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师姐道骨仙风[穿书]》 第1章 今日是太玄门的收徒大会。 雪萤正站在大殿里,无聊数帷幔上的明珠有几颗。 这儿是太玄门的正殿,两仪殿。 作为太玄门的门面,两仪殿装修的格外气派,数根宫柱分列两侧,鲛纱点缀,脚下数尺宽的青玉依次铺开,一直延伸到尽头。 殿前坐着几位长者,正含笑望着下方的新人,目光慈爱,如同爹妈。 稍远处一个青衣弟子捧着花名册,他每报一个,大白菜就跳出来一个,然后被带走。 不过这和雪萤没什么关系,她听着点名几乎要睡过去。活似领导开会。 表明上认真倾听,实则神游天外。 “柳君琢……”报到这个名字时青衣弟子顿了顿,然后念道,“天生剑骨。” 一时间无数目光朝雪萤这边看来,准确来说,是落到了雪萤跟前的人。 她的师尊玉衡子。 太玄门在修真界是数一数二的大派,因为太玄门尽出剑修,又或者说战斗狂魔。论文化底蕴,道术传承,灵脉多少,太玄门是倒数,但是论打架。 没人敢惹太玄门。 而雪萤这位师尊,他是剑仙。 要知道当一群变态聚在一起,出头就变得格外困难,但是雪萤的师尊出头了,他在一群变态中脱颖而出,完全变态。 师尊牛逼收徒要求自然也高,这么多年过去,玉衡子就收了雪萤一个,只因雪萤天生剑骨。 现在又来一个天生剑骨。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玉衡子终于给了点反应,他把锅甩给雪萤,“你要师弟吗?” 这口吻,活似二胎开放后,你爸妈小心翼翼问你,要不要个弟弟妹妹。 雪萤她,一点都不想要。 柳君琢谁啊,《大道》的男主角,阴郁病娇家暴男,雪萤的天命之子。 提到《大道》这书雪萤就一肚子火。 《大道》是一本披着修仙皮的狗血文,女主雪萤娇软甜美,是剑仙玉衡子门下弟子,习得一身好剑术,长得又漂亮,运气爆表,出门一趟就能捡个绝世珍宝,不然就是认识各种大佬。 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好,还眼瞎。 故事开篇还算正常,女主多了个师弟,对于新入门的师弟,女主格外好奇。 玉衡子管收不管养,只负责丢功法剑术,不久之后又因事外出,一去就是六七年。真正在教柳君琢的,是雪萤。 同在玉衡子门下,都是天生剑骨,一下子拉近距离。柳君琢起步虽然晚,但天资聪慧,很快赶了上来,往后两人同吃同住,又一起练剑,都是少女少男,情丝渐生。 发展到这还是正常的小甜饼,往后故事就往着诡异的方向一路狂奔。 一次下山历练中,雪萤结识了魔尊沈烬。名门正派出身的雪萤不觉得自己和魔道老大作朋友有什么错,相反雪萤还邀请沈烬加入队伍,一起去探险。 结果出了意外,雪萤和沈烬一起掉入无尽之海,再也没上来。 无尽之海会抽干修士身上的灵力,生机,性命。因而这地方又叫埋骨地,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失去雪萤的柳君琢痛不欲生,整个人性情大变,一下子阴郁许多,期间和不少女配纠缠,最经典的一句就是。 “你不笑时最像她。” 你丫怎么不说哭的时候最像呢? 身为主角的雪萤自然不会狗带的,五年之后她从无尽之海归来,可惜记忆全失。 本来就白了,这会还傻,标准的傻白甜。 又因在无尽之海饮了沈烬的魔血,两人相遇时柳君琢直接把雪萤当成魔教妖女。 没杀,而是囚起来这样那样,尺度还挺大的。 期间雪萤渐渐爱上了柳君琢,还怀了柳君琢的孩子。她半推半就和柳君琢过着羞羞的日子时,沈烬赶来,救走了雪萤。并对雪萤深情告白,得知雪萤有了身孕,表示自己不介意,愿意做接盘侠。 两人还举行了隆重的婚礼,结果婚礼当天,柳君琢领着正道人士攻打魔道,雪萤被捉,得知雪萤有身孕后。黑化的柳君琢直接捅了雪萤的肚子。 失去孩子后,雪萤恢复了记忆,并决意报复柳君琢。 到这故事只进行到一半,女主恢复记忆后,改男主失忆。完事各路男配见到女主都爱,女配恨得咬牙切齿。各种误会狗血戏份上演。 这对男女主角还拥有柯南体质,凡是帮助过男女主角的,还是和男女主角作对,全他妈死光了,美其名曰推进好感。 那可真是通往真爱的道路上,布满了尸骨。 最恨的就是故事最后作者神来一笔,雪萤大彻大悟,和柳君琢分手,嫁了个毫无存在感的男配。 美其名曰远离家暴男。 还他妈证道了。 你们的道是狗血大神颁发的,还是妇联发的? 当年她慕名而来,怀着好奇心拜访大作,熬夜硬生生看完了。 天亮以后,一夜未睡的雪萤面无表情在文下留言。 “你写你妈文呢,就几个指头在键盘上戳戳,不会就不要写文,往键盘上撒把米,鸡都比你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敢入v,入v你配吗,小学生都比你写的好。滚回娘胎重新分化大脑吧,还写写,写个几把,他妈的封笔退圈吧。” 她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不然警察叔叔是干嘛的。 可当她穿到《大道》里时…… 爸爸对不起我错了,呜呜呜爸爸我不想穿越,我想回家。 我愿意一辈子做作者的舔狗,吹彩虹屁。 大大我是你的脑残粉,大大您写的怎么这么好看,您的手被神仙亲过吗?我爱死您了。 所以能不能…… 放我回去。 回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既来之则安之,失去现代生活的便利后,雪萤很快沉迷修仙当中,穿最漂亮的衣服,踩最拉风的神剑,嫖最好看的美人。 太玄门从上到下全是美人,男男女女,从美大叔到正太,任君挑选,包君满意。 第一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大约是雪萤的小日子过于美好,雪萤十八岁那天,天道特意送了一件成年礼。 以此彰显它对雪萤这个穿越者的特殊。 雪萤:呸! 而现在…… 她和女主雪萤的人生轨迹一模一样。 天生剑骨,自幼拜在玉衡子门下,太玄门第一美人,现在还来了个柳君琢…… 她一点也不想做女主,从人变成魔,日后失忆又流产,搞得最后师门都没法回去。 雪萤当即把脸一扭,誓死捍卫独生子的权力。 “我自能继承师尊道统。” 玉衡子的反应就和绝大数爸妈一样,听完雪萤讲的,转头就把人收下。 我就问问,没说要采纳你的建议。 自然地,雪萤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去。 这对师徒属于门派里的大佬,玉衡子负责吊打长辈,雪萤专门欺辱晚辈,眼下两位大佬闹别扭,底下眉来眼去,八卦到飞起。 收徒大会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结束,玉衡子他们离开后,剩下的弟子活跃起来。柳君琢朝这边看过来,试图和雪萤这个师姐搭话,雪萤连正眼都没瞧他,抬脚直接走了。 大伙窃窃私语着,“师姐好像很不高兴。” “毕竟玉衡师叔这么多年就师姐一个徒弟。” “哎,你说师姐会去哪里?” “应该是找人比剑去了……” 大伙非常清楚雪萤的脾气,一不高兴就去打架,她身为剑仙之徒,经常有人想挑战她。刚入门的雪萤还好,大伙是欺负小朋友,特有成就感。 后来小朋友成了金刚芭比,没人敢触雪萤的霉头。 所以……这会他们都在两仪殿,雪萤师姐找谁比试了? …… 雪萤走在回凝神峰的路上,一肚子火没处发。 主要她这个龟儿子被当爹的无视了。 虽然她明白自己没权力干涉玉衡子收徒,但是玉衡子这种出尔反尔的态度让雪萤火大。 要不就别问,问了不采纳几个意思。 她停下脚步站在洞府前,玉衡子还没回来,洞府外静悄悄的,雪萤调整好心态,寻地方打坐,准备接下来的比试。 凝神峰常年大雪,雪萤一动不动坐那,很快就被飞雪积身,如白衣附身,美不胜收。 不多时玉衡子归来,信步返回洞府,看到洞府前的雪人时,玉衡子停下来问她,“何事?” 雪萤震开满身积雪,毕恭毕敬向玉衡子行礼,“师尊,雪萤但求一战。” 玉衡子脸色稍变,继而看向自己爱徒,“你这是不满我收下柳君琢?我归来后听掌门所言,你在门中已鲜有敌手,那柳君琢天生剑骨,是个练剑的好苗子,我收下他,他日也能与你一战。” 他看向雪萤,一贯清冷的脸上浮现几缕暖意,抬手想帮雪萤拂去头上积雪。不想雪萤后退一步,周身剑意浮动。 “今日师尊行事弟子心存不满,弟子知尊师重道,不可对长者不敬,只是弟子实在难驯。故请师尊责罚。” 她说完白露出鞘,剑气一扫,周围积雪纷纷飞起,清出一块空地,雪萤抬眸看向玉衡子,行礼道,“师尊,请。” 拔剑吧,爹! 第2章 雪萤离去后,聚在两仪殿的弟子三三两两散开,唯独柳君琢原地不动,他一个人站那,少年青涩的笑容里透着落寞,还有局促不安。 方才的青衣弟子走到柳君琢身边,安慰道,“雪萤师妹一向心高气傲,柳师弟莫要在意。晚些时候我去说说她。” 柳君琢是好看的,寻常的短打穿在他身上非但没遮去柳君琢风采,反倒勾勒出柳君琢的身形,十六七岁的少年已经完全长开,窄腰大长腿,他肤色极白,容貌俊美,笑起来少年意气风发,明艳张扬。 “我刚入门,师姐看不上眼也正常,兴许日后相处下来,没准师姐就转了脾气。” 见柳君琢不甚在意的模样,青衣弟子松了口气,温润笑道,“你初来太玄门也不认路,我带你转转。” 柳君琢乖巧点头,跟在对方后面,从两仪殿途经紫微道,被外头传为剑修证道之地的太玄门,其实和其他门派没什么不同,主殿侧殿,云台练剑坪,两只眼睛一张嘴,一个模样。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大殿已经三百年没修缮了。 无他,唯穷而已。 柳君琢拾级而下,目光越过云雾,停留在前方,寒溟石铺成的紫微道本该无坚不摧,偏偏此刻多了道数掌宽的剑痕。 几个小道童向青衣弟子行礼,离去后和同伴叽叽喳喳。 “看见了紫微道上的剑痕吗,就是雪萤师姐砍的,上一个劈了紫微道的可是人称剑仙的玉衡子师叔。” “哇,这么厉害,不愧是师徒。” “那当然,雪萤师姐不仅剑法好,人也漂亮。她可是公认的太玄门第一美人。” 柳君琢下意识回忆起殿上少女的身影。少女穿着轻纱般的白衣,好似九天神女,乘风而来。一片轻纱遮去她的眉眼,但不损少女的容颜,反倒勾勒出一种欲说还休的味道,大约是功法原因,肌肤中少了血色,乍一看恍如玉人。 她看向柳君琢时,娇柔的声音毫无暖意,反倒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越是高不可攀,越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第一美人…… 柳君琢不自觉舔了舔嘴唇,“那个,雪萤师姐很厉害吗?” 青衣弟子转过头笑道,“我倒是忘了,唤我温安就是,你方才问我雪萤师妹厉不厉害……” 温安是太玄门首徒,传说中的老妈子大师兄,太玄门大事小事都要管,他容貌清秀,气质温润如玉,待人温和有礼,加之比试从不伤人,又喜爱青衣,被称为君子青。 “每月初一太玄门都有一场比试,到时你若是手头无事,可以来看看。”温安顿了顿,嘴角漾开浅浅的笑意,意味不明“我和雪萤师妹的。” 柳君琢下意识避开温安的视线,心中泛起一种不悦,大约是他对雪萤有好感,温安又在他面前炫耀的缘故。 “逗你的。”温安笑出声,一下子缓和了气氛,“雪萤师妹剑法出众,门中弟子早已不是她的对手,我虽能和她比试,但多败于她剑下。再过些时日,师妹怕是不会再找我比剑了。” “所以,柳师弟更要努力啊。” 柳君琢耳根燥红,“师兄我并非那个意思……” 温安笑起来,“师弟不必谦虚,太玄门皆奉强者为尊,眼下师弟虽刚进门,但我相信,师弟很快就能后来者居上。” 毕竟上一个天生剑骨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 说话间温安已带柳君琢领了一套道袍,黑红交错,和大殿里的弟子差不多,照温安的意思,脏了不容易看出来。 毕竟剑修常年冲在前头,头一个挨打。 至于温安和雪萤这类人就是特等生有优待权,就像你读书那会,学霸任性一下,老师也不会管。 另附一把铁剑,外加一个表明身份的玉牌,入门弟子三件套齐了。 完事温安还鼓励柳君琢,“只要你能在雪萤师妹手下过上三十招,太初宗的二十四神剑任你挑。” 柳君琢有点纳闷,“太初宗?” 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师门,而是隔壁的太初宗? 温安脸上难得浮现一缕哀痛,“衣食父母,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该拿的也拿了,该记的也都记了,考虑到柳君琢还未踏入修炼,没法一步千里,温安好人做到底,“来,我送师弟去凝神峰。” 他长袖一抖,飞出一道青光,这道青光并不凌厉,反而有种春风拂面的暖意,柳君琢定睛看去,温安手中握着一把三尺青锋,剑身覆着一层青光,剑柄由青枝缠绕而成,看上去像春天的嫩芽,春意盎然,剑首甚至吐了一个小小的花苞。 秀气并不女气,相反柳君琢觉得和温安意外般配。 温安的表情比以往更加温柔,他拭过剑身,低语着,“好谷雨,柳师弟刚入门,不会逍遥游,载他一程好不好?” 温安温柔似水的态度叫柳君琢想起外头一句传言。 太玄门弟子大多无道侣,是因为他们把剑当成了老婆,还不愿意纳妾。 柳君琢甩开这个想法,对上自己手中这把不起眼的铁剑,再联想到雪萤的身影。越发坚定自己的信念。 不会的,雪萤师姐好看多了。 柳君琢出神这会,温安手里的谷雨已经化为一柄巨剑,温安率先踏上去,柳君琢正想动身,温安突然道,“师弟且慢!” 柳君琢停下脚步,提起精神准备认真倾听御剑飞行的注意事项。 便听温安道,“待我帮师弟使个清尘诀。” 柳君琢,“……哦。” 凝神峰在太玄门西侧,说白了就是一座孤峰,又因玉衡子常年居于此,剑意所到之处草木变色,时间一久就秃了,大约是嫌光秃秃的山峰不好看,某位爱美的女性长老在凝神峰设下阵法。 从此凝神峰终年下雪,举目只见白雪皑皑,天地茫茫。 大雪封山总比秃子山好听。 路上温安还在给柳君琢科普玉衡子和雪萤的脾气。 “早些年玉衡师叔在外,前不久刚回来,他一向不理事务,极少在门派内现身,关于玉衡师叔的性情我也是听雪萤师妹讲的。玉衡师叔……” 宅,懒,咸鱼一个,还是个死萝莉控。 温安是听不懂雪萤一些抱怨的,只是他也能看出来,玉衡子不爱动弹,不喜欢出门,惜字如金,温安的记忆里多数里玉衡子不是在暴打徒弟,就是在暴打徒弟的路上。 师徒关系不好,非常正常! “等你能赢过雪萤师妹,就可以找玉衡师叔约战了。” 第3章 温安塞了个灵果给柳君琢,语重心长,“你要是和雪萤比剑,莫学什么飘逸灵动之法,以柔克刚。若是让她半天摸不到人,就会这样……” 树下的雪萤剑锋一扫,背后的剑匣内飞出数柄长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眨眼功夫数十把飞剑向玉衡子杀去,玉衡子脸色一变,身影消失在细雪中。 众人还未来得及找寻玉衡子身影,雪萤已往剑上抹血,霎时剑气震天,本就昏暗的凝神峰此刻铅云压山头,更是闷雷滚滚,云层中几道白光教人胆战心惊。 温安咬了一口果子,续道,“改用法术,引天雷杀之。” 柳君琢跟着咬下,眼神有点呆滞。 雪萤师姐,真的厉害。 随雪萤轻呵,一道天雷直劈而下,电光火石间,她身后窜出一道白色身影,直袭雪萤脖颈,雪萤不做多想,反手握住白露往后送去。 “师姐小心!” 玉衡子没有想到雪萤会拿命换,他下意识避开,凌厉的掌风偏了几寸,从雪萤脸颊擦过。 两片轻纱从雪萤脸上滑落,玉衡子呼吸一滞,他怀中靠着一人,身形消瘦,墨发衬着一张苍白的容颜,她生得极美,像是怒放在雪地里红莲,红与白的交错夺去全部注意力,鲜妍的几乎想让人去触碰怜惜。 玉衡子不自觉搂紧雪萤腰肢,对上那双因为怒火而璀璨的双眸时,下意识开口想要解释,腰间传来剧痛。 白露的剑身淌着鲜血,在雪地上滴落出几朵红梅。 双方都没有料到这个后果,玉衡子捂住伤口重新打量他这个徒弟,“徒儿,你……” 没了轻纱的雪萤表情平静,仿佛在等待死亡。 几位长老面色大变,“都给我退下。”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冥冥之中响起一个声音,带着一丝甜蜜的哀伤,娓娓道来,【她又想起拜入师尊门下的那天,那天凝神峰的风儿甚是喧嚣,雪和今天一样也那么大,师尊笑望着她,用低沉的嗓音唤她的名字。】 “再不走统统扣绩效。” 【她不由双颊粉红,心如鹿撞,害羞低下了头,心中痴痴想着,师尊若是有了师娘,师尊也会待师娘这么好吗?】 社会性死亡。 长老撕心裂肺,“年终奖扣光。” 这句话终于起了效果,弟子们不情愿退去,临走前目光依依不舍,想再多看雪萤几眼。 “若是能天天见雪萤师姐真容,我情愿被谛听之声扒光黑历史。” “……倒也不必。” 树下雪萤和玉衡子两人干站着,几位长老下来围住玉衡子,其中一位道,“师兄刚回来不知变故。雪萤师侄成年那天……” 雪萤面不作死向着几位长老缓缓施礼,可惜没一个敢看雪萤的。都巴不得雪萤快走,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捡起地上的轻纱往外走去。 这事怪不了他们,实际上大多数太玄门人见到雪萤真容都是绕道走,不是雪萤不好,只是那个声音实在不好。 雪萤成年以前还是没这玩意的,那时候她还快快乐乐和师兄妹一起玩耍,有空没空切磋比剑。成年那天,雪萤听到‘叮’地一声,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打开。 长老他们管叫谛听之声,在雪萤看来就是个画外音加旁白,什么都讲,陈年老事都给你当众扒出来。看碟下菜,若是个杂役搭话,还会毒舌一番,把人打击的体无完肤。 什么恩批西就要有恩批西的亚子,你又是什么样子,醒醒路人没有资料。 没个人会受得了。 大伙研究了好久,最后摸出规律。一,雪萤耗尽灵力,这东西就不会再捣乱。 但是一个修行者灵力耗尽,无疑是待宰的羔羊,同时扣光内力值还会缩短内力上限。 这对修行者来说是无疑是一种慢性自杀。 别说雪萤不愿意,长老他们也不愿意。 于是不得不启用第二种方法,选择无视雪萤。 人在没关系,只要不搭话就行,可雪萤那张脸,没人会无视雪萤。 最后是太初宗的铸剑长老找到了解决办法,用法宝帮雪萤遮去他人视感和神识,从而不触发雪萤的被动技能。 大伙都知道这点,比剑时从来不往雪萤脸上招呼。唯独刚回来的玉衡子不知道。 眼下法宝被毁,又没有备用品,雪萤肉疼不已,回到洞府给温安书信一封,希望他跑一趟太初宗,帮她订制一个观火。 温安回信很快,上头详细列了一个单子。 往返路费,住宿费,材料费,加工费,另外精神损失费。顺便提到了紫微道上的剑痕,也需要太初宗的人来修补,最后那个数字,简直猛男落泪。 雪萤:她好穷。 这大抵是每个剑修的难言之隐,起点低,资源没有;身经百战,全程挨打;爱剑如命,只有这一把。 更何况太玄门这群剑修本来就是被太初宗包养的。 雪萤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这两家原本是一派,后来他们师祖觉得法修要富养,剑修要穷养,不能乱了规矩,于是把剑修这一脉划了出去,让其自立门派,希望能在风雨成长。 后来,太玄门变强了,也变穷了。 发展到现在两派高度分化,有的越来越有钱,穷的越来越穷。要不是两家共用心法,太初宗早就踢了太玄门这个糟糠之妻。 好在大师兄还是无所不能的,温安给雪萤出了个馊主意,“师妹乃太玄门双绝,若是亲自去太初宗求取,想必会有人慷慨解囊。” 太玄门的颜狗为了一睹雪萤真容不惜被扣绩效,太初宗那群舔狗还会怕谛听之声吗? 答案是追星上头的粉丝真的不怕。 雪萤:说的很有道理,她豁出去了。 她提笔给温安回信,拿起白露往太初宗去。 毕竟是一家人,距离隔得也不远,半日之后雪萤便到了太初宗的地界。太初宗有规矩,御剑而行的狗和剑修不得入内。 雪萤:职业歧视,举报了。 毕竟在别人山头,雪萤老实把白露收入剑匣,一步一步往上爬。 太初宗入门要求比较苛刻,凡是求仙问道者必先过问仙道,不过者任你是龙族太子也无用。 新入弟子谈之色变的问仙道,自有它的厉害之处,初上不觉压力,半途稍作喘息,最后几层台阶,近乎是手脚并用爬上来的。 然雪萤从头到尾都没变过色,她的气息绵长,掠过身边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往上走,大雪压了她的眉,乍一看如白发,她本就肤色白皙,如此一来如玉人。 第4章 作为兄弟宗门,雪萤其实认识渡以舟。 早些时候,雪萤温安还有渡以舟三人是好友,因为太玄门日子不好过,渡以舟时常会邀请两人来太初宗小住,太初宗也算雪萤第二个窝,后来,出了意外…… 想到山门前渡以舟那张死人脸,雪萤哀叹一声,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行过一段路后,太初宗的全貌渐渐展现在雪萤眼中。 满天彩霞于苍穹之上缓缓流动,五光十色,偶有仙鹤长唳,和鸾鸟在檐上下起舞。相比太玄门的纯天然无污染空气,太初宗则是喷了香水的灵气,置身其中只觉飘飘然如仙。 数座殿宇悬浮在半空,偶尔飞瀑倒挂,另成一道风景。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太初宗奇景达到数百,每一处皆是仙家之境,洞天福地。 也不难怪外头的人挤破头了都想进来。待在太初宗,就算不修炼,每天被灵气滋养,也能无病无痛活个两百年。 不过太初宗入门条件非常苛刻,只招收高材生和特长生的那种。属于后世的x大,清x。而太玄门,又叫剑修职业学院,太初宗分院。 雪萤一身行头都是太初宗给的。 法衣,剑匣,乃至本命剑白露。无一例外都挂着一个标签。 出品方:太初宗。 哎,不谈也罢。 行到太初宗主殿太极殿时,下方传来闷雷之声,雪萤猜那只王八又睡嗨了。 太初宗有上古神龟玄溟做镇宗之宝,单这只王八,就甩了其他门派一大截。她听渡以舟说,这只巨龟是被他们的师祖骗来,背上太极殿。约定千年后放它离去,后来…… 神龟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到现在近万年了。 它吐出的龟息成了太初宗的天然屏障,自成一个生态圈。整个太初宗的建设都是围绕神龟而来,首尾两端略有差异,尾端龟息略弱,对真火影响不大,因而剑庐便建在此间。 雪萤要去的地方就是剑庐。 她有位好朋友,又名工具人,是个炼器狂魔,常年驻扎在剑庐里。 太初宗的法宝多是用真火打造,立宗之初师祖有感铸造法宝麻烦,炉火不易寻,于是从不死火山取来真火焰芯,投入剑庐的熔炉中,往后炉火万年不灭,太初宗亦不倒。 巨大的熔炉建在剑庐中央,从中溢出的真火被太初宗弟子取来锻炼法宝,此地受真火影响,终年炎热,如酷夏难熬。雪萤因为功法缘故不觉得怎么热,只想问一件事。 王八就不怕火烧屁股吗? 靠近剑庐时剑匣的白露开始躁动起来,雪萤知这是近乡情怯,便放了白露出来,刚一松手,白露便化作一道白光,直冲剑庐而去。 雪萤紧接其后,她刚踏进剑庐,一个清朗的少年声响起,“白露你回来见我,是不是雪萤师姐也来了?” 原本充斥着打铁声的剑庐忽然静下,一大群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个冲向雪萤,七嘴八舌喊着,“雪萤师姐,真的是雪萤师姐。” “雪萤师姐我爱你。” “雪萤师姐我给你铸了新的法衣,雪萤师姐你看看我。” “还有我,雪萤师姐我这有最新的剑匣。” “一整套头饰。” “人偶!” 男的也算了,还有女弟子围上来送荷包,金钗,又不是第一次被太初宗热情款待,雪萤扬起职业性假笑,一个个收下他们的礼物,等谛听之声吐槽。 【这是他私藏的玲珑簪,能送到雪萤师姐手上,没有被凶八婆糟蹋真是太好了。】 众人不免发出一阵唏嘘,雪萤望着她跟前的太初宗弟子,以及不远处身材**的红衣女子,只能扬起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糟糕,她不小心成了小三。 红衣女子走上前来,冷嘲热讽道,“凭你也配!” “那个,我……” 她一把推开自家道侣,从袖中捧出一盒胭脂来,双颊生红,“师姐,这是万宝楼新出的胭脂,小小心意还望师姐收下。” ……姐妹你眼神有点不对劲啊! 雪萤擦了把冷汗收下,转头看红衣女子拎着她家道侣离去,没敢说什么。 一个误会就算了,就怕两个都误会了。 下一个送的是极品丹药,太素谷出品,可起死人而肉白骨。雪萤眨了眨眼睛,太贵重了。 这位满是书卷气的太初宗弟子站在雪萤面前,双手合十,“求雪萤师姐保佑,若怀瑾哥哥的身体能康复,信女愿一生吃素。” 雪萤:…… 传说中的谛听之声果然给力,塞了好东西后,旁白君懒洋洋点评,【她在雪萤身前苦苦求了一遍又一遍,希望恋人身体好转。可怜的少女啊,她并不知道,她的恋人正在偷欢。】 场面一下子冷下来,雪萤安慰失魂落魄的少女,“师妹,振作点,天涯何处无芳草。” 少女摇了摇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金灿灿的剪子,她含泪望着雪萤,“多谢师姐告知真相,我这去剪断情债。” 雪萤:我觉得你更像去剪孽根。 再下一个是来告白的。 “雪萤师姐我喜欢你。” 【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当小白脸也不够格,下一个。】 这位路人甲委屈了,“可我喜欢雪萤师姐那颗心是真的。” 【备胎多你一个少你不少。】 雪萤,“闭嘴。” 【哎我认真的,你见过哪本小说女主嫁了路人……】 雪萤深吸一口气,剑随心意动,白露从少年手中飞出,她握上白露向着苍穹挥出一剑,这一剑天地变色,流霞被搅出一个大洞,支离破碎。 她的灵力也空了。 【x国x信温馨提醒您:尊敬的用户,您的蓝条已欠费,请及时充值,在此期间暂时关闭服务。敬请谅解。】 很好,终于闭嘴了。 甜美的女声播报完毕后,焉了吧唧的雪萤鼓励路人甲,“期待你我能有联手的一天。” 太初宗的规矩,若是下山历练可寻一位太玄门弟子同行,做打手。 当然,雪萤收费非常高。 路人甲感动的热泪盈眶,“我一定会努力赚钱的。” 打发走迷弟,雪萤对剩下来的人说,“诸位师弟师妹,我今日来求取观火,谛听之声善恶难辨,我不想因他人之言致使大家误入歧途,还请诸位暂且离去。” 雪萤都这样发话了,大伙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这次师姐能多住几天吗,我想和师姐比剑。” 第5章 林酒酒最后的记忆是柳君琢无情的眼神,那把惊蛰从胸中穿过,她痛到跪倒在地,扯住柳君琢的袖子不可置信。 “君,君琢。” “你让我恶心。”柳君琢甩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远处的雪萤,他亲吻着雪萤的手背,卑微跪在雪萤跟前。 “师姐,我已经杀了她,师姐疼疼我好不好。” 她捂住胸口的伤口,鲜血从指间溢出,视线逐渐模糊,脑海中浮现着她和柳君琢的点点滴滴。 她是那么爱君琢,从见到君琢第一眼起就爱他,她愿意为君琢献出一切,资源,法宝,乃至身体。可是为什么不肯多看自己一眼,那个雪萤有什么好,她明明死了还要回来,回来和她抢君琢,还要把君琢弃之如敝履。 她恨雪萤,恨到要死,太玄门弟子和魔道纠缠,她就是个妖女,害人的妖女! 她该死,雪萤这个贱人该死! “君琢。” 林酒酒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向柳君琢的背影吃力伸出手,她好冷,好冷……君琢,好冷啊。 极度的寒意让林酒酒从睡梦中醒来,望着上方的流云烟纱,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她又做梦了。 她是林酒酒,太初宗监阁长老之女,同时也是《大道》里的角色,是雪萤和柳君琢相爱路上的绊脚石,恶毒女配。 她曾经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雪萤能独得万千宠爱,运气这么好,无论雪萤做了什么,总有人维护她,就算坠入魔道,也有人为雪萤奋不顾身。 而她,更是无可救药爱上柳君琢,发了疯一样去和雪萤作对。 重活一世的林酒酒明白了,因为她是话本里的女配,需要给别人的人生添一些色彩。 别人的……林酒酒眼角不自觉滑落泪水,上一世她为了对付雪萤,不惜动用门派禁宝,害得爹爹替自己受过,结果伤重不治,其后她为父报仇,把雪萤推入剑庐,结果大师兄为了救雪萤,被真火吞没,魂飞魄散,连转世重修的机会都没了。 爹爹,大师兄。 想到这里林酒酒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的亲人全因她丧命,而她在做什么,亲人死后依旧跑去向柳君琢献媚,甘愿做一个替身。 最后被太初宗除名,命丧柳君琢之手,全是她活该,咎由自取。 但这一世……林酒酒重新破涕为笑,她触摸着幔帐上的玉铃,屋内熟悉的摆设,前几日爹爹的音容,大师兄的身影,她还没有和雪萤结怨,和柳君琢相识,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她恨了一世,怨了一世,爱了一世,如今老天怜悯,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决不会再犯和前世一样的错误,她会远离雪萤和柳君琢,平静过完自己的一生。 她会好好侍奉爹爹,保护好大师兄,做一个严于律己的太初宗弟子。 侍女在外面小声讨论着,见林酒酒已经醒来,其中一个跑来向林酒酒告状,“小姐,那个太玄门的雪萤,居然跑来太初宗,她不知道今天太初宗收徒吗,一个太玄门的,是想来砸场子吗?” “就是就是。”鹅黄衫的侍女接嘴,“现在外头闹哄哄的,您不知道,清灵师妹就因为雪萤一句话,转头就要追杀怀瑾师兄。” 林酒酒精神怏怏的,方才的噩梦让她额角隐隐抽疼,脸上没有血色,她按着额角,注视这两个自小就跟随她的侍女,上一世,她害得两人被柳君琢所杀。 “不要再讲了!”林酒酒厉声道。 林酒酒一向轻声细语,从不凶人,如今突然发火,两人吓了一跳,跪下来认错。 林酒酒吐出一口气,决定立威,“从今往后,谁也不许再我面前提雪萤,更不准找她麻烦,若是被我发现,直接赶出太初宗。” 黄衫侍女不服,“可是小姐,那个雪萤害得您……” “住口。”林酒酒呵斥她,“我不介意第一个拿你开刀。” 两人果然不敢再讲,林酒酒又亲自扶起她们,婉言相劝,“我一提她就不开心,胸口犯疼,吃不下饭,长此以往,若是被爹爹看出端异,定是要责罚你二人。你我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何必因为一个外人生分。” 一席话将两人讲的热泪盈眶,道小姐原来是为自己好,两人发誓不再谈雪萤,转而细心服侍林酒酒。 林酒酒安下心来,准备这几日安心留在碧落峰,避开雪萤。 结果才饮了半盏灵茶,刚出去的侍女又回来,神色尴尬,“太玄门的雪萤求见,小姐,让不让她进来?” 林酒酒一下子攥紧帕子,脸色苍白,收徒大会那天自己见过雪萤吗?那么久的事她早就记不清了,眼下雪萤突然来访,林酒酒咬了咬唇,她告诫自己,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料想在太初宗雪萤也不敢放肆。 “来者是客,让她进来吧。”林酒酒两个食指相钩,试图冷静下来,她又嘱咐另一位侍女,“你拿上我的玉牌,去请大师兄来。” 安排妥当后,林酒酒按了按胸口,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她一定能行。 …… 雪萤没料到林酒酒这么快会答应自己,搁平时林酒酒还不是把自己晾个半天,不过…… 雪萤碰了碰自己的脸,也有可能是观火没了,林酒酒不敢乱来。 这对雪萤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求取赤星尘和无涯雨的可能性就大了几分。 侍女从阵法现身,邀请雪萤前往栖霞阁。因为林酒酒无法修炼,所以碧落峰设置了大量阵法供林酒酒使用,雪萤低头踩在阵法上,边上几颗上品灵石叫雪萤羡慕。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如此简单。 整个碧落峰四季如春,终年温暖湿润,林酒酒住的栖霞阁更是花费大量灵石打造,在外头抢破头的凝心石搁这就是地暖,一寸一金的鲛纱被用来做窗纱,更不用谈林酒酒平时穿的,吃的,用的。 搁太玄门都是供起来的宝贝。 还没到门口,雪萤就看见了林酒酒。她生来有不足之症,身子骨柔弱,此刻站在风中,更显腰肢不堪一握,略带病色面容给了林酒酒添一份病态美,男人见了她没有一个不疼的。 说实话林酒酒会是女配,有一部分是她和女主雪萤太像了。 一样娇软,只不过雪萤偏甜美风,林酒酒属于病弱系。 两人很久没见了,突然碰面怪尴尬的,雪萤和林酒酒大眼瞪小眼干站了会,最后还是雪萤开口,“外头风大,要不我们还是先进去。” 林酒酒沉默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到了屋里头气氛也没缓和过来,雪萤捧着来之不易的灵茶,没敢牛饮,她抿了小口瞧瞧打量林酒酒。 小姑娘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平时的骄横,反倒老实过了头,安安静静坐那,简直像原书里头的林酒酒。 雪萤又觉得不可能,她都穿越了,怎么可能还来个重生女配。八成是林酒酒怕谛听之声扒黑历史,所以不敢造次,想到这雪萤也不墨迹,直接开口。 “师妹我欲铸观火,子雅师弟说赤星尘和无涯雨只有你这里才有。特来向你求取,只要师妹肯赠予,他日定当厚报。” 雪萤刚说完边上的侍女就叫开了,“赤星尘和无涯雨都是稀世珍宝,你一句话就想要走,和强取豪夺有什么区别。! “珍儿。”林酒酒终于开口,她轻声呵斥侍女,“休得放肆。” 林酒酒美眸又转向雪萤,很快移开,轻声道,“雪萤师姐既然要赤星尘和无涯雨,我给便是。” 雪萤松了口气,刚想说句谢谢,脑子里‘叮’地一声,那个破玩意又上线了。 【重活一世的林酒酒只想远离雪萤和柳君琢,不希望和他们再有纠缠,她累了,真的累了。】 雪萤:……她忘了,碧落峰的灵气比其他地方要浓郁许多。 林酒酒手里的玉雕杯摔落在地,脸上毫无血色,她惊恐看着雪萤,两两相对之下,雪萤只能尴尬打哈哈,“师妹哪得来的机缘,真不错。” 林酒酒身影摇摇欲坠,余光见渡以舟赶来,不容多想,高声喊道,“大师兄快走!” 渡以舟刚从收徒大会上回来,身上的鹤氅都没脱下,风尘仆仆的,他见两个侍女把林酒酒护在身后,林酒酒又是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没好气质问雪萤,“你在干什么?” 雪萤不好意思搔脸,“那个……” 【渡以舟永远忘不了那个晚上,他的好兄弟和他最爱的女人背着他在房间里做那种事……】 渡以舟当即拔剑,“滚!!!” 第6章 雪萤:…… 谛听之声还在继续,抑扬顿挫,【渡以舟心如刀绞,他何尝亏待过他们,这对狗男女吃他的用他的,到头来还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林酒酒的目光从惊恐转为愤恨,她不惜从渡以舟身后现身,指着雪萤骂,“雪萤,你有柳君琢就够了,为何还来招惹大师兄,我太初宗不是你雪萤的后宫,你要玩男人滚回你的太玄门去。” 雪萤,“我。” 【林酒酒想起昔日之事,意气风发的大师兄在雪萤面前卑如尘埃,嘴里不自觉泛起苦涩,这是她最尊敬的大师兄,怎能被雪萤凌辱至此。】 栖霞阁内异常沉默,雪萤的目光从林酒酒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渡以舟身上。 平心而论,渡以舟确实长的好看,他生了张冷峻的脸,薄唇的男人无情,渡以舟又不爱笑,看人总有种傲慢,加之太初宗大师兄的身份,让人觉得天生如此。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和渡师兄之间清清白白。” 谛听之声接话,【你和渡以舟没故事,但是加个温安就是三十万字虐心小说了。】 雪萤:艹你妈闭嘴啊。 她抬头试图和渡以舟脑电波交流,可惜的是,渡以舟的剑已经杀来。 大寒出鞘必见雪,栖霞阁内瞬间落霜,灵茶凝结成冰,林酒酒资质低下,难挡剑气,双唇发紫,直接倒在侍女怀里浑身发抖。雪萤见此不得不退出栖霞阁,渡以舟脱下鹤氅,顺手扔到一边。 刚脱下的鹤氅还带有一股冷香,像是渡以舟屋中常点的水龙吟,林酒酒握着这件鹤氅,心中泛起丝丝甜蜜。 大师兄对她果然是在意的。 脱了碍事的鹤氅,渡以舟无视身后的林酒酒,提剑走出栖霞阁。 两人目光相接,渡以舟抹剑,“出剑。” 雪萤摇头,“你我同脉,我不会向你拔剑。” 【渡以舟不由握紧手中长剑,她还是看不起自己,自那日他败于雪萤手下,往后数载春秋不曾落下练习,他自认今时不同昨日,足有资格站在雪萤面前,哪曾想又被折辱。】 雪萤差点在半空中摔下来,她瞅着渡以舟那张死人脸,和周身燃起的剑意,不由补刀,“渡师兄,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毫无疑问渡以舟是个好苗子,同代弟子唯有他把太初宗的心法和光诀练到了第五层,甩下别人一大截。是名副其实的太初宗大师兄,但是渡以舟脑子那里真的有点问题,他拿着自家的和光诀不要,非要学什么太玄门的同尘剑法。 理由是雪萤行我也能行。 问题是雪萤的和光诀也不怎么样,她学和光诀只馋其中那招九天引雷,自带锁定追踪,渡以舟是馋同尘剑法的身子,从头到尾都要。 从古至今能把和光诀和同尘剑法都拿下就只有太初宗的创始人,那位是传说中的传说,渡以舟非要我行我也上,早晚得逼死自己。 渡以舟给雪萤的回答就是两柄冰冷的飞剑。 飞剑所到之处如冰雪降临,大半草木覆霜,再被雪萤的剑气一扫,直接成了渣渣,其中包括不少珍贵灵植,雪萤心疼不已,左躲右闪的,生怕再磕着碰着一个,把自己赔的底朝天。 打了半天只看雪萤在跑,渡以舟怒火越发高涨。 “你和温安一样,都看不起我!” 雪萤:…… 渡以舟运起灵气,身后浮现大阵,无数飞剑于虚空中现身,整个碧落峰的气温骤降,雪萤注意到,林酒酒走出了栖霞阁。 她像只脆弱的粉蝶在风中摇曳,无力抵抗两人散发的剑气,偏偏还要出来劝架。 “大师兄。” 雪萤在心中叹气,握上白露重新看向渡以舟,白露遇劲敌剑身轻颤,雪萤知它意,只身对上渡以舟的剑阵,一剑敌万剑,剑气劈向渡以舟身后大阵,渡以舟下意识避开,不想雪萤身影已飘至渡以舟身前,不等渡以舟提剑御敌,白露已没入渡以舟腹中。 雪萤:这位置有点顺手。 大阵四散开来,失去控制的飞剑在空中爆开,碎片飞向林酒酒,还未等林酒酒反应过来,雪萤已带人来到林酒酒面前,提剑替林酒酒挡去飞剑。 林酒酒心中又惊又怕,不知如何对待雪萤。待硝烟散去,碧落峰已经一片狼狈,雪萤收了剑,她看向脸色惨白的渡以舟,脸上带了怒意。 “双鲤给我。” 渡以舟借大寒站直身体,又一次输在雪萤剑下,他的神色近乎灰败。听雪萤要双鲤,渡以舟下意识拒绝。 “不行,若两派无重大之事,不可启用双鲤。” 雪萤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从前我还拿它和你打电话。” 渡以舟沉默半晌,只得交出双鲤,双鲤是一对传音法宝,外形是一只金色锦鲤,分别在两派首席弟子手里,一般两派便是用它沟通。 从前渡以舟和温安聊得还欢,后来出了那件破事…… 她打发林酒酒扶渡以舟进去,给了温安打了一通电话。 短暂的沉默过后,温安的声音响起,“渡以舟?” 雪萤出声道,“大师兄是我,渡师兄说他想开了,想和你谈谈当年的事。” 温安声音有明显的停顿,依旧如从前温润,“这事没得谈。” 雪萤,“那你准备一下,等太初宗的赔偿单上门。” 那头直接挂了电话,雪萤扯了扯身上的法衣,好东西就是好用,这么打都没破。她抹了把脸注意到碧落峰的状况,很好她赔不起。 她只能找林酒酒求原谅了。 她拿着双鲤转回栖霞阁,屋里头渡以舟就靠在榻上,腰间血迹染了大半,林酒酒慌慌张张捧来一大堆灵药,雪萤悄悄扫了眼。 上品培元丹,上品回灵丹,极品金疮药,还有一干她认不出的仙丹灵药,足以让雪萤这个乡巴佬眼馋。 慕了。 渡以舟没有出声,雪萤咬牙开口,“林师妹,我和渡师兄的事可以和你解释。” 林酒酒低着头没搭理雪萤,雪萤只好继续道,“太玄门不同太初宗,因门派开销巨大,又无收入来源,一向捉襟见肘。我师兄为了补贴家用,不得不卖画为生。” 【画春宫图。】 林酒酒手抖了一下,诡异的目光看向雪萤,雪萤誓死捍卫清白,“是人体艺术鉴赏图。” “师兄他画技很好,有段时间一直供不应求,师兄分身乏术,于是让我来帮忙。当年渡师兄只是看见我和师兄熬夜赶画,绝无他事,你不信可以问渡师兄。” 第7章 那一晚的烟花极美,后来雪萤想起时,都觉得浪漫无比,她于漫天烟花出鞘,白露凝出的飞雪随烟花一同消散在空中。 真美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子雅太菜,打了几场就哭着说不练了。 怪可惜的。 有了观火雪萤满血复活,她还记得给太初宗弟子做陪练的事,兴致勃勃跑去找渡以舟,问演武场能不能借她用用? “场地费五百中品灵石,剑修加倍。” 被温安毒打一顿过的渡以舟脑子清醒了不少,又做回冷酷无情的太初宗大师兄,专门对剑修挑三拣四。 “都是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 “谈感情更伤钱。” 雪萤清楚认识到,她这位渡师兄被揍得不轻。她只好换了个角度告知渡以舟,“我也不瞒渡师兄,我和师弟师妹们有约,答应了观火做好以后陪他们比剑。” 渡以舟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样不是更好,你出钱又出力,我太初宗坐收渔翁之利。” 雪萤:……温师兄你怎么不把这货直接捅死! 闹归闹,涉及太初宗的事渡以舟还是不会胡来,勉强答应给雪萤使用演武场后,雪萤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还有一事,那个渡师兄,您知道哪位弟子擅长补天吗?” 补天,即修地,复原法宝阵法。是炼器术中的一门分支,子雅虽然擅长铸造法宝,但是补天一术学得一般,补剑还好,给紫微道贴寒溟石就有点为难他了。 贴瓷砖要技术不说,寒溟石还贼贵。 渡以舟停下来让雪萤把话讲完,雪萤脸上发虚,“上个月我和温师兄比剑,不小心弄坏了紫微道,太玄门无人擅长补天,便想来问问……” “可以。”渡以舟一口答应下来。 被宰习惯了的雪萤浑身一震,条件反射看向渡以舟。 渡以舟反倒不解,“你不知吗?” “什么?” “当年玉衡子砍坏紫微道八次,太玄门掌门上门求助,最后欠下巨债。”渡以舟说完还看了雪萤一眼,纳闷她这个徒弟怎么不知道。 “不然你以为太玄门为何一贫如洗,堂堂一大门派,靠接济度日,说出去简直笑掉大牙。不过说来也有趣,有其师必有其徒……” 后面的话雪萤已经听不进了,她满脑子只有倾家荡产这个概念。想到她多少个夜里熬红眼睛上色,和温安一点一点攒钱,甚至未辟谷之前只能喝水填肚子…… 玉衡子你不是人! “那就不补了。” 渡以舟拷问她的良心,“紫微道乃师祖练剑之地,你可想清楚了。” 你太玄门就一个旅游景点。 雪萤,“……多少钱?” 她,雪萤,剑仙玉衡子之徒,还未篡位成功,就和玉衡子染上了一样的病。 穷病。 没有剑仙的命偏有剑仙的病,拿给渡以舟给的发票和欠条,走在前往演武场的路上,雪萤只觉整个人生都是灰暗的。 听渡以舟说,玉衡子成为剑仙后,再劈紫微道就不要赔钱了。 她还是早点弑师吧。 可弑师之前这些钱还是要还的,她一个剑修,上哪赚外快? 给温安打下手,不行啊,杯水车薪,而且温安五年没给她涨工资了。 好穷啊,为什么她没一个像林酒酒一样的爹。 说到林酒酒…… 雪萤突然反应过来,她虽然没钱,但是她有女主体质啊,小说里雪萤下山就能有奇遇,她也可以下山挖个秘境。 只要没上报师门之前,里头的东西都是她的,她完全可以挖几个秘境发家致富,万一暴富了还能帮太玄门还清债务。 有了赚钱的法子雪萤一扫先前的颓势,兴冲冲往演武场去。 听闻雪萤现身演武场,大伙跟打世界boss一样,打了鸡血往演武场冲。也不是头一回,都有规矩,刚进门的就不用和雪萤打了,丢脸还浪费时间。这会跳出来的多是些精英弟子,有功底但是没经验,需要磨练磨练。 刚揍完一个精英弟子,雪萤打坐半刻钟,一睁眼就是那天广场上和她搭话的颜垢。 “雪萤师姐。”颜垢老激动了,穿的花里胡哨,手里还拿了把骚包的折扇,上头书写四个大字。 天命风流。 合着对应你精尽人亡的下场是不? 雪萤非常客气道,“我出手颇重,颜师弟刚入师门,伤到颜师弟便是我的不是了。” 难得正经比一场,颜垢也不胡来,抱拳道,“我虽刚入门,但自小便练习颜家秘术,听闻雪萤师姐剑法绝然,遂萌生一决高下之意。” 旁人七嘴八舌起来,“颜家秘术?我听说颜家生于东海,有龙女嫁颜氏,后代均擅长水系法术,他该不是拿这个和雪萤师姐比?” 雪萤从地上起身,大致了解了情况,她握上白露,再看颜垢时有水龙缭绕,颜垢眼角隐隐浮现几枚鳞片。 看来是有几分真材实料。 雪萤点了点头,剑锋一转,“得罪了。” 台上爆出一声巨响,台下众人目光紧随雪萤。林酒酒站在远处观望,演武场内打斗虽激烈,但她的注意力全在台下的渡以舟。 大师兄…… “吾儿。” 林酒酒连忙回神,转身低头,“爹爹。” 中年男人大致看清了演武场的情况,他捻着山羊须,意味不明,“历代剑仙尽出太玄门,玉衡子之徒年纪轻轻便有此修为,继任剑仙也只是早晚的事。” 林酒酒并不作答,前世雪萤入无尽之海,后沾染魔气,重归太玄门时温安亲自带人围剿,后来还是玉衡子出面保下雪萤。 只不过玉衡子和雪萤…… 林酒酒咬紧嘴唇,她就想不明白雪萤有什么好? 知女莫若父,雪萤和渡以舟大闹碧落峰,林深不可能不知道,侍女更是把当天一切告知林深,自然也知晓了柳君琢。 “为父替你探查过,那个柳君琢刚入太玄门不久,雪萤不喜柳君琢,因而与玉衡子相争,以致观火被毁,求上太初宗。与你梦中所见截然不同。” 林深看着自己的爱女,眉眼像极了亡妻,他思念妻子,更舍不得爱女受苦,林酒酒含泪的模样让他急了,“你要是喜欢那个柳君琢,让他入赘就是。” 他林深别的没有,有的是钱,还买不下一个太玄门弟子。 天生剑骨。 就是天生道体也得给他嫁进来! 第8章 很长一段时间内,玉衡子都没有开口。琉璃色的眸子里情绪翻滚,他将手中经书置于石桌上,用平静的调子询问雪萤,“你就这么想离开我身边?” 玉衡子虽是她师尊,但两人关系很不好,可以称之为敌人。玉衡子对雪萤始终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杀意。 即现在杀还是养肥杀。 玉衡子这类打败天下无敌手的人,后期很容易产生一种无聊状态,即没有架可打。 闲到发霉的玉衡子接受了损友的提议。去收徒,又名养成你的敌人。简称找死。 雪萤就是这种情况下被玉衡子收进来的。她被玉衡子寄予厚望,玉衡子希望有朝一日雪萤成长为可敬的对手,然后被他毒打。 打架狂魔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问题是玉衡子这货根本就忍不住,哪会等雪萤肥了再动手,每每雪萤剑术上稍有进步,玉衡子就过来揍人了。 对一个萝莉也下得了如此毒手,畜生! 小时候玉衡子出门找人打架去了,雪萤是手舞足蹈,巴不得玉衡子死在外面别回来。 雪萤:我想到最开心的事,就是在你坟上插三炷香,给你唱生日快乐。 后来玉衡子一去十年不归,雪萤都快忘了她还有个师尊。 现在师尊回来了,雪萤又回忆起了昔日玉衡子暴打萝莉的画面,立刻怂了。 “弟子不敢。” 雪萤微垂着脑袋,露出一段优雅白皙的脖颈,声音中透着隐隐的讨好,外人面前的第一美人,说什么冷漠高傲,到了玉衡子跟前,也成了绕指柔。 也不过如此。 玉衡子收了目光,淡淡道,“非是功法缘故,只是半道有奇遇,因而成了今日这副模样。” 雪萤听后松了口气,她说呢,太玄门统一修炼同尘剑法,没见过哪个走火入魔的。 “那师尊什么时候能复原?” 玉衡子眸中有暖意,“你关心我?” 雪萤点头,不等玉衡子开口又道,“需要我照顾吗?要是严重的话,师尊你能不能把剑仙的称号让给我,我欠了太初宗一屁股债,听说做了剑仙就可以欠债不还。” 她太羡慕玉衡子了,两个大宗供着他,听说去太素谷还全程免医疗费。白嫖的最高境界。 玉衡子沉默了很久,他摸着经书上的文字,来来回回只在清静经上徘徊,声线里有种咬牙切齿的平静,“无需你等操心,我静养数日便可。” 雪萤失望不已,“哦。” 那她还是弑师吧。 玉衡子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纠缠,生硬转开,“我听他人说,你有谛听之声,此声能道破真相。” 提起这个雪萤摸上轻纱,大约是想起那日谛听之声的话,雪萤颇为尴尬,“师尊莫要信它,这东西有时候满口胡言,信不得真。我对师尊只有敬仰之意,绝无二心,当年入门誓言徒儿谨记在心,一日都不曾忘。” “哦。”