数杨宝林率领全宫人等早早便在大门的照壁前迎候。晨露到时却见雕梁画栋宫阙富丽所有人都垂手肃立恭谨万分。 这一日的煊赫热闹自不必说后宫嫔妃们纷纷来贺礼盈门廊到日暮时分才停歇下来。 夕阳照着这宽广的中庭其中花木灵秀美不胜收晨露觉得眼熟再一想却是哑然失笑 她重升伊始不正是在这庭中花圃中做了一日的粗使杂役? 她深深一叹只觉得这些时日恍如一梦。 古人南柯一梦荣华富贵只是那饭熟前的渺渺炊烟那么自己的梦呢? 她不再去想只是唤来管事径直问道:“这宫中可有几个粗使宫女叫作蓉儿、彩儿白 萍的?” 这三人便是自己重生后最先接触的匆匆一别也不知她们如今怎样了。 管事一迭声说有他急急将几人唤来不过片刻便有三道人影怯怯站在廊下不敢进殿便要磕头。 (明天还是两更每章字数会到2ooo以上我觉得自己每章太少就对不住各位的推荐票了)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疑心 涧清察言观色不待主子开口就趋前将她们扶起。 三人并未进殿很是忸怩惶恐蓉儿望着殿中熟悉的身影微有些激动只是仍搓*揉着裙角不太敢正视。 白萍素来泼辣大胆她乍起胆子凝神看去只见殿中昏暗不明只那纤弱身形依稀是从前同伴。 人的际遇为何如此悬殊? 她心中暗羡因那乍现的五色光华而微微侧目 殿中的七彩琉璃绘盏被点燃殿中流淌着冷香和温暖明光连地下青金石砖上的纹路也璀璨闪亮起来。 过了片刻她的眼睛才适应过来回眸看时只见美仑美奂的寝殿里一位素裳女子收起了灯挑正含笑看来。 仿佛被那绝尘风华所摄她清晰地听到身旁的蓉儿倒抽了一口冷气再仔细看去容貌依旧只是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tw[] 看起来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 一一落座后蓉儿轻颤着捧起茶杯呐呐道:“娘娘……这一向可好?” “托福也没什么烦心的。(更新最快)。” 晨露微微一笑继续道: “蓉姐你不必如此拘谨当初我险死还生若没有你坚持救护早就没命了如此深恩我夙夜不忘总想着有一日能报答你姐姐是想出宫还是想在此间找个清闲的差使?” 蓉儿一时喜出望外她家中亦有父母兄长如今能从这樊笼中飞出怎不让人欣喜若狂? 晨露又问了其余二人彩儿也欲归家只有白萍道“家中已无亲眷愿意留在宫中”。“眼下不是遣放宫人的时节且等到年节时必不让你们失望。” 又吩咐了总管给她们调了差使一时三人喜笑颜开拜谢而出。 退到门廊边时有乾清宫宫人奉命送来一瓶晚荷道:“圣上知道娘娘喜爱亲自摘了新鲜的……” 晨露接过轻嗅笑道:“这香味清甜鲜灵确是我最爱的。白萍正睁大了眼遥窥天子赠礼却听身畔一声低呼急急回头却见蓉儿踉跄着被大门槛绊了一交。 这一交跌得不重她自行起身脸色却是煞白一片白萍跟她挨得近只觉她浑身轻颤呼吸急促仿佛中了邪一般。 直到三人走下中艇蓉儿仍不断回遥望着殿中眼中满是惊惶好似看见了什么鬼魅一般。 齐妃娘娘死的冤枉莫不是什么冤魂作祟…… 白萍心下嘀咕虽然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却也是不由自主的和蓉儿拉开了些距离。下人等这几日主子精神不佳少不得小心翼翼地伺候好不容易静王去了城南狩猎可以偷闲半日几个有头脸的仆妇管事心痒难扰偷偷摆桌玩起了牌九。 刚上了几手却听正院中一片斥骂慌忙出来已是吃了大管家一记眼刀 只见去狩猎的大队人马竟然早早归来疾步入府的静王面色阴沉看也不看跪了满院的人只是携了一人的手进了书房。 “你方才所说的可以继续了。” “是。”裴桢作了一揖很是镇定自若道:“王爷扣留了平王的使者却又到城南密林去涉险岂不是任人鱼肉吗?!” 静王听这“任人鱼肉”四字身子微微一颤下一刻他正要讥讽却听裴桢简要道:“有人在林中等候使者久不见人正要取您的级呢!” “你怎会知道?” “因为修撰大人派下官去那山林中探察草本以备资料。” 裴桢答得滴水不漏静王一声冷笑道:“你还不说实话吗?!” 半晌的僵持后裴桢才低低道:“昨日那使者从官道入京我便注意上了他们有三人留守。” 他提到那使者二字声音中蕴藏着浓厚的仇怨几乎让人生出寒战。 “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能尾随那些人而不被觉?!” 静王仍有怀疑。 “因为……下官原先的茅舍就在城南林边那里的一草一木再也没人比我更熟悉了……” 裴桢的声音由怨恨转为伤感最后怅然而哽咽几乎不能再说下去。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章 大晋 他抬起头目光炯炯直视着静王声音幽然道:“我的妻子被驻扎的平王藩兵玷污随即自尽……小小的蜗居也付之一炬。” 静王剑眉微挑为这幽晦言语中蕴含的惨烈而悚然动容。 裴桢整冠敛衣竟是恭恭敬敬地跪下朝他行了大礼道:“下官一直以为王爷嬉笑放诞在林中偷窥留守之人才知道殿下大智大勇已将平王爪牙拿下……下官先提九泉下的拙荆谢过王爷!” 他眼中含泪声音哽咽真挚完全自内心道:“王爷若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开口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反正我也生无可恋了!” 这竟是个情种! 静王也为之唏嘘温言安慰了几句便让侍女带他下去沐浴更衣。师爷匆匆而入道:“果然如他所说在林中抓到了三名刺客骑的是平王麾下战马……” 静王哼了一声冷然道:“使者被我当即扣下他们怎么知道我会去城南狩猎?!” 他俊美面容上怒意加深咬牙笑道:“是我们府中出了内贼!” “我马上去查!” 师爷心有余悸擦了擦额上热汗转身要走。(..tw好看的小说)(更新最快)。 “让府里的高手去吧……你先去看看那位通风报信的探花郎。” 静王摇了摇折扇已然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仍带阴霾 “此人虽然位卑力弱却是有谋有勇若能收为我用也是桩好事!” 裴桢更衣过后与静王相谈甚欢宾主投缘之下又兼目的一致静王暗喜自己这一番取舍不仅从襄王处取得绝密助力又得了这青年的感恩之心实在是神来一笔。 他遣人在城中觅了间不大的宅子让裴桢搬了进去一应用具也并不奢华对外只说是探花郎买下的连字据保人都一应俱全。 裴桢也不负所望言谈间已明显将他视作主君听静王嘱咐他不能泄露彼此关系也答应了。 静王夹袋中人物颇多也广有神通也不显山露水就将裴桢调到兵部做了个闲散中书郎几日之后朝中对探花郎的议论也逐渐淡了裴桢这个名字更是逐渐被人忘却。 朝野的眼光都放到云庆宫的新主人身上前次皇帝执意封妃已经昭示了他的宠爱偏向这次打破旧例竟是将三宫之一的云庆宫置于晨妃的掌管之下朝野哗然之下顿时喧嚣尘上。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不仅针对仕宦更是天朝后妃的甄选标准皇帝虽然可以晋升偏宠但将一宫的大权交于一个出身微贱的女子却实在是骇人听闻。 昭阳宫中皇后的身子刚刚见好却听到这等消息顿时惊怒交加煞白了一张丽颜指间微错险险将镂空镶翠的甲套折断。 她吸了口期压下心中的怨忿竭力平静道:“皇上先前就让她协理本宫如今让她代替薨了的齐妃执掌一宫也没什么希奇。” 云萝斜签着坐了目光幽怨恨恨道:“皇上偏宠谁那是她的缘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可是那样卑贱的出身却也能为一宫之主这礼数宫规还有什么用处?!” 皇后端起茶杯露出一丝嘲讽冷笑暗道你的出身何尝不是卑贱她轻咳一声慢悠悠说道:“皇上是万乘之尊他执意如此谁也不能违拗……不过” 她细抿了一口茶曼然笑道:“如此偏向也不是后宫之福若能雨露匀沾那些狐媚精怪也不显得突出了!” 见云萝还在懵懂她伸出玉指比了比西边云萝顿时醍醐灌顶恍然道:“齐妃薨了可周贵妃那里也已是无人执管!” 她见皇后目视自己神情嘉许一时激动得心都快跳出胸腔却听皇后道:“梅贵嫔于皇嗣有功如今已确诊是个男胎她的位份也该晋升几许了……” 原来是让梅贵嫔代替周贵妃的地位! 云萝一时沮丧心灰却听皇后继续道:“她身子不便也无暇管这些琐事你也迁去替她拿捏个主意。” 她转头吩咐宫人道:“替本宫拟旨晋云贵人为云嫔赐南海如意珠一斗!” 云萝总算回过味来知道梅贵嫔不过是个傀儡自己才是真正执掌大权的一时又是感激涕零。 (明天我有空会三更哦,大家继续用推荐票砸我啊)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养虎(这是一更,呼唤月票) 皇后端坐高椅之上也不看她那又惊又喜的神情轻声曼语道:“西华宫素来由周贵妃执掌我说了也并不算数要禀过母后才能定夺。(..tw无弹窗广告)” 云萝恭维道:“太后跟娘娘是嫡亲的姑侄再没有见外的娘娘的主张哪有驳回之理?” 皇后却并不领情凝视着指尖的点翠镂金淡淡漾起一抹微笑似赞叹又似惆怅沉吟道:“太后圣心慧眼哪里有我什么主张……” 她款款而起道:“你且先回去收起那轻狂样雍穆堂皇些儿仔细别叫人取笑我要去慈宁宫见太后。” 在羽伞黄盖的銮仪簇拥下皇后的辇舆起驾云萝站在中庭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迤俪长队心中一片狂喜也慢慢冷淡下来 “即便是晋升为嫔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咬牙凝视着那辉煌灿烂的辇舆宝盖心中微酸又是不甘:皇后不过是投胎到了门阀林家才有这等福气…… 她无意再看转身出了宫门锦缎织金的轿子正在夹道旁等着平日里觉得华贵的绸帘如今也是黯然失色了。(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她扬脸上了轿对着自己的侍婢道:“回去把这帘子换了这样的寒酸相也好意思见人么……” 皇后到了慈宁宫里跟太后说明来意太后沉默不语用手捻着念珠既无赞许也不斥责。 皇后更是不安让人打起珠帘让清风轻拂而入试探着问道:“母后……” 太后叹了口气指了案前青绫封面的表章道:“这是你伯父遣人送来的。太后听到这位惹事生非的伯父头皮便是一阵麻她满心厌憎口中不耐道:“他又来罗嗦母后什么咱们可欠了他什么不曾?!” 太后轻笑以扇指了她揶揄道:“你这会子也泼辣起来了!” “他给朝廷惹了多少事……若能一举大捷也就罢了却连区区一个平王也收拾不下如今不上不下的连累着我们受这朝野私议亏他自诩是名将也不嫌丢人!” 皇后越说越怒想起那位打歪了如意算盘的伯父气得脸上绯红道:“他明明知道那两位王爷心怀不轨却想着坐收渔翁之利随意置您的安危于不顾!” 太后也被她说得无名火起但她毕竟老于世故眉间怒色一闪即逝心平气和道:“男人一心想着功名利禄哪曾管过我们女子的死活你伯父又是生性凉薄……” “如今战况如何?” 皇后讥讽之后还是有些关 “还能怎样?他如今倒是学乖了只是说小挫可我还没聋朝野的议论也有所耳闻。” 太后揶揄道。 “听说先帝好似将两镇骁勇之军为二位王爷开府就藩……” 皇后小心翼翼道却是忍不住偷窥太后的神情心里竟有些期待她雷霆大作。 太后面色白了一瞬瞥了皇后一眼把话题转到了她的来意 “你的意思是要让梅贵嫔也晋升为妃作西华宫之主吗?” “是……不过梅氏身怀有孕一些琐事似乎由云萝代理更好些。” 皇后斟酌道。“你将这两人的位份晋升就显不出晨妃的盛眷威势来了不过你要小心不要养虎反噬你以为梅氏和云萝就是什么良善之辈么?” “母后放心我会有有所防备的其实梅氏也不过是一个娇纵女子小聪明虽然有点却不足为虑她前阵子仗着自己身怀龙裔三番四次的去碧月宫延请皇上偏偏皇上正迷着晨妃对她越不耐烦了……” 皇后娇声笑道满是不屑和幸灾乐祸。 “这个晨妃……竟能将皇帝迷成这般境地圣宠几月而不衰……” 太后沉吟着想起上次坠下的冰琅碎片竟没能置她于死地不禁一阵心寒。 她抚摩着腕上念珠低低道:“此人仍是留不得啊……” (今天开了个长会,延误了时间,我急死了)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勘合(继续求月票) 翌日慈宁宫中便降下懿旨道是梅贵嫔性情贤淑于皇裔有功着晋为梅妃赐予西华宫主殿。[..tw超多好看小说] 又升了几位宝林贵人其中云贵人擢为云嫔也迁入了西华宫。 此时于不相干之人定是以为太后心喜有嗣是已对梅妃宠命优渥但朝中敏锐之人已是预感到一场不见血的宫争即将拉开序幕。 皇帝心如明镜却不便作心中对母亲的怨忿让他冷笑连连但天朝以孝治天下若是母子公开闹出嫌隙也只是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只得在明面上含笑受了懿旨。至于这几位贤良淑德的嫔妃却再也不愿接近。 “这样做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免太伤人 晨露旁观者清见他疑忌到那几位初擢之人在旁劝了一句皇帝这才醒悟自己是在迁怒一时惭愧也平心静气下来。 这半月间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元祈深知晨露料理得当暂时撂开了手专心于襄王平王的鏖战争斗。 一日早朝将至前线六百里加急便呈了上来皇帝启封一瞥顿时僵在当场任由那一页纸从手中飘落。(更新最快)。 “宣兵部尚书还有几位内阁大学士。” 皇帝压抑住怒火淡淡吩咐道。 几位阁臣进殿时皇帝在侧殿的深处阴暗中坐在书案前静静看他们行礼。 地上跪着的兵部尚书已是汗流浃背讷讷不能成言。 “朝廷的军队竟被私人调动!” 皇帝咬牙怒极反笑。 阁臣们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朝对镇以上的兵将调防一向有极为严格的程序兵部出了勘合还要由阁臣签署再由皇帝下诏如此朗朗乾坤竟出了这等大事饶是这些阁臣见多识广也是惊骇难以置信。(..tw无弹窗广告) 齐融见其余人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知道他们谁也不敢轻易开口于是上前问道:“是哪一镇的兵?” “栾城平州一线的三个卫所1万六千多人竟然打着朝廷的旗帜协助襄王进攻这成什么世界了?!” 皇帝已然怒极倦透眸中透出极为冷峻的光芒他靠在高椅上望着众臣不愿再多说什么。 “他们没有朝廷的诏令焉敢如此?!” 齐融气得须髯直竖六部之中他兼管着兵部和刑部心中虽怒却仍有一线清明他疑惑道:“这其中必有什么蹊跷!” “卫所长官出示了兵部的勘合来源还在追查中。” 皇帝低低说道。 齐融顿时坐立不安免冠谢罪道:“是老臣的过失请圣上以国法处置。” 元祈叹了口气冷然道:“事态紧急正需要仰仗你出力如何能意气用事?!” 齐融老脸一红退回班中其余人也从惊愕中醒来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今栾城一线战局如何?!”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皇帝切齿说道眉间闪过一道阴霾眸中光华耀目而可怕让人不敢直视 “那三个卫所所辖皆是精锐平王襄王二藩连番恶战已是筋疲力尽有如此迅猛的援军舅舅的大军可算是所向披靡……” 元祈冷笑着说道看似夸赞可言语中的深憎厌恶就算再懵懂无知的人也听得出来。 “如今襄王势如破竹……” 齐融面带忧虑沉吟片刻上前奏道:“追查那勘合的来源整肃朝纲确实是重要可眼下朝廷如何料理这桩事也实在是个难题。元祈剑眉一挑居然笑了起来 醇厚清朗的笑声在昏暗殿堂里响起。 “他们就是要让朕进退两难等着看笑话呢!” “越是如此朕越不能让他们如意!” 元祈下定了决心示意禀笔太监道:“拟旨” “勘合来源要追查到底我朝一向宽以见仁但国法天理也难容这等欺君忤逆的罪过。那三个卫所着令他们原地休整粮饷辎重由襄王提供。” “皇上” 齐融大急道:“这样岂不是诏告天下朝廷是偏向襄王的吗?” (今天的三更绝不食言但只写了半章马上要关电闸了我明天上午9点贴出明天另外有三更哦)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阻挡 “朕不会吃这哑巴亏。[..tw超多好看小说]” 皇帝轻蔑一笑道:“有什么疮疤不如一次揭开的好掩着捂着只会生脓溃烂朕会以明邸报的形式将有人伪造勘合之事公之于众绝不给舅舅这个脸面。” “这样一来朝廷的颜面就损失殆尽了。” 齐融叹道他知道皇帝看似温和实则坚刚不可夺志这次的真相一旦被公布于众天下人便都明了这甥舅二人之间嫌隙颇深。 自己身为阁臣中的元老又管着兵部这桩建朝以来从未有的大案实在是脱不开干系了…… 齐融正在低头沉思皇帝已然起身决然道:“就如此罢……朕也倦了。” 他转身出了侧殿眼前的日光耀得人目眩 “彻查下来又会是盘根错节的一团……” 轻轻的自语声荡漾在明媚阳光下下一瞬就消融于无形了。 他也不乘车步行走在夹巷中一路思索不觉到了云庆宫。 宫阙间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金澄绽华飞檐斗拱刚刚被修缮过精洁中含着古韵他行至照壁前却见门口半点人影也无正要纳罕却见庭中聚了好些人正在踮脚张望。(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不远处正殿廊下有侍女正在低声啜泣。 元祈大步流星上前推开殿门惊得殿中人齐齐回 却见杨宝林坐在下一方绢帕紧紧攥在手中哭得梨花带雨正在说着什么。 晨露正听得双眉微蹙回头见是他站起迎上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她很是眼尖一下瞥见他神色极坏于是问道:“出了什么事?” “朝政上出了些疏漏。” 元祈见有旁人在此不愿多说只是淡淡带过胸中郁积的烦闷倒是因眼前佳人而疏散不少他瞥了眼杨宝林依稀记得她是居于云庆宫侧殿的于是问道:“这是怎么了?” 杨宝林跪地见驾更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低泣道:“臣妾这样子被人作践真是无甚颜面了!” 晨露在旁解释道:“是云嫔惹的事……” 她起身道:“我先去隆盛门一趟要不了半个时辰便能回来皇上不妨先将歇一会。” “朕早就觊觎你的书架了有一两卷珍本真亏你能弄到。” 元祈笑赞道。 “它们堆在司书库快霉烂了我把它们救出生天倒成了奇缘了皇上也是的连自己的书都不认得。” 伶牙俐齿地调侃完她款款起身领着杨宝林出了殿门。 元祈目送她出门忍不得好奇心唤过一旁服侍的涧青悄声问道:“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云嫔新近晋位又替梅妃娘娘掌管云庆宫少不得拿人立威她今日路过隆盛门正好撞见杨宝林的母亲来探望硬是堵着不让人进宫。” “好威风好泼辣么!” 元祈又好气又好笑又问道:“她凭什么这么霸道?” 涧青叹了一口气道:“也真是凑巧杨宝林的生母是侧室这次探视的就是她可杨宝林偏说杨大人的正室才算是宝林之母此人身份低微不能入宫。”正如涧青所说晨露遇上的就是这样一件尴尬事。 隆盛门前聚拢了好些看热闹的闲杂人等执守的侍卫本欲驱赶却实在说不动这些太监女官嗡嗡嘤嘤的人群中有一位命妇身着蜜合色缎衣被左右侍女扶着却耐不住秋暑额头见汗身影微颤。 晨露赶到时只见云嫔坐在一旁的阴凉处悠闲地喝着凉茶一旁有两位宫女以羽扇轻拂。 她微一摇头满头的珠翠便叮当灼然秀丽的面容因那一道过分尖细的柳眉而显得颇具压迫力。 她穿了件锦绣霓红宫裙其中以金线缠绕在日光照耀下显得华丽眩目。 “这位夫人……” 她一开口便是讽刺尖刻在那两字上加重音后她冷笑瞥了一眼对方道:“杨宝林的娘该是杨夫人才对你平白冒出来让本宫怎么能放你入宫呢!这可是帝阙重地若有什么差池谁能担当得起!” “云嫔你今日真是好精神……” 一声清冽女音带来高岭冰雪的寒幽云萝身子一颤起身行礼道:“晨妃娘娘……” 她敛衽甚浅任谁也能看出其中的不甘和傲慢。 “娘娘今日不用陪皇上吗?” 她带着淡淡酸意问道。 “皇上才到云庆宫便听得哭声呜咽他怎么坐得住呢没奈何我只能跑这一躺了。” 晨露淡淡一句终于让云萝傲慢的笑容露出裂痕来。 (这还是13日的份,今天本想勤奋写的,谁知道大会小会一箩筐,好在15日是周末,谁也不能阻止我三更了,再次说大家说声对不起)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立威 云萝听到她提及皇帝心中一阵胆寒随即她仿佛想起了什么面色恢复如常娇笑道:“我代梅妃娘娘执掌宫闱就怕小事不谨让歹人得暇在宫中生乱可怎么好呢……皇上天威仁厚必能体会我这一片衷肠的。” 她作势看了看日头指桑骂槐地怒嗔一旁侍女:“没眼色的东西你看什么热闹!” 骂完仍不过意伸出水葱似的指甲狠狠地掐了一把。 侍女吃痛手下却不敢停只得含泪晃动羽扇让凉风变得更快更疾。 晨露冷冷一笑也不动怒浓如点漆的黑瞳微微闪动颇为有趣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云妹妹你真是勤勉呢……” 云萝见她语声平淡更是气焰高涨道:“哪里我自蒙拔擢兢兢业业犹恐有负太后的深恩” 她望了眼那面色苍白的贵妇颐指气使道:“你还不回去想要尝尝诏狱的滋味吗?” “云嫔你如此尽忠职守太后必定把你放在心坎里疼只是这隆盛门前来往众人你都要一一检查吗?” 云萝听她话气依稀是道自己偏找杨宝林的晦气她一不做二不休微微扬起头道:“当然要一一检查宫闱重地哪是随意出入的姐姐你上次引了那些私兵入宫太后她老人家很是不快呢!” 她所说的私兵乃是上次宫变之时晨露从周大将军府上借的精锐。(..tw好看的小说) 她此言一出周围众人都有忿忿不平之色 他们都心知肚明。(更新最快)。若无晨露领军来救乱党怕是已攻破了神武门打进宫来。如今云萝颠倒黑白竟是倚仗着太后的话。来奚落晨露实在是太过无耻。 晨露微瞥了众人的反应心下暗自笑也不再说什么。 云萝越以为自己搬出太后已经将她吓住。于是干笑一声更显得意地扬声道:“你们还在做什么没听到本宫地话么将这来往诸人都搜查一遍!” 隆盛门的侍卫都面露不快他们身为天子近侍并不需听从一介宫嫔的指派但云嫔气焰高涨能做主地晨妃却又微笑不语。百般无奈之下只得慢腾腾领命去了。 隆盛门本为宫人宦官进出的地方一些身份不高地嫔妃家眷。(..tw无弹窗广告)也经此门入宫探视侍卫们这一阻拦。便有三三两两的人被挡下搜查。顿时怨声载道云萝坐在阴影里慵懒地轻笑。端详着眼前混乱的一幕为自己的权势而颇感得意。 晨露也不就走也让侍卫搬来张檀木大椅在旁冷眼观看着。 她们在阴影里静坐着身边宫人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伺候着一位娇美妍丽另一位凛然高华惹得被阻拦的人们不时偷眼看来情势很有些诡异。云萝此时风头出足在众人地注目中愈加兴奋把侍卫们指使得团团转。 轮到一个年轻太监时他有些紧张额头见汗晨露不由注目望去她目光及处一眼便瞥见这太监身后的一人眼中幽光微闪。 云萝看着这太监也有些奇怪她娇声喝道:“你!鬼鬼祟祟做什么?!” 那太监受这一惊额头更是冒出虚汗云萝再不晓事也觉得内有蹊跷她正要开口却听晨露从旁道:“不过一个小太监被妹妹你的威势吓到跟他计较做什么!” 云萝冷笑一声悠然道:“姐姐是在为他求情么……” 她全身精神都抖擞起来满心里想着:此人和晨妃之间……必定有什么蹊跷! 她伸出玉指点定了那人断然娇喝道:“给我仔细查他!” 话音未落那人纵身欲逃侍卫们眼疾手快将他按倒在地他也不挣扎只是如筛糠一般轻颤面色一白竟是僵倒在地。 云萝大吃一惊轻踮着莲步走近去看 一缕紫黑色的鲜血从他唇边滑落侍卫俯身一探禀报道:“他已经死了!” 居然闹出了人命苍白她不敢看死人倒退了三步才由侍女扶住了坐在椅上歇息。 她转念一想又是兴奋地眼中放光不顾方才的惊吓她站起身来高声问道:“他怎么死的?” 侍卫头领也不胜惊怖上前仔细察看过才道:“是咬破了口中的毒丸!” “这是个贼子!” 云萝眸中灼然放光咬牙道想起自己方才的言语更是为这一份先见之明而得意。 她婉约轻笑朝晨露微瞥一眼娇声道:“晨妃娘娘我瞧你好似认识此人……” 晨露仍是面带微笑好整以暇道: “云妹妹说笑了我怎么会认识他只是这后面一位……” 她指了指死者身后排队的一人低声说了句什么。“是今上地暗使?!” 云萝暗吃了一惊方才的得意惊喜已开始慢慢冷却。 晨露朝那人招手那人近得前来参拜了两位娘娘果然是皇帝暗中的一位密探。 “此人混进乾清宫取走了一些物事我们不愿打草惊蛇所以才默默跟着谁知道……” 他躬了躬身当着云萝地面不好责备什么言下之意却是谁都听得出来。 晨露悠然一笑款款道:“云妹妹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放过这小太监了吧……好好一桩大案却被你打草惊蛇线索全断了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 她不再往下说云萝却是僵在当场有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他们正在低声交谈那边厢却有人惊叫道:“天爷!这是太后宫中的小合子!!” 这一声有如晴天霹雳在众人心头剧震! (这是一更,同学们等着啊,还有两章)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秋风 这下连晨露也颇觉意外她抬头看去只见那堆被阻拦搜查的人群里有太监认出了死者顿时惊得魂不附体情不自禁喊了这一嗓子。.tw[] 她唤了那人前来辨认那太监惊魂未定半晌十分肯定道:“没错是小合子我跟他赌牌九还输了四两银子呢!” 听说是慈宁宫的人侍卫头领暗暗叫苦心知自己已卷入一场不测的旋涡中晨露静静地望了他一眼凛然而清楚的吩咐道:“搜他身上。” 很快小合子身上的物件便被搜了出来 只有几截细细折叠的宣纸。 晨露展开一看眸中晶莹生灿 “这是御笔。” 她淡淡道一眼瞥见几个字旁被作了记号试着串接读来心里已经明白了五六分她将宣纸重新截起交由那侍卫头领肃容道:“事关重大你跟我回云庆宫面见圣上罢……” 她说完看也不看云萝一眼率着身边宫人迤俪离去。 隆盛门前只留下云萝怔怔塄简直以为这是噩梦一厂。 她面色苍白一阵秋风吹过更觉得遍体生寒一旁的羽扇仍在轻拂着那宫女刚受了那一掐再不敢偷懒。 她忍不住心头的恐慌烦躁一把夺过那羽扇在脚下踏个稀烂! 勘合的事尚未水落石出小合子畏罪自尽的事又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几截零碎宣纸虽然是皇帝用后废弃的把那些作了记号的字连接起来一读。竟隐约是一段诏令。“只要把这些字拓下然后一一临描就是一道绝好地圣旨了!” 元祈沉声道。[更新最快]。面色无比淡漠瞧不出什么喜怒。 “你又动真怒了……” 晨露笑叹着劝他。自己却也不无惊奇 “他们盗了勘合还不算居然开始打圣旨的主意……” 她刚听元祈说完勘合之事再联系这些纸条隐约觉得这些都跟栾城那边的战局脱不开干系。 襄王从不显山露水。竟有这等能力真是骇人听闻! “你手下地暗使倒还干练可惜被云萝这一闹打草惊蛇了线索便断在那小合子身上……也怪我不该坐着看笑话起初便该制止她胡搅!” 晨露想起方才那一幕也不无唏嘘。 “这是天意弄人你又何必自责?” 元祈反倒安慰起她来。 “你好好休息我有事暂且离开。” 他起身离座道。 “你去哪?” “慈宁宫。” 元祈的声音平淡。却似蕴藏着无穷地风暴 “我要向母后亲口求证!” 他转身推门离殿晨露望着他的身影心里却反而生出不安来。皇后闻讯急急赶来向太后禀报 “母后。您宫中的小合子出事了……” 她半是焦急。半是惭愧地说道。 太后也听到了消息她并不如皇后一般惊惶。只是轻轻摩挲着腕间佛珠冷笑不语。 “你那个云萝可真是了不得!” 讽刺刻毒的话语正如皇后担心的在殿中响起。 皇后无可辩驳羞得面红耳齿只得嗫嚅道:“真没曾想云萝竟撞上了您地人 “住口!” 太后一声断喝将皇后的话拦腰截断。 “你现在仍是懵懂我若真要皇帝的手书又何必派那小太监去偷?!” 太后怒气盈胸一时又要咳嗽她强行忍下从齿中迸出一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皇后不知她是在骂云萝还是在骂自己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却只得敛容听着。 太后正要开口再说只听廊下一叠声的“皇上驾到”不由冷笑着对皇后说:“你瞧兴师问罪的来了!” 皇帝盛气而来入得殿中见皇后也在丝毫不觉惊讶只是径直对太后道:“母后您宫中的小合子在隆盛门犯了点事。” “他已经畏罪自尽又何止犯了点事?” 太后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说道。 “母后已经知道了。” 皇帝扫了一眼皇后语气并无疑问只是单纯的重复道。 “我宫中出了这么大事若还要别人告知我就真是老糊涂了。” 太后冷笑一声道:“皇帝你这是来质问我的?” “儿臣岂敢……母后的贤德天下皆知只是如今精力不济难免有小人暗中作祟。” 皇帝已经恢复了平静答地滴水不漏。 “你说的对我确实精力不济了……” 太后居然很是赞同她叹了口气黯然道:“我眼前这些人除了几个女官其余都记不得名字更别说知根知底了人老了不能和年轻时候相比了。” “母后并不老只是以前操劳太过疲惫积在骨子里了。” 皇帝叹道有意无意间他提到从前两字时音调特别清晰。 “罢了……我千辛万苦给你争来这个嫡长子的名分让你登临大宝几乎连骨头都打熬进去了。” 太后叹息更甚想起夜间妖梦入怀那些血污满面地鬼魂纷纷到榻前问罪这一声叹息倒是不无真情。 “母后对孩儿的养育之恩孩儿铭记在心永志不忘目前母后地慈宁宫中仍有乱党潜伏地可能儿臣一想到此处便是坐立不安。”皇帝将话巧妙绕了回来。 “你言下之意是要大搜我的慈宁宫?” “这等忤逆之举儿臣怎敢不过为了母后地安全起见这阖宫侍女太监还是换过一批的好。” 太后睁开眼深深凝视着皇帝眸中光芒闪亮。 良久正当一旁的皇后以为她要大雷霆时太后淡淡应了声:“看在你孝心的份上依你……” 皇帝也为之一楞简直不敢想象这样一桩难事居然说话间就同意了。 (小电死机一次6oo字丢失所以这么晚还有一章大约2点等不及的同志们可以先去睡反正我不写完三章是不睡的为了我本来就不多的名誉拼了)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受刺 他看着太后目光恭谨而坚定道:“儿臣绝不会再让这等奸邪惊扰母后了。” 太后点头:“除了我身边使唤的其他人你尽数换过吧!” 皇后见母子二人居然很是和睦原先准备的缓和词句什么也没用上于是在旁笑道:“太后真是心疼皇上皇上也是纯孝……总归是亲生母子任什么事一谈就能过去。“难道我不疼你吗……这丫头连夫君的醋都能吃!” 太后仿佛心情不坏居然开起了玩笑。 虽然气氛和缓皇帝却总有些不惯他略坐了会就起身拜辞了。 “准是又回那个狐媚子那里了自从她迁到云庆宫离得更近皇上几乎是全天都在那边出入连乾清宫都抛在脑后了!” 皇后眼光幽闪有如淬毒的利箭咬牙切齿之下连秀丽面容都扭曲晦暗了。 太后瞥她一眼淡淡说了句:“是你抓不住他的心罢了!” 皇后想起先帝对太后的长宠不衰确实无言以对只是心里冷笑道:既然你和先帝这么恩爱何不早点去泉下陪伴? 她心中转着恶毒念头口中却越凄楚:“总是我无能无德…她抬起头忧虑而恳切道:“母后您宫中之人全被换过外人瞧着还真以为您这么好说话呢!” “就让她们这么认为好了!” 太后冷冷一笑以训诫的口气道:“小合子做下那等事情我宫中定是有奸细调开也好绝了某些人的妄想。[..tw超多好看小说](更新最快)。” 皇后看她并无圭怒只得讪讪拜退了。殿中只剩下太后一人她端坐着也不咬牙怒只是低低道:“这世上连儿子也靠不住啊……” 声音凄冷淡漠好似生在别人身上只是最后一声叹息并非伤感而是居高临下的自矜。 她起身打开画轴后的密室又按动机括于是另一道门被打开那里幽深黑暗通往不可知的彼方。[..tw超多好看小说] “沛之……这等时候还是你最靠得住。” 穿过漫长的黑暗她到达另一个密室对着某人低语道。 那人静静等候着她的到来听完她的要求叹息一声:“又是这样的事……” “阿媛你不能罢手吗?” “哼人家逼要眼前了要我束手待毙吗?我要是死于宫中肯定是半点消息也不露!” 漫长的沉默后那人终于妥协:“只此一回……” 声音满是苦涩仿佛不忍说出但终于换来太后的轻笑 “沛之你总是帮我的……”清面貌为之一新太后并不去管其中是否有皇帝的耳目面上仍是一派雍睦可母子之间的心结却越深了。勘合事件也在不久后尘埃落定一位兵部侍郎在家中畏罪自缢以死承担了这桩责任。 宫中表面上恢复了平静只有一个人惶惶不可终日。 云萝每日去太后榻前服侍如履薄冰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掩面笑太后忍耐多日之后终于和颜悦色吩咐她不用来了谁知云嫔误以为太后恨己入骨忧愁惧怖之下竟缠绵病榻知道皇后亲自来劝慰才如梦初醒。 晨露在这一连串的事件后终于得暇去周浚府上一晤。这一日她为了避忌人眼傍晚时分才出得宫来将信物还给周浚他却坚辞不纳。 “笑话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之理?” 两人都是酷爱对弈当下在棋盘一番搏杀周浚的棋路快、准、恨而晨露的却是天马行空风华隽永。 但她虽然信手拈来意境却绵绵而上周浚苦苦挣扎仍不能摆脱这无形的桎梏不觉懊恼道:“与你争斗之人真是自寻死路!” 晨露一时莞尔看着周浚那涨红的老脸只觉这等阴森之人居然也会此等真性情。 她出与礼貌才忍下笑看看天色颇晚便起身告辞。 周浚无奈只得独自收拾残局他百无聊赖地收纳着黑白子 晨露漫步于街边此时已经月华浓冽行人甚少只有几家酒肆铺子从半掩的门板中投出微弱烛火。 灯火朦胧将人影拖得扭曲摇曳仿佛是鬼魂行走于昏暗中。 晨露望着不远处的玉带桥正西方向有一盏明灯被置于石樽之内长放光明望之但觉河中波光粼粼两岸垂柳婆娑只是不及夏日的丰润鲜翠。 一道黑影从波光中闪过千钧一之际晨露闪身掠过如暴雨袭来的暗器树上却又是一个黑衣人无声息的飘然而下。 那剑风有如春日酥雨一般羞涩低调然而转眼便到了跟前。 并无剑气也无风声只这小小的一泓雪刃晨露的面色却是异常凝重。 她飘然后退于衣袖挥洒间太阿出鞘 两剑相交火光四溅“太阿”剑出龙吟一声竟是棋鼓相当! (同志们这是三更请继续推荐票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寂灭 此时夜色已深夜风逐渐大了起来离水对岸的柳枝不安地轻晃青黄的落叶漫天飞旋着一触即分的两人遥遥相峙任由衣衫被风拂卷。 “早就听闻晨妃武艺非凡如今一见更胜传言。” 蒙面人声音低沉显然是不欲被人认出。 晨露微微一笑罗袖曼回只听得铮的一声一枝金簪钉入水中戳露半截随即水中漫起了一片腥红。 “阁下一则藏头露尾二则以刺客相伺以多对寡如此行径我却不欲闻汝名姓。” 晨露头也不回笃定自信道仿佛对水中那人的生死漠不关心。 “我也无意通名……因为你活不过今晚。” 那人幽幽一叹浓眉因着杀气而蓦然挑高摄人肝胆的剑意在这一瞬喷涌而出 剑招至刚至烈连翠绿渺然的空气都被这份悍勇卷入其中弱一点的人便要觉得烈焰扑面心神动摇。 他以撼山之势挥剑凝神刺下仿佛很慢却只是冷光清辉一转便到了眼前。 晨露手中的太阿却是飘渺不定竟如一道银光吞吐了月华皎美素手纤纤我见犹怜两剑即将相碰那抹凄楚月华疾转身侧优美的身影随之荡开半周在湖灯辉照下飘然若仙。(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 月华无声地叹息下一瞬竟化为旭日光芒暴涨之下如鬼魅一般流连在那人的脖项每次都是失之毫厘却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来。 久不问江湖之事年轻一辈中竟出了这等了得的女子! 他心中暗忖剑意越古朴凝重那份轻灵诡谲虽然缠绕不去却再不得寸进。 ”哧“的一声衣袍破碎的声音在这静夜中格外清晰。 这电光火石的一剑之后那人便从守式转为攻式他以充沛内力贯入剑身一举一动且以这份强悍来压制对方。 晨露心下雪亮论起内力自己先天便是不利她也不着急只是身形更快几乎化成一团银光流连在他身畔两人越战越快方圆一丈的空气几乎因此而凝固燃烧夜色中黑衣人剑意尽处无风自动将人的衣袂都倒卷拂空! 要分出胜负了! 晨露眸中神光幽灿在这一刻分外耀目她收势回剑竟是抱定了一个守势任由身侧劲风炽热 黑衣人咦了一声不是疑惑而是不可思议的惊恐 眼前这诡异一幕勾起了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未及退避晨露手中的长剑却平平递出既钝且缓有如老僧入定不喜不嗔。 这一剑平淡无奇似乎任何人都可以轻易避开黑衣人却觉得所有方向都被封死这诡谲的的一剑让人有缓慢灭顶之感。他一咬牙也弃了剑意用血肉之躯劈头迎上 血花四溅惨烈却又淡然通透。 黑衣人忍着剧烈的疼痛捂住血出如涌的肩膀踉跄着逃遁而去。 生死关头他用秘法催动功力转眼就掠出几十丈开外。 他飞奔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响彻了周身血脉 “寂灭三式……”他面容抽搐扭曲几乎因这四个字而喷出血来。 “原以为二十六年前已成绝唱没曾想她居然还有传人……” “报应!” 他惨笑着将一口鲜血强行压下踉跄着继续前行。心神不宁她坐在榻上也不就寝只是凝视着妆镜出神。 镜中的她仍是皎美华贵只那眼角的细纹却隐隐露了出来。 她挑了根白伸手拔去沉吟着却始终等不到秘道那端的信号。 她终于忍耐不住起身扣动机关走进那黑黢黢的甬道。 甬道的另一端秘室里渺无人烟太后心神越不定手中的丝巾也被紧紧攥着生出皱缬来。 秘门终于打开一道身影无复平日的英武踉跄着走了进来。 太后忍住惊慌将灯烛挑亮但见半幅衣衫已被鲜血浸润湿透王沛之面色惨白喘息着看向她。 “是那小丫头做的?!” 太后心痛得声音都变了调。 (今天要备课所以就写到这,明天两更)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幽想 王沛之用绷带缠住伤口额上已满是黄豆大的冷汗他披上外袍吃力道:“我败了……” 太后骇然道:“她的武功竟是高强若此?!” 王沛之深深叹了一声眼睫微颤遮掩了一切心思 “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tw无弹窗广告)” 太后想起那凛然森华的素裳女子心中油然生出一道寒意她咬牙道:“我从不信这个邪二十六年前亦有人出入乱军如无人之境也不过化做白骨骷髅……” 她仍不愿提及那个禁忌的名字全身都在微颤仿佛强忍着却偏要以这份额外的恐怖来让自己清醒。 昏黄的烛火在秘室中飘摇明灭她雪白的面庞被暗影浸润染成几重诡谲。 王沛之的手蓦然停顿下来他抬头眼中有复杂的阴霾更有莫名的激动 他强忍住全身的悸动耳畔全是血脉流动的声音那个多年来午夜梦回暗生惊悚的名字在心头涌动铭心刻骨由灰烬中重生涅磐最后化为方才的三尺雪刃疾刺而来 他微微闭目手下机械轻柔地包裹着创口心中却恨不能大笑大哭出声。