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回忆尽头》 第一章 归国(一) “女士们，先生们：本架飞机预定在30分钟后到达北京，地面温度是4°，谢谢！:wewillbndingatbeijing……” 飞机广播不断重复提醒，肖琳放下手中的杂志。墨镜下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从微微翘起的嘴角轻描淡写地感受一丝喜悦。 她为什么要回到中国，她也不清楚，也许是命运的牵引，或者对遗失的曾经缅怀。尽管姨妈一再告诉她不要胡思乱想，脑中盘旋的暗影还是挥之不去。梦境告诉她要回到故土去看看，去听听，或许这样便不再迷茫。 北京，这座中国的北方城市，也是国际大都市，她不记得以前来过。时值冬日，尽管姨妈嘱托现在的中国是寒冬，刚下飞机的那一刻却不觉得冷，也许是暖冬作用的结果。 裹着厚厚的羽绒外套，肖琳轻轻呼出一口气，温热的气体瞬间被冷气冻住，化作一团烟雾――就像抽烟吐出的白雾――不知不觉一瞬颓废滑落。 “美国有什么不好，空气比中国要清新多了，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 “回去了你一定会后悔，到时候别哭着叫我去接你……” “哎，你这孩子，行了，姨妈拗不过你……” 姨妈临走前一遍一遍重复的话像海浪拍打沙滩，拍打她的大脑。这里的空气比起弗罗里达的可要差远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奥兰多明朗的气候，突然接触新环境虽然一时不能接受，新鲜感却让她兴奋起来。 一切景观、人和环境都变得那么熟悉又陌生。路上的人好多，密密麻麻，人们都行色匆匆。街道宽阔，车子却多到拥堵的地步，司机不断鸣笛，制造出毫不客气的噪音。 她突然不太喜欢这个地方了，就在刚刚，从新奇到一丝厌恶。托着小巧的行李箱，沿路不断有出租车上来搭讪，她事前已经有所准备，一一回绝了。一般这样的司机都会狠狠宰一笔车费在旅客身上，这是在网上搜到的资料。 住的地方一早就已预定好，在市郊一处公寓内。肖琳不喜欢过度热闹的市中心，这幢离生活区不远的公寓正好适合她的脾性，也是姨妈托国内的亲戚帮忙找到的地方。她拿着住址，小心翼翼读取每一个字，虽然在家里沟通也经常用中文，但是真正去认读汉字，她更像个老外。 “到时候让吴叔叔去接你。” 姨妈的话早就被她驳回了，她觉得如果连住址都找不到，也不会有孤身一人回国的想法了。现在正是考验她的时候。 终于走到远离机场的地方，这时一辆绿色出租车经过身边。 “姑娘，去哪啊？”一个中年男人操着标准的京腔从车窗探出头。 “这里，能去吗？”肖琳凑到他跟前，指着纸上的地址问道。 司机往上瞟她一眼，又看了眼纸条，“没问题，上车，您先把行李放好。” 就这样，经过迂回曲折，九转十八弯的路道，总算到了地方。看了眼表，都快十点了，敢情这里真的是郊区了，居然花费两个小时才到！ “您这太偏，要不也用不了这么久啊，您也别嫌时间长，北京的交通你还不知道吗？”司机回头好像在辩解什么，肖琳却根本没有抱怨。 “多少钱？”她的声音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腔调。 “三百八十六。” 肖琳淡定的从钱包里掏出兑换好的人民币，给了他四百元整。 接过钱的司机眼睛眯成一条线，似笑非笑的嘴角抿了抿，“好叻，您慢走啊！”罢了把钱塞到包里，拍了拍，好像在庆贺此行赚了个盆满钵满。 肖琳听说过北京很大，没想到这么大，三百多块，五十多刀了，不禁有些心疼。她不算大富大贵，花起钱来也向来比较细心。不过她认为出门在外多花点钱在所难免，就当初来贵地的彩头好了，这样自我安慰倒是缓解不少。她自觉别的功夫不行，劝解自己的能力还是相当强的。 深夜愈发冰冷，寒风绕过水泥丛林呼啸而过，把围巾吹得翻起来，脸颊一阵刺骨的疼。 “肖琳？是肖琳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你是？”她走近前面的人影，定睛一看，“您是吴叔叔？” “是我呀，你可算到了地方了，冻坏了吧？” “不冷，我穿得多。”肖琳笑笑。 “你姨妈可担心了，快上楼暖和暖和。”说罢，他带着肖琳往楼里走，二人很快到达楼层。 “这房子不错，钥匙可收好了啊，”吴锦恒把开完门的钥匙递给她，“我看飞机7点多就到了，怎么这时候才到？是打的来的？” “嗯，北京真的好大，时间有点长。”肖琳边说边和吴锦恒走进门内。 “再长也不会两个多小时才到呀，是不是坐了黑车？” “黑车？不是呀，车是绿色的。” 看到她笑得温和自然，无锦恒无奈的笑了，她这是真的abc来的！ “不是说你坐的车是黑色的，你告诉我他收了你多少钱？money？”他比划钱的手势。 “哦，钱？三百八十元，是有点贵了。”她依旧平淡。 “啊？？你……”吴锦恒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想也没说什么，“肖琳呀，下次坐车跟叔叔说，叔叔给你找车，知道吗？” 吴锦恒听肖琳的姨妈陈绮玲提过肖琳的状况，不能说太刺激她的话，这才话到嘴边憋了回去。 看到面前的大叔和蔼可亲，却不解他的无奈，肖琳只是接着温柔的笑着，好像任凭他人情绪波动多么大，对她都构不成影响，心中永远保持风和日丽，波澜不惊。 “你今晚好好休息，有事给我电话，你姨妈给过你我的号码了？” 肖琳点点头。 “那好，吴叔叔走了，睡觉前锁好门。”他最后嘱咐一句，整个人随着关门声消失在门缝。 肖琳手上还扶着行李箱，环视一圈房子，居然和姨妈家的布置那么像。打开卧房，装潢的颜色和美国的房间一模一样，天蓝色，淡粉色相间，瞬时一股亲切感涌入心头。 姨妈真的太贴心了，除了感动，肖琳已经不知道什么词来形容激动的心情，她拿起电话，拨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喂，姨妈……” 两人说了好多体己话，直到电话没了费才挂断，通话内容充满温情。 既然到了中国，也该买个号码了，想着想着，她把手机搁置床头，回身开始翻整行李。 第二章 归国(二) 整理完所有行李后，肖琳懒洋洋的坐进沙发里，随手打开电视，一组新闻进入视野―― “chris，请问您今年除了回国探亲，是否有想法在国内开展事业？” “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创立私人品牌工作室，会有这个打算。”镜头下西装笔挺的男人耀眼夺目，自信的笑容，立体的五官告诉世人什么才是品质男人。 “那么您这次展出私藏品，会打算拍卖吗或者举行义卖活动吗？”另一名记者追问。 这时镜头切换到一副古董相机上，肖琳匆匆瞥了一眼，只感到一瞬天旋地转。那副相机好像在哪见过，为何完全没有记忆？ 她揉揉眼睛，镜头早已切换回拥堵的访问中，记者们就像一群蜜蜂见到了蜜，拿着麦克风嗡嗡嗡叫个不停。 “这次的展览所得会捐助给慈善机构。”男人点头微笑，从容绅士。 这个男人似乎以前在哪见过，好像很出名，难道我以前认识他吗？肖琳轻拍受了刺激的大脑，努力盯着镜头里的人，却越看越糊涂。她想再看一眼那副古董相机，无奈镜头再也没出现。 记者还在不停询问一些问题，甚至有些问题过于尖酸，涉及内容从绯闻女友到挖墙脚，男子皆回答得体，不慌不忙。 肖琳看了一会，只觉越来越疲倦，墙上的挂钟指向午夜，累了一天，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关了电视，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卫生间，窗帘早已遮挡住窗口，看到这一幕，肖琳浅浅一笑，姨妈就像在她身边一样。她的姨妈十年来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甚至给她的爱比起表妹还要多，惹得表妹每每抱怨，又因她的经历不敢多话。她怕夜晚窗子的反光，所以姨妈从来都会准时在夜幕降临前将所有窗子遮住，她同样害怕狭小的空间，浴室和卫生间必须宽敞明亮，这一点在这栋房子同样予以满足。 大开着门，肖琳走进卫生间，左侧一面超大的镜子柔和暖黄色灯光，把空间折射得暖融融的，把镜中的人儿也映衬得增添几分妩媚。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恢复往日的神态。 一双半睁的眼帘透着若有似无的忧郁，小巧而挺直的鼻子下，饱满粉嫩的樱唇微微上翘，与一双略带哀愁的柳叶弯眉形成对比，配上那杏脸桃腮，云发披肩，整个人有几分林黛玉的气质。不同之处在于，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容颜总不时透露些微光芒，好像黑暗长河里挂起了一轮明月，恰如她嘴角那一抹弧度。 呆了半晌，掰开水龙头。俯身洗脸的时候，当水接触皮肤的一刹，她好像感知到了什么，突然，身后一阵阴风拂过，一颗飘着的头颅张着血盆大口―― “我死的好惨……真的……好惨啊……” “我的头好疼……好疼……” 阴魂不散的鬼叫四处飘荡，幻影亡灵像恐怖片里的特效，真实可怕。 一阵战栗逼迫肖琳紧闭双眼，捂住耳朵。过了一会，声音不见了，她倏然张开双眼，那颗头正从对面飞过来！ “啊――――！！”她大叫一声再度紧闭双眼，猛然下蹲，身子开始颤抖。 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恐惧感出现了，对于那些血淋淋，支离破碎的画面，肖琳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每晚的噩梦总会定时定点出现在梦中，按理说这些幻觉已经不能对她构成惊吓，然而今晚，却实在演变成了例外。 脑中再度炸出那副刚刚见过的古董相机，它就像一个开关，唤起了她脑海里深埋的意识。究竟是意识还是记忆，她也不清楚，不过这次回国的主要目的就是来寻找遗失的过去，对于这一点，她从未动摇。 蹲在盥洗台下面，身体靠在冰凉的大理石上，从冷冰冰到留有余温，世界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平静了。 肖琳逐渐放松身体，放松捂住双耳的手，现在周围终于安全了。 她弹起身匆忙洗漱一番，快速步出卫生间。卧室的灯一直亮着，就像迷途中永远向她招手的引路明灯。她习惯开灯睡觉，以前是因为害怕被噩梦惊醒时的漆黑，现在则变成一种生活习惯。 可能长久的虐待真的有让人上瘾的作用，现在每晚她都习惯噩梦的来临，就像源源不断的灵感，又像取之不尽的资源。有时一个梦能连续好几天，因此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故事里有惊喜有恐惧，更有温情…… “那边的山好漂亮，我要拍下来！”一个小女孩穿着碎花长裙，披散开的头发随风飘散，脑后于长发间扎起的辫子也跟着身体左右摆动。 “好，手扶着这，眼睛看向镜头，”一个年轻男人从脖子上取下相机，蹲在她身边，相机的模样和电视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他蹲在一旁，握住小女孩柔弱无力的手，温柔的放在机身上，教她如何使用。 “按住这点下去，哈哈，真聪明！”男人的笑声特别好听。 “咔――” “好玩！我还要拍这！拍这！还有这！”小女孩手舞足蹈，奶声奶气的样子惹人怜爱。 男人望着奔跑的小女孩，站起身迎向阳光，笑得飘逸。 正值美好的时刻，不知怎地，忽然黑压压一群黑衣人从草丛中窜出来，手舞大刀，朝向小女孩和男人胡乱砍杀。男人还没来得及叫喊，便倒在血泊中。小女孩呼喊着救命，往人群外奔去，脖子上挂着的相机随着跑动上下弹动。不一会，只听一声惊叫，相机从身上脱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小女孩也倒下了。 血，像一条河染红了绿地，刚刚的风和日丽转眼变作暗无天日的地狱。狂风从远处山头刮到另一座山头，太阳也化作红日，血红的颜色滴血而可怖…… 第三章 简工作室(一) 一觉睡到大天亮，手机发出哔哔提示音，点开一串英文，提示她交稿的日子就快到了。 由于常年做噩梦，加上记忆缺失，使得肖琳习惯将脑中的故事诉诸笔墨，意外的是自此成为一名恐怖小说作家。好多人感叹她的故事构思奇特新颖，殊不知这些灵感全都来自连续不断的噩梦。 昨晚的梦真实得就像刚刚发生一样，那副相机，还有那个男人，他们到底是谁？如此熟悉又陌生，记忆的开关又像被启动了一般，所有能感知的影像都像碎片在脑内闪回交错。 稿子可以暂时放一放，对于那副相机，她一定要去找到探个究竟。 回忆起昨晚电视画面里的男人，他叫“chris”，果然搜索名字出现一个男人的图片和介绍。 “国际知名摄影师chris，中文名卓敬风，生日1980年11月12日，据传家世背景雄厚，其父……” “即将回国创建尖端工作室……”看到这，肖琳眼前一亮，既然这个人要建立工作室，肯定要招募员工，边想她边敲出关键词“招募”搜索，果然没叫她失望。 “简工作室启动，‘为广告而生’招募热爱摄影，有摄影基础的同僚……” 下面用英文翻译了相同内容。 从图片看起来，这个叫chris的人定然是个挑剔的人，从他冷傲自信的眉眼中可见一斑。这次必须好好准备一番，亲自去探访才行了。 肖琳起身下定了决心。 与此同时，一处写字楼侧面，新栽种的几棵杨树后面，有人从门外朝里探头，“chris！今天我们几点面试？” “十点钟开始。”里面飘来男人的声音，干净而富有磁性。 探头的小子从门内抽回身子，拉起地上一条超大的广告横幅准备挂起，边挂还不忘活动嘴巴，“我说你这个国际摄影师身边就我一个帮手，也不觉得委屈吗？” 里面的男人没有声音，他又接话，“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你缺钱缺成这样，还不得笑话咱们。” “还有，方哥在美国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他依旧碎碎念。 还没等他讲完，里面的人从门缝露出身子，双手抱臂倚在门口，“我说你小子不说话能死吗？”不同昨日新闻里的西装笔挺，现在的他一身休闲装，下身卡其色休闲裤，上身宽松的v领毛衫，配上媲美模特的站姿，修长的身形展露无遗。 “chris，我就是不懂你为什么放弃美国的好事业不做偏偏……”见到对方阴沉的脸，他把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你要是再多话小心我把你扫地出门！”上扬的眉尾和眼角充满挑衅。 “哥，我不敢了，我话是多，我忍着还不行吗！”他作双手合十呈求饶状。 卓敬风左手扶住对方的肩膀，故作严厉，“知道错了还不快点工作！”说完，又进到室内。 “是，老大遵命！”望着消失的背影，他又开始忙活横幅的事。 这小子要不是摄影才华出众，卓敬风才不会用他做助理。虽然他平时话多得像只麻雀，不过对美的鉴赏和挑剔眼光倒和自己颇为相似，若不是这一点，他可忍不了他的聒噪。 “对了哥，说不定今天会有很多女粉丝踏破门槛，你可小心了！” 回到屋里的卓敬风翻看照片，没有理他的话，认真专注的神情更添男人魅力。 “小成，这些都是应征者寄来的照片？” 外面的人听到问话自不敢怠慢，“当然了，我看过，能称得上‘可以’的实在太少了，十张里能挑出一张都谢天谢地了。” 的确，这些照片的水平都太扯了，卓敬风将一叠简历丢在一边，靠在椅子里舒展身体，眉宇间多了一份严肃。 这次回国他也是突然决定的，为了逃离某人，也为了一片清明。右手捏了捏鼻梁，最近烦心事太多，各路媒体爆料层出不穷，添油加醋，他虽然已经习惯，可轮到自己身上，还是吃不消。 有些好事的人散布谣言，提出自己退居中国发展事业，源于和原有合作公司闹翻，不得已为之，还有一些刺刺目的字眼，诸如“夹着尾巴逃跑”，“被赶出公司”，“中了同行的阴谋”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看到这些报道，虽然只当笑话看，可心里真正的苦只有自己清楚。虽然他是强硬霸道之人，也难逃舆论压力。 舆论过多偏离事实，总会造成公众人物受伤，甚至心理趋于变态。很多吸毒和私生活不检的明星生活颓废不是和此没有一点关联。然而对于有信仰的卓敬风来说，此等有失品格的事是绝然不会做的。这还要多亏了他的妈妈，她便是一位基督徒，从小影响他成为一名虔诚道德的人。正因如此，对于娱乐圈的浮华和糜烂，也养成一套端正的对人对事的看法。 宗教对锤炼人心有导向作用。 多年来的风雨已经练就他钢铁般的意志，这种意志就像他对摄影的态度，坚而不摧。 不一会，陈天成已经挂好横幅，也走进工作室。 这是一间低调的小型工作室，初进房门，让人很难想象这里出自一位国际名流摄影师的手――银灰色金属基调，就像卓敬风这个人，冷静甚至冰冷的可怕――为此陈天成不止一次抱怨，好像上司在这工作蒙受了天大的委屈，每每他这样说，就会被卓敬风呛回声去，他便不敢再多话。 繁华固然重要，心中的坚持更加重要。人的抱怨都是惯出来的毛病，虽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有一句话仍旧充满道理――“随遇而安，则心无挂碍。” 淡然处世，才不会泥足深陷。这是只有经历浮华过后，在沉浮间有过挣扎的人才会有所感悟的道理。二十出头的陈天成自然不明所以。 复古圆钟的指针指向九点过半，门外开始聚集人流，几个好奇的女生探头探脑往窗子里看，想努力从百叶窗的缝隙窥探出八卦的眼神，像极了潜伏多日的狗仔队。 “人来了，要不要开门让他们进来？” “时间没到。”卓敬风的话就像定海神针，将陈天成的疑问压下去。 第四章 简工作室(二) 肖琳出门兜兜转转好一阵都没找到地点，迷茫之际，听到旁边有路过的女生提到“简”摄影工作室招人的对话。 “我觉得我可以啊，那个chris还摆着一张臭脸，瞧不起谁呀。” “你也别生气了，新闻说他是国际摄影师，居然把工作室弄到那种简陋的地方，我看多半是吹出来的！” “我看也是，沽名钓誉！” “不好意思，请问‘简’工作室怎么走？”肖琳跑到两人对面询问。 “就在前面啊，不过我提醒你哦，那个摄影师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啦，不想触霉头还是别去的好！” “就是，建议你别去，省的生气。” “谢谢你们！”她没理会两人发酸的提醒，小跑着往前去了。 “看她呆呆的样子，八成也是没戏，还不听我们劝呢，估计是个粉丝吧。” “有可能，”两人窃窃私语，嘲讽的笑起来。 肖琳伸长脖子往前看，果然在前方发现熙熙攘攘的人群，奇怪的是她们都朝自己的方向过来。 “喂，别去了，已经散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知从哪飘来。 “喂！喂――” 她被叫声打断步伐，四处搜寻人影，一个俏皮的小女孩出现在面前。 “姐姐，前面的工作室关门啦，你去了也是白去。”她笑的甜美可爱。 肖琳被这话弄迷糊了，“关门了？”她小声自言自语。 “嗯，我看你不像本地人，好像刚从海外回来吧？” 她被她敏锐的洞察力惊住了，她是怎么猜出来的？ 看到对方惊异的神色，女孩笑得更灿烂了，“你在想我怎么猜到的吧？哈哈，我也刚从国外回来，一眼见你的装束和感觉就特别亲切！” “呃……只是这样？” “还有气息，那种海外呆久了才有的气息呀。”说完她还装模作样嗅嗅她身上的味道。 肖琳不置可否的笑笑，只觉这个小女孩蛮可爱的，“谢谢你，见到你很高兴，不过我要快点去办事了！”她要走，被女孩叫住。 “姐姐你好执着，我叫卢希，英文名就是lucy啦，很高兴认识你！”她伸出手自我介绍。 “我叫nancy，”肖琳和她握握手，“不过lucy，我真的很赶时间。”说完她看了一眼女孩，脚步朝前方走去。 卢希转身望着对方焦急的背影，双手拢住嘴巴大喊，“nancy，好听的名字，那就祝nancy姐姐成功咯！” 听到背后的声音，肖琳会心一笑，左手扬起表示收到了祝福。忽然有种见到亲人般的喜悦，这个妹妹就像个小精灵，居然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跑了一路，总算走到工作室门前，可惜大门已经紧闭，里面的百叶窗也不给面子的将光线统统遮住。 现在该怎么办？放弃吗？肖琳不假思索就打消这个念头。从包里抽出自己的简历，虽然上面没有一条和摄影有关，她还是下定决心等到底。 也不知站了多久，天色渐渐变暗，身体也愈发觉得寒冷，工作室里也亮起灯光。她知道里面的人不愿被打扰，一开始就没有敲门，而是静静等候。腿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发酸，脚也因久站感到酸疼。 人一累就不那么在乎形象了，现在她已经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搓起双手呵气取暖。毅力是完成一件事的最佳武器，就像写小说，肖琳从来都是坚持到底，不曾半途而废，哪怕文章再烂，通过反复修改，也要使其重见天日。 今天穿这件短尼大衣真是失策了，她追悔莫及，要不是头上还裹着针织帽，真不知会不会冻死在这。 霓虹初上，工作室外面的灯也亮了，这时只听门内传来脚步声，轻轻浅浅敲击肖琳的心。 “吱嘎――”卓敬风穿好大衣从门内出现，发现门口有一团人影，吓了一跳。 “你……？” 听见声音，肖琳克服僵硬的双腿缓缓起身，扭过头去，苍白的小脸看起来可怜兮兮。 “你好――我叫nancy，特别来应征您的助理职位！”她笑容灿烂，声音因为在外冻得太久有些颤抖。 卓敬风上下打量她，只见来人双手抱住包包，长发搭在肩上，眼镜被突然呼出的热气糊上一层霜，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这是在这等了多久？连衣服都冻僵了！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对眼前的人充满好奇。 第五章 应聘 “难道你一直坐在这等到现在？”面前的男人露出惊异之色，长款黑呢大衣将他修长的双腿衬托出来，灰色围巾突显贵族气质。 肖琳笑笑，没有说话，从包里将简历抽出，双手奉上，“这是我的简历，请您看一下。” 卓敬风虽然好奇是什么使她有如此的毅力，不过既然已经结束的事情，就绝没有回头的余地。 “小姐，你来晚了，虽然你在大冬天守候屋外的毅力让人钦佩，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他早已收回刚刚惊奇的表情，面容平静如水，反手关门准备走人。 “等等、等等――”肖琳一着急，差点被砖缝绊倒，不小心抓住对方的胳膊。 感到右手被她死命抓住，卓敬风有些恼，他不喜欢被陌生人肢体接触，尤其是被像这类的“疯狂粉丝”纠缠就更倒他胃口。 “我说小姐，我知道你等得很辛苦，但是，无论你怎么死缠烂打也没用，你是我的粉丝，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他把她的手从身上扒下去，轻轻拍了拍。 fans？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fans？还有，我又不脏，他这么做真的太伤人自尊了！肖琳被他的举动刺激的也有些生气了，不过碍于来这的目的，还是要伪装伪装，可不能因小失大，说放弃就放弃。 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知道您身份尊贵，我这种……这种……”她中文不好，一时找不到词语形容，转了转眼珠，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接道，“我这种蚂蚁一样的人不值得你注意，不过我真的很小心很小心在准备！您就高抬贵手看一眼，一眼就好！” 听她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措辞，卓敬风被绕迷糊了，“高抬贵手”是这样用的吗？她这是使的什么新奇招数，最近的女粉丝真是越来越疯狂了。 在他发呆的一瞬，肖琳找到空隙，将简历摊在他面前，“这是我的信息，您看看，我的英文也是没有疑问的！” 他刚想用手挡开她的阻拦，无意间瞥到“肖琳”两个字，脑子一下子像触电一般，好像起什么似的，目光从简历移到她身上。 “肖、琳？”他一字一顿的说，目光充满惊奇。 “对呀，我中文名字叫肖琳，英文叫nancy！” 肖琳……好熟悉的名字，会是她吗？卓敬风再次定睛看了眼面前的人，疑心四起。 “你――真的是肖琳！？”他指着简历上的名字，又看看她，明知故问。 “对啊，我是肖琳！” 现在卓敬风放下手臂，低头开始仔仔细细观察面前这个女人。她五官看起来不错，就是半边脸被镜框遮住了，如果把眼镜摘掉…… 他俯身专注于对方的脸，伸手要去摘她的眼镜，被肖琳躲闪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肖琳被他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扶住眼镜，身体条件反射往回缩。 难道她以为我要吃她豆腐？天哪，太好笑了，这个女粉丝真是……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卓敬风蔑视的盯着她，好像想从她的脸上看穿什么。 “你不可能，是我多心了。”他摆摆手，一如刚刚的冰冷，迈开长腿又要走人。 “哎――！别走，求你，”肖琳一见对方不理自己了，又开始死缠烂打。 见她这样，卓敬风只好侧过身扭头，言语间多了一分不耐烦，“小姐，你到底想干嘛？再这样我可要报警告你骚扰了！” “卓……不，chris！我真的是来应征的！我还是特地从美国过来的，在国际交流上绝对会有帮助的！”为了能进入他的工作室，哪怕顺手编点故事也无伤大雅了。 她是美国回来的？卓敬风又瞥一眼她的脸，一脸的诚恳可怜，就像多日没有喂食的哈利（卓敬风养的宠物狗）。 他扶额捏了捏太阳穴，抬头扬起眉毛淡淡问道，“你的父亲叫什么？” 一提到家人，肖琳刚刚精神振奋的脸瞬间变得晦暗。 她低下头，非常小声的回了五个字，“我没有父亲……” 看到她这样，他一阵愧疚，“不好意思，触动你的伤心事。” “我虽然没有父亲，不过听姨妈说过，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是那种非常非常出名的了不起的人。”肖琳的话深情中透露怀念，好像她的父亲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是她的启明星。 “肖笙？”他手指扶住下巴，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你说什么？”肖琳不懂他的话。 “你……”卓敬风的好奇心被彻底勾引出来，“难道你不记得他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我、”她又低下头，悲伤覆盖满脸，“我不知道。” “对不起。”看她这样悲伤，他于心不忍，“这样吧，简历我先拿走了，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他顺手抽走她手上的纸张，转身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行去。 肖琳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简历被对方接受了，说明还是有机会的？希望这是个好的开始，肖琳自我安慰，把包从手上挎到肩膀上。 天幕低垂，夜色已经愈发浓重了。 第六章 国际名模 意大利蒙提拿破仑街人来人往，armani店铺外不时有女士驻足，她们抬头望向街角一幅巨大广告牌，或窃窃私语，或露出害羞笑容，显然被广告上的男子吸引了注意力。 男人身着咖啡色西装，浅色衬衫，深邃的眸子和高挺的鼻梁向世人宣告他的欧洲血统。瘦削的脸颊下一双薄唇，妩媚使女人都多一分嫉妒。灰褐色的卷发沉稳内敛，配上邪魅的笑容，整个人魅力四射。 多么潇洒英俊的男子！周围的女人纷纷投向仰慕的目光，她们眼中的梦中情人就是这个长相吧！ 他正是时下炙手可热的国际男模kevin。 “听说他是混血，有东方血统。”一个路过的女子用意大利语朝同伴悄声道。 “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神秘，”另一个女人咯咯笑起来。 一提到漂亮男人，女人兴奋的神经便会被触动，她们总能从别人的长相提取快乐的养分，好像这些帅气养眼的男人天生就有释放多巴胺的功能。 “这些女人完全被你的外表欺骗了。”大厦高层，一个戴着墨镜的欧洲男人使用意大利语，他双手插兜，正透过落地窗俯视楼群。 “难道我不像表面帅气？”沙发上躺着一个慵懒的男人，正是广告里的男子，只是褪去包装，多出几分稚气。 窗边的男子笑笑，回过头来，“kevin就是kevin，绝对帅气有型。” “哼――你的夸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他坐起身，语气轻佻，褐色头发自然垂落，面部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的意思是‘大男孩kevin’是这次广告的主题，我们已经搜集一批国际一线的摄影师，目前最好的人选是ansel，他可是时下最顶级的时尚摄影师。” “ansel？他？” 读出他的质问和不屑，男人盯着他，“怎么？你有意见？” “哼，”kevin双手搭在沙发上懒洋洋靠着，将鸭舌帽往下拽遮住面部，“见过一次，不喜欢他，换人。” “你还是这么任性，知道我们花了多大价钱请他来的吗？”经纪人虽然猜到会是这个结果，真正面临状况还是免不了动气。 帽子后面的男人轻笑起来，“do，如果是拍这个题材，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还有谁能是最佳人选？” “这个人，你也认识，也是国际顶级摄影师。”他的声音变得严肃。 “你是说……？” kevin露出一只眼睛，“没错，chris！” “如果三个月前，哪怕一个月前我都答应你，可这人他是个傻子，放弃美国的所有，突然跑到中国去了，找这个没出息的人，你觉得会对我们有帮助！？别忘了，我们这个圈子，遗忘一个人比发现一个人容易得多！” 面对经纪人的质疑劝说，kevin早就料到了，“你不是向来最注重品质，这个人现在走下坡路，实力却不比ansel差，花更少的钱得到更多利益，难道不是你做商人的准则？” “那也不行，绝对不可能，你可是我一手打造的顶级名模！”do摆手决绝道。 kevin见说不通对方，也急了，蓦地站起身把帽子往沙发一甩，“我不管那么多，这次的事我说定了！”说完，他大步朝门口走去。 “kevin！kevin――！！” 任他怎么叫喊，kevin还是夺门而出了。他永远都是这么意气用事，幼稚任性，所以说那些广告欺骗了街上的女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do摇摇头，手伏在桌上，瞥到上面一沓厚厚的资料，那些还是一个月前搜集好的摄影师资料。第一张就是chris，照片上的男人有着东方男人特有的隽秀英俊，他这个意大利人却总是看不惯。本来确实打算让他拍摄这辑广告，可惜他自毁前程，奇怪的是，之前kevin死活都不愿和他合作，现在提上日程，也换了人，他反而坚持要用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kevin到底在想什么。 尽管不明白他的想法do却永远拿他没辙，他明白，只要是kevin认定的事，没有人能阻拦，包括他这个一手把他带起来的经纪人。 看来这次去中国是势在必行了。他不无懊丧的陷进椅子里，一把撕烂了chris的资料，气恼的丢在地上，悔恨万分。 出了房门的kevin双手插兜，吹着口哨，即使穿一身休闲装也掩盖不了他完美的身材。不是谁都能拥有的身高，还能依旧保持如此匀称比例的身形，就像do初发现他时惊叹的那句“黄金比例”。 出了大厦，他套上卫衣帽子，从兜里掏出墨镜戴上，大摇大摆的上了街。 嚼着口香糖，哼着歌，现在的他和广告里英俊魅力的男人不可同日而语，这个嘻哈的大男孩才是他的本色。路人偶尔被他的帅气吸引，看过后纷纷擦身而过，没人发现这个大明星正走过自己的广告牌，路上的女人依旧指点的是那幅“邪魅英俊的男人”，而不是路上的kevin…… 第七章 钟点工?(一) “老大，新来的助手有人选了吗？” 卓敬风把一张纸丢给他，陈天成连忙接住“圣旨”。 “肖……琳……？”读着简历的上的名字，仔细看过资料后，他难以置信，露出见了鬼的表情，“这、老大，你确定吗！？” “你觉得不好吗？” “可……可这人她根本没有专业背景，你不会是发烧了吧？”他伸手摸他的额头，被对方挡了回去。 “专业背景你就足够了，小方过一阵也会来，她么……”他将手指置于唇上，若有所思，“是打杂的。” 看到他快意的笑容，陈天成更加不解了，他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是招募人才的广告，偏偏收了个这么门外汉的“门外汉”。 而且chris向来有三个不：不招女助理，不接待粉丝，不谈工作以外的事务。这回怎么就打破了，难道说明这个女孩有哪些特别的地方？ 仔细看一下照片，的确长得挺可爱的，不过……这实在不像chris的作风啊…… “chris，这年头美女可都不好对付，遇上漂亮的美女粉丝，你小心……”小心被利用，陈天成本想把话说下去，被他逼人的眼神吓回去，瞬间泄了气。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快去做事。” “呃……”尽管心有不甘，陈天成只能乖乖回到外面座位里，继续手上的工作。 除了这几天要办的展览，最近有多家广告公司合作案需要筛选，由于得到chris回国的消息，国内大大小小的广告公司纷至沓来，良莠不齐，他知道自家老大的脾气，自然要仔细大浪淘沙一番才行。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请进――”小成拉长音调惯性地喊了一声。 从门外进来一个穿黑色羽绒外套，围灰色围巾的女孩，长长的直发披肩，看起来斯文瘦弱。 “你是？” “你好，我是新来的肖琳，”她低头看了眼表，上午8:30，歉意的笑笑，“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来晚了？” 小成瞬间明白了，没仔细看刚才还纳闷她怎么这么眼熟，原来就是她啊。今天她没戴大框眼睛，还真没看出来，比照片看上去靓丽可爱多了，就是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或者说是阴沉？ “不晚不晚，刚刚好！”陈天成绽开笑容，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叫陈天成，你以后叫我小成就好了！” 