玉衡子抬眸,似乎看破雪萤的紧张,“再念一遍给我听听。” 雪萤扭捏半天,最后在玉衡子的眼神下柔柔垂下脑袋,含羞不已,“我赢了你得管我叫爸爸。” 玉衡子,“……” 她不这么狂,玉衡子也不会收她为徒。理想很美好,现实是皮包骨头,她被玉衡子打得喊爹。 还带养老送终一条龙的那种。 有关谛听之声的话题就此终结,玉衡子又问起雪萤的功课剑术,提到这个雪萤底气十足,“弟子不曾落下练习,只待师尊康复,再度挑战师尊。” 她说话时周身剑意暴涨,白露也在剑匣中长鸣,整个洞府弥漫起一股可怕的气氛,那是残留于此的剑意在和雪萤叫板。 玉衡子翻过一页经书,并不作出任何反应,等雪萤身上的剑意散去,玉衡子方才叙话,“我很高兴,你能成长到如今的地步。假以时日你必能成长为……” 一代剑仙,不对,他就是剑仙。 玉衡子断了话,重续道,“我身体不便,无法传授剑法,柳君琢刚入门不久,又是天生剑骨,与你相仿,不如他便交由你来指导。” 来了来了,万恶的剧情设定。雪萤心烦不已,“他既刚入门,便和其他弟子一同学习便是,做特殊对待,恐遭人非议。” 小学都没毕业就来蹭大学课程,给我爬回去! 玉衡子反问雪萤,“你忘了你是如何过来的?” 雪萤想了下,她当年是被玉衡子揍老实的,“棍棒底下出孝子,师尊动手还是我动手?” 玉衡子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似终于厌了雪萤种种行为,“罢了,就照你的话安排,我乏了,你退下吧。” 雪萤不曾多想,乖乖行礼,临走之前想了想加上一句,“师尊莫要担忧,在我心中师尊就跟我亲爹一样,我会好好孝顺您的。” 玉衡子背对雪萤,不想再听她的肺腑之言。 甭管玉衡子是怎么想,雪萤说出来后痛快了不少。离开以后雪萤本想回洞府休息,想了想决定转道去功德堂,看看有没有任务可接的。 说实话都来了这么多年了,她对《大道》这书早就忘得差不多了,除了几个奇葩角色,女主遇上什么奇遇了,雪萤完全没印象。 想不起来就不想,雪萤心态很好,就冲天道给的谛听之声,她就知道自己天生是女主命,走哪都有奇遇的那种。 “师姐。” ……她收回前言,这种奇遇她要不起。 柳君琢就站在功德堂前,太玄门人手一件的道袍穿在柳君琢身上,凸显出几分少年意气,他腰间配着长剑,手持玉简,功德堂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像是洒上一层金粉,画面都唯美了几分。 雪萤脚下一顿,本来想给柳君琢几分面子,停下来打个招呼,可注意到旁人的目光,雪萤不知怎么想的,直接从柳君琢身边绕开,直奔功德堂而去。 喜欢就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她干嘛要委屈自己,和不喜欢的人打交道。 她径直越过柳君琢,冲功德堂的弟子打招呼,“我要接任务。” 功德堂的弟子愣了会,被雪萤不耐烦敲桌,急忙回神,“好的。” 挑了个点数丰厚的任务,雪萤道了声谢,忽视他人的目光,兀自离去。 晚些时候温安过来找她,谈起今天发生的事,“我听说,你在功德堂冷落了柳君琢。” 雪萤在翻白鹿谷的地图,没看温安,“什么冷落,我就是无视。” 温安扔了灵果给雪萤,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啃完,连着投喂八个后,雪萤终于开始吐苦水。 “自己身体不好,还非得收个弟子,完事让我照顾。他是觉得我这个师姐成日无所事事,没事干吗?” 太玄门作为道界大派,但凡有事都是要出面的。这些年温安主内她主外,不然他以为太玄门双绝的名号是怎么传出去的,还不是她在外头闯出来的。 温安又塞了颗麦芽糖给雪萤,笑道,“说了半天,你是在抱怨玉衡师叔。” 雪萤含着麦芽糖,嘟囔不清,“我哪敢……” 她刚咽下嘴里的麦芽糖,温安手里已经多了串糖葫芦,和颜悦色的,“吃完开工。” 雪萤盯了会,抢过温安手里的糖葫芦,收好地图,站起来一言不发跟着温安走。 “这个月很忙?” 温安把手里的画稿交给雪萤,笑意融融,“上期反响很好,书商要我这期加刊,所以不得不借用师妹的两只手。” 雪萤咬着糖葫芦没拿稳,画稿撒落一地,她顺手捡起几张,上头的画面尺度火辣,令人血脉偾张,最重要的是…… “《纯情女徒俏师尊》?” 温安笑得可温柔了,“超级火的。” “师妹有兴趣一起讨论情节吗?每每与师妹交谈,我都受益匪浅。” 温安说那话时雪萤敷衍点头,她大致翻了几页,脸她认不出来,上头的情节似曾相识。 白露架在温安脖子上,雪萤没半点好脸色,要他把《纯情女徒俏师尊》的画册交出来。 温安叹息一声,“此书若出,太玄门下半年衣食无忧,师妹就忍心看到师弟师妹受苦吗?” 雪萤冷笑一声,“忍心。” 苦情计不成,就只有**裸的现实了,温安避开脖子上的白露,忍痛道,“三七。” “四六!” 然后,没有然后了,雪萤收了白露,重新坐下来帮温安上色。 士可杀不可辱,她痛恨温安的行为,但是温安给的实在太多了。 横竖玉衡子万年单身,肯定不会看什么春宫图,更不知道什么师徒恋。她七想八想着,翻了下手底下的画册,纳闷了,“怎么还有剑灵情节?” 她都练剑多少年了,就没听过剑灵变成人的传闻。 温安细心勾勒笔下人的眉眼,还在痛惜分出去的,“什么问题?大家都爱看剑灵变成人,要是有一天你的白露化身成一个英俊潇洒的美少年,难道你不心动?说上一两句。” “当然有话。”雪萤冷冷道。 “给我变回去。” 第9章 温安抛来一个极其复杂的眼神,感慨道,“有其师必有其徒。” 这话雪萤不爱听,她放下笔和温安炫耀,“师尊哪有我受欢迎,这次去太初宗,师弟师妹送了我好多东西……别看了,不会给你。” 温安颇为伤感,笑容里带了几分忧郁,明亮的眸子痴痴望着雪萤,“只要师妹喜欢,我什么都依你。” 雪萤也跟着演起来,轻声问,“那,师兄愿意把这次佣金都给我吗?” 虚伪的师兄妹之情到此结束,两人埋头继续该干嘛干嘛,大约是玉衡子突然回来,雪萤一时还接受不了自己师尊还未死的事实,她盯着手里的画稿,和温安嘀咕起来,“师兄你说,师尊他就没找过女人吗?” 温安向雪萤伸出手,白皙修长,掌心带着茧子,但不妨碍它的美,它静静躺着那,像美人柔荑,无声发出诱惑。 “十个中品灵石。” 雪萤抽抽嘴角,温安你死在灵石堆里得了,陈年八卦都好意思拿出来卖。 她在那堆礼物挑了半天,最后忍痛送出一支朱钗。 没有女朋友的温安心安理得收下东西,和雪萤说起来,“只是传闻,玉衡师叔从不去太初宗。” 雪萤比温安入门晚,有些事温安知道雪萤不知道,今日温安忽然提起,雪萤反应过来,印象里玉衡子好像真的没怎么去过太初宗。 “不对,历代弟子的本命剑皆出自太初宗,师尊不去太初宗,他的瑶光怎么来的?” 她这代二十四神剑,上代二十八名剑,这类宝物每一件都是能引起四界动荡的存在,太初宗断没有背着它们到处摆地摊的道理。 温安并不正面回答,反倒提起一人,“你对宗主什么印象?” 雪萤没什么印象,太初宗宗主传闻少年得道,不过百岁就接任宗主之位,可谓是天纵英才。除去修为外,这位宗主的容貌也是一顶一的好,冰姿玉骨,四界绝色。 光排号都排到几年后了。 这些都是外头的传闻,身为太玄门弟子,雪萤知道的是宗主离家出走多年,对太初宗不闻不问。 她是真的任性。 “你提起宗主,难不成她和师尊有关系?” 温安的笑就很暧昧了,“玉衡师叔年轻时和宗主关系匪浅,另外还有太素谷的杏林圣手苍梧,三人形影不离,乃是亲友。” 雪萤见过苍梧的画像,当世风流人物,白衣墨发,长得老好看了,用这张脸做代言,难怪太素谷的仙芝漱魂丹销量一直居高不下。 两男一女的戏份就很精彩了,雪萤被吊足胃口,“然后呢?” “彼时四界动荡,太初宗身为道界魁首,宗主深感责任重大,只是她独木难支,要成大事还需玉衡师叔相助,玉衡师叔自小修炼无情道,虽修为进展飞速,然心境难以进步,一直凝滞不前,剑意难以大成。为保求万无一失,苍梧给宗主出了个主意。” 从狗血八卦谈到天下大事,雪萤有种不好的预感。 温安慢悠悠道,“他让宗主向玉衡师叔告白,待时机成熟,苍梧便和宗主偷情,故意刺激玉衡师叔。” 雪萤:……做你隔壁老王? 温安感慨着,“玉衡师叔不愧是玉衡师叔,经此一事成功突破心境,一跃成了当代剑仙。” 这一手玩得大,雪萤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面的事温安就不太清楚了,他也只是听掌门嘴碎,才有幸得知此事,“好像宗主他们道歉了,此事本是他们理亏,不知为何当日谈话宗主负气离去,往后四界平定,她留书出走,至今日都未归。” 这事温安一直想不明白,可掌门也不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温安也不好跑去问当事人,如今有个玉衡子之徒,温安和雪萤讨论起来,“师妹,你自小受师叔教导,和师叔性情最为相近,若是你遭遇此事,有何想法?” 雪萤想了想,要是温安和渡以舟敢联合起来绿她,“假使我剑意难以大成,又有他人磨练我之心境。事后若是知晓……” 雪萤望向手中白露,笑容甜美,“我会感谢师兄的。” 温安,“……” 他算是明白宗主为何不归了。 真情实感搁这种人身上,得把自己活活气死。 给你戴绿帽你还感恩戴德说谢谢。 你有病吧! …… 忙活了大半夜,雪萤打着哈欠和温安告别,这个时间点弟子们还没早起,她打算去练剑坪练会剑,完事回去睡觉。 只是刚到练剑坪,雪萤就看见了那团黑影,熬夜练剑的柳君琢。 出于我不想和男主一起练剑的心态,雪萤停下来和柳君琢碰了照面。 “师姐。” 柳君琢见到雪萤又惊又喜,他仰视着半空中的雪萤,手心微微出汗,下意识把剑柄捏的更紧。 “起这么早?” 柳君琢偷偷去瞧雪萤,熹光未现,雪萤半张脸在阴影之中,有种朦胧之美。 “我非是早起……” 雪萤明白过来了,敢情和她一样熬夜修仙啊,她俯视柳君琢头顶,基于太玄门弟子都是美人的原则,告诫柳君琢,“熬夜容易脱发。” “檀主终成眷属,和尚亲眼目睹。” 秃子不容易找情缘,举个例子,鹿野苑那群和尚。 柳君琢表情愣愣的,老实道,“我资质愚钝,不解其语。” 雪萤高深莫测道,“那就带着你的不解闭上眼吧。” 滚去睡觉,别碍她的眼。 霸占了整个练剑坪的雪萤心满意足,鉴于紫微道在先,她没敢使出全部功力,只是按部就班练完一套剑法,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 至于躲在一边的柳君琢…… 她瞎了,看不见。 雪萤走后柳君琢悄悄走出来,站在雪萤站过的地方,脑海中回忆起雪萤的身姿,嘴角不自觉扬起。 师姐,似乎不善言语。 今夜的练剑坪似乎格外热闹,刚走一个雪萤,玉衡子又来了。 柳君琢不敢怠慢,收起剑向玉衡子行礼。 “见过师尊。” 玉衡子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养伤期间大半夜不睡,到处溜达,他负手而立,凝视垂首的柳君琢。 “你倒勤恳。” 柳君琢答道,“弟子悟性低下,领悟的慢,就只能勤加练习了。” 玉衡子脸上没什么表情,随口安抚几句,“学剑需张弛有度,早些下去休息吧。” 第10章 进入白鹿谷时,林酒酒一直在犹豫不决,她望着弥漫在白鹿谷的大雾,脑海中又想起林深的话。 “吾儿,你天生体弱,药石无医,当年为父亲自往太素谷,求圣手苍梧出手,方才保住性命,只是你体内经脉堵塞,真气运行不通,即便有灵丹妙药,也只能保你百年性命。” 想起这番话时,林酒酒不由攥紧帕子,她在太初宗虽有美人之称,可她明白,在那些精英弟子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 无法修炼,就是废物。即便身为长老之女,太初宗一些事务她也没有资格参加。 大师兄…… 林酒酒贝齿轻咬,她想和大师兄在一起,但是以她的身体,别说在一起,就是平日见面,渡以舟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重活一世,远离柳君琢之后,林酒酒有了新的渴望,她想修炼,和那些太初宗弟子一样,身披法衣,手执宝物。 可她这样的体质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动。 除非另辟蹊径,以他法得长生。 比如同雪萤一样,饮他人之血,改造身体。 但林酒酒并不打算找上魔尊沈烬,且不谈前世沈烬种种,就是今生,林酒酒也不会去找沈烬。 那个引起三界腥风血雨的男人。 在排除沈烬后,前世的记忆指引林酒酒去找另一个人。 佛子优昙。 林酒酒对他的印象更多是传闻大于实见。传闻优昙于鹿野苑诞生,生来便是白发,又有大智慧,被鹿野苑奉为佛子,常人难见一面。 林酒酒在前世见过优昙一面,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优昙生的极美,脱离俗世,不染红尘,眼里时常有悲悯之色,他无神坛上的宝相庄严,更像朵出世不染尘埃的白莲。 这本该是位与世无争的佛者,偏偏遇上了女主雪萤,前世优昙为雪萤而死,死后他尸体化为白鹿,被太素谷的苍梧带走,那时林酒酒才知道,优昙乃是白鹿化身,是真正意义上的佛子。 佛子,白鹿…… 林酒酒听过那个传闻,若是能饮下白鹿心头血,就可长生不老。 她只要一滴,林酒酒指尖微颤,她不会打扰佛子修行,更不会让佛子为雪萤而死,她帮佛子免去一死,所以能不能…… 侍女的呼喊打断林酒酒回忆,“小姐,这白鹿谷破破烂烂的,真要有秘境,让别人去就是,小姐四处奔波的,要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她们一行并未配置过多人手,像是林酒酒出来游玩。方便是方便,问题是两个侍女根本没多少战斗力,更别谈林酒酒。 要是半道遇上什么人和事,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林酒酒没有解释,“爹爹给了我这么多法宝,还能出什么意外。” 之所以单枪匹马来白鹿谷,是因为林酒酒知道,佛子优昙会出现在白鹿谷。这件事是林酒酒从他人口中得知,当年平平无奇的白鹿谷起了大雾,不少修士好奇前往探望,结果一无所获。 其间雪萤亦是前往,她在白鹿谷救治了一只受伤的白鹿,伤愈以后白鹿衔璎珞赠雪萤,不知去向。 现在林酒酒知道了,白鹿就是优昙,而优昙赠雪萤的璎珞更是一件强大的宝物,往后数次救了雪萤。 后来璎珞破碎,优昙更是亲自现身,只为报恩。 林深在探查秘境时,白鹿谷起雾的消息也一并送了过来,林酒酒一时心动,若她救下佛子,是不是也能…… 她不是故意的,前世雪萤有那么多奇遇,身边围绕着数不清的男人,法宝无数,她只想要一滴佛子的心头血,求得长生后和大师兄在一起。 雪萤东西那么多,少一个佛子报恩关系不大。 林酒酒又对自己说,今生的雪萤变化那么大,她不会介意的。 “天天待飞舟上怪无聊的,我下去走走。” 林酒酒打发了侍女,鼓起勇气往白鹿谷深处去。 她不知道雪萤是在哪里发现佛子的,这事又无法交于侍女,就只能她一个人一点点摸索。 佛子在哪? …… 关于林酒酒会出现在小镇雪萤还真没多想,一来两人住得远,雪萤不清楚林酒酒行程,二来她是去办正事的,没空算别人。 热闹的花灯会结束后,次日雪萤带着弟子继续前进,三日后达到了白鹿谷。 根据下面上报的消息,说是前往白鹿谷的修士均遭到不同程度的袭击,从攻击方式来看,不是什么特别危险的存在。这边就希望雪萤这群血厚的,能打能抗的摸清情况,要是以后能当个训练基地他们就更开心了。 总结,探路先锋。 这群先锋到了白鹿谷后,首先见到的就是一片浓雾,明明是艳阳天,正午时分白鹿谷浓雾不散,怪不得说有妖物出没。 雪萤担起大师姐的责任,安排人手暂时安顿下来,自己在附近转悠,察看情况,柳君琢踊跃举手,“我陪师姐去。” 雪萤抱剑冷冷道,“人要有自知之明。” 菜鸡,别拖我后腿。 雾气大约有自主意识,雪萤他们进入白鹿谷后,雾气越发浓郁,前方的路几乎看不清。绕了几圈别说前方的路,回去的路雪萤都认不得了。重新回到标记处,雪萤认定,她是遇上鬼打墙了。 真烦。 白露从剑匣中分飞,雪萤寻了个方向,准备强行破阵。 剑身刚覆上一层寒霜,她耳畔响起若有若无的呼唤。 “徒儿。” 很熟悉,但又陌生。因为声音的主人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称呼自己。 声音越发明显,雪萤停下动作,在她右手边,一个身影渐渐从白雾中现身,青丝玉冠。 望着这位本该在太玄门养伤的爹,雪萤愣了会,好似没反应过来,“师尊?” ‘玉衡子’轻轻笑起来,本该冷漠的神情此刻注满温柔,他向雪萤缓缓走来,微笑看着雪萤,又一次呼唤着。伸手想要抚摸雪萤的脸庞,如情人般呢喃,“我的好徒儿,你长大了。” 两人的距离从未有过如此之近,雪萤后退一步,脸色不变,只是道,“师尊,是您吗?” ‘玉衡子’笑着说,“我担心你,就跟过来了。” “所以您的伤是好了吗?”得到肯定答复后,雪萤特别高兴,“那太好了。” 老娘忍你很久! 还未等‘玉衡子’有所表态,雪萤已经提剑冲他杀来,剑气所到之处雾气消散,他一时躲避不及,被雪萤捅了一剑,当场跪倒在地。虚幻的容貌退去后,雪萤欲再举剑,地上多了个人。 身披斗篷,面容模糊不清,几缕白发泄露在外。 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她举剑打算剁了喂狗,浓雾中跳出一个小女孩,拦在雪萤面前,应是妖物,化形不全,额头生着异角。 “不要杀哥哥。”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望着雪萤,泪眼汪汪,“哥哥没有伤人,只是想赶走他们,大姐姐求求你,放过哥哥好吗?” 卖萌可耻,雪萤收回白露,考虑起这对兄妹是来干嘛的。趁此机会小姑娘赶忙扶起地上的人,对方拿着小姑娘给他的台词,一板一眼念道,“我愿意赠以宝物,道长可否放过我?” 行动中对方兜帽脱离,容貌暴露在外,绿衣白发,圣洁不可侵犯,剔透的眸子望着雪萤,一眼万年。 但是雪萤心中只有玉衡子,她说,“要我放你走可以。” “变成刚才的样子,叫我一声爸爸。” 第11章 他望着眼前的少女,张口平静道,“爸爸。” 雪萤和他对视了半天,虽然说眼前这张脸好看,可雪萤心里总有股不得劲,“就不能变了再喊我。” 他捂着腹部的伤口,眉头不变,“爸爸我受伤变不了。” 小姑娘急的掉眼泪,“都怪我,害哥哥受伤了。” 瞅着小姑娘的眼泪,雪萤罕见生出心虚,她蹲下来摸出之前别人送的灵丹,“给你。” 对方接过玉瓶,冲雪萤拈花一笑,“谢谢爸爸。” 连着三句爸爸下来,雪萤对他彻底改观,她招呼小姑娘一起,联手把人的衣服扒了,对方也不抗拒,让干嘛就干嘛,那张脱尘的面容望着雪萤,纯洁无邪,“爸爸我要吃几颗?” 雪萤低头给他缠绷带,小姑娘在边上打下手,雪色头发垂落到她脸边,她几乎能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很少见,是檀香。 “按日服用,一天一次。” 小嘴可真甜,她罩了。 她给系了个蝴蝶结,完事坐在一边,看小姑娘帮忙穿衣。 救助完嫌疑人,雪萤的目光停在小姑娘头上的角上,是妖无疑。但是否要动手,“有良妖证吗?” 小姑娘怕雪萤身上的剑气,坐在绿衣人另一边,拽着他的袍子,轻声细语的,“没有。” 一提这个小姑娘就伤心,“我想去太素谷考证,但是一直考不过。” 雪萤这类修道的人对妖也不是什么赶尽杀绝的态度,毕竟隔壁医家太素谷专产妖物,要是全砍了,等着奶妈的报仇吧。 人分好坏,妖分黑白,肉眼没法分辨,那就拿证吧。 雪萤扫过小姑娘头顶的鹿角,化形都不全,考证着实有些困难。“这个不谈,白鹿谷起不明原因的大雾,你们干的?” 绿衣人点头,想告知原因,被小姑娘一把捂住嘴,小姑娘摇头,“不能说。” 她知道这群修道的,每次来都采她家的灵草,还说这块是无主之地。明明她才是白鹿谷的主人。 一想到被采去的灵草可以上好几次培训班,小姑娘难过的掉眼泪,莫名其妙冲雪萤发火,“你们坏。” 无辜背锅谁也不开心,可看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样子,雪萤生不起气来,只是好心告知,“要是找不到原因,其他门派的人还会来探查。” 下一个可没她这么凶了。 小姑娘听进去了,纠结了半天,最后告知原因,“谷里的优昙仙花马上就要开了,我想拿它换太素谷的良妖证。” 优昙仙花属于极品灵草,有多珍贵呢,打个比方,拿着它你可以去太初宗的万宝楼任意挑选宝物,神剑亦在其中。 雪萤虽然心动,可看出人家小姑娘需要这东西,没什么贪念,只是觉得,“原来你想走后门。” 小姑娘垂着脑袋,小声嘀咕着,“人之常情,妖为什么不能做。” 她还真不好反驳对方,想了半天小姑娘已经挪到雪萤跟前,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雪萤,“仙女姐姐,你能帮帮我吗?” “这……” “我家有很多仙芝灵草,我把它们都送给仙女姐姐。” “太玄太素本是一家,何须用求,身为太玄门弟子,自当义不容辞。” 雪萤说的是正气浩然,义正言辞,小姑娘开心拍手,拉上雪萤的手,“仙女姐姐人美心善,是我见过好看的人。” 这种马屁雪萤可不吃,她认真告诉小姑娘,“别夸我脸,要夸就夸我剑术好。” “仙女姐姐剑术天下第一!” 三人往迷雾深处去,小姑娘主动告知姓名,“我叫唐可爱,哥哥叫唐英俊,仙女姐姐怎么称呼呀?” 唐可爱穿着墨色裙子,在草丛里一蹦一跳,圆圆的脸蛋仰望雪萤,又甜又可爱。 雪萤没骨气自报家门,“雪萤。” 萝莉真的可爱,想摸脑袋。 她大约理顺了来龙去脉,身为白鹿谷土著的唐可爱想要拿优昙仙花换取太素谷的良妖证,但由于没有实力保护优昙仙花,唐英俊便施下迷雾,借此迷惑来到白鹿谷的人。 “方才你变成我师尊的样子……” “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唐英俊重新戴上兜帽,“唯心而已。” 雪萤:就是没法变成玉衡子喊我爸爸喽。 唐可爱的确可爱,大约是年纪小没见过世面,觉得雪萤长得好看就不是坏人,还主动拉雪萤回家。她的住处是在一处瀑布前,藤蔓编织成一个巨大的鸟窝,里头铺放着柔软的枝叶和鲜花,小姑娘手脚并用爬进去,在里头翻找宝贝,另一头唐英俊往涉水瀑布去,小姑娘看出雪萤的疑惑,“哥哥去看优昙仙花了。” “可我看这处寒潭并无异象。” 唐可爱道,“优昙仙花是佛花,花开之前肉眼是看不到的,得用心眼看。” 横竖这东西也不归她,缺心眼的雪萤懒得深究,和唐可爱一起翻找巢穴里的灵草。不过多时唐英俊踏水而归,唐可爱抬头喊起来,“哥哥你又乱捡人?” 唐英俊把人放下,雪萤才认出是太初宗的林酒酒,虽然不知道林酒酒为什么出现在这,她还是主动揽活,“她是我师妹。” 林酒酒可没唐英俊的好身板,掉入寒潭后她浑身冰冷,面色发紫,气若游丝。唐可爱一边嘀咕着麻烦,一边摸出一枚绿叶覆在林酒酒面上。 这枚绿叶大约是个宝贝,很快林酒酒胸膛就有了起伏,雪萤见此道,“我回去找人。” 白鹿谷可没什么灵丹妙药,林酒酒病成这样,得尽快送回太初宗。 三人分头行动,雪萤回去找人,唐可爱和唐英俊留下照顾人,雪萤走后,唐可爱化作原形,冲唐英俊撒娇。她刚学化形,总觉得人形多有不变,这会没了外人,闹腾着要唐英俊抱,“咩。” 唐英俊轻抚小鹿额头,“你要听经?” 唐可爱一味拿头拱唐英俊的手,闹了半天后,她心满意足在唐英俊怀里躺下,四脚一蹬,睡得四仰八叉。 临睡前不忘又冲唐英俊咩一声。 哥哥身上有娘亲的味道。 唐英俊姣好的面容浮现疑惑,“娘亲。” 他为男身被唤作母,那位太玄门弟子要他喊父。老和尚说的果然没错,众生百态,不亲眼所见,亲临身境,怎能渡众生。 …… 林酒酒醒来时是在一处巢穴中,她取下脸上的绿叶,叶脉清晰,色如翡翠,置于手中有暖意,令人浑身舒畅,林酒酒不由想起一件宝物。 太素谷的至宝,不死草。 传闻伤再重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覆面三日就能苏醒。前世雪萤被柳君琢打成重伤,因为雪萤身怀魔血,被太素谷拒之门外,是沈烬只身闯阵,三步一跪,五步一拜,在苍梧面前长叩首,甘愿做药人。那位杏林圣手才肯出手救雪萤。 而救活雪萤的,就是传说中的不死草。 林酒酒出神的空档,一只白色小鹿踩着步子来到她面前,她下意识抬头,惊呼出声,“等下。” 小鹿不解其意,奶声奶气咩了一声,从她手中衔走不死草,嚼了嚼,咽下肚子。 “这个不能吃。” 林酒酒喊道,小鹿已从她身边离去,跳跃着奔向高处的巨石。 有人盘坐在巨石上,身披绿衣,身环鸟兽,月华倾泻,如佛光加身,圣洁高尚。 “是你救了我?”林酒酒心中有了大概猜测,向前一步,亭亭玉立。 环绕的鸟兽受到惊吓散去,绿衣人起身正视林酒酒,就如传说中那样,佛子优昙天生白发,色如白莲。 还有他腹部的伤口。绿衣藏不住溢出的血色,以及过于苍白的脸色。 林酒酒面露关切,“你受伤了。”她咬紧下唇,回忆起昏迷之前自己失足跌下瀑布,“是我的原因吗?” 对方并未出声,倒是小鹿又咩了两声,林酒酒试探询问,“道友施手救我,以致连累自身,我心中有愧,若是可以,请道友随我回太初宗,替道友疗伤。” 林酒酒自认自己的话进退得体,不曾有失礼之处,不想对方盯了她片刻,目光往上移,薄唇轻启,“爸爸你来了。” 林酒酒,“……” 上方传来破空之声,剑鸣长空,雪萤的身影出现在林酒酒眼中,她见林酒酒醒来心情很是不错,主动下来拉住林酒酒的手,“林妹妹你醒了。” 侍女围上来给林酒酒添衣,哭诉她们担忧林酒酒,林酒酒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她看雪萤和佛子优昙有说有笑,心中发凉,“道友你喊她什么?” 即使有外人在,优昙还是不骄不躁,声线平稳,“爸爸。” 被林酒酒用怪异的目光盯着,雪萤有些不好意思,让人改口,“叫我雪萤就行。” “好的雪萤爸爸。” 林酒酒几乎要晕过去,她抓着雪萤的胳膊,近乎失态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雪萤瞧了一眼,安安静静的美男子,不明白林酒酒干嘛这么生气,“唐英俊啊。” 人如其名,长得可英俊了。 第12章 雪萤说出那句话后,林酒酒诡异沉默下来,恢复她往日的文静,柔弱的目光重新望向优昙,语气中带着死亡般的平静。 “唐道友好。” 那一刻,林酒酒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她不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太初太玄两门弟子而战,为道界和识界的和平而战。 她理解佛子隐姓埋名的理由,可也不是喊别人爸爸的借口! “林妹妹我带你回太初宗吧。” 林酒酒下意识拒绝,“我不。” 对上雪萤和侍女的眼神,林酒酒脸皮发红,低头嗫嚅,“我的意思是说,我想留在师姐身边,跟师姐学剑术。” 师弟师妹爱学习是好事,可林酒酒这个身体,雪萤劝林酒酒先回去,“身体重要,等林妹妹养好身体,我亲自上碧落峰教林妹妹剑术,林妹妹你说好不好。” 一点都不好! 林酒酒掐了把大腿,含泪道,“师姐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心意,什么心意,雪萤想了半天,直到林酒酒冲她做口型,她才想起来这次历练里头有个柳君琢。 林酒酒和柳君琢……也行。 雪萤犯不着阻拦别人追求真爱,只是对林酒酒说,“那林妹妹记得按时吃药。” 林酒酒松了口气,再看优昙时,心中凝重无比。 她要帮佛子优昙改回称呼,避免佛道两派产生误会。 林酒酒暂时被扶回飞舟休息,等林酒酒走了,变成人形的唐可爱对雪萤说,“雪萤姐姐,我不喜欢她。” 唐可爱气鼓鼓的,雪萤蹲下来替林酒酒说好话,“林妹妹为爱奋不顾身,勇气可嘉。” 上辈子被柳君琢捅死,这辈子还要追求柳君琢。 真爱。 横竖不是自己的事,雪萤也懒得管。 摸了一把萝莉脑袋,安排接下来的事,“花开还要多久?” 要是太久她得把师弟师妹送回去,免得浪费人家时间。 唐可爱歪着脑袋数了数,“一天,两天,三天,最多不超过七天。” 也不是很久,雪萤估算了下,决定先回去安顿好师弟师妹,不过走之前,雪萤瞄了眼优昙身上的伤。 身为爸爸的责任感油然而生,“衣服染了血不好看,脱下来我帮你洗洗。” 伤药,什么伤药,太玄门传统,养伤靠躺。 优昙特别乖巧脱了衣服,那张出尘的面容望着雪萤,“谢谢爸爸。” 雪萤,“没事,当爹应该做的。” 做妖和当人没什么区别,有钱的穿法衣,没钱凑合着洗洗换换。雪萤这身法衣还是她打架本事好,赢来的。 传说中的天衣无缝,能不能染玛丽苏色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经受雪萤的剑气。不会出现爆衣情况。 帮优昙洗完衣服,三人约定明天再见,雪萤先回去和师弟师妹们会合,唐可爱坐在水边,脚丫子一晃一晃的,“哥哥会和我一起去太素谷吗?” 优昙披着烘干的绿衣,声音缥缈,没有太多想法,“要见一个人。” 唐可爱打起自己的小算盘,“让雪萤姐姐陪我们去好不好,雪萤姐姐打架这么厉害,我和哥哥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优昙低头凝视掌心,金莲现又灭,老和尚说,他修的是降魔莲华功,若非情不得已,还是少些动手。 想起先前的血海,优昙合拢双手,点头答应下来。 …… 出门一趟就能查清白鹿谷的异状,雪萤自认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她兴致勃勃返回根据地,召集师弟师妹说清情况。 林酒酒就是这个时候赶来的,得知白鹿谷没有危险,有弟子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没有架打。” 林酒酒不觉得奇怪,在她印象里太玄门一门战斗狂魔。 接着那位弟子续道,“不用上课,还能泡温泉,真是太好了。” 林酒酒,“……” 一群人跟放了假的小学生一样,雪萤也不阻拦,还给他们科普最近的娱乐场所,完事嘱咐,“记得按时归来,不然大师兄那我没法交代。” 众人齐声表示了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要不要泡个温泉再走,气氛快活极了,林酒酒神情古怪,她走近雪萤,委婉问,“师姐,这样好吗?” 雪萤不觉有问题,都是成年人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再说,“没事,再说又不是第一回。” 她和温安隔一段时间就会带弟子下山溜达,心照不宣的事。 林酒酒不是太玄门的弟子,这事她没法插手,会留在这里只因佛子优昙,眼下雪萤单独归来,不见佛子,林酒酒问,“佛,唐道友没一起来吗?” 雪萤,“他们在凑去太素谷的路费。” 像是看出林酒酒的疑惑,雪萤解释,“要报名考良妖证。” “良,良妖证?” 雪萤的重心没放在身份证上,她望向边上杵的柳君琢,主动冲他招手,“柳师弟。” 进入师门这么多天,头一次被雪萤喊师弟,柳君琢激动极了,“师姐。” 雪萤笑眯眯做起红娘,“这位是太初宗的林酒酒师姐,要和我学剑术,这几日我俗事缠身,腾不出手,你刚入门不久,教教师妹,也算寓教于乐。” 两个都是菜鸡,菜到一块正好。 雪萤没觉得哪里不对,她第一次学剑术的时候,因为什么都不懂,反而不敢问玉衡子剑术上的问题,她怕问题过于白痴遭到玉衡子鄙视,所以初期是跟着温安学的。 结果玉衡子知道后,把她拎回去揍了一顿。 林酒酒急了,雪萤的意思是要把她扔给柳君琢,那她怎么见佛子,“师姐,我……” 雪萤好心劝说,“我待人苛刻,林妹妹有病在身,若是让林妹妹病情加重,反而是我的不是。你先跟柳师弟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过来问我。” 要不是面纱挡脸,雪萤还要送个你懂得的眼神。 眼看雪萤要走,林酒酒使出杀手锏,闭眼道,“师姐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这话雪萤第二次听到了,上一回林酒酒暗指柳君琢,这一回她都把柳君琢送到林酒酒面前了,林酒酒还不满意…… 雪萤沉默了会,困难开口,“我考虑一下。” 她的标准是找个比她强的,但是林酒酒真的很有钱,命还不长,她完全可以等林酒酒嗝屁了继承遗产。更何况林酒酒长得还不赖,怪养眼的。 可恶,居然有点心动。 第13章 后面几天林酒酒都没再来找雪萤,认认真真和柳君琢学剑,雪萤嘀咕着果然如此,抛下杂念给唐可爱当工具人。 到了第七天优昙仙花如期开放,缺心眼的雪萤也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佛花。 怎么形容呢,五彩斑斓的白? 就是挺好看的,跟加了滤镜和打光一样,花朵的重瓣化,应该是花萼瓣化,雌雄蕊退化严重,猜测是扦插繁殖。 雪萤决定刨了它全家,带回太玄门看看能不能种个大草原出来。 采花结束,按理来说三人该告别了,偏偏唐可爱缠上雪萤,“我想请雪萤姐姐送我们去太素谷。” 这事雪萤还真不好答应,从道界出发前往太素谷,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她还得和师门说一声,而且太素谷常年闭谷,没手令就只能在外头干瞪眼。 “这是白鹿谷的地契。” 雪萤立刻改口,“送佛送到西,没问题。” 优昙没吱声。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把师弟师妹送回去,雪萤想了想,“要不你们在白鹿谷等我?” 唐可爱高高举手,“想去太玄门。” 她听说过,太玄门的道士可厉害了,从前没机会,现在她要把太玄门逛个够。 她还特上道塞好处费,“这是住宿费。” 雪萤欣然收下,有个太素谷的例子在先,师门对于妖也不是特别排斥,唯一被拉入黑名单的就只有魔。 简单来说,问题不大。 七天结束,弟子们陆陆续续回归,听闻雪萤要带两个妖回师门,林酒酒还以为会遭到众人反对,结果等唐可爱爆出自己要去太素谷时,众人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唐妹妹想去哪玩?” “我给唐妹妹耍剑吧。” 当下道界现状,多少修士跪求一医修,遇上一个立志做奶妈的,那都是恨不得刷满好感度,方便日后套近乎。 林酒酒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佛子暂留太玄门,意味着她还有机会接近佛子,可先前的事…… 在林酒酒的纠结中,一行人返程,鉴于多了两位客人,雪萤没法送林酒酒回太初宗,于是把这事交给柳君琢,力图男主和女配之前擦出爱的火花。 别找她了谢谢。 下山一趟多了两张嘴,温安也不生气,拿着雪萤自觉上缴的赃物,温安扫过两人,目光停留在唐可爱身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医修啊。 “也罢,来者是客,你带他们向掌门说一声就行。” 雪萤心虚,“掌门不会生气吧。” 温安着重指了指唐可爱,“无妨,今日玉衡师叔也在。” 雪萤怎么骂玉衡子的,宅,懒,咸鱼一个,还是个死萝莉控。 有温安这句话,雪萤放心带他们去了两仪殿。 渡以舟果然修了紫微道,就是不知道当天温安和渡以舟又有什么精彩故事。雪萤计划着明日再约温安打一架,人已经迈进两仪殿。 “掌门。” 今日大概是有什么要事,一干长老都在,玉虚子听完雪萤的话,摸着雪白的胡子,打量雪萤身后两人,笑呵呵的,“立志做医修啊,好,好。” 从上到下,一致的舔狗。 唐可爱见到生人也不害怕,有学有样,软软的声调问好,“前辈们好。” 一群中年人注意力全在唐可爱身上,就差没喊句卡哇伊。如此一来优昙反而没了存在感。 雪萤对上玉衡子的目光,本想拿唐可爱买个好,不想玉衡子不为所动,他越过雪萤,视线停留在优昙身上,眸光不明。 不对啊,当年她第一次见玉衡子,这厮就掐她的脸。 难道是生人不方便下手? 这个疑问等雪萤见到玉衡子时也没法开口,师徒倆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玉衡子执了半盏凉茶,似是不经意问起,“他二人怎么回事?” 雪萤大致交代了下,总结是不打不相识,玉衡子蹙眉,“你说,他变成我的模样?” 这事雪萤没放在心上,“唐道友说相由心生,大约是我对师尊有执念。” 玉衡子抬眸,即便被面纱遮了半张面容,他也能勾勒出雪萤的眉眼,如寒夜孤月,本应俯视人间,偏偏有了执念,成了一人手中月。雪萤…… 玉衡子起身走到雪萤身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归来后玉衡子素爱穿白衣,从前他人惧他一身剑意,当卸下这身剑意,这张脸的优势便出来了。 “别动。”玉衡子低声道。 他抬手理过雪萤鬓角的碎发,捻去一粒雪子,微凉的指尖似不经意划过雪萤唇角,徒生暧昧。 他垂下手,两人距离有些近了,雪萤能嗅到玉衡子身上的冷香,像是凝神峰上终年不化的积雪,侵人肌骨。 玉衡子问她,“为何执念?” 虽然雪萤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是实话实说,“那个,我馋师尊的剑仙名头。” 让你喊我爸爸。 玉衡子,“……” 他凝视着雪萤,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叹息。平静移开话题,“此去太素谷,尽量早去早归。” “武评会临近,掌门有意派你去。” 谈起武评会玉衡子难得多说几句,“武评会群英荟萃,这届识界出了双璧,鹿野苑佛子出世,天音阁有天女,东海龙族诞生真龙,就连太素谷也是能人辈出。” 真热闹,四界武术评比大会,说的动听,何时请过魔界中人? 正经话题雪萤也很严肃,“给活动经费吗?” 玉衡子,“……我没问。” 于是雪萤叹气,反过来教育玉衡子,“虽然师尊您是剑仙,但也请您体恤一下弟子的难处,没钱难倒英雄汉。” 玉衡子,“……为师知道了。” 雪萤才不指望这个玉衡子战斗狂魔能知道,她收了东西打算去找温安问清楚,临走时问玉衡子,“师尊您刚才是在撩我吗?” 玉衡子转首回眸,雪萤立在洞府前,洞外风雪交加,雪萤的声音有几分缥缈,她对玉衡子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师尊您也老大不小了,别搞些不正经的,免得晚节不保,不行就不行,您老强占着剑仙名头不放,这是资源的浪费,可耻的行为。早些退位还能少些麻烦,您放心,退位以后弟子会给您养老的。” 很长一段时间玉衡子都没有说话,最后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好心告知还被骂一顿,雪萤也不高兴,嘀咕一句老糊涂便离去。洞内玉衡子的愤怒久久无法平复,他冷着脸施了结界,从袖中取出一支血羽,这翎羽似有灵性,玉衡子刚一松手,它便飞到半空,尾尖好似落入水面,泛起无数涟漪,片刻后血羽化作一团火焰,一个嘶哑古怪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第14章 从温安口中得知武评会的事已经板上钉钉,雪萤满脸都写着高兴,她对温安说,“有金纸吗,我想折几个纸元宝。” “干嘛?” “想去祖师爷坟头哭丧,谈谈后世不肖子孙。” 温安,“……祖师爷是飞升了,不是死了。十年一度的四界武术评比大会,多少人梦想登台和四界高手挑战,以武会友,人生一大乐事。” 雪萤木着脸问他,“那师兄怎么不去?” 温安正义凛然,“我留下来殿后。” “明明是没有活动经费,你舍不得贴补家用。” 温安历来被雪萤掀底掀惯了,脸皮厚,说了也不怕,由头无数,“我要赶稿。” 雪萤盯他看,赶什么稿,最新一期她不是帮温安赶完了吗? “新书卖得很好,已经有了盗版,编辑劝我出个小说版,冲击年度畅销书榜。”温安顿了下,笑容里带了杀气,“别让我抓到那些盗版商。” 提到《纯情女徒俏师尊》温安一改平日的温文尔雅,周身剑意激荡,恨不得一剑杀尽天下盗文狗。 也对,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温安不恨才怪。 两人讨论了会,最后确定方针,温安闭关撰写《纯情徒弟俏师尊》的小说版,雪萤接手门派事务。 按照温安的意思,她得去趟太初宗,去问问渡以舟,这次武评会太初宗会派出多少人马? 临走之前温安提议,最好把渡以舟也撺去武评会。 温安说的冠冕堂皇,“身为首席弟子,怎可玩物丧志,沉迷他道。” 雪萤一针见血,“你是怕渡师兄抢你生意吧。” 温安素手研磨,青衣玉面,笑如春风,只听他道,“渡以舟那傻逼,老子早晚弄死他。” 从某种角度来讲,太初太玄确实水火不容。 雪萤拿着温安提前安排好的名单,忍不住问温安,“师兄,咱们能不能商量件事?” “你说。” “你看我给你做了这么久的副手,能不能给我涨点工资?” 回答雪萤的是无情关闭的大门。 雪萤:我祝渡师兄画册大卖。 半路遇上几个太初宗弟子,见了雪萤个个激动的要命,一听雪萤是去找渡以舟办正事,那些嚷着要比武的弟子,集体失声做鹌鹑。 “那个,师姐,我想起今日功课还没温习……” “三百次的打铁没满。” 由此可见,渡以舟积威甚重。 渡以舟的窝叫青霄阁,号称太初宗夜景,每每深夜,当你睁开眼睛时,你会发现黑夜里有一盏灯永不熄灭。 太初宗弟子皆以为自家大师兄宵衣旰食,日夜为太初宗未来奋斗。 实际上住过青霄阁的雪萤和温安知道。 渡以舟小时候怕黑,晚上睡觉喜欢开灯睡。 大了以后还不关灯,估计是改不回来了。 横竖电费不是她太玄门交,雪萤也不心疼。眼前云雾散去后,一座空中阁楼出现在雪萤眼前,飞檐翘角,碧瓦压了些薄雪,楼外青竹遍地,积雪几重深,不见青石板。 楼上帷幕重重,因是白日,灯火成了装饰物,给这一方清冷之地添了些温暖。 雪萤摸了摸身上的法衣,拂去肩上细雪,有一说一,她觉得渡以舟更像个剑修。 小腿被积雪没过,雪萤熟练抽出白露,帮忙渡以舟扫雪。 剑身在日光下折射出一道光,雪萤挽过剑花,以自身为中心,剑气四散涤荡开来,青竹轻晃,翠色重染阁楼,廊下站着一个削瘦的身影。 他面无表情看着雪萤割走几个冬笋,半响才道,“你来做什么?” 从小到大都这样,过来就挖竹笋,也不嫌吃腻。 雪萤拣了片竹叶夹在指尖玩,把温安安排好的名单递过去,“我负责今年的武评会。” 渡以舟接过来并不看,转身把人往阁楼里带,和温安的润雨谷不同,渡以舟的青霄阁低调奢华,一物一景都透着太初宗的底蕴。 雪萤听温安讲过,太初宗宗主常年离家,太初宗大小事务都是渡以舟负责,标准的一把手。不像温安,温安虽然也是大师兄,遇上大事还是要经过玉虚子和众位长老同意。 屋里头的三足铜香炉泛着几缕烟,墙上的画卷是师祖真迹,下方摆着一张案桌,几卷玉简堆积,笔架上的狼毫墨渍洇润。 渡以舟走上前抽出纸张,把它交于雪萤。 两人就名单的事讨论了会,确定好名单后,渡以舟问,“你要去太素谷?” 雪萤点头,“受人之托。” 渡以舟沉吟片刻,“昨日林长老找上门,道爱女病发,需送往太素谷就诊。” 雪萤想也不想拒绝了,“一码归一码。” “包来回机票,全程餐饮免费。” 雪萤拍胸,“太初太玄本是同源,林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 渡以舟冷哼,发出一句标准的嘲讽,“呵,剑修。” 她只当没听见,剑修穷惯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正事谈完了,接下来就是闲话,渡以舟问雪萤,“温安为何不去武评会?” 雪萤干咳一声,“这不是规矩吗,我和温师兄不会同时离开门派,须有一人留下,守卫师门。” 渡以舟才不信雪萤的鬼话,冷冷道,“温安是不是去写文了?” 雪萤不好接话,她是老实人,不会说谎。 好在渡以舟没有为难她,只是脸上多了一丝淡笑,“你回去告诉温安,我可以代笔。” 雪萤搔脸,“师兄他应该……” “我是青玉案。” 雪萤沉默了一下,她好像听过青玉案这个名字,据说是位文画双修的大佬,经常给温安配文,温安极为欣赏,说青玉案看图写文的本领呱呱叫。照温安的话说,世间唯有青玉案能懂眼儿媚。他恨不能与青玉案把臂同游,握手言欢。 “……还是算了吧。” 温安要是知道渡以舟就是青玉案,他绝对会提剑过来砍死渡以舟。 出乎意料的,渡以舟没有生气,只是说,“我的新书快出了,你要吗?” 雪萤,“……” 你们俩比较高下的方式有点不对。 最后离开时雪萤手里多本话本,她往封面上一看,《我的师妹不可能这么可爱》。 渡师兄你也很闷骚。 左右无人,雪萤好奇翻开一页,扉页是编辑寄语,‘我是红尘三千,非常有幸能为青玉案新书写寄语,一直以来,青玉案以清新脱俗的笔调为我们书写了一个又一个可爱甜美的爱情故事……’ 第15章 几天后,雪萤接到林酒酒的通知,表示可以出发了。 出发那天柳君琢特地跑过来送行,见了这家伙,雪萤眼皮都不抬,冲船舱里的林酒酒喊,“林妹妹,有人找。” 林酒酒不知所以,等出来了才知道是柳君琢,巴掌大小的脸庞望着柳君琢,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在柳君琢心中,比起冷落自己的雪萤师姐,这位林师姐身上的故事更多。回想白鹿谷的七天,柳君琢心绪四起,再看林酒酒时眼中有了别样的感情,“我听师姐说,林师姐要去太素谷看病。”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林酒酒回想前世种种,终是无奈叹息。 “柳师弟不要再来找我了。” 飞舟启动时,林酒酒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柳君琢就站在外面,身影不曾动过。她似乎能感受到柳君琢的目光。 君琢…… 她明白自己应该远离柳君琢,可是前世非今生,眼下柳君琢只是一个普通太玄门弟子,而雪萤师姐,对柳君琢似有厌恶之情,那她是不是可以…… 林酒酒握紧帕子,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她重活一世不是和柳君琢再度纠缠不清,她要挽救宗门,保护爹爹,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她想长生,想和大师兄在一起。 重新给自己定下目标,林酒酒开始尝试接触优昙。 白鹿谷一事林深看出端异,林酒酒不敢和林深说她是想要优昙的心头血,只道白鹿谷有异宝,只因错失良机,落得空手而归。 林深果然不再问,因林酒酒身体,此次太素谷之行他不假思索答应了,还亲自出面帮林酒酒联系渡以舟,和雪萤等人同行。 想到林深的种种安排,林酒酒心中一酸,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飞舟再大,也有碰头的机会。除去第一日,几日后林酒酒终于遇上了落单的优昙。 优昙自律性很强,即便出门在外,还是会按时上完早课,这个点雪萤要去甲板练剑,唐可爱还在赖床,林酒酒完全有机会。 就是……被窝太暖了。 连着三日早起失败,侍女心疼不已,“小姐平日在宗门都不上早课,都出门了,还早起看什么经书。” 林酒酒眼皮子打架,“你不懂。” 她要借着上早课的名义和优昙搭话。 第五日林酒酒学聪明了,她先是睡了个极长的午觉,到了夜里头果然没睡着,林酒酒精神抖擞,拿着经书心想明日一定能成功。 到了凌晨三点。 她想睡了…… 强忍睡意,林酒酒又等了半个小时,优昙果然有了动静,出了房间去甲板上诵经。 林酒酒抹了把脸,拿起手里的道德经,也往甲板上赶。 半道雪萤也出门了,背上的剑匣没带,手里拿着白露,见到林酒酒很惊讶,“林妹妹今日早起了?” 她是一晚上没睡。林酒酒痛苦点头,和雪萤一同前往甲板,到了甲板优昙早就静坐于此,雪萤冲优昙打了声招呼,“英俊早啊。” 优昙独坐于此,背后云海未明,他手中持了一串佛珠,抬眸看过来时,似乎有佛光加身,别样出尘脱俗。 林酒酒就听他喊,“爸爸早。” 林酒酒忍无可忍,“唐道友!” 她本想说你身为佛子,也该有点自觉性,佛祖是你爹还差不多,喊一个道家弟子什么样子。可当优昙转头,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望向林酒酒时,林酒酒无端心头一跳,在优昙的注视中失去言语的力气。 林酒酒双颊泛红,挣扎了半天,最后细如蚊吟,“没,没什么。” 她竟然对佛子有非分之想,她有罪,她要向佛子忏悔。 见林酒酒手里拿着经书,雪萤也不多问,只是道,“我去练剑了。” 见雪萤独自去练剑,林酒酒多少松了口气,打起精神和优昙搭话,“道友我能坐这吗?” 得到允许后,林酒酒盘腿坐下,假意拿起经书学习,一夜没睡,林酒酒根本看不进去多少,坐了会忍不住和优昙搭话,“唐道友也是去太素谷学医吗?” 优昙停下默动的嘴唇,有问必答,“见一个人。” 林酒酒追问,“是何人?” “苍梧。” 林酒酒知晓苍梧,这是位真正济世圣手,前世雪萤数次重伤皆是被他所救,即便苍梧言语冷落雪萤,但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定下的规定,出太素谷,救雪萤,乃至雪萤被道界误会追杀时,站出来替雪萤担保。 