(更新最快)。 血涌到心尖凝结成鲜红的血痂如珊瑚一般多少年来世人看了只道清雅矜洁他却恨不能将自己的心剜出看看是否既冷且黑然后在地上践踏至碎。 何苦呢? 王沛之问自己这一问他已经问了二十六年。 烛火照在他脸上这短短的半刻神色变幻阴晴格外苍白阴森。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是要把我吓死么?!” 太后轻晃着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tw无弹窗广告) “我没事只是血流得多有些疲惫了。” 王沛之轻轻说道。 “怪我让你去除去那丫头谁知被反噬成这样……” 太后眼中露出哀伤之色以丝巾擦去强作笑颜道:“你好好休息罢……天亮后我让太医去探你。”王沛之不答他凝视着脚下的地面居然是微笑着的 那神色好似夜半冶游红袖添香的气定神闲然而那瞳仁凝聚的一瞬却象是大地深处有无数英魂低吟着冲天飞上。 他唇边微笑加深无声的他叹道: 不用等很久了……我很快就会来和你们重聚不也许只是擦肩而过……地狱最深的十八层已经为我预备好了。 晨露回到云庆宫时夜色已深却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她几步快行到了廊下看着惊醒而起的涧青轻轻示意她回房去睡。 她推门而入只见皇帝和衣而卧已是沉睡不知。 他是在等自己吗? 又是好气又是感动她轻轻将锦衾覆上元祈亦是练武之人颇也惊觉一下便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 他一眼便望见她身上的血迹急急察看晨露制止道:“是别人的血。” “是刺客?!” “可以算是……” 晨露沉吟着补充道:“他虽然着意掩饰观其周身气质形容定是位军旅之人。她微微皱眉隐约觉得那黑衣人有些熟悉想了一阵仍是不得要领。 “会是谁呢……” 元祈微微冷笑:“大约母后与静王脱不了干系。” 晨露脑中灵光一闪一些念头支离破碎地涌上但仍是不能连接。 她不愿意再想于是道:“那勘合流失的事仍是没有结果吗?”“死无对证。” 皇帝阴郁道又想起隆盛门前的命案冷笑变成了辛辣的讥讽。 “朕的云嫔也真是贤惠事必躬亲的去大搜出入之人结果闹出这么一场不上不下……” 他想起这桩事的结果讥讽也变成了苦笑。 晨露想起云萝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再也掌不住侧过头去笑得混身轻颤好一阵才止住。 “朕的后宫看来真是笑话……” 皇帝想起云萝之前小产的表演厌憎地几乎痛心疾。 “皇上那位暗使盯那小合子已经很久了罢……” 晨露正色道想起勘合一事心下已是明白了八九分。 元祈眸光一闪畅快笑道:“果然瞒不过你的眼。” (还有一更仍有推荐票在手的同志们交票投降吧 第五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盛衰 “乾清宫隶属大内核心戒备森严区区一个小太监若无内应想要拿到那些纸片而不被觉是件很难得的事。” 晨露继续道:“在勘合事件生之后这些关乎军国大事的要地定是更加戒备森严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吧?” 元祈微笑听着已是敛了笑容叹息一声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事 “朕……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得这般光明磊落。” 他弃了敬语神色之间颇见黯然。 晨露微带惊愕静夜深殿中只听元祈的声音清朗醇厚 “此事初始便有蹊跷母后性情缜密这般明显之事根本不象她的手笔。” 晨露点头赞同她亦是不相信以林媛的狡诈多智会露出这样拙劣的马脚。 “但我很需要这一证据母后她虽然不再临朝却仍是恋栈不离权柄她是天下安宁的最大掣肘!” 元祈目光灼灼谈及天下二字帝王的意气威仪在这一瞬显露无遗 “母后的时代早已经结束了!” 晨露静静听着心中亦有波涛暗涌。(更新最快)。 “于是你希望以这次矫造圣旨之事来逼使她真正退隐?” 元期断然道:“成则去一心腹大患若不成至少也能看清楚小合子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可惜被云萝尽数摆坏了……” 晨露想起亦是懊恼蹙眉想起林媛又逃过一劫她心下不禁杀意大起。 她看着元祈低低地唤了一声:“皇上……” “嗯?”“恕我冒昧……太后和您根本不是一条心若要去这掣肘并不只有逼她退隐这一条路。”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那总归是朕的生身之母就算全无感情也不能行此不忍言之事……” 皇帝沉重地叹了口气道。.tw[] 晨露眸中幽寒之色大盛只一瞬又恢复了常态讶然笑道:“你想到哪去了我是在想若是太后身体孱弱长卧病榻岂不是更为圆满?” 元祈赞同道:“若真如此则善莫大焉其实母后身体一向孱弱但她精力乎一般硬是挺过了无数难关至今仍能亲笔写信支使斥责襄王呢她在一日便决然不会放弃大权的!” “太后毕竟年岁在那呢……听说她这一阵仍是噩梦不断想来也没多少精力来干涉朝政。” 晨露不经意地说着她听来的逸事有如蝶翼一般的眼睫微微颤动漾出淡然浅笑恬静而从容。 “朕也听说了。” 元祈也颇有耳闻他叹道:“若是母后能恬静颐养淡泊归心哪会有这等症状……她梦中尽是血淋鬼魂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想起平王的母妃以及先帝在时接连夭折的皇嗣隐隐知道这些事中都有太后的影子。 “世上哪有什么鬼神只是疑心生暗鬼又过分地谨慎算计才有了这心病。” 晨露颔赞同她低下头唇边露出一丝森然微笑来。王还是睡不着在他身畔的通房大丫鬟被他翻来覆去地惊醒了问道:“殿下……?” “没什么事你自己睡吧!” 他起身到了园中仍是在荷塘边漫步。 幽幽的月色将他的雪白绸袍都溶入其中此时已是初秋虽然白天仍是闷热但晚间却很有些凉意了。 荷花虽仍是绽放在清幽月色下细看却见得一些败意了。 “盛极而衰啊……” 静王叹息道心中亦不胜唏嘘。 “王爷睡不着吗?” 师爷的院子离这菏塘只一道圆门他熟知静王的禀性也不唤人来伺候只是静静侍立着。 “我在想这荷花真是与人一般……盛极而衰好景难在。” 静王笑得轻松却不无苦涩 “真是不可思议我们每一次都计算好了单等人入套却总是意外频繁真是匪夷所思!” “那个云嫔怎么竟会在那等场合耍威风呢!” 静王提起这不知死活的女子就恨得牙痒。 “只要让那暗使成功跟踪确认是太后指使他们母子便会立即残杀这般宁静的局面便会焕然一新!” (明天可能三更两更保底) 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章 失陷 “难道真是天要助他?” 静王想起皇帝心中一阵懊恼又夹杂着深深的妒忌和怨恨他自矜地一叹再也无话可说。 师爷见他沉闷于是开解道:“王爷不须烦忧我们在暗处总能另找着时机的当初平王在京中起事任是皇帝如何小心不也遂了我们的意么?” 他看了一眼静王端凝沉着的俊颜斟酌着道:“学生有一事不明还望王爷解惑。” “平王和襄王两家不约而同派来使者王爷只须仍是虚与委蛇便可两下晏然却为何要跟平王殿下撕破脸皮?” 静王迎着月光站在池塘一畔清辉荧荧他的声音淡漠却又含着危险和激越 “因为舅舅手中有一项物事是我魂牵梦萦的。”他伸出手仿佛在触摸无形的月光将虚无握在掌心幽然道:“有了它只要配合恰当的时机我便可以将这天下九州握在手中!”退黑暗西华门在寂静中洞开森然甬道另一侧的白玉宫阙却仍有一弯残月隐现迟迟不肯退去。(..tw无弹窗广告) 它色泽颇奇惨白中透出点点血红静定地悬于苍穹虽然并不醒目却惹得随班上朝的钦天监监正皱起了眉头。(更新最快)。 月相如此妖异乃是大凶啊…… 他心中想着却不敢宣之于口到得太和殿外司礼太监一摆浮尘正要恭请皇帝升座却听汉白玉的大道上一阵迅疾马蹄声如怒如涛转眼便到了跟前 一匹骏马在玉道上喧嚣飞奔而来马上人影未及看清便听得一声大吼:“边关急报!” 老太监猛一哆嗦定睛一看竟是驸马都尉、京营将军孙铭! “你还在犹豫什么?!八百里加急!!” 孙铭眼中几乎冒出火星焦灼不能自已他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奏折。 老太监跌跌撞撞地跑回后殿暖阁却险险与皇帝一行撞个正着。他舌头都已经打结也没顾上磕头直直将接过的奏章递上。 “咣啷”一声朝臣们遥遥听着暖阁中传出的杯盏碎裂声心中都是一颤。 钦天监监正年过半百却也惊得双手一抖他不由抬头望天却见那一弯残月闪着妖异的血黄逐渐隐没远去。 不多时便有侍卫统领瞿云出现他面色无波朗声道:“各位大人今日皇上有旨早朝暂停请各位先回六部各署吧!” “出了什么事?” “刚才好似听到是边关急报……” “不会又是鞑靼蛮子打过来了吧?” 朝臣们领旨散去心中充满疑虑各自询问着一片动荡的不安。 皇帝召孙铭入殿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回皇上栾城陷没……鞑靼大军已如潮水一般涌入我中原大地!” 孙鸣不知是急还是泪面上婆娑水滴他呈上手中的八百里加急皇帝一眼便瞥见封面带着血渍。 他展开一看只读了三五行面色便变得苍白复而又为铁青。 皇帝眼中闪耀着可怕的光芒灼灿中又见幽邃仿佛深不见底身旁的侍卫从未见他如此狂怒一时手足无措。 “去请晨妃娘娘来……” 秦喜见如此僵持轻声吩咐一声便有小黄门转身飞奔而去。 “栾城失陷……全称军民无论男女老幼不愿降的都被屠戮一空。” 孙铭从齿中吐出这一句悲愤如岩浆一般喷涌而出。 “这血迹是谁的?”半刻后皇帝恢复了平静低低问道。 “这是平王麾下的偏将他胸中一矢几日来马不停蹄的奔驰到得城门前一口血喷出已是灯枯油尽。” 孙铭想起那青年圆睁的眼胸中悲愤难平。 “本来只是两藩之间的争斗一夜之间竟有外虏入侵这朗朗乾坤……” 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襄王呢?!” 皇帝沉声问道。 “那人没来得说……” 皇帝唇边露出一丝冷笑眼中带着幽冥一般的寒意用手掐了奏遮中的一段轻声道:“他被鞑靼人奉为上宾大约已乐不思蜀了!” 孙铭悚然一惊想起前次亲征时的传闻一时如醍醐灌顶一道幽冷的寒气从心中直直升上。 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入套 “难道襄王他……” 孙铭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出那背叛的字眼他亦是知兵之人栾城虽然不大却也是北方重镇大好的门户之一如今失陷于莫名出现的鞑靼人手中若说其中没有蹊跷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朕还是看轻了舅舅啊……” 皇帝阴郁地叹息着想起林邝那皮笑肉不笑的桀骜神情心中又是一阵狂怒他深吸一口气敛住了轻声自语道:“天下从此进入多事之秋了……”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廊下的宫人宦者们一齐惊呼瞿云闭目守在门前蓦然睁眼却听远处有人高声叫道:“奉先殿塌了!” 叫声凄厉在清晨听来虽有日光触面却仍让在场之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皇帝亦有内力在殿中听得真切他推门而出一跃登上了屋檐。 居高临下只见内廷东侧方向祭祀祖先灵位的奉先殿已坍塌了一大半空中弥漫着一阵烟尘遮天蔽日地腾起。 他不愿再看纵身而下面色越阴郁四周宫女太监噤若寒蝉有胆小的已是快要晕厥。(更新最快)。 元祈抬头看着天边旭日双手握拳低喃道:“真有这么凑巧么……” 他想起奉先殿代表的意义又想起天下人的反应心中更添忧怒。 奉先殿里供奉的是本朝列祖列宗的牌位从先帝往上三代都有追封前殿设列圣列后龙凤神宝座、笾豆案、香帛案、祝案、尊案后殿分为分为九室设神龛、宝床、宝椅、前设供案、灯檠乃是皇室凛然不可侵犯的圣地。 如今大敌来犯奉先殿却又自行崩塌难道是天降不祥之兆? 宫人们私下想着偷眼瞥着皇帝却见他咬牙一阵冷笑爽朗然而激越 “鞑靼蛮夷的暴行让先帝在天之灵……也按捺不住了!” 他的声音沉静昂然赫赫威仪之下有如九天上的雷电畅快淋漓地将这僵硬窒息打破。.tw[]“传朕的旨意为安抚先帝英灵奉先殿维持原样先不修缮待扫尽鞑靼铁骑天下靖平再行大礼来祭告列祖列宗!” 仿佛在应和他的声音远处传来最后一声沉闷巨响空荡高悬的梁柱终于崩落尘埃归于大地。 晨露赶到时孙铭已经不在静寂后殿中只有皇帝一人坐在高椅上沉思鼎炉中紫烟袅袅将殿中熏染得昏沉黯然时间仿佛在此间静止了。 “出什么事了?” 晨露悄声问道。 元祈很有些疲惫将奏折递给她看。 “竟是这样!” 晨露咬牙道:“林邝背叛了朝廷居然将鞑靼大军引入?!” “若不是他栾城怎会一夜之尖被破……皇帝不喜不怒眼中因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染上了浓浓倦意。 “这个枭獍之徒!!” 晨露眸中冰雪之色凛冽周身漾出决绝怒意来。 “这才是朕的好舅舅呢!” 皇帝语气中满是辛辣的讥讽已是怒无可怒。 “我一向知他野心却没曾想他居然真敢公开通敌卖国。”晨露柳眉高挑想起林家人的恶行杀意如飞虹一般高涨。 “如今局势如何?” “很是糟糕……” 皇帝示意她看奏折下一页的内容指着他指甲掐过的一段道:“我本来为了预防舅舅再调用朝廷的军队所以让那三个卫所远离栾城就地扎营如今事起仓促他们赶到时候只来得及接应平王撤退“平王他尚无恙?” 晨露有些惊讶道。 “他胸口中了一刀侍从们拼死才将他救下他争强好胜一直在与襄王反复拼杀争夺栾城没曾想这不过是想将他一锅烩的奸计!” 皇帝想起前阵子那勘合的事不禁哑然失笑:“襄王所在意的根本不是偷调朝廷的军队而是要吸引朝廷和平王的眼光用栾城这个诱饵骗天下人入圈! 他们正说着只听外间秦喜有些哆嗦的低声喊道:“皇上” “什么事?!” “太后请您和晨妃娘娘过去一趟。” 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外侮 慈宁宫一如往常一般寂静祥和。 元祈和晨露到时太后已盛装端坐满殿里熄了熏香仿佛繁华落尽只剩余一重依稀的况味。 “奉先殿怎样了……” 太后幽幽问道。 “崩塌泰半只怕是要重建了。” 皇帝垂下眼冷淡而不失恭敬地答道。 “作孽。”太后低叹一声把雪白面庞深掩于画扇之后秀眉间露出纯粹的悲哀之色。 她颈间的凉缎丝绣因这份痛苦而重叠轻皱寝殿中一片寂静隐约可以听到衣料的摩挲声。 “栾城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太后咬牙低声道。 “我的儿你且过来。” 她伸出手示意皇帝靠前这是一双雪白柔腻的手并没有像其余后妃一般把指甲染成嫣红。在淡淡的光影里显出一种迷离之美。 元祈却想起那日太后慈悲温文地笑着决绝然而狠利的捏碎了那只灯下小蛛。.tw[] 在他眼中这细腻自然的手指却是比那些姹紫嫣红更让人悚然心惊。 “你听我说这次的事是你舅舅那孽障做的好事。(更新最快)。” 太后的眼在黑暗中闪闪光。 “他勾结鞑靼人做出这种天人共愤之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元祈默然不语他揣测着母后的真实意图一时之间并不愿意开 “你连我的话也不信么……” 太后笑得哀伤动人明丽眼眸微微一敛决然伸手将自己的珠簪佩环一一除下。 去簪除服乃是犯过后的必然之举看似并不严重只是对上位者而言却是意味着颜面扫地。 “他是我的亲弟弟如今勾结外寇做这叛逆之事论起责任说到株连我在天下臣民面前也是无法交代的。.tw[]” 太后声音哀惋无奈中却竟是平静如昔。 “事已如此皇帝也不必为难我这就搬入昭云宫养病也省得听闲言碎语白白被这畜生连累。” “母后何必如此……” 皇帝见她如此郑重终于出言挽留。 “我确实也累了如此若是继续恋栈宫中难免不招人非议那畜生不要脸面我这老太婆还要做人呢!”太后越痛心疾说到自己的大弟恨得咬牙切齿。 她抬起头望向一旁静坐的晨露眼中居然颇为和蔼和赞赏 “我这一退隐后宫之中便少不得要你多操心了皇后体弱性子虽然急噪却也实在没有坏心你念着她有病在身多多体谅协助我便可以无忧养老了。” 太后宁静地微笑着看向这卑贱出身的皇帝宠妃眼中满是真挚的慈爱仿佛那不久前的惨烈暗杀与她完全无关一样。 晨露压抑住全身的凛冽杀意回以微笑领受了这份“好意”。 皇帝还要再劝太后却望定了他苦笑道:“我也累了让我清净一下吧。” 等两人退出大殿太后一把将那些珠玉钗环拂到地上仍由它们四散滚落出清脆的声音。 “皇帝可真是仁孝啊!” 她冷笑着讽刺道。 “他也劝你不要退隐并非全是冷酷无情。” 王沛之从秘室中出现开解道。 “哼……你并不了解他我将他从小养大是真情还是假意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太后苦笑了一声眸中冷光更盛“且先让我隐退吧这个舞台就让给这些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吧!” 她笑声尖锐更含着奇妙的自信。 前线的战报马不停蹄的送了上来混乱迷离的局面也逐渐清晰起来。 平王先前受了林邝和三个卫所的暗袭丢失了栾城他也是心气高傲之人一直致力夺回双方反复争夺栾城的归属一日之中往往三易。 直到鞑靼人的铁骑如潮水一般涌现…… 那个吐血而死的信使已经是他遣来的第三批了若是再不能得到朝廷的援助恐怕连他自身亦是难保。 “眼下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派大将出兵吧!” 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 “可平王殿下也曾经有谋逆之举……” 有阁臣嗫嚅道。 “兄弟阋于墙,抵御外侮……眼下也顾不得计较他的罪过了总是先帝苗裔不能见死不救。” 皇帝一言而决再无人敢置疑。 (资料查得并不顺利先更一章还有一章明天1o点前上) 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胸怀 君臣正在商议此事千里之外的平王却正在面临一生中最大的绝境。 栾城今夜看不见星辰只那一弯孤月淡淡照着黑石城墙城楼上悍卒围绕分两班警戒歇息。 他们手中的兵器剑戟皆是上品精制在月色中闪着凛冽寒光可他们的脸上却大都显得迷茫甚至畏惧。 他们虽然健在却是被鞑靼铁骑吓破了胆…… 平王暗叹一声披衣而起不顾侍从的劝阻例行在城楼上巡视一周。 夜中颇有凉意有士兵抱着长枪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平王左右将他踹醒正要以军法严惩。平王却道:“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打二十板以功赎罪吧!” 他站在城头对着疑惑的身边亲信道:“你道我素来御下严威如今却心软了是吗?” “如今敌强我弱王爷为了保存每一份实力所以破例” “什么每一份实力?!” 平王讽刺地大笑笑声在夜空中响起竟有沉郁凄凉之感。 “这些人安逸时就如此不堪大敌当前还能指望他们吗你们看他们的眼” 平王指点着不远处醒着巡守的兵士黯然道:“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内心深处的畏惧和不甘他们不想横死于此若是我逼得急了难免不生出哗变。(更新最快)。” 众亲信听着这惊心悚然的“理由”都吓出一身冷汗各人都心知肚明这一仗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一位领兵的将领分辩道:“先前对付林邝那贼的属下弟兄们还是肯出力的如今这些鞑靼人凶悍蛮强才一仗就损折了七千人马他们心生畏惧也是无可奈何的。” “你们听着……” 平王冷笑了一声在城头微微提高了声音。 众人洗耳恭听之下只见他眸闪幽光决然道:“怕死是人之常情可如今已是背水一战怕是个死不怕也许还能挣出个局面来我们身后就是平州若是战败我等的家眷子息便会任由鞑靼人蹂躏……万劫不复。“ 他阴阴的吐出最后四字众人打了个冷战想起景乐年间鞑靼人屠城的血腥传闻面色变为惨白。 “你们把我的意思跟将士们说透了务必要让他们振作无畏这一仗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黎明时分将士们聚集于各队之中听各自主官说了这番道理顿时大哗。 他们都是本地人家眷都在平州这一番说教却是如醍醐灌顶一般将他们的恐惧浇灭大半 “我家娘子才过门三个月啊……” “我全家老小都在平州呢!” “林邝这个狗贼勾结蛮夷可把我们平州父老害苦了!!” ……顿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但心中都有了一个念头 不能把这群野兽放入平州! 半日间士气大作哀哭之后便是全军冷肃绝了生念只为父老家眷而战。 平王却不见满意之色只是叹道:“哀兵必胜……但愿这一次古人所说的能成真。” 这时身边有亲信来报 “朝廷的旨意下来了!”“哦!!” 平王惊得一颤可帝室贵胄的那份天然孤傲以及对皇帝的忌恨让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仿佛漫不经心的回头道:“念来我听。” 皇帝以明邸报的方式将这一场天然灾祸告知了天下臣民提到平王时对他先前的一些叛逆罪行也不甚提及并派出驻守附近的军队前来襄助若有需要三日路程外的军队也可由平王调用。 “有多少人?!” 平王如获至宝目光炯炯的问道。 “大约有两万余人约五个卫的建制。” 平王眼中一凝几乎不敢置信 他早有不臣之心对平州附近的朝廷防务也颇为熟悉。 这五个卫两万余人看似不多却已是离平州一两日路程内的所有人马了。 “皇兄……他真的如此慷慨?” 平王心中波涛起伏正在沉吟间却听城楼上一片惊呼声 “蛮子攻过来了!” 城楼上顿时一片大乱,兵器撞击的声音尖锐刺耳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今天我还有两到三章) 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北狩 京城之中却是仍旧安逸祥和这些千里之外的惊涛骇浪只是让极少几人辗转反恻夜不能寐其余百姓在懵懂不知中只当着普通的日子来过闲暇时分上茶馆酒肆听一段本朝太祖开国的传奇在醇厚茶香中被这初秋的凉意熏染得惬意无比。 日子便在这慢悠悠的余韵中无声无息地荡过这一日宫中一道消息却是在朝野间不径而走不出一日连街上的贩夫走卒都知道这件奇事 皇家竟然在这等初秋凉日里去北地的岘昆行宫狩猎! 每年暑热之时宫中便有溯北而上到岘昆行宫去消夏的惯例今年因着太后和皇后凤体不安皇帝也不愿多事便仍在宫中过了如今暑气尽消却又为何反常北上?! 市面上各种传闻喧嚣尘上朝中大臣中颇有心计的将栾城那一边的情况仔细思量便知道皇帝已动了根除灭绝之念。 “朕此次名为北狩实则凶险万分与上次主持军中的数日亲征不可同日而语。” 皇帝轻拂着手下榧木的纹路对这自小相伴的棋盘颇为眷恋。[更新最快]。 “岘昆行宫北临平州东倚云渡口背后又有中原大地作依托稍一拾掇便又是一局活棋即便鞑靼军占领了平州也是胜负未定之理。” 他好似在给晨露解说又仿佛在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晨露拈起一枚白子在右上下了一手淡淡道:“太后娘娘久病初愈将她留在京中不太妥当吧……还有静王您很该将他也带在身边参赞军务的。”皇帝微笑着看她悠然道:“你先前所说的齐姜和公叔段的故事朕心中亦有警惕。” “看来皇上心中早有乾坤我也不必多话聒噪了。” 晨露清冽的笑声如冷泉一般流过心田那冰雪凉爽的余韵却让元祈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两人对坐下棋靠得极近女子的淡淡体香朦胧幽然地传来那并非是嫔妃们惯用的龙涎麝香而是花间的自然暖香。 一盘已毕她正在复盘却被他的手覆于其中。 那是温暖宽厚的男子手掌和她的纤细白皙相映成趣。 她楞了一下并没有摆脱仍旧摆弄着手下黑白云子。 元祈的手掌仿佛是感觉虚无不安扣得更紧。 一丝一脉的指掌相扣仿佛彼此的心灵都接连契合。 她抬眼正对上他眼中的不安和灼热 “我担心的却是你。” “你的心中是否有我一席之地……” 他眸中闪着光有些焦虑和担忧但终于问出了 在这吉凶未卜的微渺时刻他出征在即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她心中的答案。寝殿的窗下这绝尘脱俗的一对男女好似画中神仙彼此之间手掌交覆暧昧迷离中隐隐有暗潮奔涌。 晨露微微愕然随即沉静下来。 她眼中幽光闪烁仿佛是漫天遥远的星辰又仿佛是水中破碎支离的光影。 半刻她垂下眼手指伸展开来反扣住那宽厚大掌。这便是回答了! 巨大的欣喜袭上元祈的心头他强行压抑着眉宇间一片爽朗喜乐 “今日得此此允诺即使马革裹尸而还也无憾矣!” 他毫不在意的说着不吉之词眼中深沉洋溢着眷恋。 晨露回以沉静一笑垂下眼尖利的指甲刺入肉中亦无所知。 已经无法挽回了她唇边的微笑逐渐加深那是一种奇妙的悲恸和怅然被青丝掩映着并未被满心喜悦的元祈现。御道码头上船水面上已是千帆齐只等皇室驾临。 两只三层龙舟一只由皇帝近臣和侍从宦官乘坐另一只上却是一应妃子、女官宫人。皇后和梅贵嫔因凤体有恙便没有随驾至于太后几日前便搬出慈宁宫迁往前朝太后礼佛的昭云宫静心归隐更不会随御驾而行。 未及起帆宫眷所在的龙舟上才开始便生出了点不大不小的乱子来。 “你们是做什么吃的?如此怠慢本宫倒是什么样的势利眼?!” 略微尖锐的女音在第二层响起一众宫人一听便知是云嫔在训斥奴婢。 (还有一章) 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星陨 云嫔额前璎珞重冠累累的珠玉将人的眼耀花。她倨傲地微一扬头便见光彩璀璨。 “本宫是奉了皇后的懿旨替梅妃娘娘尽心伺奉圣驾的当然要随驾共舟如今将我列在这里不咸不淡的是你们做奴才的本分么?!” 一旁的总管唯唯诺诺心中却是恨得苦。 皇帝在另一只龙舟上与随驾众臣商议前线战局不让任何人打扰他又生了几个脑袋敢违逆圣意?偏偏这位主子娘娘不依不饶的很是刁悍…… “云嫔你的声音太大了不怕有失体统吗?” 由最高层的阶梯上翩然而下的是着浅紫缎衣的晨妃她鬓间只一枝珠钗便将云嫔那累累的珠光宝气压制住。 “娘娘……” 总管终于松了口气。 晨露淡淡扫了她一眼对着岸上观看的人群微微示意道:“百姓们离船很近你想让他们看笑话吗?” 云嫔碰了个硬钉子讪讪不敢再说从上次的小合子的事后她落了个例外不是人不复那时的嚣张了。(..tw好看的小说) 此时时辰已到千帆两只巨大的龙舟旁边还有文臣武将们乘坐的几十只大船更有侍卫、禁军、承载御用物事的舟楫无数浩浩荡荡的朝北向行去。(更新最快)。 巨大的铁绞盘被卷动铁链吊起大闸水门被开启沿途数十里都是黄绸帷幕遮蔽百姓虽然踮起脚跟也很难窥见圣颜。 云嫔望着沿途的风光却无心欣赏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巾帕额头微微冒汗。 两三个时辰后龙舟停靠休整云嫔再也耐不得急急登上了皇帝那艘船要求觐见。 皇帝本不欲见她但云嫔一句“有皇后托我转交的书信”让他改变了主意。 云嫔由手中的丝巾中取出叠成小方胜的信笺皇帝展开看了两三行已是目光炯炯。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皇后写了这封信?” 皇帝沉声问道面色漠然也看不出喜怒。 云嫔精心妆容原指望他能眼前一亮此时见他视若不见只得颓然道:“她是亲手交给我的这一路上没有离身。” 岘昆行宫的花园阴凉清爽夏日前来避暑是最好不过了如今已是秋意初起却实在觉得凉爽有余舒适不足。 晨露坐在花荫下感受着阳光的晴暖手中是那封秘密信笺。 “她要我们提防母后……” 晨露揶揄道:“若你是对林家下手她们定是站在同一战线上可若是太后想要对你不利她却要斟酌着了真让你失了这宝座她也就不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了!” 元期叹息一声想起皇后又是心伤又是警惕她本是胸无城府的纯真女子如今变得工于心计竟连自己的姑母也瞒了过去! “皇后此举且不说动机却是隐隐向你示意了立场只要她后位不失她未必要跟太后一条道走到黑。” 晨露想起林媛那胜券在握的和蔼微笑又是一阵冷笑。 “这也算是件好事。” 元祈长叹一声接过侍从呈上的前线节略仔细读来颇为惊叹道:“平王夺回栾城后竟然死守了一月有余!” 行宫离前线并不遥远京城的大臣一直以圣驾安危为由敦请皇帝回銮皇帝一律不允只是训诫六部留守人员恪尽职责。 晨露接过一看瞳孔蓦然收缩凝为深不可测的一点光芒。 “将周边所有的兵力都从栾城撤出……不已经来不及了!”她幽幽道。 元祈仍有些疑惑只听她轻轻道:“栾城其实不过是个诱饵它被林邝用来引诱平王又被鞑靼人利用来诱惑朝廷的大军增援。” “看这势头今晚之前栾城定会陷落!” 皇帝虽然缺少经验却也是天赋英才听她在图上指点顿时如醍醐灌顶连忙派出使者撤军。 黄昏前果然有消息传来栾城陷落平王已经战死殉国了。 皇帝听得这一消息面色如常手中书写连笔意也未曾断开。 晨露走进院中卧房时却见皇帝披着外袍望着天上圆月呆呆出神。 “朕最小的弟弟如今也去了……” 他有些黯然道。 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决断 栾城的城楼上血迹汪洋有些已凝固腥臭地上一堆堆扔着旌旗和残破的兵刃横七竖八的躺着的是死去和重伤的将士一阵风吹来有垂危的哼叫声却无人救援。 这里寂静无声几乎成为一个死城。 残破的城砖虽不如京城的历史悠久却也是饱经风霜它今日要见证的是又一场失败和陷落。平王率军夺回栾城后皇帝派来两万多兵马协助更是如虎添翼有声有色地坚守了一月有余局势颇为乐观谁知一夕之间大局逆转。 平王喘息着扶墙看着城下如蝗虫一般飞奔而入的鞑靼兵低低道:“大势已去……” 他与鞑靼人交手这些时日只觉得对方并无骇人实力实在是名不符实如今遭遇这暴风骤雨一般的强攻才知道对方的彪悍凶猛。 “我不知天高地厚过于轻低该有此劫” 他捂住胸前指缝中有嫣红不绝。 “殿下求您快走……留得青山在” 瘫倒在旁的侍从微弱劝说着在平王转头苦笑时戛然而止。 “来不及了……” 平王咳嗽着看了一眼入胸的羽箭痛得俊容都微微扭曲。 他又咳嗽了几声瞥着侍从颈上的致命创口惨笑道:“黄泉路上有你作伴倒也不甚寂寞!” 他没听到回答知道侍从已经气绝自己仍是想咳却觉得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更新最快)。 耳边清晰传来的。是鞑靼人登上城楼的马靴步响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在他心头擂鼓。来了吗? 平王露出一道微笑。安详而飘忽他心头没有一丝惧怕。只剩空明。 那沉重声响越近了他背倚青石大砖想起幼时与皇帝追逐嬉戏时也是这般光景 脚步声接近将小小的他从藤萝下拽出。元祈露出孩童得意地笑容:“我捉到你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平王仰望着晴朗蔚蓝的天空突然想起那日的天色亦是如此明媚可人。 时光如白驹过隙当年捉迷藏地孩童之一如今就要在此输掉最后一局了。 鞑靼人终于登上了阶梯出现在眼前。 他逐渐涣散的瞳孔中。出现了一张圆而庞大地黑脸。 是个将领吧…… “真丑……”平王含糊不清的咕哝着用尽全身力气宽袖扬出。 锐利的寒光在瞬间惊艳。周围的鞑靼兵惊呼着那将领脖子上一缕红线。双目圆睁着。不可置信的倒下。 平王最后笑了苍白地面容上。满是洒脱不羁 他微微眯眼蓝天丽日在他眼中逐渐模糊浑身都暖洋洋的好似在母亲怀里耳边依稀是她温柔的歌谣。 他手一松一柄短刃当啷落地。 “就这样死了吗?!” 静王在京城接到快报仍是不敢置信。 “四弟平日里狡诈如狐阴险如狼临死居然还搏了个殉国的名声……” 他似赞似讽一时心上万般滋味杂合唏嘘了半晌才放下了奏报。 一旁的裴桢全身都在颤抖指甲抠进了肉里鲜血淋漓也没有知觉。 “平王手下的府兵……” 他勉强问道。 “大半战死在栾城了少数投降的也被鞑靼人杀了个干净。” 静王有些怜悯的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些府兵是侮杀他妻子的罪魁祸于是安慰道:“他们都已魂归幽冥你也不必执着于过往地仇恨了!” “这是什么世道……**掳掠的歹人竟成了英勇守城的勇士!!” 裴桢咬牙道恨意郁积于心脸色一白竟是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静王吓了一跳连忙命人一顿搓*揉裴桢这才缓过气来面色仍是苍白黯然苦笑道:“在王爷面前出丑了……” “你这是郁怒攻心明日我遣太医去你府上诊脉你还年轻大好前途在后头大丈夫何患无妻嘛!” 裴桢恭谨听着眼中有泪道:“蒙王爷器重下官粉身碎骨也难报答!” 他收敛了下情绪便跟静王禀报起兵部的一应事宜。 静王细细听了与自己密探禀地丝毫不差于是笑道:“有你在兵部我才能眼明心亮啊!” 这话说地隐晦已是逾越了亲王的本分裴桢却仿佛未闻又低低说道:“皇上在岘昆行宫等于是坐镇前方京城之中王爷尽可放手一搏……” 这话简直是大逆不道静王双目如电冷冷看着裴桢仿佛不胜惊怒:“你要陷我于不义么?!” “王爷!今上看似英明却被一女色所惑实在不堪为天下之主……” 裴桢说到女色二字面露不屑静王心知肚明他是在说晨妃。 “下官多日观察之下王爷天纵英明礼贤下士才德乃是先帝诸子中最佳地!” 裴桢慷慨激昂地说道静王止住了他沉吟道:“我知道你对我的一片忠心只是这等大逆之语今后不要再说了……” 他又问了些大小部务到黄昏时分才端茶送客。 “此人对今上很是不满大约是一心襄助王爷您了!” 师爷在旁说道静王仍是一片沉静道:“且再考验他一下小心为上啊!” 八月十九皇帝派使节从鞑靼军中迎回平王的尸骸隆重以国礼葬之。昆行宫中旨意被分各地皇帝连连召见军中大将连京中朝野都颇为震动。 一场大战已是一触及。 (周日晚上还有两章) 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对峙 岘昆行宫在前朝便是天子北狩之地虽名避暑实则在此厉兵秣马严密防备北方蛮夷的侵扰。 八月廿五执意传回京城留守的太后和阁臣这才知道皇帝调集了京营和禁军的八万人马又从各地紧急调来八万再加上镇北军周浚奉命调拨的四万凑齐了二十万大军集结清点配备了马匹军械便开始向东北方向开拔终于在八月廿九的早上赶到了平州城下扎下连营单等鞑靼人乘胜前来。 皇帝正在看着兵部汇集的奏报晨露手中研着墨悠然问道:“是鞑靼人又有了新动向?” “他们在栾城停留了好几日再没有要进攻的迹象。” 皇帝沉吟着眉心隐约露出踌躇之色。 “如今大军僵持在这里进不能收复栾城退没有任何意义……” 起鞑靼人的战术素来以迅疾称雄如今这般诡异的不退不战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听说忽律可汗的身体仍未恢复?” 晨露在旁幽然问道。(..tw好看的小说) “他胸口中了你一箭当时便被王帐勇士抢回诊治虽然侥幸不死也时有咳喘之症可他对中原的觊觎之心却越炽烈了!” 元祈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由看了一眼身畔佳人她今日只着了一件银锦色秋棠纹宫衣素面玉颜皓婉如雪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无法想象眼前的纤弱女子竟在阵前创下壮怀激烈的不朽功绩! “他也已经年届六旬若不在闭眼前拿下中原的大好河山大约也会觉得遗憾吧!” 晨露目光清荧想起多年前那英姿勃的少年王子他眼中那份野心和执著比晨曦还要灿烂! “你说的如此熟捻倒好似深谙他的心理。(更新最快)。” 元祈接过她手中的端砚笑着调侃道。 “熟捻……?” 她静静的闭了眼再睁开时已是波澜平静只是婉约微笑道:“皇上说笑了这世间霸主往往都是这般想法光阴似箭时不待人皇图霸业虽成却也戎马倥惚半生他们最后所想的不过是将这金瓯九鼎尽数攥在手中……” 她娓娓道来意境深远眸中悠远飘渺幽然清冷仿佛是说尽了天下豪杰的悲哀什么万世不朽的功业也只化为镜花水月付于笑谈。 她好似在说忽律究其内心又何尝不是在倾述自己的怅惘块垒? 室内顿时一片静寂元祈亦被这份风霜喟叹所深深打动他叹道:”朕虽然称不得豪杰英雄总也是一世人主也不知这金瓯全九鼎现的盛世能否在我手中出现……” “皇上为一代雄主又何必担心身后令名?” 晨露勉强一笑有些心神不定的起身告辞。 她走出清幽的院落一直前行直到眼前景色变为营帐万重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行营里。 巡哨的兵士上前阻拦晨露虽有王命旗箭却也不愿多生事转身便欲回转却听身后有人笑道:“既然来了何不入营一叙?” 回头一看只见周浚玄衣重甲气度恢弘含笑站于道旁。 晨露也不与他客套进得中军大营便有亲兵斟上茶水晨露笑着揶揄道:“如今二十万大军听命麾下大将军的威风可真是煊赫啊!” “你又来取笑我了这大帅之名听来吓人其实不过亦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别说是令行如山就是暂无掣肘我就谢天谢地了!” 周浚微微冷笑半是讥讽的调侃道仿佛对皇帝的恩命重用丝毫不曾有什么好感。 晨露知他因情人之失对皇室成见已深于是浅浅一笑问道:“细作仍是没有什么消息吗?” “忽律仍是按兵不动。” 周浚皱起眉头也是头痛不已。 “若无掣肘你待如何?” 晨露直截问道。 “仍是观望。” 周浚毫不迟疑地答道他望着手中的奏报断然道:“忽律正等着朝廷按捺不住急攻冒进。” “如此朝中物议鼎沸皇帝的名声受损你不曾考虑到吗?” “身为天下之主若是连这等耐性都没受不得半点讥谤也实在难成大器!” 周浚冷笑一声道。 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京中 晨露亦是微微冷笑抬头看了他一眼叹道:“你若单以军事衡量我无话可说可皇帝毕竟是天下之主若是从全盘大局观之他若是停滞天下军民便会更加恐惶如此人心涣散鞑靼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周浚为只一楞他虽然倨傲却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稍一思索便知其中诀窍只是仍不服输道:“可若是再向前行一则官道常受袭击补给艰难二则鞑靼人依据着栾城重镇好整以暇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阳光照入帐中秋棠的缎纹在晨露身上灼灼生辉这是极名贵的衣料可她只是轻轻一笑那眉目间的神采便将这光华衬得黯然失色了。