肖琳微笑的和他握手，目光移向里面，没想到正好对上走上前来的卓敬风，他正倚靠桌边，用盯着奇怪生物的眼神盯着她。 “谁说没晚？”他双手抱臂，一副皇帝的尊贵表情。 “对不起，我这就开始工作！”肖琳一边鞠躬一边把包从身上拿下来，本来干劲十足，忽然无措起来，“请问……”她询问的看向卓敬风，“我该做哪些工作？” 卓敬风听到她这样问，臭脸现形了。一边的小成察觉到老大生气了，无奈的轻叹口气，觉得这家伙八成是没指望了，这么呆萌，以后在chris面前恐怕混不出名堂，没准明天就会被炒鱿鱼。 没办法，谁叫她是个小美女呢，这时候就得有骑士来解围，“那个，你过来，”小成把肖琳拉到自己桌前，“这里有一些资料，你整理一下。”又在她耳边小声补充，“chris不喜欢手下问这种弱智问题，以后你小心点。” 肖琳频频点头，笨笨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不止要整理好文件，一会把整个工作室打扫干净。”一边的卓敬风冷冷丢下这句话，回到里面去了。 “呃，你别看他外表冷冰冰的，其实他人没那么坏，呵呵。”小成干笑两声。 肖琳笑笑没有说话，只顾着低头整理文件。她突然感到自己就像个小丑，或者是打扫卫生的钟点工，看得出这个卓敬风并没有雇佣她做正经事的念头，不禁失落起来。 可扫除这种低等工作，根本不需要张贴广告，大张旗鼓的宣传招聘呀。肖琳越想越糊涂，回忆那晚他的态度，狐疑起来。 他为什么提到了父亲呢？想到父亲，就不得不提姨妈，从前对于肖琳的父母，她是绝口不提，态度坚决的，直到两年前，随着时间流逝，她觉得一直隐瞒下去肖琳会更加胡思乱想，最终透露了她的父亲并非恶人，而且还是个曾经非常出名的人。 一直以来肖琳以为姨妈不告诉她父母的事情，是因为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听说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她才放下疑虑。可无论她如何继续追问，姨妈都不再往下说他是做什么的。 “你只要知道你的父母都很爱你，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就够了，只要你现在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 她的话总是躲躲闪闪，说的最多的就是让肖琳好好生活，快快乐乐。 种种迹象让肖琳止不住怀疑，之所以来中国，也是因为听到爸爸的事才有所计划的。做着眼前这“无用功”，她只有一个念头，快点找到相机，哪怕只摸一下，能勾起一点记忆也是好的。 第八章 钟点工?(二) 坐在椅子里，思维飘忽不定的卓敬风在电脑前选看之前拍过的照片，刚刚见到肖琳那一刻，他忽然有种预感，一种说不上来的“宿命之感”。 还记得十年前那段奇遇，在雪上山经历的故事，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联想到今天的肖琳，他感到一切难道可能只是个巧合？也许真如自己想的那样，她就是那时听说的“肖琳”。如果缘分至此，光是想象毫无作用，一切无从得知，他放弃思考，可面前的人影却不让他消停。 眼前的肖琳正在他前方晃来晃去，一会擦擦这，一会摆摆那，晃得他本就不明净的头脑更加晕眩。 他手扶额头，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噪音，憋了半天终于爆发了。 “肖琳――” “是！”听到卓敬风的叫喊，她下意识立正回答。 “你可以去外面忙了，去去去。”他摆手赶她走。 “可是，我还没有做完工作。” 见这个丫头顽固不化，卓敬风优雅起身，目光如炬地盯住她，步步紧逼，“我、说――” 此时他已经走到肖琳面前，手猛地拍向她后背墙壁，“给我、离开这、现在！” 肖琳被面前人的举动吓得张大眼睛，嘴巴微张，半天没吐出一个字。他的脸现在离她太近，近到只要稍微往前挪半步，就会接吻的地步！ 他愤怒的双眼深邃细长，肖琳原本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又忽然见到这般美丽的“景象”，不禁做起梦来。 眼前美丽的男子如果不是生在现代，往前倒回千年，必定是个俊美飘逸，白衣翩翩的斯文公子。他的贵气就像他浑身散发的魅力一般，带有古龙水的淡雅芳香。真是个极品的古典美男…… 肖琳看得入迷，完全忘了对方的怒气，直到从他口里流出这几个字――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嗯？”男人独有的略微低沉磁性的嗓音，悦耳得恰到好处。 “好的，我马上离开，马上――”肖琳脸颊绯红，终于回到现实，从他的手臂下钻出来，挪到外面，露出尴尬的笑容朝向卓敬风，一步步小心翼翼往后退。 她在蹩扭什么？卓敬风不明所以，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呆呆傻傻的，完全不像他想象出来的样子。现在的卓敬风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失望，对待这种笨笨傻傻的姑娘，他完全没辙。如果说妖艳的女子对他来说就像鸡尾酒，像肖琳这样仿若不经世事的女孩就像高浓度的红酒，刚开始小啜一口没有感觉，后劲上来可是会要人命的。 所以与其对付这样的小姑娘，卓敬风更擅长对付那些风情万种的女人，因为知道她们想要的是什么，自然懂得如何周旋。可眼前这个肖琳，她来这的目的，他无从得知，不过从她的双眼就能读出她定是个有秘密的人，而且这个秘密一定比进入他的工作室要重要得多。 正思忖的当，一个电话把他叫醒―― “喂，你好！我们是‘简’工作室。”小成接电话介绍。 “对，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哦，好，我会转达。” “再见。” 他把电话挂断，扭头朝向里面的卓敬风。 “chris，明天的展览主办方推迟了，说场馆整修，要过几个月才能举办活动。” “场馆整修？” “对呀，这个主办方真是奇怪，说好的事情说变卦就变卦，建议是他们提出来的，这种公益活动本来就赚不了多少，我看他们是不是因为募捐的事所以？” “这帮满嘴铜臭味的肥佬的确能做出这种事，既然如此，这个事先放一放，他们有权利拖延，可没权利挪用我的藏品。” “嗯，奥，对了，广告合作案我挑出一部分了，你要不要看看？”小成低头正要拿出桌上的文件。 “不用了，那些案子你看着挑出两份就可以。” “可是――”他僵硬的手举着文件腾在空中。 “没有可是！” “好吧，”小成只好挠挠头把文件又塞回去。 肖琳站在一边看到眼前事情风云变幻，刚刚电话里提到的展览想必就是古董相机藏品的展览，可那些相机现在在哪呢？要不要先打探一下，如果进展顺利，就不必在这忍受卓敬风的冷嘲热讽了。 想到这，她下定决心开了口，“小成。” 正埋头苦干的小成听到她的叫声抬起头。 第九章 疯狂粉丝 正埋头苦干的小成闻声抬头，“什么？” “chris的藏品现在在展览馆吗？”肖琳小声询问。 “你问这个干嘛？” 发觉对方有所警惕，她徐徐道，“没什么，就是好奇。” “小琳，不是我不想说，这个东西太敏感，到时候展览举办你不就知道啦？” 肖琳感到他不会告诉自己了，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就是好奇。” “别怪我没提醒你，chris最讨厌的一种人，就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他可是会用眼神杀死你的！”说完他还模仿起来，惹得肖琳噗嗤笑出声。 “嘘……”小成斜眼朝向里面，示意她千万别得意忘形，明白过来的肖琳赶紧捂住嘴巴，脸上还是难掩笑意。 时间飞逝而过，夜幕像昏昏欲睡的眉眼，从天际耷拉下来，路灯适时的乖乖亮起，暖黄的灯光忽闪忽闪的，好似无数只暗夜里的小眼睛。 卓敬风放下手上的工作，披上大衣，将台灯电脑关掉后，抄起搭在椅子上的围巾从里面绕过来。 “下班了，你们可以走了。”他边围围巾，边随意道，语调依旧没有感情。 其实说是下班，肖琳这一下午根本什么都没做，除了发呆，就是偶尔帮忙整理文件，可文件总共就那么点，翻来翻去都快翻烂了。小成看她实在无聊，给她看合作案，可惜她不会挑，弄来弄去，也就放弃了。 卓敬风刚要打开大门，发现有什么东西趴在上面，仔细一看，居然是个人，她正像壁虎似的扒在门上往里瞅。 他无奈的干脆一把将门打开，门外的女孩突然失重，身子整个往里倾斜。 “啊――！”只听一声惨叫，重物应声倒地，摔了个狗啃泥。 肖琳和小成听到喊叫纷纷转头望向发声的方向。 “哟，这是女粉丝吧？哥又有艳福咯！”小成抢话的嘴比谁都快。 “你是谁，来这做什么？”卓敬风冷冰冰，偏着头没有好气的问。 女孩努力撑起身子，看起来摔得不轻。 “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nancy姐的y姐姐，还认得我吗？”她露出傻傻的可爱笑脸，脸颊蹭上两团乌云。 卓敬风和小成纷纷看向肖琳。 “lucy！？” “对，是我，是我，”看起来卢希心理素质很好，完全没被突发事件吓倒。 她一边起身，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 “她是你朋友？”小成指着卢希，怀疑的看向她。 肖琳点点头，却不知道是不是该称她为“朋友”。 “工作室不是过家家的地方，你们以后有事在外面解决，小成――”卓敬风干净利落发号施令。 “遵命！”小成跑到卢希面前，把他拖到外面，“虽然现在是下班时间，不过闲杂人等不准入内。”他摆出绅士的动作，“请”她出去了。 肖琳觉得这样做有些过于严苛了，她拿起外套和挎包跑向门外，经过卓敬风身侧时，不好意思的道歉。 “不好意思，她是我的朋友，以后我会注意的！” 卓敬风没理会她的话，收回放在门把上的手，插进兜里，像一阵冷风飘向门外，“这里交给你了，出什么差错明天就可以滚蛋了。” “绝对不会出问题，老大放一万个心！”小成十足的熟练跟班。 听到这话，肖琳越来越觉得他像个老头子，顽固无情的样子真的让人气愤。 “哇――chris真的好帅……这次感觉比上次更帅了怎么办……” 肖琳心里正为她抱不平，结果她开始花痴起来，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来看chris的？”她疑惑的盯着她。 “哦，当然不是啦，我是真的专程来找姐姐的！我就知道你能行，果然我没有看错，哈哈哈！”她叉起腰，一副好像得了大奖的表情。 “小琳，我回去收拾收拾，你赶紧带她走吧，”小成瞟一眼lucy，认定她绝对是个疯狂粉丝。 肖琳带卢希往外面走，卓敬风已经从后面的停车场开车出来了。他从车窗见到门外的两人磨磨唧唧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肖琳可真不让人省心，第一天工作就拖了一条大尾巴，以后的日子还真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第十章 庆祝 肖琳帮卢希拍掉脸上的灰尘，纳罕她刚刚的举动。 “嘿嘿，姐姐知道我来找你干嘛的么？”卢希挤眼反问肖琳，见她疑惑的神情，补充道，“我来这是专门祝贺你的成功，顺便庆祝我准确的预言的！” “预言？”肖琳看她蹦蹦跳跳，一脸洋溢的高兴，猜不透她在说什么。 “这个你就别管啦，”卢希牵起她的手贴到她身上，可爱俏皮，“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看见你我就觉得特别亲切，知道你一定会应聘成功的，而且，我这个人就是自来熟，认你做姐姐你不会拒绝的，对不对？” 肖琳看到她凑过来的笑脸，就像一盘向日葵，也开心的笑出来，温婉的应了两个字,“当然。” “哈哈！走！现在就去庆祝喽！”卢希举双手欢呼，拉着肖琳的胳膊往停车的方向跑去。 看着她快乐的身影，肖琳觉得卢希是个可爱单纯的女孩，虽然她的穿着过分欧化，甚至太性感了――挑染的波浪棕色卷发，看起来不厚的打**加矮靴，上面直接套一件粉色毛绒外套，妆容太艳丽，不衬她甜美的外形，尤其是那双鲜红的嘴唇。 她就是一个梦想变**的可爱小女孩。 有些小女孩总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成熟艳丽，殊不知青涩的年龄上再贵的妆，也掩盖不了她的稚嫩。 人总是要老的，为何还要急着扮老？这不能显示靓丽，只会突出幼稚。 酒红色跑车也像极卢希给人的感觉，张扬，那种没有心眼的张扬，大大咧咧。她一定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不似自己，肖琳想着想着，竟也跟着卢希张开双手，乱喊乱叫起来。 开了半个钟头的车，于一处灯火密集的拐角停下。 卢希扳开车门，甩甩身子从车门钻出去，反手潇洒地推合车门。 “到啦y之夜~”她抑制不住兴奋，上下挑动眉眼，双手抓挠肖琳像猫咪一样，好像她们要去的地方神秘有趣的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这里是哪里？”肖琳摸不着头脑。 “跟我来！!” 卢希抓住对方的胳膊就往里面跑，终于在一处装潢诡异的店面前停下。 “登登登登――这就是我刚发现的秘密基地！走，快进去吧！” 还没等肖琳看清这是干嘛的地方，卢希就拉她一同进去了。 不进去不知道，一进到里面，只感觉耳朵被一阵巨大的冲击波盖过，舞曲噪音震耳欲聋。 原来这里是家另类酒吧，从墙上的涂鸦和壁画来看，八成是跟鬼神有关的主题酒吧。肖琳看到那些画，胃里一阵翻腾，闻着狭小空间里污浊的空气，几乎快要吐了。 卢希和肖琳恰恰相反，她一进到屋子里，整个人如鱼得水，活蹦乱跳。 起初进到室内，肖琳以为这是间小型酒吧，再往里进到深处，才发现别有洞天。和门口的狭小相较，里面好似礼堂一般，大到几乎能容下千人。 “hi，这是我新来的朋友nancy~nancy快来，”卢希不知什么时候，和一处沙发里的人聊起来。 肖琳低着身子，浑身不太自在，朝卢希面前的人们点头礼貌招呼。 一个男生抖动二郎腿，吹起口哨，样子轻浮挑逗。 “也是个美女哦！” “lucy？你昨晚欠我一曲舞哦，”一个男人长的细细长长，从沙发上起来绕到卢希身后，手游上她的腰肢。 两人拉拉扯扯淹没在舞池里，音乐换了一首慢摇。 这种朦朦胧胧的迷醉让人喘不过气。肖琳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卢希就这样把她丢在这了。 “nancy？好美的名字啊，过来座，”刚才那个轻浮男子握着酒瓶灌了一口，激光灯从他身上扫过，隐约浮现手臂上的纹身。 还没等肖琳挪动，突然被他拉进座位里，他身上的酒气随气流灌入鼻翼，一瞬间她好像也醉了。 “你是lucy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把她喝了，”他拿酒杯倒了半杯啤酒，送到肖琳嘴边，见她没反应，接着说了句，“这么不给面子呀？啊？” 肖琳不好拒绝他，只好接住酒杯，喝了一口，被刺鼻的辣味呛得咳了好几下。 旁边两个女的看见了，张大眼睛不可思议，酸溜溜的讽刺起卢希，“今天来的朋友真是特别，lucy的眼光好怪！” “就是，看她一副喝不起的样子，真倒胃口～” 肖琳听到这种对话，也许是善良过度，也许是太会反省，忽然觉得自己拖卢希后腿了，把刚刚放下的酒杯托起，猛地灌入肚里，这才引得旁边的男男女女连吹口哨，兴奋起来。 就这样好几杯酒下了肚，肖琳只感到眼前除了七彩云朵，半个人影也看不见了。 世界变成了糊状，所有人都变成了连体婴儿，音乐从刚刚的震动鼓膜，到现在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第十一章 劫色 再待下去，恐怕要晕死在这了，肖琳扶住额头，摇摇晃晃从座位上站起，纹身男人叫了一声，看她没反应，以为是要去上厕所，便没再阻拦。 她踉踉跄跄一路把扶任何能扶住的物体，终于跌跌撞撞出了酒吧小门，原本浑浆浆的脑袋遇到室外冷气，骤然清醒不少。 可就算再清醒，酒精的作用还是难以抵挡。身体由内而外挥发热气，就像插上电的暖炉，哪怕把它放在雪堆里，那股热流依然强劲。 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快点回家，越快越好。 大门外，几个男人正停靠墙壁抽烟打诨，偶尔飚几句粗话，裂开嘴骂骂咧咧。他们发现有个醉酒的女人一个人孤零零走出来，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看似老大的人捏起衔在嘴上的烟头，往地上掷去，右脚使劲碾了碾，啐了一口唾沫。 “哟，今儿个兄弟们撞大运了哈？”他用手蹭了蹭满脸的络腮胡，渐渐走近肖琳，越看清她的脸，他的神色越夸张露骨。 “嘿嘿，还是个美妞，”旁边的小弟也跟着起哄。 “美女，来跟哥们喝两杯呀？”打头的大胡子本来想试探试探，没想到对方醉得根本说不清话了，遂揽住肖琳的腰，扶着她往外面走，三个小弟跟在屁股后面，个个色眯眯的眉开眼笑。 出了大门，他们奔向一辆银色小轿车，动作麻利迅速，看得出几人平时小偷小摸的事也做过不少。 “嗯……你、你们要……干什么……”肖琳迷蒙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身体条件反射抗拒，没得挣扎几下，被身后的大胡子推进车内，腿硌在车沿上，一阵生疼。 