他的身份很是神秘,知晓很多上古人事,却从不掺和纷争,唯独在雪萤身上破例。 事到如今林酒酒已经对这类事麻木了,就这苍梧和优昙聊起来,“苍梧前辈不好相处。道友若想拜见苍梧前辈,不妨送些名贵灵植做礼物。” 优昙收回眼,“不用。” 苍梧的话题到此为止,见优昙重新闭眼念经,林酒酒没话找话,“常言道见贤思齐,你我门派不同,难得相聚,不如讨论交流,也算别有收获。” 优昙问她,“你想听经?” 是也不是,林酒酒点了点头,优昙终于有了反应,从袖中摸出一本佛经给她,轻车熟路,“那便从《华严经》开始。” “一时,佛在摩竭提国阿兰若法菩提场中,始成正觉……” 起初林酒酒还能听几句,到后头困意渐渐上来,经书抑扬顿挫,优昙声调又不高,她越听越困,最后一头栽下去。 林酒酒猛地清醒过来,优昙停下解说,林酒酒脸色苍白,拼死解释,“道友我……” 优昙从林酒酒手中抽回佛经,淡淡道,“我熬过夜,无须逞强,还请歇息去。” 雪萤也走过来劝,“林妹妹困了就去睡吧,熬夜修仙不好。” 林酒酒差点哭出来,她不是。 ……没错,她就是为了修仙,不惜熬夜。 到达太素谷那天,待了半个月的雪萤只觉骨子都要懒出病了,她主动接过活,拿了手令去拜访。 四界风光各有不同,比起雄厚大气的太初宗,清净庄严的太玄门,太素谷就热闹多了,人山人海的,光飞行法宝就密密麻麻停了半片天,更别提下面排队的修士。 等了半天才轮到雪萤,负责接待的太素弟子见了雪萤,语气很不好,“初次就诊还是复诊?” 这话说的,雪萤扫了眼身边人,个个都是缺胳膊断腿的,不然就是脸有菜色,一位太素弟子吼,“每个见了都说和谷主有约,你当我们谷主是交际花,满世界交朋友不用看病吗?” 第16章 见怀里的雪貂没反应,雪萤也不当回事,粗鲁撸了把貂头,真心实意向白术表达感谢,“多谢道友相助。” 她听说过猫猫狗狗发情期老麻烦了,还会攻击人。割了一了百了,脾气好还能长肉。 白术神色复杂,她本体也是妖,自小在太素谷长大,谷主可从没谈起绝育一说。 当然也有可能她们血统高贵,成年前就能化形,免去被兽性控制之苦。 白术打量雪貂许久,深深感叹,“还好我胎投的好。” 没被人族捉去当宠物,以致被绝育。 雪萤怕对方误会,特地解释,“道友有所不知,我家里有个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利索,我又成日在外,这不是怕他无聊吗,送只貂给他养,也能添一份养崽乐趣。” 雪萤还拉苍梧下水,“这个心理疗法还是你们谷主推荐给我的。” 有苍梧做保证,白术果然不再多问,两人就这留守老人的心理健康谈论了会,白术受益匪浅,最后摸着雪貂的脑袋,多愁善感,“但愿它能带去一丝欢声笑语。”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被阉的又不是她。 临走前白术贴心送了个小花篮,铺着柔软的鲛纱,娇嫩的粉色配着雪团似的貂儿,别有少女情怀。雪萤提着它回到落脚处,打量篮子里的雪貂,深觉和自己形象不符。 鲛纱太贵了,还是换个鸡窝吧。 她搁下雪貂,出门去拔草。出门前还顺手关门关窗,防止雪貂醒来后一时想不开。 雪萤走后,趴在篮子里的雪貂抖了抖耳朵,睁开迷茫的小眼睛,晃晃悠悠从篮子里爬出,大约是麻药药效未过,走路六亲不认,勉强从桌上跳下,面对紧闭的大门,雪貂沉默半响,转道爬窗。 然后…… 窗户也是关着的。 他费了半天的劲拿头顶开窗,两腿直立,试图辨认地形。 苍梧住的地方……貌似是太素谷最高的,他低头凝视自己的爪子,转道跑向太素谷深处。 太素谷立谷之初一无所有,只有一株不老树,传闻此树曾遭受九天雷火,一半树身枯死,只剩一半苟延残喘,当年师祖游历此地,见它绝境求生,心生怜悯,于是赠之甘水,助以复生。 此树化形后追随师祖左右,后师祖飞升,对方回到妖界,创立太素谷。历经数千年,太素谷蜕变成妖界第一大谷。而那个妖,也成了四界口中的太素谷谷主,杏林圣手苍梧。 从某种意义上讲,苍梧就是块活化石。 从草堆内钻出,雪貂抬头环视四周。不远处一株奇异的古树参天入云,就如传说中那般,一半树干枯死,另一半欣欣向荣,大如华盖,密密麻麻的枝叶覆盖了这一带。 树下站着一位绿衣人,仰视上方的树木,见雪貂跑到树下来,好奇问,“你也是来追寻根源的吗?” 他把手放在树干,闭眼感受这一带的气息,“我好像来过这里。” 雪貂没有搭理优昙,他跑到不老树下,照着从前的方式,拿爪子刨树干。试图把苍梧叫来。 不多时几根藤蔓从土中钻出,缠住还在扒树皮的雪貂。苍梧现身在树后,拿烟杆敲雪貂的脑袋。 “皮痒吗?” 雪貂唤了一声,苍梧却不让他再讲,把他抓到肩上,问树下的优昙,“他皮痒,你欠揍吗?” 优昙抬眸,“解惑而来。” 苍梧似乎不太想搭理优昙,斜靠在树上,活似没骨头,懒洋洋的没精神。 “佛说有十恩,怀胎守护恩,临产受苦恩。”优昙念完十恩,“你于我有回干就湿恩,我是否该称你一句娘亲?” 唯一的听众现在还不是个东西,被一个大男人喊娘亲,苍梧半点反应都没有,他抬了眼皮,望着优昙这张出尘的脸庞,“那群秃驴就这样教你的?” 优昙垂眸,脸上是单纯的疑惑,“老和尚说,我因果未了,还不能剃度。” 这也是他离开识界的原因。一直以来优昙想要落发,均被老和尚以各种原因劝说,优昙冥思苦想数月,最终寻到根源。 他欠父母生养之恩。 什么狗屁因果,苍梧扬了扬嘴角,人皆有美恶之分,优昙这张脸不好看吗?女香客不喜欢吗? 作为一个和尚不剃度,那就是不正经,一个不正经的美貌和尚,谁都馋他身子。 鹿野宛那群和尚他还不清楚吗,有个天音阁在,鹿野宛的香火就没旺过,好不容易得了个佛子,还不得想法设法造星。 至于优昙本人,他养了这么多小妖,成年后拍拍屁股走人比比皆是,唯独优昙,打小起脑子就不好,做了佛修更加无可救药。 很有必要清醒清醒。 苍梧吐出一个烟圈,笑容越发灿烂,“来,头伸过来,我给你加个状态。” 给那头蠢鹿剃了个光头,苍梧把人打发走,咬着烟杆问肩上的雪貂,“干嘛又回来?” 雪貂拨了拨苍梧的头发,发出细小的叫声。 苍梧,我疼。 苍梧揉了一把雪貂的脑袋,语气温和,“肉身和魂体数度剥离,疼是正常的,一个剑修还喊疼,怎么,要我掀开你的头盖骨给你的魂吹吹。” 不是,我下面疼。 苍梧收了笑,玉衡子身上有股药味,他认得出来,太素谷特制的麻药。他拎起雪貂后颈皮,检查完身体后神情越发温柔,似三月春风,暖人心窝。 苍梧给人看病一向不给笑脸,会笑,就是对方病情严重。 “考虑过拿这具身体传宗接代吗?” 不会。 “既然没打算,那没了传宗接代的东西也不重要。”苍梧把雪貂放下来,站那抽烟,“你说呢?” “既然结果都不在意,何必追究过程。早些回去,你不是一直想回太玄门吗?” 雪貂蹲在地上想了会,似乎是想通了,慢吞吞往外爬。等那道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草堆里,苍梧抖着肩膀,靠着树干偷笑,他边笑边掏出联络工具。 “我和你说,玉衡子被他徒弟阉了。” 苍梧聊得正嗨,余光瞧见草堆里蹲了只貂头,一人一貂对视了会,苍梧表情严肃,收了工具和雪貂娓娓道来,“你那徒弟资质悟性上佳,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今日你惨遭痛击,我深感同情,玉衡你放心,我不会笑你,回去以后,我会躲在被窝里偷笑。” 真的? “当然是假的,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 第17章 沈烬靠得太近,以致雪萤都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温热,不是记忆中冰冷的剑仙,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她的师尊。 沈烬握住雪萤的手,他的笑像是冰雪消融,只对雪萤一人,“学会了吗?” 上一回被人手把手教练剑,还是雪萤小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雪萤有点意外,下意识点头。 不等沈烬说几句过往忆苦思甜,她便道,“会了,松手。” 一句话把暧昧的气氛杀的干干净净,沈烬麻木松开手,雪萤半个回眸都没有,提着白露出去,往后整整三个时辰没搭理沈烬,自顾自练剑。 沈烬,“……” 说她没良心,练的可认真了。尊师重道吧,看都没看他一眼。 简直像万年找不到老婆的剑修。 沈烬又加了句,和玉衡子一样。 站了半天雪萤终于肯看他一眼,“师尊还在?” 沈烬震去身上积雪,正欲嘘寒问暖来上一句,雪萤堵得他说不出口。 “比剑吗?” “……早点回去休息。” 雪萤没察觉出沈烬话里的咬牙切齿,沈烬要她走她就走,完事还说,“谢谢师尊送的残本。” 还回来!那是他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拿钱砸了张好人卡,沈烬想杀人的都有了,当即回去给冥公狂发消息。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一点用都没有。” “在吗?” “人呢,冥公你给我滚出来。” 叫了半天,来的不是冥公,而是女侯,照样浓妆艳抹,媚眼如丝,捧着一颗忠肝义胆的良臣之心劝说沈烬,“尊主,太玄门藏龙卧虎,您身为魔界魔尊,本应居高位平定人心,怎可只身入虎穴,倘若有个万一,三族再起纠纷……” 沈烬半句话都不想听,“呵,如今魔界皆知我沈烬闭关,怎么不起乱子,还是说,你女侯有意压着。” 女侯:狗男人,老娘给你擦屁股很久了! 正说着冥公匆匆赶到,一见沈烬格外激动,“尊主如何?” 没有外人,沈烬也懒得装什么清冷剑仙,撩了袍子支着腿坐那,脸上浮现几分邪气,似笑非笑的,“不愧是玉衡子之徒。” “坑了老子的剑诀残本,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 冥公心道不应该啊,根据《纯情女徒俏师尊》里的剧情设定,这种温馨师徒互动是最加好感度的。 “是不是方法不对?” 沈烬眯起血眸,“你在怀疑我的办事能力。” 上古之时四界动乱,为不使生灵涂炭,有三族自愿入魔界,镇压浊气。本来是舍己为人之举,结果倒好,时间一久那群王八蛋全忘了,物换星移,三族饱受浊气之苦,以致身体发生异变,面目全非,成了人人口中喊打的魔。更过分的是鹿野宛,和天音阁狼狈为奸,布下大阵,不但封印了浊气,连带着把他们也关起来了。 此后三界无浊气无魔,可谓是盛世太平。 这群恰魔血馒头的渣男贱女。 他沈烬观过往,再望族人惨状,深感不公,欲带领子民打破屏障,重归光明之下。 而称霸天下的第一步,就是把雪萤赶出太玄门,搅乱道界浑水。 冥公连忙拍马屁,“尊主以一己之力收复三族,整顿魔界,何人不敬何人不仰,我对尊主的景仰有如滔滔幽河,连绵不绝,又如血海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见沈烬舒服弯起嘴角,冥公就知道这毛摸顺了。哎,换了身体就是麻烦,搁过去他一看沈烬头上的毛是斩男色还是芭比粉就清楚情况了。 现在乌漆嘛黑一坨的…… 大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沈烬暗爽完换了个姿势和冥公讨论,“太玄门上下皆服雪萤,长老言语中,这个雪萤极有可能接任剑仙之位。” 那可是太配了,简直就是女版玉衡子,就差在脸上写个玉衡子是我爹。 白瞎长了那么好看的脸。 沈烬很严肃,“此人是我魔界大患。” 美人固然漂亮,但是魔界的未来更重要。 冥公思索片刻,“既然此女身上无从下手,尊主不妨转战长老。” “玉衡子是太玄门立身道界的根本,定不许他人扰乱玉衡子的剑道。我听闻玉衡子修无情道,不沾男欢女爱,他人还好,若是玉衡子之徒诱惑玉衡子,传出去就是太玄门的丑闻。这些名门正派向来顾忌颜面,为了所谓的清誉,逐她出门再正常不过。” 俗称向大人打小报告,说坏话。 一番话说得沈烬心花怒放,恨不得拉着冥公的手说心肝宝贝,“冥公大才,实我心腹也。” 从开始到现在就坐冷板凳的女侯发出一声冷笑。打定主意不说玉衡子跑了的事实,男人这种东西,就是要吃过教训才老实。 她坐那看两人讨论半天,最后弄出一个心魔设定,女侯瞄了眼冥公手里的《纯情女徒俏师尊》,极不优雅翻了个白眼。 沈烬聊完以后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跑去找玉虚子告状。余光见雪貂从外面回来,起身拎起雪貂,冷脸对视半天。 他从未在魔界见过如此可爱的生物,雪白一团,如雪中精灵。 摸了会小脑袋,沈烬的手越往越下,然后,数起肚子上的小豆豆。 “三个,四个。” 好奇之心,魔皆有之。 …… 有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雪萤回去琢磨了会,寻思着去练剑坪找人练练手。刚到练剑坪,就见一群弟子围在那,时不时发出惊叹。雪萤走近才知道,是柳君琢在和几个弟子比剑。 前头几个围观的弟子不知道雪萤在后面,七嘴八舌的,“柳师弟这么快就拿到神剑了。” “听说还是玉衡师叔亲自陪同的,雪萤师姐都没这待遇。” 雪萤下意识皱眉,大师兄不是说师尊不会踏足太初宗吗? 后头几个弟子戳前面两人,一回头见自家师姐站那,一言不发的,顿时变了脸,“师姐,我没别的意思。” 雪萤还不至于小气到这份上,指了一个有印象的,“我得了套新的剑法,来,你同我练练。” 话刚说完,柳君琢走过来,半个月不见,柳君琢变了不少,手里拿着神剑惊蛰,意气风发的,底气很足,“我愿做师姐陪练。” 雪萤正眼都不瞧他,“先练出剑意再来与我比剑。” 上了个白银就高兴的不成样子,还妄图和她这个星耀打排位,系统同意了吗? 第18章 剑尖越发逼近沈烬,眼看雪萤真要动手,沈烬急了,“我是你师尊。” 雪萤冷酷无情,“有本事拔剑打我一顿,你这个废物。” 沈烬几乎吐血,“岂有此理,趁人不备痛下杀手,妄为君子。” 在场没一个站出来做公平裁判的,雪萤骂道,“你还有脸了,自己做不了剑仙就算计别人。亲徒弟都下的手,玉衡子你不是人。” “就是就是。”玉虚子跟着附和,“我太玄门乃名门正派,怎能容许以权谋私的事例发生。师弟啊,我知你这些年辛苦,可毕竟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早些退位让贤,还能颐养天年不是。雪萤很孝敬的,她会赡养你的。雪萤,你说是不是?” 沈烬想说你个糟老头子还有脸了,说他年纪大,你今年贵庚又是多少? 提到自己,雪萤不情愿点了头,“主动点,我们还能做师徒。” 欠教训的老东西。 沈烬恨不得祭出自己的焚天把这群人串成烧烤,他死抱着最后一点尊严不放。 “不行,剑仙之名须得堂堂正正交接,以我全盛时期,她岂是我对手。” “可是……”栖霞长老眉头一皱,“师兄得了心魔,已经废了啊。” 沈烬,“……” “看开点。”其他长老说,“为了太玄门,为了道界苍生,玉衡师弟你早些自绝经脉吧。” “要是传出一个入魔的剑仙,我太玄门颜面何存。师弟,动作快点,别逼我们动手。” 沈烬:杀,杀了你们这群伪君子! 祸水源头的温安看了半天,终于开口了,谦谦君子的他是这样说的,“弟子有一计,心魔应念而起,正所谓无欲则无求,既然如此,何不向圣手苍梧求取忘情水,一饮百忧解。” 要来就来最狠的,直接给你洗成智障。 众人皆说妙,一举两得,既能挽救岌岌可危的师徒之情,还能解救玉衡于水火之中。 最重要的是,太玄门的门面保住了。 玉虚子面有赞许,“徒儿已能当大任。” 温安乖巧说不敢当,好感度那是刷刷往上涨。 至于现在,玉虚子下令,“为防止师弟失控,诸位请与我布阵,镇压玉衡师弟。” 沈烬终于坐不住了,他们这群剑修虽然不专治魔,可一通毒打下来,他也受不住,万一加料往他头上插朵佛莲,估计得当场升天。 “且慢!” 众人看向沈烬,沈烬耻辱道,“此事是我的错。” “是我嫉妒雪萤年少有为。” 沈烬含泪伏低做小,“我归来后受伤,明白此生剑法难以再有所增进,见雪萤天资聪颖,心生嫉妒。故意设计陷害她。” 沈烬从未想过有如此憋屈的一天,在敌人面前声泪俱下做检讨。 玉虚子听完唏嘘,“师弟,何必如此。” 作为当事人的雪萤很失望,“师尊你变了。” 沈烬心道你他妈给我闭嘴,就你最烦。 不过雪萤还是非常大度的,“这样,师尊你把剑仙名头给我,我还认你这个爹,每年养老金二百五怎么样,横竖你也不吃饭,拿那么多没用。” 都辟谷了,饿他个三五年饿不死人。 沈烬强忍和雪萤拼命的冲动,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丝笑,“多谢徒儿。” 玉虚子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师徒画面,慈爱向雪萤招手,“雪萤来。” “历来剑仙接任都需真金白银较量过,你师尊如今这样,拿出去都嫌丢人。为使服众,你得和他人比试,我把接任仪式安排在武评会后,你看如何?” 雪萤明白,她现在名气小,接任了容易引起非议,刷波热度再回来拿名头,就有底气了。 “弟子拿个第一名回来给您。” “好好好。”玉虚子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人是师徒,父慈女孝。 沈烬在心里冷哼一声,寻思着回去找冥公商量时,温安发动了。 这位灵感回不来的大师兄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爪牙,“掌门,为了太玄门和师妹的清誉,我提议暂时关押玉衡师叔,以防有人的嘴到处胡说。” 沈烬拍桌,“竖子尔敢!” 温安笑如二月春风,“师叔有所不知吧,弟子剑法也增进了很多。” 言下之意就是老子也可以吊打你。 沈烬,“你……” 玉虚子,“可。” 玉虚子的算盘很清楚,门内大小事务是温安在管,惹烦了温安,他这个甩手掌柜就得自己上任。 已经步入退休生活的玉虚大大,不想再干了。 再说玉衡子都废了,他何苦因一个废物去得罪大好前程的温安呢。 自诩道貌岸然,奉行弱肉强食的玉虚子痛快答应了,还特别上道,“徒儿你觉得关哪里合适?” 沈烬:等我回到原来的身体,我把你们都杀了qaq 沉痛的执法堂审议终于结束了,温安和雪萤一前一后离去,洗刷冤屈的雪萤主动讨好温安,“谢谢师兄,那个……” 温安明码标价,“救场费三千五百块灵石,动作快点,我要回去赶稿。” 这世道除了**裸的金钱关系,哪还有什么纯洁的师兄妹之情。 …… 在行刑者的注视下,他一步一步向黑暗深处走去,最后一丝光明消失在门口。 他望着篮子里的雪貂,雪貂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悲伤,抬起脑袋注视他。 那颗破碎的心得到慰藉,他抚着貂儿的脑袋,发出了饱经沧桑的感叹,“整个太玄门,唯有篮子里的你是干净的。” “对了,你来这么多天,我还没给你取名字。我观你一身皮毛如雪白,不如就叫你小白可好。” “小白真乖,亲亲,别跑呀。” …… 几天后雪萤带着弟子和渡以舟会合,见面第一句就是,“写完了?” 站在雪萤的身边的温安含笑望了雪萤一眼,意思很明显。 你给我等着。 雪萤深觉冤枉,又不是她多嘴,谁叫渡师兄天天扒着墙头看温安动静。 完结真是了不起。 两拨人分道扬镳,除去门派精英,还有走关系的,柳君琢就是那个走后门的。也不知道自家师尊给掌门灌了什么**汤,把柳君琢塞进来,指望他决战光明顶吗? 没见柳君琢的充值到账了啊。 雪萤想了想,特意把柳君琢叫过来,语重心长,“等下到了云梦泽,不要把惊蛰拿出来,也别说你是太玄门弟子。” 第19章 苏玉先是反应不及,等雪萤把小寒塞回他手里,他才回味过来,脸色慢慢涨红,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 雪萤瞅着苏玉脑壳上的兔耳朵,粉嫩粉嫩的,一激动起来眼圈泛红,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又是配上苏玉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蛋,简直想让人狠狠欺负他。 她大约明白苍梧为什么这么担心了。 底下修士躁动起来,说雪萤欺负人。她生出几分心虚,蹲下身安慰苏玉,“别哭了。” 苏玉边哭边骂,“滚,老子才不要你安慰。” 他越看雪萤越烦,趁雪萤不注意,一把扯下她的面纱,心想丑八怪你完了。 当那张容颜出现在苏玉眼前时,他呼吸不由一滞,下意识想道。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我还漂亮的女人。 底下更是一片吸气声,雪萤眼疾手快抢回观火,告诫苏玉,“打人不打脸。” 摘她面纱算什么英雄好汉。 苏玉胸膛里的怒气不知怎么地消了下去,再看雪萤时,腾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曾向大师姐立誓,找老婆要找比他漂亮的。 这个人…… 苏玉扭过头去,揉了揉眼睛努力压下不受控制的泪水,带着鼻音说,“要我原谅你也可以。” 雪萤强忍摸兔耳朵的冲动,好声好气,“你说。” “再和我打一场,你得放水。” 他巴巴望着雪萤,指望扳回一场,来个眉来眼去剑。 “不行。” 她是有原则的人,身为剑修绝不打假赛,除非钱给的够多。 很显然,苏玉不懂规矩,一个子都没给雪萤。 苏玉来气了,气呼呼瞪雪萤,“你要我回去,连个放水的机会都不给。” 雪萤,“有什么关联吗?” 手下败将还和她呛,信不信她扒了他的兔子毛提溜他回去。 苏玉瞋视她一眼,以退为进,耳朵一晃一晃的,“那我不和你走了。” 雪萤没回答,只是又把白露架到苏玉脖子上,剑意冲天,“来。” 苏玉咬牙,“你这人一点风情都不懂。” 废话那么多干嘛,雪萤懒得和苏玉磨叽,“打不打,不打就和我走。” 最后那点我想有个女朋友的想法上头,苏玉不情愿点头,还死要面子,“先说好,我是看在谷主的份上才和你走的。” 雪萤懒得理,期待起苍梧会给自己多少报酬。 路上苏玉频频看向雪萤,没话找话,“你长得又不难看,为什么戴面纱?” 雪萤不愿多提,“这是命运的礼物。” 苏玉听不懂,他还没领教过谛听之声的威力,还以为雪萤遭受什么惨绝人寰的故事,流露出点小心思,“你戴也挺好的,至少那些登徒子不会来骚扰。不过,咱们俩独处时,面纱摘了吧。” 雪萤一口拒绝,“不了。” “为何?” “你太菜。” 这人勾起她战意,完事哭着说没力气了。雪萤还烦呢,想着把人送回去另寻新欢。 联想先前的事,苏玉来了脾气,背过身去不搭理人。 他指望雪萤和那些师兄师姐一样,笑着过来说我错了,结果他不说雪萤连声咳嗽声都没。苏玉磨磨唧唧半天,主动服软,“咱们可以不比剑,我师承谷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他望着雪萤的侧容,连婚后生活都想好了,他吹笛雪萤舞剑,可谓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他长得那么漂亮,就应该想的美。 雪萤莫名其妙,“不比剑我找你干嘛。” 苏玉有意卖弄自己,“太素谷的业余生活可丰富了,你喜欢什么,我陪你。” “我喜欢剑。” 苏玉:…… 身为太玄门弟子,她会擦剑抹剑,陪白露看花开花落,夏日荷塘,冬夜寒月。 苏玉拉下脸,阴阳怪气的,“你们太玄门就是厉害。” 把老婆伺候的真好。 两人一路无话,等到了太素谷的暂时落脚处,才发现来了客人。 几个和尚站在门口,宝相庄严,对着雪萤和苏玉双手合十。“还请檀主留步,我家长老正与谷主商谈要事。” 雪萤也知趣,对苏玉说,“要不去我那坐坐。” 苏玉心里窝火呢,“不要!” 见雪萤要走,苏玉火气更大,“你要是走了,我就和谷主说是我自己回来的。” 到手的钱要跑,雪萤不甘心,和两位大师道了句抱歉,她走到苏玉身边,抿嘴看他。 苏玉心里那点小心思被满足,得意又别扭,“跟我来。” 雪萤心道这又不是太素谷,你怎么知道苍梧在哪?结果苏玉头也不回直奔后头最大最好的院子,果不其然,苍梧就住在那。 还没靠近就听得一句怒喝,“苍梧,你羞辱佛子,今日我定要讨回公道。” 两人面面相觑,走近一看才看清来人。 是个大和尚,手持金刚降魔杵,袒胸露乳的,他胸口佩着不少璎珞,因为生的魁梧,又是一副金刚怒目,不觉得女气,反而有几分佛像。 对面坐着苍梧,披头散发,套了件松松垮垮的长袍,大约还在睡午觉,表情迷离,几个太素谷弟子站在苍梧面前,生怕大和尚一个金刚降魔杵砸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个熟人,好几天没见面的唐英俊,站在大和尚身边,漂亮的白发没了以后,乍一看光头有些不适应。他还是穿着那身绿袍,这会抓着大和尚的飘带,好声劝道,“离相,是我自己所愿,与谷主无关。” 说完他摸了下自己的光头,笑容恬淡,“再说这也是好事,你看,我和你们一样了。” 离相一口气咽不下,佛子出走,鹿野苑上下一片惊慌,好不容易接到消息说人在武评会,他带着几个弟子紧赶慢赶到了云梦泽,欢喜还来不及,见了优昙几乎晕过去。 是谁,剃了他们佛子的头发! 优昙打小起就是乖巧听话,说往东就往东,绝不往西,睡觉都是一个姿势不动。 那么乖的优昙,出门一趟就把他们鹿野苑最重视的头发给剃了。 身为佛子护法兼生活助理,离相差点怒火攻心,等问清情况,第一时间找上苍梧算账。 苍梧剃的不是优昙的头发,而是整个鹿野苑未来三年的gdp,大把大把的香火钱随风而逝,不气才怪。 那些女香客万一去看天音阁的漂亮小姐姐怎么办? 第20章 苏玉瞧了敖富贵一眼,得出一个结论,“你有病。” 他提了裤子往外走,愤怒的敖富贵喊住苏玉,“本太子爷允许你走了吗!” 苏玉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指着敖富贵,“小爷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 “上客栈都得收过夜费,你睡本太子爷的床,本太子爷还得换套全新的。” 苏玉以怀疑的目光注视敖富贵,敖富贵插腰,“干嘛,本太子爷有钱又不是冤大头,凭什么花冤枉钱。” 一发现苏玉不是女人,敖富贵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旋转。 直接从散财童子成了周扒皮。 苏玉望向敖富贵那张足够一个成年男人横睡的大床。抖了抖自己的两袖。 不是清风,是敖富贵屋子里的香风。 “这样。”苏玉提着裤子说,“我陪你玩一个晚上,抵了。” 他看敖富贵面带犹豫,苏玉立刻炫耀起来,“小爷我不仅会抽乌龟,还会斗地主,搓麻将。” “玩过自走棋没有?” 敖富贵听的超级心动,他从小到大都是无趣的珍珠黄金加水晶,一个枯燥的童年。他多么羡慕别人家孩子可以玩泥巴,两手一拍,“行。” 裤子又掉下来了。 两人熬夜通宵玩了一夜,天亮以后苏玉满载而归,留在房间里的敖富贵幽幽注视地上两道海鲜,打算下锅。 他背后家徒四壁,一无所有。 父王说的没错,越漂亮的人越会骗人。男人女人都是! 雪萤见到苏玉时,苏玉揉着兔子眼和白术斗嘴,“我才没有出老千,堂堂正正赢来的。” 白术揪着苏玉的兔耳朵,见雪萤来了,松了手让苏玉进去,苏玉见雪萤和白术手拉手往外走,好奇问,“师姐你们去哪?” 雪萤回道,“听说西市开了家新店,白术道友想去看看。” 海选赛结束后,晋级赛还有几天,大家都是该吃就吃,该玩就玩。 闭关是不可能闭关的,这辈子都不会在吃喝玩乐前闭关的。 一听是逛街,苏玉缩了脑袋就不去了。雪萤逛街不可怕,师姐逛街才可怕。 那简直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 雪萤拿着昨天收来的传单,按图索骥到了西市,实际上那地方显眼得很。远远看去就有一群人围着,七嘴八舌的,半空几个穿浅粉纱衣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中央一朵莲台上,有女子半跪,闭眸似假寐。 难以叙述她的容貌,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见过她的人都不会忘记,似仙,似佛,更似魔。 “她谁呀?” “天音阁圣女。” “就那个传说中的天音阁?” 天音阁和鹿野苑一样,都居于识界。两大宗派极少现身道界,加之收徒只从信徒中挑选。一般道界居民,如果不是特别向往识界的风土人情,基本是不会去这类211的。 太远了,规矩又多。太初太玄不香吗? 比起全是和尚的鹿野苑,都是漂亮小姐姐的天音阁更有话题度。几乎是天音阁的台子一搭,男男女女都来围观了。 雪萤注意到,优昙和那天那位暴躁护法离相也来了。 “爸爸。” “爹你也在啊。” 离相和几位和尚瞧了雪萤一眼,碍于外人在场,离相没发作,只是道,“休得乱用称呼。” 雪萤不敢和这位大和尚叫板,没话找话,“你们也来逛街?” 和尚逛街,挺有意思的。 优昙道,“离相让我来看同行。” 同行?天音阁和鹿野苑。 离相不和雪萤解释,只是暗骂了一句妖女,便冷着脸蹲在人群中暗中观察。 有一说一,他们几个光头着实显眼。 琵琶声起,天女方才扬起一只玉手,半空中落下细碎的红花。雪萤下意识伸手接过红花,指尖触碰间红花化为流萤,齐齐朝天女飞去。 无数流萤聚集在她手上,铃铛声起时,流萤四散开来,如梦似幻。 一曲舞尽,大家才从迷茫中清醒过来。白术低声说,“她的功法很特殊。” 像是传说中的媚术。 离相瞧了白术一眼,面有赞许,“她修的是梵天艳光摩尼功,又称如意宝珠功,乃是天音阁秘法,不知其道,只知修炼越深,变化越大,五识皆有变化,练到十二层和天人无异。” 不过历代圣女都没修到十二层,因为她们一个个沉迷旁门左道,上一个热衷美妆,这个则沉迷带货推销。 一届比一届差,这群不长志气的女人! 说好的媚术搞邪门歪道呢,全拿去骗女人的钱,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热烈的掌声响起,天女笑着从莲台上落下,赤足踩在红毯上,方才动听的乐曲已经变为喜气洋洋的好运来。天女娇笑道,“各位道友好,我是天音阁圣女障月,道友可以喊我小月。我们天音阁这次来到云梦泽,不是为了争第一第二,而是向道友展现天音阁的产品。”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配上那张吹弹可破的肌肤,至少大半男人已经倒戈了。 “相信大家都很好奇小月刚才那手流萤飞光了。很漂亮是不是,其实这来自天音阁的一件法宝,飞花流萤。” 障月一边说身后的弟子送上来一个玉盘,中央摆着一件精美的玉镯,障月拿起它又示范了一遍,引得下面的女修惊呼,障月笑问,“有哪位道友愿意上来一试?” 很快一个女修上台来,在障月的指引下,红花化流萤的景象再次出现。 女修又试了几次,显然对此爱不释手,障月介绍起宝物,“这件法宝对修为没有限制,只要灵气充沛可反复多次实用。” 底下有些狗男人兴趣缺缺,“说那么动听有什么用。” 障月眨了眨眼,“好看。” 对于女人来说这就足够了! 围观的白术蠢蠢欲动,台上障月道。“今天开业大酬宾,店内所有宝物一律五折,至于这位道友,恭喜你,这件宝物免费赠你。” 送走那位女修,障月继续推销,“店内还有其他宝物,大家可进店一一观赏,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看看不会吃亏,看看不会上当。情人幽会时没有烟花,鹊桥飞仙戒满足您。” 说罢她身后天音阁弟子手中浮现合适法宝,烟花,特效,乃至皮肤。 离相冷哼一声,“库存货。” 花里胡哨,满足所有菜鸡的美梦。白术顾不得离相在场,拉着雪萤就往店里头冲。店里的东西比外头还多,每个展柜上都有天音阁弟子做表演。 第21章 最后是白术出钱买下了玉佩,照她的话说十块灵石又不贵,做个添头日后还能拿去送人。 看人下菜碟,专宰有钱人的障月被气得不轻。在她看来,十块灵石卖给雪萤,那是彰显自己的本事。同样价格卖给白术,那就是耻辱。 感到被羞辱的障月最后贵宾卡都忘了送,负气离去。 待雪萤和白术离去,弟子前来禀告,“圣女她们走了,咱们要不要……” 把这两人拉入黑名单! 障月气的撕帕子,十年前那个剑修就算了,如今还来一个。她岂能忍! 当得知雪萤乃是太玄门弟子,还是传说中的剑仙之徒时,障月冷冷一笑,傲慢抬起下巴。 “哦,剑仙之徒,我正愁没地方蹭热度,她倒是主动送上门。” 只要拿下此人,她就能在道界打开市场,提高知名度,到时这些甲方还不是源源不断送上门,哭着喊着求她带货。 障月得意洋洋,“你们可知如何侮辱一人?” “用言语摒弃她的衣饰,用肢体鄙夷她的品味,使她又羞又恼,最后哭出来。” 一想到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哭着求自己不要再说了。障月忍不住笑出声。 她还拿不下一个剑修。 “给我约战!” …… 雪萤和白术走在回去的路上,白术感叹,“地域隔阂难消啊。” 给一个剑修推荐,赶着做慈善吗? 她看雪萤一言不发,好奇问,“道友怎么了?” 打从离开起,雪萤一直没开口,这会她终于想通了,“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我之所以不接受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是因为白露会不高兴。” “你想,我打架时候这些东西闪来闪去,谁还能看见白露的美。” 雪萤说着摸了摸腰间的佩剑,温柔无比。 白术掩袖轻笑,“谷主说剑修乐趣无穷,我初闻不解,今日算是明白了。” 雪萤没接话。她觉得白术和苍梧一样,都是笑眯眯的,看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虽然她大部分时候都懒得猜别人在想什么。 晚些时候障月的约战贴送来,渡以舟问道,“发生何事?” 雪萤拿着约战贴翻来覆去看,转手给了渡以舟,“我也不清楚,就见过她一次。” 渡以舟倒是看明白了里头的玄机,“她不是和你约战,而是和剑仙之徒约战。” 雪萤似懂非懂,不管是她这个人,还是剑仙之徒,她打算接下障月的约战。 女人才不打男人,女人就该打女人。 渡以舟不太赞同,“眼下武评会为重,她突然约战,用意不明,恐其中有诈。” 雪萤没想那么多,“堂堂正正打架有什么诈,赢了就是赢了,要是输了……” 雪萤语气突然沉重,“欠太初宗的钱,师兄能不能给我打个折扣?我恐怕下半辈子……” 渡以舟表情疑惑,“你会输?” 雪萤停下话,“那倒不会。” “那便是了。”渡以舟把战帖推到她面前,起身道,“只准赢不许输。” 言下之意就是没门。 雪萤捏着战帖,倒是记起一件事。渡师兄好像不知道这次回去她就能继任剑仙了。 雪萤没打算把事闹大,而障月巴不得整个云梦泽都来围观这场世纪大战,小喇叭在店门口一摆,不出三天大伙都知晓了。 “剑仙之徒雪萤,剑仙之徒雪萤,道界剑仙之徒,和我们圣女约战了,我们圣女不愿意,但是没有办法,为了天音阁只能出面。法修们,剑修们,杂修们。八月初九,八月初九,就在景城,我们圣女要和剑仙之徒决一死战,殊死一战,拼死一搏!” 由于过于洗脑,隔天就有人上来问情况,渡以舟拧着眉问雪萤,“怎么回事?” 现在全城都知道雪萤是个残酷无情无理取闹的女人。加个前缀,太玄门弟子,剑仙之徒。 得亏他是太初宗弟子,要是换做温安,估计拎着雪萤的头去赔礼道歉了。 大门派就得有大门派的气度,仗势欺人不是用嘴说的,而是拿眼神鄙视的。 雪萤也很懵,“除了我没买她的法宝之外,我什么都没做。” 等渡以舟详细了解情况,他恨铁不成钢,“出门在外给我省什么。本命剑都是我太初宗造的,还给我惹事。” 这话说的,搞得你们法修负责发老婆,他们剑修就得老实当女婿。 “别炫了,我都听子雅说了,上代二十八名剑没送完,你们就改个名字重新当神剑重新送,人家卖库存货都打折,你们连个剑鞘都不换。” 渡以舟冷笑,“怎么你还想买一送一。” 雪萤小声道,“也不是不行。” 回答她的是渡以舟冰冷的眼神。 剑修的剑是老婆,没听说过哪个剑修的剑还分老婆小妾,他们法修都没这么滥情。 被渡以舟这个法修念了一顿剑修基本准则,雪萤怏怏出门,迎头遇上外头的林酒酒,“林妹妹。” 渡以舟先一步走人,剩下两人沉默了会,还是林酒酒主动开口,“我听说师姐要和圣女障月约战。” 雪萤点头,算是承认了。 林酒酒欲言又止,障月说是圣女其实和魔女无异,她本是血海诞生的阿修罗女,不知为何流落识界,被收入天音阁后,摇身一变,成了和佛子平起平坐的圣女。 上一世雪萤师姐落入这个障月手中,因为障月嫉妒雪萤和君琢的感情,对雪萤施以极刑,折磨的奄奄一息,几乎送掉半条命。 林酒酒犹豫再三,还是告知情况,“圣女障月善音攻,遇血会发狂,师姐千万要小心。” 雪萤对剧情忘得差不多,只记得原著里女配排着队虐她,哪个是哪个根本没印象。现在林酒酒来提醒,不管如何雪萤还是道了句谢。 走了三步,前头是柳君琢,他不是来送情报的,“我听师兄师姐说,那个圣女障月很厉害。” 雪萤抬眸看他,柳君琢自顾自说下去,“师姐,如果我再强一些,是不是就能替师姐出头了。” 雪萤认真想了想,“不大可能。” “我是要成为剑仙的人。” 剑仙懂吗,天下第一,敢爬到她头上的都得死! 走完柳君琢剧情,又数步,一干师弟师妹前来打听。雪萤一一应付了,转个弯,苏玉就趴在墙头。 第22章 回去的时候雪萤脸上没什么表情,观火重新系上脸。颜垢多少松了口气,跑出来和雪萤搭话,“师姐的剑法好生厉害。” 雪萤不太想多谈,障月虽然是个好苗子,可惜不用在正道。 她不得劲,拉上颜垢,“回去以后咱们再打一架。” 还想献殷勤的颜垢萎了。 回去没多久白术来了,说是帮雪萤调养身子,雪萤本想拒绝,在白术的笑容下乖乖低头,她没话找话,“明日道友还要去擂台吗?” 白术拿着刚买的糖葫芦分雪萤一支,“海选赛人手不足,不得不借用我们这些妖手。到晋级赛就会好上不少。” 雪萤想了想,“我也来帮道友吧。” 多少也算放松。 白术乐的往雪萤嘴里塞甜糕,笑容温婉,“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即便辟谷了,饱腹还是很有幸福感的。 次日出门时,白术拖着一个大吵大闹的苏玉,“都说了不去。” 他一见雪萤,立马变了姿态,腰板挺直站那,装模作样咳嗽几声,“既然你求我……” 白术面带微笑拧上苏玉耳朵,苏玉痛得大叫,“师姐,抓兔子不抓耳朵。” 他得了解脱不敢再放肆,乖乖跟在白术身后,没走几步就和雪萤搭话。 “你,来干什么?” 雪萤有问有答,“过来给白术道友帮忙。” 苏玉清咳一声,拿捏起前辈的姿态,“擂台赛规矩很多的,待会你到了,老实待在我身边,不准乱跑知道吗?” 白术幽幽道,“苏玉。” 苏玉一激灵,“在。” 被白术收拾了一顿,苏玉不敢再造次,三人到了上回的场地,一回生二回熟,白术能够熟练使唤苏玉这只兔子,而雪萤被打发去引导参赛选手。 这活十分轻松,苏玉在后头抱怨,“凭什么?” 白术理着今天的资料,丢了个胡萝卜给他,“你还想被搭讪?” 只要苏玉一出门,基本都是美女,加微信吗? 烦都烦死了,谁要和他做姐妹。 苏玉咬着胡萝卜没接话,屋里头只有重物移动的声音,过了会白术说。 “不许趴趴走。” 都化人了,怎么还到处乱爬。 雪萤在外头引导了不少参赛者,眼看选手准备登台,雪萤撤了打算往回走。被人拦住。 “这位妹妹,武评会往哪走?” 那是个极其美艳的女子,五官明媚动人,烈焰红唇,眸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最重要的是,雪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有点小羡慕。 好大。 她很快回过神来,客客气气的,“和我来。” 对方含笑点头,长腿一迈,走到雪萤身边,并排同行。 “我观妹妹是个武者,妹妹也来参加武评会吗?” 雪萤不喜欢和人走这么近,对方身上传来的幽香让她不太舒服,她揉了揉鼻子,“我海选赛过了,过来帮忙。” 她娇笑一声,挽住雪萤的胳膊,“这么说,我和妹妹就是对手了,到时台上相遇妹妹可要手下留情。” 这是一句客套话,不想雪萤严肃纠正她的话,“对你留情,就是侮辱对手。” 这一声如雷贯耳,多少年了,第一次有人不嫌弃她的容貌,愿意真心对待她。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自己这张脸,这该死的美色,得来的只有围在身边的舔狗。 她受够了这种堕落生活。 “妹妹我喜欢你!” 雪萤,“哈?” 她自知误会,急忙改口,“我对妹妹极为欣赏,恨不能结拜为姐妹。” 雪萤彰显出剑修特有的傲慢,“先与我手中这把剑较量过再说。” 她感动的快要哭了,终于有一天,她被人以武者的身份对待,她拉着雪萤的手说,“若是我赢过你,你得唤我一声姐姐。” 雪萤点头,别说姐,娘她都能喊。 得到满意的回复,她这才扭着水蛇腰进去报名。 “叫什么?” “女侯。” “说了多少次,你们这些人不要拿称号当本名。” “可我本名就是女侯。” 她自出生起无父无母,只知在泛滥的血海厮杀生存,是沈烬找到她,将她带出血海,给她衣物,赠于名字。 哪怕这个名字只是一个称号,女侯也喜欢。 回到落脚处时,女侯怀中赤焰之羽燃起,沈烬打量女侯身后背景,问了一句,“这是何处?” “景城外一处破庙。”女侯说着手里的烧饼掉落在地,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才吃了一口。 她赶慢捡起,拍拍上头的灰尘,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沈烬瞧着女侯那副穷样,只觉不可思议,“何故落到这般地步?” 他记得女侯不穷,每次换季都是大包小包回家,每天变着法换色号。 女侯没答,她家底全拿去买沈烬的肉身了,至今还欠冥公三千五百魔晶。 冥公那个小气鬼,借钱还算利息,她早晚要让尊主关了他的白条。 女人的哀怨是很可怕的,沈烬明智不谈,公事公办,“情况如何?” 一提这个女侯立刻来了精神,“启禀尊主,我已与玉衡之徒见面,约定武评会上一较高低。” 前半句还算正常,后半句就很不正常了。沈烬不可思议问她,“武评会?” 晾了半天的冥公终于有话了,“有些女人,双脚离了魔界,脑子就关闭了。” 沈烬训话,“身为魔界第一暗杀者跑去参加武评会,刺客和剑客正面杠,谁给你的勇气。” 女侯,“让我跑去勾引一个女人,你神经病啊!” 女人勾引男人就算了,没听说过女人勾引女人的。当她的诱惑之术是魔晶吗,谁见了都爱。 沈烬完全不听,“我派你出马的意思还不懂吗?男人不行就换女人,我不信她还能无动于衷。” 完事还顺手地图炮,“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女侯,“……” 狗男人还钱! 话虽如此,女侯还是琢磨起前几日的旷世大战。她来得晚,没能亲眼所见,只是听闻玉衡之徒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那个天音阁圣女。她从未听说过言灵之术,没想到玉衡之徒能凭它打败天音阁圣女。 不愧是玉衡之徒,竟恐怖如斯。 第23章 敖富贵觉得他恋爱了,那道倩影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一下子被女侯的胸击中心脏。 他就是那么虚荣,喜欢妖艳贱货,妖艳贱货她不漂亮吗? 跟她在一起不幸福吗? 因此苏玉这个死娘炮抢走他的宝座时,敖富贵怒不可遏,更生气的是女侯。 “你是男人?” 苏玉还沉浸在为什么女孩子的胸可以这么大的疑惑中,一比师姐的好小。他下意识点头,回应他的是女侯一巴掌。 “臭流氓!” 女侯愤怒离场,其大义凛然的姿态使得她看起来像个名门正派,不屑使用卑鄙下流的手段污蔑他人。 彩虹屁怎么会是无耻手段呢,它是爱的鼓励,正义的化身。 旁人目送女侯远去,对苏玉嗤之以鼻。 “我认识他,自称是什么苏玉大神,拽得天下第一,还骂剑仙之徒。” “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苏玉两眼泪汪汪,委屈巴巴朝白术看去,“师姐。” 白术镇定站出来,“抱歉,自家师妹今年三岁,让大家看笑话了。” 哦,三岁小师妹。 众人纷纷改口,“童言无忌,算不了数。” “小妹妹真可爱,吃糖葫芦吗?” 敖富贵气个半死,边追女侯边骂苏玉,“别信这个女人的鬼话,这家伙掏出来比我还大。” 完事扭头找女侯,“漂亮大姐姐,你家男神来找你了。” 白术一句扭转乾坤,感叹道,“年纪轻轻就疯了,龙族未来堪忧。” 于是众人皆是唏嘘不已,道一句可惜。 苏玉灰头土脸回去时,雪萤从门口探出脑袋,“找到了?” 苏玉不太想说,白术笑着摸苏玉兔耳朵,打发苏玉回去,挽上雪萤胳膊进屋,面带微笑说,“有一事想拜托道友。” 雪萤背后莫名生寒,虽然白术身手不怎么样,但是每每白术笑起来时,雪萤都有一种危机感。 渡以舟评价为剑修的第七感。 不管如何,雪萤回答的非常快,“道友直言无妨。” 白术笑道,“是这样的,我身为武评会的工作人员,多少还是有些特权的。比如说,更改选手比赛顺序。” 雪萤吃惊,“道友这是暗箱操作,组织知道了要挨批的。” 白术挽起鬓角的碎发,笑如百合,“道友再说一遍。” 雪萤闭嘴了。 白术继续道,“我会安排女侯和道友同台对战,到时候麻烦道友莫要留情。” 白术说完敛了笑意,冷冷道,“敢耍太素谷的兔子,她当太素谷这么好欺负的吗?” …… 重新回到破庙,女侯仍是心惊,想不到那龙族太子如此可怕。 鼻子比狗还灵。 她掏出之前的实验记录,对着上头的对照组皱眉。 弟弟行,哥哥不行。这言灵之术到底能不能用? 若是遇上剑仙之徒,是夸还是不夸? 这边还没纠结出个结果,海选赛终于结束了,晋级赛姗姗来迟。闲到抠脚的吃瓜群众终于有戏可看,围观起晋级赛来。 比起一招定胜负的海选赛,晋级赛看头十足,因为被白术暗箱操作,雪萤第一天就上场了。 剑仙之徒,又是第一场比赛,噱头妥妥的。 司仪在半空激动不已,“她就是打败天音阁圣女,太玄门第一美女,剑仙之徒,雪萤。” 台下欢呼雀跃,雪萤摸着脸上的轻纱,不太好意思。 隆重登场后,司仪又介绍起她的对手。 “而剑仙之徒的对手,她就是……” 司仪故意拉长语调,钓足众人胃口,“龙族太子爷苦苦追寻的初恋女友,梦中情人,女侯。” 登台的女侯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一抬头台下敖富贵身后拉起横幅,只见上头写着。 等你打败了雪萤,我们就回家成亲。 敖富贵今日盛装出席,他拿着那把骚包的折扇,自我感动。 再没有比这个更美妙的承诺了。 台上女侯倒吸一口凉气,言灵之术,竟恐怖如斯。 她还没成年呢,就要嫁人了? 一时间沈烬的命令和爱情在女侯心中挣扎,自由固然重要,魔界任务更重要,为了魔界的未来,她拼了! 台上雪萤见到女侯也有些纠结,她欣赏女侯,可听了白术说的,雪萤又有些犹豫。 司仪还在滔滔不绝,雪萤很快下了决定,拔剑对女侯说,“剑下分输赢。” 女侯亮出身后的巨斧,“请。” 台下众人见了女侯的武器抽气,这要是砸在人身上,不死也得半残。 只听敖富贵自我安慰,“没事我皮厚,耐打。” 这厮把妻奴的位置都定好了。 台上雪萤不曾掉以轻心,巨斧在女侯手中运斤成风,得心应手。每次交锋,雪萤都能感觉实打实的力量对抗。 这可太带感了! 雪萤越打越兴奋,正准备动真招时,女侯突然喊道,“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尊主真是的,这个节骨眼给她打电话。 回答她的是雪萤迎面一招,女侯下意识用巨斧去挡,白露砍上巨斧,片刻后,巨斧化成碎块。雪萤的剑离女侯鼻尖只有毫厘。 司仪大叫起来,“雪萤胜出!” 女侯莫名松了口气,庆祝自己继续单身,她低头捡地上的碎块。雪萤不好意思走过来帮忙。 “抱歉,我弄坏了你的武器。” 要是白露折成两半,她不知道有多心疼。虽然嫌弃太初宗拿滞销货当新品,但剑的质量是真的好。 一辈子都换不了老婆。 女侯倒不心疼,魔界武器和他界不同,坏了用精血泡泡就能重新成形继续用。 这叫废物利用,不给组织添麻烦。 她真心实意夸奖雪萤,“是我技不如人。” 她忙着给沈烬回拔电话,顾不上雪萤,收拾了东西匆匆离去。台下苏玉跑过来,满脸都写着开心。 “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雪萤目送女侯远去,对上苏玉说,“小寒能借我几天吗?” 你老婆借我玩玩呗。 “滚!” …… 这边女侯匆匆回到破庙,急忙接通视频电话,那边沈烬的脸拉得老长。 “怎么回事?” 女侯坐直腰板,“刚才在和剑仙之徒决战。” 第24章 (捉虫) 暂且不管女侯是否要以下犯上,雪萤这会在天上人间,云梦泽最高级的会所,一掷千金的那种,来之前各种眼神暗示,诉说可说不可说的。等进去以后,全套大保健加spa,什么你说特殊服务,我们是正规娱乐场所,绝对没有的好吗? 楼底下莺歌燕舞,管弦丝竹,不少修士流连忘返,照他们的话说这不叫沉迷美色。