(..tw) “要让忽律措手不及不仅要进攻便要急进。” 她昂然说道。 “这太过冒险!” 周浚据案而坐不悦道。 晨露展开地图以纤纤玉指指定了一个地点周浚悚然一惊 “你是要 晨露将地图阖上顾盼间悠然高华:“这是一石三鸟之计!” 她象牙一般的手指在虚空中收起:“一可以出其不意让鞑靼大军受一重挫二可以以一战竖立你的威信从此军中上下惟你马是瞻这三嘛……” 她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眼中宛如冰河封冻 “除去这个心腹大患你和我甚至皇上都会得益良多!” “你和他有仇?!” 周浚诧异问道他转眼便恢复了平静道:“林邝虽然品性卑劣为我所不齿可也谈不上什么嫌隙” “周大人是在说笑话吗?” 晨露端详着案旁刀剑随手一拂便取了一柄在手剑意既出剑鞘自去她用手轻拭着锋刃只觉寒气逼人吹毛断虽比不上太阿宝剑也算是一柄极难得的利器了。[更新最快]。 “我听说先帝在时驱除了鞑靼使之远囤漠北朝廷要出兵根绝却被他纠结了一些门阀上奏道是要休养生息如此失了先机;先帝驾崩后鞑靼趁乱来袭你以寡胜多扫荡深入又是他不顾大局以私兵掠劫土地他耽搁破坏了你所有的机会所以你永远和心仪之人天各一方你根本恨他入骨又怎么谈得上毫无嫌隙?!” “不要说了!” 周浚浑身都在颤抖他紧紧攥住地图半晌才迸出一句“你准备怎么做……“也就没了往日的热闹和繁盛。 太后因襄王的公开投敌气得搬入昭云宫退隐每日只是吃斋礼佛不闻世事有前去请安的也一律不见。 皇后因着林家出了这等丑事也是心绪烦乱无颜见人她生来好强如此伯父却为天下人不齿她心中恼恨诅咒了万遍却也无济于事。 这日她去探视太后坐了一一刻太后便要念佛打坐皇后只得怏怏而出经过中庭却见一名宫女正引着一人入内。 是静王?! 皇后对这位小叔向来都有警惕之心如今当面撞见也只得含笑打了个招呼便出了宫门。 他又准备弄什么玄虚?! 皇后如此思量着半晌才唤来心腹道:“请父亲大人进宫一躺。” 靖安公正搂着新纳的小妾在缠绵逍遥,听得禀报,不敢怠慢,匆匆入宫来。 “父亲外间对皇上北狩可有什么议论?” (要熄灯了明天继续) 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幽愿 静王在中庭与皇后擦肩而过清俊面容上绽出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转身进了殿中。(..tw好看的小说) “母后万安……这几日天气凉爽您的气色也好了些。” “何来此一说?” 太后叹息道:“皇帝在前方督战我夜不能寝就怕他有个闪失。 说完瞥了静王一眼静王何等精乖立刻便心中雪亮于是笑道:“天地可鉴这次事态危急我可是什么也不敢插手。” 但愿你知道好歹不要误人误己。” 太后瞧着他声音虽然不大话却是说得很重。 静王却毫不害怕坦然微笑道:“若是让鞑靼人入关则是个玉石共焚的局面我就是个蠢物也晓得其中利害。” “可偏偏有人愚不可及太后想起林邝心头又是一阵怒意森然而道:“放着亲王不做非要做国贼蟊盗林家出了这等家主真是家门不幸!” “也不能全怪舅舅。.tw[]” 静王沉静地抬头无视她的犀利目光继续道:“皇兄对藩王们表面礼待实则步步紧逼安王目前在深牢大狱之中平王若不是战死城前也难逃脱弑君之名至于舅舅他之前就被掣肘军权若在不拼死一搏难免成了瓮中之鳖。(更新最快)。” 太后听着眼睫微微颤动在凤眸之下宛若蝶翼裂绝的翩然顾盼之间却别有一种惊心动魄。 她想说写什么却终是长叹一声幽幽道:“这两个孽障非要生生把我逼死吗……” 静王看着她惟妙惟肖的神情心下冷笑不止口中却若有若无道:“母后且放宽心再不济也还有我呢!” 太后望着他心中颇不以为然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只是含笑蹙眉道:“且看着今后吧!” 静王见她面色不愉于是调转了话题道:“舅舅也是太过狂妄他难道以为倚靠鞑靼可汗便能为所欲为吗当年他的王爵还是母后仁慈赐给的如今却这般忘恩负义!” 他深深望着太后企图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来。 太后听他提到“王爵”二字瞳孔猛一收缩仿佛要在瞬间闪出狂怒的雷电来。 但她毕竟老于世故强行按捺住只是淡淡道:“他忘恩负义自有老天收了去。” 静王恭谨低头唇边却露出一丝诡谲微笑 终于找到你的死穴了! 岘昆行宫中皇帝听周浚禀报着他的设想目光炯炯有神。 “此处从无人烟飞鸟不过真能行此奇袭吗?” “臣以粗绳系身度甚缓但的确是安然无恙。” 周浚禀报道他打量着皇帝的神色继续道:“林邝对平州早有染指之意他又熟悉朝中巨细事务若不能铲除朝廷还不知要受多少挫折!” 晨露在旁听着插了一句道:“以多胜少才是兵法正道趁着忽律可汗救援不急歼灭这一支为虎作伥的队伍并非难事。” 皇帝细细看过地图又沉吟一阵毅然道:“好朕将此事托付与你。” 进君臣又商议了一阵周浚辞出走到院门前却听晨露在梧桐之下轻唤道:“大将军请留步!” 她从袖中抽出一柄长剑凛然生辉是她那日把玩借走观赏的。 “真是把好剑……” 她反手递给周浚。 “娘娘找我也不是单纯为了此剑吧?!” 晨露笑得悠然婉约轻声道:“大将军我只有一个要求。” 她望着树荫尖的缕缕光斑笑容在日光下显得森然冰冷 “你大胜之后不要杀了林邝将他带来见我!” 周浚一愕但随即他看到那重凛然杀意豁然而悟也不再询问长叹一声断然应道:“好!” 他转身离去只留下晨露在正午的阳光下静静眯着眼望向头顶的梧桐深翠。 绿荫之下她素裳翩然清冽幽静仿若神仙中人只那一截雪白玉臂因极度的愤怒而紧绷着。 一阵清风吹过那娑娑的叶声在她耳边仿佛幻化成万千英魂的呼啸。 她闭上眼喃喃道:“林邝你虽然没有亲手杀我可你满手沾染的却是我袍泽战友的鲜血天能容你我却不容!” 她微一用力那水葱一般的指甲生生没入树身一阵摇晃叶落如雨。 (今天去参加圣诞聚餐所以只有一章祝各位圣诞快乐!明天还是两章) 女频评选o7年最佳作品请大家投我一票登陆进入本书的女频页面 点封面下的o女频最佳作品提名即可本书即将结束请大家最后支持一下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章 袭杀 栾城之中街道空旷人烟稀少微风吹过只余下一缕黯然肃杀。 百姓们已经从惊恐之中醒转却仍不愿开门他们只是从窗户的缝隙中窥望着一旦触及城头上那玄色狰狞的狼旗便好似被马蜂蛰得刺痛连眼都睁不开。 城衙之中如今成了鞑靼王子的帅帐却是此间最热闹的所在。 穆那王子撕下一架羊排正啃得舒畅。 他年方二十如其他贵族一样喜爱中原的衣食但对本族的习惯却也未曾排斥。 身边掳来的中原女子华衣盛妆蹙眉含泪半跪着为他在金杯中斟满酒。 她正值妙龄美貌乃是林邝破城之后从官宦世家中挑选来侍奉王子的。 穆那大口地饮下酒看也不看她一眼面色仍是阴沉铁青。 “如此醇酒美人王子为何愁眉不展?” 林邝眼中精光闪烁虽然心如明镜却仍是问了出 “林帅何必明知故问?” 穆那想起父汗率军在外却命自己留守在这区区小城心中便是一阵光火。.tw[](更新最快)。 鞑靼人以勇武为荣若不能获得显赫军功根本难以登上可汗之位穆那本想在这次远征中崭露头角却不料可汗一声令下大军驻扎在三十里外的雪峰之下竟只让他掌管这一城事宜! “王子也不宜太过心焦忽律可汗也是为了维持这大胜的局面不坠才让您坐守重镇的!” 林邝皮笑肉不笑道有意无意间却是暗嘲他不堪大用若是上阵只会坠了乃父的威名。穆那久习汉文语音腔调看是听得出来他怒气上涌强自压抑住胸中波涛将残酒一饮而进一把搂过美人不顾她的惊呼挣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tw超多好看小说] 林邝望着他昂藏身形露出一丝志得意满的微笑也将自己杯中美酒饮尽不疾不徐地离去。 他带着两个等候已久的侍从正走到大门口却听身后主院中传出一声尖利的女音凄厉中带着绝望和惶恐 就算是强逼逞欲也不会有这等骇人的声响…… 林邝正在踌躇又听穆那气急喊道:“快来人!” 王子的亲信早已涌入等林邝带人入内时只见到床榻之上染满了鲜血。 那女子手执蝉翼一般的薄刃直直刺入自己咽喉已然气绝。穆那手捂住胳膊上的长长口子接过亲信递来的绷带将泉水一般深涌的血流紧扎止住。 “是谁说中原女子温柔如水……这个小小女子居然企图刺杀我!” 穆那喘息着面上情欲之色未褪却又染上重重怒气灯下看来显得阴森摄人。 林邝在旁看着也甚觉尴尬这女子是他献上的如今闹得如此血腥也实在过意不去他打了个哈哈正要说几句场面话却听身后从人朗朗答道:“王子身为黄金贵族却连一个弱女子也制服不了!” 穆那气得眼中冒火目光如刀一般逼视而来:“林帅贵纲纪真是生的好家教!” 林邝正要斥责从人却听这人仿佛被鬼迷了心窍更梗着脖子冷笑道“ 常听说鞑靼人以伤疤为荣可王子这道伤可还带着脂粉气呢!” 他哈哈大笑周围兵士虽然恼他无礼心下却也暗子赞许。 穆那气得浑身颤抖大喝一声:“你给我上前来!” 那人踉跄着上前林邝见他面色潮红大约是喝多了酒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他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床前却嗝得浑身抖动双袖乱挥电光火石间穆那出一阵凄烈的吼叫满含着剧痛狂怒! 众人正想细看就在那一瞬灯火被弹指熄灭满室都陷入了漆黑混乱。 好不容易有人摸索着点起了灯却在刹那惊得面色煞白 穆那王子面色黑竟直挺挺地僵死床榻! 在短暂的不敢置信之后众人现林邝和他的从人也已经消失无踪。 “快去通报可汗!!” 纷乱有力的脚步声,朝着室外奔去,一阵阵惊呼和恸哭,以这个院落为圆心,涟漪般向四周扩散. (还有一章,本文女频封面下的最佳作品投票,请大家继续努力啊,注册用户都可以投)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来历 忽律接到噩耗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抑制不住胸中悲愤又是一阵猛咳。 他俯下身以颤抖的手触摸着干冷的黑土低喃道:“为了这片土地我的儿子白白送了性命……” 一旁的将领皆是黯然即不能劝也不能干看着主君悲痛一时手足无措。 忽律的咳嗽一阵重过一阵他的次子年方弱冠啜着泪搀扶起了父汗正要劝他节哀忽律却自行挺直身躯双目炯炯。 他也不多言纵身跃马飞驰入城身后众人也齐齐上马追赶。 凉风灌入人的胸肺本来极为快意却被这凶噩变为亡灵的不祥呜咽。忽律以鞭策马呼啸龙腾一般半刻便贯城而入到了长子的床榻之前。 穆那面色黑五官扭曲涣散的瞳孔中带着惊恐和剧痛已经冰冷僵硬。(更新最快)。 忽律双手止不住颤抖一把将他抱起深深纳入怀中。 “萨满依据长生天的意旨说你此行不吉我使你避于刀兵却不料仍是死于非命……” 他声音低沉隐忍然而带着撕心裂肺的不祥。 “林邝呢?!” 他低喃着问道。众人面面相觑为这声音中的杀意而凛然心惊。 “就如同烟雾一般在房里消失了?!” 忽律怒极反笑苍凉的笑声将满室都染上阴霾和惊悚。 林邝并没有烟雾一般消失在一片黑暗和混乱中他只觉得浑身一麻便被点穴扛了出去。 他的随从负起一个偌大的身躯却竟然步履如飞林邝被风吹得睁不开眼鼻端却隐隐嗅到一阵清雅墨香。 林邝虽然出身贵胄世家生性却并不好文他的随从当然更不是什么文人墨客怎么也不会有这样的气味。 他若有所悟已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那人奔驰了大半个时辰直到眼前出现熟悉的营帐才将他放下。林邝感觉穴道已解他活动着手腕强打起精神冷笑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出一阵畅快的笑声撕下长袖一角在脸上擦拭片刻便是截然不同的一张面容。 “果然如此……” 林邝咬牙恨道:“你将我放回自己的大营难道还想逃得性命吗?” 那俊逸青年回以倨傲的微笑:“我若要走你的千军万马却也追赶不及……更何况你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找我的晦气?” 他转身便如烟雾一般疾奔林邝正要喊人却只觉头皮一阵凉意伸手一探竟是一片薄刃居然嵌在间差个毫厘就是脑浆迸裂。 他的中军大营中有亲信飞奔而出迎接有见多识广的见他呆呆的手持一道奇形薄刃不由惊叫起来 “居然是他!!” “是谁?!” 林邝听得这刺客居然大有来历不由凛然问道。 “是江南霹雳堂的郁公子! 亲信面色煞白仿佛见了鬼魅。 “他素来倨傲一般不惹上他绝不会出手……主上竟然和他有嫌隙吗?” (今天就写到这明天还是两章再呼唤下封面那的最佳投票啊)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祭 林邝早已吓出一身冷汗强撑着答道:“我哪里会认识这等江湖草莽!” 那亲信仍是面有难色嗫嚅道:“江南霹雳堂素来以火器见长郁公子却是个例外他这夺命蝶一出七昼夜之内绝无活口……” 他正待再说却被林邝阴冷狠辣的眼神震住只得噤若寒蝉。(..tw无弹窗广告) 林邝已是寒湿重衣骨子里的毒辣却反被激了起他一拂衣袖低笑道:“七日之后我要让他的级悬在城门之上!” 他刚说完这句只见远处一阵烟尘弥漫大约有百余骑正飞驰而来。 那是栾城的方向…… 他心中一凛想起郁公子扮作自己随从又想起穆那那黑气绝的尸身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 借刀杀人!!岘昆行宫中桐林青翠密密荫凉晨露倚在树下一人独自摆着棋谱。 白玉的棋子雕成菡萏形状拈在指尖冰凉柔润晨露却反而想念起乾清宫的那副唐子了。 她将这雪白菡萏拂乱收入紫檀匣子里只剩一枚时才悠然回身笑道:“我正想着京城你便来了!” 身后修竹丛前瞿云一身劲装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皇帝院中出来。(更新最快)。 “京中情况如何?” 晨露知道他又要责以大义先制人的问道。 “风平浪静……” 瞿云微微苦笑着显示这并非好事“太后隐退礼佛静王也安坐府中六部事务毫无凝滞实在是可喜可贺。” 他句末的讽刺让晨露不禁大笑谁知瞿云望着她又道:“你终于知道了?“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却让晨露微微眯眼幽寒的光芒在她眼中绽放如花 “你问的是哪一桩?” 瞿云黯然低头低声道:“我出京之前现二十六年的一些故纸文书已被人取走普天之下只有你会在意那些陈年消逝的性命了。” “你早该知道瞒不了我多久的……” 晨露叹息着轻轻揉捏着那枚白玉菡萏簌簌的莹粉从指间滑落漫不经心却又惊心动魄。 “当年我军中袍泽身经百战命硬得阎罗不收又怎会是短命之相呢?!” 她低低笑道清冽黑眸中因着回忆往昔而染上重重风霜。 黑眸眯成一线她一字一句的幽幽道:“是林邝和他云燕二州的府兵对我的中军下这毒手却伪称是鞑靼大军所为。” 她微笑更深想起那汗青史编那一个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几乎要大笑出声 “死战殉国……他们没有战死沙场而是死于这背后的暗箭!!” 瞿云的双肩因极度的悲愤而颤抖他轻轻道:“有几个人已是位高权重在先帝默许之下三五年中都死于兵灾急病到头来也不过是天寿不永罢了!” “你不告诉我是怕我狂怒之下失了心志……可我怎么会冲动呢我只会将这些人命和鲜血让他们加倍偿还!” 晨露飒然一笑遥望着栾城所在的方向眼神淡漠而危险 “林邝你如今定是焦头烂额了吧!”不可名状一年之中它并非终年冰雪而是因那莹白山石远看似冰雪覆盖才得此盛名。 山下营帐重重此时却都无人在内黑鸦鸦的人群聚集在营帐前的小丘上正低头沉默哀悼。 干草铺就的高台上一具年轻的尸体正静静安睡着他衣冠金刀整齐粲然面上惊骇的神情也被抹平。 素来被少女们爱慕的王子如今却客死异乡将士们在风中沉默着有人在轻轻哭泣。 随军的萨满念叨着谁也不懂的神秘咒语缓缓地转着圈子他手持火把正要燃下却听忽律在旁说道:“慢着!” 一夜之间他的鬓间又多了几缕银白在日光的照耀下无所遁形。 他叹息一声眉间皱纹便深一重往日的豪迈勇悍仿佛是雪峰上的繁花悄然殒落。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屠城 “我的儿子……” 忽律再深叹一声喉中便带出哽涩来他眯眼望着这座被称为雪峰的山突然觉得可笑 雪峰是这个模样的吗? 家乡的雪山有千重雪万仞冰飞鸟难渡只有那最勇敢的战士才敢攀越而回只为了可汗的赞誉和心爱女子的盈盈一眼…… 我的儿子你若是在草原上安然逝去我也不会如此悲恸…… 他咬着牙再看了一眼草间的儿子仿佛要将他的身影烙入心中。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金印璀璨的光华被雪峰的反光映照这是攻占栾城后从府衙缴获的。 “当”的一声忽律将这金印掷入草中决然喝道:“点火!” 火舌腾天而起将一切席卷其间浓烟滚滚片刻将所有物事烧尽。(..tw无弹窗广告) 身边的大将一阵凛然谁也不敢开口。 可汗的眼中第一次有了衰老只是被悲痛和愤怒燃成冰火无人敢于正视。 “穆那我儿……我便将这栾城的一切作为你的祭品吧!” 忽律的瞳孔中映出熊熊火舌他低低说道。[更新最快]。 风越大了起来席卷着焦灼火苗闪烁不定空气中漂浮着血腥的惨烈。 林邝看着眼前这群穷凶极恶的王帐勇士心中暗自恼恨面上却仍带着笑容他制止住属下孤身走到马前一丈之地问道:“你们是为了穆那王子而来?” 骑兵们的面容如铁铸就没有一丝表情半晌才有人答道:“可汗请你过营一晤。” 声音虽然平淡却带了利刃一般的杀气林邝心知肚明忽律一定把儿子横死的帐算到了自己头上怎肯轻易就范? 他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周围的亲兵便将他严密护卫林邝轻舒了口气对那头领道:“可汗之请却之不恭无奈我军务在身不克前往只有一句话请你带去给他。” “请说。” “草原的恶狼张嘴时总是悄无声响我就是再蠢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杀人。” 林邝脸上露出彪悍的神色微一点头便急急转入军营之中合拢汇集的卫兵潮水般的涌来将这百余骑横挡于营外。 “怎么办?” “先回报可汗吧!” 头领挥了一鞭这一阵烟尘便由近而远的去了林邝从帐中窥望着摸了摸额前的冷汗却仍是心事重重 他太知道忽律的秉性了! 不出他的所料忽律接到头领带来的话时已经稍稍冷静下来他眼中无波却宛如冰封带着冷冷的寒意沁人骨髓。 “这不是林邝做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全身的怒火低声说道。 “再去请他一次就说我知道他与此事无关。” 头领匆匆去了一刻之后林邝跨着骏马便从栾城外的另一头赶来。 “可汗节哀。” 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脸上露出了极为真挚的悲悯之色。 忽律点了点头也不请他就座只是淡淡道:“那刺客混作你的随从。” 终于来了! 林邝暗暗叫苦却打叠起精神极力辩驳道:“那是个善于易容的高手……” 忽律挥手止住了他居然冷笑起来。 浑厚的男子笑声本应是豪迈却含着无穷的悲伤与憎恨仿佛草原上的孤狼嘶鸣。 “总之是你带来了死的厄运。” 他冷冷扫了林邝一眼后者在这一刻汗出如浆。 “我也不为难你但是我的儿子却不能白死。” 他微笑着望向雪峰侧脚的栾城城墙。 那古朴而微损的城砖在雪光日耀下显得格外肃穆。 “我要这满城人等的鲜血来祭祀我儿的英魂这就请你来代劳吧!” 林邝一颤因他话语中的血腥和涵义而悚然大惊几乎不能自已。为何是我……” 忽律冷笑加剧瞥了他一眼含着讥讽道:“难道你以为可以不沾染污名全身而退吗?”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急袭 林邝有些颤栗他仿佛呻吟的重复了一句:“满城人等……” 他抬头看向忽律却正看入后者眼中的闪灼仿佛是空朦迷茫的却又啜着冷笑眼中闪着狼一般的彪悍残酷。 “穆那的死乃是因你而起你若是不肯很难让我相信你的诚意。” 林邝咬牙不语半晌才沉声道:“好!” 他也不言语打马回旋率了亲兵随从回营。 雪峰晶莹洁白高耸云间让所有人都沐浴在璀璨光芒之中林邝抬头望了一眼却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份雪洁晶莹在他眼中幻化成一团鲜血当头罩下!! 他的面容抽搐着最终凝住了杀机“传我的号令中军上下全数开拔城中!”雪峰洁白高耸在日光下耀出晶莹光芒远望有如宝光重华山脊上一行人却是极为艰难地逶迤而行。 那岩石直峻陡峭几乎直指天幕山石的晶莹白光刺得人眼生痛一块块巨大的白石柔腻生滑一不小心便是灭顶之灾。 将士们一个接一个地艰难前行率先而行的却是一道素衣飘逸的身影。晨露身法轻盈这等程度的峻山对她来说并不难攀把粗绳在大树上系紧扣好后面的一行人便能较为顺利的攀援而上了。(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 即使如此仍有不幸生有人脚下一滑又没有抓紧终于摔落山崖。 他从高处落下于众人的惊呼声中直直坠落其余人甚至能看见他眼中的惊惶片刻之后一声沉闷的巨响山谷中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半晌大家继续迈步决然的在晶莹洁白的雪峰上前行着。 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脚印阳光从远处照来这些缓慢移动的小黑点也不过归为虚无。 大约一个时辰后晨露望着近在眼前的栾城轻叹一声:“到了……” 将士们正要松口七歇息却见城中隐隐冒出几道浓烟既粗且直仿佛燃烧正炽。 晨露的柳眉一挑冷冷道:“还是来迟一步……” 正在遥望这浓烟的还有一对疲惫而悲伤的父子。 忽律并没有穿平日的绸衣而是着了雪白的裘服他的幼子虽未成年却也颇懂世情知道兄长再不能回来一双黑而圆的大眼已经哭得红肿。 忽律俯下身以巾子替他擦干泪水温言道:“别哭了……” 那小小孩童仍是哽咽着。 “别哭了!” 忽律低喝一声制止了他的哭泣随即他有些歉疚的抚摸着这圆小头颅上的短。 别哭了你哥哥在天上不会寂寞的有很多人会去陪他!” 这声音温柔而清淡让那孩子破涕为笑了。 “真的吗?” “当然。” 忽律微笑着指着另一端冲天而起的浓烟道:“你看那就是他们登天的云雾……” 小小孩童看着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拍着小手叫好。 忽律望着那几道浓烟露出一丝神秘幽冷的微笑来唇边的细纹因这一笑而深刻起来却仍然可见他年轻时的英俊不凡。 下一瞬他的微笑凝固了 那冲天浓烟很快便稀薄起来那横天烈焰的火光也再不得见最后那烟雾戛然而止很快便消逝于日光雪峰之间。 忽律的眼中瞬间锋芒大盛! 晨露率军到时栾城中已化为修罗地狱。 绝望的哭喊声在街巷中此起彼伏血顺着青石的缝隙流淌蜿蜒有人困兽犹斗踉跄着逃到街上却被士兵粗野的嚎叫追上下一刻便被戳成蜂窝。 那些刀枪剑戟在日光下映出凛然光华每一闪烁便收割走一条性命。 晨露的黑眸因这一幕而灿然生辉那一眼的惊心动魄让身边换上轻甲的将士们心中一凛。“将这些……畜生通通清除干净。” 仿佛是漫不在意的她低低道声音却无比清晰。 随着她一声令下兵刃金戈声顿时响起府兵们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能耀武扬威却在此刻遭遇到正统精锐的急袭血腥的甜腻在空气中越弥漫。 在这火光四起人潮奔流的混乱中唯有那素裳高髻的女子立于高处的屋檐仍是淡定从容她的眼越过这混沌纷乱仿佛看到了另一端的愤怒。 “忽律……还有林邝我怎么会让你们得遂心愿呢?” 低低的冷笑声仿佛雪峰崩碎一般透明澄澈。 (还有两更,同志们也加油投票啊,推荐票,还有最佳提名)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擒 一切本来是是万分顺遂的。 林邝望着城中四散惊慌的百姓任凭那些鲜血和残肢在空中飞撒面色如初醒一般平静。 “家主这样的恶名一旦传来我们林家怕是会被世人所不齿……” 有亲信家将凑到身前忧虑地低语。 “无妨……” 林邝悠然信步以讥讽的口吻道:“世人应该知道破城那日此地的军民便被鞑靼人屠戮一空剩余的一些也在这次意外失火中丧生。” 他冷笑道:“谁也不会想到城破时殉难的不过寥寥少数这么多幸存的百姓却是在城破那日主动投诚苟且偷生的的。” 家将也点头附和他无视眼前的杀戮也笑道:“这些人其实早在城破时就已经被杀了!“两人相视一笑在这腥风血雨中居然颇为得意。 只听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穿越城中的街道两人骇人回却见朝廷的旗帜正随风飘荡昂然翻飞中别有一种冷肃。幕对林邝来说是混乱而绝望的直到战马被弓箭射死亲信挟了他并骑一马他才现自方已是惨败于官军之手显得残溃不堪。(更新最快)。 他望着周身围绕的千余骑心中感到一阵悲哀自己最为得意精锐的一万中军居然只抵挡了两个时辰! 身后尘烟滚滚仍有无数的兵马在追击他又是愤怒又是恐慌狠抽了几鞭传令道:“加快!前方便是忽律可汗的前哨营帐!” 残兵败将们都暂时振奋起来林邝望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心中更加沉重。 这些官军彪悍冷肃有着久经沙场的老辣战力又是如此强悍这定是周浚麾下的精锐! 他又是妒忌又是愤怒地想道:周浚那个粗鄙武夫怎么会乐意为朝廷卖力?! 正在乱烘烘想着身后那追击的官军已是清楚地可以看见眉目了 尘烟纷嚣中那清冽剔透的黑眸含着诡谲的冷笑直直射入他心中! 那就是皇帝宠爱的晨妃吗?! 他倒细一口冷气想起传闻中她的厉害不禁头皮麻。[..tw超多好看小说] 晨露勒住缰绳静待身边的将士围成半圈将林邝逼停。 “久仰了襄王千岁……” 她的声音清脆仿佛是珠玉碰撞的碎裂于不动声色中自有一种幽寒这般隆重的敬称与其说是尊重不如说是讽刺林邝气得脸都有些扭曲他眼中喷着火焰呻吟一般地骂道:“贱人……” 晨露只是微微一笑身边将士齐喝一声正要将圈围拢却见不远处一团烟尘中间一道狼旗高扬。 “忽律的前哨来得好快……” 晨露在不愿耽搁从袖中抖出丝绢将林邝五花大绑后便缚于马背一行人堪堪离去鞑靼军的前哨追赶一阵也就罢了。 “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全军仍从雪峰山撤回吗?” 镇北军中的偏将不无忧虑道。 晨露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鞑靼营帐沉吟片刻做了一个可算是胆大妄为的决定 “不用撤回了我们坚守栾城。”闹!” 皇帝接到信使的急件略一展看气得面色大变他一掌拍在桌上怒道:“她率领这一万五千人居然在鞑靼人眼皮底下据城坚守!!” 周浚接过信笺扫了几行也觉得颇为棘手。 “栾城军民损失惨重可补充的人员并不充分在那里守城怕是只能坚持三日。他下了判断道。 “为何要这般冒险?!天朝没人了吗?” 皇帝气得文无论次瞿云正在一旁等候消息他看着不是事使了眼色让周浚先退下等到室中只有两人他才劝道:“她如此作为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皇帝气得不愿开口眼中却露出询问的狐疑。“因为先前那招借刀杀人虽然成功却惹来忽律狠绝的报复晨露的禀性是绝不会坐视百姓被杀的。” 他见皇帝仍是焦虑又补充道:“她虽为女子却很有大将之风若没有胜算也不会如此作为。” 皇帝正要回答却听秦喜进来禀道:“皇上云嫔求见!”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思 “她来做什么?!” 皇帝正为军务烦恼不悦地皱眉又想起皇后视她做亲信于是唤她入内。(..tw) 瞿云刚刚回避便见裙裾如云般从眼前荡过一阵香风拂过夹巷再抬眼她已进了皇帝寝居。 “臣妾见皇上夙夜辛劳给您熬了点莲子羹。” 云嫔笑得婉约将白玉盅端到桌上见皇帝不置可否又道:“宫中信使刚刚送来娘娘赠我的绣品。”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厚帕上面绣有观音送子又拿起桌上裁纸刀划开一层于是皇后的密信出现在眼前。 皇帝接过看完温言赞慰了她几句以赐了些金银珠玉也不理会她哀怨求恳的眼神让秦喜送她回自己的院落。 “云嫔娘娘大约是指望皇上留夜的……” 秦喜斟酌着道。.tw[] “目前朕没这心思!” 皇帝示意他退下又拿起密信读了一遍和自己暗使送来的讯息可算是分毫不差。 他却不喜反忧想起静王此次异常安分又想起他每日到宫中陪伴太后实在也琢磨不透。 信上的最后一句引起了他的注意 “静王常问及林邝的消息对此人颇为关注……” 皇帝用指甲掐了一道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静王身为帝胄就算有篡位之心也不会去和鞑靼人同流合污他如此关心林邝又有什么涵义呢?是悠闲他在家中延请了最擅歌舞的乐伎整日里迷于音律乐不思蜀。(更新最快)。 就在师爷都有些着急的时候一位神秘的访客从宫中而来生生将琵琶弹奏的一曲《十面埋伏》打断了。 “出什么事了让你深夜冒险前来?” 静王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人将斗篷解开赫然竟是太后近身侍女玉琴。 “我出趟宫门也很不容易芳云那小妮子和我同住一舍……” 她淡淡抱怨着看向静王郑重道:“出大事了……林邝被晨妃生擒了!” 静王面色顿时苍白他皱着眉吐出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千算万算想不到他会这么不中用!!” 静王几乎是咬牙切齿了想起自己谋划圆满的计划可能付之东流他心头一阵光火。 他竭力镇静道:“先别去管他皇帝他们忙于应付鞑靼人抓住了他也不会立即处决太后那边怎样了?” 玉琴道:“还是老样子一阵阵的见到鬼神……然后便是心神不宁。” “哼……她做了亏心事老天总是有眼呢!” 静王一阵快意想起记忆中那个孱弱苍白的母亲他心头一痛几乎要大笑复大哭! 玉琴踌躇了一会静王于是问道:“还有什么?” “太后……她不做噩梦的时候好象很悠闲……好象很有把握的样子。” “很有把握……?” 静王双目幽深想了半刻吩咐玉琴回宫便独自一人在书房沉思。 太后对皇帝忌惮已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如今她露出胜券在握的模样到底是……? 他沉吟着唤来师爷一字一句的吩咐道:”该让我们的暗棋浮出水面了 第二日一封普通的请安折子被信使一道送往行宫之中静王满意地回想着自己的措辞心中很是得意他起身照例去看望太后。 皇帝和几位娘娘诸位大臣去了岘昆行宫太后迁去了昭云宫礼佛只剩下皇后一人也不愿意多动于是宫中格外冷清幽静。静王得过特许可以乘车入宫门午后的秋阳照得人暖和慵懒静王倚在车中小憩却听外间有人在争执吵闹。 “我是先帝长女亦是有采邑的帝姬哪一条律规说是不能进宫的?!” 声音温和而坚决语气已经十分强烈。 是仪馨帝姬! “殿下恕罪……只是皇后娘娘亲口吩咐过梅妃娘娘有孕在身怕冲撞了邪晦所以外府妇人免去请安一律不得进入后宫……” 静王一听那皮里阳秋的声音就知道是皇后宫中的张总管此人平日被太后压着只得夹着尾巴装谦恭如今上头没人压制少不得借着主子的口谕来抖威风。 不过阻止帝姬入宫这等大事若没有皇后的允许他再怎样也不敢擅自作主静王在车中听着也不下车劝解只是静观其变。 (三更已毕请大家用推荐票和最佳提名的票砸我 关于完结日期再声明下之前我过一个通告给亲们的说好是1月2o日前绝不食言哦)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把柄 仪馨帝姬性情刚强听得回答只是微微冷笑曼声道:“你这话说得奇我乃先帝嫡亲的骨血难道也是你家主子所说的邪晦”?又是什么外府妇人你想离间天家至亲吗?!” 她声音不大却含着不容质疑的威仪张总管被这份严峻吓得慌忙摇头赔笑道:“这是娘娘的旨意奴才们也不敢胡言……” 仪馨帝姬冷哼了一声道:“我奉了皇兄的旨意你们也要驳回吗?!” 她微一示意身旁女官便取出一道黄绫卷旨总管赶紧赔笑道:“真是折杀奴才了殿下明奉圣意我们怎么敢阻挡呢……” 帝姬又回头吩咐了几句车驾粼粼的声响便逐渐远去静王在车中挑开小帘只见那宫车朝着西面而去。 西华宫?!静王想起那位安胎调养的梅妃心下若有所悟随即便是一笑。 他见到太后时漫不经心地问道:“前方局势如何?” “皇帝坐镇在行宫鞑靼人也不敢再深入平州无恙。” 太后抿了一口杏仁酪道面上却毫无欣慰之色。 静王仔细观察着她的面容又道:“听说舅舅已经落败被擒……”砰的一声却是太后将玉杯重重顿放桌上。 她抬头望着静王凤眸中仿佛冰裂玉碎 “你是从哪知道的?!” 静王上前扶住她道:“母后……您先别急眼下舅舅这事怕是很棘手啊!” 太后见他避而不答于是冷笑道:“你如今还不改口吗林邝乃是国之罪人。(更新最快)。怎么仍是称他舅舅?“甥舅之情不是一纸诏令可以割舍的他即便成了乱臣贼子。也是林氏家主。” 太后被这句一噎却没有动怒。却是叹气:“林家因他一人不知要被天下人耻笑成什么模样!” “儿臣斗胆却要驳母后一次成王败寇乃是世间不灭之理世人动辄嘲笑。他们自己就清白如雪吗?”他看着太后仿佛是在劝慰又好似自语:“那毕竟是嫡亲的舅舅打断骨头连着筋皇兄说不定会网开一面的……“ 这本来是应有地安慰太后却面沉似水她指尖无意识地拨着佛珠咬牙不语。 静王察言观色也不再多说。起身告退太后也不留他紧闭了殿门。独自一人坐于窗前。冰绡裁成的窗纱隐约透出素白幽光。今日天气阴沉。更显得殿中昏暗。 她起身点灯用银簪挑亮了。一道焰花在殿中明灭升起。 金黄色光芒下她叹了一口气想起静王方才所说的禁不住露出一丝冷笑来。 “网开一面……” 她皎美面容上笑容越森寒又蕴涵了说不清、道不明地刻骨憎恨 “最好他死在阵前粉身碎骨……” 如此刻毒的诅咒从她平里优雅温文地朱唇中迸出诅咒的对象竟是她的亲生弟弟。 小小的灯焰闪烁着将她雪白的面庞照出阴影来太后喃喃低语道:“不管他是生是死那件东西却绝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殿外刮起了大风树木地投影在窗纱上摇曳晃动风从缝隙中轻拂将灯火吹熄她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你的意思是太后有把柄落在你手上?!” 晨露冷笑着问道。 阴森腐朽的城狱中她穿了件曳地宫裙幽紫绸衣上绣着迷离的鸾凤隐纹眉宇间清冽高华仿佛一团晶莹剔透的光将这黑暗照亮林邝哼了一声半倚在床铺上听着身下的朽木咿呀作响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在没有见到皇帝之前我没什么可说的。” “这里是栾城只有想将你碎尸万段的百姓没有皇帝。” 晨露嘲笑着看他:“到这等田地你仍是不死心啊林邝!” 她地微笑隐藏于昏暗之中虽然清脆在林邝听来却别有一种幽寒况味。 “别说此城被围即使是皇帝亲至我也不会把你交给他的!” 林邝悚然一惊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试探着问道:“我与你之间……有什么仇怨吗?” 仇怨?! 晨露想要大笑却敛住了她走近几步腰间珠玉在黑暗中灼然耀眼林邝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痛“二十六年前死在你手下地亡魂们托我向你问好” 一字一句的清晰地声音让他地脸在瞬间扭曲抽搐。 林邝如见鬼魅一般瑟缩着退到墙跟。 “你是谁?!!” 他近乎失控的大喊声音在空旷地狱中回响更显得阴森寒寥。 晨露微笑着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她款款行来仿佛游走于忘川之畔的幽灵林邝颤抖更甚连呼喊都不出声来。 “你是怎么杀了他们的?” 清冷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一般。 “那样的陈年旧事我、我早已” 林邝浑身寒毛直竖却仍强撑着推脱他话没说完只听仓啷一声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已经横到咽喉处。没有任何威胁的言辞他抬头看看进瞳仁深处的那一点黑。 林邝一生中也遭遇过几次生死危机但这一瞬他甚至感觉自己已触摸到黄泉幽冥。 他再不敢耽搁急道:“住手!我说便是。” 长剑微微松开却仍横亘在脖项间凛冽寒气袭人而来林邝思索着说道:“你既然与此事有渊源便该知道这是先帝下的命令。” 杀意蓦然高涨剑身居然出龙吟之声林邝脊背上沁出了冷汗他不敢分神继续道:“他以一杯牵机诛杀了林宸后她所辖之军便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新朝开创若是公开杀戮不免人心涣散也容易让老臣心寒他如此踌躇之下我那位贤淑的姐姐便想起了我来。林邝说到贤淑二字时不免也带上了嘲讽。 (今天还有两章啊)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业报 “林宸的旧部中最为忠心不贰的是当年九战潼关的破虏军他们虽然只有两万人却是勇悍善战皇帝讹称立林宸为后赐下御酿百坛待他们酒酣沉睡之时由我率领云燕二州的府兵将营地团团包围……” 林邝想起当日情形心有余悸地叹息一声道:“皇帝不欲让臣下寒心所以让我做这刽子手我原以为他们醉酒沉睡不过是俎上之肉没曾想这一番困兽犹斗竟让我云燕二州的将士死伤殆尽!” “当初那场面犹如修罗鬼狱惨不忍睹林家受此重挫亦是大伤元气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恢复过来。(..tw好看的小说)这样的牺牲换来的却是林媛的中宫之位。” 他提起乃姐话音中仍是不免怨忿。 “她倒过头来对林家戒备防范他喃喃咒骂着想起这次的惨败心中更是深恨林媛不肯斡旋面容都随之扭曲。 晨露什么也没听见秋夜晦暗大风从天窗的缝隙中吹来将她的衣衫卷起她无意识的凝视着微弱渺然的灯烛仿佛从中看到一个个鲜活的面孔。 他们以武勇之名称冠世间却没有死于沙场之上而是在喜庆的憧憬中死于皇帝的一纸诏令!! 仿佛应和着她的悲愤风在下一刻变大席卷着雨点轰然落下纷落飞溅到铁栅栏上出清脆的声响。[更新最快]。 她手中长剑微吟寒光闪动间好似有无数英魂从黄泉地底出怒吼光影的迷离间林邝感到毛骨悚然。 