安置好她，四个人窜上车，小弟乙扭头问去哪，大胡子二话没说，撂下三个字：老地方。 油门蹭蹭蹭被发动，小车绕过前面酒红色的跑车，向远处大道驶去。 “嗯……嗯……”肖琳捂住被撞伤的右膝盖，扭动昏沉的大脑，不知是因为受伤难受还是醉酒难受。 听到她的呻吟，大胡子来了劲，耐不住猴急起来，开始上下摸索，结果还没彻底投入，一个急刹车差点给他吓出心脏病。 “你tm想死是不？”他狠劲拍打小弟乙的后脑勺。 “大哥……你这样我也没法专心开车呀……”小弟声音憨直，一脸委屈。 “行行行，反正不急这一时，等会……呵呵呵，”他露出泛黄的牙齿，搓起手饥渴的咽了好几口唾沫。 他的思维是，煮熟的鸭子到手了还能飞了不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途中因红灯走走停停，距离预定到达酒店还有很长一段路程。尽管再三说服自己不能心急，大胡子还是忍不下去了。 他朝窗外瞥去，十字路口一家酒店正闪烁滚动广告，“不去那了，在前面停车！” “啊？” “在前面路口那家酒店停，赶紧的！” “哦、哦” 小弟甲和丙算是明白了，他们的大哥是要在不远的这家酒店作案？ “大哥，这家酒店咱又不熟，万一？”小弟甲开口了。 “就这一次，没事，出事了我扛着，你们瞎操什么心！” “大哥，你忘了上次咱是咋进局子里的？我怕……”小弟丙缩头缩脑。 “怕个毛！”他展开狮吼功，拍打三个榆木脑袋，“你们就是怕事才到现在，啊！连个正经事都干不好，没用的东西，老子白养你们！”边数落他们，车子同时停靠在酒店门外泊车位。 “把车门给我打开！”他踹开旁边的人。 四个人从车里出来，打头的大胡子搂着肖琳，装作哄她的样子，老婆老婆的叫，混淆视听。 他们几个进到酒店大门，正巧门口驶进一辆车，是辆白色法拉利。里面的男人从前面挡风玻璃望见大胡子们，棕色头发蜷曲在帽檐里。 他收起安全带，迈出车门，修长的手臂轻轻合上车门，动作利落干净，跟在大胡子身后准备开房间。 站在吧台前听前面几个男人囫囵嘟囔个没完，起初他并没当回事，以为女人是他们当中的家属，遂掏出手机，企图排遣等待的无聊时间，不料刚一低头，听到前面女人从嘴里念叨了几句英文，混杂着听不清的中文。不经意瞥到女人的手，发现她手背有碰撞的淤青，再看看她的穿着和身边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一股不祥的预感蹿上心头。 “宝贝乖，马上就到房间了，别再叫了啊，乖。”大胡子双手揽住肖琳，刚办完房卡，回身和身后排队的男子撞个正着。 被撞的男子除了肩膀因突然的冲力微微倾斜，身子纹丝不动。大胡子没有为自己的莽撞道歉，继续自顾自装模作样往电梯方向走。 他错过戴鸭舌帽的男子肩头，通过双方对比，本来单独看去强壮的身体瞬间缩水几个档次。男子这才清楚的看见大胡子臂弯中的女子，她俨然醉得成了一滩烂泥。 “你撞到我了怎么不道歉？”戴鸭舌帽的男子整了整帽檐，语调轻快。 大胡子被这种没事找事口吻激怒，“老子不道歉，你tm想怎么着？” 听到大哥不忿，后面三个小弟也走上来，一个个叉腰梗起脖子。尽管在男人面前围成一个半圆，四个人的平均身高都只刚过他的肩头，加上没半两肉的身材，和他的强壮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这是外强中干的虚张声势，对于小混混式的挑衅，男人根本不屑一顾，他歪了歪帽子，欠身想看清这个恶人长得什么样。 “大叔你好，我觉的，你怀里的女孩不像你的老婆呢，做坏事的话可是要受惩罚的喔！”他故意用小孩子的语气说话，低头贴近大胡子，原本冰冷的脸上溢出笑容，关键是这个笑容居然一点都不造作，自然到令刚刚僵持的气氛变了味。 大胡子这才看清男人的脸，原来是个老外，惊异于他中文的地道外，听他说完这些话，脑回路没跟上节奏，一时愣住了。旁边的小弟见他们的大哥傻了，赶紧在一旁小声嘘嘘，提醒他，这才从惊愕中恢复。 “你、他吗老外就了不起啊，她是不是我老婆轮得到你管吗？啊？”大胡子见到对方是个健壮的老外，居然有些发怵，说话磕磕巴巴。 他没管对方的话，继续往前走，被男人伸手拦住，“啧啧，大叔太没有礼貌了。” “蹬鼻子上脸了你？”大胡子恢复“威风凛凛”，依旧没停止动作，招呼身后的小弟们，“兄弟们，上！” 三个瘦小的跟班一齐扑了上去。 第十二章 英雄救美(一) 三个瘦小的跟班一齐扑了上去，没想到均被男人借力打力摔到地上，这一声声喊叫惊动了大堂和门外的保安，几个披着棉衣制服的人张开手厉声制止。 “你们干什么？”一个门口跑过来的保安冲过来，将扭打一团的几个人拆开，里面的几个保安也跟着伸上手。 这时门口跑进来一个老外，“kevin!”他见到这个情况，着急脱出一段鸟语，周围的人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kevin也被保安束住手脚，鸭舌帽早就在混乱中扣在地上，雕塑般帅气的脸在大堂顶端的吊灯掩映下，愈发显现异域风情。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几个人把女孩迷晕后带到酒店，你们可要管管啊。”kevin并没有因为保安的钳制紧张半分，依然轻松自得。 见到来了七八个保安，大胡子也蔫了，要是查出来qiangjian未遂就不好玩了，何况他根本就没有“qiangjian”。 “这是个误会，误会，你们别听他瞎说！” “对对对，是她醉了，我们好心带她过来休息！” “我们可是好人，保安大哥可得查清楚了。” 他们七嘴八舌狡辩，保安本来就没什么心思耽搁在这种事情上，听着他们辩解，一个队长似的人出来说话了。 “那这个女的是和谁一起的？你们不认识？” 肖琳此刻坐在地上，正被他扶住，头垂得低低的，头发把脸都遮住了。 “认识，认识！她是我朋友，刚喝完酒醉了。”大胡子可没傻到直接说不认识。 “那你呢？也认识？”队长转头朝向kevin。 “我不认识，不过，他们究竟认不认识，等女孩酒醒了不就知道了？” 队长低头看了一眼肖琳，她醉成这样，一时半会不可能清醒，无奈起来。 这时候旁边的do慌忙凑到kevin身边，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两人用意大利语简短沟通，这才清楚事情原委。 “这样吧，实在不行报警，我们保安没权插手这事――”队长刚要打电话，大胡子急眼了，他可是有前科的，要是这回警察再看他们不顺眼，给关小黑屋里，可就亏大了。 “我们私下解决，私下解决就行了！”大胡子看向kevin，一副求饶的表情。 kevin本想直接给他送去警局，低头看了一眼肖琳，觉得就算现在去了也不会有结果，这个女生醉得太厉害，根本说不清话。 “好啊，私下解决。”kevin露出温柔的笑容，酒店的监控也不是摆设，他看穿这个大胡子不敢再任意妄为。 听到这话，队长指示保安们放手，“你们要是再寻衅滋事，小心真把你们弄警局，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其实他不想闹大还有一个原因，kevin一看就是外国人，打架斗殴什么的万一被登上报纸，酒店间接名誉受损。做生意最讲究声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捅出篓子自己岂不是要被炒鱿鱼？这么傻的事他可不会做。 见到事情缓和了do使劲拉一把kevin，眉毛纠结成一团。 “你刚来中国，怕事情不够多吗，简直胡闹多管闲事！” kevin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弯身捡起鸭舌帽，一边在手中把玩，一边歪头趣味十足的扫视眼前几个“坏人”，他们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十分狼狈。 保安们都四散到别处去了，只剩下队长还扶着肖琳，“这个女的你们赶紧解决了。”说完他直接松手了，肖琳忽然失去重心，差点躺倒在地上，kevin上前两步将她扶住。 “这个人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他抱怨保安的粗鲁，以他对女士的认知态度，绅士可是必修课。 “现在她在你手上了，我们可啥都没做，”大胡子边说边朝身边的小弟使眼色，告诉他们赶紧撤。 几个人鼠头鼠脑一溜烟出了酒店大门，kevin没有追他们。 “那几个人就不管了？”do继续用意大利语质疑。 kevin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现在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丢下这个女孩不管吧do看出他的想法，无奈的翻白眼，已经料到他会怎么做了。 第十三章 英雄救美(二) kevin从肖琳身上寻找线索，虽然翻看别人的包不是好事，为了快点确认她的信息，方便联系家人也必须搜索一番了。 粉蓝色挎包里，一张机票票根说明她刚来中国两天。电话这种私密性太强的物品他也懒得翻，因此见到这个线索，他基本放弃查找。还是先把人安置一下才是正事。 扶住她用证件开了房，经纪人尽管不情愿，还是陪他一起将肖琳安置到房间里。kevin从头到尾都绅士礼貌，给她脱掉鞋子外套，小心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温柔备至。迷糊中，肖琳渐渐睁开眼睛，黑钻般迷醉的眼神使他的心动了一动，自然卷曲的睫毛在壁灯映射下打出阴影，双颊红晕显现女人的妩媚和娇羞。 真是个美丽的姑娘。 kevin有些看呆了，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暗淡而温柔。 看到她头发散乱在枕头上，他缓缓蹲下身，正欲伸手拂过，一个声音响起―― “怎么……是你……？”肖琳目光依然朦胧，从唇间咕哝出一句让人误解的话。 难道她认识我？kevin伸出的手停在空中，生硬的手指回屈几下，再度收回。他是广告模特，被认出的概率还是有的，而且这个女孩在海外待过，认识他的几率就更大了。kevin轻笑自己似乎是在做梦，竟然以为“她”又回来了，简直就是滑稽。 他迅速起身，收回刚刚“不正常”的专注眼神，回归平日三分轻浮。 “明天她醒了，应该会自己处理。”说完他转身离开房间。 do看了眼床上的美人，不无怜惜的摇摇头，便跟着kevin一同出去了。 两人各自回房休息，为即将着手的工作准备。 kevin走向隔壁一间客房，原本平静的脸覆上一层迷雾。摘掉裹在头上的帽子，抬手将黑暗点亮，相同的黄色灯光，不同的心境。 也许是肖琳勾起心底不为人知的往事，也许，只是黑夜容易使人伤感，尤其对他这样细腻多情的人而言，就更是如此。 手表指针指向23点，他搔了搔头，蓬松微卷的头发在空气里跳了一支短暂的舞。 这一夜，肖琳睡得很沉，甚至做了什么梦，她都不记得了，隐隐约约只觉得有个骑士挽救了自己。就像落水后，不会游泳时岸上伸出的一双手，光明，前所未有。 那人，好像是他。肖琳不知不觉在睡梦中弯起嘴角，他的出现，竟然让她如此开心…… 黑夜的尽头如果永远将是尽头，那她多希望再也不要醒来。纵使将失去一切――她已经没有什么再珍贵的东西值得失去――也要抓住温柔的尾巴，永不言弃。就像她所梦想的世界，哪怕周遭英灵因由种种不肯离去，或悲怆或凄惨，活着的人总要尽心未来之业，小说里的恐怖故事正是为现实温馨服务，因此才能更加懂得生活真谛。 想象止于幻梦，肖琳的黑夜总要遇见白昼，正如现在窗外如洗初冬。刺目阳光耀眼，行人止不住遮挡光线，北方的冬天总有那么几天艳阳高照，让人怀疑这冬日的真伪。这个冬天的雪来得有些迟了，若是现在白雪皑皑，逢上这天然灯照，肯定要美不胜收了。蓝天会因地上白炽灯束起的光线泛白，转而化作淡淡水蓝，进而变作一弯浅水。空中再难见到候鸟，如果在郊外游玩，低矮天幕下有幸见得几只或散养或野生的鸟儿，这时脑中定然会出现四个字：一念惊鸿。 淡泊冬日总能在人们心里留下几分慰藉，于繁琐现世，于浮躁人心。 光照透过微敞窗帘缝隙钻进肖琳熟睡的床上，一股绒毛拂身般的舒适温暖。好久没有睡得这样彻底，好像脑子里不再有累赘，有的，只是盛满光耀的这个晌午。 翻个身，这才发觉身上着衣过多，裤子和毛衣涩涩刮擦过身体，终于因这不适勉强放过睡懒觉的好天气。眼睛弯成半月，眼帘被阳光刺激得上下打颤。瞳孔好不容易从微小缝隙里探到视野，却因陌生之地蓦地完全显露。 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心底的问号连绵不绝，猛地立起身体，低头朝身上检查一遍，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头一阵眩晕，好像一颗注满水泥的模块。双手揉捏太阳穴，零星片段划过脑海，似乎有一伙坏人曾经带自己来过这，然后，好像又出现过一个好人，他把自己救了，那个人一副熟悉俊美的轮廓…… 想到这，她愈发觉得想得太多了，四下搜索皮包，幸好东西都齐全，看一眼手机，时间已近下午一点钟。 坏了！今天上班我居然睡了这么久！肖琳被内心这句话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慌乱寻找鞋子，刚穿好正要往外跑，发觉还没有洗漱，纠结之际，一会抚摩脸颊一会抓抓头发，为昨晚的经历感到忏悔。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功夫，手机哗啦啦响起来，点开一看，是姨妈发来的一条短信，内容嘱咐天冷加衣，按时吃饭之类。界面切回桌面，一行字映入眼帘：:06saturday. 今天居然是星期六，这么说现在是周末，不用上班了？ 回忆工作室的广告，周末是双休的，刚刚起伏的心境终于有所平缓，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造成现在的局面，这间酒店又是谁带自己来的？ 惊诧弥漫心间，那张熟悉的面孔再度浮现眼前…… 第十四章 弄巧成拙 简单洗漱，穿戴整齐后，肖琳挎起包从房间出来。到了前台询问收银员昨晚的情况，结果无功而返。 昨晚值班的收银员已经换人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宿醉过后头脑依旧感到酸疼，走起路来也软绵绵的，好似踩在云朵上。 打车回到家，已经下午三点了。打开邮箱，编辑催稿邮件铺天盖地，解释说明了一番后战战兢兢回复过去，起身冲了杯牛奶解酒。 端着牛奶回到座位，心中感慨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对着电脑屏幕，失神片刻，脑中不断闪回工作室办古董相机展览的事，耳边回荡小成说的话，还有卓敬风不可一世的表情。虽然他长得帅，性格真的糟糕透了，肖琳这样认为，还有昨晚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在中国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人为何要救自己？她越想越迷糊，索性什么也不追究，专心写起文章。 这个周末她便在稿子中度过了，周一如期而至，为了给“老板”卓敬风好印象，今天务必要早早到达工作室。这次能进他的工作室太过侥幸，万一人家突然变卦，把自己炒了，相机的去向问题就会泡汤。她相信勤奋是打动上司的最好利器。 由于工作室距离公寓有一段距离，路上消耗不少时间，到达地点一看表，都快八点了，心中大呼失策。今早交通堵塞比前天还要厉害，北京交通早高峰确实比想象中还要繁忙。本来她以为自己这次肯定又是最后一个到的，怀揣忐忑打开大门，眼前的一幕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值得庆幸的是卓敬风还没到，小成也是刚来不久。 向他打过招呼后，肖琳开始奋起工作起来――打扫卫生――心里是一万个无奈，为了保住“地位”，也只能先充当钟点工，这样才有机会进一步接近目的。 平时在家她也经常打扫，不过却从未像今天这般起劲。脱掉外套，把里面的针织衫从袖口挽到胳膊肘，提起一大捅刚接的清水走到卓敬风的办公桌前。之前没仔细看他的桌子，现在打眼一看这个桌子的设计原来颇具体色，一股浓郁艺术气息扑面而来。桌面造型呈弯月状的流线弧形，好像几个月亮叠起来似的，金属的质感和月牙的韵致一柔一刚，和整个工作室的金属基调相映成趣，却又不失细腻柔美一面。用这种摆设的人，想必内心也应该是个热爱生活，情调不俗的人。 拿起从桶内拧干的抹布，肖琳开始仔细擦桌子。刚开始她还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在擦，当手无意间碰触上面的文件时，只一瞬，心思开始动摇。那些堆叠的文件多是照片，穿插几页纸张之类。她缓缓放下抹布，偷偷翻了上面几张纸，其中一张上面写道“汇文会展中心”，左侧附有照片，下面都是冗长的简介。 难道展览是在这办的？肖琳正要继续往下翻，没想到一句话打断了这一动作。 “你在这干什么！”卓敬风正朝着肖琳，面色阴沉，看得出火气不小。 她被这一声吓得手一抖，几张照片撒落地上，慌乱之中赶紧笨手笨脚捡起，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回手抓起躺在一边的抹布。“我……”还没等她完成动作开口，卓敬风已经走到她跟前，夺过她手上的几张照片。 “谁叫你碰我的东西了？出去。”他压抑怒火，把照片拍在桌上，台灯因力道也颤抖起来。 