这是上天对他们的考虑,历练道心的第一步。 明明是你思想太污浊。 包厢里头静悄悄的,雪萤坐在窗边,外头是湖光山色,碧波万里,里头幽雅素净,银筝泠泠作响,苍梧懒洋洋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抽着烟,他似乎没睡醒,一副困倦的样子。 “前辈。” 雪萤不得不又唤了一次,苍梧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直到敲门声起,苍梧立刻坐好,招呼人进来,笑吟吟对雪萤说,“此地花魁的臊子面手艺一绝,不来天上人间尝尝可惜了。” 不是错觉,屏风后银筝声弹错了好几个音。 热气腾腾的臊子面端上,比起臊子面更漂亮的是人,一泓秋水盈盈相望,似有千言万语,樱桃小口轻启,“客人……” 苍梧撑着下巴想了会,转头问雪萤,“要豆浆吗?” “咸的。” “啧,一碗甜一碗咸。” 就这样,这位花魁再次被打发出门,认命去磨豆浆。 趁这功夫,苍梧和雪萤闲聊起来,“最近妖界出了不少乱子。” 他把烟杆放下,“刚把兔子找回来,隔壁的鸡笼关不住了。” 苍梧不指望雪萤听懂,他自顾自想了会,凑过来问雪萤,“为什么想做剑仙?” 雪萤纠结了会苍梧的甜豆浆,决定无视它,认真回答苍梧的话,“天下第一。” 剑仙天下第一,她想当天下第一。 在雪萤看来这个理由在正当不过,偏偏苍梧在那笑断气,最后不顾雪萤反对揉乱她一头呆毛,又哄又骗的。 “妖界跑了个逃犯,乃是当年四界动乱的罪魁祸首,你师尊都败于她手下,目前我腾不出手,有兴趣吗?” 雪萤眼睛立马亮了,“有!” “很好。”苍梧非常满意,他从怀里掏了一大把灵石,吩咐雪萤留在天上人间过夜。 吃喝x赌。当然,后两者是不提倡的。 按照苍梧的意思,那个逃犯好美食好华服,雪萤只要待在天上人间,就能守株待兔,成功拿下犯人。虽然过程不太对,但结局也能遇上对手痛快一战。吃饱喝足后,雪萤痛快拍床,“小姐姐你困不困?” 花魁:滚,老娘卖艺不卖身! 不管花魁开不开心,雪萤都是承包她的那个女人。 熄灯以后花魁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后悔起先前的拒绝。扭捏了半天,花魁委婉开口,“这位客人,妾身有点冷呢。” 雪萤裹紧小被子,拿出丰富的经验,“那你多喝点热水。” 花魁,“……” 请问你是剑修吗? 一连数天不回来,得知雪萤正在天上人间乐不思蜀,渡以舟杀气四起。当即带着人杀到天上人间,雪萤就蹲在门槛上,十分接地气捧着个大碗,边吃边夸花魁,“小姐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被雪萤折腾了数日的花魁神色憔悴,仿佛忘了自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仙女,而是热情淳朴的臊子面老板。 渡以舟隐约松了口气,把人提溜进屋,挡住外头那群八卦的弟子,拷问雪萤,“你怎么回事?” 雪萤不曾隐瞒,把苍梧交代她的事一一道尽,渡以舟听后表情凝重。 “是妖凰邪凤。” 照渡以舟的话说,具体叫什么大家也不知道,大伙都称呼她妖凰邪凤。这是一只罪恶滔天的妖魔,她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她一面世就掀起滔天巨浪,当年四界动乱就是因她而起,宗主,苍梧和玉衡子三人联手才将此妖拿下,镇压在妖界的一处无名火山下。哪知今日逃了出来。 “谷主怎么让你一人应敌?”渡以舟很不赞同雪萤这种行为,武评会的事还没了结,就让人去抓捕逃犯。第一这是对比赛的不尊重,第二,万一过程中伤了怎么办? 那只妖魔三位长辈联手才压下,雪萤就一人,怎么可能拿得下。 “这不是离决赛还有一段时间,苍梧前辈又说她厉害。” 后头的话雪萤没说下去,渡以舟念了她半个多小时,最后一摸肚子,问雪萤有没有吃的。 雪萤点头,冲门外的花魁喊,“小姐姐,麻烦来碗臊子面,再要一碗豆浆,我师兄喝甜的。” “……”越发生无可恋的花魁。 在渡以舟的再三坚持下,他在雪萤隔壁开了间房,说是要和雪萤一起蹲妖凰邪凤。由于没和弟子们交代,以致回去时弟子们议论纷纷,传到林酒酒耳朵里时,就成了雪萤师姐乐不思蜀沉迷美色,大师兄劝不动后,也一起加入了。 打不过就加入,过于人间真实。 渡以舟的入住最兴奋的莫过于花魁,看看,这脸蛋,这小腰,上了床不知道谁便宜谁,和姐妹进行了py交易后,她穿着一身薄纱风情万种走近渡以舟房中,含情脉脉唤了一句,“道长,妾身好冷。” 渡以舟卸下大寒,面若寒霜,正眼都不瞧花魁,“自己添衣。” 又不是太初宗弟子,关他屁事。 花魁,“……” 你不是剑修啊! 在渡以舟入住第二天,天上人间来了群漂亮的有钱人,个个红裳羽衣,面若桃花,唇如涂朱,长得比楼里的小姐姐们还好看,最重要的是,他们出手很大方。 仿佛一群冤大头。 不过在天上人间的有钱人多了去,不过是全家出动上青楼,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雪萤趴在栏杆上看热闹,没蹲一会楼下大喊起来,“雪萤,你给我滚出来。” 雪萤探头一看,正是跑了娇妻的敖富贵,此刻他正带着大队人马,准备对雪萤实行多对一抓捕计划。 雪萤本欲应战,渡以舟伸手按住她的剑,示意她往下看。 就这一会功夫,敖富贵已经转移仇恨,死死对上那群红衣人。 或者该称之为上天的旨意,命中注定的宿敌。 敖富贵一改之前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折扇一扬,向对方发起口水攻击,“这不是高高在上的凤族吗?哟,舍得从鸟窝上爬下来,做走地鸡了。” 为首的凤悦眠根本坐不住,一下子站起,明艳张扬的脸上满是恶意,“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怎么,还要本王提醒你,当年龙族是如何被赶出妖界的吗?” 第25章 很久很久以前,妖界有个美丽动人的传说。故事中神明创造了这个世界,他加了点灵气,又添了些法宝,最后设定邪恶的浊气时…… 淦,加多了。 四界浊气过多,新生的生灵饱受疾苦,向上苍祈求。神说。 “新版本更新的时候我加个补丁。” 大伙翘首以待等啊等,熬过了龙凤大战,四界纷争版本也结束了,补丁还是没有打上。大伙忍无可忍,因为没法暴打程序员,只得自己摸索解决办法。 解决办法就是,沈烬的祖宗做了冤大头。 这样又过去很多年,有个舅舅党爆料,说新补丁打在凤族身上,明天下午就更新。 大伙特别开心,又等啊等,三年又三年,十年过去了。四界终于等到了他们的更新。 只是…… 神明:抱歉啊,补丁好像属性过高,你们凑合用一下。 众人:!!! 不是凑合一下,这是根本不能凑合,这就是个行走的收割机,谁遇上谁嗝屁。 作为话题中心的凤族,他们并没有感受到新版本的加强,反而被削的更惨,从爸爸跌落成孙子,还得养祖宗的那种。 离3d魔幻大片结束好几天了,雪萤没再见到那群凤族,她和渡以舟蹲在天上人间数日。人就是这样,给你放长假,第一天说开心,第二天喊爽,连着几天下来,雪萤已经受不了。 她要出去打架,比剑术。 两个人一合计,决定分头出来放风,今天渡以舟,明天雪萤。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临走之前雪萤还特地和花魁小姐姐打招呼,“我想回来就能吃上热气腾腾的臊子面。” 已经生无可恋的花魁选择了逆来顺受,“几点回来?” 活的仿佛像个家庭主妇。 比起雪萤悠哉悠哉的小日子,弟子们气氛要紧张不少。上台前还找白术做心理辅导,这位太素谷大师姐在此道显然是老手了,开口就是,“道友要哪种心理辅导,初级心理师五百块灵石一个时辰哦。” 雪萤望着白术身后的横幅,太素谷心理咨询所,为您解决修仙路上的烦恼。 没毛病,医修包治百病,包括神经病。 雪萤想起自家被关的师尊,忍不住上前好奇问,“心魔也有的治吗?” 白术面带微笑,“这个建议送去鹿野苑更快。” 雪萤惊讶不已,“佛修还治心魔。” “鹿野宛的物理超度,摇号投胎一条龙服务,又快又好。听闻佛子更是其中佼佼者。” 真的是从死亡到出生全程给你安排好。 雪萤知趣让开位置给后面的修士,临走前听闻对方哭诉,“大夫,我辟谷多年,昨日破戒,一口气吃了十盘麻辣兔头,二十笼汤包,五个胡辣汤,外加十个烧麦。大夫,我是不是有病?” 只听白术说,“这种一般不叫病,叫饭桶哦。” 以后的话雪萤没听到,她去了边上的擂台,上头是一个太初宗弟子在比赛,不巧的是,对手正是障月。 这位天音阁圣女在雪萤身上接连受到打击后,终于奋发向上,成为地图炮一员,专门暴打剑修。 见台下多了那个命中注定的对手,障月立刻振作起来,拿出自己识界带货王的水平,一边带货一边打架,可见事业心强烈。 “今天我给大家带来的是天音阁特产,鹊桥仙……” 雪萤站在下面跟着大伙一起哇,乡下人进城的模样让障月暗爽不已,又忘了先前的伤疤,巴巴凑上起阴阳怪气,“剑仙之徒……” 雪萤挠脸,本着白嫖不花钱,想要试用的心态问,“你要免费送我吗?” 障月:滚,十个鹊桥仙配一对情侣,你剑修配吗! 她胸口起伏几下,没了先前的心态,把火气全撒给对手,拿着琵琶一顿狠拍,等裁判宣布输赢。障月下台拿着鹊桥仙,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又是一个没卖出。 她恨! 而罪魁祸首此刻已经转去另一个擂台看热闹了。 “师姐。” 林酒酒的声音从边上传来,这一声夹杂着无数复杂的感情,当见到雪萤时,她的脸不自觉抽动一下,想到了那天在垃圾堆里的经历。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逼她去垃圾桶淘宝贝。 忽略那段不愉快的经历,林酒酒深呼吸几次,重新摆出笑脸,“师姐和师兄最近都不归驿馆了,在忙什么?” 渡以舟把上古妖兽的事拿出来说,导致家里头流言满天飞,从最初的打不过就加入,成了雪萤师姐和大师兄同时看上花魁,为爱奋不顾身,一掷千金。到今日孩子都有了。 林酒酒不怕做后娘,就怕情敌变情人,雪萤和渡以舟看对眼跑了。 雪萤觉得这事不应该太多人知道,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讲。” 有什么不方便的。作为重生女她什么不知道。林酒酒心里来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师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看林酒酒气鼓鼓的样子,雪萤心软,只得道,“好吧,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和渡师兄在抓捕四界逃犯。” 林酒酒冷笑,四界逃犯,她怎么从未听过此人。上辈子四界最大的敌人就是沈烬,这还是她死后看到那本书才知道的。沈烬后来引起四界纷争,多少人命丧他手,说到底,只为一个霸业。 他想要魔族大兴。 什么四界逃犯,说到底就是公款吃喝。还不给底下人喝汤的那种。 她在心里给雪萤打上过分二字,本着师姐能上青楼我也能的原则,向雪萤发起挑战,“若是如此,师姐何不带我去,兴许我能认出此人。” 雪萤一想也是,林酒酒有重生经历,没准一眼就能认出邪凰妖凤。 “我和你说,花魁小姐姐做臊子面一绝。” 两人手拉手并肩同行,留下后头听墙角的三伙人马。 凤眠悦面色阴沉,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杀意。后头属下纷纷道,“王,此人胆大包天,竟敢插手凤族私事。” “太过分了,居然直接借成品店做臊子面。简直居心叵测。” “我提议,咱们去她店里吃臊子面,然后往里头放蜈蚣。砸了她的招牌。” “你傻啊,放什么蜈蚣,放蟑螂。” 凤眠悦深吸一口气,没了凤凰之羽他这几天做梦都是蜜汁鸡翅,泡椒凤爪,孜然手扒鸡。 “诸位稍安勿躁,此人乃是剑仙之徒,传闻天音阁圣女也败于她手下。面对如此强敌,我等只可智取,不得强攻。对了,卫生许可证办下来了吗?” 第26章 比女侯的见血封喉,凤悦眠的迷药还算善良,就是麻药的劲有点大,凤悦眠醒来时苍梧就坐在边上,底下一堆凤族做鹌鹑。 凤悦眠擦了擦口水,扑棱起一对鸡翅膀,试图摆出凤族之王的姿态。 “吾乃凤族之……” 苍梧脸上没一贯的嬉皮笑脸,他点了烟,语气冷淡,“说吧,她怎么跑出来的。” 凤悦眠莫名气短,“今年的厨艺大赛是烧烤……我图便利,就摆在无名火山下。”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秋秋是被你们活活香醒的。 对上苍梧鄙视的目光,凤悦眠还来劲了,“当年你说窝搭好就把她送过去的,三年又三年,十年了!” 他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隔三差五就在火山口蹦哒,对秋秋来句你能拿我咋地? 苍梧表情也不好看,“南为橘北为枳,妖界和魔界不同。” 凤悦眠讥讽起来,“还称上古遗民,连种树都不会。” 他本体是不死树不错,但不意味着他会种扶桑树,人家畜生还生殖隔离呢,就不准他不懂扶桑树生长要求? 苍梧拎起凤悦眠的鸡翅膀,阴测测笑道,“种树我确实不拿手,但投喂幼崽我拿手。” 小丫头明面上背地里对凤悦眠不知流过多少次口水,半个凤族做饲料,小丫头就不再需要新窝了。 给秋秋搭窝就是因为她未成年,还要窝里蹲,专人投喂。 麻烦的是魔界气候环境和三界差异太大,种下去的扶桑树严重缺水缺肥,以致不得不找玉衡子帮忙。 破开四界壁垒,引入妖界灵气滋养扶桑树幼体。 四界壁垒之厚,岂是一个玉衡子能打破的,这一剑下去玉衡子灵力耗尽,被沈烬捉了个正着,肉身都玩没了。 凤悦眠剑都吓白了,“我是凤族之王……” 十年前苍梧送来一只乌漆嘛黑的乌鸦,说是有凤族一半血统,暂留凤族,希望凤悦眠代为照顾。由于小姑娘本体丑不拉几的,惹得大伙一番嘲笑,当时还是小王子的凤悦眠存了心思看热闹,本着我凤族不可能有这种丑八怪的心态,好好数落了一通。 后来…… 凤悦眠至今都能想起当时的惨剧。 小姑娘直接啃了他一条胳膊,又盯上另一条鸡翅。 他堂堂凤族太子,被这只乌鸦差点啄光毛,开膛破肚。 苍梧正欲动手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你好,城管,有位敖道友举报你们的臊子面店无证经营,麻烦和我们走一趟。” 凤悦眠一愣,喊道,“不可能,我办证了。” 回答他的是秃毛鸡的痛哭流涕,“王,属下对不起你。因为证迟迟下不来,属下一时鬼迷心窍,去了隔壁小巷。” 办了假证。 凤悦眠大怒,“我凤族一世英名竟毁于尔等手中。” 他起身要处决秃毛鸡,几个凤族拼死劝阻,一位下跪唱道,“先帝创业三分鼎,险些一但化灰尘。” 凤悦眠回道,“道我平日用兵多谨慎,交锋对垒错用了人!” 念唱做打俱全,好一出大戏。 苍梧面无表情看凤悦眠咿呀个不停,凤族天生擅歌舞,没毛病。 等凤悦眠唱完最后一段,几位城管不禁热情鼓掌,拉着凤悦眠的手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道友才艺令我佩服,相信道友在狱中能发光发热,成为监狱文艺新星。来人啊,带走!” …… 没了凤族这群孙子,秋秋这个祖宗无人照顾。苍梧筹谋万千,决定找上雪萤,向她揭开残酷的成人世界。 “原来秋秋就是邪凰妖凤。” 雪萤语气平静过头,以致苍梧忍不住问,“你不惊讶?” 雪萤说,“我是该吃惊,可先前有人告诉我师尊杀妻证道,比起秋秋的真身,我觉得师尊的八卦更刺激。” 苍梧条件反射,“玉衡子又被甩了?” 雪萤:??? 他轻咳一声,摆出德高望重的长辈姿态,“你师尊是个好人,常常牺牲自我,成全他人。” 雪萤似懂非懂,还是把事情讲了,“师尊的女儿上门为母报仇,现在中毒昏迷不醒,白术道友问我医药费是我付还是找我师尊报销。” 虽然先前她和师尊闹了些不愉快,可女侯毕竟是个活生生的魔,救人要紧,雪萤踌躇着要不要先垫了,被渡以舟拦下。 他要雪萤考虑一下秋秋,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雪萤非常纠结。如今苍梧说秋秋就是邪凰妖凤,她反而松了口气。 “我还是先救女侯道友吧。” 他人不清楚玉衡子,苍梧再了解不过,一心一意练剑,绝无二话,三四个女修示好,抵不过五六次挑战,被甩七八回,故事九曲回肠,本人十分疑惑。 这其中定有阴谋。 他随雪萤一同探望了女侯,虽不识这位魔界第一刺客,苍梧凭借他多愁善感的文人细胞。脑补出了一出权谋大戏。 近年来魔界动作频频,听闻沈烬先后收复魔界三族,一举成为魔尊,料想有开拓江山之意。魔界与识界有血海深仇,沈烬定要报仇。 识界修行不与他界,参佛悟道,非信徒极难跻身精英弟子行列,与其从内部瓦解,不如借他人之手,挑拨识界道界两界关系,待其两败俱伤,他魔界将之吞并,可谓是一石二鸟。 沈烬本人已入太玄门,害得玉衡子众叛亲离,再来一个魔女之子,玉衡子今后就算归太玄门,污名也洗不清。 好一出颠倒黑白的大戏。苍梧面色凝重,此外秋秋一事未决,骗又骗不回来,闹市打架必有无辜者受累,他一人分身乏术,太玄门那边不好插手,苍梧思索再三,对雪萤道,“秋秋暂留你身边几日,等凤族出狱,你将她交于凤悦眠便可。” 小姑娘还记得拔毛之仇,趁雪萤行礼的空挡,巨大的真身浮现,黑压压一片,眸中红光盯上苍梧,张口几欲吞下。 雪萤摸了摸半边脸颊,是她错觉,刚才有股热风? 她再抬头,对面苍梧似笑非笑,边上秋秋一脸不高兴,嘀咕着不想吃草的话。 “秋秋要回去吗?” 小姑娘牢牢牵着渡以舟的手,提防心极重,“不要。” 看了全程的渡以舟,“……” 苍梧脾气很好,对秋秋的冷漠不生气,笑对雪萤,“虽有失礼,还是想向你讨回貂儿。” 雪萤倒不介意,这雪貂本来就是给她师尊养老用的,她师尊现在这副德行,还不如还给人家,“没事没事,只是雪貂现在在太玄门……” 第27章 十年一届的四界武术评比大会,在充满爱和希望中展开,于悲伤和绝望中落幕。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实在可歌可泣。 实际上这会的本地居民更在意灾难过后的云梦泽。本来一片水乡,现在成了大旱地。气候物种都变了,还谈什么比赛。 人们把精力投到了如何恢复生态环境上。经过投票后,一致决定提前结束此次武评会,转而建设家乡,比如引入几条龙天天布雨什么的。争取早日回归山清水秀。 至于商家和旅客,所谓的突发不可抗拒事件,举办方概不负责。 据传此次武评会后某小伙的铺子一炮走红,无数人远道而来,只为一试传说中的微辣。 秋秋这会再闹也没法和雪萤一起走,她大约知晓自己犯了错,老实接受苍梧的安排,跟着凤悦眠回妖界。临走之前小姑娘掏出五根尾羽,依依不舍给了主办方。 “这是爹爹的法宝,暂时借给你们。” 用它做云梦泽的镇国之宝,凭借本身的气运,云梦泽能在数年之内恢复元气。 五根颜色各异的翎羽飘浮在秋秋手中,其上流光溢彩,灵气逼人,所有人都能看出,这是一件极品法宝。 苍梧起了悔意,伸手欲拦秋秋,对方迫不及待接下翎羽,笑着说谢谢。 秋秋舒服窝在凤悦眠怀里,声音天真又无邪,“暂时哦,到时候要还我。” 只是无人回应秋秋的话。 …… 得知武评会提前结束,雪萤失望归失望,很快又被另一件事占据全部注意力。 她想和做岑姐姐做姐妹,做不了姐妹母女也可以。 她非常仰慕岑无妄的剑术,上一个被她放在心中的是玉衡子。只可惜自家师尊晚年失节,雪萤只当没这个人。 现在来了个剑术在她之上的岑无妄,雪萤是天天粘着岑无妄,漂亮的话说个不停。 “岑姐姐收徒吗,要不考虑考虑我。我人美声甜,还耐揍,物美价廉,岑姐姐收了绝对不亏。” 某人听完以后,二话没说,按着雪萤揍了一顿。 回程日子很快定下,回去路上多了个岑无妄。本来一起走的还有女侯,只可惜女侯不告而别。雪萤和渡以舟感叹女侯性格刚烈,只得就此作罢。 实际女侯在疯狂艾特冥公,解救她,不,解救沈烬于水火中。 掐头去尾说了沈烬被关锁妖塔的事,冥公面色凝重,“你说那剑仙之徒听了你的说辞,太玄门二话不说把尊主关了。” 女侯沉重点头,冥公脸色大变,“不好,这是诱敌之计。太玄门定是识破了尊主的身份,故意上当,要引你入窝,来个一箭双雕。” 女侯当即逃走,待重新安定下来,她和冥公感叹,“这些正派弟子个个自诩光明磊落,不想个个口蜜腹剑,深沉如水。” 她大骂雪萤不是好东西,自己看走了眼。两人长吁短叹一番,为了解救沈烬,同时也为了魔界。她不得不捏着鼻子和冥公合作。 “为今之计,便是打破识界封印,待魔军倾巢而出,我等自能迎尊主归来。” 可女侯愁眉深锁,“这封印岂是能轻易打破,若是能,尊主也不会大费周章深入敌我了。” 冥公听着云梦泽的种种变故,心里来了主意。 …… 没了女侯这个八卦人物,大伙把注意力转到了岑无妄身上,雪萤也挺好奇的,除去苍梧的打包票,岑无妄的身手一看就知道出自太玄门,这点使雪萤对岑无妄的身份深信不疑。 一定是门派里的不世高人,属于传说中的大佬。 雪萤想完沾沾自喜,她不愧是女主,出门一趟就能捡上奇遇。 有个雪萤天天岑姐姐长岑姐姐短,大伙不想知道都知道了。 都是剑修,那来几把。 然后被岑无妄毒打。 都是剑修,你玩个几把。 被毒打的太玄门鼻青脸肿纷纷称赞岑无妄,大佬您真几把厉害。 岑无妄盯了这群弟子片刻,把雪萤喊过来,又揍了雪萤一顿。 雪萤:??? 一般情况下,大伙对于学霸惊叹,争强好胜者奋起追赶,比如渡以舟追雪萤。遇上学神基本就没什么反抗之情,学渣们躺在地板上看学霸和学神来回切磋,纷纷竖起大拇指喊666。 人间真实,莫过于此。 雪萤不觉得没意思,她很久没遇上对手了。门派里同辈的温安早就不是她对手,长老们又不怎么和她对练,难得有一个肯指导自己的大姐姐,雪萤真的很开心。 虽然这位大姐姐下手有点狠。 一般情况下,在雪萤被岑无妄痛打后,渡以舟都会上来讨一顿打。都是挨打,渡以舟就轻多了,甚至可以说温柔,岑无妄会一一指点渡以舟剑术中的错误。末了来上一句。 “你不适合剑。” 渡以舟握着大寒不肯放弃,他这人性子倔,打输了也不肯低头,不然也不会有和雪萤数年的对峙。 又一日渡以舟的剑被挑飞,渡以舟咬牙道,“我没输。” 岑无妄拿剑背敲渡以舟的肩头,“莫要胡闹。” 渡以舟被岑无妄的剑意压得起不了身,身体很诚实,嘴巴上不老实。“我还能打。” 岑无妄低头瞧了会,手腕一动,招来大寒交于渡以舟手中,“换法修的招式来。” 岑无妄周身气势转变,渡以舟已经明白岑无妄的意图。他生下浮起阵法,数道剑光闪烁,齐齐杀向岑无妄。 边上观战的雪萤懒懒打了个哈欠。 比起剑修那种真刀实枪的干架,法修的对决多少没看头,大招你轰一下,我炸你一回,优点是特效华丽,气势浩大,群攻牛逼。缺点嘛,回合制战斗,你拍一我拍一,谁先拍完灵气谁傻逼。 像你们这种法修,搁未来是要拿去拍v的。 而岑无妄这种bug,是专门碾压少年的玻璃心的存在。他不但吊打了渡以舟的短处,还拿自己的短处和渡以舟的长处比较。几回合下来,渡以舟直接自闭。 这位太初宗大师兄失魂落魄站那,脸上没了一贯的冰冷,眼圈渐渐发红。 岑无妄非得没安慰渡以舟,继续给渡以舟灌输成人世界的残酷。 “你可知为何你的身手不如我?” 渡以舟抬头望向岑无妄,岑无妄已收了古剑,只留一个背影给渡以舟。 “你没我好看。” 渡以舟,“……” 还在边上吃瓜的雪萤抬头,对比两方的长相,衡量了两人的武力值,在岑无妄的淫威下,被迫做起岑无妄的舔狗。 第28章 等锁妖塔的大门关上,栖霞长老不由感叹,雪萤师侄做剑修真是亏了。 此话暂且不谈,沈烬口中的打破封印让栖霞长老担忧起来,多年来魔界之所以毫无动静,全靠识界镇压,如今听沈烬口吻,莫非封印出了变故? 她把目光投向岑无妄,岑无妄给了肯定回答,“封印出了纰漏。” 栖霞长老脸色大变,四界自诞生以来,浊气叫四界生灵苦不堪言。三教生灵之所以能欣欣向荣,只因浊气在魔界。一旦打破封印,积压数万年的浊气倾巢而出,三界必将有灭顶之灾。 岑无妄看出栖霞长老的担忧,想了想透露点消息给栖霞长老,“苍梧已在着手处理。” 身为太素谷谷主,苍梧令人敬佩的不仅是他的医术,还有他的年龄,这位和祖师爷同时代的大佬,什么场面没见过。 苍梧:开玩笑……这种场面我真没见过! 封印这事有苍梧负责,栖霞长老多少松了口气,她想到岑无妄先前说的话,摇摆不定,“师兄要我等按兵不动,可这魔尊……” 看着不想会待机的样子。 “魔尊虽在我们手中,那魔女依然逍遥法外,若是任由放纵,言轻,为祸三界,说重,阻碍封印。日后我太玄门难辞其咎。” 见岑无妄面有松动,栖霞长老续道,“师兄要是不好决定,便交由我等,待商定之后,再与圣手苍梧交涉。” 岑无妄答应下来,等栖霞长老走了,空地上就剩这对师徒。 雪萤凝视前头的人影,按理来说她应该生气的。十年前岑无妄一言不发离去,对她一个交代都没有。十年后换了壳子回来,半句解释都没有,要不是沈烬主动掉马,她连妈都喊上了。 不过听了栖霞长老的话。雪萤反而熄了火气,她又不是小孩子,岑无妄是办正事,不是出去鬼混,再说这些年她在太玄门混得如鱼得水,也没吃过亏。 抹黑她的是沈烬,不是岑无妄。理智分析,要打也是打沈烬。非要说什么惋惜的,就是岑无妄回来的太快,她没能拿到剑仙之名爽几天。 细细一算,雪萤大度原谅了岑无妄。不过有一事她还是在意的,临走之前她问岑无妄,“从今以后,你我是以师徒相称,还是用姐妹相处?” 夜风很大,吹起了雪萤的裙角,岑无妄凝视雪萤姣好的面孔,忽然想起一件事。 “今天的剑练完了吗?” …… 一般来说,大门派的执法堂,使用频率跟男人逛街一样。几百年都用不到一回,当然,你也可以拿它当健身房,总有人会逐渐遗忘这块圣地。 雪萤这会站在太师椅后,边上是熬夜赶稿被拉来的温安,他的状态完美展现了什么是脸上笑嘻嘻,心里p。 这段时间他上执法堂的次数都赶上他前半生上青楼的次数了。可惜频率快也没用。温安到现在都没交出稿子。 雪萤知趣远离温安半步,不远处渡以舟领着几位太初宗长老赶来,比起返璞归真的太玄门,渡以舟几人是气派不凡,雪青直裰上滚着白边,流云纹点缀,腰间系墨玉,外罩纱衣,手持各色法宝,迎面走来如谪仙下凡。至少从气势上讲,渡以舟他们赢了。 不是现在是凌晨三点了,再过两个小时就能见到太阳,你们睡觉也不脱衣服的吗? 玉虚子挪了挪屁股,腰板挺直,试图在一群简朴的剑修中体现出他这位掌门的气派,他对为首的渡以舟道,“今日急召你等前来,乃是商量大事。” 渡以舟扫过边上的雪萤和温安,抱拳行礼,“太初太玄乃是一体,太玄门出事,我太初宗自当全力相助,掌门直言无妨。” 玉虚子摸着自己的美须,长叹一声,“此事说来惭愧,我派剑仙竟被人夺舍,险些铸成大错。可怜我玉衡师弟,名声尽毁,肉身被夺,落到这般下场。” 在场长老皆变色,渡以舟抓住重点,“那假冒之人是何等身份?” 玉虚子表情沉重,“此人乃是魔界魔尊,他假冒剑仙进入太玄门,一而再再而三挑拨雪萤师侄和玉衡师叔关系,所幸雪萤师侄一身正气,不但拿下了魔尊,还从他口中套出了情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过程不要紧,重要的是结果。 魔尊马甲掉了吗? 掉了。 魔尊的目的问出来了吗? 问出来了。 至于过程中,消音马赛克的东西就不要在意了。道魔两立,视对方为死敌再正常不过。 被点名的雪萤下意识理了理衣襟,力图表明自己低调谦虚,爱好和平。 看了整个过程的栖霞长老不忍闭眼,心中默念家丑不可外扬。 渡以舟收回眼,等待玉虚子下文,玉虚子续道,“此魔居心叵测,欲打破封印,率百万魔军踏平三界。搅乱太玄门只是第一步。” 执法堂内气氛大变,众人议论纷纷,渡以舟问道,“魔界沉寂已久,因识界封印,鲜少出现在三界,他等究竟是以何种手段离开魔界,并夺去了玉衡师叔的肉身?” 谈起往事玉虚子感慨良多,“数年前那场动荡,三界元气大损,莫说你玉衡师叔,宗主也被拖累,至今未归。” 动荡就是某只金乌被空投,因为空投的姿势不对,直接把四界撞出个大地震,害得识界的封印也破了。 提到自家宗主太初宗一方有些沉默,渡以舟急切道,“宗主究竟在何处?” 见宗主的修士一推再推,不知道的以为太初宗宗主是个万人迷,实际上百万阴兵排队堵前头,永远都是下一个。 玉虚子干咳几声,和几位太初宗长老对视几眼,知趣不提。 渡以舟,“……她是不是故意不归。” 那啥,死道友不死贫道,师侄你年轻力壮,多加班不是坏事。 栖霞长老把话题拉回来,“魔界意图围攻三界,事关重大,我等决不能坐以待毙,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玉虚子接话,“眼下魔尊被锁妖塔,动弹不得,然魔女在外,若是得知魔尊被囚,定要引起血雨腥风。到时三界恐有大祸。” 人群里的林深开口,“他等既假冒剑仙行不轨之事,我们何不将计就计,不知剑仙是假,诱骗魔女,来个瓮中捉鳖。” 大伙纷纷说好,夸林深不愧是太初宗敛财工具,一肚子坏水。 林深:是富二代,不是官二代,我家开矿的,不是卖官! 围绕如何诱骗女侯上当,众人出了不少主意。按照先前沈烬的思路,有人说,“不如散布流言,道师徒不合,玉衡子欲杀雪萤师侄。” 第29章 最终沈烬败退在这对师徒下,两人出来时玉虚子忍不住感叹,“若是师徒联手,魔界岂是对手。” 栖霞长老,“掌门你清醒点。” 看看里头的沈烬,一个毒打**,一个痛击心灵。真让这两人上战场,太玄门的名声还要吗? 重归正题,见过沈烬的真面目,温安琢磨起这位魔尊在属下面前是什么姿态。 大家七嘴八舌的,“观他言语,生性傲慢,说话要拽一些。” “对,要体现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度来。” “一言不合就砍头。” 栖霞长老着重强调,“提到雪萤师侄时,一定要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肉。” 雪萤说,“有那么严重吗,我还想和他谈恋爱来着。” 温安果断点头,“有。” 雪萤听闻失望叹气,“只听说分手就割腕,他还没谈成就要杀人。算了,我不寻他了,对了师兄……” 话还没说完,温安和渡以舟齐齐退了一步。 雪萤,“……你们干嘛?” 温安无视雪萤,和栖霞长老分析起来,“根据玉衡师叔所讲,魔尊的军师应该就是三公中的冥公,深得魔尊重用。若是能从他口中套出魔界计划,日后也能事半功倍。” 众人点头称是,岑无妄并无异议。此事就此定下,温安随栖霞长老前去伪装。 换上假发→(>▽<) 戴上美瞳→(≧▽≦) 抹上粉底→o(≧▽≦)o 涂上魔纹→o(≧▽≦)o~ 一只入魔版的剑仙新鲜出炉啦~ 温安走出门外时,众人纷纷称奇,岑无妄转过来,和伪装后的温安对视片刻后,岑无妄沉吟道,“未能及我也。” 温安忍住不笑,向岑无妄行礼,“弟子剑术自然不及师叔。” 岑无妄略有疑惑,很快补充回去,“不是,我是指美貌。” 温安,“……” 众人暂时退场,岑无妄教了赤焰之羽的用法后也退下,一起做起围观群众。半空中浮现两个模糊的身影,正是女侯和冥公,温安挑个位置坐好,面沉如水,一言不发望着两人。 女侯率先出声,忍不住深情呼喊,“尊主。” 重新得宠冥公挤开女侯,对温安嘘寒问暖,“尊主近况如何,听闻尊主被囚锁妖塔,属下担忧不已。” 温安拿着准备好的说辞,假意虚弱咳了几声,“锁妖塔不比他处,需速战速决,商议对策。至于你,女侯……” 温安抬眸看过去,那双血眸叫女侯心肝一颤,她不由低声下气唤了句。 “尊主。” 温安绷着脸没说话,冥公当即掐架,数落女侯种种,“身为魔界第一刺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命你刺杀剑仙之徒,反倒害了尊主,还喊尊主,叫爹都没用。” 女侯还真喊乖乖喊了句爹,她抱着怀疑的巨斧说不出反驳的话,干巴巴解释,“属下没料到那邪凰妖凤五毒不侵。” 结果自己被撂倒。 不过有一事女侯格外振奋,“尊主,那邪凰妖凤在云梦泽留下五色神羽,据传有净化浊气的功效,属下愿将功抵过,取来五色神羽打破封印,率魔军迎尊主归来。” 只要拿到五色神羽,到时候她女侯还是魔界第一刺客,沈烬的左臂右膀。 温安听完没立即表态,而是转向冥公,他正想问冥公你怎么看,被冥公手上的书吸引。 只见那红红绿绿的封皮上标着几字,叫温安生奇。 “《纯情女徒俏师尊》?” 见自家尊主终于肯读书了,冥公欣慰不已,争分夺秒给温安安利。 “此乃旷古巨作,它以道界兴亡为背景,从一个普通女弟子为视角,叙述了她与其师的爱恨情仇,名为言情实则是道界兴衰史,它揭露了名门正派的丑陋面目,从历史角度说明了道界必亡的事实。” 温安懵逼了,“巨,巨作?” 冥公激情澎湃,“这才是文人该做的,他们手中的笔化为最锋利的刀,去剥开现实,披露掩藏在歌舞升平下的真相。尊主,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说冥公是魔界中人,但是突然被夸上一通。温安还是有些赧然,看冥公的目光都温柔了几分。 想不到魔界还有慧眼识珠之辈,他的死忠粉,就是这夸赞他着实受不住。 温安话都柔了几分,“你直言无妨。” 冥公立刻安排起来,“依属下所见,这位眼儿眉乃是经天纬地之才,一眼看穿道界种种弊端。料想肯定对道界各大派了如指掌,都说国家不幸诗家幸,眼儿眉能写出如此伟作,想必生活上穷困潦倒,被各大门派排挤。尊主何不乘人之危,寻访眼儿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眼儿眉投靠魔界。” 温安的心直接冷下去,“眼儿眉……” 这花里胡哨,不上档次的封面,温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冥公就是个趴在他身上吸血的txt女孩,害得太玄门至今不能暴富的盗文狗! 冥公还不知他正和自己心爱的大大面对面,拿着那本盗版书在温安狂舞,“凭借眼儿眉对道界的了解,拿下道界易如反掌。尊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作为一个书迷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作者近距离接触。冥公美滋滋想着,到时把眼儿眉请来,他们可以聊星星聊月亮,从风花雪月谈到人生哲理,促膝而谈,同榻而眠都不是梦。 工作时有你的身影,闲暇后有你的笑声。他值了! 对了,最好把女侯给他踹下去。 女侯根本不答应,“尊主,万万不可,我等不知眼儿眉底细,万一她是个吃饱了闲得没事干的富婆,到了魔界我们怎么养得起。” 冥公怎么允许他人抹黑自家男神,“胡说八道,这等文采,大开大合的场景,岂是一个女作者能写出来的。” 女侯直接喷回去,“女人才写爱情故事,《纯情女徒俏师尊》就是本狗血三流爱情小说,有什么资格和其他名著比。他眼儿眉就算是个男的,也是个娘炮,哪来的脸站在尊主左右。” 冥公,“你懂个屁的名著,写字像狗爬,叫你刺杀剑仙之徒,把自己捣腾进医院,还害得尊主被关锁妖塔。要我是你,早就自裁谢罪了。” 女侯还来劲了,“那你呢,天天捧着本书,给尊主出什么撩徒狂魔,为爱徒走火入魔,害得尊主威信全无,在太玄门地位一落千丈。要不是你,尊主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剑仙。” 第30章 一个良机,完美的良机,天赐良机。 雪萤硬给它玩成了家庭伦理剧。 震惊,不孝逆徒欲下黑手,谋杀师长。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按照一般故事发展,不该是雪萤挺身而出,力争玉衡子清白。经过这样那样的误会,雪萤不小心做了玉衡子的新娘子。两人在幻境中互证心意,再进行点负距离接触。感情那是蹭蹭升温。 大家都不这样演的吗? 就你丫离谱! 岑无妄没理雪萤,十八岁的岑无妄没日后的绝情冷淡,脸还是那张脸,肤白貌美,只不过多了几分少年意气,漂亮的瞳孔注视雪萤,语气里有往后的冷傲。 “放手。” 是玉衡子,但又不是。 雪萤和他对视了会,问道,“你觉得我多管闲事?” 岑无妄嘴上没说,言行举止已经表露出来,他就是觉得雪萤多管闲事。 雪萤的手还在岑无妄脸上,说这话时她顺手摸了摸岑无妄的下巴,细腻温润,什么都好,就是比不上还回去的雪貂。 虽然可惜雪貂没了,雪萤还是就事论事,“我知道了。” 她拎起对方后襟,又把人送回了太玄门,见方才两拨人还未离去,高声道,“等一下。” 刚被雪萤暴打过的太玄门齐刷刷抽出剑,岑家也是抱头瑟瑟发抖。恍如十恶不赦的女魔头到来,即将为非作歹。 此情此景,雪萤非常上道,她提溜着岑无妄,表情诚恳,“你们还要吗?” “新鲜的,还没失元阳的那种。” 【……】 他妈的来回才多久,你是骂自己饥不择食,还是黑玉衡子秒射。 场面一度安静了很久,被雪萤痛殴的蓝衣青年出声,“你是何人?” 大约和印象中罗里吧嗦的糟老头子差太远,雪萤盯了一段时间,认出这位小蛮腰就是玉虚子,即自家掌门,她斟酌了会,本着欺负掌门没搞头,态度良好,积极认亲,“我是您侄女。” 师侄的侄,性别女的女。 玉虚子一口反驳,“不可能,我弟弟十岁就去世了。” 雪萤,“我是他遗腹子。” 玉虚子,“……” 作为一个太玄门弟子,一个热爱门派的太玄弟子,就算在幻境,她也要做太玄门的种。 玉虚子气的想拔剑,被长老拦下,“她用的确实是本门剑法。不过……” 雪萤,“长老好。” 白胡子长老头一回知道什么是打蛇随棍上,方才被雪萤打的脸还在隐隐作痛,对方面色古怪,“不知羞耻。” 雪萤摸了摸脑壳,亮出手里的白露,很上道的,“那我们手底下见真招。” 她可守太玄门的规矩了,强者为尊,输了嘴上还逼逼的,直接送去见黄泉引路人不解释。 太玄门一派再次沉默。 有人失落就有人得意,趁此机会岑夫人再次哭喊起来,“我儿,这道人凶神恶煞,你何苦蹚这趟浑水呢?” 岑无妄侧面相对,长长的睫毛掩盖他心中所想。 【岑无妄挣扎在亲情和问道之间,岑夫人的哭泣声敲击在他心中。他是如此痛苦,进退两难,犹如困兽之斗,不得解脱。】 雪萤看着岑无妄,岑无妄也看着雪萤,谛听之声在抑扬顿挫念剧本,【他握紧拳头,双眼发红,他受够了这些虚伪,华丽典雅的衣袍下是一具具行尸走肉,所谓的岑家,不过是权力的奴隶,他们甚至不配称为人。岑无妄对上岑夫人的双眸,心如刀割,他忍不住质问岑夫人,语气失控,“在你心里,这个所谓的家主之位比你儿子的快乐更重要。”】 两人沉默了会,岑无妄转过头去,对着岑夫人念台词,“在你心里,这个所谓的家主之位比你儿子的快乐更重要。” 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变化,雪萤听完后提了一条宝贵的建议。 “恕我直言,您的演技好像不太行。” 高兴悲伤愤怒全一个表情。 雪萤渐渐回想起来,记忆里玉衡子似乎一直没什么表情。从前她以为是玉衡子爱摆架子,现在十八岁的岑无妄也是一个表情。 雪萤明白了,“面瘫。” 都说修仙包治百病,没想到玉衡子的面瘫没得治。联想到太素谷那群医修。雪萤懂了,面瘫和秃头一样,不属于太素谷治疗范围内。 这四界怎么不再开个美容院,修仙的强身健体,病少,臭美倒是一个比一个多。 穷疯了的雪萤打算着下回和苍梧商量这事,苍梧出钱出力出场地,她就技术入股,要求不多,分红能顿顿点外卖就行。至于这会的岑无妄,雪萤安慰十八岁的岑无妄,“面瘫没事,你还有脸,可以靠它吃饭。” 连着两度打击他的演技,岑无妄转向雪萤,“把头伸过来。” 雪萤,“干嘛?” 岑无妄,“你尊师重道学不太好,需要重新上课。” 周围一切景物如潮水般退去,岑无妄就站在雪萤对面,他背后几座孤坟零立,几张纸钱从雪萤身边飞过,岑无妄同她四目相对。半晌,两人动手了。 这次岑无妄下手轻多了,打完后岑无妄收了剑重回坟前。荒郊野外的,没地方坐下,雪萤想了想跟着坐到岑无妄身边,师徒两排排坐,齐齐对着坟头。 见岑无妄对着坟头撒币,雪萤有学有样,跟着岑无妄一起烧纸钱,岑无妄停下动作,“做什么?” 雪萤,“我谢谢岑姐姐全家,岑姐姐没把我往死里打。” 岑无妄很冷静,“不必,岑家集体投胎了。”雪萤惊呆了,只听过集体吃饭的,没听过投胎还可以手拉手。这样搞儿子怎么爬到祖宗头上做爹,一点期待感都没了。 岑无妄似乎知道雪萤要说什么,抚平手里的纸钱,“前朝废帝昏庸无道,天下起义,岑家投机取巧,惹上大祸,被满门抄斩。” 押宝押错了怪不得别人,只是岑家被灭族,岑无妄居然能无动于衷,不愧是无情无义的剑仙。 “当时我去寻人,道可以救他们出去,护其一生无忧。被他们拒绝。”岑无妄手下动作不停,很快有了雏形,“家主不要岑家百年香火。” 雪萤听八卦上瘾,忍不住问,“他要什么?” “他要报复新帝。” 非常现实,深宫权谋大戏,你搞了我全家,我搞你江山。 岑无妄凝视墓碑上的字,似乎在回想过去,“当年我放弃岑家嫡子身份,入道学剑,岑家遭受了不小动荡,深觉自己有愧岑家。因而家主提出要求时,我答应了。” 第31章 且不谈柳君琢什么想法,将林酒酒赶出太初宗后,林酒酒这个太初宗叛徒立刻名扬四海。几乎一夜之间,道界都知道了太初宗有个叛徒叫林酒酒。 顺带一提,还有个太玄门叛徒柳君琢。 后者这个不重要,没家世没修为。没有采访的必要。但是林酒酒不一样,太初宗第一美人,富二代,不仅有钱又漂亮,还有才。 谁不喜欢漂亮有才的富二代呢。 至于柳君琢,知道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三十年后亲发家了一定给你一个头条哦~ 于是乎,大家都去找林酒酒了。 没了太初宗林酒酒依然能吃香喝辣,她坐在她爹给她买的福天洞地里,柔弱中带伤,向每个来访者诉说她的过往。 “不要再说了,太初宗没有辜负我。” 林酒酒拭泪,“我依然爱着太初宗,它是我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大伙听得如痴如醉,临走侍女蹲在门口,人手一张邀请函。 林酒酒靠在门边,风吹起她的长裙,带来淡淡墨香。只见林酒酒拿着太素谷限量版手账娇羞一笑,“小女子不才,平日喜爱舞墨,略懂丹青。下个月会在云梦泽举办签售会,到时各位有空可以来看看。” 来访者被那本限量版手账勾的魂都没了,梦游似离去。等回过神来,再看手中的小卡片。顿时吸了口气凉气。 眼儿媚新书签售会。 下方备注: 凭此证可领取一份精美小礼物。 对方想起老师书中艺术创作,再回味林酒酒的万贯家财,擦了擦鼻血。和同行分享小秘密了。 给你看,我新任老婆,超级富婆林酒酒。 一时间不管是书迷还是吃瓜群众,均对此次事件报以崇高的热度,不管怎么说,眼儿媚的热度是打出来了。 温安是打了鸡血参与此次事件中,忙得见不到身影。雪萤他们也很忙,忙着蹲冥公。玉虚子再次声明,此次抓捕行动必须低调,不得向广大道友透露消息,以免引起惊慌。 魔界八百年没来道界了,都快忘了魔族原先是三族人家。 雪萤提议,“掌门,既然不能暴露身份,那咱们换个名头。” 比如什么为爱追杀三千里,原因竟是你老婆真棒。 这话题说着说着又回到岑无妄身上,众人目光诡异,岑无妄似有所感,古剑出鞘众人顿时改话题。 “这个还是不要了,太刺激了。” 聊到最后渡以舟救了雪萤一命,“无需多说,直言逃犯便可。” 渡以舟还加了句,不交税的那种。 不带男女关系大伙一听就没乐趣。此事拍案定下,雪萤动身前往云梦泽,因为是机密任务,雪萤和渡以舟几人分道扬镳,雪萤先行,打探情况。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到云梦泽没花上几天功夫。比起上次的武评会,眼下云梦泽颇有些落寞。 因为双日同天的缘故,大量水汽蒸发,昔日连绵湖泊成了陆地。旧时代已经过去,新时代即将来临。云梦泽正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 “招,招商?” 雪萤拿着发来的小广告,那位本地修士格外热情,“对啊,我们云梦泽正在进行招商引资,你看,五根神兽之羽,租赁期二十年,这二十年你拿去干嘛都可以,上天入地,暴打妖界,脚踢识界,四界之内唯你是王,是不是想想都很刺激。” 雪萤木了会,对封面上身材火辣的女修有些接受不能。她记得这个五色神羽是秋秋给云梦泽的赔礼,临走之前小姑娘搂着苍梧眨巴着大眼睛,软绵绵说,她会拿回来的。 如果你觉得这种语气没什么力道,可以换个画面。 到处喷火的金乌拽着颗太阳星往你脸上砸! 蝼蚁之辈也敢放肆,接受神的怒火吧。 所以,云梦泽的使君把它卖掉真的大丈夫? 雪萤委婉提醒,“五色神羽是有主人的。” “没有关系。”那位修士滔滔不绝,“我们已经和太素谷签订了合同,只出售使用权,不贩卖所有权。二十年内太素谷不会过问任何事。” 雪萤忍不住问,“要是对方拿着鸡毛当令箭,去太素谷找事呢。” “那他一定脑子有坑。” 辣么大一只金乌,你没看见吗? 大约是怕雪萤这类金主跑路,修士又开始卖安利,“道友,看看真的不吃亏,这次拍卖会很多大宗大派会来,不仅如此,拍卖会之前还有著名作家眼儿媚的签售会,道友留下来看看吧。” 说到最后一个大男人拽着雪萤的袖子卖萌,表示他太难了。 横竖她要在云梦泽待一段时间,雪萤心一软,跟着对方走了。 等她手里拿着云梦泽五星级酒店的房卡,怀里是拍卖会的邀请函,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是,她为什么要来这开房间。 对方美滋滋拿着酒店的回扣准备走人,看雪萤呆愣在原地,想了想良心发作,上前道,“道友要是想要特殊服务,可以喊我。十块灵石一次,保君满意。” 一身墨衣,眉目含春,那语气,那小脸蛋,别说女人,男人他也心动。 雪萤还没反应过来,边上听热闹的男修乐了,掏出十块灵石,“给小爷来一个。” 那修士可上道了,收了灵石一脱衣服,瞬间从娇滴滴的小男人变成金刚猩猩,“专业出气筒,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道友,来呀。” 男修:…… 雪萤幽幽道,“道友,你这是广告欺诈。” 晚些时候渡以舟也来了,面对外头飞舟的倒影,雪萤非常高兴。 账单有人报销了。 听说这飞舟还是祖师爷亲手打造,雪萤看着这飞舟的倒影,活似太初宗那只王八,再看上头船身上的低调二字。确定了师门一脉相传。 渡以舟格外大方,一来二话不说,直接承包雪萤这家酒店。把店家乐得不行,饭后免费送灵果,雪萤嚼着嘴里的灵果,把手里的小广告递给渡以舟,人盘着腿坐那,和渡以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温师兄呢?” “在会场帮林师妹。” “没看见岑姐姐。” “他和长老们还有事。” “柳君琢?” “三十年后再问。” 吃完手边的灵果,雪萤去扒拉渡以舟面前那碗,渡以舟挪开手头的资料,很是嫌弃,“都辟谷了,怎么还嘴馋。” 第32章 眼看敖富贵气的吐血,雪萤想了想好心出来劝解敖富贵,“敖公子,还是别逞强了。这五色神羽太初宗要定了。” 她适时温馨提醒,“是这样的,敖公子,我们希望光明正大获取五色神羽,如果敖公子执迷不悟的话,我不介意用点私人手段。” 说着雪萤把手按在了剑鞘上。 敖富贵眼皮子一跳,他身上还残留着雪萤的毒打,隐隐作痛。他看着两人,身心遭受重创,但是正义还在支持敖富贵,他没有倒下,“我龙族绝不会认输,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你们休想拿到五色神羽。” 雪萤指着在边上吃瓜看戏的使君,“提醒一下,五色神羽现在还是使君的。” 且不提敖富贵的表态,被迫出场的使君出来打圆场,都说修仙的都是小仙女小仙男,这位使君大约脱离了常理,或者说道界的常理。生得圆滚滚的,颇有和气生财的道理。他说的话也是这个味道。 “诸位都是为云梦泽谋福祉,闹了不快反倒不美,消消气消消气。” 见敖富贵还想说什么,使君憨笑起来,“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 “虽然你不算人。” 敖富贵:骂谁畜生呢。 敖富贵脸上一个熊猫眼还没消下去,搭配他那张臭脸,形象说明了什么叫恶毒反派的报应。 被抠了电池的复读机·渡以舟说了句人话,“继续。” 继续拍,我太初宗就是有钱,财大气粗。 使君抹了把汗,示意拍卖师继续,在渡以舟报出一个令人咋舌的天价后,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议论纷纷。 “果然是道界第一大宗。” “这价钱都可以卖下一条上品灵矿了。” “看来此次东海龙族要铩羽而归。” 占据上风的渡以舟不见半点得意之色,甚至在敖富贵开口之前,还能加筹码压死对方,“所报价格,三日内以灵石支付。” 言下之意就是老子一次性现金付清。 这可不是一般的有钱,这年头有钱人都习惯做投资,有钱归有钱,现金流不大。渡以舟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让人非常怀疑太初宗别名叫印钞厂。 不过想想林酒酒他爹家里开灵矿,貌似问题也不大。 渡以舟许诺三日内灵石付款后,敖富贵脸色彻底灰败下去。他是东海太子没错,大海拥有无尽的矿藏,深海底下有矿石,海内有海产,贝壳藏珍珠,家住水晶宫。这一切的一切,抵不上渡以舟一句一次性付清。 