残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窗外雨声越大了有如巨大的咆哮声在天地之间响彻。 半晌晨露才开口:“你做下这件事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业报?” 林邝颤抖了一下声音还算平静:“杀人者人恒杀之什么业报也顾不上了。(..tw)” 他亦不是笨人到这等绝境已是明了了五六分微微抬头他问道:“你和此事有渊源……” 措不及防的他直直看进她黑眸深处的那幽寒一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明白了是讨债来了……” 他勉强笑着仿佛看见了什么荒诞的神鬼妖魅。 夜雨轰鸣声中长剑的龙吟声却是分外清晰 林邝闭眼感受着脖项间的沁凉战栗着等待那解脱的一剑。 “不……” “不能让你如此逍遥……清冷的声音低喃道仿佛雪玉裂碎的绝然。 下一瞬长剑撤回林邝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只见那瞳仁越黑不不见底。 “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下吧!” 凛然冷笑声中她转身离去长剑无声无息的收入鞘中。 由阶梯出了城狱到得地上一旁等候的沈参将上前来递过一柄竹伞。“襄王虽为俘虏却是逆乱之……” 晨露知道他担心什么抬头微微一笑:“我没有杀了他。” 她不接竹伞只是低低问道:“你是直属大将军麾下的?” “是。” “周浚与我有约定此人由我处置是生是死你们不必挂坏。” 她转身走入雨幕中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第二日清晨秋雨仍是不听只是逐渐小了竟有些缠绵的意味风一阵一阵的刮居然带出些阴冷来。 “一阵秋雨一阵凉了……” 晨露感叹道伸手接住由城中飘来的落叶。 她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的俯看了一眼不禁微微蹙眉。 “有什么不妥吗?”沈参将在旁问道。 晨露指了指墙体上的青石“看这裂缝。” “不过是小小一道。” 沈参将虽然骁勇果敢却不曾留意过这类事物。 “这是西北的门户重镇虽然城小亦是用整块的青条石灌注米浆铸成的这些日子以拉这城池几番易手连续的攻城撞击已经让它不堪重负。晨露淡淡说道她在这方面可说是行家里手无人能出其左右。 “我们兵力有限若是大力修缮又怕鞑靼军趁机攻来……” 沈参将面露难色他在雨中远眺仍可见另一端隐约的鞑靼军营。 “城中幸存的百姓可以派上用场。” 晨露如此说道沈参将苦笑道:“娘娘有所不知早在城池陷落时有血性的男丁便主动帮助平王守城结果被屠戮一空这些幸存者都是当时便主动投诚才得以免死的让他们帮忙守城等于是与虎谋皮。” “当老虎觉得性命不保时它会乖乖奉上皮毛的。” 晨露微微冷笑难得说了句俏皮话。 (小电终于死亡,我乘了两个小时车到办公室码字,我的新年啊,55555)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裹胁 (骂我食言的同学们,我家小电不幸死亡,新年第一夜我是在办公室码字度过的,这是31日的份,1日仍然有23章的) 雨势越来越小却是淅淅沥沥的延续到午后天色也仍是阴郁完全没有放晴的迹象。[..tw超多好看小说] 紧闭家门的百姓们被挨家挨户的唤出户主到城衙前的广场上集合。 一大群人密密麻麻的聚集在广场上远处树上和屋脊上也站满了人。 “作孽啊没完没了的兵凶灾祸……” “还好我躲得快……” “官军不去撕杀找我们有什么用?!” 这些户主大多是男子却是神情惫懒懦弱有些甚至编派着官军的不是少数的几位老者也是惶恐不安地喃喃自语。 沈参将见气氛如此低颓于是登上高台扬声道:“各位……” “大声点我们听不见……” 有人怪腔怪调地喊道引起一阵哄笑。 沈参将顿时大怒他在军中从未遇到这等无赖原先准备好的保家卫国之类的词句一条也派不上用场。 正在僵持着却见一列侍女簇拥下一位宫装女子款款登上了高台。她身着锦绣银红宫裙以金线缠绕丝萝在日光下灼然耀目瞧着便知是名贵已极。[更新最快]。她以帷帽纱幕遮面有些见识的行商一眼便知她身份尊贵不能轻示人前。 沈参将很是诧异一则为她抛头露面二则奇怪她的衣着风格这位娘娘素爱清淡出前大将军便有交代如此怎么判若两人?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各位身位天朝臣民难道乐意去做鞑靼人的奴仆?” 百姓立即大哗这女子说话如此刻薄早有人忍不住鼓噪起来。 “即使你们这么想这会儿也不成了!” 晨露笑声清脆朗朗道:“我敢断定此城一破你们一个也逃不了都要成阎罗的座上客。” 这话更是嚣张恶毒有人在底下已经忍不住骂人了。 “小娘子你凭什么咒大伙啊?!” 又是一阵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晨露不仅不怒反而微笑道:“一则穆那王子死在城中鞑靼可汗早就派人来屠城作祭若不是我军及时赶到大伙就成王子的陪葬了!” 这一条冠冕堂皇底下人鼓噪道:“还不是你们官军派刺客做的左右都是我们百姓遭殃。” 晨露冷笑一声竖起第二道手指道:“二则本宫身在此城之中若是城破沦陷诸位只怕脱不开干系!!” 她这一声“本宫”好生突兀那娇纵凛然的语气让沈参将都为之一楞晨露瞥了他一眼微妙地使了个眼色他顿时领悟于是高呼道:“这位是宫中的晨妃娘娘恰巧被困在城中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怕是想苟活也难!” 他满意地扫视着底下一片惊惶忍着窃笑又道:“娘娘是万金之躯若是你们贪生怕死将鞑靼人放进来即便能活命朝廷也要诛你们九族!” 他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胡诌顿时让全场陷入沉寂。 片刻才有人哭道:“老天爷……” “你们也可以开城把我叛卖!”晨露冷冷道:“只是各位拖家带口的忽律可汗未必能护你们周全孰重孰轻各位可以自行掂量。” 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眼中都染上了死寂和绝望。 沈参将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清了清嗓子又扬声高呼道:“如今只有守城这一条路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要把命放在人家手心里攥着吗?” 底下的眼神逐渐由茫然转为疯狂。 半晌有人率先喊道:“左右都是死拼死也不放鞑靼人进城!” 仿佛被这气氛感染其余人也振臂高呼广场上顿时带上了破釜沉舟的悲壮和决然。 沈参将趁热打铁将各家青壮年男子分散遍队一齐派到城墙上去加固修筑。 一番忙碌之后他退到箭楼之上只见晨露正在仔细擦拭着宝剑。 “娘娘深谋远虑末将实在佩服!” 晨露转过头来微笑道:“诏之大义不如胁之利弊人们永远是贪生怕死的与其说什么保家卫国还不如告诉他们说你跟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沈参将因她的俚语而开怀大笑晨露却没有笑手中动作不停侧耳仔细倾听着说道:“鞑靼人马上要攻城了。” 沈参将大吃一惊正在半信半疑有兵士急急跑来报道:“鞑靼大军已到城下!” “果然如此。” 晨露一笑站起“雨若是不停他们不会攻城……可惜仍是太急了些城下泥泞不堪他们怕是要吃苦头的。” 她举手投足间悠然从容仿佛不以眼前敌人为意只有深谙她性情的人才能看见她眼中那团火焰。 她站在城楼上看着由远及近的烟尘弥漫心中无比宁静。 “都准备好了吗?”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章 兵者 那烟尘由远及近仿佛一大块黑影遮天蔽日好似暴风雨前的乌云落到地上来势并不如何之快却有一种威势无可逃避然后闷雷响起简直让人让人呼吸不畅那是几万只马蹄以同样的步伐踏在地上的声音。 “苍天……” 将士中有人呻吟了一句气氛变得紧张不安。 “大约有五万人吧!” 晨露遥望着这漫地敌军很是悠闲的笑了“能剩下多少人安全到得城下呢?” 众人乍听此言不禁一楞却见身着甲胄的骑士们冲到距离城下约三十丈的位置突然齐齐骚动起来。 “鞑靼与中原交战多年攻城的伎俩也算学了七八成了可惜对于如何守城他们仍是一窍不通。” 众人更加疑惑鞑靼人逐水草而居哪里用学什么守城的技艺?沈参将却是浸润日深他蓦然想起周浚曾说过的话 想要攻下城池就要先谙熟守城者的方略对症下药方能成功! 却听晨露继续道:“兵书之中尽多守城的要诀而我要做的却是最简单的一点让尽可能少的敌军威胁城池。(..tw好看的小说)(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 仿佛在为她的话做注解不远处的战马嘶鸣不已有些甚至在原地直立冲撞它们动作狂燥连朝夕相处的骑士都不能制止一时之间损伤无数。 雨停歇不久满地的泥泞粘腻人和马都骚动混乱着混身都沾染着污黑和鲜血守城兵士看着这一幕不禁大笑出声。 晨露冷冷瞥了一眼疾声道:“等活下来再笑吧……弓箭投枪准备!”沈参将一凛打量着远处部分完好的敌军队旗心中越佩服不已。(..tw好看的小说) “兵者诡道这话不假我先前命人在城外湿土中撒下药物让马群情兴奋如此剑走偏锋也只能使敌军部分减少真刀真枪的拼杀即将开始。” 她声音清脆悦耳冰雪素颜上居然露出一抹喜悦微笑黑眸之中更生出无穷诡谲森冷。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在幽冥之中。 沈参将不禁轻颤他想起昨夜之前这位娘娘身上的凛冽之气尚且没有这般严重是那狱中的长谈才让她变成这般模样?! 他无暇再想呼啸的箭羽已经漫天扑来。飘渺前次系上的绳结仍然完好所有将士不带坐骑只着薄甲攀援而上。 “这条小道确定不会被觉吗?” 仍有人心中惴惴。 “晨妃他们通过这条路到了栾城忽律可汗狡诈如狐虽说正值失子之痛说不定也会觉。” 周浚居然亲身前来他淡淡一笑说出的话却让周围人惊怖不已。 “大将军您是万金之躯不该冒这个险……” 一旁的亲信焦急道。 “这条小道不为人所知只有上古图舆中有所描绘忽律要找准位置并不容易。他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在山脚设下埋伏一旦现踪迹就会向大营示警。” 周浚胸有成竹笑容中有一种神鬼易辟的自信。 “在不惊动鞑靼王帐的前提下看看我们能斩下多少蛮族的人头吧!” 所有人敬畏地望着主帅缓缓向上攀援隔夜的雨水从头顶滑落滴得通身湿滑更增加了行走的难度。 岘昆行宫离前方不过两三日的路程皇帝虽然担忧焦灼却也只得耐着性子等待栾城那边的消息。 他虽然不在京中却因皇后的书信提醒早在京中布下了天罗地网盯牢了静王和太后的动静。 如今后方书信传来竟是空前的风平浪静静王闭门不出太后也尽自归隐礼佛。 元祈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神态踌躇。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了! 有侍从送来一封仪馨帝姬的请安书信满纸关切中状似不经意地提到太后惟恐梅妃有所闪失已经让她搬入自己宫中并从内务府调来年长健妇服侍。 这一句让皇帝深皱眉头他沉吟片刻冷笑道:“朕就这么一个子嗣……” 他心中添了这桩隐忧,匆匆回信给皇姐,却仍是不放心,想起在栾城孤军奋战的晨露,又是一阵心焦.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逃遁 晨露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凶险虽然滚木与箭矢齐飞时不时还有投石机的急袭鞑靼人又调来了喷和楼车她也处之泰然。 “娘娘危险!” 沈参将扑过来将她推开一块巨石就在他们身侧不足二尺处落下青石城墙不胜其荷的剧烈颤动一名士兵逃避不及惨呼一声石头砸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体顿时四分五裂的炸开鲜红的分不出形状的肢骸脏腑撒了一地。 ”大家卧倒不要高于墙堞!“ 沈参将回身喊完心有余悸道:“您没事吧!” 晨露瞥了他一眼悄声道:“这又不是箭扑在地上被砸中的机会更多!” 她纵身一跃从一个躲在墙堞下的侍女手中取过自己的玄铁弓不顾身旁的惊呼搭箭向着那面大旗射出。 那枝小小的雪白的箭矢从漫天巨石的空隙中钻出极尽清灵的纵情飞翔天光下它雪白闪烁快如闪电。 旗下一名漆黑重甲的王帐勇士射出一支箭斜掠而来将它撞开却冷不防咽喉一痛他怒睁着眼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更新最快)。 晨露同时射出两道羽箭一箭杀敌一箭朝着大旗而去另一名守旗武士怒吼着用胸前铠甲来遮挡。 他的庞大身躯落空了这一箭并非真正射向大旗而是射中了最先一箭两道羽翎纠缠着斜行直中大旗上的狼身将那凶悍勇猛的图腾豁出了个大口。 被风高扬的旗帜在这一瞬委靡无力大风将缺口撕扯得更大丝丝缕缕的破烂让所有鞑靼人颜面扫地。[..tw超多好看小说]“我们的沸油滚石呢!!” 沈参将怒吼着守城的军民如梦初醒连忙装备起这些物件城楼下又是一阵惨嚎。 “再坚持一下这座城很快就属于你们了!” 晨露的声音对着城下低喃道她黑眸中显出诡谲的愉悦沈参将在旁听着更觉森然。混乱全数映入忽律的眼中。 他镇守在后军中并不焦急也皱起了眉头却不是为了眼前的危急局面。 “父汗您在担忧什么?” 不脱童音的稚气出自他的幼子口中他竭力做大人的老气横秋状将忽律逗得开怀大笑。 “我在担忧中原人又有什么诡计了?” 忽律远眺着箭石满天的城楼似乎是在自语又似乎在回答儿子:“情势虽然凶险守城者却不急不躁这个对手不容小觑……” 有王帐勇士急急来报:“抓到两个潜逃出城的人。” 忽律示意将他们带上不到半刻两个五花大绑衣着破烂的中年人便到了眼前。 在士兵的呵斥声中两人跪下磕头如捣蒜。 忽律仔细打量着他们见他们衣冠虽破质地却很是光鲜举止之间也不象做粗活的。 “你们是哪里的奸细?” 他和善微笑着问道。 那两人虽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却也隐约知道是上位者见他并不凶恶壮着胆子哭诉道:“冤枉……我们都是良善城民不是什么奸细。” 忽律冷笑一声道:“将他们推出去斩了!” 两人被拉扯着朝外走去涕泪交加浑身都在颤抖忽律观察了一阵直到他们被拖带帐门口才又将他们唤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 年长者哭得手脚瘫软年轻些的见不是事颤抖着说了前因后果。 原来这两人是城中富户不愿被驱赶着去修筑城墙于是以重金买通相熟的守军从狗洞钻了出来。 鞑靼人屡次征伐中原很多人都略通汉话听着此人说得猥琐逼真都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满是不屑。 忽律锐利的眼凝视着他们直到后者又出了一身冷汗才道:“你们可知道城中守军的情况?” 年长者一听更加害怕在地上缩成一团年轻些的也露出恐怖的神情。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云暗 (给圆不破同学打个广告,她的<极品太子妃>正在pk中 “我们只是蚁民百姓哪敢管官家怎么守城?” 年长者颤巍巍说道忽律微微冷笑随意吩咐道:“将他们拖出去!” 又是一阵哭嚎那年轻些的殷商惊得肝胆俱丧挣扎着跪地求道:“可汗容禀!” 明媚的艳阳照在他身上刺得人眼生痛他面上露出痛楚的挣扎来。(..tw无弹窗广告) 仿佛下定了主意他走上前去悄声道:“可汗可曾见到那城头的白衣女子?” 此话一出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王帐陷入诡异凝滞的气氛中即使是最得宠的勇将也不敢开口。 那人莫名所以战战兢兢不敢再说下去忽律眸中光芒大盛随即莫测他慢慢轻声笑道:“曾经有一面之缘……” 旁边的鞑靼勇将恨得睚眦欲裂几月前可汗被她一剑射中损及心脉居然留下咳喘之症! 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道:“这位姑娘英姿飒爽城中人都是既敬又畏……” 他瞥了一眼众将眼中的凶光胆战心惊的继续道:“只是她的真实身份却实在是骇人听闻” 他有些畏惧地低头声如蚊呐:“她是当今圣上的宠妃……” 忽律唇边绽出一道微笑暖如绚日“天朝皇帝的妃子?!” “是……听说这城中事务皆是由她执掌周大将军的属下。(更新最快)。也都要听命于她。” 那人愧疚地垂下头道。 待所有人退下后忽律若有所思地来回踱步。 “可汗是想……擒贼先擒王吗?” 军师在旁笑道:“天朝有句话叫作投鼠忌器。” 忽律叹道:“我确实在动这个心思。可惜那女子也并非是易于之辈……” 他回头问道:“她率军突现栾城。你们可曾在山上找到什么秘密栈道?” 军师不禁失笑道:“可汗那雪峰之上平滑如镜峻峭已极飞鸟亦是难渡我们的将士尝试多次。都以失败告终倒是平州方向虽然官道封锁却仍有小路曲绕他们大约是从那里来的。” 忽律闻言正想继续询问一阵胸闷逼得他咳嗽不已。 他苦笑着平躺在貂皮木床上挥手示意他退下。 营帐地布帘被放了下来他凝视着外面射入的阳光。叹息不语。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将天朝的锦绣河山拿在手中……自己还能支撑到那一天吗? 他扪心自问想起惨死地穆那。又想想还在冲龄的幼子终于不再踌躇。下了决定 只有兵行险着。才能更快达成心愿! 晨露与沈参将正在巡视城墙她衣着简洁。月白对襟袍别无奢华只在衽腰处绣了一枝红梅十分清新可喜。 修筑城堞地百姓们有些惶恐地闪避到一旁也不说话端着瓷碗吃饭城墙上一片寂静。 有个别胆大不识相的想从旁偷窥她纱幕后的容颜被那两点幽寒黑眸一瞥竟是惊得魂飞魄散。 “听说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娘娘……” “妈呀这般凶狠的性子万岁怎么消受地起……” 有人私下咕哝着却再不不敢抬头看一眼。 “娘娘这些人不过是无知愚民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沈参将委婉劝道。 晨露微笑着并不动怒“将军未免小觑我地耐性。” “这些人并不是寻常庶民而是城破之后幸存的有血性的都被杀了只留下这些惫懒油滑之徒若是跟他们讲什么忠恕之道等于对牛谈琴我以严威迫之还能压制他们一段时日。” “更何况”她狡黠笑道:“我在民众中留下刻薄无礼的印象不日便会传到忽律耳边。” 此时有人来悄声报道:“那两人已经逃出城了……” 晨露微笑着声音低而清晰含着不容置疑的果决:“沈参将我以自身为饵引鞑靼人全力攻城稍后便要辛苦你了!” 沈参将一楞下一瞬便明白了七八分他正在踌躇却听城墙上吹起了警哨 鞑靼人又攻来了! 随即城外也响起了奇特的哨声!笔又让掌笔太监盖上自己的小玺这才满意地让人以蜜蜡封边。 这是给留守北郡的将士地上谕让他们密切戒备防止鞑靼人从草原腹地分兵前来可接受这份奏折的却是大将军周浚。 周浚身为此次用兵的主帅此刻也在行宫中皇帝却不欲绕过他直接下旨这份御下地胸襟和手腕实在难得。 “皇上云嫔娘娘又送燕窝来了!” 皇帝手中一凝有些狐疑地想道:云萝这几日都往这院中送食盒。 他瞥了秦喜一眼后者心领神会躬身道:“不敢有违规矩都是以银针验过才呈上来的。” “今后也不必呈上来了你们自行分食吧……” 皇帝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攻守 “是有什么不对吗?” 秦喜心下一沉却不敢妄自揣测窥着皇帝的面色问道。 “没什么不对只是朕不想吃这些……” 皇帝看了他一眼秦喜立即心领神会他瞥了眼一旁的侍女口中笑道:“想来万岁不喜欢吃甜的奴才这就把东西撤下去。” 他将燕窝小心端起退了出去。 经过院门时守门的侍卫跟他开起了玩笑 “秦公公这样的顶级血燕又便宜了你几时也给兄弟分一杯羹?” 秦喜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个爆栗“这是娘娘为万岁准备可是你们吃得的?” 侍卫们年少气盛忍不住抱怨道:“万岁不要撤下的我们怎么就吃不得?!” 秦喜看着他露出一道古怪的冷笑“这是云嫔亲手烹调的你若实在命大可以拿回去尝尝!” 他在“亲手”二字上加重侍卫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傻子闻言有如醍醐灌顶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这羹里……?” 秦喜又给了他个爆栗“胡说些什么哪!” 他不理这懵懂的青年径自走开一旁年长的侍卫宽慰道:“贵人们的东西你最好少碰里面保不齐有银针也测不出的东西……” 他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寒战于是闭口不言。(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城墙上的警哨声凄厉充斥了所有人耳边可那城外的一点奇特哨声却是清越激昂在这万钧之重中决然穿过。 “是鞑靼王帐的鸣镝!” 晨露面色一寒沈参将已经说出了口他神色冷肃好似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王帐的鸣镝象征着可汗的无上威权一令既出即使所指的是父母友人也必定万箭齐射。 “是要赶尽杀绝吗?” 沈参将一边命人紧急加固城墙一边低语道。 日光照着城下广袤的平原只见篙草被践踏得青黄衰败玄黑色甲胄刀箭罗列阵前那一张张粗犷的面容看不分明却带着悍烈的煞气。 无数的寒光在艳日下灼灼亮山川草木都为之战栗。 远处的雪峰晶莹闪耀仿佛一位天人静静俯视着这一场人间杀戮。 滚木从上坠落云梯被掀了又架带着火焰的弩箭在城头飞越城砖的缝隙中流淌着永不歇止的鲜血。 有人从城头坠落或是惨号或是无声旁观者却是睚眦欲裂怒吼着冲上前去。 天空一碧如洗处处可见强矢在阴暗里散的黯然光芒。 鞑靼人越近了几乎可以听见他们欢呼和祷求长生天的声音仿佛风声瑟瑟。 沙尘将天空遮蔽了半边大地仿佛都在呻吟不止。 城头上已经可以看见鞑靼人特制的弯刀雪亮地映着飞溅的鲜血转瞬即逝却也是越危急。 尖利的呼啸声从头顶飞掠晨露从容闪过一枝箭任由它钉入城砖出嗡嗡的声响。 “好箭法!” 她居然笑着赞道沈参将瞥见这一幕吓得魂飞天外无奈他身负守城要责也无暇分身来管。 城头上的弯刀逐渐多了起来身着黑甲的鞑靼勇士在城墙上终于占住了一小块地方。 仿佛一朵小而危险的乌云却即将压城欲摧! 守城的将士们在金戈声中汗湿衣襟他们用憎恶的眼神看着这一片不祥的乌云。 仿佛如急流遇见巨石乌云仍是被拆散着杀戮着片刻破碎却又执拗地恢复。 云梯上的第二批将士已经赶到他们大喊着冲上城用木和皮革的盾牌替同伴遮挡着。 晨露轻笑一声手中羽箭指向湛蓝的天空 随着她的手势无数大弓的弦在颤动出奇妙的嗡嗡声越过这些鞑靼将士弯曲落于城下大军之中。 闪着寒光的箭头随即绽开了一朵朵鲜艳的红花大军骚动着再也无法聚集完整的阵形。一筒筒箭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城头几经反复守军终于支撑不住士气开始低迷。 “是时候了!” 晨露示意沈参将后者虽然踌躇着却还是鸣起号角示意撤退。 守军们如潮水一般败退从城墙上飞快撤退胜利者们喘息着就地坐下也已经异常疲惫。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巷战 忽律踏上这座城楼时只觉得脚下的青石砖仍然是湿腻的。 鲜血的气味从地下升腾而起在日光下一蒸越阴森浓腥。 他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吩咐道:“不分敌我都入土为安吧!” 随身的将士有不服气的道:“小子们素来以头颅来记载战功……” 忽律冷冷一瞥让他楞在当场“这里不是极北雪漠而是中原西部你想让大军生出瘟疫吗?” 他又想起一桩紧要的于是问道:“天朝皇帝的妃子呢?” 无人应答半晌才有人回道:“好似看见她随溃军撤入城中。” “搜城。” 忽律一挥手便有潮水一般的将士涌入城中。 “那中原女子确实是美丽如花可惜性子太凶悍了……” 有勇将在旁笑道忽律回以淡漠微笑“即便是天仙我也无心去看擒住她才能使中原皇帝低头。” “皇帝有后宫三千却不会为她一人放弃天下。(更新最快)。” 军师在旁说道。 “我要他献出江山做什么?!” 仿佛有些新鲜似的忽律那幽蓝的眼眸中闪过笑意“再好的鲜肉也要一块一块的吃我只要天朝皇帝割让平州一线便是心满意足了!” 他虽然语意平淡眉宇间却是不可动摇的决心 “慢慢来我总能在归去长生天之前见到自己亲手打造的帝国!” 声音清朗铿锵仿佛是刀剑镌刻于冥冥之中的命定。 整个栾城都在寂静之中。这份寂静却透着诡异和惊怖。 一队鞑靼人挥舞着长刀在街巷间穿行一阵风吹过各色民宅的门窗被吹开里面空无人人。 街道上的店铺仍是琳琅满目主客却都是都渺然无踪。 还有先前撤退的天朝残军…… “什么人也没有……这难道是一座被诅咒的城?” 有人小声咕哝着被同伴恨恨地瞪了一眼。 此时日光明媚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勇者却都想起幼时流传的一个可怖传说 一座城池被鬼物洗劫万物齐聚却不见一道人烟擅自走入的人都将永远在原地绕圈直到死去。 他们再不敢想下去只是沉默着向前搜寻。 街巷曲折一色的白墙黑瓦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仿佛是在原地打转! 已经有人惨白了脸正想回头却见天空瞬间暗淡下来 巨大的重物轰然而下! 最先一人当场脑浆开裂其余人踉跄爬起却只见角落中飞出一阵怒箭。 闪着寒光的箭头又带走几人的生命久经鏖战的几人在拼力闪躲身后戳入半尺刀刃下一个百姓打扮的男子得意地笑道:“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大缸侍侯你们几个绰绰有余了!” 他突然一击掌恨恨道:“不好!缸都砸碎了来年的腌菜可怎么做啊?!” 狭窄小巷中传来一阵笑声有人隐在黑暗中笑道:“我们镇北军常年戍守边塞慢说是缸就连木桶木盆也可以拿来将腌菜……” 这样的一幕在城中层出不穷忽律在接到急报后才现己方胜利入城的将士已经蒙受了惨痛的伤亡 “攻下这城池我们也不过损失了五千人如今居然在这些民居街巷中折了三千!“ 忽律沉声道望着眼前如出一辙的宅门白墙微微冷笑 “我道他们在玩什么花样原来准备在街巷中暗算我军!”军师忧虑道:“街巷曲折幽深蜿蜒混乱我军不熟悉地形又是在明处实在很是不利!” “无妨将那两人提过来!” 忽律一声令下先前借狗洞逃遁的两位富商又被提了过来。 “他们最为熟悉地形。” 忽律的一句话让两人顿时面如土色身体抖成筛糠。 “悔不该……钻什么狗洞!!” 年轻人含恨说道已是悔断了肠子。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诱饵 “满城军民人数甚多若全在街巷中不可能不露痕迹……” 忽律沉吟着又问道:“城中可有什么密道?” 那两人对视一眼年轻人嗫嚅道:“有……” “带路。(..tw好看的小说)” 忽律起身说道。 一行人走到府衙门前这里自穆那被刺后便一直荒废。 支呀一声推开镂花扇门露出后堂的卧室那年轻人颤抖着再也不说不清其中机关。 侍从们搜索着将书画、瓷器翻得到处都是却仍是找不到所谓的密道。 有人气恼起来推来门便要到庭院中再搜。 门被推开的刹那只见一阵寒光带着凛冽的杀气冲天而来。 忽律愕然抬头只见院中墙上屋檐都是累累的刀剑和铁箭! 傍晚的日光依然明媚他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物居然微微苦笑起来 “我中计了?” 他笑着问道声音清朗醇厚好似对眼前的危局并不担忧。 “你太急于求成了。(更新最快)。” 声音宛如玉碎落地冰裂破堤。 “这两位富商本来就是我为了迷惑你所用的死士他们生于此城别无牵挂所以放胆一搏果然将你也骗了过去。” 从刀枪剑戟后款款行来的女子肌肤晶莹剔透在傍晚暖日照耀下清冽出尘仿若天人。 忽律微微眯起眼从心底感到一种奇妙的熟悉 “你是谁?” “可汗不是正在搜寻我吗?” 那女子微笑着眼底却幽寒清冷微微一瞥便要连血脉都为之冻结。 “你自认能制住我?” 忽律依稀认出这便是那日将自己射中伤及心脉的女子他眼中威仪大盛。 “不能。” 晨露坦然答道她随意抬眼忽律便好似有冰屑激于面庞竟生生的刺痛 “若是乱箭齐可汗必定陨命于此。” “你难道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言语晨露正要放声大笑却仍是抑住了她眸光如雾仿佛有无穷的怅然幽远“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一命换一命对天朝来说是桩合算的交易。” 忽律望入她的眼中被这份诡谲而深深震撼知道对方说得出做得到他的微笑慢慢消失鹰鹫般的眼打量着四周敌军。 “放下武器吧可汗!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晨露宣告道。帅在这小院中遇到凶险仍在城中搜索着。 与攻城的九死一生相比街巷好似一个张开大口的幽灵无声地吞噬着人命和鲜血。 每一处暗角都有可能成为陨命身亡之地每攻克一条街道都要付出几十条鲜活的生命。 素来懦弱的庶民也和守军一样杀红了眼他们清醒地知道穆那王子的死需要全城人命来殉葬再懦弱的羔羊被逼至绝境都会反噬到底! 喊杀和惨叫声不断的追逐而来血腥与铁臭愈来愈浓烈的拥在鼻端鞑靼军次感受到修罗地狱的模样。 一阵号角声响起鞑靼军一齐大惊 竟是撤退的信号! 纵横北疆甚至铁蹄踏尽万里河山的鞑靼大军居然会有撤退的这一日?! 然而军令如山所有人如潮水一般退出了城门前。 很多将士望着满地遗留的尸骸和鲜血恨得双目几乎泣血面容都因之扭曲。 城门一旁忽律悠然站立身后一柄短刃却昭示了他目前的处境。 “你准备挟持我到何时呢?” 忽律沉声问道。 “一旦你们撤退我立刻放开。” 忽律突然微笑起来眼中甚至带着怜悯“我能攻占此城一次便有第二次!” 晨露含笑不语望着忽律身后黑眸中瞳孔为之一缩。 忽律心中一沉不禁向城外远眺 只见城外烟尘漫天一道赤色大旗上书一斗大“周”字正遮天蔽日而来。 “原来你另有援军另有密道!” 他缓缓说道。 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骑虎 晨露瞥了他一眼黑眸中的幽寒让他为之一凛 “没有什么密道只是你疏忽了雪峰即使是飞鸟不渡的天险也会被人踏在脚下你太轻视了这世上的万一。(..tw)” “原来如此……” 忽律咀嚼着她话中涵义怒极生笑“本王今日真是受教了。” “可汗不用客气……” 晨露素颜之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之前承蒙您的恩惠我今日不过投桃报李而已。” 她说到恩惠二字时目光幽然仿佛想起了多年前辗转悠长的心事忽律一触之下只觉得遍体森寒。 “我们从前见过有什么冤仇?” 他剑眉一轩突兀问道。 “言重了……天朝兆万子民哪个不是恨你入骨你看这城下几万儿郎战意如虹若能斩得你的级回师那才是畅快圆满!” 仿佛故意激怒他似的晨露轻笑出声玉碎雪裂一般的清冷。 忽律俯身望下只见城下剑戟如林甲胄黑寒却并不进攻只是静静排列着蓄势待。 “既然如此何不一试?” 忽律微笑答道掩下了心中的微妙感觉 马蹄掀起的烟尘朝这无暇的女子掩盖去她微微侧过头去烈日在她脚下投出极清淡的影子仿佛是她这柔弱的身躯都融化透明。[更新最快]。 她雪白的面庞隐没在阴影中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灼灼生辉…… 忽律皱起眉头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出头绪来。 只听那清泠泠的声音响起道:“将士们勇武可嘉我却不愿意他们将大好鲜血撒于此地” 她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异常清晰:“若是可汗愿意请将城门打开你率军平安离去将此城奉还朝廷!” 忽律为之一楞随即大笑出声“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作与虎谋皮……” “可汗的性命仍在我手中呢所谓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你也该听说过吧!” 两人唇枪舌箭针锋相对之下两军却是隔着城门遥遥对峙怒吼声仿佛从大地深处迸出连日光也为之失色。[..tw超多好看小说] 沉重的城门被擂响如此挑衅让鞑靼军忍耐不住忽律回身示意他们安静看着晨露的眼中带上了讥诮“难道我象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你不是。” 仿佛有些倦意晨露断然反驳道:“这世上怕死之人不知凡几你却断然不是可你此刻却绝对不能出任何闪失。” 她凝视着忽律瞳中幽光大盛缓缓道:“你长子已逝若是陨命于此鞑靼十二部群龙无将是一片散沙草原又将陷入血腥混乱之中因此你绝对不能用拿性命来冒险。” 忽律闻言长叹一声再不开口。 半晌他才道:“我答应你。” 他们两人下了城墙忽律唤来部下大将在众目睽睽之下平静道:“开城门。” “可汗不可……” 无数声音在这一刻焦灼忽律一摆手这滔天声浪便消失于无形 “开城门。” 他第二次吩咐道平静而不容置疑。沉重的城门随着铁栓的拖动终于缓缓拉开城外的将士们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浚身着黑甲一拍麾下飞龙骏越众而出眼中因极度愤怒而冒出火焰。 “忽律” 他咬牙切齿看着这日夜惦记的仇敌心中激昂眉宇杀意激荡。 “大将军!” 清冽的声音及时喝止道。 他抬眼望去这才看到被忽律高大身影遮挡着的一抹雪衣 “大将军忽律可汗愿意以此城来赎得性命鞑靼军立刻撤离你可以安排我军入驻了!” 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的声音清冷然而带着无上的威仪。 周浚心中惊怒交加半晌才咬牙躬身道:“臣……领命!”晨露望了他一眼不无歉疚转开脸。 大军鱼贯而撤另一股却是鱼贯而入晨露眼见双方人数均已过半正要放下手中的利刃却听忽律道:“你若是在此一剑杀了我又当如何?” “我天朝以礼义立国又岂会做这等无信之事?!” 忽律回以轻松冷笑“信义?!天朝皇帝曾有书道:结为兄弟之邦永不相争如今又是如何你若不能让我信服我军恐怕不能就此撤离。” 他一声令下尚未撤离的将士们梗在城门前后两边立即不得寸进。 晨露望着这相持诡异的局面心中只跃上四个字 骑虎难下! (沉闷的一部分铺垫终于结束了明天起就是本文最精彩的高氵朝部分了)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幽魂 “你待要如何?” 晨露很快就冷静下来她望着这城门前无言肃杀的对峙心思飞转而过。 “来而不往非礼也……为了万无一失你陪我一起出城。” 忽律微笑起来微蓝瞳仁映入晴碧一洗的天色虽然被挟持而立却仿佛天神降临一般的傲伟。 他所说的也并非是祈请而是不容置疑的决然。 “可汗真是好决断……” 晨露凝望着他片刻居然也轻声一笑四周围绕的鞑靼将士只觉那高入云霄的雪峰好似在这一瞬迸裂四碎 那笑意蹙在眉间却寒似漠北极夜说不出的诡谲清华。 “既然如此……我便奉陪到底。” 她曼声细语道仿佛是才掷下金钿眉笔由香闺中步出素来清澈的眼中却因这最后的一个“底”字决绝冰封。 两人并肩而行仿佛是最亲密的友人一齐步出城门他们的身后潮水一般的军队又开始了通往彼方的迁徙。 直到暮色初露栾城才重新回到天朝的辖下城门之下人头逐渐稀疏。(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 只听一阵马蹄疾驰沈参将着了薄甲骑马冲过城门他一手执缰另一手伸出 “娘娘快接住!!” 未等他靠近王帐勇士们便将他的马辔制住他们生于草原手法异常巧妙那马打着响鼻却只是畏缩着不敢近前。 “沈参将你先回去吧!” 晨露淡淡道她手中长剑仍架在忽律脖间丝毫不曾放松。 “可是”“之前大将军曾吩咐你听命于我难道镇北军军纪如此松懈?!” 她语声仍是不大却已带上金石之音。 沈参将策马不行半晌颓然泄气道:“遵命……” 沉重的城门被缓缓阖上粗犷狰狞的狼旗翩然坠落宣告这段短暂的沦陷到此终止。 “此去前路甚远颇多荆棘要有劳晨妃你随行了!”忽律的意思是要以她来要挟天朝皇帝。 晨露亦回以一笑:“且莫说前路可汗的性命如今还在我手中攥着呢!” “如此说来我们彼此都投鼠忌器……” 忽律朗声大笑因这微微颤动剑锋将他的脖子划破洇出几滴鲜血来红得惊 “这么麻烦我肯定手酸还不如早些放下!晨露微笑调侃着却没有放下手中长剑她微微蹙眉道:“可汗可愿意与我再来个约定?” 说到“又”字的这一瞬她想起多年前在京师城门边那段短暂的生死逃杀 那次她以失败告终。 风将她的声音吹得空旷辽远仿佛是黄泉忘川之畔的幽叹。 “怎样的约定?”此地风景甚好我们不如在此切磋一二败者剑下殒命不必多说。” 此一句简洁了当却犹如在水面上投下一块巨石惊起涟漪重重。 鞑靼将士们顿时一阵鼓噪有凶蛮的已经不客气地破口大骂起来。 忽律一摆手所有喝骂声顿时停止他双目炯炯凝视道:“上次你那一箭本王铭记在心……天朝不是一向推崇女子无才么皇帝怎会娶你这般人物?!” 他说这话时仿佛想起了什么到末了竟是无比怅然和感伤。 晨露心中雪亮情绪激越之下手中长剑不由紧了紧却听忽律道:“也好我若是胜不过一介女子又谈何饮马中原?!” 四周人潮退去方圆几十丈只剩下他们两人正静静伫立着。身后便是巍峨耸立千古不语的青黑城墙。 一如多年前他们初识、对决之时…… 晨露微微眯眼仿佛不忍目睹这残阳如血她摇了摇头从这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她握住剑柄呛然掣出剑来。 剑匣中这一声清越龙吟在人们头顶肆虐弥漫仿佛响彻了整个天地乍停时耳边仍有微微余响所有的马匹好似不胜惊骇都是扬头嘶鸣。 晨露雪白的面庞遮掩在城墙的投影中让人看不清她的眉目仿佛在那孤单伫立的只是一袭白衣以及多年前的一抹幽魂。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缘尽 忽律正要拔剑,却见己方阵营中,有一位其他部落的勇将大吼着冲上前来 “根本不用可汗出手我来!” 他语气虽然忠心眼中却满漾着骄狂不可一世的嘴角笑得歪斜仿佛天上地下无人可敌。 