肖琳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张口解释，“我是在帮你……”打扫两个字还没说完，被卓敬风直接打断。 “出去！”他抬手指向外面，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肖琳吓得没敢再说话，默默拾起抹布，惊惶中提起水桶，离开时，腿也因惊吓几乎发软。 他生气的样子真的很恐怖，好像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肖琳走到小成对面，将水桶放在地上，小成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正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 肖琳朝他笑笑，表示自己没有事，他才又开始专心做事。 本以为今天的勤奋会换来卓敬风的刮目相看，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得罪了他。现在该怎么办，万一因为这件事，真的被炒了……肖琳整理好水桶和扫除用具，面对卫生间镜子墙，拍打脸颊，摇摇头撑大双眼给自己打气，深呼吸，再深呼吸。只要他没有下驱逐令，现在一切都还有希望，而且那个会展中心的名字也已经记下了，如果就是那里，没准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想到这，心境终于开朗不少，走到卫生间门口正想出去，却听到外面有客人来的声音。 这个时间会是谁来呢？怀揣疑问，拧开卫生间木门，眼前的一幕令她吃惊不小。 第十五章 不速之客 “llo.”（你好，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哥哥。）一句腔调纯正的意大利语从门外飘来。 一名头戴墨镜，身穿黑色皮夹克外套，内衬浅色衬衫，下身着靛蓝牛仔裤和休闲皮靴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一出现，身后便乌压压跟了三四个人，一个个都身材魁梧。其中除了他一眼看去是个外国人，身边还站着另一位同类，是个面目严肃的中年男人，他戴着一副窄边眼镜，看上去不苟言笑。 中年男人听到他这句话，原本僵化面容被融化，发出奇异神色朝向卓敬风，又扭头看看身边的男人，“llo！？”（哥哥）看得出他根本不清楚二人关系。 “llo.”（当然，他是我的哥哥。）男人始终保持愉悦的笑容，却看不清墨镜后的神色。 卓敬风被突然到访的人吓了一跳，缓缓从座位起身。他平时很少有这种惊愕的表情，然而现在，没有谁能比他把这个表情演绎得更好。 “你来做什么？”尽管大吃一惊，他很快恢复常态，开口淡漠道。 “来看看我的哥哥啊，难道你不想见我吗？”他摘下墨镜，熟悉的脸庞出现，来人不是kevin还能是谁，琥珀色的眼睛一改往日浮夸，嘴角也收敛笑容，变得严肃认真，仿佛一只久未果腹的雄鹰。 面对这语言调笑，目光却正经而逼人的不速之客，卓敬风感到对方强烈挑衅，眉毛微蹙，旋即笑得舒朗自然。 “弟弟来了，我当然欢迎，这边坐，”他同样回敬一句外语，放下手中文件，从月亮长桌绕到沙发对面，指示他们坐下，“小成，快去倒茶。” 一直站在原地发呆的陈天成虎头虎脑的“哦”了一声，往卫生间对面的房间跑，没想到和拐角的肖琳撞个正着。 “别在这杵着，快点做事，”小成小声提醒，拽肖琳到屋里拿东西。这个房间原本是休息室，由于来得匆忙，还没布置周全，尽管里面乱作一团，桌上依旧备有几罐茶叶。 肖琳边准备泡茶，边回顾刚刚那个场面。奇怪，他们好像认识，又不太像，可是如果不认识，卓敬风刚刚的失态，和彼此间浓烈的火药味该怎么解释？那两个外国人又说了什么让他这么惊讶？尽管绞尽脑汁，她还是想不出半点答案。随口询问小成，没想到他也表示不知情。 她似乎想得太过入迷，不小心把水洒到桌上，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多管闲事了。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别人的事来了？这样未免八卦，肖琳自忖多虑，也就放下谜团认真冲泡起茶水。 两人匆忙从里面倒好几杯茶出来，小心翼翼端到几位客人面前。刚才距离较远，肖琳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直到把茶水放桌上时无意瞥过一眼，发现kevin也正看向自己时，一瞬感到莫名，只觉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tusei――！”（你是――！）kevin指着她，从沙发上弹起身子，发出一句意大利语，整个人从刚刚的严肃变回雀跃的常态。 do也从嘴里脱出好几句外语，被kevin回手堵住嘴巴。现在的kevin单手搭在沙发上，嘴角上扬，正笑意盈盈的看向肖琳。肖琳被两人奇怪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惹得他们聚焦。经过反复检视刚才的举动，发觉自己确实没做什么逾矩之事，更加奇怪于他们这种惊异的态度。 kevin歪头继续审视面前的女生，从她的表情，俨然读出“手足无措”四个字，难道她不记得自己了？kevin微眯双眼，玩味似的盯着她，内心直感叹真是越来越好玩了，现在的场面完全勾起他的好奇心。 卓敬风被kevin惊喜的神色吸引，循着目光看向一旁的肖琳，纳罕难道他们认识，正要推翻想法的时候，旁边几个脱掉外衣，西装笔挺的国人发出疑问。 “你们认识？”一个平头男人用意大利语问道。 kevin故意摇头否认，面容依旧堆满微笑，“我们不是少一个一起拍广告的女模特吗？她――怎么样？”他抬抬下巴，目光一刻也没从肖琳身上移开，手中把玩脱下的墨镜，腿也因兴奋抖动起来。 这句话不仅让几个跟从前来的男人讶异，更让卓敬风不知所谓，他坐在侧面单人沙发里，屈身双手交叉置于腿间，“你在开玩笑吗？” 三个西装笔挺的中国人在一旁小声交头接耳，好像在讨论刚才kevin话里的意思，另外两人男人通过解释，也纷纷看向肖琳投以怪异神情。 小成和肖琳根本不懂意大利语，现在两人仿佛雾里看花的局外人，除了发现问题在肖琳身上，其他一概不知。 “当然不是开玩笑，就是她了。”kevin向周围的人发表声明。 一听这话，刚才发话的平头男现在着急了，“我们说好邀请雅琪做女模，条件都谈得差不多了，你这样，我们不好做事呀。”他一脸赔笑，既不敢把话说绝，又不想轻易妥协。 可任何条条框框在“大牌”之下都是浮云，何况还是身价如此的kevin？ “kevin！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了！”do除了无奈摇头，没再说其他。本来作为经纪人，他应该大肆批评他一番，无奈kevin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况且那晚的经历他也是知情者，看来这段故事轻易无法收尾，到底该如何发展，也只能拭目以待。 肖琳被一大堆外文绕的头晕目眩，根本听不懂他们在交谈什么。卓敬风却在死命盯着她，摄人目光几乎要把她看穿了。她不由得神色躲闪，难道真的是自己犯错了？就在局面混沌的时候，卓敬风回了一串意大利语，笑容温文尔雅，一边跟kevin交谈，也没忘照顾他身边几位随同者。 卓敬风当然知道kevin会说中文，他之所以一直用外语交谈，无非是给他的工作室出难题。现在他指名要肖琳做模特，除了针对自己，还能是什么？ “模特的事恕在下不能如你所愿，她是我工作室的员工，一切工作只能由我安排。” 听到卓敬风斩钉截铁这席话，那些男人面容宽慰不少，纷纷露出得到解救的表情。 “是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kevin突然改口用起中文来了，他这一句地道的国语成功吸引了肖琳的注意。 kevin把目光从卓敬风的脸转向肖琳，两人恰巧四目相对，“我想让你做我的广告模特，我想你不会拒绝的，对吧？” 肖琳紧张的搅动手指，张大眼睛，怯生生指向自己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么？” “当然urse~”kevin抖弄腿，不时看向卓敬风，试图从他脸上捕捉任何信息。 小成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肖琳也似乎察觉出所有，这是要让她做模特吗？可是……她犹犹豫豫，向卓敬风求助，可现在的他变得面无表情，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卓敬风当然不想自己手下的人被人摆布，不过，如果她想去做这件事，自己又能有何理由推脱？ 现在工作室变得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在等肖琳的答复，不管懂外语还是不懂外语的…… 第十六章 决意 肖琳看看卓敬风，又看看kevin，不禁抿起下唇。过了一会，她好像下了天大的决心似的，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让人错愕的话。 “好，我愿意！” 她之所答应他们，以为这样做就可以给工作室带来收益，也能让卓敬风对自己刮目相看，没想到再一次想偏了。 卓敬风一开始就发觉肖琳犹豫不决，以为她会按照自己的设想拒绝他们，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一口就同意了。她难道想做明星梦吗？简直幼稚可笑！正在他无奈纠结的时候，kevin拍起手来爽朗大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今天本意是来给卓敬风幸灾乐祸，顺便落井下石的，没想到遇上这等有趣的事，一扫刚刚的不快。 kevin瞟一眼卓敬风，面容意气风发，好像胜利者一般居高临下。 “我觉得这件事我们有必要再谈谈。”卓敬风悠悠开口道。 “当事人都已经同意了，你还想谈什么？除非……”kevin意味深长的看向肖琳，“除非，难道她是你什么人吗？”语末他冷冷一笑。 见对方脸色难看，kevin心满意足，起身准备走人，卓敬风尽管不悦，仍然嘱咐肖琳和小成在原地等候，自己出门“送客”。 他追上kevin，揪住他的衣领低声质问，“你究竟想干什么？她只是个局外人，不要这么幼稚了！” kevin佯装笑呵呵地拂过他的手，气定神闲的理了理衣领，眉毛向上舒展，平淡道，“我不想干什么，你看不出来，我喜欢她吗？” “别让无辜的人成为你报复我的牺牲品。” “报复！？”kevin笑得更大声，“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报复？” 卓敬风被他轻浮的态度惹恼，想动手，旋即被身后几个男人拦住。 “我的哥哥怎么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这可不像你了，呵呵，别忘了，好戏还在后头。”kevin挑衅的笑容就像一剂毒药，麻痹卓敬风的心。 什么时候，他和他的弟弟变成如此对峙的敌人了？什么时候，他们见面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变得如此违心了！ 时间带走了太多苦痛，也使伤疤变得更加醒目，尤其是胸口那一道裂痕，虽然彼此看不见，却时时潜藏在心底，仿佛等待发酵的酒浆，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膨胀灼心。 原来他们之间的误解，并不能通过时间洗涤焕发光彩。一切，都在朝不可预期的方向行进。 望着kevin渐行渐远的背影，卓敬风感到一瞬，仿佛时光倒流了，在某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和那个记忆中再也记不清面容的模糊的脸庞……往事随风飘进他的脑海，一阵阵冷风像一声声呼号，阻断他的念想…… 闭上眼睛，他深呼一口气，双手插进衣袋里。可能有一丝悔恨，不过悄无声息在鼻翼间退散了。 返回工作室，看到眼前的景观，终于从往日抽回身来。 “这份合约是什么时候的？” 听到卓敬风如此冷静的询问，小成简直受宠若惊。他本以为卓敬风回头会厉声质问他这次广告的事，从他刚刚冰冷的面容就可窥探一二，没想到现在竟然这么平静如水。 “哦，是之前我给你看的合作案里的……” 卓敬风没再问话，拾起小成递给他的文件往里走。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注定他错过这个案子，让kevin钻了空子。 肖琳站在沙发边上，卓敬风经过她，好像压根没看到她一样，飘然似一朵薄云从她身边掠过。 她完全被无视了。 卓敬风翻看和kevin的广告合约，心里还在琢磨最后一道防线――试镜。 肖琳毕竟不是专业模特，对镜头的把握和表情很难到位，到时候即使自己不出面阻止，客户也会阻拦他的恣意妄为。想到这，终于释怀不少，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儿，她正和小成低声说着什么。 这个女人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可是看上去却又不大精明。如果说她来自己的工作室为了名利，倒也说得通，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愿这次的事能平安度过，kevin不会捅出篓子才好。卓敬风放下文件，静静想到…… 第十七章 道歉(一) 暗夜来袭，霓虹给黑夜披上一件彩虹外衣，仿佛舞池里香艳妩媚的女子。 望着窗外热闹的街道，又是一天庸碌无为的日子，肖琳对此已经没有抱怨。即便这样，自己也能以模特身份“正名”，可不能让卓敬风那个冰块脸小看了自己，她一直都是不服输的人。 也许正是这不服输的性子，才导致现在的执着，因此才能忍受他人的无情指摘。 今夜月亮分外饱满，像是被顽皮的猫咪咬掉一口的饼干，显露可爱的缺口；周身蒙上一层鹅黄色轻纱，给这个平凡之夜带来不平凡的气氛。 朦朦胧胧的美总能让人欲罢不能，即便在这没有星光的夜空，即使这里的空气并不新鲜。 直到出了工作室，卓敬风也没正眼瞧上她一眼，甚至惜字如金起来，面容比平时还要严肃。她能感到他对她做模特的异议，但就是没有申请驳回，继续应承下来顶风作案了，是在和他较劲吗？更有可能是在给自我找价值感，抑或存在感，如果卓敬风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她还不会这么决绝，被人看扁的滋味并不好受。 肖琳现在完全不在乎他的想法，甚至对这个决定满意极了，走起路来竟也轻快不少，比起前几日，现在的心情可谓大好。 正往公交站走，前方马路边上一个人声打断她的思绪。 “nancy姐姐――！” 朝远处望去，不正是卢希吗。她倚靠一辆白色奔驰车边，妆容比上次收敛不少，老远就能见到她堆满笑容的脸。 她怎么会在这？这个场景不禁让人想起上次不愉快的经历。尽管心里不大情愿，肖琳还是礼貌迎上去，依旧谦恭温和。 “lucy？” 卢希见到肖琳走到自己面前，笑脸一下耷拉下来，一副快要哭的表情，“姐姐……上次的事我听他们说了，都怪我贪玩，把你一个人丢在那，今天我是特地来道歉的。”说到这，她顿了顿，微微低头躲避肖琳，抿抿嘴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见她正眼都不敢看自己，一脸诚恳可怜的样子，肖琳刚刚一丝不快消散了。面对这样的小妹妹，稍微成熟些的女性都会激发出母性光辉。 “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么？快别难过了。”她扶住对方的肩膀，无比真诚。 “那就是说你不怪我咯？真的？”卢希瞪大圆圆的眼睛，小孩子的本性展露无遗。 肖琳微笑点点头。 “那天我回来看见你不在，也不知道你的手机号，急死我了，没发生什么事吧？是不是？” 原来她根本不知道那晚她差点被坏人劫色的事。 “那天我直接回家了。”肖琳温柔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出什么事呢！”刚说完这话，卢希发觉有些无理，赶忙捂住嘴巴，接着含笑摇起她的胳膊解释，“我不会说话，姐姐千万别见怪，”她又眨眨眼，想起什么似的，“哦，放心，今晚我们不去酒吧啦，姐姐有空能来我家么？有惊喜哦！” 有惊喜？听到这三个字，肖琳不禁冒出冷汗，上次的惊喜已经够“惊喜”了，这次……望着她无比期待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想到自己回家也是一个人，既然是去她家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家里只有我自己，求之不得呢。” 卢希听到此等好消息，欢呼雀跃好一阵，拉肖琳上车后，自己也蹦蹦跳跳跳坐上驾驶座。 途中卢希感叹她们彼此有缘，都是一个人来到中国，都是一个人住，没有家人在身边。说到这，肖琳失落不少，是啊，都没有亲人在身边的两人，是否更适合取暖呢？就像两只误入冰河的热带鱼，只有靠近对方的身体才能感受温度――少得可怜的温度。 