资金流转是要时间的,尤其是敖富贵这种变现,一下子抛售大量珍珠,暴富没门,珍珠价格暴跌还差不多。 他,敖富贵,要不起。 数息之内得不到敖富贵的回复,使君使了个眼色,拍卖师用甜美的嗓音喊起倒数。那一刻敖富贵陷入回忆中,他想起了父王苍老的身影,伴随着丞相的教诲在敖富贵脑海中响起。 “千百年前龙族叱咤风云,如今被打压在水底,苟延残喘,一个个醉生梦死。忘记了曾经的辉煌。你父王老了,不中用了,无法肩负起振兴龙族的使命,但你不是,你是东海太子,真命天龙,龙族全部的希望在你身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日种种委屈,只为将来的扬眉吐气。太子,切莫忘了自己的使命。” 他低头凝视自己的掌心,耳畔是他人窃窃私语,道人傲慢的姿态,剑者压抑的杀意,恶意和怜悯涌入敖富贵脑海中,他的心瞬间收紧,在拍卖师喊出最后一个倒数时,敖富贵喊道,“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汇聚到他身上,敖富贵握紧拳头,甩开拐杖上前对渡以舟说,“是你逼我的。” 渡以舟懒得用正眼看敖富贵,打架打不过雪萤,撒币撒不过自己,有什么资格入他眼。“我不欺负傻逼。” 这话够狂够傲。敖富贵绷紧了脸,迫使自己按下心中怒火,“我再说一遍,五色神羽只配我龙族拥有。否则……” 纵使伤痕累累,依旧身姿挺拔,傲骨不灭,这姿态使渡以舟另眼相待,他来了兴趣,“否则怎样?” 敖富贵鼻子一抽,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出声来,“我哭给你看。” 渡以舟,“……” 妈的他真的在欺负傻逼。 这还不算,敖富贵一哭他手下的虾兵蟹将也纷纷跪下来哭喊道,“太子爷,男儿有泪不轻弹,您别哭啊。” “咱们可以回家找龙王,让他给您做主。” 敖富贵开了水龙头就收不回来了,直接在地上打滚,“打又打不过别人,撒币也撒不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活了,这个真龙谁爱当谁当去。” 哭闹中使君幽幽道,“我倒是记起一事,东海真龙诞生的消息不过七年,那么这位太子爷今年贵庚是……” 不用问了,肯定是七岁。 雪萤颇为自责,她居然对一个小孩子痛下杀手。更过分的是渡以舟,摧残一个孩子的心智,当即甩锅,“师兄,快道歉。” 渡以舟神色不佳,“你还有脸说。” 他光明正大商业竞争,雪萤呢,恶意欺骗幼童,还进行了人身攻击。谁比谁更不要脸。 师兄妹闹了个不快,互相指责对方欺负小孩子,最后谁都没去捞地上的敖七岁,唯独使君左右为难,一边想巴结渡以舟,一边又怕敖富贵报复。 这里外不是人,怎么又成畜生了。 渡以舟没那么多想法,比起龙族和魔族勾结,他宁愿龙族记恨太初宗,有什么事冲他太初宗来。 作为道界第一大宗,在吸引仇恨值上,他太初宗也要争第一。 拍卖会满载而归。渡以舟心情不错,他清点人手,准备几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为了防止龙族从中作梗,渡以舟特意提溜雪萤和温安两个工具人一起过去。一个鞍前一个马后,务必要把五色神羽迎回太初宗。 雪萤本来还有怨言的,在渡以舟报出此次跑腿费后,她不但闭嘴了,还送上几句美言。 “师兄才貌双绝,不愧是太初宗首席弟子。” 雪萤这种给了钱就嘴巴甜的,渡以舟已经听腻了。相比之下一样收钱办事的温安,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照温安的话说,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你太初宗还想喝**汤,做梦去吧。 回去时外头下起雨,雪萤站在廊下,捻着面纱犹豫要不要等雨停了再回去。使君站在边上,犹豫不决,她一个妙龄少女,又是身手不凡的剑修,还带着剑仙之徒的称号,谁都想勾搭。 第33章 雪萤通风报信回来后,渡以舟在考虑怎么演。理由是,“先前太初宗和东海龙族针锋相对,如今突然握手言和。若你是女侯,你会怎么想?” 雪萤发出感叹,“肮脏的资本主义,你们没有感情,眼里只有钱。” 渡以舟无视雪萤的鬼话连篇,做着他的阅读理解,“冥公失手被抓,她定有防备之心,眼下两方水火不容,于她来说才是好事。” 本来没龙族的事,奈何龙族死咬五色神羽不放。太初宗这边只得做出让步,况且雪萤有句话说得对,女侯根本打不过太初宗,与其让她回去搬救兵,不如直接在龙族把人捉了。 渡以舟的想法是,就你龙族事多。他太初宗收拾魔族,关你龙族屁事。 雪萤跃跃欲试,非常乐意去东海做客,积极参与此事,“我们要怎么做?” 白给肯定不行,谁都觉得龙族和太初宗有猫腻,最好的结果是太初宗和龙族刀剑相向,撕破脸,太初宗全数撤回,龙族成功携五色神羽返回。 渡以舟就一句,“麻烦。” 三人讨论了半天,决定从过去寻找经验,再上演一个太初宗逐林酒酒的故事。 让女侯没有后顾之忧,放心去龙族偷窃五色神羽,然后他们太初宗蹲草丛,等女侯出现跳起来给她一个惊喜。 温安,“得换个剧本,门派大义看多了腻。” 渡以舟物尽其用,“上回幻境之行,谛听之声奇思妙想令我等大开眼界。” 潜台词就是让谛听之声再来一个。 雪萤不太想把谛听之声放出来,这货成天叭叭叭的,云梦泽使君的目光已经从敬佩转成八卦,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剑修。 她不想不代表渡以舟会尊重雪萤,在门派大义面前,渡以舟人畜不分,和温安对视一眼,一人捉住雪萤一只手,硬是把观火扯了下来。 雪萤捂着脸恨恨道,“……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温安眼疾手快,拿他的谷雨跟雪萤的白露换了,好言相劝,“我的谷雨借你玩玩。” 温安向来爱剑,谷雨谁都碰不得,照他话说,给了别人就是脏了。现在谷雨在雪萤手里,雪萤是浑身上下摸了个遍。 温安心如刀绞,为了门派大义他付出太多了。他不忍别过眼去,把悲伤化为动力,“谛听之声谛听之声,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导演。” 谛听之声傲慢说,【哦,我的师兄,我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导演。】 不谈别的,被放出来的谛听之声是很高兴,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剧本,【她本是太玄门最得宠的弟子,师兄爱她,师尊疼她,怎知那一天那个男人闯入她心房,夺去她全部注意力……】 谛听之声念完还特别带感,这才是剑修该走的路线,身边围绕无数狗男人,她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真心喂狗。 这个故事很简单,身为太玄门小师妹,雪萤自小左拥右抱,所有人都爱她,但是她偏偏爱上意外闯入的颜执,为了颜执,她盗走了五色神羽,只求和爱人双宿双飞,只羡鸳鸯不羡仙。 完美符合渡以舟等人的要求,太初宗和龙族互相仇视,五色神羽落入龙族之手。还没有雪萤这些剑修的威胁。 不过有一点温安很不满意,他觉得故事里那个师兄就是他。温润如玉,深情守候,翻译过来就是备胎,老实人,接盘侠。 谛听之声补充设定,【温安心想,为什么他每次都是这种剧本,舔狗男二,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他决定和渡以舟聊聊,换个剧本,做个低调奢侈的霸道师兄。】 渡以舟发出一句冷笑,“区区剑修,也配奢侈二字。” 两人又是蠢蠢欲动,打算手上见真招,奈何有个雪萤在边上,谁也不敢先动。于是谛听之声道,【渡以舟决定等雪萤离开后,背着她偷偷和温安比剑。】 渡以舟还未开口,背后传来一阵杀气,雪萤提着谷雨,动人的脸蛋上绽放出一个笑容,“不如我帮二位师兄活动活动筋骨。” 和温安比剑就算了,还背着她比,什么意思,不把她当自己人吗? 谛听之声感叹,【真不知道两个弟弟为什么在爸爸面前这么跳。】 渡以舟,“……” 他算是知道雪萤为什么这么恨谛听之声了。 揍完两个不中用的弟弟,雪萤神清气爽离去。温安捂着一只青眼坐起,谈起正事,“雪萤对颜执有意,眼下演戏,如果假戏真做……” 他就怕雪萤回不来了。太玄门痛失下任剑仙,温安就是千古罪人,进小黑屋画画都洗不清的罪。 渡以舟靠在墙边半死不活,对温安发出嘲讽,“你也知道。” 刚被雪萤暴揍过,温安没力气扯渡以舟头发,嘴上不饶人,“她要是嫁过去,我太玄门穷得叮当响,拿不出聘礼,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你们太初宗。” 东海龙族的丞相,士族颜家之子,没个十里红妆你也好意思嫁过去。 两人沉默了会,渡以舟说,“叫玉衡师叔?” 温安抱着被使用过的谷雨,隐忍道,“叫。” 再让她横下去,岂还有他这个大师兄位置。 确定了作战方针,再对上颜执时,渡以舟这边就能保持主导位置,至少不会被颜执牵着鼻子走,次日颜执造访,比起心事重重的渡以舟和温安,龙族这边,颜执,也好不到哪去。 当日敖富贵发表惊人言论后,颜执几乎想敲开敖富贵的脑壳看看,这里头装的是海水还是鱿鱼,绿帽论也亏他说得出来。 对上没心没肺的敖富贵,颜执只能叹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们龙族口味很特殊哎,什么都上,什么都来。 云梦泽的使君不知道两方的悲伤,他还以为龙族和太初宗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欢天喜地搞了个大新闻,恨不得整个云梦泽都知道龙族和太初宗从相杀走到了相爱这步。 最新消息:由太玄门弟子雪萤,龙族丞相颜执牵头人龙见面会,于昨日在云梦泽正式召开,此次会晤是龙族和太初宗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会上两方进行了友好的交流,讨论了云梦泽的发展。这是千百年来,龙和人第一次携手合作。它告示着过去的隔阂冰雪消融,新的未来在开启。 让我们用掌声欢迎这次见面会的圆满结束,同时,也感激太玄门弟子雪萤,龙族丞相颜执的奋斗,没有他们,就没有此次见面会,以及无限未来。 对此渡以舟点评,“一个完美的开头。” 这新闻一看就能品出雪萤和颜执关系匪浅,回头私奔论也是有鼻子有眼。 他还送了使君一个唢呐,从街头吹到街尾,庆祝这事,最好给冥公听个够,免费的,贼带劲。 见面地点是使君后花园,时间就很有意思了,月黑风高夜,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只请颜执一人,本来想一起跟过去的敖富贵抱怨,“太初宗什么毛病,挑这个时候见面。” 话虽如此,不用和太初宗见面,尤其是雪萤,敖富贵那个叫开心。亲自送颜执出门后,敖富贵搓了搓脸蛋,召唤虾兵蟹将,决定上演当代富家子弟的**生活。 就比如,斗地主。 那头两方正式见面后,雪萤欢欢喜喜和颜执打招呼,“颜丞相,我们又见面了。” 颜执被敖富贵那套绿帽论搞得浑身不舒服,这会见了雪萤面上有不自然,她僵硬点头,把注意力放在渡以舟身上,重新架起她东海丞相的架子,胸有成竹,运筹帷幄。 “太初宗邀执,可是有了解决之法?” 不叫敖富贵是有原因的,敖富贵是女侯的追求者,谁知道敖富贵会不会临时倒戈,见色起意把五色神羽送人了。回头那就不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那是棒打鸳鸯,黄泉碧落不相见。 总有一个被打断狗腿。 渡以舟点头,“自是有的,实不相瞒,我太初宗并非所图五色神羽,只是五色神羽牵扯另一事……” 渡以舟讲了女侯的事,听完以后颜执一身正气,“为了四界安宁,执愿相助。” 颜执说这话时,满脑子都在算计。都说魔族不是好东西,她若是替敖富贵拿下女侯,替道界扫去隐患,岂不是大大增长了敖富贵的美名。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日后他人称赞,也是敖富贵为大义挥泪扭送所爱,回头搞个十八年后我在监狱外等你,还能得个痴情的美名。 骗骗那群小姑娘的泪水。 颜执什么都想好了,只要是对龙族有利的,对敖富贵有利的,她这个老师愿意献身。 雪萤听完可开心了,把剧本递给颜执,“我是主演,颜丞相合作愉快。” 颜执接过剧本,翻开其中一页,就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她下意识追逐那个男人的身影,面对师兄愤怒的质问,她含泪道,“我只是想留在哥哥身边,没有别的意思,要是哥哥有了别人,我乖乖退出。” “师兄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不能连我这段爱情一起爱呢。” 颜执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请问这位哥哥……” 雪萤眨巴眼,念着上头的台词,“真羡慕哥哥身边的红粉知已,可以和哥哥风花雪月,不像人家,是个破破烂烂的剑修,还不会念诗,给哥哥丢脸了。” 雪萤念完一脸求表扬,“我念得怎么样?” 颜执,“……” 第34章 很长一段时间内颜执都没有开口,这位从世家大族走出的贵族,经历过权利斗争,也领悟过修仙的残酷。她曾于满树梨花下笑谈,言语中抹去一支分支的性命,只为了颜家的千年辉煌。也曾手执拨浪鼓,俯首为孺子牛,只逗稚童一笑。 她不介意双手沾满鲜血,骂名也好,美誉也罢,为达目的她可以尽一切手段。逢场作戏就能拿下五色神羽,有什么不行的。 等听完雪萤的台词,颜执立刻改口,“不行,这个太伤身体了,若执没猜错,这位哥哥……” 雪萤肯定加确定,“就是丞相,对了丞相,为了咱们能尽快入戏,不介意我喊丞相哥哥吧。” 修长的五指按在剧本上,颜执深吸一口气,“执……” 渡以舟开口,“没你龙族,我太初宗照样可以拿下女侯。” 颜执立刻改口,“自然可以。” 不就是演戏吗,她拼了。 雪萤格外开心,“那哥哥我们来排练几场。难得主演都在场,有问题可以提出来,哥哥你说是不是?” 颜执下意识后退一步,“这就不用了,我觉得……” 雪萤合掌,“哥哥同意了,那我们开始吧,我特别喜欢这段戏。” 颜执:有没有听她的话。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约就是这个道理。在两个剑修,一个法修的镇压下,颜执这个文人的反对声被无视。她只能被迫捡起剧本,跟着雪萤演起来。 第四十六场,雪萤夜谈而归,遇上静候一夜的温安。 温安抱着书看向迎面走来的雪萤,当见到雪萤朝颜执露出笑容,温安的心都要碎了。“你昨天和颜执一起去看星星看月亮。” 雪萤抿嘴一笑,“人家只是和哥哥过了一个晚上,没有别的意思啦。” 温安神色憔悴,整个人摇摇欲坠,“我昨晚在你屋外等了你一晚上,看着你的灯光到天亮,你这个骗子!” 雪萤躲到颜执身后,扯着颜执的袖子说,“师兄凶人家,人家不要和师兄好了,还是哥哥好,从来不凶人家qaq。” 接下来是颜执的戏份,她看了眼上面的台词,很正常,没什么不同的,“道长误会了,我当雪萤只是妹妹。” 雪萤,“都是我不好,害得哥哥被骂,不许骂哥哥,要骂就我吧。” 颜执算是品出这台词了,白天哥哥妹妹,晚上死鬼宝贝。就是没一腿,都能搞出一腿来。 初次排练圆满结束,剩下就是哪里上演的问题。渡以舟指出,要在敖富贵面前演几次,不经意给女侯看几次。 雪萤说,“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今天就住到丞相隔壁去。师兄给钱。”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渡以舟有种不爽感,好似平白无故被戴绿帽。拿我的钱去泡别的男人,什么世道。 泡了就算了,回头他还要给雪萤添嫁妆,他太初宗又不是冤大头。 危机感油然而生,送走雪萤和颜执后,渡以舟拉上温安,给即将到来的岑无妄准备剧本,来个二男争一女的故事。 “剑道从来吾一人。” “我敬你,是为师,为敌,也为情。” 两人坐那一句一句对台词,写到一半渡以舟突然问,“说起来,师叔现在成了女身,算在哪边的?” 温安停下笔,一只手在纸上画圈圈,“那就,师妹仰慕颜执,求爱不得常常向师叔倾吐心声,怎知师叔其实对师妹情根深种,碍于世俗,她只能把爱意埋在心中,并且为师妹出谋划策。帮师妹追到了颜执,新婚当天,师叔借着酒意倾吐心声。谁料颜执听墙角,得知师叔心意后,颜执表示,师叔可以嫁给自己。还能与师妹不离不弃,一生幸福美满。” 渡以舟停下笔,神情冰冷,“知道为什么你只能当个画手,而做不了写手吗?” 温安不明所以,“啊?” 渡以舟厉声呵斥,“太恶心了!” 渣男贱女集合一体,还带个骗婚,放隔壁百合频道都不要看。 ** 另一边雪萤和颜执走在回去的路上,今天不知道什么日子,大半夜街上还有人流,来来往往的,吆喝着做买卖。雪萤拿着钱底气足,东张西望的,颜执反而不习惯这类活动,“道长……” 话才开了一半,雪萤已经买了吃的回来,自然递给颜执,“尝尝?” 颜执没去接,“执修炼有成,不惧饥渴之苦,也不图口腹之欲。” 雪萤咬着嘴里的云片糕,演戏还演上瘾了,“但是人家想和哥哥一起吃好吃的。” 颜执眼角抽搐,她听说过雪萤的事迹,传闻这位剑仙之徒容貌无双,剑术更是一绝,因身边有太玄太初两大弟子,不免多了些桃色风流事。 钱总能解决大部分麻烦,她虽然来得晚,但是打听了不少事,什么雪萤馋温安的身子,图渡以舟的钱财。今日向她大献殷勤,看中她什么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执与道长只是逢场作戏,道长还是莫要入戏了。” 想她颜执一路走来,被人轻视,被人嘲笑,颜执皆不理,唯独今日,颜执生出一种逃避之心。 她不搞姬,也不搞异性恋。 谢谢! 男人妨碍她加官进爵,女人也一样。 雪萤点头,她知道,漂亮的小姐姐最后都是被狗男人拱的,但是被拱之前不妨碍她欣赏这株大白菜。雪萤实话实说,“我想和颜姐姐做朋友。” 她是女儿身这事极少有人知晓,颜执也不愿在这种事上周旋,男子身份总能方便不少。再来,她坐上东海丞相之位,靠的不是姿色,而是智谋。 所以雪萤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颜执握紧手中折扇,“你从何得知?” 雪萤不好回答,“直觉。” 她见颜执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没人告诉她。 身后修士来往,凡人混杂其中,这是云梦泽的独特之处,凡人和修士和谐共处,据传使君的夫人也是位凡人。当年使君邀请四方,那场盛大的婚礼让修士记住了云梦泽。 最动人之处不是云梦泽的繁华,而是使君追逐夫人生生世世,心意不变。 为了讨夫人欢喜,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云梦泽点缀上凡人的痕迹,凡间的糖葫芦,云片糕,麦芽糖,修士虽然看不上眼,却也爱做赠礼。 颜执看了会雪萤,接过雪萤的赠礼,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自觉坦诚相见的雪萤更是主动,遇上好吃的分颜执一半。 她挑着摊上的珠钗,兴致勃勃问颜执,“哪支好看?” 第35章 雪萤没想懂岑无妄来云梦泽干嘛,她一个人完全能拿下女侯。眼下走了个颜执,又来个岑无妄,今天是没法看房子了。师徒俩干坐了会,雪萤问岑无妄,“岑姐姐你怎么来了?” 岑无妄回答,“接戏。” 雪萤:??? 她恐怕得回去问渡以舟他们,至于岑无妄,雪萤试探道,“咱们一起回去?” 岑无妄细心拭净古剑,一言不发下台,雪萤跟在后面,行了几步他停下脚步,雪萤问道,“怎么了?” 岑无妄,“不认路。” 师徒俩调了个位置,雪萤走在前头岑无妄跟在后头,清晨时分,远处云蒸霞蔚,天边一片清光,耳边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和门中清修完全不同的景象。 “包子,芝麻馅的,红豆馅的,叉烧陷的。” “买糖葫芦喽。” “担,担面。” 雪萤扫过极目处的红日,视线最后停留在手边的小贩,热气腾腾的包子。她停下来要了两个,咬着嘴里的,顺手把剩下那个递给岑无妄,不想迎面是岑无妄递过来的糖葫芦。 “大早上吃酸的不好。” 岑无妄点头,要走雪萤手里的肉包,自行解决手里的糖葫芦。 看岑无妄面无表情鼓着腮帮子嚼糖葫芦,雪萤只觉稀奇,忍不住问,“好吃吗?” 岑无妄没回,他让雪萤待在原地等着,独自一人折返,没过多久,岑无妄扛着糖葫芦架子回来,后头跟着一个八旬老汉,跑得气喘吁吁,喊着客人你给太多了。 岑无妄没搭理老汉,他停下来回答雪萤的问题,“很好吃。” 末了还加了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后半句话雪萤没懂,她和岑无妄一道返回落脚处,渡以舟几个被岑无妄喊出来,几个人坐在位置,岑无妄一人发了串糖葫芦,他自己坐在架子边上,吃起今天五根糖葫芦。 温安拿着糖葫芦不知所措,“师叔,我等已经过了顽劣的年纪。” 女人才吃糖葫芦,身为男人,要吃就吃土。 岑无妄神色不变,“无所谓。” 别人有就可以了。 送走这位沉迷糖葫芦的长辈,雪萤转而问起温安,“岑姐姐为什么会来云梦泽?” 这问题温安早就想好借口了,他不会说我们怕你跟颜执跑了,而是说,“师叔的性情你也知道,若是让他知道咱们演戏不带他,回头怕是有苦头吃。” 说到这温安还愁眉苦脸的,“师妹自然不怕,只是可怜了我和渡以舟,回去后被师叔责罚。” 温安自觉这话没毛病,他和渡以舟又不像雪萤,能经得起岑无妄一顿打。所以为了避免被岑无妄穿小鞋,他们迫不得已请来了岑无妄。相信看在同门的情分上,雪萤会相信他们。 雪萤,“你们这么菜,多挨几顿打怎么了,被岑姐姐指导是好事啊。” “再说你不说我不说,岑姐姐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瞒着他演戏,师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温安眼皮子顿时一跳,脸上堆满笑容,“怎么可能呢,师妹误会了。” 雪萤笑得没心没肺,“哈哈哈哈,我讹师兄的,师兄你还当真了,师兄做事我当然信。” 温安,“……”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雪萤按在地上打。 那边渡以舟亦步亦趋跟在岑无妄后边,说话毕恭毕敬,“师叔能来,弟子受宠若惊,实不相瞒,弟子也不曾料到今日情形。云梦泽出售五色神羽,龙族涉足其中。” 大体情况岑无妄已经在信中知晓,“区区龙族有何惧?” 什么真龙天子,上一个喊天下第一的,被苍梧坑得只会卖担担面了。 渡以舟义正辞严,“回师叔的话,龙族对五色神羽另有图谋,若是被龙族拿走,太素谷将要遭遇不测。” 岑无妄握着一根竹签,对渡以舟的话不解,“太素谷有难关我两派何事。” 渡以舟没料到岑无妄会说出这番话,“可是师叔和宗主,与谷主不是至交好友吗?” 不然三太小报为什么叫三太,冲太初宗和太玄门两派,就该叫二太小报。 岑无妄向渡以舟展露了无情的成人世界,“表面朋友。” 渡以舟不死心,“师叔去太素谷都是全免。” 岑无妄说,“那是因为第一代剑仙是祖师爷,苍梧他不敢放肆。现在换了我,苍梧他打不过。” 不然那厮早就翻脸不认人了。 一个医修还在剑修面前这么跳,呵。 渡以舟急了,“可弟子听说,师叔悟剑道时,宗主和谷主曾经联手……” 岑无妄说,“你宗主也修无情道。” 渡以舟可疑沉默半晌,垂死挣扎,“弟子不懂师叔的话。” 岑无妄直接帮渡以舟锤死,“苍梧给她也戴了顶。” 照苍梧的话说,这叫公平公正公开,大家轮流戴绿帽,回头还能做好朋友。自然地,在宗主给岑无妄记上一笔后,苍梧也上了宗主的小本本。 宗主:记仇,记大仇,记血海深仇,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鉴于渡以舟还是下任宗主,岑无妄多说了两句,“少掺和太素谷的事。” 妖界很多规矩和道界不同,你帮忙那些妖还会骂你神经病。 渡以舟打击颇大,还是幼年的渡以舟十分依赖宗主,当年宗主不告而别,成了渡以舟的执念,这么多年过去,他脑海中只剩一道倩影,现在这道倩影越发模糊,只剩宗主的八卦。 给岑无妄戴绿帽,结果被岑无妄当成工具人,然后回头被苍梧戴绿帽。加上数年不归,渡以舟怀疑宗主是不是恼羞成怒不肯回来了。 “那,师叔为何还来云梦泽……” 岑无妄说话很实际,“锻炼心境。” 你这里有戏哎,他干嘛不接。 渡以舟,“……” 他实在没法用常理推测岑无妄,考虑到岑无妄对演戏的热衷,渡以舟试探问,“师叔喜欢这剧本?” 岑无妄让渡以舟坐下,翻出剧本提问,“要雪萤背弃师门,携五色神羽逃去东海?” 颜执他刚见过,挺秀气的一个孩子,听闻昔日东海暴乱,颜执以雷霆手段镇压。虽然岑无妄对权术不感兴趣。但颜执年纪轻轻便有此手段,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苍梧就和他谈过,说颜执是个妙人。 渡以舟不知道怎么回答岑无妄,他和温安计划着唆使岑无妄抢人。而现在看来,师叔对演戏很感兴趣,是会答应吗? 岑无妄看了会说,“我这条线没什么用。” “有用的。”渡以舟急忙道,“您能增加这个故事的深度。” “您看,师妹突如其来迷恋颜执,这看起来没什么可信度,若是有师叔,这就增加了感情纠葛,它完全可以是雪萤在向师叔告白被拒后,因爱生恨,带上五色神羽报复师叔。” 在把温安的剧本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渡以舟重新改编。故事里雪萤自小仰慕岑无妄,碍于师徒身份,不敢吐露心声。恰好岑无妄也是如此,师徒俩不敢点破。此时突然闯入一个颜执,对雪萤大献殷勤,雪萤想要激起岑无妄的醋意,故意在岑无妄面前勾搭颜执,岑无妄明明有反应,却不肯承认…… 听完渡以舟的剧本,岑无妄说,“如果单纯是携五色神羽逃去东海,不必这么麻烦。” 渡以舟,“啊?” “我夺了雪萤的白露便可。” 剑修的命根子就是剑,抢了雪萤的白露,雪萤还不得跟岑无妄撕破脸。回头给颜执加场戏就完事。 在正事上岑无妄还是非常明大义的,他忍痛放弃了自己的戏份,为四界和平而奋斗,“捉拿女侯非儿戏,夜长梦多,你等我片刻,我这就去打断雪萤的腿,夺下白露。让她叛出师门。” 渡以舟:!!! “等下师叔!” 看眼瞒不住了,渡以舟不得不告知真相,“不瞒师叔,雪萤师妹颇为迷恋颜执,我和温安担忧两人假戏真做,这才寻来师叔,希望师叔能使雪萤回心转意。” 岑无妄说,“你是怕太玄门错失下任剑仙?太初宗一大助力。还是肉疼太初宗出聘礼。” 渡以舟想也不想道,“当然是为了门派大义。” 他巴不得雪萤做一辈子的单身狗,这样份子钱也不用交。 渡以舟呕心沥血的姿态使岑无妄感叹,“颇有宗主风度。” 渡以舟诚惶诚恐,“弟子不敢当。” 岑无妄冷冷道,“我没在夸你,我在骂你。” 苍梧不是人,她也不是个好东西。 渡以舟,“……” 打开天窗说亮话,至少渡以舟对上岑无妄不再心虚了,他直接了当问岑无妄,“师叔,雪萤师妹和颜执如何解决?” 岑无妄把手上的竹签插回去,起身往外走,“当面解决。” 渡以舟不明所以,跟在岑无妄后面,他以为岑无妄要清理师门,把雪萤毒打一顿,让雪萤清醒清醒。还好言相劝,“师叔,师妹一心练剑,不知世事险恶,此事怪不得师妹。” 怎想…… “渡以舟和温安说你磨镜,此事是真是假?” 岑无妄说完低头打量自己的粉色裙子,问雪萤,“对了,你不磨我吧?” 雪萤,“啊?” 第36章 后来温安再去找颜执时,是瘸着腿去的。 颜执这边还在求爷爷告奶奶搞个佛子的号,见了温安心神不宁。 “道长,执……” 温安打量颜执许久,最后死死盯着颜执的脖子以下,最后痛苦捂眼,告知颜执剧本改了。 颜执拿着新编的剧本,不由好奇,“道长为何一身伤痕累累?” “被雪萤打的。” 颜执更好奇了,“为何如此啊?” 温安半死不活,“我污蔑师妹性向,活该。对了,师妹要转我转达一句,她常年练剑,很是羡慕读书人,因而见到丞相心生敬仰。只是单纯想和文化人做朋友,若是给丞相造成了困扰,此事过后她绝不踏足东海半步。” 温安说完求锤死,“你真是女子?” 都是温雅文人,温安简直相形见绌,他还不如颜执来得洒脱。温安身上多了几分锐意,那是剑修抹不去的剑意,颜执则多了一份神秘,仿佛是骨子里带来的忧伤。 这两点不同,导致女人更喜欢颜执这类。是该说颜执装逼到位,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沉默代表默认,温安算是死个明白。倒是颜执来了兴趣,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们家师妹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或者干脆好太监那一口。” 温安冷哼一声,什么太监,“她只喜欢剑。” 他不愿再回忆来之前那一幕,注意力转到颜执手中的小卡片,梵文加重莲,“这是何物?” 危机解除颜执也用不着这玩意,随手往后一抛,干笑道,“没什么,街头巷尾的小广告,对了道长,上回我见了一人,观其言行,似乎也是太玄门门人。” 温安知道颜执说的是谁,“她是雪萤的师尊,其中关系太乱,我不讲了。此次岑师叔来云梦泽,是为押送两位魔族。” 颜执还记得那天眉来眼去剑,身为丞相的职责,使得她有必要了解他人的每一桩每一件,非常上道,“我这边电量充足,道长可以展开详细讲讲。” 消除隔阂后,再演起来就得心应手,雪萤和颜执又在敖富贵面前演了几次,颜执自觉没什么问题,倒是敖富贵找过来问,“老师,您欠了剑仙之徒的钱吗?” 颜执还在琢磨雪萤和岑无妄的关系,敖富贵突然来这么一句,颜执格外不解,“何以见得?” 敖富贵挠头,“就是,那剑仙之徒每次和老师搭话,就感觉特奉承,特虚伪,完全不像谈恋爱。所以学生才有此一问。” 颜执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不好明说,只是和敖富贵周旋,“太子说笑了,若是雪萤是执的债主,她还不是举剑逼要。” 敖富贵说,“老师你在东海待太久了,不知道世间险恶,现在欠钱的才是大爷,债主都是追在屁股后面求人家还。” 颜执是真在东海待太久了,敖富贵一席话刷新她的三观,“竟有此事?” 什么世道,欠钱不还是大爷,还有王法吗! 敖富贵点头,非常大方的,“老师咱们东海不缺那几个钱,我帮老师还了吧。免得她追到东海要。” 到时候烦都烦死了。 颜执不好答应下来,只能委婉道,“太子误会了,我与雪萤非是金钱关系。” 敖富贵很上道,“哦,不是金钱关系,那就是**关系。老师和剑仙之徒认识不到一个月就有这关系,老师很厉害啊。” 颜执,“……” 你个七岁半懂什么,颜执深觉她给敖富贵布置的作业太少了,心里头给敖富贵记上一笔,但又一时想不到借口,面对敖富贵纯洁无辜的小眼神,颜执灵机一动,“她有仰慕的人,只是碍于身份性别难以开口,因而寻我,想借我试探对方的心思。” 说完颜执还拼命暗示敖富贵,就雪萤身边那个穿粉色裙子的剑修,这两位成天玩眉来眼去剑。 敖富贵一拍大腿,“我就说,她对男人冷冰冰的,对女人热情,敢情是这个原因。” 尊师重道的敖富贵语重心长告诫颜执,“这年头骗婚的人特别多,老师千万要小心啊,别被强上了回头被老婆戴绿帽。” 颜执是真的不能忍了,敖富贵离开东海才多久,就成了嘴碎的八婆,“前些日子我寻了几本典籍,你拿去练练。” 敖富贵接过来一看,顿时眼前一黑。 五三全套。 老师才离开东海多久,就被道界的大染缸给污染了。 瞎猫总算能碰到死耗子,加上使君的大力宣扬,让本来就关注五色神羽的女侯开始蹲起雪萤和颜执的戏份。有观众雪萤和颜执演的更卖力,这天女侯看完你不听我不听的无理取闹,琢磨着这事到底有没有谱? 考虑到自己办事一般不带脑子,女侯不得不去找冥公,询问此事的可靠性。 作为道界有名的城池,云梦泽的监狱属于一级棒,不但给修士配置了卫生间,还有图书馆,冥公的小日子过得特别舒服。因为他爱书好书,加之年龄原因,不谈正事时就一个慈祥的老头,再一问原因,哦,没杀人,就放火烧书,不算严重。结果半个月下来交了不少朋友,女侯过来找他时,冥公还和看守人员打了个招呼。 女侯,“……” 他到底是来蹲大牢的,还是来度假的。 听完女侯所述种种,冥公皱起他的长眉,“你的意思说,那个剑仙之徒在和东海丞相谈恋爱。” 女侯脑袋还没点,冥公就否定了,“不可能,雪萤天生剑体,又是下任剑仙,她怎么会放弃大好前途,跟一个野男人勾勾搭搭。” 女侯说,“此事我亲眼目睹,云梦泽更有无数路人作证。难道还有假?” 总不可能专门设圈套给自己下套吧。女侯把自己的推测告知冥公,冥公呵呵一笑,“你什么水平,剑仙之徒的手下败将,他们要捉拿你,轻而易举的事,岂会大费工夫专门演戏。” 女侯道,“我的确不是剑仙之徒的对手,但论隐匿逃跑的功夫,我认第二无人做第一。” 两人在执法钓鱼的话题决意不下,为了避免再次吵翻,一致避开这个话题,女侯表示,不管太玄门是不是在套路自己,她必须拿下五色神羽。 “我观那龙族太子对你有意,你可向他下手。”冥公很快找到突破口,在袖里摸他的文学巨作。 女侯只接受冥公的提议,不打算要冥公的良策,“向他下手,又是什么魔女太子绝美虐恋。” 上一个信了冥公的鬼话现在在太玄门锁妖塔待着,真就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第37章 东海是卖水产的,正所谓海里有龙王,河里有河王,井里有井王。龙族高大上又接地气,是个水域都能当王。自然的,相应地带的货一并归在东海。 颜执这话其实有毛病,正常点经销商听了都会发笑。问题是卖水产这带的,尤其是做到开口闭口几个亿生意的,基本都知道颜家承包了东海的鱼塘。 没人敢在颜执面前夸海口,抢生意。是怕死的不够快吗? 刚开始创业的女侯不懂这个道理,她拿着书上的知识反问颜执,“可我看书上说,海产就是水产一部分。” 敖富贵在那接话,“就是就是。” 颜执在心里给敖富贵记上一笔,决定回头再找个王后雄道子著作。专心应付女侯,“哦,阁下是从哪本书上看的?” 女侯回道,“《致富经》。” 颜执发出讥笑,“巧了,执也从书上得来的知识,上头说东海只卖海产,不卖水产。” 女侯纳闷了,她查的书,上头都说海产是水产一部分啊,本着好学的心态,女侯求问,“敢问是哪本书?” 颜执,“《颜氏要术》。” 女侯说,“《颜氏要术》我读过啊,里头根本没提起。” 颜执,“我现在就加进去。” 敖富贵看不下去了,“老师,你不能欺负人。” 颜执理直气壮,“我改编我的书,从何谈起欺侮一说。” 敖富贵嚷嚷着,“当众改文还不算欺负人。”他又把目光转向女侯,拍胸脯保证,“女,道友,你要做生意是吧,可以找我,我是东海太子,东海是我家,更别说里头的水产。” 女侯是听出这意思了,挤兑她呗。虽然敖富贵向她伸出援手,她遵照冥公的意思,没搭理敖富贵,而是客客气气跟颜执打交道,“是我的不对,这样,计划书我先拿回去,等改好了再来找丞相。” 敖富贵急了,“道友,你的计划书……” 颜执直接拿折扇堵了敖富贵的嘴,她对上女侯不带半点魅色的脸庞,终是道,“可也。” 随着那道婀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敖富贵心中空荡荡的,随之而来的就是不满。他夺过颜执的折扇,朝颜执大吼,“人家上门做生意,老师你不接受就算了,还屡次羞辱。” 东海的水产是他龙族的,不是一个颜家说了算。 颜执含辛茹苦教育敖富贵数年,看着敖富贵从小萝卜长到现在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师生从来和和气气,颜执为臣,从不呵斥身为太子的敖富贵半句。敖富贵做弟子,对颜执恭恭敬敬。 头一回,敖富贵为了一个女人顶撞颜执。 颜执震惊之余就是不可置信,她努力保持平常心向敖富贵分析,“若她真是来做生意的,沉浸商海多年,怎么会不知我颜家。今日上门拜访,开口就是承包东海整个鱼塘,明摆着另有图谋,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是来做生意的,这般态度就是打我颜家的脸,强行分羹。” 敖富贵又不是颜家人,卖谁他东海都是赚的,再说卖给女侯,他还能拉近他和女侯的关系,于是说,“老师你自己说过的,一家独大从来不是好事,再拉一派进来,没准还能形成良性竞争。” 头一回,颜执尝到了世家和王权冲突的恶果,她是东海丞相没错,可她还是颜家的子弟,把女侯叫进来,这不是损颜家利益吗? 师生不欢而散,敖富贵丢下颜执去追女侯,颜执一人失魂落魄的,到了晚上敖富贵也没回来,颜执终于坐不住了,问下人,“太子什么时候回来?” 虾兵蟹将你看看我看看你,最后推出一只王八出来,对方战战兢兢道,“回丞相,太子爷说他今晚不回来了。” 颜执自嘲一声,打发人下去。窗外一轮皎月,如霜如露,寒了颜执的心。 雪萤睡下没多久门又被敲响,她起身开门一看,颜执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壶酒,一脸醉意望着雪萤。 雪萤没懂颜执的来意,这是要花前月下,对酒当歌,“丞相……” 雪萤还没说上一句,颜执抱上她大哭,“道友,我好惨啊。” 雪萤搂过醉醺醺的颜执,头一回遇上这事,“丞相,你喝醉了。” 颜执边灌酒边嚎,“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不听我的了,我养他这么多年,他为了一个女人跟我顶撞。” “丞相……” 颜执搂着个酒壶嚎完又唱起来,“无情的泪,无情的人,我的眼泪陪我在今晚过夜。” 颜执平时斯斯文文的,喝醉了撒起酒疯简直要命,雪萤面无表情捂住耳朵,看着颜执在屋里唱起贵妃醉酒。 那嗓子……隔壁的温安都听不下去了,靠在门口问雪萤,“你平时的心狠手辣呢?” 雪萤拿着棉花很平静,“我有点性别歧视。” 温安:敢情他不如一个外人是吧。 温安气得说不出话,回屋取了件法宝来,就摆在桌上,颜执唱什么它就学什么,雪萤纳闷了,“师兄你拿回音螺干嘛。” 温安温柔笑道,“这不是觉得颜丞相的天籁之音动听吗,录下来让我等品味品味。” 温安还没说完那头的颜执已经对上回音螺,在唱完贵妃醉酒后,颜执学起驴叫,颜执叫一声回音螺就应一声,她大约摸出点门道,还能叫出调子来,回音螺跟着重复,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憨厚的驴叫。颜执本人笑得滚到地下去。 温安感叹,“颜丞相真乃大才,举一反三。” 次日颜执捂着剧痛的头醒来,想起昨晚种种,直接黑了脸,她穿戴整齐出门,外头雪萤一行人,坐围着听昨夜颜执的高歌。 岑无妄点评,“这驴叫的有水平。” 颜执,“……” 她强忍羞耻上前打断几人的围观,“几位道长,昨夜是执失礼。在此赔罪。” 雪萤起身和颜执打招呼,“没事,人总有不开心的时候。不过颜丞相,不是我八卦,昨夜听你言语,丞相和小太子吵架了。” 颜执脸上浮现几缕悲伤,“让道长见笑了,不过小打小闹。” 雪萤不这样认为,“丞相和小太子之事我等不做插手,只是眼下非常时刻,捉拿女侯刻不容缓,倘若此事是女侯而起,我等不能不管了。” 颜执点头,将昨日之事一一告知,雪萤听完后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对方胸大吗?” 雪萤背后岑无妄一个人坐那,拿着回音螺玩的乐不思蜀,“啊哦。” 颜执努力忽视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正视雪萤的话题,“……大。” “啊哦。” 雪萤一锤定音,“极有可能是女侯。” “啊哦。” 颜执不明所以,“道长未曾见面便能知晓?” “啊哦。” 雪萤没法说就是,只是从概率上讲,这个时候上门漂亮又胸大的女修,敖富贵还格外迷恋,是女侯的概率很大。 既然提到女修,渡以舟不得不多说几句,“此魔身手矫健,虽不是雪萤师妹的对手,但逃匿功夫一流,若无不能一举拿下,下次再捉拿女侯,就是难上加难。” “啊哦。” 颜执垂眸,她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敖富贵对女侯的迷恋,倘若此魔流落在外,为了什么魔界对敖富贵下手,东海千年大计怕是要功亏一篑。 “我有一计,诸位请听。女侯假扮经销商来与我谈生意,我可假借看货名义邀她去东海。龙宫在深海之下,又有阵法,到时请君入瓮,再由几位道长出手,可确保万无一失。” “啊哦。” 渡以舟接上话,“可也,我师妹可与丞相一同去,携五色神羽入东海,此乃诱敌之计,你我双管齐下,务必要拿下女侯。” “啊哦。” ……有没有人,管教管教这个长辈。 两方一拍即合,碍于岑无妄的武力值,颜执没法把回音螺拿过来,临走之前颜执明示暗示,“道长的法宝少见,能借执把玩几日吗?” 岑无妄很大方,伸手把回音螺交出去,颜执还没松口气,他又从袖里摸出个回音螺,颜执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 “啊哦。” 颜执带着虚伪的笑容,“道长的法宝好像有点多。” 岑无妄还挺怀念驴叫的,幼年阿父去世,灵堂挤满了人,一个个锦衣华服,博冠峨带,对着灵牌哭诉,岑无妄就跪在那里,看着人来来往往。 后来天子亲临,对满堂权贵说阿父生前喜欢驴叫,让宾客驴叫一声送行。 一个个大家士人,最后全学了驴叫。 打那起岑无妄就觉得权力没什么意思。今日再听驴叫,岑无妄纯粹是觉得好玩。 岑无妄说,“我录了好几份,你要吗?” 颜执,“……” 所以到底有没有人,管管这个长辈! 第38章 为防敖富贵撒泼打滚,颜执连忙表明心迹,她走上前试图拽下雪萤手里的麻袋,使了使劲,没拽回来。不仅如此,她话还没说上一句,雪萤的杀意就往她这冲来。 “道长……” 颜执话还没说上一句,龙王就插进话来,“丞相啊,天涯何处无芳草,这等见钱眼开的女修若是进了家门,回头大难临头各自飞,家底怕是都要被抄光了。” 雪萤符合着,“就是就是。” 龙王语重心长劝颜执,“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拿钱把她打发了,也好过日后的无妄之灾。” 雪萤,“就是就是。” 龙王还说了,“你放心,这笔钱我东海出了,算工伤,无需丞相破费。” 雪萤,“就是就是。” 这复读机做的,龙王终于把脑袋转向雪萤,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麻袋肩上扛,乐得嘴巴都裂开。 呵,女人。 敖富贵跳进来争宠,“那他也不应该比我多!” 龙王不满了,“怎么跟你爹讲话的。” 敖富贵换了个说法,上前扯了扯龙王的袖子,“可是粑粑,人家不服气嘛。” 龙王笑摸龙头,“乖儿子,为父教你一课,士为知己者死,你厚待丞相,他日定会为吾儿呕心沥血,一周连上七天班,早上九点晚上九点不费事。” 颜执擦了把冷汗,她与龙族的事按下暂且不谈,主要是雪萤,说好的对她矢志不渝,怎么就见钱眼开了。 “大王,我与小红心心相印,此番会带她到东海,也是存了过日子的打算。” 这话骗骗龙王还差不多,敖富贵说,“爹你别听丞相瞎说,这个剑,小红,她喜欢别人,拿咱们的丞相做备胎。” 颜执此刻意识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龙王的目光在她和雪萤之间徘徊,幽幽道,“丞相智谋无双,怎么在感情事上摔了跟头,本王教你一招,像这种女修,你就该交她十个百个,一个叫备胎,可若是十个百个,那就反过来了。” 什么备胎,什么渣男,不过是数量的变化。 龙王传授完自己的男神史,一指雪萤,“总而言之,这种女人要不得。” 在把妹史上颜执完败龙王,自己说不过,她只能求助雪萤,别扛麻袋了,大局为重,大局! “小红……” 雪萤想好了,“丞相,咱们能不能先分手,等我拿了钱,三天后你再来找我复合行不?” 颜执,“……” 渣女!骗钱又骗心的渣女! 她一下子来火,抓住雪萤的手冷笑,“在东海就由不得你了。” 雪萤盯了颜执片刻,恍然大悟,现在是要演虐恋情深,囚禁系吗?她想了想, 直接把颜执拎回车里,一只手撑在颜执脸边,居高临下道,“男人,你胆子不小。” 颜执痛苦捂脸,戏份没错,但是剧本拿错了。 好在龙王还知道体恤员工,当即喊上虾兵蟹将把雪萤拿下,雪萤装模作样反抗几下,最后被一只王八拿下,她看着颜执恨恨道,“颜执,你给我等着。” 身娇体弱的颜执扒在车门上,一脸菜色看着雪萤,碍于他人在场,她勉强接了几句台词,“错的是你,小红。” 她的老腰,雪萤下手怎么这么狠。 送走一个雪萤,还剩看戏的女侯,龙王磕着瓜子问,“你也要先分手再复合?” 女侯点头,挺不好意思的,“那什么,戏我就不演了,监狱在哪,我自己过去。” 颜执眼角抽搐,见过祸世妖姬,杀人如麻的魔女,她头一回遇上女侯这种傻白甜,主动要求进监狱。 你是指望和雪萤演一样的戏份,和敖富贵相爱相杀吗? 她无力招手,叫来一只忍者神龟把女侯送过去,临走之前敖富贵拉着女侯的手依依不舍,“纵有铁窗相隔,我对你的心意万年不变。” 女侯敷衍点头,想着爱咋咋地,转头和看守人员套近乎,一心一意为事业,“我能不能和小红做邻居?” 随着女侯和敖富贵远去,龙王收起瓜子改吃鱿鱼丝,君臣俩往大殿走去,龙王挥退左右,谈起正事,“五色神羽有下落了。” 颜执默了片刻,不知道怎么形容,“原本我与道长谋划,本欲到东海后,以五色神羽引诱魔女上钩,只要拿下魔女,五色神羽便是我龙族之物。只是……” 龙王听得频频点头,此计颇佳,“只是什么。” 颜执面无表情道,“魔女白给了。” 跟着闹剧一块入狱了。 早知道魔女是这脑子,她还跟那群道长演什么旷世虐恋,直接喊进监狱送五色神羽得了。 龙王不这样认为,他和颜执讨论完,下了指令,“魔族许久不曾面世,怎会莽撞行事,今日她故意入狱,定有阴谋。加派人手下去,在太初宗到来之前严加巡视,只要五色神羽入手,她是否有后手对付太初宗,与我龙族无关。” 颜执点头,心中揣测,按照时间,那位岑道长估计也在路上了,眼下他们只需按兵不动便可。 “至于太子……” 龙王按住眉头,长长叹息一声,“你随我来。” 殿内君臣两人密谈,殿外敖富贵刚探完监回来, 想着和两位长辈好好谈谈,他示意殿外的海鲜收声,抱着从云梦泽搜刮来的好东西,想着来个惊喜。 刚探头就见龙王和颜执化作两道流光往后方去,敖富贵纳闷,那个方向是龙族圣地,连他都不被允许踏足,爹怎么带丞相去了。 他丢下物件跟上去,一路掩盖气息,穿过幽深的地宫,最终停在一处地洞前,洞内水晶簇生,灵气浓郁,鲜少有人踏足,敖富贵还未明白此地是何宝地,便听龙王和颜执谈论。 “自我龙族离开妖族后,一代不如一代,今真龙天子出世,乃是我龙族大幸,又承蒙丞相辅佐,本王原以为龙族能大兴,重返妖界。谁知出了此等差错。” 颜执低语,“大王切莫悲伤,太子年幼,被歹人所骗,一时执迷不悟,只要好生劝导,定能重返正途。” 龙王叹道,“难喽,本王身子越发不如从前,怕是等不到了。” 前方沉默片刻,敖富贵心下沉沉的,回忆起近来种种,他是真的喜欢女侯,可若是感情之事耽误了龙族,那他…… 敖富贵犹豫再三,下定决心,想要和龙王来一场父子间的对话,又听前方颜执疑问,“大王,这是何物?” 颜执拿着龙王塞给他的小金锤,还没明白过来,就看见龙王拉着一车金蛋过来了。 “大王……” 龙王干咳一声,“你可知为什么龙族数千年不见真龙天子?” 这个原因颜执知道的,“当年龙凤大战,多数龙族被屠杀,剩下苟延残喘者,难育强者。” 龙王,“错,真龙天子血脉其实和普通龙族无异,只差了个运气。” 颜执,“运气?” “正是,真龙天子气运加持,正所谓天道之子也,有真龙天子在,我龙族自然能崛起。” 不过这东西玄乎得很,搞一次又耗精血,因此历代龙王花费多少心血,都没抽中。他今日叫颜执,就是想试试颜执的手气,能不能一发入魂。 龙王说完搓了搓手,带点小兴奋,“敲一个试试。” “啊?” 龙王懒得再装了,“我让你开盲盒,开个真龙天子的buff给我。” 与其等敖富贵成年生子,蹲完儿子再蹲孙子,还不如来这试试手气,万一抽中了,往他身上一贴,到时候他就是第二个真龙天子。 颜执,“……” 你们龙族的生育方式好像有点不太对? 第39章 不管怎么说,颜执还是按照龙王的吩咐去开盲盒,不,砸金蛋。 “等下。” 后边偷听的敖富贵站不住,跳出来要龙王给个说法,他指着颜执手边的一排排金蛋,语气颤抖,“我是你开盲盒开出来的?” 暂且不考虑敖富贵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于儿子的疑惑,龙王回答的非常痛快,“当然是我亲生的。” 敖富贵指着那些碍眼的弟弟妹妹,“我重要还是它们重要?” 