忽律唇变勾起一抹无温度的微弧 那勇将手持金锤怕有百斤上下纵马上前众人见两人身形悬殊众目睽睽也觉胜之不武正不知该赞还是沉默却见剑光一闪亮如暗夜霹雳光尽处晨露伫立依旧那勇将却已被斩成两截 鲜血蓬撒漫天皮肉却仍诡异相连着纤弱的少女眉目模糊仿佛在阴郁地冷笑嫣红的血把她的清秀浸染成诡谲的艳丽。 那雪亮的锋刃散着清越的冷戾所有人惊怖一时竟无法出声。 忽律抢身上前再无一言长剑凌空指来两人以快战快瞬间便激烈异常。 暮色仿若虚幻只见两道身影几乎化作黑白二光凌厉诡谲衣袂飘飞处竟似带起辉赫光焰! 忽律的剑招刚柔并济浓眉因着杀气而蓦然挑高摄人肝胆的剑意宣泄而出森然霸气有如实质一般。(更新最快)。 晨露的剑式却是极尽古怪有如在惊涛骇浪中一息尚存的小舟虽然风波不尽却犹自安逸。她荡开对方重剑剑尖带起一阵疾风刺入忽律饱满威势中 有如小舟居于旋涡中心微力便可撼动天下! 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轻点忽律瞬间大惊那道煞气便猛然现了破绽他只见身前白影一花恍惚迷离之间便觉腹中一痛。他不敢置信地睁开眼只见雪衣轻拂不过咫尺半截剑锋却已深入自己的腹中。 他缓缓抬头看入了这一生一世的梦魇 那少女蹙眉冷笑那一双清冽出尘的黑眸似讥讽似决绝多年前极为熟悉的从城墙上一坠而下的…… 忽律全身血都要为之逆流它们奔涌着凝聚到心尖在这天地苍穹间化为一个暗夜梦回的名字 “是你!!!!” 天光在这一瞬暗走忽律耳边只余下风声萧萧他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是你……” 他喃喃重复着伸出手想要触摸那近在咫尺的清秀容颜。 “是你。” 他喜悦而悲伤地惆怅而呆滞地第三次说道却又踌躇着隐忍着将手缩回。 有力的大掌用力回握着腹前剑刃仿佛要抓住什么刻骨铭心的东西用力至深! 鲜血如泉一般喷涌而出染上了她的鬓如珊瑚一般红艳。 “林宸……” 低低的呢喃从他刚毅的唇中唤出忽律忍住剧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雪刃从腹中一寸寸拔出。他微笑着仿佛极之甜蜜极之喜悦这一瞬他什么都明白了 “是你回来了……” 呛啷一声晨露手中长剑落地忽律将它拔出丢下出清脆的声响。 他站起身来以眷恋的眼神再看她一眼。再一眼便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却也是很稳鞑靼军中见他如此凶险早已有人过来搀扶他却强行站住。 最后一丝暮色在他身上消失在那重重黑甲中的仿佛只有一具悄然微笑着的灵魂。 城墙上遥遥传来惊呼依稀是沈参将的声音他遥遥观望见忽律居然不死再也忍不住心中惊怖。 “只是当时已惘然……” 忽律低声笑了轻吟了这句众人都不懂的中原诗句中气十足地扬声命道:“撤离 这悠长的一声隔绝了所有光明黑夜终于到来了。 随着鞑靼大军潮水般退去城门又被打开沈参将急急奔来却险险接到晨露瘫坠而下的身躯。 他一时为难却听晨露轻声道:“我那一剑……” 她仿佛累极哽住了终于说道:“忽律……他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寿命。”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秋凉 十月初七鞑靼大军撤离栾城原本分三路进逼的大军不再急进而是沿着平州一线慢慢开始退却。 此次危机原本是个大战不休的架势却在如此之短的时日里以鞑靼军的撤退告终消息如生了翅膀一般传开天下九州为之哗然。 沈参将兴冲冲奔入室内时晨露手持一柄犀角雕梳正在窗下对镜端详。乌檀似的长垂在身后有如一匹上好的黑缎在闪烁光辉她慢条斯理的梳理着慵懒而随兴。 秋日寒深遥遥看去重重绸衣包裹下她仿佛弱不胜衣很是惹人怜惜。 这样一位深闺宫妃竟是斩断鞑靼可汗生命的绝世强者! 沈参将暗自嗟讶定了定神才觉自己不该直视他避过一侧禀报道:“圣上送来急件” 一只苍白细腻的玉手从他手中抽走书信晨露展开信笺略略一瞥已知端倪。 “群臣们怎么说大将军又是什么主意?” 她如此问道。 沈参将深深一礼表示对自己主帅的敬重“大臣们的意思是要趁胜追击将鞑靼人彻底驱逐到大漠之外大将军认为此时应求稳不能轻举妄动。(更新最快)。” “趁胜追击……?!” 晨露轻笑出声黑眸中闪动着冰雪一般的讥诮“是谁胜利了又是谁落败?” 沈参将见她话音不善垂手不敢开口他心中对那些饱食终日的朝中大臣也颇不以为然。 “鞑靼人开始撤退不是为了什么失利孤狼一旦受挫只会更加凶狠的反噬。只因忽律伤重不治他要迅赶回王庭安排身后的一切事宜。” 晨露声音中并无半点喜悦她手下缓缓梳想起忽律身上的致命一剑心头有一个念头缓缓浮上最终化为无声的叹息 这世上终究又少了一位劲敌! 自得知真相以来她想起忽律只觉满腔怨毒无处泄如今得偿所愿却只觉心头一阵惆怅虚无。(..tw好看的小说) 她隐隐知道此人一去这世上懂得自己的人又少了一个。 是劲敌亦是知己吗…… 她微微苦笑雪白的面庞浸润在昏暗中飘渺朦胧连眉目都瞧不真切。 “鞑靼人撤退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吗?” 她如此问道。 “已经八百里加急通知京城那边了……其余各地不日也将知悉这一喜讯。” 沈参将偷窥着她的面色险险将喜讯二字吞下肚中。 “对于百姓而言这确实是件喜讯啊……” 晨露的话好似别有涵义沈参将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鞑靼人从全境撤退此次算是逢凶化吉?!” 太后的声音在熟悉的从人们听来竟是前所未有的尖锐。 留守的大学士刘某微微躬身递上了印章封好的公文太后展开细细看完好半天才道:“这可真是普天同庆啊!” 话虽如此她却毫无喜庆的情绪刘大学士以为她在担心自己的大弟凑近低声道:“襄王殿下如今仍被囚在栾城生命无恙……皇上此次大胜心喜太后娘娘再劝着些定能减免他此番大罪。” “住口!” 太后一时大怒冷喝道。她声音不大却仍是不减昔日威仪刘大学士顿时面色如土战战兢兢的再不敢开口。 “林邝自绝于列祖列宗叛国谋乱乃是我林家最大的罪人你怎么还是满口襄王襄王的叫着!” 她喘着气咬牙切齿道:“他生也好死也好自有皇帝明正典刑又与我何干?!” 刘大学士素来以她马是瞻这回碰了这个硬钉子只得带了满面晦气离去。 太后犹自闷怒想起前线局势又想起林邝此人一时竟觉得有如蒺藜刺身。 她打开窗任由满院秋风将身体吹得冰凉脑中却在不断思索。直到天色暗下才在侍女的伺候下回殿坐定。 她拿起一管狼毫犹自踌躇不定 这一着怕是她一生中最费思量的一步了! 成则天下尽安千秋百岁后人们仍会记得她这位太后的威权;败则溃散如山即使要安老宫中怕是也不能了…… 她仍在犹豫笔尖的一大滴鲜红朱砂掉落溅得宣纸上一片触目惊太后惊得一颤凤眸在黑暗中灼然生辉她咬咬牙换过了一管蘸了墨汁终于下笔写了起来…… 窗外秋风呜咽天,越凉了起来。 第五卷 第一百八十章 毒祸 岘昆行宫中喜悦安宁却又是生机勃勃鞑靼大军虽然退走一切的善后仍是让皇帝和部臣们忙碌不已。.tw[] 晨露仍在栾城未归皇帝思念之下派人询问却只得到“未尽事宜”这模糊的回答。 “娘娘您簪花的模样可真是好……皇上看了都要移不开眼了!” 一旁巧手服侍的侍婢小心拨弄着口中甜如蜜糖道。 云萝端详着镜中盛装珠玉的丽容却殊无喜色她微蹙着眉瞳仁中那一点浓黑格外幽深虽然身体坐得笔直双手却紧握着绢帕将它绞得满是褶皱。 仿佛为什么事而困扰着她咬唇沉吟着长而密的眼睫颤动着在玉容上撒下一点阴影。 “娘娘胭脂要咬掉了……” 侍婢小声提醒到云萝这才松了牙关她眸光微闪若无其事地问道:“皇上那边你去打听过了吗?” “娘娘的吩咐奴婢怎敢不尽心……只是皇上仍是忙于政务怕是没什么心思来见您呢……” 侍婢小声说道越说越是胆战心惊。 “皇上忙于国政大事我也不好去打扰。” 云萝仿佛松了口气居然有些欣慰地喃喃道她转过头却正瞥见那侍婢吞吞吐吐的作难。 “还有什么事你一并说来!” 她不悦道。 “是……” 侍婢声如蚊呐“皇上一连了封书信都是在催晨妃娘娘回返。(更新最快)。” 听到那最不想听的答案云萝顿时面沉似水她冷哼了一声。连指甲上的金套都为之颤 “皇上只顾记挂她一人!” 她满是辛酸和不甘的低斥道侍婢在旁惶恐异常。已然跪倒在地。 云萝的胸膛微微起伏她暗自咬牙。若无其事地回身道:“你下去吧!” 看着侍女远去地身影她再无迟疑打开了八宝壁橱…… 元祈这几日正忙得焦头烂额跟户部商量边民迁徙之事便用了两个多时辰。直到众人散尽感到饥肠辘辘这才现自己还没用晚膳秦喜素来机灵见他皱眉正要传膳却见云嫔手提一只鸳鸯什锦漆盒正步步生莲地走来。 她又是来送点心的吗……元祈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随即不由地苦笑起来 云嫔这一阵很是勤勉。她在帝后之间传递宫中消息很是立了几分功劳在膳食点心上头也很用心。每次都是亲手剥莲子烹燕窝。一切弄得妥当。才送到皇帝案前可算是贤淑得体。无可指摘。元祈虽然从不食用却也感念她素日地勤苦不易对她的恶感不由淡了几分。 “皇上辛苦了一天且尝尝臣妾煮地银耳羹吧!最是补气养神的云萝温婉笑道好似怕皇帝拒绝似的手中丝帕扭绞在一块皇帝见她这样也觉得不甚过意再加上香气萦绕更觉饥饿于是揭开瓷盖舀了一勺放入口中轻轻咀嚼之下只觉得唇齿留香不由赞道:“果然用了心思……” 云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微笑间妩媚动人别有一番风致“皇上觉得好这便是我虔心到了能让您多进一点便是天下子民的福气了!” “好好……” 皇帝似乎兴致颇好满口称赞居然笑道:“朕今晚便去你住处看你……晚上露深你先回去吧!” 云萝一听面露喜色也不疑有他转身盈盈退下。 秦喜微微惊愕开口问道:“万岁您今晚……?” 他声音戛然而止却是皇帝面色苍白全身大颤好不容易才吐出完整的几朵银耳又咳出了几口血这才罢了! “皇上这银耳羹里……!!!” 秦喜已是惊得魂飞魄散皇帝挥手示意他不要声张又让他倒水来漱口好半天才回转过神色来。 他不敢怠慢盘膝运功了三十六周天这才睁开眼声音已见嘶哑:“你不要声张悄悄地将云嫔请来在此院中就地拿下!” 秦喜答应着忙不迭去办了两刻后只见云嫔髻散乱鬓横钗乱很是狼狈地被拖了进来她一见皇帝便好似有了主心骨上前哭诉道:“冤枉啊……” 云嫔这一夜简直有如从云霄中掉落深渊。 她先是喜孜孜的等候侍寝又接到秦喜报说万岁在自己院落等她顿时喜不自禁。 历朝后宫中都有不成文的规矩除皇后以外其余嫔妃一律不准在御榻上过夜如今虽然远在离宫却也有个宫中的仪礼气象皇帝居然让她来自己院落可不是天大的恩赐?! 没曾想到了此处未及见人却有一群粗恶狰狞的侍卫将她五花大绑了推进来。 “你还想喊冤?皇帝不敢置信地冷笑道:“你宫中的使女已经招供见你把她支开鬼鬼祟祟的在羹里放了粉末这一晚银耳羹”他指了指桌上的怒意满布心胸“给猫狗试吃半个时辰便七窍流血而死!” 云萝睁大眼睛一时之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 “怎么会?!” 她疯一般地挣扎着嘶声喊道:“我没下毒!” “难道你自己的贴身使女会冤枉了你不成……她连纸包都找了出来!” 皇帝扔下一个纸包里面尚有些残余粉末。 云萝颤抖着捡起失神地喃喃道:“怎么会……?” 她抬起头凄厉叫道:“这纸包是我的可里面不是毒药却是 她说到此处支吾着不敢继续皇帝逼问道:“是什么?!” “是……是燃情袅……” 云萝再顾不得羞耻低声说道。 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烟幕 听这药的名字便知是**催情之物皇帝目光闪动仍是冷笑道:“你亲自放的药却要跟朕说你不知情?!” “臣妾真是冤枉的!” 云萝急得泪落如雨花容暗淡失色却想不出一言一语来为自己辩驳她哽咽道:“是臣妾一时糊涂希望能得到荣宠才从书信中夹带而来的。[..tw超多好看小说]” “是谁递来的?”“是……” 云萝支吾着不肯说抬头看见皇帝森冷的目光心中一阵颤栗索性把心一横低声道:“是皇后娘娘。” 宛如一声霹雳横空响起秦喜吓得面色白偷偷窥了皇帝一眼却仍是稳如泰山。 “焉知道不是你胡乱攀咬?皇后的禀性朕一向深知她并不是那等丧心病狂之人。” 皇帝一脸不信云萝觉得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她抽泣着突然眼前一亮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伏地高喊:“皇上若是不信我说的尽可以去检视那原封的信笺包管里面也有些颗粒痕迹!” 皇帝听她说得如此决断微一沉吟便命人将她带下另行软禁看管他自己在房中踱步仍是踌躇犹疑。 他觉得气闷便咳嗽了几声秦喜在旁看得真切焦心道:“万岁当时便把毒物吐出可仍是受了些浸染还是请太医前来诊治为妙。(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于是宣太医觐见由于出门在外医正要伺奉太后跟皇后两位就没有随行只是择了年轻精干的随銮办差。 年轻的太医跪地请安后便恭请皇帝坐下卷了衣衫又取了全套银针便要在颈后等几个穴道针灸逼毒。 灯火将室内照得白昼一般“啪的一声一道灯芯爆花惊得太医手中一颤险险将针掉落。 银针的灿芒在眼前一闪而过皇帝一愕仿佛不敢置信似的慢慢放下手中的奏折。 “把针给朕看看。” 太医依言递过他眼神游移有些心神不宁似的。 “银针最能试毒因它遇毒会变成黑色是吗?” “万岁圣明。” 皇帝凝视着针尖缓缓道:“可若是银针变白呢?!” 太医全身一颤抬眼偷望而来皇帝眼疾手快抢上前去将他下颌扯开这才任由左右将他绑缚。 “银针变黑那定是遇毒无疑可有些毒物却是生性奇特会让银针变得微黄甚至微白这一点晨妃曾经当趣谈一般跟朕将过。“ 皇帝想起自己身边竟然潜伏着这样一个野心贼子有些不寒而栗他目光幽邃声音不大却带着暴风雨般的压迫 “谁派你来的?” 那太医惨笑着不肯回答。 “带下去慢慢审问……” 皇帝吩咐道又追加了一句:“可以刑求但要留活 侍卫们因皇帝频频遇险正觉脸面丧尽听这一声顿时如狼似虎一般地上前将那人拖下。 皇帝自去查了医书将几味常见的祛毒药开了单子命秦喜亲自配来这才稍稍止了咳嗽。 “万岁且先忍耐一晚等天明自能寻来地方名医为您拔除毒性。” 秦喜看他如此心中不忍几乎落下泪来。 “若不能找出幕后黑手我就是解了毒也救不了命。” 皇帝阴郁道。 他看了秦喜一眼问道:“是谁荐了此人到太医院来的?” 秦喜记性绝好微一犹豫便道:“是靖安公府上的管家。” 又是涉及皇后! 皇帝剑眉一挑好似雷霆即降却在下一瞬敛住了。 “不……不可能是她。” 他露出一丝冷笑低喃道:“她若要动手只会在梅妃诞下皇子后如今是男是女也不尽知绝不会如此草率。” 他旋即回头断然道:“吩咐下去查清一切的往来信件大到奏折文书小到私人小笺尽数报来。”“行宫那边都失败了……” 太后咬着唇有些失神地喃喃道。萝这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索性拿她当个烟幕幌子也就罢了没曾想太医的银针也没派上用场。” 她以扇掩面低语道轻摇着画扇一阵凉意袭来她才恍然现眼下已用不到此物了。 索性将画扇扔开她由窗中远眺着宫檐一角叹息一声道:“只希望栾城那边能遂我心意。” 此时宫人前来禀报却是静王觐见。 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问鼎 静王一身儒装以摺扇掀开珠帘意气飞扬中更见不羁风采。 “天下大喜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好烦心的。” 太后见他语意闪烁只当他又想说皇帝的不是于是笑道:“你皇兄这次真是福泽深广如今蛮夷尽退天下海清河晏都在感念他的恩德呢!” 静王却是仪态如常恭敬微笑道:“圣天子百灵护佑确实不假……只是可怜了舅舅螳臂当车如今还不知是个什么凄凉光景呢!” 太后最是忌讳这个闻言冷笑道:“他自做自孽与旁人有什么相干!” 静王却恍如未闻淡淡道:“母后也很担心他吧!” 太后见他如此悖逆正待怒却仍是敛住了冷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后在儿臣面前您不用再托词掩饰了……” 静王双膝跪在她面前目光诚挚而清澈带着淡淡的怜悯忧苦 “当年舅舅威凌朝廷想要做第一位外姓藩王世人都以为您偏袒长弟却不知竟是他以某物威胁您才能得逞的!” 仿佛一道焦雷劈过太后耳边她顿时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你……怎么会知道……” “先帝曾将一道圣旨交给我母妃保管……” 静王停顿了下殿中气氛顿时转为凝重诡谲 “可惜……” 这一声可惜让太后的心都紧缩成一团几欲窒息。(更新最快)。 “可惜她太过轻信居然被林邝的花言巧语所骗将圣旨转交给他竟成了他要挟母后的把柄!” 太后全身都放松下来她无声地舒了口气微笑着悲悯而温文地低喃“是啊惠妹妹的为人再是良善不过被此贼所骗也真是命数……”旨?!” 林邝阴险的笑声在昏暗的狱中回荡不已。 “是先帝交给惠妃保管的林惠这丫头算是我林家的一个异数了那么单纯轻信我在她面前诉说了姐姐的专断独行她便将那到圣旨给了我!” “大家毕竟是骨肉血亲本不必撕破脸皮硬来的但林媛实在是天下第一狠毒刻薄的女人!林家煞费苦心将她送上皇后的宝座她居然掉过头来防我!我们前朝便是世家大族坐拥云燕二州如今想要更上一层楼得个王爵有什么不对?!她居然驱逐我的使者!”林邝说到此处简直是咬牙切齿。 “她既然不仁我便不义只是放出消息说圣旨在我手中她便只能乖乖从命了!” “你可知道圣旨里写了什么?!” 林邝拖着脚镣缓缓逼近眼睛因为怨恨和狡诈而白亮异常 “那道旨意上说要废去林媛的后位!”乍听林邝落在皇兄手上便很是担忧吧……那道圣旨可是对您很不利啊!” 静王在旁劝慰道。 太后抑制住全身的颤抖低声道:“他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肉即使知道也没什么要紧。” “母后……” 静王叹息道:“我自小由您带大和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又何必骗我呢若真是不要紧您又何必掉包皇后给云嫔的药又特别嘱咐了太医?!” 这一句点中了太后的死穴她颓然坐下半晌才咬牙冷笑道:“这一回你可真是长进了。” “母后我也是为您着想所以才未雨绸缪管了点闲事您这一回可是出了偏差啊皇兄不是省油的灯很快便会疑心的。” 风一缕一缕从窗纱的缝隙中吹来太后觉得遍体森寒却也顾不得添衣只是僵坐不语。 “到了这个时候母后还是信不过我吗?皇兄对您如此忌惮防范可只有我一直在帮您分忧啊!” 太后以冷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静王镇定自若的微笑着更显俊美不凡。 “你想要什么?” 太后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冷然问道。 “皇兄若是有个万一我身为亲王那九鼎之重也可以问上一问吧!” 静王次公开透露了他对御座的野心。 “你倒真是有鸿鹄之志啊!” 太后听到他如此说却反而有些安心了她目光幽闪端坐着笑道。 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林邝 “你……很好。” 太后微微冷笑着神情却越见平和“我若废了亲儿的皇位立你为帝这样的事可是千古未有啊!“ “古时也未有要弑杀亲儿的太后。” 静王直截回道看着太后大怒的凤眸又道:“母后您可不是蛇蝎心肠而是圣旨落入皇兄手中后果不堪收拾您这才出此下策。”“我和皇兄不同定会孝顺母后事事敬重垂问” 他加重了最后一句的意味笑道:“您若是不信不如由我预先写下恭请太后训政的旨意?!” 狼毫濡过浓墨一封字据笔走龙蛇静王亲笔写完又盖上自己贴身的印章指着它笑道:“这是以前科举舞弊玩的伎俩我今日也沿用一二上面写的日期是新元二日若是那时我成不了朕您自然也训不了政!” 太后笑道:“你考虑得真是细致啊!” 静王涵养甚好对话中的讽刺意味充耳不闻起身仍是有礼的告退。 殿中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太后用该瓷盖拨弄茶盅的声响。 “痴心妄想。” 她低低道然而想起那道失落在外的圣旨想起皇帝恭敬而疏远的神情再想起连续的毒杀之举心中已有了决断。(..tw) “元祉若能安于帝位倒也算是最佳人选……” 她有些不甘地提着静王的名字长叹了一声却并不颓唐。返。风尘仆仆地进了院落便见一叶梧桐平直飞来她伸手一接。(更新最快)。却是毫无杀气。 “一叶落而天下知秋……对皇上来说如此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她将黄叶提在手中端详。对着树下的人影笑道。 一阵枝叶婆娑梧桐仿佛受了惊吓叶落如雨皇帝舞了个漂亮的剑花收了长剑。大步趋前也不顾其余人的目光上前便握了她地手久久不肯放开。 他的目光如晨星一般明亮又惊又喜的神情让平静清俊地面容顿时鲜活起来。 “你回来了!” 万千思念只化为这一句却是铭心刻骨。道尽相思。 “我回来了。” 晨露低声答道任由他握紧了手眸光幽邃。 她指尖滑过他的腕脉。(..tw好看的小说)顿时面色一凝“你中了毒?!”“第一口我就现了。毒性尚浅。不打紧。” 皇帝安抚道说了事情经过。对那日地惊险仍是心有余悸:“云嫔的东西朕素来就不吃所以也没中太深的毒倒是那太医实在让人心惊若不是想起你平日所说这条性命就葬送他手了!” “云嫔呢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她?” 皇帝有些为难的蹙眉“她罪证确凿却仍是终日啼哭喊冤事涉皇后只能回京慢慢审问了。” 晨露沉思了一阵道:“若是追究皇后可算是无根无根据若是不追查云萝立刻便是弑君之罪她一旦被凌迟处死更加无法查清了。” 她抬起头直望着皇帝问道:“皇上真的相信皇后是幕后黑手吗?”“朕不相信因为这对她毫无好处朕在她才是皇后梅妃地胎儿尚未落地若是静王即位她便是皇嫂一字一差乃是天壤之别。” 皇帝想起昔年恩爱的中宫又是沉痛又是嘲讽的说道。 “我也如此作想……不过栾城之中倒也出了一连串的暗杀和意外和此事有异曲同工之妙呢!”晨露清澈的眼中闪过一道冷笑道:“林邝在狱中和路上有好几拨人一直对他兴趣不减下毒劫狱明袭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呢!” “他也受人暗杀?!” 皇帝有些疑惑道:“可有什么特征?” “来人一律训练有素虽然掩饰了痕迹却象是宫中的做派。” 皇帝心中一凛却听晨露继续道:“我也讯问了林邝他只是含糊其词说他掌握了某人的把柄所以某人必杀他而后快。” 她隐去了先帝的圣旨不提只是若有若无地说出原因让皇帝心中更生警惕 林邝熟悉的无非是……! 皇帝眼前浮过一道雍容高华地身影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中划过 “难道是母后……不不会的!”他断然摇头心中却被那个隐秘而可怕地念头撩拨着越向它靠近。 “皇上……?” 晨露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皇帝问道:“林邝如今在哪?” “他中了刺客地一记毒剑正昏迷不醒呢!” 晨露恨狠道好似对刺客地大胆挑衅很是愤怒。 十月十五御驾自行宫回程龙舟沿途受到黎民百姓的热烈欢呼他们对凯旋而回地皇帝施以最淳朴深厚的敬意。 京城之外太后一反惯例率着满朝臣属在郊外四十里处迎接。 两旁的黄帷将她的容貌遮挡太后望了望不远处的红叶初染居然微笑起来。 “到底还是失败了……” 她低喃着叹息道想起接获的消息林邝将随御驾一齐入京心中更添阴郁。 信手摘下道旁的嫩枝瞧着上面尚未枯黄的绿叶太后素手一拗将它 断为两截 “皇帝你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 低喃几乎无声那被弃置尘埃的无辜嫩枝仿佛昭示了京中即将到来的惊风密雨。 “皇帝真是好运捡了这个现成便宜不过晨妃娘娘你如此尽心为他就不怕有朝一日会鸟尽弓藏吗?别怪我没提醒你先帝在这方面的作为真是精彩绝伦啊!” 悠闲坐在车中以讥讽和幸灾乐祸的口气说话的赫然竟是被称为“昏迷不醒”的林邝! 他嘴角泛着阴险恶毒的笑意若不是手脚被大镣锁住简直看不出是个囚徒。 第六卷 第一八十四章 乱心 他嘴角泛着阴险恶毒的笑意若不是手脚被大镣锁住简直看不出是个囚徒。 “担心我之前你先担心自己的性命吧京城可是太后的地盘她在此经营多年不会容你自己活着的。” 晨露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你会保我周全的是不是呀!若我被太后灭口普天之下就再无人知道先帝的圣旨在哪了!” 林邝毫不惧怕得意大笑着却不慎吸入一口凉气呛着了咳嗽不断。 “说话太满当心被风折了舌头……” 晨露微笑着讥讽道: “太后临朝多年她的实力盘根错节不知会有何等明枪暗箭你要我渡灾解厄怕是太高看我了!” “但你是皇帝的宠妃!难道你们想让林媛继续插手朝政吗?!” 林邝有些急道。 “我们当然不愿但若没有缘由皇帝是不愿承担忤逆罪名的这个缘由还得着落到你身上。” 两人唇枪舌剑话题又回到原点那道先帝的圣旨! 林邝有些心动又有些焦躁他深谙姐姐狠辣手段当然知道皇帝对上她有多么棘手艰难可要他拿出唯一的护身符他又万分不愿。[更新最快]。 大道旁潮水一般的欢呼声显得热闹非凡晨露见帘外人影晃动知道皇帝遣人来催于是起身道:“我所说的你且仔细思量你若想活下去最好善尽合作。” 她敛眸压下其中的憎恶冷意揭帘而出。大礼拜见后母子俩共乘一车彼此话叙在万千庶民眼中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景象。 回到宫中又是一番御宴大贺宫中上下喜气洋洋后宫自皇后以下皆是宝冠珠鬟华衣锦绣盛妆之下既合着这凯旋的大喜又希冀皇帝能在众人中注目一二。 人群中独不见云萝皇后心中不禁犯了猜疑在宴会间隙开口了问皇帝:“怎么不见云萝这小丫头她没服侍好皇上吗?” 元祈把盏不饮皇后心中一沉想起自己那些信于是悄声问道:“那些信皇上可都曾见的了吧?” “朕看见了这一阵你在宫中辛苦了。” 他沉吟着问道:“你可曾给她寄过别的物事?” 皇后听了心中一颤手中玉盏也倾洒少许强笑道:“只是些茉莉粉调理肌肤最是得宜” “够了!” 元祈以极低的声音喝止道面上却是冷静自若任谁也看不出他正在怒。 “你一开始派她随侍我左右就是居心不良对朕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你也算是贵家淑女!” 这话虽然隐晦却暗指**之事皇后深谙他的脾气知道不能硬顶于是美眸含泪雾气氤氲道:“这都是我的错皇上且恕她年幼无知饶她这一回吧!” “饶她这一回?!你可知那包药里放了什么?!” 皇帝将那毒药之事说了惊得皇后全身惊颤吓得酥软了半边。 “这绝不是我的主意!” “你跟云萝频繁的书信往来却不知早被有心人盯上将纸包调换了。皇帝叹道皇后又是惭愧又是心惊。 她也并不愚笨将其中诀窍想了半晌才喃喃道:“这宫中能调换我所密件的只有……” 她将目光投向高处的太后咬牙含恨地怒瞪着。 仿佛感受到芒刺一般的目光太后转身看向帝后二人“小两口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她笑得慈祥欢喜皇后不禁在心中打了个寒战笑魇如花道:“很久没见皇上了倒是让母后笑话了!” 她很是亲昵地示意皇帝道:“妹妹们久居深闺日夜思念盼你凯旋而归皇上也该敬她们一杯才是!” 于是众妃嫔含羞上前敬酒,宴过中夜,才逐渐散去。 太后却未曾就寝她双目炯炯带了心腹婢女来到慈宁宫中她肃容道:“我要在佛前还愿长跪一夜你们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惊扰。” 启动了密道她到了那间密室只见王沛之匆匆而来有些愕然道:“又出了什么事?” “我的性命大约要不保了!” 太后阴郁道。 第六卷 第一八十五章 开弓 “这是何意?!” 王沛之一震愕然道:“就算是林邝此次有大逆之举皇帝会更添猜忌但他毕竟不能弑母啊!” “是先帝……” 太后声音低沉将事情说完眼中已是珠泪盈盈 “我为他执掌后宫为他生儿育女换来的却是这样一道密旨!” 她咬牙一字一句如同从幽冥中迸出。“他要废黜我终生幽禁。” 王沛之垂不语密室的昏暗笼罩了他仿佛黑夜将他整个身躯都消融殆尽。 良久直到太后停止了低泣抬头看他他才阴郁道: “你准备怎么做?” “那道密旨在林邝手中很难揣测皇帝是否已经知情元祉也知道了此事我与他虚与委蛇……他还打算做皇帝呢!” 太后低低笑道:“跟他母亲一样天真……还想用训政来诱骗我难道他不知道这世上最容易背弃的就是誓言二字吗?” 她抬起头目光坚决刚强稳稳地看着他“沛之只有你了只有你可以帮我。” 她声音不高也不再哭泣却是带着决绝的隐忍郑重问道:“沛之你的决定是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已是千百年王沛之长叹一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事。(更新最快)。” 他沉吟着又问:“你要我怎么做?!” “京营上下虽然隶属孙铭统辖那些将官校尉却泰半是你的袍泽部下若能调动他们……” 太后的声音在昏暗中清脆入耳王沛之却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不敢置信道:“你真忍心!皇帝是你的亲生骨肉……” “亲生骨肉……?” 太后冷笑道清脆幽雅的声音在暗室中分外诡异 “生于皇家便没有任何亲情和言了更何况……” 她仿佛有所顾忌似的掩住了唇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咳了一声将话题转移道:“沛之这世上只有你一人愿意无条件的帮我……” “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她的声音伤感微渺带着玄奥难懂的意味在这秋夜中丝丝入脉。 第二日晨省帝后联袂而来叙话闲谈之后太后正要回后堂皇帝却紧赶两步道:“母后……” 他上前小心搀扶着笑道:“昭云宫毕竟太过偏远荒凉母后万金之躯还是搬回慈宁宫为好。” “家门不幸出了这等逆贼……” 太后黯然道又要垂泪皇帝连忙宽慰道:“母后在宫中安养礼佛朝中之事跟就跟您无关又怎么算是您的不是……” 太后听得这“安养礼佛”四字目光幽冷一闪转瞬便恢复微笑她叹道:“皇帝你的孝顺天下皆知此事容后再议吧!” 她转身迈入后堂凉风透过锦绣重幕吹来她身上一阵寒意不由的紧了紧身上衣袍。 皇后在旁看得真切连忙取过侍女手中的曲襟长袍小心披在她身上。 “皇帝昨夜宿在你那里了?” 太后笑着问道。她本以为皇后会粉面含羞却见她垂头泫然欲泣道:“他只是来坐了会就离开了。” “哼……他全无心肝了。” 太后冷笑着对着皇后道:“你对他真心一片又如何他还不是把你的真心放在地上践踏!” 皇后哽咽太后无意听她哭泣只是安慰了几句示意她回去休息。 皇后到了廊下才敛了哭声静静地绽出一道微笑 “你错了姑母“我对皇帝早已死心他又怎么践踏得到我呢?!倒是你嫁祸于我让我险些背上弑君之名。” 她笑声清脆妙曼低语道:“大家走着瞧……” 十一月初三退隐已久的前上柱国大将军王沛之在京中大宴同僚故旧。 他与先帝自小莫逆在义军之中亦是位高权重本朝建立之后先帝许以宰辅之位坚辞不受这上柱国大将军的名号也是他多次拒让后先帝御笔赐封的。 这样一位朝中重臣却因为战时旧伤而不得不早早归隐虽然如此年长的勋贵老臣们却仍是不敢怠慢一时之间宁静的府邸前车马川流热闹非凡。 (某非我病得昏天黑地的,刚接到消息说,那个女频最佳作品我入围第2阶段了请包月的亲们都投我一票吧,这几天本文每天至少5oo字,到2o日就结束了.投票地址是者在公共版里点链接) 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黄粱 孙铭在觥筹交错的宴席上仍是心神不宁帝姬的关切叮咛仿佛仍在耳边。(..tw) “你老师这次生辰大宴瞧着有些蹊跷。” 当时自己的怎么说的是杞人忧天吧!孙铭握着象牙杯苦笑道。 正中主位之上恩师王沛之一身蓝缎锦袍虽然两鬓微霜却仍是不减当年的豪迈气度。 他正在与一些老臣们品酒谈奇看来兴致颇高。 “不该是这样的……” 孙铭环顾四周越看越是惊愕他低喃道一旁的副将看他有如中了魔怔只觉得一头雾水他试探着唤道:“大人……?” 孙铭回神凝视着一张张虚伪谄笑的面孔按捺不住几乎想上前问个究竟。 恩师素来豪迈不羁若是品行合他心意的便是贩夫走卒也可千杯共醉若是他瞧不上眼的任你三公九卿也休想得他正视。 他知己亲朋甚多每逢生辰总会在高楼举宴不醉不归。可这次虽然仍是宾朋满座却尽是朝中权贵军中骁将。 事反常则为妖……孙铭有些郁闷的喝尽了杯中残酒。.tw[]堂下丝竹缠绵热闹带来江南的清新韵味主人翁微笑而惬意地看着这一切孙铭看着同僚们各个笑容满面随兴和睦再想起朝中的暗涛汹涌不禁打了个寒战酒意上涌他的双眼开始模糊起来。 “我家大人请驸马去后堂一晤。” 身边悄然出现了一位身缠红绡的美貌侍女她低声说完便冲他抛了个魅眼。(更新最快)。雪白皓腕上金镯乱晃一片叮当声。 在人们“真好艳福”的笑谑中孙铭面色微红。起身离席。 他在书房里等了许久王沛之才从容而入。 “老师。好久没来拜望您着实瘦了。” 孙铭有些愧疚道这一年之中大小事务一桩接着一桩他在京营之中忙得脚不着地倒真是许久没来王府了。 “跟我来这些虚礼做什么。我又不是那庙里的菩萨需要人每日三供。” 王沛之笑道仍如往常一般风趣而洒脱。 他换过一身儒装玉冠折扇四五十岁地年纪大笑之间孙铭感到一阵轻松和熟悉。 “你必定是在猜想我这次生辰。为何要大肆铺张?” 王沛之叹息一声望向窗外幽黑深邃的星空眼神变得空旷寥远。眼角一丝丝的细纹也随之舒展。 “我已经老了……这个世界要靠你们年轻人来掌握了。” 他敏捷转身。举止毫不见颓态。鹰眸中灼然生辉 “可是有些事如果不在我手上解决。我死不瞑目。” 夜风从窗外席卷而入将灯烛吹得摇曳闪烁王沛之双目炯炯整张面庞都沐浴在昏暗之中昂藏身形仿佛是远古地鬼魂一般。 孙铭听完他所说的已是双目尽赤惊愕得不能成言。 “老师……您为何要如此?!” “孙铭你听着今日之言出于我口入得你耳跨出这道门便再没第三人知道除非我死否则绝不许跟任何人说!” 王沛之直视着他目光犀利有如实质他沉静地微笑着补充了一句:“连皇上那里也不能。” “究竟为什么大家要斗个你死我活?!这一年来内忧外患难道还没受够吗?!” 孙铭勃然大怒嘶声吼道连口中也泛上铁锈般地血腥苦味。 “这天下至尊的宝座只有一个能号令天下的权柄也只能由一人执掌。在这无上威权之下什么亲情友爱都不过如纸糊一般脆弱。” “那老师你又为何要来趟这混水呢?在家颐养天年不成吗?” 孙铭几乎是哀求了。 王沛之轻笑着摇头举止之间依稀可见当年的俊逸不羁。 “我作的孽天看着终究是躲不过地。” 他笑着摇头眼神朦胧低喃道:“有时候我也奇怪这二十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一觉醒来元旭和我还在破庙里煮食黄粱还没熟呢……我们两个破落世家子梦想着有一日能平靖天下传诵千古……” 他叹息到底却哽咽住了窗外树影婆娑仿佛亘古的幻境风声凄厉呜咽好似多年前看过的那场喧闹悲凉的戏剧。 “人这一生总会有意外在拐角等着你不知不觉间便会成为年少时所痛恨的人物。” 王沛之微笑道那一抹笑容温和而忧伤然而隐忍决绝。 “是了结的时候了。” 他转身拿了一颗小印递给孙铭道:“这个你且收着到那时再用。” 仿佛有万钧的力量他将它放在孙铭的掌中才舒了一口气。 “一切全看你地了!” 夜已经深了云庆宫中已是一片寂静。 鲛绡裁成的窗纱被轻弹了两下晨露很是警醒睁眼披衣而起。 涧青亦是警觉也在廊下候了来的却是“辰楼”在宫中地联络人。 “主上裴桢那边传来消息静王有异动。” “他要做什么?” “静王派系的人物今晚二更秘密聚在他地别院目前还未散去。” “今晚?!” 晨露皱了皱眉忽然想起道:“王沛之地生辰大宴好象也在今晚吧?!” “果然是个多事之秋啊!” 她叹道想起晨间亦有人报来道是几位握有兵权的武将家中都有朝中之人拜访不禁蹙眉冷笑道:“好不容易安生几日难道要学曹**宫吗?!可惜今上也不似汉献帝啊!” 她回身断然道:“加紧侦听必要时可以动用干将将相关人等诛杀!” (今天还有一章筒子们等下哦) 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乱象 皇帝这几日也颇为头疼朝堂上看似一团和气暗中却都想在退敌的功劳簿上添上自己抹去对头户部与兵部为了一批转调的粮草而互相扯皮最后竟扭打到了朝堂之上什么官体尊严都不顾了。.tw[] 市井里也颇有一些奇谈怪论前次奉先殿倒塌正逢林邝勾结鞑靼人进犯于是朝野都传说凶多吉少这次战事过后本该谣言消散却不料居然出了些古怪的童谣隐射今上不孝无能触怒了列祖列宗才会有宗庙崩塌之事。 这种无稽之谈言官们当然不敢传到皇帝耳边但他自有“暗使”缇骑也并非一无所知。 原本以为这等愚夫愚妇之谈几日便会云消烟散没曾想谣言越传越烈看这架势分明有人从中挑弄。紧接着朝中官员家中也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出现京兆尹才官复原职又遇到了几起武将被刺案件他从此落下一桩毛病听得一个“刺”字便要浑身打颤口吐白沫。 这些武将虽称不上是国之柱石却也骁勇有力的高手刺杀者却能一击毙命实在是匪夷所思。[更新最快]。 这一日皇帝正在跟户部商议此次亲征的善后抚恤银两却又有噩耗传出 天牢被劫又被点燃了几处大火如今正是混乱一片。 皇帝这一气非同小可望着阶下战战兢兢的官员却一丝怒火也不出来。 于是调拨人手紧急去救却已是断壁残垣烟熏火燎的一塌糊涂了皇帝问起大理寺的官员却道是狱中也没什么重要人物只有羁押候审的前襄王林邝。 听到亲舅舅的名字皇帝心中一沉想起前日晨露所说心中更添了警惕。 直到回到宫中他仍是闷闷不乐秦喜在辇旁轻声问道:“万岁可要回乾清宫?” “去云庆宫吧。” 御辇转了个方向不一会便到了云庆宫。 此时正是秋凉之时百花都逐渐凋谢梅树却是枝干苍虬等待冬日来临可以怒放盛雪。 皇帝见苑中花木扶疏也不在意径直朝着正殿而去。 他眼角余光瞥见朱红廊柱旁有一道纤影飘过于是回身道:“什么人?!” 那人影羞怯躲闪却终于在他的呼唤下现身出来。 那是一个中等清秀的宫女有一双爽朗大眼她上前裣衽为礼哆嗦着不知说什么好。 “朕好象见过你你是晨妃原先的同伴……是吧?” 皇帝很是和蔼地问道。 “是……娘娘原先跟奴婢们同一间房舍。” “你是叫……?” 皇帝记忆颇佳却也一时唤不出她的名字。 “奴婢叫蓉 皇帝瞥了一眼见她虽然惊恐眉宇间却堆积了重重愁绪他想起晨露所说于是笑道:”急着出宫返乡是吧你先安心住下吧要遣宫女出去也得要开春过后这是规矩朕也不好打乱的。” “奴婢感谢皇上和娘娘的恩德……” 蓉儿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还是咽下了。 