车子在拥堵的路上走走停停，逐渐远离繁华地段，驶向一道庄严的乌黑铁栏门。门口的门卫看见有车驶进，双双毕恭毕敬，低头行礼放行。车子缓慢朝里驶去，透过玻璃远远就能看见院内茂密丛林，一时让人有堕入中世纪庄园的错觉。 窗外一片僻静，风在树丛间游来荡去，戏耍走不动的“美人”。这些披着绿针叶的窈窕淑女晃动腰肢，摆弄手臂，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似乎在抗议它这种公然吃豆腐的无耻行径。 这里的针叶松动辄拔地十几米，不同种类的雪松等松柏夹杂其间，而建筑物却焕发崭新光彩，对比起来一眼便知是人工移植出的景观。透过精致优雅的白色欧式花纹路灯，远处几幢房子终于现形―― 红砖墙尖塔顶，仿照欧式复古风格的建筑高低错落于林间，摒弃浮华的格调，以此彰显主人含而不露的奢华本质。国内的别墅区大抵都是千篇一律的制式楼，可这里大不相同，除了路上几个类似装饰性的塔楼，根本不见主体楼房。而且整片区域看上去并没有过多人为活动的痕迹。 肖琳心中隐隐吃惊院内的规模，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院子，夸张到甚至开车都要绕近二十分钟。就在她努力猜想尽头的景观之时，车子终于在绕过弯道后，停靠在笔直泊油路旁。 眼前的风景着实让肖琳目瞪口呆，可以说看到眼前的景象，连震惊也需要勇气。 “呼――安全抵达，我们下车吧！”卢希稀松平常的解下安全带，不疾不徐的样子和一旁一动不动的肖琳对比鲜明。 第十八章 道歉(二) 见到眼前巍峨高耸的红砖拱门，气势宛若古堡般的楼房，肖琳只觉万籁俱寂，与世隔绝。楼身镶嵌黑色雕花门楞，大门矗立廊柱作装饰，屋顶依旧采用尖塔样式。楼身爬有长春藤，密密叠叠覆盖在侧面，整个场地呈开放式状态，自然而肃穆。 卢希察觉她被建筑吓呆了，拍肩膀叫醒她。被力道震颤身躯的肖琳这才回过神来，感叹建筑的宏伟，卢希却不以为然。 “这房子是我爸爸的朋友设计的，当初看起来阴森森的，现在反而看习惯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撇撇嘴从车里出来。 “一个人住在这会害怕吧？”肖琳继续观赏面前这栋庞然大物，目不转睛。 “害怕？不会啊，有佣人陪着，过几天y也会来。”说完卢希开心的笑起来。 原来她有父母，肖琳羡慕她提到他们能露出如此开怀的笑容，不像自己……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门口迎出来几个身着灰色制服的女佣，其中一个明显是管家的人站到前面问候主人和客人，目光警惕的看了肖琳几眼，随后立在原地等待卢希的吩咐，卢希只摆摆手遣散了她们。 “你别看她们这么恭敬，其实是替y监视我的。”卢希小声在肖琳耳边嘀咕。 肖琳越发觉得卢希就是个孩子，也更加羡慕她，不为这些财富，而是触手可及的爱。 现在置身在这般豪华璀璨的大厅里，她几欲迷失自我，也更加不明白卢希带自己来这的目的，难道她真的要做什么“惊人之举”？一切都来不及疑惑，她被拉着走向白色大理石阶梯，也被炫目的水晶灯和复古风情迷住了。房子内部到处充满精雕细琢的花纹装饰，连楼梯把手上的图案都那么精致，壁灯座上的金属被水晶灯的光芒折射出光华，琳琅满目的装饰物让人又惊又喜。 本以为有钱人的别墅大抵都是铺张恶俗的华丽，没想到这座房子的主人却品味非凡，虽然装饰花纹样式多彩，却并不繁复，看得出所有细节都是独具匠心的杰作。 “廖姨，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卢希朝门外大喊，现在肖琳被她安置在卧室的沙发里。 “都准备好了。”刚才的女管家在楼下不远处应答。 “姐姐你要喝点什么？”她回过头询问。 “简单的咖啡就好。” “廖姨，给我准备一份ain！” 听到这个咖啡名，肖琳心中一惊，这哪里是简单的咖啡，牙买加的蓝山可是出名的稀有昂贵，她虽然喝过市面上所谓的珍品，不过那些基本都是假货。望着卢希雀跃的身形，联想到她的家境，这份蓝山必然不是赝品。肖琳现在除了惊讶，脑里只剩一团迷雾。 卢希神秘兮兮的笑道，“姐姐在这等我，我保证马上就来！”她伸出手掌好像在发誓般，旋即回过身蹦蹦跳跳朝门外跑去。 坐在沙发里的肖琳感觉自己像在做梦，望着周围的景观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卢希的家境如此殷实，不仅如此，她居然对自己这么友善。 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总该有一定的原因，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人心难测，再单纯的人也免不了被俗世玷污。可卢希看起来单纯可爱，热情活泼，也不像是会有坏心眼的人……捧着香气浓郁的咖啡，肖琳怪自己多疑，可能她只是单纯的因为上次喝酒的事道歉，因此才邀请自己到家里做客。 环顾这间卧室，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公主房的范例，粉色系的装潢搭配可爱梦幻的卡通图案，和外面世界的雅致彻底分离开来。一眼便知这房间的主人是个童心未泯，天真烂漫的人。 时间一点一滴流失，咖啡也不知不觉见了底，等了半天卢希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肖琳开始心慌。莫不是她又消失了？ 起身出了房门，屋外依旧静谧，刚才那些佣人也不见了踪影。肖琳循着卢希离开的方向，往走廊摸索。可是房子太大，她绕了半天也没有半点头绪。就在她彻底迷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直吓得她一个哆嗦。 “您迷路了吗？”声音冷冰冰的。 猛然回头发现原来是刚才的女管家。 肖琳赶紧收起刚才的探头探脑，十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你知道卢希去哪了吗？” “小姐在厨房，请跟我来。”她面无表情，转过身去训练有素的端起肩膀，双手交叠置于腹部，走起路来悄无声息，优雅的像一片羽毛。 被这样逮住，让肖琳感觉自己好像偷偷摸摸做坏事的人，尤其是对方那双充满蔑视的眼睛，让人不自觉联想起卓敬风，心里一阵不快。 战战兢兢跟在她身后绕了好几个弯，最后停在一处双扇雕花玻璃木门前。打开大门，卢希正手忙脚乱在里面折腾什么。 “哎呀，廖姨你怎么把姐姐带来了！”卢希听到开门声抬头，脸像花猫似的沾满面粉，语带嗔怪。 “不怪她，是我自己跑出来找你的，”肖琳边说边走到她跟前，发现满桌子的蛋糕用具横七竖八，惊奇道，“你在做蛋糕吗？” 卢希被问得不好意思起来，点头回道，“本来是……不是、”卢希不想自己偷偷努力的成果被发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正在她忸怩的时候，烤箱飘来一阵糊味，味道越来越浓…… 肖琳嗅着味道，刚想问什么，卢希突然惨叫一声，“完了！我的蛋糕！又完了！” 原来是蛋糕在烤箱里时间太长，烤糊了。 “我们都劝小姐让下人做，她就是不听，小姐说是为您准备的歉礼，必须亲手做才行。”旁边的廖姨惯性的扶了扶眼睛，无奈道。 肖琳得知原委，又温暖又心疼，摇摇头看向卢希。 “廖姨！谁叫你多嘴的！”她像小孩子般撅起嘴。 “原来这就是你的‘惊喜’呀，”肖琳笑容灿烂，走过去接过卢希手上烤糊的蛋糕，嗅了嗅，“嗯……还挺香的。” “姐姐取笑我！”卢希急得直跳脚。 肖琳会心一笑，突然觉得她就像自己的妹妹似的，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妹妹该有多好！她心中感叹，无奈被现实拉回。 如果终究只是如果，像她这样至亲都已不在的人，想这些只是徒增伤感。 “蛋糕可不是这么做的，看我的。”她拿起桌上的用具，将鸡蛋打进容器用打蛋器搅匀，又混进面粉和着料。隔了一会，面糊终于调的差不多了，摆好模具倒进盘里，推进烤箱。这一连串动作，把卢希镇住了，她没想到肖琳这么会做蛋糕，动作这么熟练。 “哇y姐好厉害！”卢希惊叹道，完全忘了做蛋糕该是自己的事。 经过一番忙碌，一块圆形的奶油蛋糕终于做好了。卢希又羡慕又兴奋，直拍手叫好。一旁的廖姨见到肖琳的心灵手巧，本来有些警惕排斥的心柔和不少，也对她另眼相看了。 第十九章 道歉(三) 端着做好的蛋糕，肖琳和卢希来到卧房，两人开心的聊着笑着，话一些小女生的家常，谈谈回国后的感想。 交流后才发现，卢希今年刚满18岁比肖琳小8岁。她不喜欢读书，加之上面有哥哥继承家业，父母也就鲜少管她，由着她的爱好来。她学过摄影，学过画画，也学过音乐，不过大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间一长也就懈怠了，最后什么都会一点，可惜没有一样精通。 这次回国她是因为卓敬风的缘故，她本打算进他的工作室，没想到自己没成功，反而认识了成功的肖琳。说到认识肖琳，不能说她没有一点私心，肖琳现在是唯一能近卓敬风身的女人，认识她自然也就有了接近他的借口。 为何只有肖琳是最接近他的女人呢？这里面还有个故事。根据各种八卦报道，曾经多家媒体胡乱撰写一气，说卓敬风是同性恋，原因不外乎挖不到他的绯闻。而且他也过于洁身自好了，这样的人在娱乐圈总是稀有动物，传媒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哪怕是只瘸了腿的狗，都能被他们写成养尊处优的猫。 不过无论传言多么愈演愈烈，卢希始终坚信他不是gay，否则又怎会千里迢迢独自一人跑到中国来呢？ “这不是有勇气，这是自由！”她辩解道，这无知者无畏的胆大妄为，大概基于父母的骄纵。 相较于卢希的精彩人生，肖琳反观自己，实在自叹不如了。年少的记忆对她来说已经所剩无几，唯一有印象的东西也只剩衣柜上敝旧的布娃娃。之所以对它印象深刻，在于当初她表妹的争抢。姨妈买了两个相同的娃娃，表妹偏偏觉得她的更好，以后的争端也总是从“两个一样的”开始，姨妈后来索性不再购置相同的物品，她们的争执才告一段落。 寄人篱下的日子终究不如自己家里来得肆无忌惮，虽然姨妈待她视如己出，也抹杀不掉她表妹的存在。而她的表妹又是个嫉妒心强，小肚鸡肠的人。从小作为姐姐，她各种忍让，不曾与她正面冲突，况且她姨夫的脸色也不好看，肖琳多少受了些气，因此，孤独感也随年龄增长，愈发铭心刻骨。 第一次见卢希的时候，其实她联想到的是表妹。对于“妹妹”这个词，她始终有个心结，奇怪的是，卢希就像特别为解开这个心结而出现的一样。她的阳光明媚让人心旷神怡，并且不知为何，从她身上能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亲切感，好像与生俱来一般。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逐渐冲破她的心防，才有上次醉酒的事情发生。 两个人聊到深夜也没能尽兴，卢希拿出从美国带来的影集，里面有她和父母的合照，还有她小时候的照片。从照片上看，她的父亲是个圆脸微胖的男人，个子不算高，头发稀疏，身上带有久经商场的男人特有的狡黠之气。虽然每张照片他都在笑，笑容却每每像僵固在空中的飞机尾气，挺直而干涩。她的母亲呢，是个美丽的人儿，长发披肩，笑容和蔼，也是开心的样子，却在眉间若有似无游走晦暗之色，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 也许是自己观察的太仔细，总想从别人的父母身上寻找某些特征，以此宽慰缺失的爱。肖琳将注意力从她的父母转移到卢希身上，她从小便是如此开怀无忧，笑容填满三分之二的脸庞，好像只要她一笑，快乐便会加倍。 由于聊得太晚，肖琳来不及回家，卢希也不愿她走，两人就在这间卧房睡下了。 肖琳这一夜睡得很沉，一觉到大天亮。 卢希开车载她到达工作室，时间不偏不倚刚好9点整，这回恐怕又要免不了被“冰块脸”嘲讽了。 因为上次被卓敬风教训了一顿，卢希没敢直接进去打扰他们，只在门口偷偷看了一眼，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肖琳不理解卓敬风到底哪里好，值得她这般仰慕。他时常一副故作冷酷，高高在上的样子早已让她退避三舍，她反而因此更加热情了。或许小女孩就是喜欢酷酷的帅哥，没有来由，也不在乎是否装模作样。这种喜欢是该说单纯好呢？还是肤浅好呢？ 不管单纯或是肤浅，这便是青春吧。既然是青春，也总该有个没理由，无顾忌的挥霍，否则待到年长，回望身后，竟然波澜不惊，仿佛一潭死水，岂不缺憾？ 太过早熟的人正是缺少这青春，人生也跟着失色不少。 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兜风，这日子看上去空虚无聊得很。卢希的青春就像汽车喷出的尾气，燃料消耗后的一声叹息，瞬息消失无踪。 刚驶进一架吊桥，阳光被悬索切割成跳跃的光团，打在身上忽冷忽热，今天倒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正懒散的当，一阵急促铃音从包里传出―― “hello?” “hi,有空吗？来老地方玩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背景音混合嘈杂的电子乐曲。 “大白天的，去酒吧？” “怎么了？你不是没事吗？” “好吧――”卢希发出干瘪的声音，慵懒极了。 电话那头发出肉麻的声音，卢希没等听完，就挂断了。 人总是活在矛盾之中，卢希也不例外，能把单纯和糜烂混合在一起未尝不是“多姿多彩”。这些只能充当酒肉朋友的玩伴也不过无聊的消遣，娱乐过后各奔东西，没人会在乎对方的情绪――简单直接，各取所需――往往比真正去交往要省事得多。 第二十章 酒吧闹事 开到酒吧已近晌午，卢希把车停靠妥当，慢慢悠悠扯过座椅上的包，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后搭在肩上，缓缓走进酒吧大门。 白天的酒吧除了环绕耳际的音乐，相较夜晚清净不少，这一点对于那些醉生梦死的人却无甚区别。她的“朋友们”正在环形沙发上抽烟打牌，男男女女伸出光溜溜的胳膊，张牙舞爪的在桌子上上下浮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吊在肉铺里，被狂风激荡的腊肠。他们的喧哗躁动显然已经和布景融为一体，似乎白天黑夜都未曾离去，人群中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特别扎眼，正是之前那个纹身男。 纹身男见到卢希来了，热情备至。卢希倒是不怎么搭理他，径自坐到沙发另一边，随口点了一杯柠檬汁。她可不想在大白天醉醺醺的，那样未免显得可怜。 听着迷幻诡异的音乐，融入这分不清白天黑夜的环境，心里说不上来的寂寥。她总是在人前展现快乐的一面，只有厮混在人群时，才会稍微流露真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开朗，同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忧郁。有些人的开朗乃浑然天成，有些人的开朗反而是故作坚强。卢希应该属于后者，否则，又怎会显露现在的表情――空虚寂寞――她也只能借助白日里的黑夜，活动活动灵魂，释放释放真情，也只有这里，才容得下她的自尊。 一个自尊心过强的人不会把“痛”展现在别人面前，那些企图用可怜收获同情的人只是出卖软弱罢了。软弱必然可以出卖，因为他的廉价，自尊却从来容不得兜售，因为他的高贵。 坐了一会，卢希感觉头晕，起身去了洗手间。等她出来的时候，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不快。 只见吧台前方围满了人，刚才在沙发上群魔乱舞的朋友们变戏法似的顿失踪影。 “张大你的狗眼！爷爷我轮不着你教、教训！” 人墙中间的空地，纹身男摇晃身体，东倒西歪，口里不时冒出几句王八、狗屎的脏话。 周围他的朋友们纷纷上前阻拦不成，其中一个女的见到卢希来了，高兴坏了，忙上前热络道，“lucy，你快去劝劝二哥吧，他喝醉了，在那瞎闹呢。” “怎么回事？”卢希还没清楚个大概。 “唉，也不瞒你了，他刚失恋了，就是平时装得还像个人，这两天可不正常，看见帅哥就发疯。”女人眼睛发光，八卦起来精神百倍。 “失恋？他失恋关我什么事？” “这……”女人顿了顿，欲语还休，接着心一横，“本来他不想告诉你，我们也就没说，其实他喜欢你，你说的话他多少能听，我们是劝不过来了！” 原来她是看中这一点，想息事宁人呢。 卢希心里发冷，他喜欢自己？可她从未看上过他啊。往人群中间探了一眼，那男人还在不停絮絮叨叨，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哪里惹他了。 不为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本着想要耳根子清净，卢希也得上前说道两句。 她拨开人群，手硬邦邦的往男人手臂拍打两下，“喂，闹够了吧，够了就快闭嘴，该干什么干什么。” 二哥发觉是卢希来了，裂开嘴笑成了花，“lucy来了？呵呵……呵呵……” 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嘴里喷出呛鼻的酒气，卢希赶忙捂住口鼻，一脸嫌恶。 “你是他女朋友吧？啧啧，真是可怜，”对面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边摇头惋惜，边扬首嘲讽，“你男朋友是不是有精神病？快带他去看看。” 他是我男朋友！？卢希鼓起嘴想辩解什么，随后发觉对这个陌生人无甚可说，改口道，“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不过这个人现在喝醉了，你和一个醉鬼何必一般见识？” “一个醉了就能让他骂我十几分钟？”男子透过帽檐看向卢希，顺手摘掉帽子拍了拍，话语清淡。 原来对方是个老外！心里大呼怪不得刚才觉得他哪不对劲吗？原来如此。 “那你想怎么样？别以为你是外国人就能有什么特权！”卢希一扭头，她可从来没怕过老外。 “lucy，别跟他废话……”二哥扬手要推开他，被抓个正着。 “我不觉得自己有特权，”男子无奈叹道，“这样吧，你既然是他女朋友，就替他向我道歉，这总该可以了？” 卢希本想反唇相讥，没想到现在才看清他的长相，一时语塞。他的确长得很帅，而且仔细看下来，愈发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反应很快，注意力马上集中，“我不会道歉，而且!我也不是她什么‘女朋友’，别胡言论语的！”卢希干脆把二哥推开，自己挡在他身前和对方理论。 经历刚才唾沫横飞的骂战，二哥显然已经体力不支，迷迷糊糊也就被推到人群后面，几个同伴把他拖走了。现在的局面成了卢希和男子的了。 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傲慢弄得想笑，撇撇嘴，对她似笑非笑。 看来这个对决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第二十一章 试镜(一) 两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人群外一个女人的尖叫打破沉默。 “kevin！你就是kevin吧？？”话语虽简短，却出奇的掷地有声，仿佛能穿透躁动的音乐般。 作为公众人物，被认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kevin刚刚和卢希对峙的兴致荡然无存。 他迅速套上帽子，甩身朝喊叫的反方向跑了，临走还不忘丢下一句话，“这次我先闪了，下次奉陪到底哦！” 望着他调皮的笑脸，卢希措手不及，耳边不断充斥“kevin，kevin”的喊叫此起彼伏，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 真是个怪人，她感慨。随后继续和“朋友们”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很快一天匆匆而过。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中透着乏味，对卢希来说如此，对琳来说就更是如此。至少这些日子较之往日，让人感到更加漫长了。卓敬风始终像是一缕幽魂，或者说是梦魇，依旧冰冷无情。他的话也越来越少，除了偶尔过问案子的事，其余时间多半是沉默，沉默。 沉默也许真的能变出金子来。 ――谁知道呢！ 不过就算他打算一辈子不说话，试镜的日子还是如期而至。 很少有事情能让肖琳提起兴趣，可这次截然不同。她花费了好一番功夫做了充分的准备，临走前，还再三审视数度，最后实在连自己都看得晃眼才罢手。 像和文字打交道的人，大抵不善言辞，它会呈现两个极端――越是造诣深的，越是口若悬河，或者笨口拙舌。肖琳不敢冒认第一种，只能惭愧的接受第二种。作为第二种人的她，自然想都不敢想有一天自己会沐浴在闪光灯下，更遑论做模特了。然而这次，她居然有幸能去试镜，对于此等天大的恩赐岂能疏忽！ 小时候有段时光，她确实像其他的女孩子那样，幻想过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这大概是每个女孩儿时都有过的美梦。现在，尽管幼年已逝，那份纯真的美好依旧残存，正是这份初衷，使她对这次试镜翘首企盼。 卢希已经俨然成为肖琳的跟班，最近这段时日，她几乎成为她的小秘书，每天身前身后屁颠屁颠的，乐得快活。 肖琳也渐渐摸出卢希的脾性，只要让她每天见卓敬风一眼，她就能一整天乐开花。对于这种快乐，肖琳从最开始的不理解，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当卢希和kevin再度碰面的时候，两人都大为吃惊，彼此除了在心底暗自感叹世界的狭小，不知怎地，也多出一分排斥对方的情绪。可能上次的“约战”还没从记忆中淡褪，尽管那都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他们很快从愕然中清醒过来，开始打起嘴炮，两人的战斗力不相伯仲，最后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时间长了就觉索然无味，开始各干各的，隔得老远也就没了声响。 等到摄影棚的人全部到齐，时针已经指向十点钟。这次虽然是试镜，却少不了繁琐的程序，全仗kevin的原因。除了一大波化妆师浩浩荡荡，助理也临时多请了两个，居然都是客户方出的资，可见他们对这次的拍摄有多重视。不仅如此，他们还专门派考察人员到现场把关，使场地气氛变得凝重不少。 肖琳第一次进摄影棚，对那些杂七杂八的人一概不知，他们也一律没入她的眼。她单纯的仿若婴孩，只顾张大眼睛左顾右盼，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了参观设备上。 当然不是抱着能过关的心态来的，她知道这希望简直渺茫到痴人说梦，就当来游玩一番，也算小小怡情一把。 “我的相机被你碰坏，你可是赔不起的。”卓敬风适时出现，煞了肖琳的风景。 她闻声放下手，直起身子，背脊挺拔而淑女，“摸一下就会坏，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要练隔空摄影的超能力了？”肖琳被卢希带得，说话也俏皮起来。 卓敬风莫名被“隔空摄影的超能力”几个字弄得一愣，嘴角抽动一下，不知是憋住笑意，还是难忍尴尬。 “这种‘超能力’比较适合你，‘超级低能的力量’来源于弱智的大脑。”卓敬风面不改色，没有停止调试手上的相机，看都没看她。 他、他什么时候说话竟然这么恶毒了？果然是一报还一报，以牙还牙么？而且，他学得也未免太快了，比自己和卢希在一起学得还要快！ 肖琳被他的话气回了声，脑海里再也搜索不到比“弱智”更狠毒的话，只能悻悻来一句：“你就等着看‘弱智’怎么成为名模吧！” 这也算回击么？也许只有肖琳觉得如此，却也只能被对方讥讽得无能为力，只好引用他人的嘲笑，通过贬低自己来个先抑后扬吧。 注意到她愤然离去的背影，卓敬风微微露出笑意，须臾消散。 她一辈子也别想超越他的戏谑，否则就太对不起她赐封的“冰山”、“冷库”等的称号了。 可她还被他的知情蒙在鼓里呢。 她以为她时常和小成闲聊的调侃他听不到，只能说低估了他的敏锐和智商，更为她因此而窃喜拉低了自己的智商。卓敬风每每见到她因在背地里贬损自己而称心如意时，只感到她的无药可救，或者说，他打从一开始可没料到肖琳竟然在文静的外表下，隐藏了一颗顽劣之心。 故作神秘，顽劣调皮，笨手笨脚，她究竟一开始便是如此，还是因为卢希的出现导致性情大变？ 哪个都不是，可哪个都是她自己。 人性的复杂总需要一个契机来激发潜能，也许卓敬风就成了开启她多面性的契机，只是他们都未曾察觉罢了。 “南姐姐来化妆啦！”卢希清越的声音从室内传来，现在这个“南姐姐”的称呼正是从nancy的谐音转变而来，她叫着顺口，也就一直叫了下去。 “来了！”肖琳郁郁然从门口踱进化妆间，看样子还没从刚刚那个“弱智”的诋毁缓过劲来。 第二十二章 试镜(二) 灯光，镜头，相机设置一切协调完毕，现在只等男女主角出场了。 kevin作为男模，化妆自不比女模耗时，早就在一边静坐等候。而初出茅庐的肖琳，却迟迟未从化妆间出来。 外面有些急性子的人已经开始闲言碎语起来，正在大家越来越不耐烦，几乎昏昏欲睡的时候，对面的门终于开了。 门缝缓缓拉伸，像皮糖似的，欲拒还迎，仿佛待嫁的新娘般娇羞。肖琳裙摆掩藏下的脚将垂地纱裙弄出波浪，刚往前迈出一步忽地又荡了回去，显得怯生生的。 只见身子夹在门缝里，半晌也没有出来的意思，徒留白色纱裙在缝中起伏。身后的卢希见肖琳突然变成忸怩的少女了，忍不住笑出声，好像红娘说媒似的，半推半就把她请出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这么美，他们看了都要流口水了！”卢希坏笑道。 摄影棚本来就不大，化妆间也在醒目位置，她这么一出声，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扇门上来了。 肖琳心下忐忑，终于挪步出现在门前。一众男人见到她，简直就像狼见到了羊，从细长眼变成圆圆眼，再从圆圆眼变成星星眼，最后直接化作两颗桃心，还扑通扑通的跳。 “这是谁啊？好漂亮啊！” “她是谁？刚才进去的那个女的吗？” “真的假的，不像啊，也太完美了吧。” “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嘛！化妆效果真的这么神奇？” …… …… 男男女女的工作人员被肖琳妆后的仙女模样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开始怀疑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 肖琳一身白色典雅雪纺纱裙，清新的棕色波浪卷发自然垂落，头上环有一枚和裙子配套的雪纺发带，淡淡的妆，正如淡淡的她，给人无比舒服清纯之感。让人惊喜的是，她的白色裙子并未给肤色造成困扰，反而使其散发诱人丰润的气息，没见过凝脂玉肤的人，一定以为说的是她。 “她是小、小、小琳！？”小成指着肖琳，说话都磕巴了。 “怎么不是？眼睛鼻子嘴巴，哪里不是南姐姐了？你说？”卢希在一旁叉腰，做盛气凌人状，似乎眼前惊为天人的艺术品乃是她一手杰作。 “肖琳姑娘本身底子好，我们都没怎么画浓妆都这么漂亮了，还有一部分发型师的功劳那！”后面出来一个化妆师，微笑解释。 kevin隔着反光板，从一开始见到肖琳，就被她的美丽打动了，心跟着她的裙摆飘来荡去，整个人像被抽离了魂似的。这叫做“一见钟情”吗？还是之前第一次见面自我催眠的结果？他已经弄不清自己现在的状况了。 伴随一阵阵夸赞之声，卓敬风隔着好几架摄影机，只透过缝隙漠然的望着，好像肖琳的出现并不值得身边人如此吹捧。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他凝望她的双眼，似乎还有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屏障，深沉却又复杂。难道没有一点惊喜吗？当然不会完全没有，不过被他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掩盖过去。 他不想被外物迷惑，经历使然，然而，他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这股魔力――心智容不得眼神的推诿和逃避。 一个人可以变成瞎子，瘸子，却永远变不成没心肝的牲畜――纵使十恶不赦――这便是“人性”。 卓敬风没有继续看下去，转而低头继续摆弄设备。这一系列动作本来稀松平常，放在热闹的人群中，就显得突兀了。 肖琳因为大家的反应，受宠若惊，无意间瞥见低头面无表情的卓敬风，心里竟倏然划过失落，这个反应让她无措。 也许他真的讨厌自己吧。 即使得到大家的认可，对他而言，自己也只不过是没有头脑的女人罢了，当然不屑于让他多看两眼。 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场的，她的心，因着刚刚那一点点落寞，竟越发惆怅起来。这股低落就像浸满水的海绵，越来越膨胀，越来越沉重，最终填满整颗心房。 我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难过？肖琳阻止不了情绪吞噬，心里又惊又疑。 kevin从刚刚待她就小心翼翼的，目光也较之往日温柔许多，可惜这丝丝温柔，也不能使她好过一丁点。 今天他本来不必亲自到达现场，更没必要陪同她一起试镜，要知道他已经是大牌中的大牌了，何必为一个无名小卒屈尊纡贵呢？ ――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稍微八卦一点就可通晓其中的道理。 “你不用紧张，自然做动作，眼神放松就好。”kevin见她情绪不高，以为是紧张的原因，露出和煦笑容以作安慰。 肖琳只是礼貌的还以微笑点点头，她居然说不出话来。 现在是她单独试镜的时候，工作人员终于安静下来，注意力也纷纷集中在工作上。 “好了，准备开始――”管理人员下口令。 “咔、咔、咔，”镁光灯一个个打开，晃得站在光板内的肖琳不住遮挡双眼。 过了一会，她慢慢适应光线，才缓缓放下手臂。 卓敬风已经开始调整相机幅度，将镜头对准主角。现在屏幕内的肖琳与她本人平行在他眼前，后面的模糊影像仿若失焦后的效果。将眼睛对准镜头，又是另一番景象―― 她正痴痴的释放出如水般澄澈的光芒！单是人站在那，无需任何摆设，就已将纯美的意境诠释得惟妙惟肖！ 肖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了，她只感到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未知世界，周围全部都是暖融融的光团，把自己和旁人隔离开来，甚至已经不知道周围还有旁人存在。 原来镜头下的世界是这样神奇！她想伸手捕捉那一团团柔软可爱的光芒，可刚一触摸，光影瞬熄，游到另一处去了。 屏幕前观看的编导指着画面激动道，“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 听到喊叫的肖琳这才恢复正常，刚刚迷梦的神情一滞，取而代之慌张。发觉滞留空中的手臂，脸一红，倏地抽回。 这是试镜，又不是观赏展览，怎么能这么随意呢！她心里登时敲起鼓点，紧张的双手都不知放在哪好了。 卓敬风见到镜头里刚刚还自然美好的人儿一下子转变成仓皇无措的少女，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三分嘲讽，七分温暖――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却被一旁的kevin捉个正着。 kevin移开视线，双臂环胸，了然一笑，目光循着肖琳望去。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了呢！他拂了拂头发，得意极了。 “可以了，可以了，”编导拍手大喊，指示大家可以暂停手头工作，“我觉得可以，非常可以，你们觉得呢？”他朝身边监视人员试探。 “嗯，我觉得符合广告要求的清纯形象。” “会不会太娇小了点？”另一个同事质疑。 “拍广告的话可以处理，”那人想了想，又道，“要是不用她的话，万一kevin解约，事情就难办了。” “你想的太多了吧，咱公司说不上世界前几强，起码也是五百强里的，跟那些不能比，至少总部也在海外，还怕一个模特不成？” “你不知道kevin有多难请，他跟别的模特可不一样，要不老板也不会那么委曲求全了，听说这个人连lv的广告也拒接，接了armani的，还是因为那是意大利品牌。” “他是意大利人？” “混血吧，有中国混血，看不出来吧？” “他的五官可不像有混血呀。” “那就得问他老爸咯！” “嘿，怪了，还有钱请不来的艺人？” “据说他背景可大了，人家不差那点钱。” “真有个性啊。” “跟钱过不去的，我看是任性吧！” 两人聊起来刹不住闸，被晾在一边的编导垂首无奈。 “大男人还能这么八卦，你们到底商量完了没？”他终于憋不住要问个结果。 “哦，总部都这么低声下气的，肯定得同意啊！”刚才质疑的男人态度急转，一口答应。 “那就敲定了，你们也通知下摄影组，别的我就不管了。” “行，这就去。”另一个人回话，两人急急转向另一边，朝摄影机方向去了。 第二十三章 广告拍摄(一) 得到消息的卓敬风没有回话，刚才稍有缓和的面容覆上一层寒霜。旁边一直吵闹的卢希听到通过的消息，跳得更活跃了，待肖琳走出镜头，瞬间扑上去传达喜讯。 “南姐姐好棒！好厉害哎！他们说准你当模特了，哈哈哈！” “通过了……真的吗？”肖琳不可置信，大脑一片空白。 还没等卢希回答，被人抢了先―― “当然是真的，我的眼光，他们敢不同意？”kevin也凑过来，双手置于脑后，怡然自得。 卢希鼓嘴不屑，“切，就算是通过，人家也是看在姐姐的出色表现上，跟你有什么关系？” “哎！说你什么好呢？天底下有你这种白痴，简直浪费粮食。”说罢，他故意吹起口哨，扭头望天。 “你说谁白痴？泡面头，死人妖！” kevin成功被“人妖”二字戳中内心，再也淡定不起来，“人妖！？还从来没人骂我是人妖！我哪一点不男人？哪一点像人妖！！！还有，我的头发可是j.s的手笔，无知！” “你哪一点不人妖？头发，脸，还有――你的嘴唇是肿么了？好鲜艳欲滴哟！”卢希指着他的脸，装作一脸天真，随即一阵嘲笑。 “你懂不懂包装效果？