父慈子孝的戏码还是有的,龙王按住不满,敷衍两句,“当然是你重要。” 敖富贵松了口气,使上小性子,“那爹,你把它们都扔了好不好?” 哥哥姐姐就算了,大了疼他这个老幺,要是再来一个弟弟妹妹,哪还有他这个弟弟的位置。 龙王沉默了很久,敖富贵又闹起来,“爹~” 长袍下的手化为龙爪,龙王直接抓起敖富贵扔出去,“妈的滚远点。” 收拾完敖富贵龙王一脸平静转头,“继续。” 颜执,“……” 所以说,她为什么要做东海的丞相。 十连抽坠机后,龙王忍不了,夺过颜执手里的小金锤,“我来。” 然后,四十连抽坠机。 龙王当场就倒下了,昏迷之前口中念念有词,“我已经洗过脸了。” 由于事出突然,东海这边应对不及,颜执只得扛起重任,独自一人忙东忙西,为了避免下面的人趁机不备,颜执思来想去,找上雪萤商量。 “主少国疑,眼下王上卧病在床,太子年幼,为保东海一方太平,想请道长帮忙坐镇。” 雪萤没有立即答应,“丞相,不是我不答应,我是太玄门门徒,你请我来,别人会说你有二心。” 她这边主要任务是捉拿女侯。如今女侯自投罗网,她只需等待岑无妄几人前来,将女侯带回太初宗。万事大吉。 魔界连失三公,五色神羽又在龙族手中,没有五色神羽,识魔两界的结界谁也打不破,暂时无忧。剩下的事就交由苍梧他们去办。 再说东海虽然在道界,实际上和修士井水不犯河水,她替龙族保家卫国,总有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颜执自嘲一声,“执之功过,岂由他人评价。” 她看雪萤不答应,改了口,“五百万。” 雪萤挣扎,“这个……” “一千万!” 雪萤,“我干!对了,之前的分手费能先打给我吗?” 雪萤想好了,岑无妄一个顶两,由她押送女侯回去,万无一失,实在不行自己跟着跑一趟,大不了来回路费自付。 一千万哎,两个一千万加起来就是两千万,她这辈子都不用给太初宗打工了。 颜执没有立刻回答,颜执的沉默以致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雪萤摸着面纱良心发现,“熟人可以打个九五折。” “……你们剑修都是这样吗?” 见钱眼开,说躺平就躺平,一点宁折不弯的骨气都没有。 雪萤含糊其辞,“大部分。” 大部分都是这样。 太玄门还有镖师业务,这年头谁不是讨饭吃。 两人一拍即合,颜执叫来人给雪萤换房间,临走前隔壁的女侯叫住雪萤,她似乎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也不摆之前的人设,换了平常面孔看向雪萤。 雪萤也看着女侯,片刻后女侯问,“我的五百万呢?” 凭什么这个剑仙之徒就可以拿个一千万再拿一千万,她按剧本来就是铁窗泪。你们龙族带有色眼镜,她要投诉! 雪萤不是甲方,她把目光转向给钱才是大爷的颜执,颜执撑开折扇,对于白给的女侯还是很大方的,“要钱可以,但我有个条件,你得让太子死心。” 颜执目前最头疼的就是敖富贵的一厢情愿,说实话,女侯也不是特别在意敖富贵,偏偏敖富贵一头挑子剃头热。别说颜执烦,女侯也烦。 女侯是不介意的,为了五百万,她非常痛快答应下来,“行。” 有这话颜执转头去寻了敖富贵来,比起四十连抽坠机的龙王,敖富贵同样也好不到哪去,一条龙闷在扇贝里,就尾巴尖在外头晃,几位龙公主在边上逗敖富贵开心,招来一堆莺莺燕燕给敖富贵作伴,什么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有腿的没腿的,胸大的胸小的,雪萤还看见一条海蛇,水桶粗的蛇身缠在门柱上,顶着个美女脑袋娇滴滴道。 “讨厌啦,不要这样看着人家。” 那场面,堪称恐怖。 雪萤,“……” 她要斩妖除魔了! 殿内敖富贵起先不搭理颜执,等颜执提到女侯,敖富贵立刻扭捏两下,半个龙头钻出扇贝,委屈巴巴说,“爹都不疼我了,我拿什么钱养心爱的女人。去了又能怎样,我帮不了她。” 颜执:你啃老还啃得挺自觉的。 颜执道,“就当向冲动的青春道别,不使自己遗憾。往后肩负龙族大业负重前行时,深夜回顾,还能释然一笑。” 旁边的龙公主哭泣,“老娘的青春早就结束了。” 敖富贵,“可我才七岁……” 颜执跟着点头,“岁月不饶人。” 敖富贵,“刚断奶。” 龙公主,“男神也秃头了。” 敖富贵,“……” 在颜执和龙公主的连哄带骗下,敖富贵不情愿从壳里爬出来,跟着颜执去见女侯。两方再见,已是隔着铁窗,敖富贵即便烦心事一大堆,见了女侯还是蹦蹦跳跳的,“你别担心,就算去了太初宗,我也会经常去探望你。” 女侯想了想,拿着以前从冥公那看来的小言,对敖富贵哭哭啼啼,“敖哥哥,人家不要进锁妖塔,人家好怕。” 敖富贵拉住女侯的手,责任感油然而生,“你别怕,我陪着你。” 后面颜执黑了脸,举着写字板要求女侯换人设。 于是女侯手一抽,演起虚荣无心的魔女,“啧,说什么空话,早知道你是个窝囊废,老娘也不会和你好。” 敖富贵态度诚恳,“我可以改的,你哪里不满意,我改。” 没点燃敖富贵的怒火,女侯乖乖换了台词,“老娘对你不感兴趣,老娘只对钱感兴趣。” 敖富贵非常理解女侯,“我懂,这个世道没钱寸步难行,女子向来生存艰难,多一份钱多一份保障。” 女侯是真接不下台词了,她急的频频往颜执那边看去,要是打发不了敖富贵,她的五百万就飞了。 颜执几次台本失败,这会已经想不出词了,边上雪萤见此道,“我来。” 她抽过颜执手里的写字板,刷刷落下几字,然后举给女侯。 女侯见了台本浑身僵硬,她对上敖富贵深邃的眼眸,干巴巴道,“你能把我推荐给龙王吗,他比你更有钱,还死得快。” 敖富贵这下是真的心碎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边哭边说,“好的,小妈。” 女侯,“……” 有了这五百万,女侯底气足了不少,打扫完一颗破碎的少男心,女侯找上雪萤,把刚到手的五百万交给了雪萤。 女侯,“我希望你帮我问苍梧一句。” 女侯说这话时想起了苦苦挣扎的族人,贫瘠的魔界土地,血红的河水带来的不是丰饶的沃土,而是死亡。 昔年四界巨变,三族只身入魔界,镇压浊气。如今面目全非,困于生计只能向外发展,现在她拿不到五色神羽,无法打破识魔两界的结界。女侯不知是喜还是忧。 喜的是,结界尚在,免去一场大战,魔界的浊气对于三族来说,尚能压制,但若是三界生灵沾染,非死即伤。一旦打破结界,直接把三族放在三界对立面,到时候不死不休。 忧的是他们三公全栽了! 作为魔界的武将,女侯希望用一个折中的方法,缓和矛盾。 苍梧就是那个缓冲器,他是上古遗民,了解魔界情况,倘若他愿意出面解决,自然再好不过。 女侯酝酿的时间有些长,再抬头时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要你问他,可曾记得当年魔界之事?” 这话没头没脑的,跟打哑谜一样,再观女侯,眼圈都泛红了,雪萤小心翼翼试探,“是大明湖畔吗?” 女侯当雪萤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态度诚恳又卑微,“剑仙之徒,这是我第一次求你,拜托你了,一定要把这句话带到。” 颜执在后面吸了口凉气,脑补了一万个情节,等离开监狱后和雪萤八卦起来,“都说为老不修,想不到苍梧也是这种人,对女人始乱终弃,现在人家亲自找上门。” 颜执本来还想聊杀妻证道的剑仙玉衡子,和苍梧是好友,一路货色,奈何雪萤是玉衡子的徒弟,她没好意思说,可八卦之心不死,和雪萤旁敲侧击,“我听说尊师有个女儿?” 雪萤知道这事,碍于自家师尊的壳子被沈烬强占了,她没法详细说明,只得言简意赅,“就里头的女侯。” 颜执惊呆了,折扇都拿不稳,“可她要找苍梧……” 雪萤也纳闷,“是啊,好奇怪,去魔界的不是师尊吗,苍梧前辈也去了吗?” 她打算回头等岑无妄问清楚情况,但颜执的脑子已经在描写后续了。 剑者和医者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他们在不同时间遇上了同一个人,为了所爱,昔日好友拔剑相向,剑者赢了剑,医者却赢了她的心。那一夜,剑者喝醉了,他闯入了她的房间…… 第40章 虽然颜执满肚子八卦,碍于公事在身,加之雪萤又是当事人家属,此事就此搁下。 龙王倒下后,太子年幼,龙子龙女一个个正值壮年,她又是个外戚,按道理来说,该上演一场宫斗。结果一个两个都没动静。该吃吃,该喝喝。 某公主还安慰颜执,“没事啦,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敖富贵没出世以前,龙王是隔三差五躺下,一张老脸擦铅粉,意图掩盖血统。 比起卧病在床的龙王,龙公主更在意失恋的敖富贵,她特意找来颜执,推心置腹道,“我弟为东海太子,真龙天子,是五爪金龙再世,将来一统道界,剑指妖界,拳打凤族,脚踢苍梧。丞相,你觉得呢?” 虽然不明白龙公主在说什么,颜执对于这份信念还是给予了肯定。有时候不怕你做梦,就怕你咸鱼,“公主所言极是。” 既然如此,咸鱼翻身的龙公主挺直了腰板,“丞相何在?” “执在!”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找上百个千个美女,要胸大的,不大的不要。安抚我弟受伤的心灵。” “执……” 龙公主瞪颜执,“本公主说错了吗?我弟被那魔女伤透了心,意志消沉,茶饭不思。如今父王昏迷不醒,兄长们蠢蠢欲动,东海岌岌可危。为今之计,便是点醒我弟,让他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丞相,难道我说错了吗?” 颜执想出口反驳,又觉得挺有道理的,于是说,“可选美女……” 听起来就不是老实龙会干的事。 “你懂什么!”龙公主拍桌,“一个优秀的王,一个要继承大统的王,他不应该有任何弱点,尤其在女人方面。在一个地方跌倒,就要同一个地方爬起。不就是妖艳贱货吗,找上百个千个,等铁杵磨成针。我弟便能郎心似铁,再也不会爱了。” 旁听的雪萤发出感叹,“你们龙族还懂脱敏疗法,好高大上哦,不愧是上古大族。” 颜执,“……” 不是,她觉得这位纯粹在寻乐子。 最后,铁骨铮铮的颜执高举东海龙族大旗,选美女去了。 那一夜颜执跟雪萤掏心掏肺,搂着酒坛子哭诉。“为了龙族,纵身负万世骂名,做佞幸之臣,执依然初心不变。” 雪萤没懂颜执的苦楚,“就一个选美女,有那么惨吗?” 颜执抓着雪萤的衣襟两眼发红,“你懂什么,它侮辱了我的人格,践踏了我的尊严,我再也不是一个干净的忠臣了。” 雪萤点头,帮颜执总结,“所以,你脏了。” 她曾剥去所有伪装,将真正的自己**裸展现在剑者面前,渴望得到安慰,结果被剑者无情嘲笑。 颜执尖叫,“你住口!” 不管怎么说,选美女这事还是浩浩荡荡展开了。 这位龙公主兴致勃勃,拉着没了魂的敖富贵一同参与到这次活动中。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没有龙王在,龙公主直接把上朝的正殿给改造成了海选现场,和弟弟妹妹一起当评委。 雪萤自觉拿了钱总要办事,可现在看来,当代深宫权谋大剧是没有了,她打量着崭新的海选现场,身边的靓女一个比一个漂亮。龙公主在台上口若悬河,诉说龙族种种好处,做不了爱豆,你还能回来当太子妃。稳赚不亏的买卖。台下一呼百应,少女们的眼睛里闪闪发光,雪萤也被这种气氛感染,胸膛热血沸腾,她不由走到工作人员面前,低声问,“招保安吗?” 一份工作拿两分工资,完美! 颜执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龙公主搞了个娱乐圈剧本,愤怒的她跑去和龙公主理论,“岂有此理,主殿乃祭天大朝之地,怎能由无关之辈踏足。” 还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龙公主声音比颜执还高,“如若不然,和她们说选美女吗?此等昏庸之举,若是传出去,我父王名声何存,太子颜面何存。” 她不但声音比颜执大,个子也比颜执高,仗着龙尾巴长,硬是支起来高出颜执一个脑袋,从身高上鄙视人。 颜执被气个倒仰,说选美女的是龙公主,骂昏庸无道之举的也是龙公主,好事坏事全让她做了。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身为太子妃,她不但要脸蛋上过得去,脑子也要立得住,毕竟将来是一海之后,单靠一张脸,有什么说服力。可爱豆不是了,她不仅要才艺出众,还要赢取导师的芳心,更重要的是,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那个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单纯善良的她了。” 龙公主按着胸口,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上的扇贝,眼角带着泪。“我这是为她好,以小见大,通过选秀提前知晓宫闱险恶,要是厌倦了,也能抽身离去。说来可笑,在这龙宫之中,谁又是干净的呢。” 颜执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响起雪萤那句你脏了。她扭着脸道,“公主深谋远虑,是执目光短浅。” 龙公主拨弄着她那头海藻般的头发,“也不怪你,毕竟头发长见识短,丞相的头发比我还长。” 颜执:掐,掐死你。 为了彻底打消颜执的顾虑,龙公主又循循善诱,“丞相,我弟为真龙天子,他日早晚要一统四界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龙族深居东海,山中不知岁月,道界什么变化你我也不知晓,需得一位先行者为我们探路,此人不能是龙族,容易遭各大门派忌惮,又不能太疏远,以免拿捏不住。如此一来太子妃再合适不过。况且我听说识界有圣女,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两界打下一片天,有这个例子在先,复制第二个圣女不是难事。” 这一番话下来,颜执不再有异议,只行礼道,“悉听尊便。” 解决了内部矛盾,接下来的选秀一帆风顺。这一日是晋级赛,来自各海域的选手齐聚龙宫,为接下来的六十四强做好准备。 台上热火朝天,上一位选手是八爪章鱼变的,硬是一个章撑起了一场音乐会。台下掌声雷动,后台选手面色凝重,凤悦眠烦躁的啃手指,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杀气。 想他堂堂凤王,竟沦落到给龙族卖艺的下场。若是传出去了,简直笑掉大牙。 可要是龙族拿着五色神羽杀到妖界,到时候就不是笑话问题,而是化石形成要几年的问题。 自秋秋把五色神羽赠给云梦泽,凤悦眠一直放心不下,派鸟留守云梦泽。想着日后有机会杀人夺宝,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云梦泽居然公开拍卖五色神羽,更有龙族插手其中。 凤悦眠心刚提起来,就听太初宗这位霸道总裁拍下五色神羽,期间敖富贵的事迹让凤悦眠乐开怀,他还没笑完,云梦泽又传来消息。 第41章 :( 你好奇?)?! 岑无妄下台那会,现场气氛炒到极点,大伙还在回味方才岑无妄和颜执的对峙。没了一个岑无妄听不到八卦,可颜执这个当事人之一还在啊。于是明里暗里的眼神全往颜执那去,以致下一个上台的凤悦眠毫无存在感。 废话,比起清高优雅的古琴,狗血爱情故事更抓人眼球。 这还没完,边上一直在研究小妈文学的敖富贵忽然抬头,或者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应,他对上了台上的凤悦眠。 一旁的龙公主忙说,“宝宝看中谁了,姐给你做主。” 敖富贵莫名皮痒,对上凤悦眠就想干。转而想道,此地为东海龙宫,凤族那群秃毛鸡也没胆来这横。 他视线扫过凤悦眠高耸的胸部,看在都是一个海拔的份上,说了句人话。 “假的。” 从高峰到平原只在一瞬间,因为凤悦眠的行为,得了个全场最低分,下台以后凤悦眠脸上的笑都挂不住,撩起裙子下的大刀想杀人。 “鸡哥冷静啊鸡哥。” 凤悦眠沉了脸,二话不说又是一顿打。打完还没说上几句,几个小妖精在背后窃窃私语。 “看见没,说什么名门正派,大家闺秀,背地里坏的要死,自己都打。” “就是,人家嗦鱿鱼都来个安全无痛,他打完又不吃,有毛病。” 凤悦眠还没说关你屁事,一直资助他的龟哥走过来告诫凤悦眠,“小眠啊,你这样不行,人设崩裂,人气下跌,你看看你的评分,这次别说前十,很有可能会被直接踢出去。” 凤悦眠慌了,他要是落选了,下一次起步就不是太子妃候选人选了,那就是个送菜的扇贝。 他正想着要如何解决这问题,雪萤已经摸到后台,找上角落里头的岑无妄,“岑姐姐。” 两人一前一后离去。凤悦眠望着两人的背影,认出其中一个是剑仙之徒,他忽然来了主意,“龟哥你放心,这事我能解决。” 岑无妄是吧,三角恋是吧,靠八卦起家的小妖精,一点真材实料都没有,还想当第一。 我呸! 两人这会并排坐在外头的高台上,岑无妄背着两把剑,擦完古剑又换上白露,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两位师兄呢?” “先行一步押送冥公回程了。” 雪萤还没谈女侯的事,岑无妄先道,“凤族来东海了。” 雪萤惊讶道,“凤族?” 她很快反应过来,对方估计是来抢五色神羽的。 这五色神羽真是个宝贝,魔界要,龙族要,凤族也要。 岑无妄注意到雪萤神情,“你好奇?” 雪萤是真的好奇,“凡人不都说龙凤呈祥,什么皇帝是龙,皇后是凤。” 怎么这成了冤家,纷纷想抢了五色神羽弄死对方。 岑无妄,“说来话长。” 雪萤,“那你长话短说。” 岑无妄还真长话短说了,“简单,吵不过就打起来了。” 雪萤沉默了会,“我想听说来话长。” 太短了,连个前因后果都没有。 岑无妄不满瞥雪萤,“小小年纪就想全都要。” 饶是这样,岑无妄还是给雪萤讲了龙凤二族的爱恨情仇,自四界诞生起,妖界就是块顺风顺水的宝地,凤族又是最先发家的一族。仗着自己生的早,在妖界大肆搞建设,城市化运动轰轰烈烈,一路铺设到海边,敲响了隔壁龙族的门。 正所谓英雄相见恨晚,都不是人,两个小东西见了面还是挺高兴的。 那时候他们引为知己,促膝长谈,花前月下,约定好了要共享江山,成为四界之主。后来发现…… 吃独食的感觉更美妙。 死了的龙(凤)族才是最好的伙伴。 谈不拢的后果就是掐架,起先是口水战,输了换砖头,此后鸟枪升级大炮,越打越上头。曾经爱的轰轰烈烈,打起架来也是死去活来。 这事也不是什么特别新奇的事,合伙人散伙,自古以来就有的事。问题龙凤二族打架不是村头斗殴,而是世界大战,妖界自然不说,就连三界也被殃及。当时有两位有志之士,深感龙凤之苦,立志要平定四界,为人民的幸福而奋斗。 然后转头就投进了龙凤二族,做起狗头军师,正所谓一个帝国的崩塌都是从内部开始,在他们两位坚持不懈的搞事下。龙凤二族成功完蛋,一个远走东海,一个隐居妖界。 完事还对自家狗头军师感激不尽。 比如苍梧,再比如太初宗的祖师爷。 时至今日,五色神羽的出现又勾起两族的渴望。这边凤悦眠打算拿回五色神羽一振雄风,后边岑无妄见了凤悦眠,决定重操旧业,干起祖师爷的老本行,阴了龙凤二族。 他们这边忙着拯救魔界,你们又急着起肖。烦不烦。 雪萤问,“这么说,那个凤族族长也来了?” 岑无妄淡淡道,“忙着选秀,做太子妃。” 雪萤恍然大悟,“所以岑姐姐参加选秀是为了避免两族再次相争,在规则之内拿下凤族,兵不血刃,弟子实在佩服。” “不是,选秀免路费。” 雪萤,“……” 她也懒得做马屁精了,开门见山问,“所以,岑姐姐有何高见。” 岑无妄来了个简单粗暴的,“套麻袋打一顿。” 不肯走就再打一顿,打到服为止。 这的确是当世剑仙的解决之道,问题是雪萤不觉得凤族会就此罢休,相反还有可能把这笔账记在龙族身上。她委婉道,“光是这点威胁,不足以动摇凤族的决心,反而会使凤族越挫越勇。” 岑无妄历来做惯了工具人,别人法子更好他乐于接受,“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雪萤分析道,“凤族不硬攻,想来有所顾忌,我们何不对症下药,继续参加选秀,直至拿下第一,直接让他们死心呢。” 岑无妄点头,“可也。” 师徒两没一个觉得哪里不对,定下计划后雪萤又把女侯落网的消息告知岑无妄,顺带提起苍梧一事。 “苍梧前辈,从前也去过魔界?” 岑无妄大约明白女侯想问什么,具体情况还得他亲自见女侯一面,眼下和雪萤一问一答,“去过。” 雪萤没胆在岑无妄面前八卦,只得转了话题,“拿下女侯后,我们要围剿魔界,还是加固结界?” 她试着摸上白露,妄图拿回自己的佩剑,被岑无妄一巴掌拍回。 “别闹。” 苍梧说过,冲魔界被封闭几千年的情况,他们若是贸然闯入,带着一只饥肠辘辘的金乌对魔族喊老乡开门,我们来送温暖了。 对方估计第一反应就是有阴谋。 几千年的求救信号发出去,统统打回,现在和我们说有救了,我信你个鬼! 再来金乌秋秋的脾气说好好,说差差,一个不高兴就是吃了你,时常敌我不分。苍梧很难保证秋秋在魔界期间不会出乱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种扶桑树,扶桑树为金乌所栖,道子说过,大妖领地意识很强。一旦把扶桑树当窝了,秋秋会罩着魔界,加之苍梧等人看守,让金乌自身所带的太阳真火净化浊气。等过上几百年,魔界浊气净化的差不多了,识魔两界无须再设结界。 说起来简单,送个秋秋当浊气净化器。实际上麻烦一大堆,扶桑树为神木,极为娇气,为护扶桑树无恙,宗主到现在都没回来。沈烬又动作频频,一旦在三界搅出风云,苍梧和岑无妄都难保他。加上睡醒了的秋秋,简直焦头烂额。 可再麻烦……岑无妄细心擦拭白露,将剑交到雪萤手里。 “无须担心,你们只管前行。” 所谓求仙问道,道一字,纷杂难言,岑无妄的道,心中早就有答案。 前路先行,再见后来者。 雪萤听出岑无妄话里有话,她盯着手里的佩剑,想了想道,“岑姐姐肩负拯救四界大任,弟子敬佩不已。请问能把白露还我吗?” 为爱私奔被缴了也就算了,现在女侯都落网了,还不把白露还她,有病病? 岑无妄收起白露,语气平静,“你的不错。” 苍梧给的古剑虽然是好货,但岑无妄用不惯,原先的瑶光跟随他多年,早就是把神兵利器。很好很棒,可岑无妄现在是妖身,驾驭瑶光多有不便。 那日拿了雪萤的白露,岑无妄便觉得顺手不少。白露受雪萤剑意磨练,已有锋芒,但又不及瑶光锐利。 同时白露不像温安和渡以舟的佩剑,温安剑意柔和,和岑无妄的剑意不符,渡以舟是个法修,心法不同。只有雪萤的白露,同源出身,剑意相同,心法一致,像个合格的替身。 这个徒弟收的很值。 雪萤伸手,“还我。” 岑无妄没答,气氛顿时一变,几息过后,两人拔剑了。 拿了白露的岑无妄打人更顺手了,直接捶出一个坑来。岑无妄深得先斩后奏的道理,打完后哄雪萤。 “你能有此心意,为师感动不已,这古剑便赠你护身吧。” 坑里的雪萤脸朝下,挣扎半天竖了个中指给岑无妄。 “你妈逼,滚!” 岑无妄注视中指三秒,抄起白露又把人揍了顿。 第42章 颜执见到雪萤时,见她一脸鼻青脸肿,忍不住问了句,“谁打的你?” 雪萤冷冷擦着鼻血,嘴里嘀咕着话,凑近一听全是屏蔽内容。 “我艹你妈,抢老子的白露,赶着入土为安,明年清明给你上坟是吧。” 颜执品出点意思,雪萤被人打了,对方还极有可能是高手,这种人设在颜执脑中过滤掉,就剩一个。 雪萤的长辈,岑无妄。 哇,你们太玄门真男人哎,拳拳到肉,打架都往死里打。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颜执没法插手两个剑修的纠葛,就她这身板,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她只能委婉问,“岑前辈是来带走女侯的吗?” 雪萤唔了一声盘腿坐下,“她说想见见女侯。” 这事得颜执带路,颜执看向雪萤,人在研究手里的古剑,没打算动身的意思。颜执没再多问,找来人给岑无妄带话。然后又问雪萤,“岑前辈为何参加选秀?” 说实在的,这场活动明面看起来像龙公主的胡作非为,实际上颜执默认了龙公主的话,选个流量出来,去道界走一遭,看看有那些门派能拉拢的? 敖富贵再没斗志,对上凤族就是垂死病中惊坐起,拼了老命也要搞死你。颜执计划着,此事结束后,兵分两路,大部分精英前往妖界,剩下一部分跟太子妃去道界。 前提这个太子妃不是岑无妄。 雪萤停下动作托腮想了会。眼下凤族潜入东海,岑无妄有意收拾凤族,听了她的话继续参加选秀。 雪萤一合掌,特别开心说,“这是好事啊,龙族和太玄门喜结连理。” 敖富贵这个龙族太子,肯定不会嫁到太玄门。同样,太玄门也不会白送一个剑仙,岑无妄要是走了,这剑仙之名还不是她的。 岑无妄抢她白露,她就夺岑无妄的剑仙之名。 公平互换,谁也不亏欠谁。 颜执眼角抽搐,想起当日喝醉后岑无妄的种种行为,岑无妄要是嫁到龙族,她委婉说,“岑前辈,好像是个平胸……” 别说敖富贵不喜欢,她也不是很喜欢。 退一万步说,要是日后敖富贵和岑无妄吵架了,打不过怎么办? 雪萤兴致勃勃,“女大十八变,嫁了人就不一定了,再说,来参加选秀的,有谁比岑姐姐更好吗?名门出身,剑术绝然,人还漂亮。” 雪萤那句名门出身打动了颜执,本来太子妃就是用来拉拢道界的,岑无妄这个道界出身的高手不是正合要求吗? 于是颜执略带尴尬搓手,“道长知道岑前辈有什么爱好吗?” 她打算让敖富贵送花送车,送珠宝,再不济送钱。龙族别的不多,钱特多。 雪萤打着自己的算盘,“岑姐姐喜欢剑。” 你们龙族赶紧多送点剑,好让岑无妄喜新厌旧,把她的白露换回来。 颜执哎了声,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岑无妄一看就知道,标准的剑修,喜欢剑也不奇怪。只不过…… “执听说一个剑修一生只有一把剑,冒然送剑,会不会惹岑前辈不快?” 雪萤,“不会啊,男人想要三妻四妾,女人也想要五六个备胎。剑修多几把剑怎么了。” 颜执一听觉得有理,吩咐手下去宝库里掏装备,不但品质要好,还要突出他龙宫的有钱有品味。 像敖富贵的佩剑最好,还能来个情侣款。 这边颜执和岑无妄联络上,非常痛快开了后门,让岑无妄进去和女侯谈话。趁这机会她对送来的宝剑挑挑选选,力图让岑无妄一见钟情。 也不知岑无妄和女侯聊了什么,岑无妄出来时候,颜执往里头看了一眼,女侯在后头挥手,“道长慢走。” 女侯长相偏艳丽,笑起来蓬荜生辉,这一笑让颜执明白敖富贵为什么迷恋女侯。女侯真的很漂亮,再看岑无妄…… 清汤挂面,身上剑意逼人,平胸不说,性子还慢吞吞,就差捧着个茶杯坐那养老。 要不是靠那一手狗血八卦,岑无妄能不能进六十四强都是个问题。 可岑无妄要是落选,就做不了太子妃。和太玄门的合作全是空谈,颜执的思绪跑到暗箱操作去,考虑要不要给岑无妄开后门。 岑无妄果然被颜执身后的剑器吸引,颜执热情介绍,“哪些前辈不喜欢,弃了它们,剩下的都给前辈包起来。” 她怕岑无妄误会,解释道,“太初宗愿赠五色神羽,我龙族受宠若惊,无以为报,只得送些俗物,望前辈笑纳。” 岑无妄打量了几件,听到颜执所言放下一柄水蓝长剑,“价值几何?” 颜执挺直腰板,面上很谦虚,“自然是龙宫珍宝,拿出去绝不丢前辈的脸。” 岑无妄看完一圈点头,“可。” 颜执喜出望外,晚些时候和雪萤报告成绩,“前辈收下了。” 雪萤也开心,主动当起二十四孝好弟子,跑去给岑无妄献殷勤,指望岑无妄喜新厌旧,能第一时间拿回白露。见了岑无妄嘴巴也甜,“岑姐姐。” 岑无妄咬着糖葫芦,把颜执那得来的名剑交给雪萤,“找个机会卖了。” 门里弟子佩剑统一由太初宗发放,再好点的有二十四神剑,龙宫的宝剑岑无妄还真看不上眼。还不如拿去卖了,补贴家用。 雪萤望着桌上数柄神兵利器,再看岑无妄手边的白露,无比冷静,“弟子近日剑法略有精进,还请岑姐姐指点一二。” 岑无妄很是欣慰,年轻人就该越挫越勇,奋发向上,他咽下嘴里的糖葫芦,“拔剑。” 等雪萤从院子这头被打到那头,一身狼狈的雪萤从地上爬起,脑子更加清醒了。 打不过就要智取。 她老老实实接过乾坤囊。听岑无妄传授经验之谈,“物以稀为贵,卖到云梦泽去,兴许能多赚一些。还有事?” 雪萤笑得更甜了,“没有。” 又过几日是选秀,上次岑无妄凭借动人的爱情故事成功晋级,这次再怎么说,也不能卖故事了。 颜执主动找过来和岑无妄商讨事宜,还拿了龙子龙女的资料,建议岑无妄针对性下套,结合实际情况,因地制宜。 比如大公主喜欢看跳舞,又某位皇子爱好听歌,岑无妄可以来个又唱又跳,一箭双雕。 颜执试探问,“前辈会舞剑吗?” 这基本是剑修的伴生技能,多数剑修都用这一手哄自家道侣,什么你抚琴来我舞剑,神仙眷侣莫过于此。颜执提出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岑无妄翻着评委的资料,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想法。 第43章 这事最气的莫过于凤悦眠,眼看岑无妄再次第一,而他只能做个可怜兮兮的吊车尾,凤悦眠不能忍了。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和五色神羽失之交臂了。 想他一世英名,出生时百鸟朝凤,天降彩云,天生异象,一看就是要干大事的鸟。结果在武力上被秋秋暴打,在智力上被苍梧玩弄,最后在东海以色侍人,还比不过一个说书的! 下属看凤悦眠神色不定,连忙哄凤悦眠开心,“王已经很厉害了,你看,这次也成功晋级了。” “对对。”另一位拍马屁,“不是王不好,是敌人太无耻。” 唯独那只秃毛鸡另辟蹊径,“王,咱们要不要找谷主求救。毕竟妖界是一家,保护靠大家。再说谷主脑子也好使……” 话还没说完,凤悦眠就亮了鸡翅膀,直接把人扇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笑话,我堂堂凤族之王,岂会向一个行道树低头。” 凤悦眠是打从心底看不起苍梧,什么玩意,人家千年王八万年龟,苍梧的年龄做龟都嫌挤。不就是仗着年纪大,奶的小东西多,才在妖界横行霸道。 最最气愤的是,苍梧草木化形,不好吃。 秋秋啃了都嫌没味。 人家秋秋爱吃鸡翅。 一提这个凤悦眠就恨,都是秋秋的手下败将,凭什么他做了储备粮,苍梧就是奶娘。 他也想当娘! 掐灭手下心里的小火苗,凤悦眠心思一转,对上了岑无妄的绯闻女友,雪萤。 凭心而论,他凤悦眠,凤族之王,身份高贵,能歌善舞,多才多艺。懂情趣,还会下面,拿出去有排场,就是搁家里头,也是居家好男人。 比那个岑无妄好上一百倍。 再说前头还有个颜执做舔狗,凤悦眠不觉得雪萤是个弯的。 要是能挖了岑无妄的墙角…… 凤悦眠浮想联翩,你有你的绿帽史,我有我的狗血三角恋,到时候台上见真招。 不就是讲爱情故事吗?他凤悦眠也会! 定下目标后,凤悦眠扫过底下的鹌鹑,“我欲拿下剑仙之徒,诸位可有良计啊?” 其中一个立马举手,“我有一宝典,欲献于王。” 凤悦眠接过来一看,《我的师妹不可能这么可爱》,作者青玉案。 下属得意洋洋道,“此书在三界畅销,必有过人之处。我等借鉴书中经验,一举拿下剑仙之徒。” 凤悦眠犹豫不决,“可这上面是青梅竹马……” 他和雪萤两个陌生人,哪来的青梅竹马。 “分手的方式千奇百怪,甜甜的爱情如出一辙。只要套路深,没什么是拿不下的!” 凤悦眠一想觉得也对,他在云梦泽见过雪萤,鉴于雪萤饲养猛禽,和打击魔道中人的表现。凤悦眠将其定义为,一个富有爱心,正义感的剑修。 总结起来就是温柔善良。 非常符合《我的师妹不可能这么可爱》里的人设。 那么对症下药也不是不行。而且在情场上打赢岑无妄,多少也算挣回一口气。 说干就干,在蹲了几天后,凤悦眠终于找到空档,向雪萤下手。 东海自有海市一说,专门辟出一块地方,和外头做交易。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颜执和龙王一合计,干脆永久开放海市,欢迎各路人士的到来,海市有龟将军把守,居海下数千米,富丽堂皇,热闹非凡。 得到消息的凤悦眠干劲十足,脱了裙子换上男装,他生来自带贵气,又有张明艳张扬的脸蛋,镜前一转,自是天潢贵胄。 下属又是一通马屁,把凤悦眠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凤悦眠眉飞色舞,显然心情不错。 按照计划,雪萤逛街肯定要买东西。等雪萤出手时,下属假意和雪萤争执,然后由他这个主人出面道歉,有先前云梦泽的一面之缘,做个朋友不是难事。 回头吃个海鲜,撸个串再自然不过。 凤悦眠自觉剧本天衣无缝,偏偏雪萤半条街都逛完了,也没见雪萤买东西。他暗骂这货到底是不是女人,好不容易等到雪萤停下,凤悦眠等不及下属热身,上前一步喊道,“我要了。” 一身绛色长袍,金带束发,从头到尾写着有钱,很难不使人注意起他。 他来到摊前,矜贵扬起下巴,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这东西多少,我出双倍。” 摊主被凤悦眠的气势镇住,说话发虚,“客人,这东西……” “三倍。” 摊主越发客气,“这不是钱的问题。” “四倍。” “客人。” 凤悦眠心里骂对方贪心,装什么诚信卖家,一咬牙狠心道,“八倍。” 摊主终于火了,“你能不能把话听完,我这里是回收站,不是批发市场。要砸钱麻烦去后头的万宝楼。” 对方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神经病啊。收走雪萤手里的灵草,好声好气,“十块灵石,拿好。” 凤悦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暗骂对方不识好歹。面上和和气气,跟雪萤搭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道友?” 雪萤数着手上的灵石,大约是手里有钱,说话也客气。“云梦泽的小吃摊,道友做的担担面令我印象深刻。” 那可不是,自己把自己吃进医院。 一听凤悦眠还卖担担面,摊主的眼神立刻变了,嘀咕着都是路边摆摊的,装什么大款。 凤悦眠心骂老子摆摊也是第一,你算老几。面上依旧淡然,“相逢即是缘,不如去坐坐。” 雪萤警惕抬头,“你请客。” 凤悦眠,“……当然。” 这顿饭雪萤白嫖的很开心,连带着看凤悦眠都顺眼不少。 “道友怎么来了东海?此地被龙族盘踞,道友若是被发现身份,后患无穷。” 吃人嘴短,雪萤还是做了个人,劝凤悦眠早点从东海离开,不然岑无妄要来场物理劝架。 凤悦眠做出动容之状,“有道友这份心就够了。实不相瞒,我来东海是有要事。” 雪萤表情平静,静待凤悦眠下文, “……比如和龙族谈谈人生。” 雪萤装出惊讶的样子,“道友能有此胸怀,在下佩服不已。” 凤悦眠干巴巴挪开视线,“还好。”他生硬转开话题,“道友为什么来东海?” 雪萤握紧拳头,想到了被夺的白露,一时语气难平,“为了四界和平。” 第44章 颜执差点掰断手里的玉玦,对于岑无妄的话闻所未闻。廊下岑无妄和雪萤对立,岑无妄立于台上,他是雪萤的长辈,雪萤是他的手下败将。 台下雪萤被一丛珊瑚挡去光明,柔和的夜明珠照不清雪萤的脸庞,也照不亮雪萤的心。她微微扬起脑袋,好似是仰视岑无妄,憧憬着剑道之上的先行者。 可再怎么伟大,做小三是不能忍的。 “我不同意。” 对,就是这样,颜执鼓励雪萤,要不畏强权,捍卫自己的利益。情场上没有尊师重道,敬爱前辈,只有输赢之分。 而雪萤想的却是,她好不容易找到工具人,凭什么要分给岑无妄,要是岑无妄借此机会剑道再进一步,她岂不是永远拿不回白露了。 岑无妄注视珊瑚树下的雪萤,深红的珊瑚给雪萤脸庞带来一分红艳,似乎比以往更动人。 比他现在这具身体标志多了。 真要是争,他必定再落下风,情绪大起大落,能思过错,细品其中滋味。比起以往几次,此番不同,从前他都是被人戴绿帽,这次他给人戴绿帽,身份带来的变化,同时还有心境上的转变,如此一来他的剑道能更进一步。 他必须劝说雪萤,“他对你好吗?” 正所谓表面情侣,纵然雪萤惋惜凤悦眠不会脚踏两条船,无法成为一个熟练的渣男,雪萤还是夸凤悦眠棒哒哒。 “他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了。” 颜执就差来句哇,品品,这什么台词,岑前辈您是喜欢雪萤呢,还是讨厌雪萤呢? 等等,颜执回过味来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扭曲的爱。 我不爱你,但我更恨你和别的男人欢声笑语,你只能对着我哭泣,绝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 颜执开头结尾都想好了,就差来个大手帮她谱写十万字爱情故事。问题是,岑无妄是龙族内定的太子妃,怎么可以和人私奔。 逃嫁的王妃听上去很动人,可要是被戴绿帽的是他们龙族,颜执是要杀人了。 她连忙劝岑无妄,“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前辈就随道长去吧。” 颜执帮自己说话,雪萤不介意自己比她矮一辈,跟着点头,她要谁谈恋爱岑无妄管不着。除非把白露还她。 岑无妄淡淡扫过颜执,对于颜执不做多谈。 颜执跳的再高,也是个强行挤进来的局外人,算什么东西。 办事情,就该抓重点。 “他既然对你从一而终,对于你的剑道有害无益,与其长相厮守,于千百年后回味生离死别,不如来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既能痛彻心扉,还能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心境。” 岑无妄讲完添了句,“经验之谈。” 颜执很想问你老到底是多熟练才能说出这种话,转而思考另一件事。 假如岑无妄做了太子妃,会不会也逼着敖富贵出轨…… 应该,好像,可能,会吧。 颜执还没来得及反思让岑无妄做太子妃这一事对与错,那头雪萤思索片刻慢慢开口。 “有点道理。” 颜执,“……” 正所谓乘胜追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雪萤有所松动后,岑无妄再接再厉,给雪萤灌输邪门歪道,“两个人不方便,三人比较快。” 颜执要扶墙了,虽说三人行必有一人多余,可这也不是你做小三的理由。 她劝起雪萤,“道长,情字一事最难诠释人心,纵我筹谋万千,于情上,也不敢断然妄言。” 谁知道情到深处是不是捅你两刀,人家螳螂都能谋杀亲夫。万一知道自己被这两人联手戴绿帽,不怕丢脸,就怕爆起来个鱼死网破。 见雪萤有所沉思,颜执松了口气,以为雪萤听进去了,她自认是雪萤半个朋友,不希望雪萤走错一步,成为失足少女。 多少年后的夜里,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丞相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人在这段感情上,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颜执点头,话是这样说的…… “那就是说有可能有人一无所获。这是好事啊。” 雪萤声音甜甜的,“我等着岑姐姐修为倒退。” 最好是修为大跌,有了心魔,她好拿回她的白露,顺便把岑无妄一脚踢下去。 白露是她的,剑仙之名也是她的。 师尊什么的,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听闻雪萤大逆不道所言,岑无妄也没有发怒,摆事实讲道理。 “剑道一事上,不进则退。磨炼心境,不成功就是死。” 雪萤还没喜完,岑无妄一盆冷水泼下来,“不包括我。” 经验之谈岂是儿戏之言。 师徒两人对视片刻,周身剑意暴涨,转眼便是紫电惊雷,高手过招。纵然颜执不懂剑,也能品出二者剑术早已登峰造极。颜执不禁感叹,太玄门果然厉害,能人辈出,藏龙卧虎,真担的上一句牛逼。 “今天你赢我的剑,有本事明天过来抢我的男人啊。” 岑无妄打量身上的粉裙子,似有不解,“我为什么不能抢你?” 颜执,“……” 她就说,怪不得雪萤一味推销岑无妄,敢情你们是真的。 我们龙族太子妃绝不能是个百合,双性恋也不行! 这事没回旋的余地,任凭颜执怎么劝,第二天岑无妄都要跟过去。颜执前思后想,决定最后考察一番,真要是不行,她就把岑无妄踢出太子妃候选队伍。 因为这点,当雪萤出门时,不但有个岑无妄,还有个颜执。 “丞相?”颜执干咳一声,“道长来东海也有段时间了,执一直不曾尽过东道主的责任,今日难得有空,不如由执做东,带两位到处转转。” 末了还加上一句,“人多热闹。” 雪萤扫过两人,对颜执评头论足,“今日我有约,岑姐姐来也就算了,丞相也来,是要来点刺激的吗?” 颜执说,“道长误会了。” 雪萤冷冷道,“众所周知,丞相是我绯闻男友,我现在要去找现任男友。你不觉得刺激,是有更刺激的事没和我说吗?” 颜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最后捂着胸口说,“我就是来找刺激的。” 岑无妄高看颜执一眼,怪不得苍梧热衷给人戴绿帽,敢情是文人的情趣。 你们玩权术的,口味都这么重吗? 三人各怀心思,奔去昨天的海市,凤悦眠早已等候多时。他就是要约在人多的地方,看见的人越多越好,这样才能传到岑无妄耳朵,就算没把人气吐血,和岑无妄捆绑到一块,他凤悦眠知名度也能更上一层楼。 不就是追求刺激狗血吗,谁不会? 凤悦眠志得意满,斗志昂扬摊开今天的约会路线。 先去吃饭,然后采珍珠,迟点有场比武大会,他知道雪萤喜欢切磋,看看海底世界的武斗方式,浪漫中不失学习。 不愧是自己,凤悦眠得意的就差没亮出一身鸡毛走两圈。结果一抬头就是三人行。 雪萤,岑无妄,颜执。 边上海族窃窃私语,“这不是丞相吗?丞相边上的是谁?” “丞相情敌。” “听说过没,太子妃候选人和丞相争一女,场面一度让人脸红心跳。” 凤悦眠伫立在那,脸上失去所有表情,直到雪萤走到他面前,挽上他的胳膊,温柔唤了声,“面面。” 于是海族们说的更大声了,“天啊,这是开后宫吗?” “你懂什么,这叫万人迷。” 凤悦眠表情有点僵硬,尤其是这些海族的眼神还带着同情,他把人拉到僻静处,指着后面跟过来的两人。 “怎么回事?” 还没等雪萤开口,岑无妄便道,“听雪萤说,汝有意做献道者,以自身磨炼雪萤剑道,此等心境在下佩服不已。帮一个也是帮,帮两个也是帮,汝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凤悦眠头一回发现人族的话比妖话还难懂,什么叫帮一个也是帮,两个也是帮。 “何意?” 雪萤简洁明了,“她想做小三。” 凤悦眠,“……” 岑无妄脸上没半点变化,眼皮不抬,“雪萤心形我再清楚不过,喜剑痴剑,你与雪萤相恋,八百年如一日。心境平淡,于你两人都无益,何不另辟蹊径,引入第三者。” 凤悦眠气得倒仰,“你神经病,谁谈恋爱一对二的,就算逢场作戏,我也不是三心二意之辈。” 不许侮辱他的鸟格,好聚好散就算了,要是成了花心大萝卜,他以后还怎么求偶! 雪萤安慰凤悦眠,“面面你放心,不是一个是二个,丞相说她也想插一脚,前男友浪子回头,现任男友苦苦哀求,是不是更能体现面面的情深了。” 凤悦眠:他只觉得自己的头顶和苍梧一样了,全是绿的! 颜执觉得凤悦眠哪里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对于这个同盟者,颜执保持了战友心态,还开导凤悦眠,“你看,雪萤钓着你,你钓着岑无妄,环环相扣,非常和谐美妙的关系。” 雪萤跟着点头,“挺好的,谁也不知道。” 凤悦眠,“……” 去你妈的和谐美妙,戴绿帽还能说的清醒脱俗,你们有病吧! 第45章 凤悦眠变了脸,“我不同意。” 颜执也不奇怪,毕竟这事搁正常男人身上,没一个正常人会同意。 如果他同意了,那么他就不是人。 凤悦眠是不是东西这个问题暂时不讨论,听到此话后,岑无妄默默拔剑,无需多言,打算以**。 雪萤伸手按住剑柄,转头问凤悦眠,“为什么不同意。” 凤悦眠反问,“你现在是我恋人,为什么我要同意多个小三出来。” 雪萤更奇怪,“你找我谈恋爱就没安好心,既然你对我另有所图,我为什么不能借你一用,大家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不是吧面面,你真要和一个剑修谈恋爱?” 从头到尾,透露着无情,冷酷,只有公事公办的流程,没有爱和希望。 这还不算,雪萤一直摸着剑柄不放手,搞的岑无妄和雪萤打情骂俏起来。 “放手。” “白露是我的剑,我摸几下怎么了。” “它现在是我的。” 剑柄就这么点大,不可避免有触碰,一个不让摸,一个硬要摸,两只手都牵到一块了,还情深对视。凤悦眠那张精致的脸蛋扭曲变形,就差跳起来和雪萤吼,“注意你的态度,你是和在我谈感情。” 他第一次恋爱,即便是虚伪的,一场戏,他也是投了感情进去,这是他的初恋,青涩又美好,不是雪萤一句你找个小三了事。 踏马小三和原配搞一块,他不要面子吗! 雪萤大半张脸被面纱挡住,仿佛后世的网恋,凤悦眠是真容都没见过。雪萤问他,“你喜欢我?” 凤悦眠一下子结巴了,眼神胡乱瞄,想起雪萤的传闻,其中一个便是太玄门第一美人,有这个称呼,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凤悦眠耳根不自觉发红,随口道,“都说日久生情,处久了总有感情。试试呗。” 雪萤冷冷道,“知道我师尊吗?” 凤悦眠纳闷了,没事提玉衡子干嘛,他们还没到见公婆的地步。 “知道啊,当代剑仙,苍梧都不是他的对手。” 雪萤,“玉衡子特长杀妻证道。” 凤悦眠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其师必有其徒,你觉得我会不会杀夫证道。” 雪萤说完还特意冲凤悦眠笑了笑,要有多甜就有多甜。 什么玩意还和她日久生情,不知道她时间很宝贵吗?她三百年谈个甜甜的爱情,岑无妄只要戴两次绿帽,她就输了。 本来心境就差一截,绿帽次数还少。岂不是血亏。如此一来,还不如把鸡宰了,搞个大的。 试试就逝世,谁怕谁。 这会功夫岑无妄拍开雪萤的手,把白露架在凤悦眠脖子上,就一句话。 “答不答应?” 一旁的颜执闭了眼,她还是头一回遇到逼着别人做渣男的。 这可真是一代传奇,日后要是问起为何出轨,还能答一句因为当时有把剑架在我脖子上。 最终凤悦眠忍辱负重答应下来,领着雪萤去捞珍珠的时候,凤悦眠一句话都不说,显然被气得不轻。 正所谓现实都是残酷的,凤悦眠的冷暴力雪萤完全没感受到。反而和颜执玩的格外开心,送颜执珍珠簪,夸颜执是东海小仙女。搁岑无妄眼里是两个小姑娘打打闹闹,放凤悦眠身上就是被戴绿帽。 他实在忍无可忍,想着不能落于下风,学着雪萤打算把珍珠项链挂到岑无妄脖子上,刚动手岑无妄就看过来了。 凤悦眠阴阳怪气的,“怎么,不是你赶着要做小三吗?” 岑无妄歪头想了想,拿过凤悦眠手里的珍珠项链,走到雪萤面前说,“漂亮吗,你男朋友送的。” 颜执跟雪萤咬耳朵,“这是小三的挑衅,作为正牌女友你要打脸回去。” 雪萤恍然大悟,拉着颜执对凤悦眠说,“羡慕吗?东海龙族的丞相,比你有钱还年轻。” 凤悦眠差点气得半死,要不是身负重任,他堂堂凤族之王岂会隐姓埋名,跟一个丞相相提并论。 “休的猖狂!” 雪萤,“器大活好……” 凤悦眠尖叫出声,他还是只处鸟,“你不要脸!” 这话气得凤悦眠当场走人,颜执站在雪萤身边目视凤悦眠离去,清咳一声,“道长总爱说些无稽之谈。” 说真的,她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凤悦眠。 ** 另说凤悦眠,回去后大发脾气,“岂有此理,不过小小剑修,骑到本王头上来。” 下属连忙安抚凤悦眠,“王莫生气,待拿到五色神羽,要那剑修怎样,她就得怎样。” 说罢还猥琐笑了两声,一肚子火的凤悦眠突然转过头来,盯着下属幽幽问道,“我问你,本王的鸟大吗?” 下属愣了片刻,点头说,“大,当然大,王身为凤族之王,自然是最大的。” 不然那只金乌怎么会盯着王不放,光一个鸡翅膀都能吃一顿了。 听了这话,炸毛的凤悦眠渐渐平复下来,转而思量今后打算。 有岑无妄在,他的狗血故事肯定比不上岑无妄,到时候怕是又要居第二。如此一来大计难成,他必须另寻他法。 比如那个丞相颜执…… 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在水下凤悦眠战斗力大打折扣,况且这是在龙族地盘,玩大的肯定不行,大的不行。那就来阴的。 凤悦眠心思一转,招呼属下过来,“迷药带了吗?” 待凤悦眠离去后,下属一翻家底,立马变脸了。 完了,给错了。不过应该,出不了大事。 ** 颜执其实是很忙的,身为龙宫丞相,大事小事都要颜执管,偶尔抽空去瞅雪萤一眼算是百忙之中。连着几天不见面那是再正常不过。 凤悦眠忍气吞声去和雪萤和好,指望守株待兔等颜执上门,结果他把庭院前的水晶石擦干净了颜执都没来。 凤悦眠:! 他寻思着不能再做沙包了,再做下去他的毛都要被雪萤拔光了。