她望了花圃一眼低声道:“奴婢和晨妃娘娘以前都是料理花圃和走廊的……” 她嗫嚅着再也说不出什么来终于福了福身转身离去了。 皇帝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迈步进了大殿只见其中宽敞明亮十六扇花鸟精雕木门都齐齐畅开显得无比敞亮。 晨露正在绘制丹青是一幅晚荷的水墨画虽然用色只有黑白却显得亭亭玉立气韵不凡。皇帝在旁看着正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忽然外面秦喜踉跄着跑进惊慌道:“不好了!” 皇帝一听这三个字就怒从心起他这几日一遇这话就有无穷的麻烦上身当下瞪住了秦喜问道:“什么不好?” “梅妃娘娘……” 秦喜有如见了鬼魅又急又气道:“她跌了一交……” 当的一声却是皇帝手中砚台落地。 晨露目光一凛起身道:“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宫变 与上次云萝那拙劣的“小产”事件不同梅妃的西华宫里毫无草药熏香太医们正在商量着饱蘸了浓墨的狼毫放在一旁却始终无法动笔。(..tw) “脉象怎样?” 皇帝驾临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他扫视了四周便问起了太医。 太医们匍匐在地身若筛糠谁也不肯先开口。 “你们都死了么?皇帝森然道。 领头的医正面有难色只叩不语每日诊脉的两位太医却是魂飞魄散急道:“脉象一直平和现在也无任何不妥。” “好你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胎儿有个万一少不得要尔等性命!” 医正见性命攸关不由低声道:“腋下好似有所不顺……” “什么?!“腋下三寸。” 晨露从内室返回接过话来说道。 她目光一闪看着医正求恳感激的目光继续道:“脉象虽然平和却内火虚寒腋下三寸有些微淤青。” “那是娘娘跌交摔的。” 岳姑姑在旁颤声道。 “是吗?!” 晨露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道:“眼下就有你这等刁奴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在梅家伺候了半辈子有带针孔的摔伤吗?” 这一句如晴天霹雳岳姑姑面色惨白浑身都为之瘫软。 医正这才恍然大悟颤抖着指定了她道:“微臣是隔帘诊脉就是请这位姑姑为娘娘验伤的……” 皇帝一挥手。(更新最快)。就有人将岳姑姑拖到一旁。 “母子都还有救吗?” 医正不敢回答半晌殿中都没有声响。寂静得令人颤。 “可以。” 晨露终于开口她目光幽邃。仿佛瞧着不知名的虚空之中。 皇帝霍然转身凝望着她仿若针刺心房他痛得一个激灵“怪我无能。把你扯进这件事里。” “难道我是那等拈酸吃醋的妇人吗?!” 她绽开一道微笑清雅从容黑眸深处却有一分黯然。 由太医处取了金针以火焰沸水烫过在相关穴道以内力贯穿梅妃的面色由紫转白却仍是呻吟不醒。 晨露拔出金针在脚底以利刃划开一道顿时黑血涌出。浸透被褥。 “孩子中毒还浅侥幸能救回来但母亲恐怕寿元不久了……” 她缓缓摇头。表示回天乏术。 岳姑姑再也掌不住挣扎着低泣道:“我地孙儿……可怜这一根独苗在他们手上啊。天地良心。我看着娘娘长大的再没什么歹心的!老天爷啊。是他们逼我地!” 她哭嚎着声音绝望转高皇帝逼近她问道:“他们是谁?”岳姑姑被他眼中的冷戾吓住拼命摇头却一字也不吐。 “梅妃身上淤青和针孔是怎么来地?” “是我搀扶她的时候用手帕裹了这针戳的……她当时完全不痛。” 晨露检视着那几枚细如牛毛的黑针很平凡的塞外毒物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塌上地梅妃微微呻吟着即将醒来晨露低叹一声对元祈道:“你陪陪她吧!” 她也不乘辇车独自步行而回一路之上但见秋景萧瑟绚烂枫华她也无心观看回到了云庆宫。 花圃中泥土湿润有一道人影正在其中忙碌晨露微微一笑上前唤道:“蓉姐!” 蓉儿猛然抬头仿佛受了惊吓手中花铲落地。 她慌忙叩见晨露连忙拦住问道:“不是让你歇着怎么你又来干活了?” “没办法闲不住……” 蓉儿的面色有些苍白她额前的乱被风吹拂着低声道:“我是个闲不住的帮其他姐妹做些事也好。” 晨露笑道:“这些花都即将凋谢却仍有余香都是你调理得好。” 蓉儿听着这话身子一颤慌忙道是不敢当目光却一直没曾离开晨露。 直到晨露走入殿中她仍倚在朱红廊柱旁呆呆地看着。 晨露还没坐定涧青就匆匆而来她面带焦虑道:“裴桢那边传来消息静王即日怕是有大变!” “他要做什么?” “他与己方人员密商好似在议论京中防务。” 涧青答道她好似想起了什么黛色面容之上也露出了一丝羞怯的暗红“那个侍卫郭升今晨也跟我说他在上朝路上遇到好几位父执辈的车马他们都是归隐的老将从不轻易外出的。” 晨露以古怪而微妙的目光看着她直到她脸红地低头才笑着调侃道:“你跟郭升这么熟了啊!” 笑完她面色转为凝重低喃道:“京中防务……他想搞出一场宫变吗?” “难道他自信可以制衡京营吗?孙鸣可是今上地姐夫啊?!” 涧青不敢置信道。 “哼……主将忠诚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晨露冷笑道谈及军政她的双眸瞬间晶莹生辉仿佛是世间无坚不催的绝世神兵 “若能策反中下级军官要在京城翻云覆雨都可以军队地灵魂都在他们身上。” 她起身道:“等皇帝回来我会请他严密防备的如今正是图穷匕现地时候若有差池就会一败涂地。” 她换过一套简装出了寝殿一个从人不带到了御花园旁地废墟前又一次步入其中。 那座熟悉的宫殿仍如往日一般遗世伫立于前朝废墟之中仿佛在无言诉说着它地悲愤。 她走入其中熟练得打开正殿大门进入阴暗的书房之中。 这里早就被洗劫一空空荡的墙角边有一人被五花大绑的蜷缩着。 “林邝如今你总该知道你姐姐除去你的决心有多么坚决了吧?!” (还有两章包月的筒子们帮我投个最佳票吧地址见公共版) 第六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酷刑 幽暗的书房里窗纱都被密密封住奇形怪状的符咒虽然颜色剥落却更添诡异。 “这间……是原先的天宸宫吧?” 林邝被灰尘呛得咳嗽连连嗡声嗡气的说着。 “难为你还记得……” 晨露无声地笑了。 “怎么能不记得呢?当年我陪送林媛到此我们两人战战兢兢地跪候却希望林宸能不念旧恶宽恕林家……当时此地巍峨典雅锦绣千重是何等盛景弹指一挥间却已衰败若此……” 林邝感叹着晨露站在殿门前任由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眯眼回忆那一幕却了无痕迹。 我竟不记得了啊……她想起自己那时的匆忙和漫不经心几乎要大笑出声。 “当时我心中羞愤而姐姐跪在身旁却是轻声道;如此盛景他日我也会拥有。.tw[]当时以为她不过是女子戏言却不料她真正成功了。” 林邝打量着四周的符纸笑谑道:“姐姐终于大获全胜从林宸手中夺走夫君和荣华却害怕她鬼魂作祟在这贴满了符咒……女人啊!” 他感叹嘲笑着仿佛在为女人的胆量而好笑却听不远处传来清渺的声音 “你……不怕鬼吗?” “无稽之谈这些达官贵人手上的血腥多了若个个来作祟算帐京城可成为鬼蜮了!” 林邝大笑却在抬眼看时将笑声呛在喉中。(更新最快)。 一只木匣被整齐打开中有一座珠冠风高昂光华璀璨。 “你见过这么吗?” “这是林宸的凤冠……” 林邝沉声道他有些不安地抬头看着晨露“我知道你与她颇有渊源……” “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啊……” 昏暗的书房里烛光摇曳那道纤弱的身影似乎跟着飘荡林邝不免觉得眼前的只是一道魂魄。 寂静中晨露叹了口气伸手拿住桌上的烛台慢慢走到他跟前。 “你那时见我一次便要率着恶奴将我迫在墙角踢打直到我武功略有小成才有所收敛……” 灯花暴了一声突如其来的明亮将她眉宇间的刻骨冷笑照亮。 “你说什么……” 林邝瞳孔猛地收缩却随即又大笑道:“别装神弄鬼了……” 他的笑声带着不安惊恐风声在窗外呜咽着仿佛无穷的妖魔鬼魅倾巢而出正在张牙舞爪。 “每次你贴着我耳边说的都只有四个字杂种、贱人……” 那声音幽眇清冷仿佛从天外传来。 晨露走到他的跟前贴着他的面庞含笑打量“兄长向来无恙……” 林邝听到这“兄长”二字终于支撑不住全身的力量跌倒在地他双手哆嗦挣扎着想要挣脱开绳索雪白柔腻的玉手伸到眼前仿佛要搀扶他林邝狂叫一声咬牙道:“不是我害得你……” “我知道。” 晨露清宛微笑道神态高远飘逸“你听说过十大酷刑吗?” “十大酷刑中有剥皮、剃骨、腰斩、车裂、缢、宫刑、刖刑、棍刑、灌铅等等各有名目都是前人心血所聚。”林邝听着这寒幽的声音只是怒叫道:“不是我害得你你去找林媛……” “我会的……林家和元氏的每一丝血脉我都不会放过。” 晨露继续道:“世人只以为伤筋动骨便是极尽惨烈的酷刑了却偏不知江湖人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手指轻戳着林邝的头颅林邝只觉得一阵冰冷彻骨“从这里用刀划个口子再灌入水银瞒瞒的剥下一套完整的人皮便能取下……” “你别抖啊我还没说完呢……那时候你还没死呢只有一个粉红的人形肉团在地上翻滚呻吟我再在上面细细撒上蜂蜜无数的蚂蚁就会” “别说了!!!!!!! 林邝终于崩溃了他剧烈颤抖着瞳孔几乎涣散! “我还没说完呢!” 晨露微笑道:“我在地狱二十六年孜孜不念的就是把你们林家人挫骨成灰撒到十八层地狱里!”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章 遗旨 林邝无力地呻吟着仿佛被那目光中的锋芒所摄再也无法挣脱。(..tw好看的小说) 他垂着头喃喃道:“不关我的事是林媛设计的……” “可我目前无法找她的晦气只有你近在眼前。” 晨露轻笑着呛然一声长剑出鞘对着林邝的脖项缓缓划去。 “住手!” 林邝大喊见那凛冽的锋刃逐渐靠近终于大喊道:“你去找林媛吧!” 锋刃不为所动刺骨的寒意侵入肌肤竟沁出血来。 “住手!!我把先帝的圣旨给你!” 锋刃在千钧一之际停止林邝大口喘息着仍是惊魂未定。 “我把圣旨给你可以但你如何保证不杀我?” 森寒而清脆的笑声仿佛从幽冥中传来晨露敛了笑意静静道:“以我母亲的名义下誓言交出圣旨后若再伤你一丝一毫让她在天之灵永不安宁。(更新最快)。” 林邝听了这等毒誓方才满意地笑了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那道圣旨其实在……” 轰隆一声满天的乌云都化为暴雨倾泻而下。 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了室中的一切声响只那一道灯火闪烁未熄。 皇后颇为担忧地踱着步焦急地等待着西华宫的消息。 “是谁下了这等毒手?!” 她又气又急眉间露出一丝冷怒。 那个孩子…… 她想起梅妃腹中的胎儿御医私下断定这是个男胎心中象被剜去一块火辣辣的疼痛。 是谁?!她第一个想起太后莫测高深的微笑却又自己否定了 不会是她。 太后虽然表面不甚在意却也暗中派稳婆看了好几次男女她定然也想挟这孩子做她的太皇太后。 想得真好! 皇后咬牙道她的眼前又浮现了一道俊美已极的男子容貌。 静王! 一定是他!此人虽然面带微笑却是条不折不扣的毒蛇他对皇位觊觎已久若是皇帝无子他便是当然的皇嗣若再从中动些手脚…… 皇后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担忧更甚。 她烦躁地等着西华宫的消息却听廊下有人报道:“晨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 皇后愠怒更生真想闭门不见再一转念终于勉强道:“请她进来。” 晨露进来的时候皇后仍是一脸冷漠凛然并不开口说话。 “我刚从西华宫来。” 皇后抬起了头看向她。 晨露微笑道:“托皇上洪福我少尽绵力皇嗣终于无恙了。” 仿佛从心中轻松下来皇后吁了一口气全身都瘫软下来。“可是梅妃娘娘却是中毒已深寿元所剩无几了。” 晨露的下一句让皇后愕然生惊。 “怎么会?!” 一阵悚然后皇后心中冒出淡淡喜悦面上却是痛心疾道。 “这是天命谁也强求不得。”晨露继续道。 “天命?!” 皇后讽刺地笑了“晨妃你也信这个吗?!” (要熄灯了先结束吧)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试炼 “所谓天命也不过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晨露的话仿佛大有玄机皇后咀嚼着话意面色阴晴不定。(..tw无弹窗广告) “晨妃的意思本宫不太明白。” “娘娘又何必如此说起来你自己也很是疑虑不是吗?” 晨露微笑着走近“若不是我金针渡穴今日便是一尸两命了娘娘你以为会是谁做的呢?!” 皇后面容苍白咬牙不语。 “这胎儿对您大有裨益如今梅妃元气溃损就算是华佗再世也很难保证胎儿能顺利出世啊。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听闻您家世渊远云燕二州又是林家所属想必珍藏不少我想到府上取一株北地雪参要八叶的晨露好整以暇道:“云燕二州以人参为特产宫中只找到五叶的梅妃的身体却是耽搁不起了。” 皇后一听居然是这等请求不由面色缓和却仍道:“区区小事由我派人去便是。” “不然必须我亲自去您府上!” 晨露坚决道:“这药非同小可即使是珍贵已极的八叶参也有性味的区别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更何况再被人动了什么手脚您可就百口莫辨了。” 皇后一听大觉有理由晨露经手即使有什么好歹也算不到她头上。(更新最快)。她有些狐疑地赞叹道:“你对梅妃和皇嗣这么关心真不枉皇上宠爱倍至了……” 晨露听她话中有话坦荡微笑道:“皇上子嗣艰难。若不能替他分忧也是平白便宜了别人。” 皇后听到这别人二字。禁不住想起静王来两人皆是玲珑剔透的人物对视一眼顿时生出微妙的默契来。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宫去吧!” 于是皇后命人准备车驾。两人轻装简从向着靖安公府而去。 靖安公府很是惶恐地接驾听说来意后很是为难但仍带了两人来到了秘库将药材都取出陈列让晨露一一挑选。(..tw) 八叶的雪参本就是稀世珍品晨露挑选得仔细皇后完全插不上手。觉得气闷不耐于是便让家中管事伺候着自己径自离去。 “娘娘真是识货。这是几根都是襄王送来的连存放地匣子都是上乘乌木呢!” 管事有意炫耀道。晨露微微一笑。手中摩挲把玩着漫不经心道:“你还称他作襄王啊!” 管事面色一白。这才现自己居然没改过口再不敢作声。 晨露什么也没挑中“难道云燕二州的珍藏就这些吗?!” 管事再不敢小觑嗫嚅道:“还有一匣是传说中千年难遇的九叶雪参是襄……是二老爷寄存在我们这地他每回上京都要把玩许久的……” “林邝已属逆犯他地东西难道本宫动不得吗?!” 晨露声音不大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管事吓了一跳本想用皇后的名头来制衡也不再敢开口。 “去取来耽误了梅妃和皇嗣的性命你们担当得起吗?” 东西很快被取到眼前晨露瞥了一眼连匣放在手上掂量着终于露出了笑容。 皇后正等得不耐见她出来不禁抱怨道:“宫门快下钥了!” 两人也不多说各自上了车轿晨露将帘子放下用贴身带的短刃将乌木匣割开。 一道明黄卷轴正安静得躺在其中虽然色泽微微黯淡其上地五爪金龙却仍是鲜活鲜亮。 “终于找到了……”晨露漾出一丝冷笑却不愿打开它。 她怕自己看到那熟悉的字迹会忍不住将它撕裂。 元旭……你写下这诏书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她轻不可闻地低喃道心神都有些恍惚了。 手中加紧她掌心握地白却仍保留了最后一缕理智没有将它捏成齑粉。 裴桢清晨便起身离宅到了兵部。 这几日兵部人丁稀少所有部员不过虚应个卯便回家度日了大战刚歇他们也松了口气所以偷懒些许也没人过问。 裴桢跟人打了招呼便伏在案前开始整理递上的部文。 他看了一个多时辰正想活动下酸疼的脖子却突然凝住了。 他手中那道部文事关换防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却仍看出了蹊跷。 想起前几日静王隐晦的暗示他悚然一惊 即将开始了吗? 他的手一颤险些拿捏不住那份公文有如泰山压顶一般。 裴桢心中剧烈搏杀着恨不能起身冲到帝阙之下将这份奏折呈给皇帝。 但他忍住了他凝视着这份公文拿起自己的印小心的稳稳地盖了下去。 “裴桢此人总算可靠……” 静王在兵部也有耳目一个时辰后便接到了消息他露出一道微笑表示裴桢已通过考验。 “这样做终究太冒险了吧……” 师爷仍有些不赞同。 (还有2ooo多字今天完不成了,18日中午补上吧)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入戏 “无妨若他是皇帝的人即使再想虚装也会忍不住前去告密这道换防公文实在重要一旦履行京城便是瓮中之鳖了现在皇帝毫无反映可见此人的忠诚可靠了 静王微笑着斟了一杯酒品味着其中的甘冽酣畅又道:“这最后的一次试探既是对他也是对皇帝的……这一次我志在必得。[..tw超多好看小说]”他话音中带着金石之声宛如绝世兵刃一击即中绝不退返。 “太后那边殿下真准备请她训政吗?” 师爷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可能?!” 静王失笑道微微眯起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冷笑 “虽然白纸黑字可太后身体衰老在冬春之交染病薨去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殿下的意思是” 师爷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又有些担忧道:“太后狡诈阴险怕不是这么容易做到的罢?” “哼我早就在她身边布下棋子了。” 静王胸有成竹道。 慈宁宫被闲置了月余如今重新门庭光鲜。 皇帝亲自下诏道是林邝的谋逆与太后全无干系如今朝中大安他率百官大臣恭请太后回驾。 太后坚辞不行使者三至终于应允于是左右亲近都随之忙碌起来一些箱笼琐碎两日后才完全迁回慈宁宫。 太后身边原本最得力的便是叶姑姑。她自从那次中毒后一直身子恹恹不时要卧床休息。(更新最快)。一应琐事倒是偏劳了两个贴身侍婢。芳云手巧。惯能按摩推拿之术太后若是疲惫惊噩不免要倚仗她的巧手才能略得平静。玉琴则嘴甜伶俐经常以一些古记笑话让太后解颐一笑。 这两位贴身宫女惯得太后喜爱。虽然并无品阶宫人们见了也要尊一声姐姐。 这一日清晨芳云替太后梳了个新髻这才退出寝殿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回房她看准了无人注意去了御花园。 “太后昨夜又做了噩梦吗?” 晨露坐在清池旁的白石上轻声问道。 “是。” 芳云道:“遵照您的吩咐。熏香里地那味药又加重了两分她一点也没有疑心只当是夜梦鬼魅。” 晨露微微一笑。不再提这事转而问道:“那个玉琴呢?” “她这两天也是行踪诡秘。大约静王也差遣她在做些什么。”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这两起遇上一遭!” 晨露眸光晶莹一灿沉吟着。已改了主意。 先前在太后的熏香中下药是想让她沉溺于惊怖狂乱逐渐消磨她的神智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演一出好戏! 她又吩咐了芳云一些关键这才起身离去 芳云回到慈宁宫时玉琴便迎了上来亲昵地抱怨道:“如今刚搬回来事多得做不完姐姐居然偷懒去了!” “什么偷懒啊我值夜刚毕都吓出黑眼圈来了所以出去疏散一下!” 芳云苦笑道:“昨夜幸亏是我轮值要是轮到你怕不要吓出病来?“出了什么事?” 玉琴目光一紧随即若无其事地问道。 “太后又做噩梦了这次越严重了唉!!” 芳云故意做出欲言又止地模样更引得玉琴心中狐疑。 “哎你若不信今晚在窗外仔细听着就知道了。” 夜幕低垂太后的寝殿中一片寂静。 素雅地熏香在殿中氤氲太后正在沉睡之中却觉得身子越来越重。 她睁开眼只见淡紫烟云中隐隐又有人影浮现 “林惠!!又是你!” 惠妃轮廓依旧只是五官模糊只着一件白衣脚下飘渺不定只是随风扶摇而来。 与往常的幻象不同她越飘越近转眼便到了太后床前也不言语伸出手就扼住了她的咽喉。 太后惊怒交加满心里念着醒来醒来却仍不如往常一般惊醒只觉那咽喉上的手冰凉沁骨缓缓收力简直要让自己窒息。 她剧烈挣扎那手不再也加紧却也不放太后咳嗽着含糊不清道:“我已请道长渡你你为何不回黄泉幽冥……” 一丝幽眇的低音在耳边响起我还想害我地孩儿吗?” 太后更加惊怒浑身都在轻颤强生出勇气从枕下掏出一道符咒。 白影低叫了一声有些狼狈地松开手退到一旁。 太后冷笑道:“是又怎样你活着的时候没能斗过我死了难道还想来跟我为难?!你那儿子一心想做皇帝却不知我早有预备一旦他弑君成功无数京营将士便会入宫将他以大逆罪拿下……” 此时门窗紧闭玉琴俯身贴在窗纸上费力听得清楚已是吓得簌簌抖。 她听不见什么鬼魂话语却只听得太后在梦中咆哮说了些至关重要的话。 见里面动静消寂她踉跄着起身却因腿脚麻险险一头载倒在地。 待她远走晨露才从屋檐跳下等了片刻涧青由殿中藻井潜出她仍是一脸血污一身白衣深夜看来绝似鬼魅。 “传音入密居然还有这等用场!” 两人望着玉琴远去的方向对视轻笑。 静王对玉琴这边的消息一向重视听到她悄然返回立刻便予接见。 问及太后的情况时玉琴有些不安道:“太后这几日梦魇一直在喊一个名字……” “是谁?” “是您的生母惠妃娘娘。” 玉琴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心有余悸道:“奴婢听了只觉得头丝根根直立太可怕了!” 她讲了那夜窥听到的情形静王咬牙听着双拳握得死紧几乎沁出血来。 (这是17日地份,近晚会继续的,呵呵)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月惑 “妖妇居然算计我!!” 他怒不可遏拿起桌上的玉狮镇纸掷到地上跌了个粉碎却仍是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果然是她是她害了我母妃!!!!!” 这怨堆积了十余年今日再无疑问静王只觉得怒火有如岩浆冲天而起无处泄。 师爷在一旁听得惊心动魄见他如此失态忍不住提醒道:“殿下惠妃娘娘早已仙逝可以慢慢跟太后算帐可如今她暗中布局分明是要引您入套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不得不防啊!” “哼……还以为她真被那那圣旨所挟准备孤注一掷弑杀亲子却原来是要我做垫脚石然后拿我的人头来遮掩真相算盘打得真好啊!” 静王剑眉凝聚森然冷笑道。“京营……?那是孙铭统辖的怎会为太后所用?” 师爷在旁百思不得其解。 晨露带了涧青回到云庆宫却是对太后的话心生疑惑。 “静王笼络朝中武将而太后居然将主意打到了京营身上?她真能调遣这支军队吗?!” 涧青也是大惑不解。“京营……” 晨露沉吟着想起三十年前这支军队的前身。 所谓的京营本是跟随元旭起义的本队精锐几番裁增后一直是由皇帝最亲信的将领统辖。[更新最快]。孙铭以驸马之亲来担任这职务可算是无人置疑。前代被暗杀的统帅乃是太后与元老间平衡地产物而再往前推溯 “是他!” 仿佛被一道亮光击中。晨露豁然开朗地喊出了声。 面对涧青不解的目光她神情凝重地低声说道: “我记得最前代的京营统帅。是前代上柱国大将军王沛之。” 她蓦然想起王沛之前几日大办贺宴连皇帝也为他地生辰而厚加赏赐 晨露闭上眼眼前出现的不是那威势稳重地武将而是那个嬉皮笑脸的喊“嫂子“的精灵少年。 她缓缓睁开眼。吩咐道:“查清王沛之的一切行踪如果可以派人潜入他府中探查。” 涧青正要下去却见医正急急匆匆地求见他也顾不得礼数焦急道:“娘娘皇后下令让太医院为梅妃炮制陈年老参可梅妃的症状。怕是虚不受补……”你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了。” 晨露只觉得啼笑皆非她为了得到那棵千年雪参准确地说了为了得到那匣中的圣旨。才扯了个慌皇后却把它当了真。为确保胎儿万无一失。才让太医们兴师动众。 “你不用准备老参了我亲自去跟她说明吧!” 医正如蒙大赦。连忙称谢辞去。涧青毕竟是少女心性忍不住好奇道:“梅妃娘娘虚不受补那棵千年雪参” “我把它放入大厨房的锅里了它化为几千份汤让全宫上下都滋补了一回。” 晨露微笑着却转为叹息:“可怜梅妃有这等珍奇也救不了她的命。她趟进这混水之中竟被静王害得不得善终!” 涧青想起那雪白肌肤上触目惊心的针孔不禁打了个寒战想起昨夜的情形又道:“静王也真是可恨复可怜他的母妃被太后害死大约从小就心志扭曲了。” “这宫中虽然金碧辉煌却实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暗所在要么被人所害要么去害别人哪有什么清白无暇的人。” 晨露眸光微闪由衷叹道。她看着涧青莞尔微笑道:“这宫里并不适合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想嫁人但宫里呆得实在气闷……” “那个侍卫郭升呢?人家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啊……” “娘娘取笑我……” 两人轻声笑语朝着昭阳宫而去声音飘荡在风中逐渐消逝无踪。 十一月十三夜色初上月儿半明半隐浩然缓缓东升它地光芒近乎血红普照着万物苍生。 重重的楼台宫阙被它照出迷离瑰丽。万千繁华隐没在夜色中只剩那清澄的琉璃明瓦被这血色映出末世般地苍凉华丽。 “这月色太过不吉了……” 仪馨帝姬坐在轿中揭开绣帘一角朝天上张望仿佛被这凶光刺痛了眼她紧紧蹙眉近乎泄愤的将轿帘甩下。 她是去探望梅妃地。 虽然太医悉心照料皇后亲自操持汤药皇帝也是温柔呵护但纸包不住火梅妃终于从小宫女地私语中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在确信自己不久人世后她陷入了狂乱崩溃之中任何宫中嫔妃地接近都会引起她惊恐的尖叫。 仪馨帝姬在皇帝远幸行宫之时曾经受他之托照看好这身怀六甲的妇人两人处得颇好如今听说她这等惨状连忙入宫探视。 “好好一个玲珑剔透的人竟成了这般模样……” 她正心下唏嘘却听轿外有人道:“帝姬请留步。” 声音清脆好听却是威仪自生帝姬微微皱眉心中浮起“晨妃”二字。还有两章啊)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月 她早就听过这位皇帝宠妃的种种传闻本来对这等巾帼传奇也颇为心折但上次安平二王谋逆之时孙铭被她全程压制他虽然心胸开阔帝姬心中却不免生出芥蒂来 这般跋扈狠绝的女子亲近帝侧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她心中想着面上却丝毫不露吩咐从人停轿由轿中款款起身矜持笑道:“娘娘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帝姬深夜回府有些不太安全为免万一不如在我宫中宿下可好?” 晨露虽然是问询却带着不容否决的意味帝姬素来脾气骄矜闻言干笑了一声摇头道:“多谢好意天子脚下帝京之中哪来那么多宵小不轨之徒我这就告辞了。” “帝姬请留步。” 晨露第二次说道涧青眼明手快已经命人将轿夫带下半强制的请帝姬“留步”。 仪馨帝姬勃然变色正要作晨露靠近她身畔低声道:“今夜有变皇上恐怕你归家途中遇险所以让我把你留下。” 帝姬一听楞在了当场她生于宫闱亦是天分极高听这一句再联想起丈夫近日心事重重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到底出了什么事?!” “谋逆。(更新最快)。” 晨露简短回道她望了一眼慈宁宫方向又添了一句:“恐怕接下来还有宫变。” “宫变?!” 帝姬顺着方向望去悚然接着便是惊悟 “是她?!” 她有些不信道:“虎毒还不食子呢怎么会……” “宫中妇人要想凤临天下哪个不是认得一个媚字识得一个狠字林中猛虎可比她们逊色多了!” 帝姬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在宫中如此讽刺饶是她性格刚强也听傻了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 “总之现在一旦出宫您恐怕会成为要挟驸马的利器为免被乱党所趁您还是在云庆宫中暂歇吧我会派人通知驸马的……”晨露的话有些意味深长帝姬想起孙铭一时又是担心不已。 几百支弩箭破空而至带着锐利的呼啸瞬间夺走人的性命。 毫无心理准备的城卫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人来不及取下城头的铁盾遮挡直接被射成了刺猬他们在倒地前出的凄厉惨叫声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有几个甚至被皮肉撕裂地钉在山壁之上手脚还兀自抽搐着夜色中响起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破肉入骨的可怕声音。 还没等受袭者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第二阵密集的射击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阵第四阵……疯狂的弩箭攻势宛如雪崩人命在其中转瞬熄灭微渺有如一片片雪花。 “快下城楼城卫队长的话音未落便被一只箭矢刺穿在地血雾暴撒之下一命陨天。 剩余人等正想避其锋芒撤下城楼却听城楼下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重拖曳声。 “城门被打开了有奸细!!” 随着这一道声嘶力竭的喊声局势彻底陷入无法控制的深渊之中。 住在城门近侧的百姓从睡梦中醒来却只得瑟瑟抖不敢伸头去看他们心中嘀咕:难道安王或是别的什么人又造反了?! 孙铭接到禀报时剑眉怒挑却没有任何动静。 “将 侍从在旁耐不住焦急催促道。 “传我的命令:全营严密戒备不准擅自行动。” 孙铭目光闪动心中千百念头流过却只剩下恩师殷切的一句话 “铭儿一切……全看你的了!” “将军难道我们不去救援城门吗?!” 侍卫不解的惊叫中几乎带上了愤怒。 孙铭抬起头目光犀利稳如磐石 “我自有分寸执行命令吧!” 侍从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目中神光所摄于是领命而退。“老师……您真的要我走那一步险棋吗?!“ 孙铭喃喃道。 漫天的箭雨遮蔽住了月亮的光辉那一轮血红的月儿仿佛不忍目睹这场景隐没在云中。 随着城门从内打开无数的士兵从缺口冲入如浪潮一般连续不断。 甲胄的寒光在幽夜中闪烁他们有如魔魅一般长驱直街道上空旷无人百姓们闭了门窗战战兢兢的躲在被窝里只是聆听着铁蹄肆虐的声响。 (还有一章先欠着,19日上午补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靖难 皇宫四门紧闭平日里繁华似锦的宫阙千重仿佛陷入了更大的沉眠之中。 晨露安顿好帝姬便亲自去神武门前看个究竟。 瞿云全身黑甲地迎接了她。 “光凭这些宫中禁军恐怕不是那些叛党的对手……你真要让京营按兵不动吗?” 瞿云遥望着天上那轮血红弯月很有些忧心忡忡。“我就是白起重生也不敢以如此悬殊的兵力来对战。” 晨露瞪了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道。 “如果让他们进驻我们根本不知道哪些是林媛的人若是有个万 “所以我们要尽力防御到最后皇帝早已出秘旨让离京最近几路官军进京勤王。只要能我们能独立抵挡乱军一天那几路官军便能到达到时候用掺沙子的办法将京营建制暂时打破调入友军之中他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一天……” 瞿云苦笑道:“这可真是个艰难的任务啊!” 两人正在对谈却见涧青急匆匆前来禀报:“驸马单身前来请求入宫与公主团聚。” “什么?!” 两人齐齐惊喊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绝大疑惑。 “皇上先前便有秘旨让他按兵不动先将军中的异己甄别出来。[更新最快]。他为何来了这么一出?” 瞿云沉声道。 “先去见一下他再说吧!” 晨露清眸幽闪想起前几日“辰楼”中人查到的一些秘辛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擅离职守?” 皇帝很是不悦道。 “因为……臣实在太过懦弱没有勇气去看接下来的一幕惨剧。” 孙铭端起茶杯曾连斩十余级地刚毅手掌。此时竟有些颤抖。 “何来此一说?!” “皇上不知您是否记得从先递开创本朝起。第一任的京营将 元祈见他话题突兀闭目沉思了片刻。答道:“是王老将军他于战火倥惚间戍卫先帝立下赫赫功绩后来便是本朝的上柱国大将军。” “他也是臣地恩师。” 孙铭有些沉郁地叹息道。 “哦?!” 皇帝眸光闪动显然从中联想到了什么。 “恩师虽然称病归隐二十余年。军中袍泽故旧却是遍布天下他生性仁德如今赫赫有名的武将有大半是他手里使出来地。” 孙铭提到恩师语气崇敬然而凝重。 “这一次乱党作祟恩师早在寿宴之时便有所察觉但他吩咐我的话却是与为臣之道全然不符!” “他也参与了这谋逆?!” 皇帝声音不大。却满是沉郁的压迫力“若是恩师有此意愿怕是京营此刻已冲入宫中了!” 孙铭苦笑道:“恩师今日忽然到了营中于是我立刻便被架空……他威望之高。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根本难以想象。京营的中下级将领校尉。大半唯他马是瞻。” 他抬头看向皇帝语气带着微妙的自豪和苦涩。“京营之变实在是惊心动魄我自忖无法抑制……但我敢以全府百余人地性命担保恩师绝无对皇上不利的意思。” “你担保?!你们百余人的性命能抵得上皇上的安危能抵得上社稷江山的重要吗?!!” 瞿云在殿外正要迈步进来听到这话气得面色都为之紫胀。 “亏你还是帝亲贵胄却原来如此胆小怕事京营即使哗变你也该死于职守一句无法抑制就想推脱责任吗?!” “瞿统领我敬你是前辈老臣但这一句还清收回!” 孙铭双眉一轩不怒而威“我鏖战沙场九死一生的时候还少吗?!若是怕死当时便可逃遁而回又何须今日?!” “你擅离职守可否给皇上一个理由呢?” 晨露缓缓而入听着他话音含糊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终于开口道。 孙铭皱眉不语半晌才哑着嗓子道:“恩师只对我说了一句:这里用不着你了去保护皇上吧!” 众人听着这一句面面相觑交换了眼色都不再说话。 夜色越深晦神武门前城楼紧闭并无一兵一卒把守夜风吹来带着无边的萧索。 擂木火石的攻势在这铁门紧闭前全部化为乌有。 夜袭的叛军怒吼着又调来攻城巨器意欲长驱直入宫中。 下一瞬所有地喧嚣都逐渐停止了他们抬起头惊讶地现城楼上的宫灯被全数点燃。 冠盖华冕迤俪而出身着玄色龙纹朝服的皇帝随即缓缓出现在城楼上。“你们深夜逼宫到底意欲何为?!“ 宫灯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皇帝神色如常凛然不惧如平日一般侃侃而问。 叛军地将领被这“逼宫”二字的威压分量惊得身上一颤但箭在弦上不得不他硬着头皮上前答道:“帝阙中有奸佞小人臣等是为清君侧而来。” 他仿佛很是为自己地答案而得意回头对着自己地僚属扬声道:“奸佞挟持了皇上我们定要为国靖难!” (这是18日的份,今天可能会有很多章,亲们记得回来看哦)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会 “清君侧?!” 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言辞皇帝畅快大笑起来。[..tw超多好看小说] 他神态从容悠闲天生的帝王气度让城楼下的叛军们心生暗惧 “你们是想清掉谁?” 皇帝忍住笑近乎调侃地问道。 瞿云站在一旁心中却是雪亮皇帝不愿把命运交托给态度暧昧的王沛之决定尽力拖延抵抗以待援军。 “这!” 那将领顿时惊慌起来很有些手足无措他也是从上级口中鹦鹉学舌来的借口如今要他说个明白却实在是难为他了。 一个生得伶俐些的参赞凑在他耳边低语他顿时来了精神高声道:“有奸佞唆使皇上裁撤兵士以为鞑靼人败退就可以不要咱们了!” 他这一句煽动虽然粗糙却很是奏效士兵们虽然不懂什么清君侧可裁撤兵士还是听得懂的这就是砸他们饭碗的意思于是越头脑热齐声鼓噪起来一时倒也是声震云霄。 皇帝并不急噪等这阵乱喊过后不疾不徐道:“是谁说朕要裁撤士兵的诏令呢?” 那将领怒声答道:“秘诏既下皇上还要继续隐瞒吗?上面可盖了兵部的戳啊!” 身旁的参赞从身上掏出一道揉得半烂的公文士兵们虽然识字不多可那明晃晃的大印还是认得出的于是怒火越炽。(更新最快)。 “兵部?!” 皇帝冷笑着朗声说道:“你们身上的秋衣都是兵部新下的若是要裁撤你们还用逢制这些物件吗? 这道理虽然通俗却是一针见血兵士们面面相觑都觉得皇帝说得在理。 皇帝见人心动摇于是继续道:“清君侧是什么意思各位也许不明白这就是谋逆作乱是要诸九族的大罪有安平二王的失败作前车之鉴你们真以为能成功吗?!“ 他声音不大却是清朗响亮以一口真气贯入在夜色中响彻了所有人耳边有些士兵不由得心生惧怕他们踌躇着连手中兵刃落地都浑然不觉。 “皇上被奸佞所挟持目前说的不过是违心之语!!” 那将领见人心有所涣散焦急怒吼道。 “笑话!朕是何等样人难道会重演汉献帝故事吗?!” 皇帝冷笑着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连对话的兴趣也再无半点只是沉声喝道:“何去何从各位该有个抉择你们不怕死难道要九族殉葬吗?” 城楼下出低沉的嗡嗡声很多人被这“九族殉葬“震慑住了失魂落魄地窃窃私语着。 “弟兄们我们走上这条路就无法回头了如今放下武器也是造反的死字不如撕杀一场兴许还能搏个封妻荫子王侯将相宁有种呼!如今该轮到咱们立这拥立之功了!”那将领咬咬牙顿时豁了出去用既成事实来断了兵士们投降的念头又许以重利这一招果然见效许多人血往上涌想起前次安平二王造反时几百颗级传街示众的惨象自觉反正逃不出惩罚不如搏它一搏! 