于是和雪萤主动谈起来,“丞相这几天怎么不来?” 雪萤没了白露,练剑时心里总有疙瘩,说话算不上好听,“你这么热情干嘛?” “我一来你就苦笑,提到丞相眼神发亮。有时候岑姐姐找你,你就推三阻四,凤悦眠,你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尺度还这么大,横跨两界两族,纠葛过去未来。龙凤之恋,他是指望靠爱化解仇恨吗? 第46章 在雪萤认知里,岑无妄的性别跨越是从男到女,而不是不上不下,卡在半路奉行什么中庸之道。 四界不流行太监这个物种,即便颜执女扮男装,也没有打算下面安个多余的东西。 她拿食指揉了揉雪貂的小脑袋,大约是药物作用,雪貂亲昵回应,看的雪萤浑身发毛。 这要是个畜生她还能毫无顾忌,喊句孙子好久不见。现在里头塞的是岑无妄,雪萤甚至能想到失而复得的白露再次离她而去。 这事绝不能这样过去了。 雪萤单方面和雪貂讨价还价,“师徒一场,家丑不外扬,我给您找个技术好,人品好的医修,咱们把这东西安回去。往后继续做表面师徒如何?” 畜生嘴里是说不出人话的。雪萤按着雪貂的狗头,就当岑无妄答应了。打算动身寻访名医,临走前拾掇了屋里的小裙子小抹胸,为避免岑无妄多想,雪萤特意跑了一趟凤悦眠的鸟窝,这位凤王正准备明天的表演,大半夜在屋里练习,水袖一扬,念唱婉转,抬眸的时候绝了。 坐在门槛上的几个下属给凤悦眠鼓掌,雪萤进不去,干脆爬窗进来,利落点头,“拿套男装。” 说自来熟,衣柜在哪都不知道。凤悦眠打发下属回去,给雪萤指路,他跟着雪萤后面挑眉问,“成了?” 雪萤被凤悦眠一柜子的正红闪瞎了眼,知道的明白是凤族本性,不清楚的以为凤悦眠骗婚,嫁衣变着花样穿。 她在里头挑挑拣拣,背着回答,“成了,我打算走了。” 得知岑无妄明天可能爬不起来,凤悦眠就差竖起尾巴走几圈,一想到自己即将打入龙族内部,拿到五色神羽,从而反杀龙族。凤悦眠特别大方,不但允许雪萤拿走自己的衣服,还送了点盘缠给雪萤,说是江湖凶险,希望雪萤一路平安。 雪萤捏着小袋子里的灵石,试探问,“分手费?” 凤悦眠敷衍几句,满脑子都是明天的大杀四方,“你当是就是吧。” 雪萤,“哦,那您给的有点不够。” 她一个剑仙之徒,太玄门的扛把子;凤悦眠,凤族之王。谈恋爱没有惊天动地,分手费也该轰轰烈烈,“咱们的事往大了说是跨越种族的人妖之恋,小点是当代高层青年的爱情,或者干脆就是表面情侣。表面的嘴皮子一碰就完事,大了……” 雪萤问凤悦眠,“谈恋爱还分高低之见,您的意思,咱们的感情算不上上见,属于下见?” 凤悦眠,“……” 最后凤悦眠垫了一半家底给雪萤,这事还没完,爬窗出去时,雪萤还说,“忘了和您说,我和丞相分手时,龙王甩了我一千万。” 龙凤龙凤,从分手费上就能看出,凤族没钱途。 凤悦眠,“滚!” 骂完雪萤这个见钱眼开的货,凤悦眠坐下来安慰自己,破财消灾,只要拿下明天的比赛,别说一千万,一个亿他都能甩出来。 五色神羽在手,区区龙族,就是跪在他面前喊爸爸的儿子。 一想到敖富贵哭着喊爸爸再打一次,凤悦眠梦里都笑出了声。即便醒来了,也是嘴角上扬。穿上他心爱的藕粉长裙,画个艳压群芳的烟熏妆,凤悦眠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他心情甚佳,以致遇到几日不见的颜执,还能主动打个招呼。 “丞相好。” 不得不说,凤悦眠今天这身着实出众,他身段好,小裙子掐出一段水蛇腰,人美声甜,不少海族盯着他流口水。甚至颜执都转过来看他。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凤悦眠没把颜执的话当回事,他做女人时,就见过颜执,当男人时还和颜执抢过女人。 现在说嗨,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凤悦眠第一反应就是你丫装什么装。 半妖就是半妖,没规矩,敢对未来的太子妃流口水。 “你是不是前几天去过海市?” 颜执的目光停在凤悦眠胸前,她记起来了,这人被敖富贵当众点名批评,明明是个平胸装大款。 凤悦眠笑容一僵,心道颜执不可能会认出自己。掩饰着,“丞相或许是遇到我哥哥了,我与家兄是双生子,谁都觉得我们像。” 颜执眯起眼,话本看多了,真当她眼瞎。什么双生子,她也是女扮男装的主,在家偷穿小裙子的时候可没说自己是表妹。 两人聊了几句,念及身份不同,凤悦眠很快和颜执分开。这边凤悦眠还在庆幸没露马脚,另一头颜执直接调来凤悦眠的资料。 女人她不一定是平胸,但男人一定没胸。 等把凤悦眠的资料扒了个干净,颜执直接怒了。乡下来的黑户,要文凭没文凭,要胸没胸,男扮女装恶意欺骗,罪不可恕。臭弟弟还想做龙族太子妃,做梦去吧。 这边凤悦眠到了后台,果然不见岑无妄踪影,他正开心呢。颜执有事寻他,练习想到早上的事,凤悦眠留了个心眼,吩咐下属,他要是迟迟不归,你们记得回妖界打小报告。 秃毛鸡哭着喊着,“誓要和王共生死。” 凤悦眠踹他,“别给老子拖后腿。” 醒醒,这是龙族大本营,凤族入水功体被削,单枪匹马杀出重围。真当演戏了。都说了少看隔壁的爽文。 他一个凤王龙族不敢怎么样,身边的鸡就难保了,万一来个杀鸡儆猴,凤悦眠才是真的心疼。 另一个问,“王,咱们是去找谷主吗?” 毕竟比凤悦眠更牛逼的,还聪明的,就一个苍梧了。 “不。”凤悦眠冷笑道,苍梧什么脾气他再清楚不过,和稀泥,嘴皮子上下一碰,他能回去没错,但是凤族的脸都要丢光了。既然鸟都赔进去了,要玩就要玩大的。 “去找秋秋。”凤悦眠顿了下,表情莫测,“就说我请她吃海鲜。” 雪萤离开东海没回太玄门,她找到东风快递,把这几天赚来的不义之财统一打包送回太玄门,附带书信一封,说是岑无妄身体抱恙,自己身为弟子,需敬敬孝心。一时半会不回来了。 温安接到信后纳闷了,“岑师叔看病不是全免吗?怎么需要她跑太素谷?” 边上的渡以舟没回话,温安喊了两遍他才抬头,“太初宗有事?” 渡以舟按着额角头疼,“林师妹欲修炼红尘功。” 红尘功是以凡体入轮回,体会八苦七难五毒,锻炼心境。林酒酒无法修炼,是实打实的凡人,倒也适合。渡以舟明白林深是打算给林酒酒安排下辈子的事了。但是…… 第47章 “你妈了个比,老子客客气气问行不行,你他妈连着耍老子数回。是认为老子不会打你,还是觉得岑无妄替你出气。我告诉你,别觉得自己可以倚老卖老,合着年纪大了急着爬棺材是吧,老子今天就把你的坟迁到乱葬岗去。” 雪萤骂完转身就往外走,门口站着送药的白术和苏玉,前言没听到,后语一清二楚。白术表情稍微能控制点,苏玉就如梦似幻了,他拉了拉白术的袖子,游魂问,“师姐,你快打我一巴掌。” 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谷主被人骂,简直不敢相信。 白术当即一巴掌甩过去,半点没留情。 苏玉是痛的嗷嗷叫,继而眼神更亮了。敢骂谷主,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 相比之下白术多少能琢磨出来龙去脉,苍梧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雪萤又是个心直口快的主。能把人逼到这个份上,不愧是太素谷谷主。 “道友。” 雪萤行得正坐得端,见了这两人也不慌,白术的招呼只当没听见,扭头就走了。剩下白术和苏玉对视一眼,苏玉扭头跟着雪萤跑。 走了晚辈,屋内头剩俩,草本植物和木本植物,白术把药交到苍梧手里,没半点尊卑,“您也算越活越回去了。” 苍梧摇了摇玉瓶里的液体,一脸嫌弃,味道差,效果不佳,和甘水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可他再也不会遇上第二个愿意救他的道士了。 苍梧对于雪萤的骂声不怎么介意,只是点评,“一脉相承的单蠢。” 白术对太初宗的事不太了解,和外人一样,只知道太初宗的祖师爷曾经救过苍梧一命。打那后整个身家都和太初宗绑到一块去。 “您助太初宗良久,恩情要还早就还完了,何必屡次插手。” 白术是说心里话,希望苍梧和太初宗划清两界,毕竟道界和妖界规矩不同,谷内一部分弟子很不理解苍梧的做法。 苍梧漫不经心道,“你以为金乌是谁送来的?” 妖界血统最高贵的,就龙凤两族,这两族再乱来,也生不出一只金乌来。这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金乌,很显然,是某位祖师爷送来的。 外人看来他苍梧讨好太初宗,脑子拎不清。实际上他就是在抱大腿,叫什么祖师爷,喊爸爸来的更直接。 提到金乌,苍梧多问了一句,“今天投喂秋秋了吗?” 白术表情平静,“正打算和您说这事,鸟飞了。” 苍梧,“……”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边苏玉一路追到内谷路口,好说歹说把人劝下来,虽然他对苍梧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给生活费的爹妈,多少还是说了些好话。 “谷主他不是这样的人。” 雪萤,“他本来就是不是人,畜生都不是。” 苏玉,“……他待人很好,基本都是有求必应。” 雪萤,“我要个蛋,他应个几把。算什么有求必应。” 后半句苏玉就听不太懂了,眼看心上人一去不回头,苏玉急了,“你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雪萤没懂,她停下来仔细打量苏玉片刻,小白脸,细皮嫩肉的,家住太素谷,手持二十四神剑,看上去前途无量,少年英雄,日后必有大造化。 “你喜欢我?” 苏玉被说中心事,满脸羞红,又强撑着嘴上不服软,“你不要想太多,就一点点。” 雪萤压根不在意那个一点点,“你不在我的道侣考虑范围内。” 苏玉被那句道侣说的心如鹿撞,还没高兴起来就被冷水浇得透心凉。“我承认,我的剑术的确不如你,可我是潜力股。” 雪萤半点不心动,又不是投资,看三十年后,她要的是现在,“上一个潜力股已经被赶出太玄门了。” 苏玉,“我专一。” 雪萤,“我滥情。” 苏玉才不信,他反问,“那你滥情,为何不给我发几句早安晚安,吊着我,玩弄我的心呢?我长得这么好看,你馋我身子也行。” 两人就站在马路口,不少太素弟子来往,苏玉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可有哪个弟子耳朵不好使。苏玉一通肺腑之言下来,每个太素弟子眼里都诠释着道家真谛。 八卦。 雪萤觉得苏玉不应该叫兔子精,改称舔狗还差不多。“会戴绿帽吗?剑术比我好吗?” 苏玉目瞪口呆,“你瞎说什么?” 多少年后,成为妖界第一剑君的苏玉至今还记得这番话,“剑术比我差,对我无用,不会戴绿帽,对心境无益。如此一来我为什么要和你结为道侣?” 又菜又差,我凭什么和你结道侣!看脸,本君美貌天下第一,你也配在本君面前提脸。 且不提后来之事,雪萤说完也不管苏玉怎么想,打算回门派继续做她的大师姐。远处白术匆匆赶来,“道友且慢。” 雪萤脚下步伐没停,走得更快了。 白术叹气,苍梧是真把人惹到了,“道友听我一言,谷主答应了。” 冲这句话,雪萤才给面子。往苍梧住处去,身后苏玉万念俱灰,拉着白术的袖子呐呐,“师姐,她连我的身子都不馋。” 白术摸了摸苏玉的额头,拍拍自家师弟的脸蛋,“如果是降价急售的话,我建议你找秋秋。” 毕竟人家是实打实的馋。 重返小木屋,雪萤进去了没说话,榻上的苍梧比方才客气不少,依旧是病弱美人范,说句话都要咳三声。 “方才冒犯道长,多有不对,还请道长海涵。” 雪萤一脸冷漠,意思很明显,我看你怎么编。 苍梧也确实能编,拿着烟杆给雪萤讲开天辟地,“道长有所不知,四界自诞生起便有不足之症,清浊二气本该各归其源,哪知出了纰漏,以致魔界多年来饱受浊气之苦。好在上天不薄,派神使金乌救世。我等本欲护送金乌入魔界,哪知世事难料。” 他按不住这鸟了,魔界造反了,识魔两界的结界裂了。 听起来是家事国事天下事,问题是你让她一个人去拯救四界,雪萤觉得她躺下做梦来得更快。“谷主无须多言,有事我必效力,至于另一些,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一定喊加油。” 她又不是女娲,会补天,魔界的浊气她根本处理不了。 苍梧凄惨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偏偏金乌年幼,不懂人情世故,我观她与你亲近,便有托付之意。道长若答应,先前的事在下一定操办。” 第48章 平心而论,东海是块风水宝地。由于地处极尽,毗邻妖界,一般修士不爱往这跑。海景房虽然好,但是住个千年百年的,房子容易生潮,老年病什么的不可避免。而且海的那头住着啥都吃的妖族,待久了容易被当成储备粮。 这块在修士眼里视为鸡肋的东海,在龙族眼里是战略根据地,打回妖族的第一战线。水产不怕满身盐巴,就怕成咸鱼,大海的宝藏是无穷无尽的,龙族人人头戴珍珠,家在水晶宫。 当然,龙族真正的故乡不是水晶宫,而是妖界深处的九重天,现如今凤族的老巢。 再有钱也难抵乡愁,龙王拉着敖富贵的手说起曾经的辉煌岁月,他们沉寂太久了,几乎遗忘了过去的叱咤风云,他老了,飞不动了,但是敖富贵不一样。 他是真龙,龙族的希望,他用尽一生的欧气敲出来的宝贝疙瘩,这个疙瘩一定能带龙族回到妖界,重振龙族雄风。 而且根据自家丞相的汇报来看,敖富贵确实在干实事。 “派去的人说,金乌天性淳朴,善良天真,只要加以引导,便能为我族所用。如今凤王落到我们手中,以金乌凤王两张牌,凤族还不是乖乖束手就擒。” 龙王听得敖富贵摊的大饼,小眼眯的找不到北,一连说了数声好,深觉这个儿子没白养。 拳拳孝心的敖富贵还说,“父王卧病多日,也需桩喜事热闹热闹,给族人打打士气,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龙王一想没问题,战前动员可以啊,毕竟回头真打起来,酒肯定是喝不了,不如借这个机会给文臣武将喝个够。他还让敖富贵在婚礼上宣布进攻妖界的计划,来个双喜临门。 敖富贵跪坐在榻前,今日他穿了一身玄衣,往日意气风发的姿态在这几日迅速收敛为沉着冷静,看不出喜怒。 很有隔壁文学作品里的大佬气势。还是那样挚爱做他人妻子的大佬。 反正也是被戴绿帽的。 龙王说,“你哪位兄长阿姊要娶亲?” 敖富贵忍辱负重道,“是父王。” 龙王一听觉得不对劲,他最近没打算娶亲啊,他虽然风流但不下流,没事娶那么多莺莺燕燕干嘛。 便听敖富贵道,“我为父王准备了一位绝色。” 观其颜色,凄凄惨惨,再闻语气,心如刀绞,最后看态度,仿佛老婆被抢。 敖富贵握拳,胸膛里似有无数种情绪。他对女侯是真爱,可没有拿下妖界之前,这样的他不配站在女侯身边。 他需要女侯赢得父亲的信任,老师的另眼相待。他需要功绩,权力,只有爬到最高点,他方能抢回自己心爱的女人。 书上都是这样写的。 男主尚未发迹时,女主被送给君王,一对恩爱的小情侣被迫分离。为了夺回所爱,男主进行了一系列的奋斗。最后登基为帝,赢了江山却失了她…… 不对,江山他要,女人他也要。 龙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拉着敖富贵的手语重心长劝说自家儿子,“儿啊,咱们龙族和凡人不一样,你是真龙,合该做龙王,若是觉得这太子爷没意思了,为父明个就安排退位,八岁龙王不是传说。” 所以什么为了大权把最心爱的女人送出去,再来个《长恨歌》就不要了。他很怕自个拖了自家儿子的后腿,到时候妖界没回去,他这个真龙的爹被挂到耻辱柱上,龙子龙孙见之,指指点点。 看,傻逼。 龙王他不想做傻逼! 敖富贵回过神来,毕恭毕敬道,“太初宗派人索要女侯,说给就给,我龙族岂不是颜面扫地。” 老婆都没了,他还玩什么谋朝篡位。既然女侯不愿意嫁给自己,就按女侯的意愿,做他的小妈,至少这样…… 他与女侯还是同一屋檐下的人。 龙王没懂敖富贵的算盘,“可我听丞相说,这魔女去向是当初就谈好的。” 不然太初宗为什么愿意给五色神羽,凭当初拍卖会上的冲突,没把敖富贵按在地上摩擦都算客气了。 不想敖富贵脸色一摆,“父王这就说错了,当日我龙族确实落于下风。可今时不同往日,金乌都入了我龙族,还有什么好怕的。” 辣么大一只金乌,可以和太阳肩并肩的存在。 典型的有了后台就横。 龙王没觉得哪里不对,做龙一辈子,现在发达了,当然要牛逼一下。不过有一点龙王需要确认一下,金乌脖子上挂狗牌了没有。 什么龙族所有,翻版必究。 提到这里敖富贵想到了当年他躲在湖底举报凤族无证经营的时光,当他还在窃喜凤族吃牢饭时,天降金乌,差点把他煮成龙肉羹。今日金乌入东海,敖富贵他,底气不足。 “……父王无须担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实际上就是没底。 话说回来,龙王发出质问,“我为什么要娶亲?” 这和金乌根本不搭边啊。 敖富贵眼一红,嘴一抿,带着哭腔说,“父王不相信儿臣吗?” 这一哭二闹极有效果,为了爱情就地打滚的敖富贵,和为了龙族抽抽搭搭的太子爷,那是不一样的。龙王连忙抚着敖富贵的背,哄自家宝贝疙瘩别哭了。 别说娶绝色,就是嗦鱿鱼他也愿意。 好说歹说把龙王哄睡着了,满腹心事的敖富贵走出龙宫,忧伤望天,不,吐泡泡。 他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将金乌为他所用。书上说,除了一个得不到的女主,还有一个恶毒女配。 比如那种出身高贵,手染人命,自以为是,的公主,郡主,她们对男主一见钟情,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在被男主物尽其用后,打入冷宫。 出身高贵,四界唯一一只金乌;手染人命,云梦泽大乱;自以为是,未成年脑袋瓜转不过来;公主,秋秋自称自家爹有皇位要继承。 这样一看和恶毒女配完美对应,虽然有那么一些关键点对不上,但这不是重点。 想通这点后,敖富贵转身找金乌,求婚。 到了东海后,秋秋身边那几个凤族就被敖富贵拿下,这会秋秋跟着几个漂亮小姐姐吃海鲜大餐,问起那几个凤族的下落,被人家三言两语打发,再拿食物投喂,转头就忘了凤族。 敖富贵来的时候秋秋正跟着龙公主喝佳酿,地上倒了好几个酒坛子,小姑娘酒量不行,醉了尾巴都藏不住,在地上拖来拖去。还时不时向龙公主炫耀,活似孔雀开屏。 龙公主趁机套话,“你的家人呢?” 第49章 后来回去的修士是这样描述的,我和你说,龙族大婚可精彩了。先是新郎新娘互换角色,两个还是未成年,你说有不有趣?有趣,后头更刺激。他们拜堂到一半,凤族的王出来抢婚了,说什么已经私定终身,让龙族把鸟还回来。 然后呢? 龙族当然不同意,吵着吵着就动手打起来了。有个剑修出来劝架,把自己劝死了。 由此可见,别人打架没事别去劝架。 倒了一个岑无妄,还有个雪萤在攒大招,她丢开怀里的岑无妄,踢开试图咸鱼翻身的敖富贵,拽着凤悦眠的脖子阴森森道,“我的白露呢?” 凤悦眠他也不知道,这东西他第一次上手,本来是当灵力增幅器用的,结果突然收走白露。面对神情平静的雪萤,凤悦眠急中生智,“秋秋知道。” 秋秋当然知道,自家爹的本命法宝,无物不刷,无物不收,堪称版本最大的bug,当初她爹给她的时候,就是怕奇奇怪怪的法宝把秋秋收了。 至于收了怎么拿出来,秋秋想了想,无比肯定,“不知道。” 敢拿枪指金乌脑袋的,基本没有下回合。 眼看雪萤身上剑意一涨再涨,凤悦眠慌了,“秋秋不知道,苍梧肯定知道。” 作为上古遗民,苍梧能掏出一把98k射金乌,肯定知道五色神羽的用处。听起来没毛病,雪萤松开手,抢了凤悦眠手里的五色神羽,一把抱起秋秋,准备上太素谷讨老婆。那头半残的敖富贵挣扎起来,“休想带走金乌,来人……” 她脚下一停,身后已经聚了大批海族,为首的颜执客客气气的,“道长,金乌留下。” 雪萤没有搭理颜执,她问怀里的秋秋,“你想留在龙族?” 吃完一桌子喜酒的秋秋已经困了,她打了个哈欠,往雪萤怀里一靠,嘟囔着,“要睡觉。” 一看雪萤和龙族起了纷争,凤悦眠喊起来,“她喜欢睡梧桐树。” 雪萤是要去太素谷的,秋秋给苍梧了,四舍五入就是给凤族了。凤悦眠立刻翻脸,为雪萤加油助威。 “孩子用的东西得是最好的,水晶宫湿气重,秋秋睡了容易生病,太素谷的梧桐树好,纯天然,有助发育。” 凤悦眠满嘴跑火车,就差来句亲你看看我。 育儿经果然劝动了雪萤,她把秋秋往温安怀里一塞,顺手捞起化为原形的岑无妄,最后抽走谷雨,对工具人温安说,“师兄,往我身后站。” 曾经有个秃毛鸡问凤悦眠,大王,咱们为什么不杀出龙宫,那个时候凤悦眠骂道,叫你少看某点文,你以为你是主角啊,一对多杀出重围,最后摆个pose。现在…… 凤悦眠看着面前的雪萤,惊天剑阵以雪萤为中心铺开,脚下是被重创的海族,一身白衣对千军万马,剑意冲天。 凤悦眠:靠! 虽然成功从东海离去,可没一个是扬眉吐气的,凤悦眠自觉理亏,抱了秋秋乖乖躲一边奶孩子,倒是温安话多,帮雪萤疏导心情。 “人生在世,总有无常,师叔这一生虽然短暂,但炫目灿烂,至少在最后,他是在你怀里走的。从今往后,你可以代替,去看遍四海八荒,探访他曾经达到过的地方。” 温安说得都快哭了,多么浪漫的爱情,未亡人继承亡者的遗志,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灵感无限,能写十万字虐文,外加八千字海棠文。 他回想龙宫种种,最后留下的是岑无妄倒在雪萤怀里的画面。 太感人了。 “清净台在太初宗。” 温安回过神来,清净台,清净台怎么了? 雪萤把谷雨还给温安,打得太激烈,又没有白露,最后遭罪的是她背上的剑匣。她摸着剑匣上的裂痕,心里头闷闷的,岑无妄走得太突然,带着她的白露一起没了。 “师尊说,他的私房钱在清净台,他不是一向不去太初宗吗?为什么私房钱会在太初宗。” 温安也不知道,不过师叔愿意把私房钱这种事告诉师妹,温安斩钉截铁,“地点不是重点,重点是师叔给了你。” 私房钱这种东西,哪有外人插手的份。师叔愿意把私房钱给师妹,这说明师叔把师妹当成了内人。 雪萤不明白温安在激动什么,别管私房钱还是外债,岑无妄死了她就是第一继承者,岑无妄不给她,难道是给莫须有的师娘。 温安是浮想联翩,满脑子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试探雪萤,“回师门后,师妹若是有什么想法,大家一定满足你。” 冥婚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在雪萤听来就是,岑无妄死啦死啦滴,没人再和你抢剑仙之位了,回去以后你就是当代剑仙,太玄门是你娇妻,太初宗做你小妾,你要是愿意,太素谷还能当外室。想怎么爽就怎么爽。 可她的剑仙接任大典没有白露…… 三分喜意下心头,雪萤收了笑意,语气淡淡,“再说吧。” 那落寞的身影,引得温安感叹,师妹果然情深。 话说回来,温安问在一旁挂机的女侯,“你为什么不跑?” 女侯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跑?” 她又不是无恶不作的女魔头,既然岑无妄有法子救魔界,她当然不打架了,能动嘴绝不动手。这不显而易见的事吗? ** 第三次来到太素谷,雪萤本想借唐可爱的名义进内谷,哪知接待的弟子一见凤悦眠,立刻狗腿倒水递茶,“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是要见我们的谷主呢,还是大师姐白术?” 这般姿态引得他反感,雪萤还没开口,就有人喊起来了,“都是病患,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排队,他一来就能见到最好的医修,还随便他挑。” 其他人跟着点头,说对方狗眼看人低,哪知这太素弟子插腰直接骂回去,“谁跟你一路货色,这位是凤族之王,分分钟钟几个亿的生意,你要是给太素谷送上一个亿,别说要哪个医修,要天上的星星太素谷给你摘下来。” 世态炎凉啊,温安道,“太真实了。” 要不是因为穷,他太玄门也不至于被太初宗玩弄至今。 也不知太素谷设了什么阵法,上一回雪萤来的时候还是盛夏,转眼就成了深秋,脚下枯草延伸而去,大簇菊花盛开,尽头枫染苍穹,风中飘来几句碎语,夹杂笛声飘远。 温安是头一回来,哪哪都觉得太素谷好,见了朵菊花都能夸个钟灵毓秀,“太素谷果然是个好去处。” 没事吃吃喝喝,看些花花草草,小日子过得也很幸福呢。 第50章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凤悦眠最终甩袖而去,公事已了,接下来就是私事。魔界那头的人逮着岑无妄狂喷,“多少个称呼随你用,宗主,师妹,玉灵子,仙女妹妹。结果开口闭口就是俗家名,岑无妄你是不是故意的,岑无妄我问你话呢。岑无妄你是死的吗,点个头都不会!” “你很烦。” “还敢给我甩脸色,岑无妄你规矩都学哪去了?” 那一刻温安知道了很多东西,比如自家宗主和师叔的爱情为什么最终支离破碎,又或者师叔为什么鲜少踏足太初宗。 但这里有个问题,自家宗主他们是有名的三人行,苍梧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人水火不容,所以为什么…… 大约察觉到温安的视线,都是温柔男二人设的苍梧向温安打了声招呼,笑得背后开喇叭花,叭叭叭,“贵派师兄妹感情让我这个老人家羡慕。” 温安,“……” 把岑无妄骂了个够,小芳转头看向堂下的雪萤,和苍梧商议,“既然玉衡用不了,便让他徒弟顶上。” 她对上雪萤,隔着万水千山也看不出资质,转头问苍梧,“她如何?” 苍梧托腮笑着,“仅次玉衡之下,很不错。” 这话还没说上几句,一直沉默的岑无妄开口,“我能行。” “用不着她。” 身为晚辈的温安和雪萤听得一头雾水,苍梧倒是笑得很开心,作为同行者之一,当年他看着雪萤拜入岑无妄门下。昔日雪萤奶声奶气的宣言苍梧至今还记得,岑无妄当面揍了雪萤一顿,背地里和苍梧说悄悄话。 “很可爱。” 表面上说养大了当对手,真遇上事又不给人锻炼的机会。苍梧意味深长道,“玉衡,你这是意气用事。” 小芳是不会懂这两男人养萝莉的心思,公事公办,“你能行,行什么,拿神魂御剑,是想魂飞魄散,还是道消身陨。赶着做买一送一的买卖吗,玉衡,别逼我以宗主之命下令。” 此话过后岑无妄不出声,苍梧和小芳聊着,“你们宗门的事自己处理,龙凤二族我自有对策。”他冲女侯招手,一前一后往殿外走出,时不时传来几句碎语。 “魔界怎么还用童工?” 桌上阵法逐渐黯淡,小芳对上温安两人,开口就是,“我太初宗要拯救四界……” 这里头故事太长,浓缩起来就一句,魔界完蛋四界也跟着完蛋,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太初宗牵头,把魔界这个浊气垃圾场收拾下,帮忙按个净化器。这个净化器呢,身为宗主的我来组成头部,剩下的尾部由太初弟子凑,电池是金乌牌的,而剑仙是那个按下开关的倒霉蛋。 雪萤大约听懂了,“既然事关四界,为什么不告诉其他门派,大家一起出力?” 有事大家一起解决,不行吗?非得太初宗自己扛着,万一整个宗门赔进去了,他们太玄门好像就可以扶正了? 小芳秀眉不展,“谁会信。” 光一个金乌就惹得龙凤二族刀剑相向,说魔界的浊气可净化,其他门派不知会有多少心思,倒不如让魔界自己捣腾好了,回头再对三界也有底气。 这事上太初宗是做足了老大哥的姿态,小芳顺带提溜温安出来,让他回去动员两派弟子,话说到最后,她要求雪萤来魔界一趟,先前四界壁垒打通了一半,为避免烂尾楼,需要找个接盘侠完成。 上个冤大头是岑无妄,一剑下去灵力耗尽,混到任沈烬宰割的下场。 至于小芳的原话是,“做个打手。” 最后一抹灵力消散,小芳的面容如雾散去。温安想了想,向雪萤道喜,“那我提前恭喜师妹继任剑仙之位。” “她不需要。” 岑无妄没了嘴还在那跳,雪萤背对岑无妄,没搭理鬼,温安嗅出不安的气氛,明智找了个理由先溜了,偏殿里只剩个人和死鬼,师徒俩沉默了会,台阶上岑无妄开口,“剑仙之名非是头衔之称,四界有难,剑仙需第一个站出来。” 以往没那么多事,过去几任剑仙顶多出门巡逻三界,和一些剑修过过招,到岑无妄这时,金乌降世,四界动乱,甚至需要拿岑无妄的修为去填。岑无妄不觉得麻烦,但他不希望雪萤踏上后路。 “魔界的事由我与苍梧等人处理,你与温安回道界,专心布阵。” 雪萤对上岑无妄的视线,“渡师兄说,太初太玄两派供养剑仙,太素谷对剑仙有求必应,各大门派更是扫榻相迎。当年我入你门下,立誓要打败你成为剑仙。我承认,我羡慕你的风光,你的威风。更想要取而代之,和你一样,受同门拥戴,被四界侧目。” 岑无妄道,“待魔界事了,你便是下一任剑仙。” “不需要!” 雪萤胸中怒火翻滚,“我不觉得哪里比你差,你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还是你认为我贪生怕死,图剑仙的名头担不起剑仙的责任。” 岑无妄皱起眉头,“你是我徒弟。” 他要护着弟子不是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雪萤并不受这份恩情,“别拿长辈的姿态压我,除去头三年,剩下你又教了我多少,我的老师可以是掌门,栖霞师叔,温师兄,渡师兄,甚至是师弟师妹,唯独你没资格说这句话。” 岑无妄认为雪萤在无理取闹,“魔界之事非同儿戏,一去生死难料。” 雪萤只觉不可理喻,宗主讲的清清楚楚,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岑无妄一味拦着她,还不是看不起她,“你觉得我担任不了大任,不配做剑仙。” 殿外苍梧用烟杆轻敲门扉,没轻没重,“打扰一下。” 他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年纪和雪萤入门时一般大,见了雪萤有点害羞,小声打了声招呼,“那个,我能进来拿东西吗?” 雪萤点了点头,看着她小跑进来,抱起案桌上的七弦琴往外走,她身形尚小,乐器又大,抱着有几分吃力,雪萤好心道,“我帮你。” 小姑娘摇了摇头,脸上笑容灿烂,“我能行。” 就像当年雪萤第一次学剑,岑无妄要她休息,被雪萤拒绝。 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小姑娘抱着七弦琴远去,苍梧回首问殿内两人,“聊完了吗?” 没什么好聊的,雪萤不再看岑无妄,拿出先前收走的五色神羽,和苍梧叙述来龙去脉,苍梧听后两手一摊,表示抱歉。 “实在过意不去,此物我也不解其道。” 雪萤没回话,可周身的杀意不是作假,要不是苍梧在场,她估计当场把岑无妄灭了。 这阵势,活似玉衡杀了他徒儿的老婆。苍梧打量手里的五色神羽,说实话他完全不明白这些剑修,那位祖师爷也是,很是爱惜自己的佩剑。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记得太初宗的二十四神剑都滞销了,玉衡之徒不帮帮忙?” 雪萤没接受,她向苍梧行礼,大步往外走去。外头秋日阳光正好,苍梧眯眼看了会,问一旁的岑无妄,“吵架了?” 岑无妄的目光随雪萤而去,心中始终有一惑不解,“我不明白。” 苍梧很乐意做个倾听者,“说说。” “魔界之事与剑道无关,若是出差错,反而对修行不利。她要打败我,不去魔界,留在门派内潜心修炼才是最好的。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她不懂吗?” 苍梧听完静静抽了口烟,“她懂不懂我不知,但我知晓一事,玉衡,能者居之,不行了就退位给别人。” 剑修这种生物最简单了,拳头大就是老大。从前雪萤心服口服,现在岑无妄废了,雪萤直接翻脸不认人。 也不知道还给不给她这位师尊养老金。 “我的建议呢,就是好好锻炼身体,兴许哪天还能和她争个高低,做不了剑仙,做剑仙的男人也不错。玉衡,你说是不是?”苍梧说着从袖里翻出一本书上,上头标着几个大字。 《教你三十天速成医修》 对着岑无妄边看边查,其检查手法如同菜鸡,活似新手的人生初体验。 “第一次?” “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有些东西记不起来了。” 毕竟他以前是给活人检查身体,像岑无妄这种死的只剩个魂的,苍梧还真没接触过几例。 这套说辞说服了岑无妄,任由苍梧摆布,在被苍梧塞进玉佩之前,岑无妄指出一点,“你的确年纪大了。” “说话颠三倒四,一遍又一遍。” 他本就是做剑仙的男人,用不着苍梧强调。 第51章 闹得风风雨雨,动荡再大,最后分配到雪萤身上的,就是回太玄门拿把新剑,然后去魔界找小芳。龙凤二族那边苍梧表示由他解决,不行找魔界牵头。至于引得两族动真格的秋秋,到这会都没醒。 苍梧说她在作茧,像毛毛虫一样,吃饱了要变蝴蝶,下次醒来应该是只合格的金乌,可以给魔界当电池了。 因而苍梧催着雪萤赶紧走,就怕到时候赶不上,被一同拎出去的还有女侯,苍梧让她跟雪萤一道归太玄门,把沈烬和岑无妄的壳换回来。 走的那天苏玉几个出来相送,大约是被苍梧嘱咐过,苏玉没怎么闹,他还得雪萤当初的话,红着兔子眼问,“是不是再厉害点,你会做我道侣?” 雪萤这几天火气不小,见了苏玉也不客气,直接问,“你的厉害点,是一点点,还是亿点点?” 温安在边上打圆场,避免难堪,“苏道友有空可来我太玄门坐坐,讨论一下剑术。” 原本还有些难过的苏玉兔子耳朵立马竖起来,特别兴奋说,“真的吗?我非常有空,要不现在就跟你们一起回去,谷主说你们要办大事,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温安,“……苏道友还是个孩子吧。” 听不懂成年人的话吗,有空就是下辈子,半点眼色都不会看! 结局就是白术拽着兔子尾巴和温安等人说撒呦哪啦,苏玉哭哭啼啼说下次一定。温安心道你最好别来,不然我叫上半个师门的人轮死你。 也不知是凤悦眠被敲打过,还是秋秋留在了太素谷,龙凤两族没找雪萤他们麻烦,一路顺风顺水,温安还买了些吃食,带着东海特产一道回了太玄门。 光看温安的言行,完全看不出四界马上就要完蛋,太初宗要做玛丽苏,奉献自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想到太玄门要翻身做正室,买点花生米配酒提前庆祝一下。 比起温安良好的心态,雪萤不见得有多开心,她拿着温安给她的二十四神剑购买指南,翻来覆去都觉得哪把剑都有白露的影子。偏偏哪个它都是不它。 晚些时候温安拎着小酒敲雪萤的门,说的很客气,“晚来天欲雪,喝一杯?” 雪萤望着飞舟前头的乌云闪电,再见温安的笑容,标准的睁眼说瞎话,不过还是让了位置给温安进来,桌上那本购物指南被翻到上一期的二十八名剑,温安扫了一眼,问闷闷不乐的雪萤,“还没挑好?” 雪萤说,“它们都很好,可惜不是白露。” 说罢面有愁容,搅得温安以为她死了老婆。 也不对,剑修的剑本来就是老婆。 想是这样想的,说是另一套说辞。说这事实在是意外,谁也没料到五色神羽这么厉害。温安说了会不见雪萤吱声,慢慢道,“亦或者你气师叔?” 雪萤耷拉着脑袋,问温安,“我很差劲吗?” 温安摸出两个杯子盛酒,其中推到雪萤面前,“平心而论,我们这一辈,已经没有谁能胜过你。不过长辈们你也知晓,再优秀都是晚辈,免不了要被说年轻气盛。” 这话雪萤听进去了,哐当一口闷完,胸口里的火气多少散了去,扭头看温安,酒水原因说话直白不少,“师兄呢,师兄不生气吗?都是大弟子,渡师兄已经统领太初宗,师兄还在掌门手下过日子。” 温安还真不生气,“你钻研剑术,鲜少去太初宗,渡以舟看上去风光,背地里不知道要扛多少。一面宗内大小事务都需他过手,另一面身为首席弟子修为不可落于下风。青霄阁灯火终年不灭,就是渡以舟的写照。” 他就好多了,部分事务还是掌门在管,有时间忙里偷闲,和雪萤出画册。 若事事计较,那气的地方太多了,地位没渡以舟高,剑术没雪萤厉害。万年老二没存在感,计较来计较去,都可以做恶毒反派了。 温安从来不觉得不公,能与他一较高低的,只有自己。不争是争,争是不争。开心的事那么多,何必拘泥于一两处。 他敬佩渡以舟的力挽狂澜,感叹雪萤的惊艳绝伦,更庆幸自己能与他们并肩同行。仅此而已。 空杯又被满上,雪萤还是心情不佳,“渡师兄是渡师兄,我接任剑仙之位又用不着接触门内事务。偏偏他一味阻拦。” 这就是小芳和岑无妄的不同了。太初太玄说到底是一家,没了渡以舟,还有个温安。太玄门弟子做太初宗宗主的,以前也不是没有,雪萤不一样,岑无妄就收了雪萤一个徒弟,没了雪萤,岑无妄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人接任剑仙之位。 至于私心,谁又能说明白呢。 温安只是笑,“可你还是做了剑仙,有什么好气的。” 雪萤抿了抿唇角的残酒,离开太素谷时苍梧把岑无妄牌的玉佩给了她,大约是施了法术,这一路岑无妄都没动静,跟死了一样。这会雪萤忘了岑无妄的存在,和温安说起心里话。 “这不一样。”她把脸埋在胳膊里,很快又抬起来,用食指戳着案桌,“我要打败师尊,堂堂正正拿到剑仙之位。现在剑仙之位是我捡来的,他还看不起我。岑无妄觉得我没资格!” 最后一句话陡然拔高,雪萤又喝了一杯,继续跟温安抱怨,“我真的想赢他,一次也好。” 温安摇了下酒壶,才过一半,虽然他是有意借酒浇愁,可雪萤醉的也太快了。 “打小起的目标,说好做他的对手,结果现在人都没了。养老金都给他备上了,我存那么多钱干嘛。”雪萤絮絮叨叨,一杯又一杯灌下去,“我不开心。” 温安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存那么多钱干嘛。说好一起贡献师门,你却偷偷存了钱。 “你存了多少?” 雪萤盯着温安看了会,凑过来嘿嘿笑了两声,神神秘秘的,“师兄,渡师兄就是青玉案,他抢你钱。” 温安摸着雪萤的脑袋,醉了还知道祸水东引,他笑得跟朵花一样,“不急,先问了你的,再去找渡以舟算账。” 雪萤打了个酒嗝,脑袋渐渐低下去,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没过一会就睡过去,温安喊了几声,确认是喊不起来了,只得把人扶到床上休息。临走前扫过那本购物指南,瑶光一页被人折起,特意留了记号。 上头的简介很短,只道取自钟山玄铁而铸,长三尺,为玉衡子佩剑,乃是剑仙之剑。 木盒里的玉佩忽明忽暗,温安放下书册,笑意浅浅,“师叔都听见了?” 三日后几人重返太玄门,温安事先回信,讲清了来龙去脉,女侯才没有一下来就吃锁妖塔的牢饭,饶是这样,下来的时候山门口还是聚了不少长老,提防女侯干坏事。 第52章 出发那天据说栖霞长老身体抱恙,就不来送行了,温安本来想去问原因,一看雪萤背后的瑶光,当场失声,他捅了捅渡以舟的胳膊,悄悄问,“有瑶光二号吗?” 渡以舟被雪萤扒了马甲,刚和温安打过,现在不冷不热的,“谷雨二号你要不要。” 此话按下不谈,为防止沈烬从中作梗,掌门顶着渡以舟杀人的眼光,从太初宗的宝库里翻出积压多年的赔钱货。 读作心心相印,写作平摊。 这对法宝听说是早年一对爱侣的,妻子是个剑修,常年出去打架,鼻青脸肿常有的事,丈夫心疼的不得了,特意打造了一对镯子,可以承受另一半的伤害。 “后来呢?” “其中一个找了小三,另一位成天跳崖,不是平摊吗?生死之间徘徊,就是生不如死。” 掌门把镯子扣在雪萤手上,红镯衬着似雪一般的肌肤,别说,还挺好看的。 雪萤拨弄着红镯,理解掌门的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东西主要是提防沈烬敲她闷棍,可平摊,万一沈烬缺胳膊断腿了,那她多亏。 “就没有高级一点的,什么主仆契约,宠物契约的。” 掌门搞不懂雪萤的小脑瓜里想的是什么,“都说了不要成天看话本,猪都有想法当医修,凭什么人家要给你做牛做马。好了,别瞎想了。我们是名门正派,不可以乱来。” 沈烬那边戴个镯子跟上刑一样,不用伪装岑无妄,沈烬那是放飞自我,端起他魔尊的架子,说话声音刻意压低,走路要带风,看人只用余光。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神秘感。搞得最后掌门求他。 “劳烦能不能再装装样子,阁下名义上还是我太玄门的玉衡子。” 沈烬抽回手,对于自己跟雪萤绑定这事极为敏感,掌门一开口他就对喷,“呵,虚伪的卫道士,既然怕我丢你太玄门的脸,就别放我出来。” “非也。”掌门握紧拳头,“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手痒。” 拽得跟二百五一样,太欠揍了。 胡萝卜加大棒,好说歹说沈烬是老实下来了,其余零零碎碎的一箩筐,掌门一手包办,催着两个赶紧上路,那架势就差没带个火盆搁山门口烧纸钱了。 女侯和冥公被留了下来,表面上说仰慕道界文化,要在太玄门攻读几年再回来,实际上怕冥公因为鬼主意太多,女侯背后捅刀,加个沈烬。三公合体雪萤吃亏。 走的那天掌门一送再送,可谓是两眼泪汪汪,等人上了飞舟,才想起一件事。 他忘了跟雪萤说怎么解除心心相印。 罢了,此宝禁锢的是肉身,不影响玉衡回归。大不了回来再解决。 虽然说冥公无法陪伴左右,但冥公的精神永远都在沈烬身边,出发前一晚按着沈烬,给沈烬补了不知道多少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女侯在边上补充,“冥公,你都三杀了。还不死心。” 第一回玩什么师徒恋,沈烬直接被雪萤送去养老院。第二回信所谓的天才美少女,然后隔着铁窗和她说我错了。第三回又搞什么霸道总裁人设,结果遇到真商业大佬。 说狗头军师都侮辱人家狗了。 冥公死鸭子嘴硬,“这次不一样,我吸取足够多的教训。尊主,听属下一言。据属下观察,当代道界不流行男欢女爱了。” 沈烬嚼着太玄弟子送来的叉烧包,满嘴敷衍,说对了也没奖的那种。 冥公并不气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就要继续跌倒。他咬了一口爆浆流心包,含糊不清说,“绝美好友情,尊主可以打感情牌。多和剑仙之徒谈谈魔界,装可怜,消除她的戒心,待到了魔界,纵有什么不快,也方便下手。” 说着拍开女侯的爪子,把面前的吃食揽过来,该死的太玄门,居然妄图用美食引诱他。身为一个有梦想有目标的魔,他绝不会在太玄门过上养老生活。 沈烬听完白了冥公一眼,“多此一举,等到了魔界……” 他鬼畜笑了两声,雪萤这小妖精还不是任自己摆布。 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上了飞舟后,沈烬就有事没事和雪萤来个偶遇。次数多了总有几句聊的,起先是你很闲?来练剑。 果然好菜。 再比如你对魔界感兴趣吗? 哈哈哈,完全不感兴趣。 分分钟钟死话题。有时候沈烬都会想,他当初为什么要和雪萤死磕。温安他不香吗?是栖霞长老不够听话,还是掌门太温柔。 即便如此,沈烬还是越挫越勇,每天清晨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打气。他一定要拿下雪萤,再骗取她的信任后,再狠狠捅她一刀,在她耳边低语。 惊讶吗?愤怒吗?剑仙之徒,太晚了。 不行,这台词不带感。 沈烬擦完脸坐在书桌上涂涂改改,咬笔冥思苦想他的魔尊反派语录。隔壁雪萤敲了敲门,探头进来,语气很不客气,“沈烬,晨练了。” “来了来了。”沈烬丢下笔往门外走去。半道上他买了把红缨枪,有了趁手武器,沈烬至少不会像从前那样,开场三招过后被雪萤按在地上揍。 两人晨练有段时间了,船上一些修士还会找雪萤他们过几招。今日又见雪萤晨练,甲板上聚了不少人。 一个年轻貌美,使得一手好剑术,一个玉树临风,枪法收发自如。就算看不懂打架,看美女美男养眼也不错。打完还吆喝几声好。 雪萤自小习惯了练剑时有人围观,沈烬是浑身不自在。本着照顾沈烬就是照顾岑无妄的想法,雪萤主动安慰沈烬,“进步很大。” 沈烬下意识扬起笑来,正想说谦虚几句,话到了嘴里猛地反应过来。 为什么他要说谢谢。不对,他到底在干嘛! 光这事沈烬气的一天没吃饭,晚上雪萤过来敲门,“要吃饭吗?” “不吃!” 沈烬没好气道,都修仙了吃个屁,她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堂堂魔尊岂是能轻易收买的。 “真不吃,芒山的铁板烧一绝,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雪萤手里拿着烧烤,语气特真诚,“很香的。” 沈烬,“……我考虑下。” 两人吃到半夜才回去,沈烬踩着满天繁星跟在雪萤后面,可能是夜色太美,又或者喝了几杯就飘,沈烬嘴上没把关。“你为何待我这般好,我是魔,要杀你的魔。” 这话说出口沈烬就后悔了,转而暗恨雪萤城府深,居然和他打感情牌。 雪萤咬着糖葫芦没回头,“师叔要我多多了解他人。” 第53章 第53第章 岑无妄觉得雪萤多此一举,“不必,他不是我。” 有什么好熟悉的,摸清他的修为,好回头对症下药。 可笑之极。 说着岑无妄对上沈烬,一个是仙苑奇葩,清冷出尘,魂体携着香火飘荡在雪萤面前,舞台效果一级棒。 一个是血海魔尊,天生桀骜不羁,魔纹顺着眼角而生,血眸亮起时,无端带了几分鬼魅。 两人平视不语,夹在中间的少女一身白衣,乌发红唇,如雾的轻纱遮去她的双眼,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可怜,孤苦无依。 以上是围观和尚的感想,离相更是面色沉重,“看来令师症状不轻。” 都搞出精神分裂了,一道一魔,还拉个徒弟下水,是传说中爱上自己弟子,迈不过伦理那道关,以致生了心魔。然后性情大变,一个爱极,一个恨极,时时纠葛,最后道不胜邪,败下阵下。少女知晓后毅然前往远方,寻求无上妙法,意图净化心魔,让师尊回归正常。在此期间,受到多少苦,多少泪,她都无怨无悔。 不得不说还是你们道界会玩。 精神生活丰富,实践更精彩。 雪萤觉得离相可能误会了什么,她指了指岑无妄,“这位是本尊。” 再指沈烬,“他是冒牌货。” 这话说的,一贯严谨待人的离相也流露出几分温柔,“孩子,苦了你。” 要保护自己的师尊,还要跟心魔苦苦周旋,忍辱负重,瞧这小脸蛋,瘦了黄了,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离相越想越觉得雪萤可怜,母爱大发,冲雪萤招手,“来,我带你去见佛子。” 虽然误会良多,但见佛子才是重中之重,雪萤点点脑袋,拨开沈烬那只手,往离相这边走去。 一见两人分开,离相立刻安排人拿下沈烬,按着雪萤的肩膀和蔼说,“莫慌,我鹿野苑莲花池乃是四界一绝,物理超度包法事七天七夜,还带指定投胎姿势,脸朝地的都有。区区心魔而已,格式化再简单不过。” 沈烬听得要尖叫了,鹿野苑的莲花池,不就是魔族的化粪池吗!他进去了就是一白痴出来,如此一来如何统治魔界,连忙发出救救救的声音,“雪萤!” 烦归烦,良心还是有的,雪萤适时捞一把,“大师,我与他有法宝束缚,他若是受伤了,我也会被连累。” 离相很惊讶,仔细检查过后向雪萤打包票,“不怕,莲花池是精神污染,**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净土重莲很补的。” 雪萤抽了抽嘴角,你也知道你们和尚念经是精神污染啊。 她一晚辈没法继续反驳,雪萤只得把目光投向岑无妄,想问问岑无妄什么想法,沈烬打蛇上棍,跟岑无妄嚎起来,“玉衡子,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抖出来吗?” 岑无妄注意力还在雪萤背上的瑶光上,乍一听沈烬要爆自己的老底,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轻慢的态度,那不拘一格的余光,连个脑袋都不肯转过来,沈烬生气了,“雪萤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就喜欢她了,还偷偷给她缝小裙子。” 死变态,萝莉控,老不羞,呸,不要脸! 他以为爆出这惊天丑闻,不说岑无妄,吃瓜的和尚们至少有个表态,什么目光惊变,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结果离相他们就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雪萤挺平静的,她老早就知道岑无妄是个萝莉控,当年见面第一次就掐她脸,“还好吧,我记得师尊给温师兄也缝过,他穿小裙子的事被渡师兄嘲笑了好久。” 这事不能叫变态,只能说恶趣味。 一计不成再出一计,沈烬说,“你这十年都在思念雪萤,还说不是喜欢她?” 当初他拿搜魂虫探究岑无妄,发现这家伙除了练剑就是雪萤雪萤,什么雪萤长大了没有,剑术提升了没有,回去能不能和雪萤打一架。 不是喜欢还是什么? 岑无妄只回了一句,“猪肥了。” 雪萤瞬间拉下脸,她视岑无妄为此生对手,岑无妄拿她当猪,果然是看不起她。 