他们眼中狠色加重呼啸声又起瞿云连忙对皇帝道:“这都是些杀红了眼的亡命之徒皇上还是暂避为好!”“不妨!” 皇帝怒极生笑从侍卫手中抢过弓箭弯弓搭箭白羽翎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残影呼啸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那将领只觉得眼前一花咽喉一痛咯咯作声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颤抖地伸出手指定了前方仿佛不敢置信却仍是不甘心地跌落尘埃。 “恶已除余犯不问汝等放下武器即可自由散去若朕违背允诺赶尽杀绝他日如此人一般横死箭下!” 皇帝这一句宛如在热锅里撒下沸油许多人惶恐狂乱惊叫着后撤转眼便不见踪影。 剩下的死硬之人也不复方才的嚣张气焰只是剧烈喘息着仍在城楼下剧烈撞击着铁门两方对射的箭石又开始在空中横“一时半会还算安然可这也挺不了多久……这些都是静王许以重利收买的外镇官军虽算不上绝顶精锐却也是剽悍老练。一旦攻入宫中禁军根本抵挡不了多久。” 瞿云很有些忧虑道。 皇帝不见晨露身影于是问了一句瞿云叹了一声道:“她出宫去一会王沛之了!”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信物 京营之中却不似孙铭所说一命既下无所违拗。 大堂之上气氛凝重僵窒。 “大将军我们都是你手里使出来的如果是别的事就算是水里来火里去也不过是一条性命我齐某皱一皱眉就不算是京营的老人!可惟独这次……” 说话的中年人鬓也亦斑白听他话音也是当年最早从龙的义军一员。王沛之虽然早已隐退他却仍称他为大将军执礼甚恭。 “大将军家父是您的老部下我幼时便听闻您的威名实在心升景仰若今日我们面对的是鞑靼蛮夷即使马革裹尸而还也绝无怨言……” 另一名年轻些的将领也是忧心重重道。 “你们都在担心谋反的污名……会玷污了自己和家族对吗?” 王沛之微笑着品茗如此紧急之时他居然仍有此闲情逸致。 他神态宁静安详仿佛是刚从甜睡中醒来又好似等待情人相会的青涩少年。 众人交换了个眼色将焦灼疑虑都沉淀于心却再不愿开口。 “当今天子无德我奉太后之命行废黜之实又有什么不对?!”王沛之的微笑在茶香氤氲中飘忽不定众人听他这一句惊得脸色煞白。(..tw好看的小说) 半晌那齐姓将领才沉声回道:“大将军你一来便夺了孙铭的军权道是要襄扶帝室我们没什么话可说跟着您就是了可今上虽然为人冷峻。(^更新最快)。却实在是勤勉有为的好皇帝他刚平复了鞑靼之乱我们虽然远在京城。对他也是佩服得紧要大伙儿把他废黜。实在是万万不能!” 他说完一咬牙竟然双膝跪地双手奉上佩剑道:“末将不肖不能陪同大将军行此倒行逆施之事。惟有将这条命还给您说起来在潼关一战蒙您搭救已经多活了近三十年大恩大德只能来生再报了!” 那年轻将领面色苍白牙齿都在哆嗦却也毅然起身道:“今上圣明为臣者慎宜自重我亦不愿落下千古骂名!” 其余人对望几眼默不作声的。几乎都站了起来走到两人身旁只有几人与王沛之渊源太深。(..tw无弹窗广告)实在踌躇不决。 “哈哈哈哈!” 在这寂静得窒息的大堂上犹如狂飚突起。惊破天阙地大笑声。居然出自王沛之本人。 他仿佛愉悦已极畅快大笑着。声音绵延浑厚到最后几乎要笑得咳嗽起来。 “今日真是高兴啊!” 他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环视着周围众人呛咳着说道:“忠臣良将啊……” 众人正是一头雾水却见王沛之低声笑道:“孙铭那个傻孩子还以为老夫我一出面就会从者云集呢!若是叫他看见这一幕我这做老师的定然是面子全无了……” 他止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你们且看此物。” 众人凝神一看竟是一枚玄金令箭内圈刻有清晰地铭文:如朕亲临。一旁刻有蛟龙图饰有家学渊源的早已在旁惊呼道:“这是先帝地贴身信物!” “以此物件可否请各位听我号令呢?!”王沛之轻声笑道用手轻抚着令箭笑容中含着怀念和怅然 他长身而起仿佛充耳不闻众人的窃窃私语只一句便封缄了所有的疑虑 “你们即使不相信我也该信任先帝的眼光……这令箭一向颁给钦差回朝之后必得奉还而他在临终前却赐给了我。” 齐姓将领艰难地起身活动着麻痹的腿脚仍是耿耿道:“大将军今上……” “呵呵你们以为我真要废黜皇帝吗?!” 王沛之哑然失笑以戏谑地目光环视着众人眸中神采却越见柔和 “倘若谁惟命是听真的随我去行这废立之事刚才我便会斩下他的人头!” 与温暖柔和的微笑截然不同的那低沉狠绝的声音王沛之目光犀利缓缓说道:“你们要是仍有疑虑入宫之后便可依本心行事宫中正在抵御逆党所谓襄助帝室可算是真当其时了。” 这一句实在有理所有人都不由地点头暂时打消了疑虑。 众人气氛刚有些松动却听堂外有人报道:“宫中有一骑疾行而来要求大将军到营前一会!” 王沛之赶到时只见夜风秋凉沁得一地落叶将黝黑大地铺得满满一层。 沙沙的叶声越衬得深夜寂静那轮血月高悬空中诡异而怜悯地望着这世间众生。 他好似看到了幼时最为精彩的武生打戏禁不住微笑起来。 他望着地上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见那一道雪缎纤影。 那抹雪色几乎刺痛了他地眼他微微转头自己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以冷淡调侃的声音笑道:“娘娘不在宫中伺奉皇上来这粗鲁不堪地军营之中有什么指教吗?” “何必明知故问……” 声音清冽如同冷玉碎琼王沛之的身躯微不可见地一颤全身地血液都似要在这一瞬间挥开去 他攥紧手掌只听见自己又笑道:“是为了驸马的事吗……我有先帝如朕亲临地令箭就算他是帝家亲眷也只得交出军权让贤。” “先帝的信物?!” 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又好似带着惊奇的怨毒晨露冷笑道反唇相讥道:“先帝给你信物就是让你谋害他儿子的吗?!” (今天有很多章很多的意思是……很多哦我逃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突变 “若真是谋害驸马怕是死于当场也不会把军权交出吧?” 王沛之笑道心中却是如刀绞一般疼痛 阿媛你素来坚强可这一回你面对这绝境将如何呢? 他暗自默念着终于抬起了头 晨露只觉得那双眼含着虚无的怅然近乎淡漠的狂然哀伤的隐忍的决绝的望向自己。(..tw无弹窗广告)她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答道:“即使如此你手握京营在这等险恶关键的时期实在难以让人放心……你若还有为臣之心就应当交出军权。” “若不我愿呢?” “那便是 呛然一声太阿剑瞬间出鞘在幽暗中灼然生辉疾向着他的咽喉直取。 王沛之虎口贲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旋身这才险险逃过一劫。 “于阵前取大将级……不愧是她的传人风格亦是酷似啊!” 他轻声低喃道居然再次微笑起来。.tw[] 金戈火花迸裂之间两人身影在半空中变幻再次落地时晨露衣袖被刺出一道两寸裂口而王沛之倒退两步终于忍耐不住哇地吐了一口血顿时面色苍白。“原来是你!” 晨露豁然开朗以剑指他道:“那夜的刺客我一直觉得招式眼熟却没曾想……居然是你!” 她冷笑道:“你到底是静王一党还是替太后办事的?!” “我只是依从我的本心。(更新最快)。” “好一个依从本心!夜袭取我的性命也算是依从本心吗?” “那是还债……人做的孽总是欲解不能总是一再蹉跎。” 王沛之的嗓音低沉仿佛深溺于某种隐痛之中他抬起头轻声道:“你上次伤我的剑招是寂灭三式吧?” 晨露微微一凛沉吟不答。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学来的但于我来说看到这剑招就想起自己最深的一桩冤孽来……” 王沛之声音坦荡的继续道:“这些冤孽都是我年轻时候造下的午夜梦回仍会汗湿重衣心如刀绞。” “桩桩件件到今日终于要了结了……” 他的声音在血月下仿若虚幻晨露蓦然想起自己在孟兰节的夜晚追着幽渺河水中明灭的莲灯随波飘荡…… 那种感觉就好似即将沉溺的灯焰怅然的宁静的用尽自己全部神粹的燃烧“你到底意欲何为?” “入宫襄帝勤王。” 王沛之毫不迟疑地答道。 “京营将士到底效忠于谁?” “当然是……” 王沛之笑得怅然苦涩一字一句道 “当今圣上。” 晨露见他如此坚定于是沉吟道:“口说无凭你要我如何相信……”“这位娘娘王大将军如何我们不敢担保但我们自己却绝不会为虎作伥做那谋逆之事。” 大营后面出现几道人影忍不住开口说话的是那位齐姓老将。 “是啊大伙儿虽然敬仰大将军但还不至于是非不分况且王大将军刚才也说了就是信不过他也该信得过先帝的眼光。” 先帝的眼光?! 这话本来极是妥当晨露听了却顿时面沉似水目光冷冽森然。 一旁那年轻将领终于开口了“一旦有变将士们是听我们的朝廷如果担心我们谋反尽可以先派人将我们的家人看管羁押我先说了我家在燕子巷……” 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口爽朗地报出自家底细。 晨露望着这一双双期盼的目光点头道:“不用说了我相信你们。” 京营开拔之时朱雀大街上响起一阵甲胄碰撞的钝响。 所有人都寂静无声只有当前两骑在悄声低语。 “京城乃是国之中枢这几个月间却迭遭变故……” 王沛之有些心疼地望着青石条砖上新增的裂痕叹息道他又看了一眼晨露笑道:“你现在仍对我心存疑虑却又为何肯随京营将士一齐入宫不怕引狼入室吗?” “我既然肯放你们入宫便有万全之策于其让京营动向不明还不如让它到风口浪尖上试试谁忠谁奸一下便能分明。” “万全之策?” 王沛之咀嚼着话中含意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于是又问道:“入宫之后这些京营将士们务必由圣上调配不然他们绝不会听从。” “那是当然……” 晨露还待再说却见不远处西华门宫门洞开前来接应的涧青面色惊惶仿佛受了什么绝大的惊吓。 “出什么事了?神武门被攻破了吗?” 涧青喘息着勉强摇头道:“不……神武门那边有瞿统领在一时还能撑着只是慈宁宫那边……” “慈宁宫怎样了?” 王沛之在旁问道。 涧青看了他一眼道:“慈宁宫被人攻破占领太后已被挟持。” 第六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窥者 太后入夜后就很不安稳她咳嗽有些加剧却不肯宣太医只是望着天边的月儿低喃道:“这月红得邪意……” 芳云心知肚明她是在为宫变的进程而焦急于是安慰道:“娘娘若是睡不着不若点些熏香来抹牌也好消磨这长夜。” 太后答应了于是加上叶姑姑和这两个侍女四人支起檀木桌抹起了牌来太后拿了一手好牌却是心不在焉屡屡失误不一会儿桌上的金锞子便输了大半这还是三人不敢让她太失颜面暗中放牌的缘故。 “也没什么意思……” 太后只觉得昏昏欲睡她打了个呵欠只觉得人影在灯下拖曳晃动竟绝似鬼魅狞笑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凝神在看却是平静如常。难道真是人老阳气少平白见鬼魅吗? 她心中咯噔一沉顿时心绪大坏随手拨乱了牌道:“乏了睡吧!” 太后由几人服侍着宽衣上床不知怎得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 梆更的声响在静夜里越清晰纱窗虽然紧闭血色月光却从中隐约透出。 太后侧耳静听前廷方向仍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喧哗她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有动静?” “母后这么急着让我来送死吗?” 阴冷的声音突兀而起太后身子一颤只见秘室的门徐徐而开出现在眼前的竟不是王沛之而是静王元祉!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太后既惊且怒正要张口唤人却听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却正是今夜当值的玉琴。(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 “玉琴你快喊人” 太后惊慌的声音却因玉琴的动作而戛然而止。(..tw无弹窗广告) 她微笑着朝静王点头示意随手将门栓放下殿中与外界从此隔绝。 “母后玉琴是我特别孝敬您的这一阵她伺候得您可好?” 静王低笑道拍了拍玉琴的手背让她在门边伺望着对着太后又道:“至于为何出现是我而不是王老将军这便要怪母后你太粗心了。” “上次四弟谋反您身陷险境却莫名有银光一闪外人不知就里以为是我的暗器可我却一直在琢磨这问题呢还好玉琴伶俐终于现了您的秘密话说您可真是晚福不浅 静王笑得轻佻太后狂怒攻心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勉强支撑住床柱才缓缓坐下。 “你这畜生我对你不薄……” 太后咳嗽道。 “对我不薄?!” 静王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火光如灼“你害死我母妃对我利用之余严加防范这叫对我不薄?!” 他越说越是怨毒“就是这次你也拿我当替死鬼……哼哼一旦我弑君成功京营将士便会以大逆罪拿我当时候你身为太皇太后挟幼主而自重真是好计谋好手段 他凑近太后以戏谑残忍的目光看着她道:“母后我的人已经在神武门前动手了离京城最近的援军也被我以一纸换防公文调离皇帝手中能调动的力量所剩无几这一次成则万事好说若是不成母后你也休想安然脱身!” “畜生……” 太后呛咳着以险恶的目光瞪视着他低声咒骂道。 这母子二人在这一刻终于撕破了伪装良好的画皮彼此以狠绝的目光澄视着殿中的气氛因这一份对峙而分外僵硬。 “你进了王沛之的府邸他不在家中是吗?” 太后打破了这一沉寂低声问道。“你那老情人此刻大概在京营之中吧他即使能成功夺得军权也会投鼠忌器不敢动我分毫吧!” 静王以轻蔑露骨的神情扫视着太后啧啧赞叹道:“母后您真是有本领有手腕” “腕”字还没出口他蓦然挥袖一抹流光从袖中飞出直直穿过镂花殿门消失不见。 殿外随即传来一声闷哼好似有谁受伤忍痛玉琴闪身追了出去。 静王神色间不复方才的悠闲他俊美如神的容颜在灯下显得阴森扭曲 “是谁?!” 他冷声逼问着太后。 太后听那声音耳熟暗忖十有八九是芳云不由心中暗喜口中却不耐冷笑道:“人是你觉的问我有什么用?!” 第六卷 第二百章 对峙 暗夜如霜血色弯月在头顶撒下不安的光华芳云在宽阔大道上竭力奔跑着身后一阵轻风扶摇而来那是玉琴在追赶。 平日里嬉戏友善的姐妹此时在她眼里却是狰狞有如套了画皮的女鬼。 两人身法都算轻盈但并不是多么上乘的武功专职潜伏的细作一般并不会修习多高强的武功。道软烟罗从身后席卷而来玉琴身不由己的被拖拽而回她脖上被缠几乎窒息 一道人影从前方掠来下一刻玉琴从束缚中解脱开来她看着眼前这异常熟悉的面容呛着咳嗽道:“太后被静王挟持……” 静王的不祥预感在一刻后化为现实 慈宁宫外脚步声混杂从窗纱中可以看到隐隐绰绰的人影。 “静王出来答话吧!” 瞿云忍着怒气喊道。 他从神武门前被紧急请回竟有这等混乱局面等着他。 静王冷笑一声正要高声拒绝只听瞿云沉声道:“你再不出殿我就要射箭了!” 静王一惊怒喝道:“你敢!太后也在这殿中!” “你不肯出来谁知道太后是否已经遇害?!” 静王一凛头脑顿时清醒下来他这才意识到外间这些人大都是皇帝的亲信他们怕是巴不得趁这混乱让太后早早归天! 他主意一定用短剑横在太后脖项前另一手推开了殿门。(更新最快)。 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殿外中庭里满是黑鸦鸦的人。 静王孤身在此却并不慌张他只是想拖延时间等待前廷那边的胜利。 “静王殿下挟持太后并不是个好主意前次平王的愚行还历历在目想不到你也要重蹈覆辙!” 瞿云的口气并不重只是语言直接而辛辣。 “见笑了我实在是无奈呀!” 静王满面无辜正要天花乱坠的继续往下说只听远处传来沉闷的甲胄钝声他面色终于变了却是略带喜色的轻松。 京营终于到了。 京营的到来终于把静王从窘境中解放出来有王沛之在太后这张牌终于能挥效力了! “你先回神武门吧这里有我。” 清冽的女声决断从容静王抬起头有些意外地在大队人马中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嫂子好久不见了!” 他仍是佻脱地打着招呼眼中却警惕更甚。 晨露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挟持下太后下一刻她微笑着开 “为什么不刺下去呢?!” 身后京营的将士们齐齐惊呼他们常年受皇家正统的熏染君臣尊卑早已深入人心如今听到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顿时哗然。 晨露回身微一示意只见外层重重涌出无数刀剑甲胄齐整的将士将京营入宫的这一镇人马完全包围。 “怪不得你让京营的其余四镇都去援救神武门……原来这圈套是专为我们准备的!” 齐性老将恍然大悟道。其余人见这等架势也都是面色阴沉。 “言重了只要大家不轻举妄动我们绝不会冒犯。晨露淡淡回了一句观察着场内的诡谲局面 以太后静王为中心京营围成一圈外层又包有自己的人马气氛实在是诡异险恶。 “看这甲胄的花纹……是周浚的镇北军吧!” 王沛之只瞥了一眼就认出了其中渊源。 “果然眼力如炬……” 晨露淡淡道也不知是贬是褒。静王见自己这边被忽视于是加重了手上力道太后不由出一声呻吟。 “静王殿下……你这样做是徒劳无功的。” 晨露淡然道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丝毫不以太后性命为念。 静王见四周兵士重重心中一阵凛然却还是强笑道:“离京最近的援军已被我调开即使周浚借你人手难道能把镇北军搬来不成?!” “王爷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说个清楚吧!” 从晨露身后出现的竟是身着朝服的裴桢! “原来你竟是……!” 静王惊怒交加只觉一阵颓然。 “王爷那一纸换调令我确实盖了印但若是细读便会现所写的驻扎期限是到明年闰贰月廿九……明年并不遇闰又怎会有闰贰月廿九这一天呢?所以当地的卫所长官定会有所拖延你现在快马加鞭前去这几支驻军定是分毫未动!” 裴桢悠然轻笑一身朝服穿在身上显得格外轩昂挺拔。 静王再也忍不住微一咬牙手下用劲 两道银光在这一瞬暴涨不约而同地直奔他面上袭去! (今天^汗,是今天吧,已经更了1万了请大家给我投个年度最佳和推荐票吧,我小小的贪心一下) 第六卷 第二百零一章 废黜 只听得铛的一声响两道银光在空中交撞然后在静王眼前寸许齐齐落地。.tw[] 静王惊得四肢百骸的血都凝到了心尖他定下神来仔细一看竟是一道银针一柄钗。 “对不住静王也是先帝苗裔若非必要不能让你取了他的性命去。” 王沛之轻拂广袍对着晨露道。 “那就让静王取了太后的性命罢……” 晨露微微一笑居然没有动怒乐地在一旁冷眼旁观。 “静王殿下……请你也就此罢手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静王冷笑不语清漠俊美的面容上现出一道扭曲的阴霾他手下更加用力让太后出凄厉的呻吟 “看样子我是走投无路了呢!” 他苦笑道扫视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群眼角因兵刃的寒光而微微眯起。 “太后是我唯一的筹码了你若是我会轻易放开吗?” 王沛之瞳孔瞬间紧缩眉宇间威仪摄人 游龙般的剑光让漫天星辰都为之黯然悍烈杀意一出让人肝胆俱丧血月的光华幽转仿佛也为这人间名将的一剑而惊魂。(..tw)(更新最快)。 静王拖了太后却仍是躲得狼狈闪避腾挪之间越捉肘见掣他索性豁了出去一咬牙将太后直直挡上剑尖。 太后的凤眸极度的惊恐而睁大剑刃闪着凛冽寒光朝她而来。 宛如无边的镜面在这一瞬破裂她清晰地望入王沛之眼中 他那刚毅无畏的脸容此时却带有某种奇异的光芒。像触摸到海市蜃楼的那一瞬又像顽童俯身河川去捉捞那镜花水月…… 仿佛在直面幻象渴望着却也知道是徒劳白费。瞳仁深处的那一抹幽华一点点扩大、勾起几欲溃散却又终于艰难地拼凑起来化做一道苍凉宁静的微笑 剑气已侵入她的肌肤杀意有如岩浆喷涌毫无掩饰。(..tw) 太后在这一瞬完全失去了反应切仿佛无声变慢她任由静王狼狈一拖任由自己的面庞擦过锋刃一滴鲜血沁出她也茫然不知。 众人只听得一声剑吟接着便是骨头碎裂的声响 静王坠落在两丈开外他肩骨以下被王沛之一掌拍碎鲜血横飞之外竟露出了森然白骨。 剧痛攻心之下他无力松手太后支撑不住翩然跌落。一双宽厚的大掌将她扶起平素的温暖安宁在此刻竟感觉冰凉沁骨。 “沛之……你终于来救我了……” 她低喃着如溺水者抓住浮木一般紧紧握住那双大掌。 王沛之将她扶住下一瞬他做了一件让太后惊骇心痛到极致的举动 他坚决的一寸一寸的将手掌从太后白皙莹润的指间抽离! “沛之……!!”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茫然地低声喊道。 “将静王拿下!” 王沛之沉声喝到当年统帅万军的威仪和气度毕现有几人便上前搀了静王他已是气息奄奄于是连忙止血包扎不提。 “先帝曾经有遗旨因时世艰危所以一直没有公布现在是它大白天下的时候了。” 王沛之对着晨露道:“请娘娘请出旨意。” 晨露闻言眸光一盛很有些惊愕但她瞥见四周的京营以及禁军将士正在侧耳倾听顿觉时机已到。 一声口谕传下重重叠叠的传回前廷不到一刻秦喜便捧着乌木匣子到了。 “中宫林氏怀执怨怼擅权威凌宫闱之内若见鹰。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除其皇后玺绶黜其尊号永禁昭云宫中。朕百年之后亦不得以帝母之尊干涉朝政……” 秦喜响亮而略带尖锐的声音在夜空中扩散开去。那卷半旧的黄绫绣龙圣旨在他手掌间灼然生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好……好!” 太后嫣红的唇上都失了血色她全身都在轻颤她竭力撑住摇摇欲坠的身躯尖利的指甲刺入掌中磨得鲜血淋漓也丝毫不觉。 “先帝的旨意吗?!” 她咬牙冷笑着皎美高华的容颜也随之蒙上一层黯青面上的肌肉也随之微微扭曲着她被妆容掩饰的苍老在这一刻暴露无疑受了这场惊吓还是先回昭云宫休息吧!” 秦喜上前恭敬搀扶道亦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太后并不领情仿佛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将他的手甩开 “什么先帝旨意分明是伪造的!皇帝不忠不孝行这弑母居然还假托先帝名义!” 她语调悲愤神情之间郁郁含冤。 第六卷 第二百零二章 陨落 众将士中爆出一阵微微的鼓噪声晨露微微冷笑开口反驳道:“那道旨意原本是先帝交给惠妃秘密收藏的当时消息走漏惠妃宫中一连遭到好几波刺客的急袭她情急之下只能将圣旨交给林邝保管。(..tw)” “之后惠妃就因病急薨秘旨就一直留在林邝手里” 晨露最后道:“然后朝廷就从他手中缴获了此物。” “林邝是我家门败类他的话也可惜相信吗?!” 太后冷笑着仍是冠冕堂皇道。 王沛之望定了她幽然吐出一句“那一年先帝与你争执错手将一道卷轴掷中你的手腕……” 太后的脸色顿变只听王沛之继续道:“你并没有细看内容其实那便是这道圣旨……那次你的手腕被木轴砸伤在这道圣旨上留下了一滴血。” 太后面色越灰败腕间的翡翠玉镯碰撞着墙角椒壁出泠泠之声。 “你的手腕上现在还有一块淡色伤疤。” 这一句如离弦之箭挟着锐利的啸鸣从太后心间射过她不知是惊是怒全身都簌簌轻颤。(..tw) 在场众人都是男子晨露使个眼色秦喜乍着胆子上前惴惴不安道:“太后娘娘恕罪……” 他揭起太后的罗袖在雪肤之上赫然见到那块疤痕果然是分毫不差! 太后也不反抗只是扶墙伫立着说不出的孤单萧索 血色的月光照在她身上玄色纬衣上重重团了本色暗花与金红缠丝绣。(更新最快)。虽然眼角有淡淡细纹却仍遮不住那份皎美高华。沛之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仿佛已痛绝心肺。她低低问道平日幽深平静的凤眸中宛如盛了两团火焰。灼热而凄厉。 “阿媛你不能再这么错下去了……” 王沛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隐忍地哀伤。 “我可以为你去刺杀政敌可以为你隐居避世但你却仍不罢休。你要废黜今上让未出世的幼儿即位好让你继续垂帘林朝……九州天下被你随心所欲却又要置苍生黎民于何地!” 王沛之一字一句地说道不顾四周众人的低哗只是凝视着太后目光沉痛决绝。 “够了阿媛罢手吧!” 他温柔地。宁静地喊着她的闺名再一次恳劝道。 太后低低冷笑目光中混合着强烈爱憎。“你说地真是轻松……” 她笑得温柔凄楚“我自十九岁伺奉先帝。到如今已经二十六年了……夜夜梦回。有哪一夜睡得安宁你真以为是我恋栈权柄欲壑难填吗?!” 她眺望着重重的宫阙飞檐。轻轻的一字一句道:“这帝阙千重玉座珠帘一旦拥有便再不能失去除非是” 她微笑着轻轻吐出那个天地间最可怕的“死”字。 王沛之悚然心恻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道利芒 “小心!” 他飞身扑去间不容地太后推开那道利芒闪着幽暗的绿光直直刺入他胸中。 变生肘腋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其他。一道矫健柔弱地身影从宫墙上跃下以手中弩箭再次射杀两人后负起静王就转身疾奔。 无数人在这一瞬惊呆了待回过神来纷纷上前急喊:“大将军!” “王帅……”“王大人……” 王沛之平躺在地太后近乎痉挛地握住他的手瞳孔收缩为一点面庞因震惊而扭曲。 “沛之……”她颤抖的绝望的低喊白皙柔腻的手掌被那潺潺而出的血泉沾染浸润。 一滴泪从她的眼眶流出灼热的咸苦的落进王沛之地眼中近乎滚烫。 “不要哭……阿媛。” 他咽喉咯咯作响却勉力撑起身躯对着左右亲兵道:“把她拉开。” 从人无不凛然强硬地将太后搀起正要拖离却见她剧烈挣扎着竟摆脱了几个有力男子的钳制扑回到他身边。 “我不哭。” 太后只觉得漫天星辰都在旋转这繁华若梦的宫阙万重好似在崩坏、风化雕梁画栋化为朽灰、一寸寸地消逝眼前。 她咬牙微笑着笑容一如二十六年一般妩媚清丽“坚持住……太医马上来了!”王沛之戎马半生眼光如炬微微一瞥自己的伤势心便沉了下去。 他眸光闪动着故作轻松地喃喃道:“好痛 他对着太后露出温柔地微笑低声唤道:“唱一曲吧就我们初见面地那……” 太后恍惚着起身清了清嗓子清婉透彻的歌声便在夜色中飘忽似远又近 “暮宿南洲草晨行北岸林。日悬沧海阔水隔洞庭深” 王沛之突然挺身坐起一记干净利落地手刀让太后软软躺倒。 他咳嗽着口鼻间也溢出血来因这一猛力动作而瘫倒在地瞳孔也开始扩散。 “对不起……还是不想让你看着我死……”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苍穹万物在眼前空悬倒转这一生许多的悲欢离合在这一瞬流转而逝 脚步声轻响有人逐渐接近一双清冽出尘的黑眸仿佛在很远处哟仿佛近在眼前。 “嫂子……是你吗?” 他的意识越模糊却因这黑眸中的寒意而豁然惊醒 “你从地府黄泉中来找我索命了吗……” 他微笑着口鼻中不断呛出鲜血来“也好这笔帐欠了二十六年早该还了。” “嫂子是我将伪造的行军路线给了旭哥让他以为你与忽律王子勾结反叛……也是我偷用了你贴身的印信让他深信不疑……” 他咳嗽着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旁若无人的说道。 第六卷 第二百零三章 黄泉 “你对我如姐如友我却为了一己私欲害你蒙冤身死……是我对不住你!” “可你要是不死阿媛就活不了……你性情刚烈一旦从北疆返回断不会容下她与旭哥的苟且私情。(..tw无弹窗广告)” 他咽喉哽咽着吐出一道血箭来回光返照的眼前一片清明。 那一道黑眸的主人并非是二十年前身死陨落的林宸而是今上宠爱的晨妃! 王沛之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声嘶力竭道:“你是林宸的传人吗?” 白皙的手腕被箍得死紧晨露双目幽渺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紧握的力道逐渐松了下来那一只满是血污的大掌终于僵硬松开无力地落下。 王沛之双目怒睁仿佛至死都在等那一声回答。 但他终于没有等到。 “这算什么……!!!!! 晨露全身都在剧烈地轻颤雪白贝齿几乎要将朱唇咬随嫣红的血丝从唇边落下眸中一时火光冰焰一时幽眇诡谲。 一句对不住又如何能让我释怀!! 她斩金裂铁地想喊出这一句张开嘴却怎么也不出声音。(更新最快)。 这一瞬她眼中几乎滴下血来不是因悲伤而是因这决绝的憾恨。 为何不能让我亲手杀了你! 所有人都一时静默仿佛不敢相信这名动天下叱咤风云的开国大将军竟以如此突兀的方式撒手人寰! 一片寂静中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犹如钱塘江潮水一般逐渐浩大奔涌颦鼓声如万马奔腾动地而来。随着城门轰然落地的声音神武门已破。叛军攻入宫中有如暴雨惊雷的颦鼓声中有万千人声呼啸奔涌地面都为之微微战栗。.tw[] 风云激荡中血色的弯月隐没在了云中仿佛不忍目睹这惨烈一幕。 “弟兄们该是我们京营为国尽忠的时候了让那些外来的胆小鬼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朝精锐!” 将领们高声呼喊道人潮如挟着风雷的怒云向前廷席卷而去迎接那一场悍烈的激战。 身着黑甲的镇北军将士也不声不响地朝着前廷而去他们虽然对朝廷素多怨圭在此时也一致以大局为重。 怒云不一会就离开了这里中庭顿时空旷寂静宛如平时只是多了那一滩鲜血一具尸体。 夜风摇曳着庭中的树枝花木婆娑声中仿佛连天边游云都远离了此间只剩下碧落黄泉间这一幕让人无语凝噎。 晨露站在这幽深庭院里雪衣被夜露浸透亦不自知她的面庞雪白晶莹没有半点泪痕只有那唇边被咬破的血滴蜿蜒而下。 仿佛是失去魂魄的躯壳黑眸中不见往日的顾盼清扬只见浓黑沉重。 冥冥中有谁在叹息一声又仿佛有什么碎裂出一声清响。 血月朝着林中坠落黑黢黢的枝桠间只见破碎的残光华晕却更添妖魅。 十一月十三静王作乱叛军攻入神武门京营将士奋勇抵御激战一夜后终于在破晓时分等来援军将之一举歼灭。 随着这惊心动魄的宫变落幕朝中掀起了追查乱党的风潮无数颗头颅在菜市口跌落血污又有几十家大小官员的府邸被查抄圈禁暴风骤雨中一道上谕并不引人注目 “一应太后銮驾注辇从即日起收归内务府管制从即日起停用太后宝印。” 老于朝政的人却一眼就看出这是废黜太后的先兆了。但此刻人人自危都怕与乱党粘上关系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拂逆皇帝。 静王在京中经营多年平素又任性侠义各位朝中大臣无论亲疏都与他相熟不免在家中战栗不安生怕一觉醒来已成了诏狱的阶下囚。 三日后京中的动乱终于平息下来皇帝杀尽了几百人却也不欲广加株连于是朝政终于逐渐回复正轨。 “她仍是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不吃不喝吗?” 皇帝关切的声音中带了怒气和焦虑他一挥袍袖强行推开大门进了寝殿。 涧青面有难色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跟进。 素来清雅的寝殿里如今却是香氛迷离氤氲恍惚间重重的玄紫凤纹缎被中露出女子的一头乌直垂着披泻而下。 皇帝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缎被正迎上一双大睁着的眼深寂涣散如同一泓噬人的清澈死水。 (我终于还是食言而肥了5555泪奔我米脸见人了马上还有一章这文要拖到21日了5555) 第六卷 第二百零四章 忘川 “你怎么了……” 他一时惊骇心痛得皱起眉头“你不吃不喝到底是为什么?!” 晨露微微抬头黑眸中仍是一片茫然。[..tw超多好看小说] “我只是倦了……” 她低低开口道声音微弱完全不似平时。 皇帝也不再多说细心为她裹上毯子将她打横抱起也不理那零落的通天鲛纱帷帐径直出了寝殿。 秋日的中夜沁凉入骨深露浸湿了人的鞋袜皇帝抱着她一跃上了屋檐。 琉璃瓦在夜色中散着淡淡幽光皇帝将衾毯抱紧却毫无亵渎的念头只觉得伊人这一刻脆弱至极需人怜惜。 “还记得这里吗?” 他轻声问道。 “那时梅嫔出事我一时心灰沮丧是你在此吹笛让我豁然开朗……” 温热的肌肤相触锦衾重叠间他仿佛能嗅到她间的清雅幽香那并非是宫中女子常用的熏香而是白梅一般冷洁自然。 “看这夜空……” 他指了指繁星闪烁的苍穹“千万年一如此景一旦仰望便觉自身渺小什么忧愁烦恼在它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人的性命着实短暂万事的缘由可以不提但是人与人的争斗和仇恨却是至死不休的。(..tw好看的小说)” 晨露低喃道。 “若是有一日你辗转反恻一心一意到取仇人的性命到头来他却先一步步入黄泉。那你这亘长的仇恨又要如何派遣呢?” 她仿佛是在问元祈又仿佛只是自语。[更新最快]。 “你的仇人……?” 元祈细细咀嚼着她地话意。想起之前的忽律又想起昨天一幕 “王沛之也是你的仇人之 晨露不答。黑眸中却因那个名字而燃起火焰。 “他倒是死得其所……!!” 元祈想起被那夜过后众人转述太后地暧昧行止心中一阵厌憎。 “想不到母后与他……!” 他实在不愿再谈起此人可这样一个肮脏的名字。却让晨露如此丧魂失魄。 元祈心中一阵隐痛近乎同仇敌忾地他用力抱紧衾毯默默无言地给以安慰。 浩朗星空下这高耸的飞檐之上坐着这一对紧密相拥的男女夜风拂过衣袂宛如金童玉女一般。 “睡着了吗……元祈忍住手臂的酸麻低声问道。 均匀的呼吸。仿佛告知了主人地沉静。 元祈眼中闪着温存炽热的爱意俯身看向怀中挚爱的女子。 那嫣红欲滴的朱唇因着面庞的苍白而越幽丽。他低下头一分一寸的。逐渐贴近 这一吻封缄。只是轻轻贴近随即分开。 元祈神思悠然。仍在回味着这一吻却是起身跃下抱着怀中沉睡的女子向着云庆宫而回。 他没有看到怀中人眼睫微闪在面庞上投下了浓黑的阴影。 晨露露出一道微笑凄婉然而宁静随即睁开眼。 下一瞬那微笑因眸中的冰冷犀利而转为诡谲对不起……她埋在元祈怀里对着这宽广胸膛中那一颗心默默说道。 夜色如瞑居然下起了大雨幽黑至蓝地苍穹中无数水流从天阶落下遮住了一切的声响也遮盖了人间繁华若梦。 慈宁宫门紧闭寝殿中满是熏香的紫烟迷离氤氲中仿佛有无穷地梦魇藏身。 太后跪坐榻上努力捣住胸口的绞痛以咬牙地痛楚来抵御眼前不断出现地鬼魅身影。 “所有被你害死的人都一一见过了吧……” 清渺地低语伴随着熏香的微微稀散太后清醒了些抬头看向宛然洞开的殿门。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如今外间都在传说太后与王大将军暧昧有私他为了救你而死你却只是被终身幽禁实在是天壤之别啊……” 近乎恶毒的讽刺从逐渐出现的清雅身影口中吐出在寝殿中形成重重回音。 太后费力看去却见来人只着一袭白衣雪一般的面容几乎要溶入荧荧烛光之中双眸却是幽黑空寂瞳仁中那深不见底的一点竟让她生出无边的悚然。 “你来做什么……” 太后微微喘息着却不愿示弱口中只是冷笑道:“我那不孝之子遣你来的么?”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来看你最后的下场。” 宛如冰玉落地森寒中带着无边的怨毒太后不禁一惊愕然抬头 “香熏的气味如何?是不是让你见到了许多故人……” 太后闻言急急起身踉跄着行到香炉旁以袖拂倒了炉身紫烟却仍是渺然不散。 “徒劳无功……你真的已经老了!” 低沉的冷笑声在殿中响起仿佛岩浆都在这一瞬冷却凝固“当初你与他苟且私通以一杯牵机陷我于死地的勇气到哪里去了?!” 虚空中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掐住了太后的喉咙。 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近乎茫然的缓缓抬头“你说什么……” “你怕我化作厉鬼来向你索命在宸宫之中贴上密密符咒这二十六年来你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可惜哪……人算不如天算。” 低低的声音在殿中回响太后在这一刻眼前一暗仿佛有无数枝蔓从黄泉中攀附伸来将自己竭力拖下 “不可能的!你已经死了死在先帝的牵机之下……” 她近乎狂乱地拿起灯烛明灭闪烁的火焰将对面的人影照亮。 那一双清冽出尘的黑眸穿过记忆轮回穿过那黄泉忘川停驻在眼前。 大雨倾泻如注硕大的雨点敲打琉璃明瓦飞檐下铁马在叮当急响奔腾轰鸣好不热闹。 太后听到自己轻轻笑了笑声在寝殿中显得格外诡异 第六卷 第二百零五章 清除 太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以罗袖拭了仍是不止银牙将红唇咬破鲜血蜿蜒而下那素来齐整的髻也因她剧烈的颤动而散落披散。 “是你啊……” 近乎梦呓地重复着太后眸中的光芒狂乱明亮。 “这一切原来是你在作祟……” 她刻骨铭心地大笑着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是我。” 白衣纷飞间晨露已经到了她眼前。 轻软的锦绣衾褥因着太后的狂乱而满榻散乱她不停咳嗽着身不由己地朝身后蜷缩。 “你在害怕吗?” 清幽的声音淡漠低沉仿佛只是在这秋夜豪雨中叙谈天气。 “其实你完全用不着害怕的……我绝对、绝对不会杀你的就是皇帝本人也不愿蒙受这弑母之名。” “二十六年来我在黄泉之中受尽业火焚烧之苦念念不忘的就是你跟元旭哪……若是让你轻易死去岂不是太过顺心遂意?!” 太后咬牙蜷缩在墙角几乎瘫软那声音却仍在耳边继续 “我要你好好活着万寿千秋的活着……等待你的不是什么太后的尊荣而是世人的耻笑和唾骂你跟王沛之的淫乱暧昧已经被加油填醋在市井间广为流传。(..tw无弹窗广告)” “而你失去了所有的权柄威权却要顶着淫妇之名在这深宫中苦度春秋看到那梁上的香炉吗这熏香能让你与手下亡魂们相见甚欢。(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晨露朝梁上轻掷。小块的香料被准确地扔入其中熏香的芳馥顿时又浓郁了几分。 太后蜷缩在一角闭眼不看。却仍是情不自禁地出低低的呻吟。 “鬼魅的惨叫声。是不是悦耳非凡……” 晨露微笑着问道。 “慈宁宫中典雅大气实在是个养老地好地方……你就在此慢慢消磨残生吧” 晨露说完翩然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太后狠毒的低喊“你仍是输给了我……皇帝是我亲身所出我地血脉。将会永远溶入皇朝之中。” 晨露推门的手蓦然顿住回过头两人的目光对上那是同样狠绝怨毒的要将对方挫骨扬灰的火焰。.tw[] 这一生一世地纠葛搏杀到今日终于有个了结了。 晨露笑得清浅宁静世间万物在这一笑间仿佛停止“既然如此我会将林家的血脉……从天朝完全清除。“ 她幽幽而道转身离去随着殿门的开阖。寝殿中又陷入了一片迷离那是永恒的、沉溺至死的黑暗。 太后倒在榻上神志逐渐模糊鬼魅们阴森狞笑着。又逐渐纠缠在她身旁。 她以最后的一道理智支撑露出一道诡异笑容那诡异中显出得意和狂妄。让她的面色越苍白。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你输了……我手中的这张底牌会让你……后悔莫及。” 氤氲紫烟又起。即使是指甲掐入地痛楚也逐渐消退不了眼前的鬼魅太后颤抖着手无比艰难的从小衣中摸出一把物事。 仅长三寸地小刀如水的锋刃上缠有一道红线稚嫩可爱。 这是三十年前鞑靼人索拿她伺奉王子时年幼地她暗自准备下地宁可自尽也绝不玷污贞节。 那时候她还是懵懂的少女满心里想地也不过是找个可心的良人执手结相随一生。 那之后为何会变成这等局面呢…… 太后微笑着问自己却也答不上来。 手腕颤抖着用力清芒一闪血雾暴起眼前的一切便逐渐黯淡。 宫室轩敞空寂窗外的禁城黑影幢幢灯烛带出一点殷厚的红一丝丝融进浓浊的黑终于不见影迹。 更漏的声响被那喧嚣大雨遮盖只有那廊下的铁马清泠泠的一阵脆响。 晨露在雨幕中毫无遮挡只是缓步向前。 喧哗的雨声在她的耳边轰鸣眼前的宫室帝阙仿佛一寸寸的在眼前崩塌碎裂。 “从天朝……完全清除吗…… 剧烈的绞痛从胸中升起她放声大笑笑声无比凄凉连暴雨的巨响也遮盖不住。 涧青看到眼前被水淋透的主子不免惊诧她正要起身准备巾帕晨露止住了她 “等天一亮就去请齐融过来一躺。” 涧清正要开口却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 晨露眼中的些许暖意已经消失殆尽所有的神采仿佛都冰冻玉碎刺得人眼生痛。 “接下来就是你了……皇后!” 当阁臣们上奏废后时元祈很是踌躇“皇后虽然无德却也并无显恶与太后的阴谋更是无涉贸然废黜天下将会如何惊诧?!” 在齐融的支持下有御史风闻奏事道是皇后使用厌胜巫觋之术在今上亲征之时秘密延请术士来宫中作法。 皇帝虽然半信半疑却仍是派暗使加以调查结果却让他勃然大怒。 皇后并不信佛法却对玉虚道人吹嘘的那一套深信不疑她表面请玉虚来“祈福解难”实则却以巫蛊之术诅咒皇帝。玉虚在受刑后马上交出了刺有今上生辰的人偶并供出皇后曾有“今上刻薄寡恩如不以幼主替之天下亦不得安宁”之语。 事已至此皇帝仍是半信半疑一声令下宗人府与慎刑监在昭阳宫中大索不仅现了其他的针刺人偶有太后晨妃甚至是梅妃的还在供奉巫蛊的密室中现了一个滔天秘密…… 皇帝接到整整十页的奏报气得寝食不思终于下诏废后。 “我要面见皇上……你们这些奴才给我滚开!” 皇后在众人的拉扯下绝望而嘶哑地喊道。 第六卷 第二百零六章 心释 晨露坐在主位淡淡瞥了她一眼笑道:“恐怕皇上不会想见你的。” “我没有跟静王勾结!” 皇后喊得声嘶力竭凄厉宛如杜鹃啼血。 “你做出这般冤屈的模样只会更引人厌憎哪……那巫蛊的木偶邪具难道是谁故意放在你宫中么?!” “你这个妖女!” 皇后恨得咬牙切齿“皇上一味宠幸你至社稷河山于不顾我一时昏聩才行此厌胜之事可我并未私藏静王!!” 她越说越是激动“我跟静王素来不睦他登基做了皇帝于我有什么好处?!” “可你怎么解释……他重伤死于你的密室之中?!” 皇后一时张口结舌不能作答她猛然抬头看入晨露冷冽微笑中顿时有所明悟 “是你!是你这贱人陷害我 她剧烈挣扎着尖利的指甲恨不能撕裂这张晶莹清秀的面容。 晨露走近她身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要怪……就怪你是林家的人吧!” 她蓦然折身而去不顾身后凄厉的哀号和诅咒 “你不得好死……会下十八层地狱!!” 晨露的唇边掠过一道轻讽“地狱?!” 她笑容越璀璨耀目却仿佛带着日曜中央的阴霾一般 “我早已经在那里了……” 裴桢到云庆宫觐见时颇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周围的重檐帷幕。(更新最快)。 这里是后宫禁地朝中官员一向不得擅入如今掌权的是晨妃。却是毫无顾忌地宣了他入内。“你如今还在兵部掌印是吗?” 晨露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老尚书的连襟也被卷入这次谋逆案中他一生刚直耿介。气得无言上朝一直称病在家。那几位侍郎皇上又不太放心……” “周浚那边地勘合你暂时不要收回。” 晨露把玩着手中掐丝珐琅熏球将它抛起又敏捷接住。 裴桢心中一凛有些愕然道:“虽然周大将军此次是为勤王而派兵。但毕竟是京畿重地镇北军将士并无长驻的道理啊!” “区区几千人难道能把京城翻转不成?!” 晨露笑着调侃道:“再说若是周浚真有异心前次叛军攻入宫中他只要反戈一击便是玉碎宫倾的局面了!”“可是皇上那边” 裴桢仍是踌躇晨露淡淡一瞥那黑眸中地幽冷。让他顿时闭 “些许小事又何必劳动皇上……” 清冷淡漠的声音中一种纯粹而凛冽地寒冷无声息的蔓延。满殿都陷入微妙的阴霾中。瞿云便匆匆而来。宫人斟茶近前。他却面色冷峻地视而不见。 “你调动辰楼中众多精锐抢在皇帝的暗使之前将静王搜到。就是为了嫁祸皇后?!” 晨露并不答话神色安稳的端起瓷盅轻抿。 “小宸……罪不及妇孺对于太后你怎么报复也不为过但是皇后与此事无关你将重伤濒死地静王放在她密室里是要置她于死地哪!”“与此事无干?!” 晨露大笑出声不由得放下手茶盅冷笑着回道:“林媛初入宫时楚楚可怜也与前代的仇隙无关我饶了她结果呢?!” “小云永远不要小看这些无知妇孺那么多沙场名将都不能动我分毫结果却陷于林媛的圈套还不够我警惕么?!” “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瞿云凝视着他近乎痛心道:“小宸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正因为如此我沉溺黄泉二十六载而林媛安享富贵尊荣。” 晨露低低道瞿云因这一句而痛彻心肺再也无法接口。 殿中气氛正是凝重却见涧青有些急促地敲响了殿门“娘娘事情有些不妙……慈宁宫那边出事了!”晨露乍一听见慈宁宫眸中晶莹灿然仿佛两点火焰在瞬间凝结成冰 “出什么事了?!” 涧青急步趋入面色竟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她全身都有些轻颤也不言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样 三寸的小刀古朴典雅刃上的一道红线在灯下瞧来红得惊心动魄。 雪一般的刃面上隐约泓起一层嫣红仿佛在这一瞬听到绝无可能的笑话晨露柳眉一轩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 “你说什么……” 清雅淡漠地声音在灯下听来带着绝大的风暴与压迫。 “太后她自尽而死。” 涧青自觉失职只是低声道:“茶饭放在门前她几日不取原以为她是失魂落魄却没曾想她已经” “到现在才现慈宁宫的人可真算是尽忠职守啊!” 晨露冷笑着眉宇中地雷霆之怒终于爆“这熏香惯能迷惑心志根本没人能保持清醒她是怎么自尽的?!” 涧青回忆着仿佛心有余悸地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太后以指甲掐入肉中以极度地痛楚来保持清醒创口处已是烂得血肉模糊。” 好……好这才叫一个得遂心愿求仁得仁!! 晨露放声大笑声音无比苍凉愤懑 “林媛你终于逃过了应有的报应!” 她茫然地失魂落魄的起身喃喃低语道:“你们都以死亡来逃脱那我的恨我的怨要如何开释呢?!” 第六卷 第二百零七章 画皮 皇后被废后有御史言官上奏弹劾其父靖安公十二条大罪三日后靖安公府邸被查抄封禁显赫一时的外戚林氏终于在叶落之时消尽了它最后一丝气数。 之后几日几位阁臣联名上奏恳请广择良家淑媛以充实后宫另有中宫之位不可久耽之语皇帝看罢一笑居然留中不。 齐融却是心中有数上了一道密折后皇帝仍是不一言却是大加赏赐于是齐融胆气大壮略微指点了几个门人弟子便有雪片一般的奏折飞入帝阙齐口称赞晨妃温良贤淑可晋中宫之位。 如此过了几日皇帝不顾一些老臣的反对终于下诏立晨妃为后。 “娘娘大喜了……” 云庆宫上下都是喜气洋洋宫人们一一近前来恭贺主子各个面上都是兴奋和骄傲。 “大喜……?” 晨露轻轻的重复了一声却不见有喜悦之色。 侍婢们围绕在她身旁以自己的巧手摆弄着重染如云的裙裾。 晨露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堆云双环髻修眉联娟玄色纬衣上重染了金丝翟纹袖裾上带出精巧的云龙镶绣。 这样隆重繁丽的装束是为封后大典准备的镜中佳人虽然华衣云裳眉宇间却带出冷肃沉重之色。 “望之如洛神凌波……” 皇帝悄然到了身后他由衷赞叹道。 晨露浓黑修长的眼睫微微扇动轻声笑道:“我这等姿容只好比比无盐……” 皇帝见她笑容晦暗心中不由一痛。柔声道:“事情已经过去多日你且放宽心别去想了这次封后大典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曾想千金也难换来你一笑啊朕真该去学周幽 “皇上胡说些什么哪……你想做周幽王。(更新最快)。我还不想做褒姒呢!” 晨露含怒微嗔道眉间的阴霾却也消散了几分。 周围的宫人都在掩袖低笑为皇帝的深情和诙谐而感动艳羡。 皇帝见她露出笑容心中不禁一荡。两人又说笑了一阵他才告辞而去。 回到了乾清宫秦喜报道兵部地裴大人求见。 “裴桢……他来做什么?” 皇帝对这位痴情而机智的青年官员很有好感于是破例宣进。 裴桢进来叩后却很有些踌躇不安正是秋晚天寒之时他却冒出一身的冷汗来。 风从窗间吹入一排地烛光摇曳。带起阴影千重裴桢不禁瑟缩了一下。 “裴卿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皇帝看着他。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开口催促道。 “万岁……” 裴桢心中转过万千念头。[..tw超多好看小说]却在这一瞬消散无踪。他暗自咬牙低声道:“有一件事。说起来真是惊骇非常职责所在只得来禀了皇上……” “是什么?!” 裴桢仍是踌躇皇帝越觉得奇怪催得急了他才又叩道:“万岁恕臣万死之罪臣才能说。” 皇帝想了半刻以沉静的声音缓缓道:“你说朕恕你无罪。” 天逐渐暗了下来乾清宫中却渺无灯火殿中一片黑暗。 秦喜地心中有着莫名的不安他轻扣着殿门轻声唤道:“皇上……?” 殿中无人应答。 秦喜又惊又急手下一重竟将扇门吱呀一声推了开来它原来是虚掩着的。 “不要进来……” 皇帝的声音轻渺低沉仿佛抽离了全身力气的虚弱他全身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秦喜站在玄铁门槛边竭力朝里张望却在对上皇帝地眼后惊得几乎夺路而逃 那素来深邃睿智的眼中竟是前所未有的狂乱茫然以及愤怒。 “不可能的!她绝不是这种人!!” 皇帝蓦然低吼道。 他旋风一般的起身冲出寝殿秦喜追赶不及只得惊骇莫名地呆在了原地。 宫阙万重在眼前飞逝皇帝疾奔在汉白玉石宫道上心中仿佛擂鼓一般地巨响。 不这不可能…… 他对着自己说道。 云庆宫熟悉的轮廓逐渐在眼前出现一轮淡色弦月低挂墙头映得窗上鲛绡一片梅枝虬斜素雅中透出古意大气。 他站在照壁前踌躇着却再也无法挪动本分眼看着伊人就在前方殿中却不忍前去质问。 “皇上……” 身后有一道细微的女子声音蓦然悄现元祈回过身去却见上次那位面熟的宫女正站在廊柱旁的阴影里。 “你是……蓉儿是吧……” 皇帝这次总算记起了她地名字他漫不经心道:“夜已经深了你怎么还不歇下那宫女在阴影中垂不答月色朦胧下她的身影仿若一道幽魂。皇帝 大奇正要靠近细看却听她捂着脸出一声极为凄厉的低泣“奴婢不敢睡……” “为什么?” “因为……” 蓉儿咬着唇全身都颤抖得有如筛糠她地声音因惊怖而变调 “晨妃娘娘她……不是人……而是鬼怪。” 她哆嗦着仿佛连话也说不清楚“她……不是原来的晨露。” “你在说什么胡话?!” 皇帝怒道。 “是真地皇上!” 蓉儿再也承受不住这份惊悚带着哭腔低喊道:“晨露最是羞涩胆怯根本不是现在这样!”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件事!” 皇帝不禁失笑道:“瞿统领早就跟朕说过晨露是故意韬光隐晦才混进宫来地。” “皇上这是不可能的!” 蓉儿咬牙道:“我跟晨露虽然家乡不同却是远房地姑舅表亲侥幸在宫中巧遇才多方照应她她出生时还是我母亲走了一夜山路去接生的她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怎么会是什么江湖女子?!” 皇帝顿时愕然。 “皇上那确实不是晨露……我敢断定!” 蓉儿低泣道:“晨露自小病弱虽然痊愈却得了个鼻子无嗅的怪病那日正是因她没闻着齐妃娘娘走过的熏香味才将漆泼在她裙上被打了四十杖几乎死了过去可她前阵子却说晚荷香味清甜鲜灵是她最爱的……“真正的晨露是完全嗅不出什么香味的眼前这个……也许只是披了她的皮在作祟的鬼怪……” 蓉儿完全沉浸在恐惧之中她越说越怕想起幼时听过的聊斋故事“画皮”不由的全身颤栗尖叫一声就跑了开去。 皇帝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默然无言。 第六卷 第二百零八章 双生 翠色楼中瞿云坐在清敏对面端着茶盅默然不语。[..tw超多好看小说] “看你这长吁短叹的样子难道天要塌下来了么?!“ 清敏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中带出亲昵的忧虑来。 “小宸这是孤注一掷她已经完全被仇恨腐蚀了心志!” 瞿云又急又怒道。 “眼看着仇人们纷纷撒手人寰这积蓄了二十六年的仇恨却难道要化为虚空吗?任谁也要为之疯狂的!” 清敏深叹道水葱似的十指仿佛要将茶盅握碎。 “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可以解开她的心结了!” 她无限凄楚地哽咽道。 “可惜了今上他倒是个英明有为的皇帝对小宸也是一片深情如今小宸满腔怨毒只能报在他身上了!”瞿云心中不由一痛口气也转为沉重毕竟是十几年君臣他实在不忍看着皇帝懵懂地走向不归的死蜮。 他看向清敏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你还不知道吧小宸将周浚的几千人留在了京城就是希望皇帝突然驾崩后能用他们来掌控局势甚至让周浚长驱直入黄袍加身天下人视作至尊的御座她随意便送人了。“她要杀掉皇帝?!” 清敏的面色顿时苍白起来纤纤素手因吃惊而微微颤抖。(..tw无弹窗广告) “是啊所以此事极为棘手……” 瞿云咬牙低语满腔怒火无处泄不禁恨道:“都是林媛作的孽……这个妖妇!” “林媛这一死我妹妹的下落就更难查清了……” 清敏想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双生妹妹。染有珠贝的指甲不由地戳入肉中美眸中已是珠泪氤氲。(更新最快)。 这二十多年来她夙夜梦萦。到头来却是等到这最后地绝望…… 她蓦然起身。对着瞿云郑重道:“我想进宫去萱敏就是在那里失踪的。” “你进宫也是于事无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明查暗访也没有任何线索。瞿云断然阻止道。最为亲近一定比其他人更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清敏虽然柔弱一旦决定。性子也是极为倔强。 瞿云一听便知这凶险已极但他与清敏爱意笃厚实在不忍拂逆她地心血沉吟了片刻他沉声道:“再过十日便是封后大典宫中临时调入许多人手你可以凭着我的腰牌进去。” 天气逐渐寒冷冬日已悄然到来。终于到了册立新后地吉日。 清晨天还未亮京城中便传遍了宏大悠扬的钟声京城百姓们匆匆梳洗后。.tw[]便涌上了街头。 青市街面上早已用净水泼了数遍皇帝今日大赦天下。且赐民八十岁以上粟帛。皇城前的朱雀大街上。人人摩肩接踵。几乎水泄不通。 这一日并无阳光阴冷的风吹得人脸生痛。天空中却是白亮诡异凝重沉滞地好似要压下来。 “要下雪了……今天真是邪门!” 有人咕哝着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如潮水一般的欢呼声中。 宫中更是庄严肃穆皇帝身着朝服头戴通天冠端坐在御辇上徐徐而来到了阶前下了辇车直接从御道走进太和殿。文武百官这才在赞礼官地引导下依次走进大殿。 皇帝端坐示意秦喜在旁宣读制书又有内侍过来双手捧过御案上的金册金宝交给阶下的齐融。齐融率两名持节官和持案官跪谢后会同等在殿外的副使、内侍、礼仪官等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云庆宫。尚宝官引新后立于中庭面向北。尚宝官从册宝案上的金盒里取出册宝尚服官取出宝绶皆按指定方位站定。尚宝官曰:有制。 新后在尚仪的赞导下再拜受制尚宝官宣读册文正式册封晨露为中宫皇后。 这一片繁华盛景清敏却无心观看她站在宫中高楼一角俯视着迤俪行来的新后仪仗不禁从心中生出一种悲凉。 这样一对璧人今日洞房和卺龙凤呈祥却即将兵戈相见…… 她不忍再看折身下了阁楼自身的隐愁又在心间痛 这宫阙万重究竟在哪能找到妹妹的踪迹……? 她咬着唇直到沁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身后有人轻呼一声那是瞿云派人照应她地一个侍卫此人与他交情莫逆也在乾清宫中宿值人缘手腕都是头一份的。 “嫂子你在找瞿统领吗?” 此人见她面带愁绪以为是瞿云这几日繁忙怠慢了她于是笑着劝解道:“这几日为了册立新后瞿统领忙得脚不粘地宫中戍卫职责重大嫂子千万不要生他的气!” 清敏闻言含笑称是那侍卫见她气质温雅心中暗自赞道:“有这样地娘子瞿统领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最见不得美人愁于是笑道:“瞿统领正在侍卫营中处理公务不如我带你去找他?” 清敏含笑谢过两人迤俪而行穿过孤寂清冷地永巷夹道到了侍卫营地驻地进了院中便有从人上前禀道大统领有要事在身。 清敏百无聊赖之下在各处闲逛如此耽到黄昏时她到了一处有铁栅栏的院落却见地上灰尘积了厚厚一层落叶和淤泥淹留其间墙角却有一人披头散地蜷缩着手中拿着树枝在地上不停地画着什么。 “这是谁?” 她问那位侍卫那人苦笑道:“人称她为何姑姑原本是御花园地管事几月前以毒物谋害太后她死也不肯招供一头撞在墙上就成了这般疯癫的模样。“ 清敏禁不住好奇上前仔细察看却见那是个干瘦的中年妇人她双眼翻白口中不停地咕哝着什么显然神志不清。 清敏看那泥画一幅幅很是清楚有人物箱笼有宫室楼台正在纳闷间却见那妇人抬头望来两人目光相触那妇人如遭雷击极度激动地出嘶叫 “萱敏萱敏!!” 她一边叫着一边扑上前来抓牢了清敏的手她的手劲很大清敏的雪白皓腕上顿时出现了五道青痕。 清敏心中悚然一惊不顾手腕被抓得生痛猛力拉住那妇人道:“你认识萱敏她在 那妇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逐渐流下了泪水电光火石间她的眼神不再狂乱而是异常的清明犀利 “你不是萱敏你是谁?” “我是她的姐姐清敏……我们是双生子!!” 清敏的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 “我妹妹究竟在哪?!!” (我食言的原因相信大家已经知道目前肾的肿胀已经退了些下去估计不会有危险了感谢所有包容我的亲你们是最好的读者。本书还剩下两三章了) 第六卷 第二百零九章 恩绝 澄泥金砖漫地的正殿中紫铜鎏金瑞兽口中徐徐吐出紫烟氤氲香气弥漫一殿由东而入便是一阑朱红门槛二十四扇通天落地的鲛纱帷帐以珊瑚金钩挽起重重帷幕由宫人翩然而垂仿佛与外界隔绝。 御榻前红烛高照明玄的腾龙帷帐高高挽起新后凤冠间珠玉累累几乎遮住面容华光莹灿中她敛目端坐。殿外风卷狂澜枝叶在窗上投下张牙舞爪的狰狞照影黑暗中仿佛有谁低低叹息了一声。 就是今日了吗…… 晨露问自己一颗心有如涉入忘川之中漂流直下最终沦落万丈深渊再无回寰的决绝。 殿门一声轻响所有宫人皆跪地贺喜晨露便知是皇帝到了。 元祈大步迈到榻前在那一瞬被她的无双风华所震慑于是笑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声音中却听不出什么喜悦却隐约带出怅然和焦灼来。 宫人们却浑然不觉纷纷掩口而笑她们伺候帝后二人以玉杯喝了合卺酒行过正礼后便纷纷退下满殿缱绻中惟有帝后二人在灯下对坐。[..tw超多好看小说] 皇帝饮尽后把玩着手中玉杯见其上有隶书铭文于是低声念道:“九陌祥烟合千香瑞日明。愿君万年寿长醉凤凰城。” 他笑容清朗眉宇间有说不出的寥落惆怅“诗是好诗可惜……” 他深深凝视着身畔佳人轻笑道:“累你久等了……” “臣妾真是惶恐。(更新最快)。仪礼本就冗繁又怎么谈得上久等?” 晨露的声音从累累珠玉后传来静夜灯下听来。不复往日的清冽无垢金声玉振。却似满含着疲倦与空芒。 “你累了吗?” 皇帝伸出手欲要取下她间累赘的凤冠却在下一瞬被一道冷冽地寒芒惊在当场 短剑从重染的罗袖中倏然伸出锋刃在灯下灼然生灿。几乎将满殿照耀 皇帝悚然大惊正要后退却现全身酸麻无力动弹。 “合卺酒……!” 他恍然大悟道抬眼看向晨露苦笑道:“果然如此……” 他也不挣扎只是低声叹道:“裴桢说你图谋不轨朕不相信。(..tw无弹窗广告)没曾想居然一语成谶。“ 那柄短剑横在身前刃身凛冽生辉。一见便知是悉心磨砺过在灯烛下犹如半轮幽暗的月。 一握黑沉沉地鬓被横厉的剑气扫过。从束地玉藻中被削落下来。直直坠到那青金石铺就的地板上。 “图谋不轨……?” 晨露微笑着带着幽微的讥诮与沉痛。“我若是图谋不轨难道真能做女皇帝不成?!” “你将镇北军将士滞留京城难道没有任何图谋?!”“国君一旦驾崩群龙无之下有他们在便能安定京城。” “驾崩……” 皇帝喃喃咀嚼着这词苦笑道:“你是要在今晚取朕的性命了。” “可惜裴桢早已报知了朕镇北军将士今夜便会离开你就算杀了我也别无所持。” 皇帝以痛怨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她晨露亦以寒凛黑眸深锁两人对视着交汇着缠绵与隔阂天涯咫尺间仿佛只剩下这一抹深憾。 “你地父皇母后与我有不共待天之仇……” 许久以后晨露才低低说道。 皇帝愕然抬眼却被她眼中的决绝所震惊他艰难的开口道:“父皇母后……?” “还有那个遁入黄泉的王沛之岁月悠长所有的人都不及等到我的报复都一一个争先恐后的死去那上天让我重生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她声音越低沉却更显激越虽然痛彻心肺却仍是倔强地昂伫立着蝶翼一般浓黑的眼睫下现出诡谲的深红却逐渐泛上水意眨了数眨。 红烛地内芯在此时噼啪一声爆开殿中这一瞬光华大盛皇帝只看见那双黑眸中有两滴泪坠了下来落到他的手背上。 皮肤上猛然一烫心也在这一瞬漏跳了一拍皇帝焦心似焚禁不住想伸出手抹去这凄清已极的泪水。 然而他丝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收了泪微微踉跄着持剑逼近。 吹毛断地冷洌让他身上的肌肤都起了寒意晨露凝定了他黑嗔嗔地眼中有如冰刃划过万千挣扎只在这一动念。 一念三千这悠长地纠葛缠绵终于随着短剑缓缓掣出而戛然而止那剑直直刺来竟有低低龙吟在暗夜中响起的那一瞬象是有无数黑沉沉地英魂呼啸着扑面而来。 剑尖到了胸膛在穿透衮服的那刹那晨露的手停滞她手下颤抖着却怎么也刺不下去那仿佛流光片影一般过往的情形在眼前翩然浮现…… 御花园初见时他睿智清朗的微笑…… 静夜宫檐上两人并坐观星那一缕长存不灭的笛音…… 滔滔河水中那血肉模糊也不肯放开自己的宽厚大掌…… 封后前夕含笑看自己青黛初描的安宁喜乐…… “住手!!!!!!! 殿门被一道巨大无比的力量撞裂电光火石的瞿云直冲而入正好看到这一幕将手中佩剑掷出将短刃撞出了一个米粒大的缺 第六卷 第二百一十章 奈何 他内力充沛晨露不禁退了两步胸中一片气血翻腾她面色变得异常苍白黑眸中露出凄冷光芒 “小云连你也要阻止我吗?” “住手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瞿云双目赤红显然是在极端激动中昂藏身躯因而微微颤抖。 “小宸……我们都错了!!!!” 清敏帝姬眼中珠泪盈盈却仿佛沾染了修罗之焰咬牙低泣着走近几步见皇帝安然无恙全身才松懈下来她心绪激荡之下竟是身躯一软 险险晕厥过去。 在瞿云的扶持下她勉强站住黑眸望定了皇帝眼中泪光更盛。 “这一双眼简直是酷似……” 她缓缓敛住了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一字一句道“小宸皇帝他并非太后亲生而是萱敏的骨血!” 晨露在这一瞬因极度震惊而睁大了眼。 窗外的风声在耳边无限放大有如鬼魂的呜咽殿中寂静一片只有清敏的声音幽幽响起 “二十年前我与萱敏蒙忽律可汗的恩德获赦而归千里迢迢的长途跋涉吃尽千辛万苦才到得京城我们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萱敏听说林媛做了皇后便执意要进宫觐见希望她看在同枝同脉的份上能加以援手。 “她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清敏声音已近哽咽。 “当时林媛虽是中宫嫡后却因无出颇为人所非议她虽然手腕了得。(更新最快)。不动声色的将嫔妃的胎儿清除却也不能常行此道正在烦恼间。乍一见萱敏有着与己相同的重眸便生出一道毒计来!” “她将萱敏藏于废弃地宸宫之中。晚间对元旭殷勤劝酒待其酒酣后让从人将他引至宸宫之中。” “当时元旭神思恍惚将萱敏看着了已逝的某人在愧疚和相思的煎熬下。竟将她……” 清敏地声音越凄厉宛如杜鹃啼血一般。晨露听得这“已逝的某人”几字只觉得胸口重压几近窒息她咬唇不语。 滴答一声轻响她唇边滴下一缕嫣红落在青金石地面上汪洋淹留触目惊心。 “之后萱敏便怀了身孕。林媛将她幽禁在宸宫地厢房之中我最疼爱的妹妹……就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了一生中最后的岁月!!”“有一个宫女。[..tw超多好看小说]被秘密调去伺候她两人渐成莫逆。最后已是情同姐妹。这个宫女。就是那位以毒物谋害太后的何姑姑。” “萱敏分娩之时太后派了叶姑姑来。她一等婴孩落地就急急接过离开。” “而我可怜地妹妹就是在那风雨交加的夜里死在乱刀之下……” 清敏无复平日的温婉声音嘶哑狂乱近乎疯癫。 瞿云将她揽在怀里继续道:“我们那次在西厢房看到的血衣就是萱敏穿过的她泉下有灵分明是想向我们诉冤可惜……我们当时太过懵懂了。” 皇帝在旁听得如雷轰顶全身都在颤抖他睚眦欲裂却因中了药力无力起身。 “林媛之前便假称有孕她将孩子夺过后地位更加稳固对嫔妃的管束稍微宽松这才有了静王暗王和平 “何姑姑作为知情人本来也难逃一死但她是当时内廷总管的对食。托他庇佑远远调到了御花园中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她对萱敏情意深重一直想着为她报仇……“ 清敏低低说着想起方才惊险一幕心有余悸地咬牙道:“林媛这妖妇贱人临死还不说分明是想让你们自相残杀……我恨不能把她食肉寝皮!!” 她一向文雅说出这般偏激的话眸光流盼间怨毒无穷简直让人心生惊悚。 “当啷“一声晨露手中的短剑落地出冷锐清响静夜中越响亮。 她抬起头深深凝视着元祈眼中幽眇深远却不复方才地怨毒犀利。 罗袖轻拂元祈只觉得一阵奇香下一刻他便能行动自如了。 乍一恢复腿脚都有些麻痹他踉跄一下一旁却有一只白皙手掌将她扶住。 是她! 元祈的心中顿时怒火狂燃看到这张深爱的背叛地面容他下意识的“啪”地一声将她地手断然挥开。“世人皆视我为君惟有你可称知己却原来……” 他声音并不愤怒却带着尽绝的疲惫和恍惚仿佛心已死人已看透再无相干。 晨露终于觉得一柄炽红地利刃飒然穿透了她的胸口心脉中奔涌的鲜血全数滚沸起来灼干了烧出一个分明的空洞风吹来吹走了灰烬只留下一片枯涩。 她微微张口却唤不出他的名字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心脉上那柄利刃梗阻着血流一呼一吸间疼痛便游走全身。 她欺骗了他将他作为复仇的利器所以一切已不可挽回是吗? 她凄然一笑冰雪般的黑眸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明丽 美得让人目眩神迷! 下一瞬凤冠被摔落于地断线的珠玉在地上四处乱滚着宝光四射刺得人眼生痛。 五彩霞披委落于地明红正服被生生撕开晨露只着一袭白衣转身掠出殿中。 她身法奇快几个起落便远掠而去元祈一楞之下自己也不知怎的连忙追了出去。 此时夜色如墨风中卷纷纷扬扬地卷起雪粒来无数白点飘飞的莹光中只见一道白影逐渐模糊终于消逝于夜色中。 元祈头脑里一片空白他沉稳的面具终于龟裂风雪中传出一声嘶哑的低喊 “晨露!!!” 冷风吹过这宫阙万重冥冥中仿佛有谁在幽幽长叹。 (明天最后一章大结局,请亲们注意收看哦) 第六卷 第二百十一章 终章 (昨天应该是林媛做了“皇后”,误写成“太后,已修正,请大家见谅) 晨‘露’在风雪中疾奔,雪粒纷纷扬扬,由小变大,逐渐现出六角的轮廓来。 冰凉的雪片打在她的脸上,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街上人流稀疏,大家看够了封后仪式的热闹,此时纷纷回家休憩。一路行来,即使有寥寥几人见了她,也只觉一道淡影晃过。 朱雀大街的左侧,便是国钦寺了,此时虽然夜‘色’已深,却颇为热闹----寺中正在放焰口,善男信‘女’们各个合什为礼,十分虔诚。 晨‘露’远远瞥了一眼,见那慧明禅师身着紫金袈裟,一派宝相庄严的站在高台之上,正在宣讲佛理,她满心痛憎,哪有心思去管,正要转身而去,却听身后有人低宣佛号道:“施主身上怨愤缠绕,郁积与心,只怕于己不利。” 她诧异回身,但见一位老僧身着白旧僧袍,双目炯炯,面相清奇已极。 “与己不利?” 她冷笑着低喃,回道:“上苍不仁,为善无福,做恶不罚,人皆负我,不得一日畅快……这样的日子,就算苟活百年,又有什么意味?” “施主差矣,俗世中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话虽俚鄙,却一语中的----就是施主您自己,若没有之前的广大福缘,又哪能逆转‘阴’阳?” 晨‘露’悚然一惊,急问道:“你到底是谁?” “一介比丘,无足挂齿。” “上天让我重生,却仍是难挽旧时----那些罪魁祸首,一个个都遁入黄泉。而我真正在意的,却永远咫尺天涯!“施主如何看我佛‘门’的忍恕之道?” “修行之人与人为善,遁出红尘外。当然如此。” “此言差矣,佛菩萨亦有金刚怒目之相。不除恶,又何来善?我佛以真经渡化世人,又何来愚忍之道?” 老僧微笑着叹道:“只因恨由心生,‘欲’伤人,先伤己----对方既然与你有所嫌怨。当然希望你不利,你遵他心意,任由恨意腐蚀灵窍,岂不是愚不可及?” “这道理我也懂,只是我心中忧恨绵长,不可断绝,又要如何放下呢?” 老僧双眉微颤,突然大喝一声,天地间。只听那一声“咄“音---- “汝心在何处?来,吾为汝安之!”(注) 晨‘露’耳边嗡嗡作响,她一时茫然,心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16k,电脑站,16k更新最快)。仿佛在回应老僧的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千万年。又好似只是一瞬。她才缓缓抬头---‘棒’喝,果然名不虚传……” 她轻叹一声。似怅然,似开释,转身即走。 她步履如云,所以没有听到身后慧明禅师的惊叫- “太师叔,您怎么出来了……”那老僧望着她飞奔地身影,并不回答慧明的呼喊,居然‘露’出了一道神秘的笑容,顽皮而冷峻---- “我佛虽然慈悲,却也有阿鼻地狱为作恶者而设,这位‘女’施主地一些故人,大约会在那里吧……” 转眼时光飞逝,宫中的日子平淡乏味,却又内含惊心动魄。 封后那晚地一场惊变,让乾清宫的主殿被破坏殆尽,皇帝一一切讳莫如深,只是吩咐人修整了事。 年轻有为的兵部堂官裴桢,于那一夜在自己府邸饮‘药’自尽,幸好仆从发现得早,才险险救下。 他的遗书只有八个字:已报君父,却负恩人。 皇帝闻后,将他唤入内廷嘱咐良久,裴桢泪流满面而出,此后鞠躬尽瘁,为民直言,朝野口碑绝佳。那一片前朝废墟中,废弃多年的宸宫不复往日地空寂,而是聚集了许多宫人仆役。当西厢被挖地三尺后,皇帝终于亲眼看到了一具白骨。 他不顾众人劝阻,亲自跳下坑中,小心翼翼的抱起那具残缺娇小的尸骨,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母亲……” 他喃喃道,生平第一次在人前哭泣。直到泪尽,他才慢慢抬头,扫视着眼前这寂寞空庭---- “这里……就是宸宫吗?” 他想起那清冽出尘的‘女’子,一时竟无法想象,这便是父皇和她恩爱缱绻,反目成仇的宿命之地。 鲛绡尘染,朱红尽颓,这天地间的宝意辉煌,到头来,不过委于尘埃,与谁尽说? 十二月初六,皇帝以太后之礼将生母下葬,陵墓简素肃穆,却与先帝的陵寝毫不相连。 “母亲在天之灵,想必也不愿跟父皇扯上干系吧!” 他对着瞿云淡淡道,后者见他眼中的悲恸,一时亦是叹息不已。 十二月十日,在一个白雪飘飞的夜晚,梅妃为他诞下一名皇子,随即撒手人寰,香消‘玉’陨。 皇帝那一夜,直直立在殿外,任凭风雪将他全身覆盖,却也不动不语。 亲自抱过那满身血污地婴孩,他静静谛听着殿中的哭声,轻叹道:“都走了……” 这一刻,他伫立阶前,仿若一座雕像一般。 整个冬季,宫中都是异常沉寂,皇帝虽然如常处理政务,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热情,眼角沾染了风霜和淡淡疲倦,一眼望去,只让人生出无限苍茫。 十二月十,边关传来警讯,忽律可汗终于逝去,临终竟然只将本族族长之位传给幼子,至于草原共主地大位,他的遗言是- “最强者居之!” 这一句雷霆万钧,鞑靼众部顿时蠢蠢‘欲’动。‘欲’以武勇夺得至高位,中原顿时遭遇前所未有地危机。 皇帝不顾重臣劝阻,御驾亲征。临行前,更有托付幼子等不祥之语。众皆觫然。 这一场鏖战延绵月余,天公亦是不做美,雨雪不停,中原将士不适气候,苦战之下。仍是胶着。 此时皇帝身先士卒,将士们无不敬佩,却也埋下了种种安全隐患。 当飞舞地箭石如雨一般倾泻时,皇帝眼中一丝害怕也无,只是平静地闭上眼,近乎解脱。他没有等来预料地痛苦,愕然睁眼,只见塞上千里冰原之中,一骑远驰而去。近处地敌军皆双目圆睁,死于当场。 这一拖延,援军终于到来。众人将皇帝围个水泄不通,他却疯了似的挣脱了。狠命策马追去。 “晨‘露’!!你回来!” 仿佛听见他地嘶喊。白衣人微微回头,却终于掉转马头离去。 艰难鏖战之后。终于在冬尽时大胜而归,皇帝面对谀词如‘潮’,一时兴味索然,他谢绝了贺宴,只是紧闭殿‘门’,枯坐其中。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晨‘露’白衣胜雪,缓缓而来,手中持一枝红梅,望之如天人降临--- “梅‘花’开得真美……” 她微笑道,笑容毫无‘阴’霾,只见一片清新明丽。 她伸出手,皇帝迟疑着,却终于欣喜若狂的接过。 “跟我一起去看‘花’吧!” 她地手,冰凉透骨,皇帝一个‘激’灵,蓦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那份凉意,竟是窗子半启,将御案吹得冰凉所致。 他的心,顿时由欣喜跌入冰窖之中,极端的绝望,让他心灰如死。 等等! 窗子开着?! 他仿佛被什么烫着了,跳起身来,如孩童一般疯癫的跑到窗前,果然有一道独特的、白梅一般地清新体香---- 他颤抖着手,从窗棂上拔下那支羽翎,取下薄薄一张信笺---- 飞扬清逸的字迹一如从前,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 “闻道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一月廿日初晨,与君共游云海。” 她真的邀我‘春’日赏‘花’……! 皇帝这一瞬近乎狂喜不能自已,仿佛怕这信笺飞走,他紧紧攥着,‘唇’边却是‘露’出了久违的畅快笑容。 这一刻,他只觉宁静喜乐,心绪开阔,这一生,别无所求了。 一阵清风吹入,已不复方才的冰凉,而是稍稍带上了‘春’日的微暖-‘春’天,终于来了…… 注:《传灯录》中,菩提达摩的大弟子慧可求法,达摩道:“除非天上下红雪,方可收汝为徒”。慧可立于雪地之中举刀断臂,鲜血染红了白雪。但他俗尘终究未了,有一日忽然对达摩道:“和尚,吾心不安!“达摩说道:“汝心在何处?来,吾为汝安之!” 本文到此就告一段落了,首先要向大家道歉,因为我个人身体的原因,原定于20日完成的《宸宫》拖延了7天,在此向所有追文地朋友郑重道歉! 这本书的结局,可能让有些同学郁闷了,因为大家感觉林媛没有受到什么痛苦,元旭更是早早死掉,感觉虐不着 某非我当然不是天生的后妈,林媛以死亡逃脱惩罚,其实在我看来,是代表了命运地无常----你计划周全,却永远不知道命运h候在前方,准备如何捉‘弄’你,晨‘露’所屡屡遇到的,其实就是这样一种情况(众人群殴书地命运不就是你吗非抱头鼠窜ing) 关于元旭,我写了个番外,在其中以极其‘阴’冷地方式虐他了,因为要配合出版方面的进度,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放上来,为了防止亲们因为包月到期而看不到,我会把这番外放到免费地公众章节里的,某非虽然穷,还不至于要贪这几个钱,呵呵 感谢大家的一路相随,我要发自肺腑的说一声---你们是最好的读者! 明天我将在本书的公众章节里发新文给大家试阅,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新文虽然有点那个……奇特,但绝对是‘女’主的亲妈笑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