沈烬还想说什么,被揭露真相的雪萤转过头来,逮着沈烬狂喷,“你他妈快给我闭嘴吧,成天在我身边跳,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什么想法,合着又想骗心谈恋爱是吧,你要是真喜欢我,立马给我分手自杀,我送你一副棺材,顺水送你回老家,来个落叶归根。” 她知道自己不如岑无妄,可沈烬非逼岑无妄说出真相,有病吗?雪萤不气岑无妄的无情,她气沈烬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烬震惊了,“他骂你一句猪,你连抱怨的话都不说,我找你求救,你要我立刻自杀。剑仙之徒你有没有心,当初在锁妖塔,你还说要谈一场跨种族恋爱的。” 她和鸡都谈过,魔算什么东西。异性恋,开玩笑同性她差点都谈上了。 “你剑术奇差,配不上我。” 沈烬不服,“我剑术差没错,可我枪法一绝,凭什么配不上。” 雪萤冷酷无情,“枪,就那个幸运e的玩意。你要我学枪法,然后和你一样倒霉。” 沈烬,“……” 骂不过人,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这边离相津津有味看完,适时建议,“既然你与他不合,不如干脆送去莲花池,洗洗干净重新教。” 雪萤刚想把脑袋点下来,猛地反应过来不行,她弄死了魔尊,太玄门剩下两个不得找她拼命。“大师,我与他只是意气之争,算不得真。沈烬你说是吧?” 说罢还冲沈烬笑了笑,顺带摸了摸瑶光。 沈烬,“……不是。” 他认真的,他很生气生气,剑仙之徒你完了! “他是魔界之主沈烬,昔日我前往魔界,被他夺去肉身。今日造访鹿野苑……”岑无妄顿了下,“还是杀了吧。” 没事救一个魔头干嘛,还不如洗洗捞个魔尊三岁半,听话又好用。 沈烬求生欲强烈,“我是,我和她就是闹着玩的。” 先前还想弄死沈烬,这会离相反倒有些犹豫不决,沈烬之名他略有耳闻,传闻他自魔界而来,脚踏红莲,手持弑神枪,发誓要给三族报仇。 超级拉风的哎。 离相最后取了个折中的法子,他对雪萤两人说,“这几日莲花池还在清洗中,暂且扣押下去,日后再谈。” 雪萤多少松了口气,目送沈烬退场后欲见佛子,离相倒是问雪萤,“我观剑仙神魂虚弱,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雪萤把来龙去脉和离相都讲了,最后送上掌门写的信,表示希望佛子跟她走一趟魔界,以免沈烬回归本体时找她算账。 第54章 就像道界那样,识界的佛修虽然就一个鹿野苑,但先人流传下来的典籍数不胜数,流派更是五花八门,其中不乏很多奇奇怪怪的话本,教你用别样的姿势成佛。 离相还是那张略带严厉的脸,一本正经说着无上妙法,“空乐双运,正所谓一味不二、双运无别,生起四喜,喜、最上喜、殊胜喜、俱生喜。方得悟空性。” 简答来说就是贤者时间内思考人生,会让你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雪萤似懂非懂,大约明白能提升修为,她眼睛发亮,“双修,是和剑修吗?” 离相卡了几秒,“我们这不太流行恋物癖。” 不是,你背后辣么大一个鬼没看见吗?你们剑修很奇怪哎,真就剑就是自己的老婆,双修都当第一人选。 比起离相的不惑,岑无妄回答比较直接,“瑶光是我的。” 此话无端带起一阵杀意,雪萤转头平视岑无妄,“我把白露交到你手上时,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岑无妄没有说话,这使得雪萤猛然拔高声音,“它陪了我多少年,无论春夏,不闻寒暑,无怨无悔。当日你为打压龙凤两族,从我手中要走白露,这是大事,我无法拒绝。可你把它弄丢了!它是我唯一的佩剑,你就这样把它弄丢了,连悔意都没有!” 这般控诉终于引来岑无妄回应,“我没答应过你。” 他对上雪萤的眼神,很平静说,“即便没有那次意外,我也不打算把白露还你。” 纵使雪萤面如寒霜,剑意滔天,岑无妄还能当睁眼瞎,继续在雪萤心上刮一刀,“白露很适合我,另外,我并不打算把瑶光交给你。” 现在的他无法完全发挥瑶光的能力,用用白露不错。但他不打算就此了事,岑无妄冲雪萤伸手,面无表情道,“还我。” 雪萤简直要气笑了,玩坏了她的白露,现在回过头要瑶光,什么事都随岑无妄如意吗! “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这话。”雪萤冷笑一声,“没有肉身,修为倒退,岑无妄你配吗?” 岑无妄觉得他很配啊,弱只是一时的,他对雪萤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雪萤直接怼回去,“老黄瓜别装嫩,还少年,说出来我都替你害臊。” 岑无妄顿了顿,玉虚子一把白胡子都能说自己是青年,他为什么不能是少年。另外……“我是你师尊。” 雪萤,“废物闭嘴!” 她也不管岑无妄会不会秋后算账,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问在一旁看戏的离相,“大师,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和瑶光人剑合一,融为一体。” 这样岑无妄就算河西了,他也拿不到瑶光。 离相实在看不懂雪萤所作所为,人剑合一这么快乐的事,不应该是你们剑修去探索吗。问他们佛修几个意思。 “抱歉,鹿野苑没有这项服务。” 聊到最后离相放弃了拯救痴儿的打算,佛不渡哈批,隔壁道家的让三清去救吧。他让雪萤把玉佩搁到神龛上,早晚三炷香,借着鹿野苑积累的香火,凝实岑无妄的魂体,也没算白来一趟。至于上供的果品。 雪萤不知从哪掏出岑无妄的小像,摆在香炉后,顺带放了一束白菊。完事抬头就看见岑无妄站在边上,对着盛放的菊花纳闷,“这是做什么?” 雪萤摆好小像,不觉得自己哪有问题,“供奉啊。” 毕竟岑无妄都死啦死啦的,给死人献上一束白菊,没毛病。 岑无妄皱眉,“换成束脩。” 雪萤装疯卖傻,“不太好吧,大师他们吃素的,摆几根肉干会破坏道识两界的关系。” 白菊不要钱,束脩最少也要叠成宝塔状装面子。 沈烬无情撕破雪萤的面具,“束脩可以是灵石。” 老早以前学费是肉干没错,可都修仙了,谁还啃牛肉干。 雪萤没搭理他,她冲岑无妄拜了拜,双手合十,其态度之虔诚,就差来句早死早超生。 折腾完岑无妄,剩下就是铁窗里的沈烬。岑无妄的想法是,洗了一了百了。雪萤表示反对,两人就魔尊问题进行了深刻的讨论。 岑无妄,“要三岁半。” 雪萤,“不要三岁半。” 岑无妄,“三岁半怎么了?” “就是不要三岁半,不要三岁半。” 眼瞅师徒俩又吵起来,离相不得不站出来调节,“两位道友,我有一言。魔尊沈烬为魔界之主,我识界和魔界多有误会。眼下非常时刻,若冒然对魔尊出手,再度点燃两界战火,反而得不偿失。依贫僧所见,和平第一,友谊第二。” 这话说的没错,可从根本来讲,沈烬躲得是鹿野苑,毕竟雪萤和岑无妄早就知晓沈烬身份,闹翻了还能拿剑架在脖子上,说我们做朋友吧,鹿野苑就不行了。要和沈烬谈和,还需鹿野苑这边出力。 雪萤点头,能坐下来谈的,就别打架了。“那么大师依所见……” 离相沉吟片刻,“我鹿野苑无意和魔界为敌。” 假使雪萤他们说的是对的,鹿野苑会第一时间和魔界做朋友,魔界的魔晶是出了名的好用,离相非常乐意和魔界签订友好合约,一个负责开采,一个找销路,力图压下天音阁那群带货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鹿野苑没这个打算,也不能让天音阁占去了便宜。 不过这里有个问题,先前离相把沈烬当成了岑无妄的心魔,说话很不客气。现在转头问檀主捐香油不,沈烬估计会把鹿野苑当做第二个太玄门。 突然无缘无故对你好的,即你们都赶着当我爹吗? 离相斟酌了下,寻问雪萤有什么良策,“如道友所见,我若赠清水鲜花,请他住金屋,可好?” 岑无妄插进来,“三岁半。” 比起诡计多端的魔尊,还是小屁孩好哄。 雪萤觉得不太好,无视了岑无妄的话,和离相讨论起来,“大师,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离相也有学有样,没搭理岑无妄,“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确实有所求。” 那张教导主任一样的脸,罕见露出几分纯真。哽得雪萤没话讲,她试探说,“以诚待人也不是不可以。” 离相还没说个一二,岑无妄又说,“为什么无视我的话?” 雪萤总算转过头来,对岑无妄进行了一番人格侮辱,“众所周知,死人是没人权的。” 岑无妄,“我乃生魂。” 第55章 雪萤生怕岑无妄提个脑袋出来问她什么是海棠。牵着宝宝走远了些,问起结果。 “鹿野苑要送你回去?” 羊肠小道上没什么好看的,花花草草不多,就尽头种个一株菩提树,树根错立,巨大的树冠挡去半片月华,宝宝小跑了几步,躲进树荫下扮鬼影。 “他们怎么会送我回去。” 宝宝哼哼了几句,“我是阿修罗王,能换好多东西。” 他只是个子没长,脑子还在长呢。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收拾阿修罗族,鹿野苑怎么可能放手。 本来计划都好好的,雪萤漂亮又心软,骗她去阿修罗族,回头下个毒药,种个什么蛊的,让她行走两派之间,什么间谍,离间计,统统玩起来。 可惜有句话说的好,千算万算算不到人心,雪萤信宝宝那套吗,信,她被下药了吗?没有,她找了警察叔叔。 这剑修压根就不按剧情来。 直接把人坑进鹿野苑,连带着身世扒光了,现在人待在敌方,被鹿野苑按着论斤卖。 对此雪萤的表态是,“不会吧,近朱者赤,佛子人这么好,培养他的鹿野苑自然也是好的。” 宝宝迈着两条小短腿负手前行,很有智者的姿态,“你不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吗?” “我们修士不恰饭。” 一而再再而三跟他对着干,他扫了雪萤一眼,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本该是无情的眼神,搁那张婴儿肥的脸上,雪萤的反应就是。 “你生气起来还怪可爱的。” 宝宝,“……” 气死了! 绕回正题,逗完小朋友,雪萤提起他的来意,“鹿野苑不久后就会约见天音阁,商谈魔界一事。你留于鹿野苑,阿修罗族必然遭到打击,所以,你找我,是想我救你出去。” 宝宝绷着一张脸不说话,他压低了声音,天真的声线此时变得有些阴冷,“你都猜到了。” 雪萤当然不傻,这鹿野苑里就她一个中立派,或者说墙头草,沈烬厉害没错,问题是他是个魔,还是进了秃驴堆里的魔,根本不能打,又和宝宝不熟。 此话过后两方人马都有些安静,宝宝找了个位置坐下,重新估算雪萤,这个剑修,远超他的意料,怪不得障月对她念念不忘。若是能为他所用,识界可尽收入囊。偏偏此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惜了。 “行,但是要加钱。” 雪萤对上宝宝吃惊的眼神,不觉得自己人设崩了,她本来就是个一贫如洗的剑修,为了生计赚点外快也不奇怪,不过人是从鹿野苑里送走,为了避免引起鹿野苑的追杀。雪萤想了想,“封口费多给点,我还得封大师们的嘴。” “那我还找你干嘛!” “很简单啊,私底下把人送走,全当没发生过。编年史上顶多就一句,某年某月,阿修罗王到此一游。要是明面上谈判,写多少不知道,后人就会说,那次谈判,翻开了新的篇章。然后再探究阿修罗王是怎么被捕的,大家就会觉得,阿修罗王是鹿野苑的奸细,故意搞阿修罗族 的。大家吐口唾沫再走。” “你住口!” 雪萤意犹未尽,阴谋论她还没说完呢,还有什么阿修罗王身世坎坷,为洗清族内非议,故意制造了这次意外,以此鉴定人心,不,罗心。 被雪萤一说宝宝心乱如麻,越想越后怕。他出来混就是挣个名声,这样是被光明正大送回去,名声肯定没了。 不对。宝宝又安慰自己,他音讯全无,阿修罗族那边肯定有对策。他相信阿修罗族的战斗力,这群和尚念经几百年了,怎么比得上成日打游击战搞传销的阿修罗族。 凡事不能靠自己,还要靠别人。 宝宝握紧拳头,奶声奶气道,“我是不会中计的。” 中什么计,就是觉得她太贵不肯给钱了呗。雪萤劝说起宝宝,“这年头一分钱一分货,再说我要的多,也是大师他们顾虑多。你想想,若是要少了,岂不是说你这个阿修罗王不值钱。” “不买不买,你走开。隔壁仙侠虐恋的别来掺和权谋大戏,滚啊。” 雪萤捏了捏拳头,倒不是宝宝让她滚,而是前半句仙侠虐恋,她抬头问宝宝,“谁打胎流产找小三了?” 宝宝,“现在仙侠剧口味都这么重?” 总之最后两人不欢而散,雪萤闷头回去,偏殿里头岑无妄还在发呆,雪萤回来也不见他有动作,倒是雪萤主动说,“我不高兴,我想打架。” 岑无妄侧望雪萤,魂体自然不能实物接触,除非凝出实体。只是这类事向来麻烦,若无必要,还是蕴养魂体为主。 脚下接触到坚硬的青石板,岑无妄凝出一柄长剑,抬眸看向雪萤,“来战。” 利剑出鞘,剑光交错,月色下只有交错的身影。 比起还在打架的两人,鹿野苑这边在战战兢兢开高层会议。识界这头其实是有些三足鼎立的味道,鹿野苑和天音阁不合,本来应该掐得死去活来,因为阿修罗族这个不定因素捏鼻子和好。 现在阿修罗族扯出和天音阁有一腿,他们在考虑要不要趁你病要命。来个三方大会,趁信徒多的时候,揭发天音阁的丑恶嘴脸。 以女子为尊的天音阁,居然用男孩子骗人,男孩子也是男人,过分了。 还有,圣男被排挤后,居然弃明投暗,摇身一成为识界黑帮老大,你们这是干嘛,黑白两道通吃吗? 大伙讨论完,上方几位大佬慈眉善目的,有的拨着佛珠聆听,有的闭眸假寐。有僧人问,“主事,愿听佛子法旨。” 离相金刚杵不曾离手,严厉的脸上不见半点筹谋规划,似不沾凡尘俗事的护法金刚,“佛子为两界和平,深陷明镜台,又以身饲魔,身心疲惫,勿要再扰佛子。” 吃好,睡好,唱歌还好的优昙。 众人念了句佛号。默认了这事要瞒着优昙进行,离相又道,“阿修罗王入鹿野苑后不见慌张,料想已有对策,上策智取,潜入鹿野苑带走阿修罗王,下策围攻鹿野苑。无论哪一策,我鹿野苑均是下风。” 此话过后众人交头接耳,担忧变故发生,离相身边的一位老和尚开口,“那便按主事所言,邀请两方,召开三 方大会。” 拉票。 简单来说就是互相爆丑闻,赢取民意,在识界名声这种东西格外重要,更好的名声可以获得更多的信徒,从而加强实力。 众人心照不宣,老和尚幽幽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第56章 雪萤是被打包扔出鹿野苑的,识魔两界结界破碎,这堆识界人立刻摈弃前嫌,手拉手做好朋友,纷纷挤到鹿野苑避难。 天音阁也就算了,阿修罗族也来蹭。惹的鹿野苑破口大骂,让阿修罗族滚蛋。 宝宝是认爹认定了,搂着离相的大腿喊着爸爸再爱我一次。连带着一群阿修罗族喊佛子喊得起劲,发誓愿做优昙的护法。 毕竟他们也不想当丧尸。 离相,“……” 不管怎么说,鹿野苑还是捏下鼻子认了,并尽最大能力收留信徒。 由天音阁和鹿野苑合力打造的结界能暂时抵挡浊气一段时间,至于剩下的。 “剑仙之徒你快去拯救世界。” 就这样,雪萤被踢了出去。 她这会飘在血海上空,围观下方的异动。一个又一个魔界中人从血海里爬出来,朝着陆地走去。 他们中间大多数身形怪异,面部狰狞,红红绿绿的头发一看就像炮灰。 雪萤看了会,纵身下去救走被围攻的识界人,将他们送去安全地带后,转身面对血海。 “沈烬,我要你答应我,换回身体后,魔界暂时停止进攻。” 沈烬神色不定,半晌后嗤笑一声,“三公不在,九卿着实放肆了些。可以,我答应你,在你离开魔界之前,我不会动手。” “一言为定。” “我何时出尔反尔过?” 此话过后,雪萤领着沈烬一头扎进了血海中。 血海的源头是魔界,尽头是识界,所以如果要去血海,就得游过去。 等眼前黑暗散去,入眼是一片荒芜,就如雪萤在太素谷那次看到一样,天空是红的,是整个魔界的唯一光源,极目之处空荡寂寥,连个草都没有。 雪萤愣了会,沈烬已先她一步上岸,他背对着雪萤,看不清面容,“怎么,觉得魔界配不上你。” 物资,水源,比起随处可见的道界,魔界什么都没有,想要活下来就得靠抢。 沈烬眯了眯眼,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懂什么?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说你愿意接受的话,在事情尘埃落定后,太玄门愿意提供帮助。” 沈烬转过身来,雪萤说话声音有点低,“太初宗那边我尽力。” 渡师兄一向脾气不好,她有点底气不足。 沈烬没有正面回答,他注视了雪萤一会,转过身去,“我带你去魔宫。” 进入魔界后岑无妄就没有再出声,雪萤摸着怀里的玉佩,心里头犯起嘀咕。沈烬在识界还是哼哼唧唧,怎么到了魔界就一言不发了。 魔宫其实很好找,毕竟整个魔界就那一个地方有建筑物。不过除去魔族长相奇奇怪怪,大部分在街上闲逛的魔族,买菜卖菜和雪萤他们没什么不同。背着手笑里藏刀。 “能不能砍啊?” “最多五十,不能再少了。” 等走到魔宫门口,沈烬这个主人想回家时,被魔拦了下来。 “再说一遍,我是你们的魔尊沈烬。” “你个黑头发的瞎说什么, 长得娘就算了,头发还不会变色。算哪门子的魔尊。” 雪萤大开眼界,乡下人进城,沈烬居然头发会变色。她等沈烬和对方骂完,瑶光拿在手上问要不要打保安。 最终沈烬采取迂回路线,选择爬墙。 估计是平时正门走多了,沈烬这个家贼爬的十分不顺,刚上墙头就被巡逻发现。两人在魔宫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沈烬你这个魔尊是怎么当的?” “你闭嘴!” 好不容易甩开巡逻队,沈烬累的气喘吁吁。跟着的雪萤没说什么,但是态度很明显。 你这个渣滓。 女人鄙夷男人,通常效果都很有效,至少沈烬现在想的不是着如何下套设计陷害岑无妄,而是早点把身体换回来,以显示自己的强大,勇猛,能干。 他才是真正的猛男。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的壳子从他眼前走过。 沈烬,“……” 壳子还问巡逻队,“发生何事?” “回禀魔尊,有人擅闯魔宫。” 这还没完,雪萤顺便捅了沈烬一刀,“沈烬,你被谋朝篡位了。” 沈烬的闭嘴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来之前女侯拍着大胸说存放地方十二分安全,就藏在她的衣柜里。 沈烬当时还心道你这叫安全,要是哪对狗男女来你房间偷情,老公找上门来,岂不是完蛋。 结果真的完蛋了。 到底是哪对狗男女在偷情! 他磨了半天的牙,最后不得不寻找外援,“帮我夺回肉身,我护你在魔界无恙。” 雪萤高贵冷艳,“我不觉得自己打不过魔族。” 沈烬深谙剑修本性,“再加三千魔晶。” 于是雪萤又发出一句感叹,“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人在屋檐下。打不过就加入,谨遵魔尊大人的吩咐。” 呵,剑修。 沈烬估计抢他壳子的应该是哪个九卿,三公不在胆子大了,敢狐假虎威了。他和雪萤蹲了几天,很不巧的,其余八个都乖乖做工具人,唯独有个九卿称病退休了。 管后勤的,叫某某,具体名字不阐述了。 大约是刚换壳子,某某还没摸清沈烬性情,于是深居简出,少说话少犯错,生怕露出破绽,唯独有一点没忍住,这位喜欢泡妹子。 这就给了沈烬机会,夜黑风高夜,他唆使雪萤爬床。 雪萤很不满,她爬床了瑶光还怎么带在身边,“你怎么不自己去?” 沈烬叫嚷着,“我从头到脚都是男的,怎么爬?” 雪萤振振有词,“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对方见到你弯了呢。” 沈烬沉默了下,“你心里就没有一丝尊师重道之情吗?” 他现在用的是岑无妄的壳子,身为徒弟居然让自己师尊牺牲美色,还万一弯了,弯了你回头做同妻吗! 雪萤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于是折中法子,“那换个女装,你觉得怎么样?” 玉衡子你怎么教你徒弟的! 正所谓打不过就要穿小裙子,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沈烬被雪萤强行按倒,一个喊 着不要不要,一个拎着小裙子狰狞的笑。 最后沈烬被打包送上魔尊的床,雪萤躲到床底下守株待兔。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雪萤搂着瑶光快睡过去时,某某终于姗姗来迟,进了房间上了床,搂着沈烬喊美人。 沈烬脸都绿了,奈何他被雪萤捆成毛毛虫,根本动不了,眼看对方要亲上来,他连忙喊出对方的本名。 “抢我肉身,就没想过今日吗?” 对方冷静下来,左看右看,终于在涂满脂粉的脸上看出点自家魔尊的愤怒。 他忽然放声大笑,“用意,什么用意,魔尊之位人人想要,我只不过是做到了别人想做的事。” 沈烬反问,“想做的,比如打破识魔两界的结界?” “识界镇压我魔界数千年,死了多少族人。尊主难道忘了吗,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只因错生在魔界,便要饱受疾病折磨,不过三日就死去。这样的孩子还有无数个,是我魔界战火连天,肆意屠杀生灵了吗?没有,我魔界什么都没做错,唯一错的就是在上古之时,大发慈悲救了他三界。” 他深吸一口气,继而重新扬起笑容,“不过无妨,我们学会了亡羊补牢,会向三界要报酬。知错就改,什么时候都不晚。” “尊主别生气,待拿下三界我便自裁向尊主谢罪。不过在此之前,需委屈尊主一段时间,临阵不换将,你我都明白的道理。” 他走上前来,手里多了把利器。 从始至终,沈烬的情绪都出奇的平静,即便雪萤现身,一招拿下假货,沈烬表情也没太大变化。 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九卿之一,抬头和雪萤问,“你觉得谁才是背叛者?” 雪萤放开手下人,收了瑶光道,“平心而论,你与他都是魔族,为魔界讨回公道没错。当年你夺我师尊肉身,不惜亲自深入道界,说到底和他没什么不同。但是沈烬,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次机会。宗主潜伏魔界多年,一心栽培扶桑树,她若是想对魔界动手,今日你我不可能坐下来讨价还价,退一万步说,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 沈烬越过雪萤,他似乎能看到魔宫之外挣扎的族人,没什么能比现在更糟吗? “我信你一回。” 第57章 此话一出某某立刻喊起来,“尊主,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尊主三思啊。” 雪萤摸着自己的脸蛋,“怪不好意思嗯。” 某某,“……” 谁拍你马屁了? 沈烬按下某某,冷静发问,“照你等所说,太初宗宗主既然在魔界,那她现在在何处?” 收复魔界时,他刨遍了半个魔界,别说头顶上绿油油的东西,它就是糊的,沈烬都给它扒下来吃了。更别说辣么大一株扶桑树。 小芳具体位置还得问岑无妄,偏生岑无妄到了魔界就跟死了一样,半天不说话。 雪萤知道岑无妄打什么算盘,无非是想早点换回身体,这事无可厚非,怎料沈烬不答应。 “不行,若是还回去了,你二人双宿双飞了,我找谁说理去。” 岑无妄这会出声了,“女侯和冥公还在太玄门。”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他们两个不跑,你还得上太玄门要人。 沈烬按住某某,火气很大,那是对地主阶级的控诉,“照你的意思,我是要任你等摆布吗?” 岑无妄,“你什么时候没被摆布过?” 于是沈烬成了被劝的主,某某喊着尊主息怒,不能因为对方无耻,自己变得更下流。 有素质有文化的沈烬忍了。 只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沈烬提出条件,“我要同行。” 岑无妄的目光很深奥,或许是魂体过于虚弱,看不透他眼中的感情。 “从来没见过在自家溜达还要和外人打报告的魔尊。” 魔界是沈烬的地盘,和他打报告做什么? 沈烬,“……” 他发誓,他要趁人之危,做卑鄙无耻的小人,打死岑无妄这个贱人! 中途插入一个第三者,置换身体的血池显得有些挤,雪萤看着那位某某跑来跑去,身份原因,他最卑微,即便在外头是呼来喝去的九卿,到了这,就是狗腿,行走的工具人。 最后三个大男人躺在血池里,澡盆子就这么大,非得挤三个人。岑无妄心血来潮,在边上为人师表,“凡事多一人十分不便,三心二意难成大事。” 雪萤边听边点头,岑无妄做师尊还是挺称职的,从不藏私。 “感情除外,越多越好,越乱越好。都是修士,嚣张点,三妻四妾很正常。” 沈烬把岑无妄的脸发挥到了极致,用表情说明了什么叫活见鬼。 他算是知道雪萤这脾气怎么来的,有其师必有其徒,呵。 折腾了半天三个大男人被塞进血池,只见喜气洋洋的天花板上方闪过红黄蓝七道光线,干冰特效不要钱的放,片刻后岑无妄踩着沈烬的脸走出来,他拧了宁滴水的袖子。第一眼看的就是雪萤。 或者说雪萤怀里的瑶光。 师徒俩对视片刻,雪萤问他,“你打算秋后算账?” 即便没了剑,依然身形挺拔如竹,自有一番不折之气。“以权谋私还是会的。” 雪萤抱着瑶光冷笑,“权,什么权,剑仙的权?” 岑无妄不做多谈,“以大欺小,长者之权。你且记住,瑶光只是暂时借你用用,结束后还我。” 雪萤不理他,摆明了不还,后头被踩脸的沈烬满肚子邪火,一头红毛特显眼,他阴测测盯了冷战的两人,没过一会勾起嘴角,红毛变粉毛,表示主人心情不错。 岑无妄眼下正虚弱,等雪萤去为魔界奋斗,他要按着岑无妄这厮打。 不背后放冷箭不配做坏人。 雪萤不知道沈烬的如意算盘,她见沈烬头发,由红变粉,发出吃惊的声音,“沈烬,你头发真会变色?” “一头粉色还挺卡哇伊的。” 某某明智不出声,他知道,自家尊主最讨厌别人说他粉毛,实际上他见沈烬也多是红毛。 大伙私底下说,尊主一生气头发就变红,天天见尊主的红发。 尊主是天天在生气吗? 跟个古书上写的河豚一样,不怒自威。不愧是尊主,天生异象也跟古书上的鱼搭边。 沈烬当然不喜欢别人说他粉毛,于是火气又升腾起来,没好气道,“聊什么废话,还不快带路。” 等岑无妄要拿脚带路时,沈烬又说了。“等等,此事事关魔界,不可大意。” 不能大意的诠释就是沈烬抄家伙抄家底,带着保安站在了雪萤两人面前。 雪萤说,“您这些勇士,看起来挺精神的。” 众所周知,仪仗队一般被称为偶像派。貌美如花没错,就是不怎么能打。 沈烬绷着脸没吭声,事实上他手下的人马全被派去找识界麻烦了,以致雪萤深入敌方内部时,沈烬只能翻出几个花架子。 质量上暂时不提,数量上还是能看的。 得知那位太初宗宗主躲在幽河尽头,沈烬皱眉,倒不是惊讶宗主能躲这么久,而是她拿什么养扶桑树。 “幽河那头什么都没有。” “字面意思。” 连浊气都没有,更无从谈起灵力。脚下赭红土壤退去,干到发裂的土地上流淌着死寂的河水,宗主就徘徊在幽河边上,她的身影比上次更加模糊,声音也越发轻柔。 “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来?” 宗主慵懒打了个哈欠,听雪萤解释完来龙去脉,得知识魔两界结界破裂,恹恹不乐道,“识界不管了,太初宗举全派之力维护四界,若是把太玄门调去援助识界,谁又来保护太初宗。” “至于行不行?” 雪萤积极表态,“宗主我可以的,我不小了,我成年了,每年门派考核第一,能揍两个半魔尊。” “这个……” 沈烬:你拿谁当量词! 宗主吃吃笑着,“也罢,少年轻狂,让你试试也无妨。” 提剑的雪萤嗅出未读的话语,“要是失败了?” 宗主脸上尽是娇憨,她看上去像个不知世事的少女,说话轻柔,“别怕。我们会帮你。” 四界大事岂是儿戏,他们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雪萤失败了,便让苍梧出手。 不死树扎根妖界数千年,刺穿两界壁垒也不是不行,就是代价大了些,做一回无根之木。当初定下这方案,苍梧很是洒脱,说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做家具也算死的瞑目。 岑无妄难得和宗主同拍,不谈后续,只是道,“不行交由我便是。” 在岑无妄脸上,雪萤读出一种义无反顾的情感。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其实从始至终,岑无妄都不同意她插手此事,她现在能站在这里,只因岑无妄受伤被迫退居二线。 若岑无妄没出那些意外呢? 她是不是就和那些师弟师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骂岑无妄是个不称职的师尊,甚至会在岑无妄归来后夺去他仅存的剑仙之名…… “你我师徒之名,连坦诚相见都做不到吗?” 交给他,苍梧说岑无妄修为大跌,不能再担任此事了,宗主问岑无妄是不是拿神魂去拼。 她明年就可以给岑无妄上坟了,好得很。 岑无妄没正视雪萤,终归只有一句,“你是我的弟子。” 所以即便遍体鳞伤,也要替她遮风挡雨。 又是当日太素谷一样的回答,雪萤气笑了,“我是你的弟子,也是你余生的对手,别忘了当年你收下我的意图。给对手相应的尊重,是一个剑修基本美德。” 岑无妄头一回避开了。 人终归是有私心的。在余生对手之前,师徒,亲人,同修,因为顾忌太多,所以无法理智。 师徒之间的暗涌似乎只有一瞬,宗主并不点破,走上前拉起雪萤的手,领着她走了一遍禹步。待隐匿的阵法散去,扶桑树逐渐显现,那是一株高耸入云的巨树,树干直达天际,比起上回的树叶满华盖,这次不见半片桑叶,表明扶桑树已成。宗主笑的很开心,眸中情绪流动,“举世之作,吾一手缔造。” 昏暗的天空被割裂出一道口子,斑斓的色彩翻滚,无数星尘闪烁,雪萤有一瞬间沉醉其中,不过很快清醒过来。 “那是四界之外的东西,当心别被引诱了。”宗主手持古镜,替雪萤设下阵法。“你的任务很简单,尽最大能力劈开它们,打开通道。” 她似乎注意到了沈烬的视线,挽过鬓角的碎发,满头珠翠微微晃动,“魔尊也可以试试。” 沈烬做不到,且不谈刚换过肉身,魂体还没完全融合,即便是全盛时期的沈烬,也无法劈开。 而雪萤和沈烬又差多少,第一剑,只留下一道白痕。光这一剑,就耗尽了雪萤体内大半灵力。好在宗主手中古镜为雪萤提供灵力,三剑过后,宗主看出问题,“瑶光虽好,但不是良配。” 人与剑没法达到最大同步,只能说可惜了。她走进雪萤,插腰仔细打量了会,歪着脑袋唔道,“玉衡啊,我记得嫏嬛阁有部心经。” 岑无妄,“你想说什么?” 她弹了弹瑶光剑身,雪萤的白露失在东海,人算不如天算,玉衡受伤,瑶光不见当年风采。看上去此路不通,不过她最擅长走旁门左道。 “神识同步。” 此话过后岑无妄和雪萤均不出声,倒是沈烬一脸迷茫,宗主掩袖而笑,“也不是什么新奇玩意,说白了就是双修。” 第58章 沈烬是目瞪口呆,宗主笑得花枝乱颤,尤其是这几人的表态,她起先还能矜持抖肩膀不出声,后来实在压不住了,干脆靠着扶桑树放肆大笑。 “居然真有傻逼信了。” 雪萤觉得,宗主在骂沈烬。 她笑够了重新站好,细细道来,“此法其实更接近傀儡术,瑶光为木偶,剑者为主。只不过一人提线换做两人,神识共通。说到底就是为了骗过瑶光,如何试还是不试?” 岑无妄还没回答,雪萤一口答应下来。倒是叫另外两人诧异,宗主劝道,“你可要想清楚,此法后遗症不小。” 雪萤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会死吗?影响练剑吗?” 最后一个问题,“会变丑吗?” 犀利扼要,句句点到关键处。 宗主沉默了会,眼睛发亮,说话利落 ,性子直率,能打人还漂亮,“妹妹我喜欢你!” 被宗主搂住的雪萤有些腼腆,她没想那么多,横竖不会掉块肉,通就通呗。她顶多吃点苦头,要是让岑无妄扛,明年今天就是坟头蹦迪。 岑无妄看够了姐妹情深,在边上慢吞吞插话,“她是你师侄,按辈分需喊你一句阿姨。” 人很安静,语气平淡,就是话多了些。 姐姐妹妹喊完就是正事,布阵的还是宗主,作为一个法修大佬,宗主剑术不佳,花里胡哨的东西多得很。雪萤瞧着脚下繁复的阵法,再盯下去只觉自己脑壳发晕。 最后一道符文完工,宗主丢开符笔,拉着沈烬往后站,兴许是一个人待太久,这会话不少。“魔尊要护法吗?” 沈烬觉得太初宗的人都有病,弟子有病,老大也有病,还症状不轻。你听说过哪个魔头给正道护法的吗? “很好玩的,可以背刺。” “要!” 阵法亮起时,雪萤听到岑无妄的耳提面命,“凝神静气,抱元守一。” 那一天魔界见证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一向昏暗的天空在那一刻爆发出一道亮光,继而天空破开一个大洞,是真的洞,有浴缸辣么大。一团白光拼命从洞中挤出进来,就那种肥肉太多还偏要硬来的挤。 还没等沈烬他们反应,大约是另一边用力过猛,那团白光吧唧一下掉的幽河里,据传连泥巴都啃的幽河瞬间汽化,连场硫酸雨都没留下。这个时候沈烬也终于看清了那团白光,或者说是个小姑娘,摔了个狗吃屎,一脸泥巴。眼睛很亮,脑袋以下全是毛绒绒,扑闪着一对黑不溜秋的翅膀从坑里爬起,一溜烟跑到扶桑树下,特高兴喊,“苍梧没骗我。” 沈烬还没问你是谁,洞里边又跑出来一伙人,后面的人边追边骂,“还带球跑,本事不小。” 沈烬下意识往对方肚子上瞄去,的确圆滚滚,那人躲到岑无妄后面,听上去是熟人,宗主问他,“谁的种?” 苍梧爆了句脏话,“艹他妈凤悦眠,毒得很,不知道从哪弄来甘水,害得老子老树又开花,汁都被榨干了。” 他骂完对上岑无妄,额间多了道红印,又瞧了瞧岑无妄怀里的雪萤, 一模一样,于是问,“你们睡过了?” 岑无妄,“没有。” 苍梧,“哦~” 这个哦就很意味深长了,岑无妄毫无反应,只道,“人昏过去了。” 给他徒弟看看。 苍梧不知道是不是孕期,脾气暴躁的很,“说话客气点,站在你面前的是四界第一医修。” 岑无妄连眼珠子都没转,就直勾勾瞧着苍梧不说话。 苍梧,“……” 诊断结果表明雪萤只是一时脱力。还有可能是第一次,没受住,苍梧吧唧吧唧抽了口烟,“年轻人悠着点。” “我没有。” 显然这会不是聊天的时候,通道打通后,送来的不仅是秋秋,还有对苍梧穷追不舍的凤族。 一个没壳,一个带球,还有一个没蓝。苍梧静静想了会,扭头问没事做的沈烬,“请问你是魔尊沈烬吗?” 沈烬脑袋还没点,苍梧便热乎起来,“兄弟我是太素谷谷主,四界一流医修,我想和你做好朋友。” 一听是医修沈烬下意识客气不少,再听是太素谷谷主,不就是女侯心心念念的圣手苍梧吗? 满嘴跑火车,急着当他爹。 他还没决定要不要拔枪捅死对方来个一尸两命。那头秋秋转够了,化作原形开始爬树了。 冷知识,太阳表面温度达到了六千度。 沈烬一头红毛差点被点着,得亏在场没一个正常人。不然当场骨灰都给扬了,即便这样,沈烬的脸蛋也成了五成熟,苍梧收回当盾牌用的树枝,趁凤悦眠还没杀来时,冲红彤彤的沈烬招手,“来谈谈?” ** 雪萤记得她和岑无妄神识共通后,瑶光确实好用不少。她劈开通道后,本来想问宗主后续工作,结果一转眼人就站在太素谷内谷,苍梧的本体就在不远处,不死树枝繁叶茂,树下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相貌清秀,说不上惊艳,但一见便有好感。 青年指了个位置让雪萤坐下,“莫慌,我只是缕神识。” 不远处茶童捧着茶水走来,东西没送上桌,自己被树根绊倒,连人带茶摔了个四脚朝天。 记忆里那位宠辱不惊的太素谷谷主趴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像个小媳妇,“仙人,对,对不起。” 听得雪萤是毛骨悚然,偏生那位青年神色不变,说话都透着淡然,“有趣吧。” 雪萤木着脸点头,待地上那个苍梧如烟散去,青年解释,“苍梧刚化形时心智初开,偏生怀璧其罪,屡次遭其他妖族袭击,我心生怜惜,便将他带在身边,也算护他平安。” 雪萤大约能猜出青年是谁了,据传苍梧早年追随太初宗的祖师爷,能爆出苍梧糗事的,也就只有那位祖师爷了。 “您是传说中的祖师爷?” 沉默代表默认,青年继续道,“苍梧很聪明,学东西也快,举一反三。不过百年就人模狗样,会吐象牙了。”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的话,雪萤默默添了句,苍梧前辈那性子,怕是和您学的吧。 “正所谓物尽其用,能干自然要多干。于是饲养员的活落到了苍梧头上 。” 说到这里雪萤要问了,“您算到了如今的四界危机?” 青年笑得格外从容,“《大道》是我写的。” 雪萤,“……” “不会就不要写文,往键盘上撒把米,鸡都比你会。”青年摸出平板,念着上头雪萤的留言,笑容越发温柔,“字字珠玑,肺腑之言,令人震耳发聩。妙哉,惊哉。” 第59章 一般来说,当男人骂起街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沈烬好歹被雪萤喷过好几回,骂起凤悦眠来,是有模有样。 “哪来的走地鸡在这跳,跳你妈呢,要不要老子给你立个牌子搂住哭丧。还金乌是你家,你是不是要还说四界皆你家,美化靠大家。” “岂有此理,妖界自古以来就是我凤族统治之地,秋秋身怀凤族之血,就是我凤族的。” “那你爬上去老牛啃嫩草啊,走地鸡。” 扶桑树上的秋秋完全没注意下边的动静,自顾自找了个窝继续呼呼大睡,铁了心要睡够一百八十天。 苍梧听了会两个狗男人的骂战,掏了掏耳朵,“这味冲。” 跟雪萤一样,骂人贼狠。 他见雪萤原地复活,不仅面纱不戴了,白露还搂在怀里。眯了眯眼,终是半句不提。 雪萤这会有点杞人忧天,你说好不容易拯救四界成功。要是凤悦眠脑抽来个吴刚伐桂,岂不是全白费了。 “前辈,把这事交给魔界,没关系吗?” 苍梧扶着自己的老腰,孕期抽烟抽得更凶,显然没半点母爱。他叼着烟心情不佳,“光脚不怕穿鞋的,他魔界好不容易得了个宝,自然要拼了命护着。” 这不是虚话,扶桑树附近的浊气似乎弱了些。 太阳,会带来新的希望。 话说到一半,被挠花脸的凤悦眠注意到苍梧身边的雪萤,冷笑一声,“哟,剑仙之徒,许久不见,小日子过得不错。” 雪萤想了想,鉴于苍梧和凤悦眠闹翻了,她坚定骂回去,“关你屁事。” 凤悦眠着实没想到雪萤反应如此淡定,不过不影响他下面的话,“跑到魔界逍遥,还……” 凤悦眠顿了下,视线在雪萤和岑无妄之间来回,尤其是脑门上那道红印,“你们睡过了?” 这玩意他知道,神识共通后留下的印记,据说是为了防止第三者闯入。说是那么一回事,可真没几个人去做。就算是道侣也有爬墙脚踏好几条船的,谁敢把自己的神识交到别人手里,还一交一辈子。 重要的是,只要见了这印记,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睡过了。 “关你屁事。” 雪萤找男人确实不关凤悦眠事,不过下面的事雪萤就不得不管了,凤悦眠说,“有时间找男人,没时间回家看看。见见在龙族打压下的太玄太初两派,若是赶得及,兴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他说完嚣张大笑起来,只不过还没笑两声,就被雪萤堵回去。 “关你屁事。” 凤悦眠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说你家快没了。” 雪萤表情还是那样,“赢了,龙族灰溜溜回东海;输了,龙族被打回东海。所以无论输赢,都与你凤族无关。你这么关心我太初太玄两派,是你家没了吗?” 自己跟沈烬掐的起劲,还有空管她。非得把仇恨值全拉完了才满意,凤悦眠是网游里的怪吗? 凤悦眠是想骂人的,但是沈烬不给他机会了。转头两人又扯起头发,雪萤想了想,把决定权交到宗主身上。 “魔界事了,宗主要回去吗?渡师兄一直在等您。” 本该皆大欢喜的结局出了纰漏,宗主摇首,她望向扶桑树上的金乌,叹息道,“我回不去了。” 魔界根本没有灵力可以蕴养扶桑树,当日岑无妄劈开壁垒,引来的灵力杯水车薪,最终她以身祭树,多少年的道行一朝散,肉身被缚,神魂受浊气侵蚀,虚弱不堪。 好在她等到了。 “终有一日,你会看见余晖撒在麦苗上,落日熔金,血海终将退去,幽河焕发生机,向死而生,你能见证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这是三界欠魔界的东西,现在,也需交还了。” 宗主眸中光芒渐渐熄灭,萤火之光自她体内逸散,她望向岑无妄几人,她想到了很多东西,太初宗,渡以舟,曾经的点点滴滴。最终只有一句,“保重。” “宗主。” 雪萤难过的都快哭了,苍梧也是一言不发,唯独岑无妄面无表情,还问宗主,“对了,你下辈子做剑修吗?” 宗主,“……” 岑无妄继续道,“你资质不错,又有以身祭树的功德,若是做剑修日进千里,不考虑下?” 宗主咬牙切齿道,“不做。” 岑无妄点点头,“那你赶紧上路吧,别耽误你投胎。” 充分说明了什么叫无情无义的剑修,不能用的请你立刻去投胎。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又或者被岑无妄刺激,宗主一改先前的大家闺秀之态,张狂大笑,“老娘做个屁剑修,我奉祖师爷之命以身祭树,功德无量,四界生灵欠我一份恩情,待重头再来,我便是四界之主!” 更多萤火从宗主体内散去,最后宝镜携魂体离去,风中带来宗主的遗言,“你等,皆需俯首称臣。” 雪萤不知道怎么点评,只能干巴巴夸一句霸气。 岑无妄斜睨雪萤一眼,表情很平静,“你不知道吗,她的道是帝王之道。” 别说男人,这女人是狠起是自己都杀,这一世死的轰轰烈烈,下辈子满buff重来,救世主转世,指不定就是本文最大反派。 ** 沈烬和凤悦眠打的火热时,雪萤向沈烬提出了告辞,原因是她老家快被抄了。沈烬忙着跟凤悦眠菜鸡互啄,对于雪萤的请辞也是不耐烦,一副你要走赶紧滚的表情。 “顺带把女侯和冥公送回来。” 问题不大,雪萤一口答应下来。离去时,一向暴躁的沈烬忽然低语,“多谢。” 谢谢你为魔界带来新生。 雪萤停下脚步,回首轻笑,“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要是真觉得没法回报。” 沈烬心里疙瘩一下,有点异动,他听说过一句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拿魔晶还吧。” 他们太玄门很乐意被金钱羞辱。 沈烬,“……立刻,马上,给我滚蛋!” 最后雪萤和岑无妄被客客气气请出了魔界,一起跟过来的还有苍梧,照他的话说妖界生孩子不安全。 雪萤瞅着苍梧的大肚子,有一点不明白,“前辈,您究竟是男是女?” 苍梧的回答是,“修仙世界,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翻遍四界就他一株不死树,哪来的异花授粉,完完全全生孩子靠自己。虽然苍梧压根就不想生。 纵使多了个高龄产妇,雪萤也是不敢在路上耽搁太久,紧赶慢赶回到太初宗。未至山门就见虾兵蟹将,标准的炮灰,和雪萤对视三秒后,非常有骨气把自家太子爷交代的干干净净。 第60章 雪萤着实有些不懂,她问身后的岑无妄,“为什么每个人都问我们睡过没有?” 岑无妄依然那般姿态,孤月寒霜,不带正眼看人,说话吝啬得很,“没有。” 雪萤品出点意思,“岑无妄你近乡情怯?” 岑无妄,“没有。” 雪萤,“没有你虚心什么?” 那头温安和渡以舟咬耳朵,“看看,蹬鼻子上脸,连师尊都不喊了。” 渡以舟表情更镇定,“你没发现谛听之声不在了吗?” 温安,“那我要替师妹开心?” 平心而论,谛听之声虽然给雪萤造成不少麻烦,温安这类吃瓜群众还是很喜欢的,这叫看热闹不嫌事大。何况他写作君子端方,读作没脸没皮,偶尔被谛听之声说上几次,依旧和颜悦色的,可见心态稳,脸皮厚,不愧为大师兄。 渡以舟白了温安一眼,上前向岑无妄行礼,“见过师叔。” 岑无妄被夺魂算私事,渡以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师叔你终于回来了,八卦传多了不可怕,可怕的是群众的想象力是无限的,万一和现实对上了,心虚就麻烦了。 岑无妄也不是多舌之辈,见了渡以舟公事公办,要了人手去捞半山腰的苍梧。剩下雪萤和温安走,领着一大堆师弟师妹,聊起这几天经过。 话说那东海龙太子被某人正义裁决后,于病床上重整旗鼓,本着我得不到的就要毁掉。秋秋决不能便宜了凤族。 等他整顿人马杀去妖界,凤悦眠递来书信,问能不能搞个龙凤呈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秋秋在苍梧手里,咱们不如先来场医闹,砸了苍梧的牌子,把孩子的抚养权要到手,剩下的慢慢争。 听上去有鼻子有眼,加之龙族进攻妖界受挫,一心想做出事业的敖富贵答应了。 然后就和颜执吵起来了,颜执的理由是凤族大大滴坏,拿我们当炮灰,太子咱们绝对不能同意。 后面的事简单来说就是君臣不和,颜执一气之下辞职回家。真没什么桃色新闻,至于为什么颜执性别暴露了,那是因为颜执她娘觉得女孩子家年纪大了,不好嫁人,现在看颜执回来了,估计也是没混出头,还是早点嫁人了事。 两件事一前一后,本来没关系的。奈何三人成虎,谣言就是要越刺激越好。于是从一开始意见不合到后来的颜执被敖富贵发现女身,丢了丞相之位。再到现在的敖富贵强迫人家为妾。那是相当的刺激。 “胡说八道,你家宗主是女的,就不准我东海丞相是大胸。” 雪萤说,“敖太子,颜姐姐是平胸。” 同类最清楚同类,她很懂的。 敖富贵愤怒拍龙尾巴,“那也碍不着我老师做丞相。你们这些成年人,脑子里成天胡思乱想,将一个七岁孩童描述得丧心病狂,人神共愤,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我老婆都没了。” 这是敖富贵最气的,流言传到女侯耳朵里时,女侯特意探望了敖富贵,都是女人,女侯理解颜执背后的酸楚,辛辛苦苦拼的事业被敖富贵一句话说没了。女侯对敖富贵表示了十二分鄙视,外加厌恶。 “都怪你们。” 敖富贵说着说着鼻子一抽,温安下意识眼皮微跳,这位太子爷在太初宗哭了好几天了,就差来个水漫太初宗,现如今太极殿下那只王八都能下水了。 要知那王八说到底是陆龟,不适合生活在水里。 “不是。”雪萤挺郁闷的,“虽然我同情你的遭遇,可远在东海的事,我们也没能力兴风作浪。” 对此敖富贵的解释是,“你们修士没一个好东西!” 八卦就属你们这群修士传的最快,坏死了。 雪萤还没残忍到欺负小朋友,和温安商议,“师兄,要不咱们把他请出去算了。” 留在太初宗还浪费粮食,太初宗养一群剑修就很累了,别养龙了。 温安一指大门,再指敖富贵,意思很明显,不是他们不请,而是这龙撒泼耍无赖。 “据他所说,颜丞相向来视他为己出,如今他受困太初宗,遭我等欺辱。颜丞相定不会坐视不管。” 温安说这话时,敖富贵脸色古怪,也不接话。 出山救孩子吗?雪萤无话可说,“所以,你攻打太初宗,就是为了让颜姐姐再爱你一次?” 说到这敖富贵又不高兴了,满脸阴翳,“凤悦眠那鸟,老子刚把太素谷拆了,他就把老子调到道界,说什么太初宗会援助太素谷,让我先下手为强。” 从结果来看,凤悦眠确实把龙族当炮灰用。 估计敖富贵回去就要和凤族掐个你死我活。作为一个正直的剑修,雪萤还是很乐意往对手伤口上撒盐的,“秋秋入了魔界,凤族正和魔族开战。你可以和魔尊沈烬合作。” 敖富贵目光警惕,“怎么,觉得我被骗一次不够,还要骗第二次。” 什么强强联手,没一个好东西。 敖富贵油盐不进,雪萤拿他也没法。最后定下约定,敖富贵可以在太初宗等颜执来,但是不准哭了。 再哭王八就要淹死了。 聊完后雪萤跟着温安去他在太初宗的落脚点,有山有水,和润雨谷相像,“师兄暂住于此?” 温安翻着太初宗的客峰,等会还有个苍梧,这位是前辈前辈前前辈,决不能怠慢。 “渡以舟逞强,龙族打上门时不肯叫太玄门,一个人硬撑,伤了内腑。眼下太初宗暂时由我接手。” 渡以舟的脾气雪萤也清楚,有此遭遇也不奇怪,“师兄揍回去了?” 温安神情温和,“我削了他半身龙鳞。” 难怪方才敖富贵不跟温安搭话,揍得自己人形都维持不住,敖富贵会搭话才怪。 “星辰大阵牵一发动全身,如今太初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温安不再多言,“你与师叔回来了,就多一份保障。” 这事雪萤应的响亮,跟着指手画脚,说也要住太初宗,温安斜睨过来,“不说说你,去的时候还闹着要叛出师门,回来本名都喊上了。” 没了面纱雪萤情绪有点变化脸上就映衬出来,高兴时眸子里撒着碎光,明媚动人,“我以前误会了他,实际上他是个好师尊,值得尊敬的对手。” “就这样?” “白露也回来了,我原谅他了。” 温撑着下巴听雪萤讲完历程,打量眼前人半晌,安幽幽口气,“儿大不由娘,罢了,最终肥水不流外人田,也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