没见识！” …… 两人陷入大乱斗中，完全无视旁人的存在，更把肖琳置之度外。 自古冤家宜结不宜解，他俩正应了这话。只要一人开口，另一人就闲不下来，仿佛只要对方是那个人，就有用不完的精力去讨伐。常言道“打是亲骂是爱”，爱恨只在一念间，冤家的缘分也是缘分，只是不清楚最终成为孽缘还是情缘。 肖琳微微低头抿嘴，远离硝烟弥漫的战场。不知不觉走到摄影区，无意瞥见小成正手忙脚乱收拾相机，一直在旁边的卓敬风不知去向。 自从kevin出现以后，卓敬风变得比以往还要冷酷无情，除了每天和小成讨论合作事项，和肖琳几乎零交流。刚才要不是她“侵犯”了他的领地，恐怕连句嘲讽的话也听不见。 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那天在工作室，kevin到底和卓敬风说了什么，卓敬风又为何露出那种惊愕表情。 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究竟是什么事呢？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肖琳察觉该换装了，回身正欲往化妆间走，眼底蓦地映入卓敬风的背影。他正在门外走廊对窗而立，袅袅青烟越过头顶，应该是在吸烟。 多么寥落的背影啊。 他是在难过吗？ 是因为她通过的事难过，还是别的什么？ 一定不是因为她的事难过。 肖琳手扶门把打开化妆间的门，坐在椅子上放空思绪，停止过度思考。 姨妈说过，“想得越多，人老得越快。”还拿自己做反面教材，警示大家。当时肖琳觉得她这句话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因为她总是想得太多太多了，无论是有关父母的事，还是有关记忆的事。不过姨妈的话总也起不到作用，她依旧思考，一刻也没有停止。她想，或许只有真的找到想要的答案，才会有放手的那天。 换好来时的衣服，卸好妆，对着镜子里原始的自己，自然清新，虽不惊艳，但求舒服。 走出门外，设备收拾的差不多了。人也走的零零星星。 卢希和kevin双双停止骂战，把焦点锁定肖琳。 “南姐姐你去哪啦，刚才看你不在，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车子在楼下，送你回家？”kevin没理她的话，向肖琳伸出橄榄枝。 “别理他，我们走。”卢希搀起肖琳的手往外走。 “kevin，那我就先走了。”肖琳十分抱歉颔首朝他示意。这两个人水火不容，要是让他们陪自己一起回家，结果可想而知。她可不想连回家也听他们吵嘴。 卢希回头向kevin露出挑衅胜利的鬼脸，心情登时大好。kevin可恨透了她，要不是这个累赘在，肖琳也不会不接受他的好意。 他今天可是专门来见她的啊，当然，还有卓敬风。四处睃视一圈，原来他早就离开了。 哼，这个胆小鬼。kevin心下瞧不起他，同do一起也离开这座大楼。 时光从不等人，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为了完美呈现广告产品，客户做了充分的调查准备工作，多方协调好才下达通知。 “这次客户的产品是手表，剧本还没到手，他们已经筹划好场地，准备在澳洲的ast取景。”卓敬风在会议室座位里，和陈天成，刚来不久的方宇同还有肖琳说明情况。 “澳洲？”小成有点烦闷。 “澳洲不好吗，现在那的气候正好，夏日炎炎呢。”方宇同左手按住桌上的文件，后背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我最烦坐飞机了，你知道我有心理阴影！” “你的耳朵不是好了吗？”原来他的耳朵以前得过病，最怕飞机起落的气流。 “所以说是阴影啊。” “要是你不想去，现在可以离职。”卓敬风翻阅客户资料，轻描淡写道。 小成这下终于闭了嘴。 “还是chris能治你，哈哈！”方宇同一阵奸笑。 “谁叫我是佃户呢，一辈子只能活在地主的阴影下了。”他耸耸肩，万般无奈却心甘情愿。 “你去把这份资料收录好，顺便给李总回个电话，问问他启程日期。”卓敬风将资料挪到肖琳面前，现在她已经从清洁工，上升到秘书的职位了。 肖琳点头应了声“好”，拿起资料出了会议室。 方宇同给陈天成使了个眼色，两人耐人寻味相视一笑。事情还要追溯到方宇同第一天从美国归队进工作室的时候。那天他碰到肖琳，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退出去一惊一乍的掏出地址对照了无数遍，确定没走错后才进了门。当时卓敬风和小成都不在工作室，里面只有肖琳一个人，两人便闲聊起来。不聊倒好，一聊方宇同才知道，原来肖琳并不是摄影科班出身，可以说连摄影业余爱好者都不算，一点专业知识都不懂的她让他跌破了眼镜。他当时就在纳闷chris为什么会让一个女人进工作室，何况一来就是个一问三不知的“门外汉”，跨度之大让认识他这么多年的好朋友都琢磨不透。 此事勾起方宇同强烈的好奇心，后来相处的日子里，他格外留心卓敬风对待肖琳的态度，那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他和他这么多年的老相识，愣是不明白，以前那么绅士的男人，如今怎么就成了“欺负女人的坏男人”了。难道这是“传达爱意的特殊方式”吗？经过长久的反复推敲，加上和小成的反复八卦，他们终于总结出一个道理――欺负她，才是真爱。 心理学表明：青春期的男生会通过欺负喜欢的女生，达到吸引对方注意的目的。 chris一定是被肖琳用某种手段刺激的返老还童了，两人在找不到一点证据之下，认定事实如此。从此，只要有关他俩的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更成为两人无聊八卦的话题。 肖琳一边在电脑前输入文字，一边苦闷，脑海不断回放卓敬风刚刚说过的话，机器人一般的态度，冷漠的嘴脸――“问问他启程日期”――皮不笑肉也不笑，真是一块冰，还是块怎么咬都咬不碎的冰。 哎，不管多恨，她也得掏出手机，按照资料下方的电话，老老实实输入号码。 “喂，李总好，我是‘简’工作室。” “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澳洲？” “好，谢谢您，再见。” 挂掉电话，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把获得的消息转达给“冰山”，遂起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四章 广告拍摄(二) 赶赴澳洲拍摄的日期在下周一，卢希作为“家属”，肯定要做好“跟班的跟班”，当然出行的费用全由她个人承担。 为了给卓敬风完美的印象，她拉着肖琳挑了无数套衣服。柜子里的挑不够，还要专程去商场扫荡一圈。所有穿戴无不考究奢侈，倒是称她的背景。肖琳只看着那些天价商品，望洋兴叹，也真正见识到有钱人挥霍的场面，让她这种市井小民大开眼界，对之前坐车被坑的三百八十块彻底释然了。 购置了一批夏装，清一色的裙装，十几个袋子车里装不下，只好放到后备箱里。肖琳陪她回到家已经累得四肢酸痛，卢希却精神依旧，居然还有精力试个没完。 周末就在血拼中度过了，当晚两人住在卢希家，第二天一大早一起赶到机场。 卢希虽然和他们一起走，却不是统一行程的同伴，卓敬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打扰他的工作，不误入“禁区”，他一概不予理会。 由于没有航班直达目的地，一行人先乘机到悉尼，后转机到布里斯班，折腾完都已近夜半时分了。 考虑到舟车劳顿，摄制组决定先在市内休息一晚，明日再前往ast。 卢希为了配合卓敬风的行程，本来也想在相同的酒店落脚，可惜他们都是集体预定的房间，等到临时开房，已经没有位置了。 百般求情想和肖琳一起住，被严词拒绝，她只好可怜巴巴的跑到临近的酒店，这才勉强没耽误随同的脚步。 当晚每个人都折腾得很累，大部分人睡得深沉。尽管如此，还是有个别怪人失眠了。比如，肖琳就是其中一位。 她从窗外眺望这座陌生城市，繁华是繁华，却消不掉沁心的寂寞。 这里让她想起奥兰多来了，虽然那不是座滨海城市，却离海岸不算远，气候也常年温暖，适宜居住。她又想起姨妈来了，离开她这些日子，开始的时候，没有多大感受，最近这几天，越发涌出一股思念。 原本中国是她父母的家乡，回到故土，应该有家的感觉。可多年来，她早已习惯异国生活，即便在堆满相同人种的地方活动，也改变不了出生起，就飘荡在空中的心――无法尘埃落定。 大概是没有一个“根”让她去寻。 就连残存的影像，都不曾拥有。 我这是怎么了？这几天多愁善感起来，难道要旧病复发吗？ 肖琳伸手扶上窗沿，玻璃中的映像像一朵正欲凋零的玫瑰――白玫瑰――片片花瓣自周身抖落，覆满一地苍凉。 却没有眼泪。 没有哭泣的理由。 如今再度飘荡在空中，心中徒留“想家”的冲动。说那里是家，她的家也只有姨妈一个人而已吧…… 如何能摆脱这顾影自怜的矫揉造作呢？ 她显现一抹苦笑，在玻璃窗上呵气，右手画上一个明媚阳光的笑脸。 看也不看，转身开门消失在门外。 走一走，停一停，把多余的心思丢给喧嚷的闹市多好。 即使，午夜时分，屋外的吵闹不够他去转移注意力。 “我们的大摄影师怎么不睡觉，玩起忧郁来了？”声音玩世不恭，定然是kevin的。 肖琳感到声音是从前方拐角发出的，本来想下楼的心情被打断了。 卓敬风正站在离拐角有一段距离的房门对面，点了一支烟，倚靠墙壁，没有理他。 “呵，不说话就能逃避现实，就能让你快活了？”kevin伸手抢下夹在指尖的香烟，开窗往外面一丢，动作一气呵成。 卓敬风毫无反应，依旧旁若无人似的，继续从兜里掏出烟盒。正准备抽出一根，被kevin整个盒子夺走，用力捏变形后，丢到窗外。 即使这样，也没激起对方一丝不痛快。 他干脆什么也不做，双手插兜缓缓闭起双眼，好像思考中的行者。 “你不说话就能掩盖曾经的罪过了吗？我以为你心里多少会有愧疚，至少能对我解释什么？没想到这么多年，你却一点没变！还是叫人失望！失望透顶！”kevin的声音就像审判席上，声讨罪犯的辩词，义正辞严，不容侵犯。 静寂片刻，两人都没发声。卓敬风抬首，微张双目沉吟道，“你想听什么？”声音冷峻阴沉。 kevin原本面对窗外的脸朝向他，怜悯轻视的眼神填满恨意，“哈哈！你在问我吗？我的‘好哥哥’！你觉得你没什么好说的吗？没有对我说的话，至少对julie，你这个好情人不该说点什么吗！哪怕是句忏悔！” 哥哥？肖琳被这个词击中大脑，之前工作室初遇的种种如山呼海啸席卷大脑。 原来他们竟然是兄弟？怪不得时常觉得他们有相似之处，身高，身材，还有下巴的轮廓……只是卓敬风同kevin相比，多出东方男人独有的神韵，气质也更加内敛沉稳。 “该说的，十年前我已经说过。”卓敬风波澜不惊，“如果你来这，只想问我这个，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kevin先是一惊，随后哈哈大笑，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在开怀大笑。 过了半晌，他笑够了，抬起头，露出鹰一般的双眼，“我不会失望了，这回轮到你要尝尽什么是‘失望的滋味’了！” 他欲回头离去，转身挪动脚步，猝然侧头，“是我太笨，永远也没有你半点冷酷无情！还总是奢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话音刚落，他动作停顿，蠕动嘴唇似乎还要说什么，随即咬牙攥紧拳头，最终松懈下来，头也没回的一去不返。 身后只剩卓敬风冷冷的侧影，他好像在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的身影就像矗立悬崖的嶙峋山石，永恒无止，岿然不动。 kevin的试探和心软没能换来想要的结果，当然换不来什么。 肖琳听出他们之间隐隐的宿怨。 那是有关一个叫julie的女孩吗？ 终究是情殇令人大变，卓敬风冷酷无情的背后，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隐忧。 “没有对我说的话，至少对julie，你这个好情人不该说点什么吗！”――这句话就像一根刺，钻进他的心脏，刺痛从胸口弥散开来，一点点，一点点，那道伤疤又裂开了缺口，鲜血从缝隙渗出。 肖琳隔着一个拐弯，看不到卓敬风的脸，只能透过身旁的窗子，窥见对面窗口浮现出一团黑影。她怕被发现，条件反射后退几步，那影子，就像深海里乌贼喷出的墨汁，防御敌人，却蒙蔽自我…… 第二十五章 广告拍摄(三)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记忆中早该忘却了，要不是kevin突然问起这些，应该早就被葬于废墟之中了―― …… “chris！”一个梳着金色短发的女孩从背后拍打男孩的肩膀。 “julie，你这个调皮鬼！”前面的男孩绽放阳光般的笑容。 “下午的课我不想去了，你陪我去逛街吧！” “可是下午的课是数学，这个你最弱了。” 女孩斜眼看他，“那又怎样，我心情不好，那个老师又喜欢说教，我不想去嘛。” 男孩最受不了女孩撒娇了，他犹豫再三，点点头，“好吧，就这一次！”他心想反正自己的课程没有问题，大不了考试的时候再帮帮她。 “就知道你最好了！”女孩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 男孩只感到脸颊温热热的，有些不好意思。 ……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那时的自己竟有那么青涩单纯吗，哦，那大概是十几岁的春天吧，街道上树木的嫩芽刚冒出尖儿来的时候…… 那又跟这次的拍摄有何瓜葛？大概是那天他们也去了海边，记忆却只停留在这一个吻上。 窗外阳光如瀑，洒满房间每个角落―― “咚咚咚！” “chris！”门外传来方宇同的叫声。 “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一旁的小成也抻起脖子喊叫。 等了一会，屋内没任何响声。 “怎么回事，老大从来不会迟到呀，不会真在睡懒觉吧！”小成难以置信。 这时方宇同试着拉动门把，没想到门竟然开了――里面整整齐齐，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半个人影。 卓敬风从走廊拐角过来，发现两人鬼鬼祟祟，撅着屁股往里面探头。 “你们两个有窥私癖吗？” 发觉身后飘来阴冷的人声，两个人吓得一个趔趄。 “chris，你跑哪去了，我们正找你呢！”方宇同恢复站立，舔着老脸，边拿余光拉出共犯，边装作没事发生。 小成拾掇掉在地上的大包小包，也没忘搭话，“老大，你一大早跑哪去了，时间快到了，得赶紧出发了！” “去外面吃个早点，”他蔑视他们的大惊小怪，“你们先下去，我拿完东西就出来。” 两人听到吩咐，双双往电梯方向走去。 见他们窃窃私语，消失在走廊尽头，卓敬风走进门内，把早就收拾好的黑色行李包提起。走之前特意看了眼表，8：05，确认时间无误后，关好门，缓缓朝电梯方向去了。 除了工作时间，他必须尽量避免和kevin照面。昨晚的回忆令他不安，本以为早该放下了过去，没想到仅仅是逃避。 kevin说的没错，他的确在逃避，却并不快活。 见识到自己的无能，意味着有可能被不可控的外力操纵。他不想被操纵，更不想屈从于无能。 这么多年，他何时屈服于“恶势力”过？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正走到电梯门口，反方向过来一个人，她是肖琳。 肖琳昨晚也睡得不好，除了思乡之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为何因他，开始心烦意乱了呢？ 是因为无意间听到他和kevin的交谈吗？还是，她已经开始往“变态”的道路更进一步了？ “hi……”肖琳举起右手，朝面前的侧影打了声尴尬的招呼。 见对方无甚反应，她原本发完声的嘴角僵硬在原地，举起的手臂也亘在空中。 果然主动的人容易丢脸，就像恋爱一样，先坦白的人总是吃些亏――就算没在感情上吃亏，心里也总好像少了点什么，总是不平衡。 过了一会，随着叮一声，电梯门开了，卓敬风微微侧头瞥她一眼，意思是“你先上”？ 于是，肖琳乖乖的拖着她那小巧的行李箱，缩着上半身小心翼翼钻进了电梯。 两人左右而立，静默无语。隔了半天，卓敬风却突然开口了。 “和老板一起迟到，你的胆子可不小。” 肖琳的大脑还停留在刚刚打招呼未遂中，突然被他的话弄得一愣，旋即低头十分不好意思。 “时差没倒过来。”她刚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谎也不会编了，这和北京满打满算两个小时的时差，有什么好倒的！ “哦，原来你的生物钟这么准，两个小时的时差也不放过。果真是个‘怪物’。” 听他阴阳怪气的嘲弄，肖琳只恨不得自己能让时光倒流。怎么一到他面前，大脑就短路了，总是犯一些低级错误呢！ 好吧，看在昨晚你有所隐痛，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她这样想，便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是啊，‘怪物’的大脑就是比人的精准。” 充当包子，被有需要的人欺负，也是种价值的体现吗！ 卓敬风听到这话，当然没有继续挖苦她的理由了。虽然话题没有继续下去，他的心情反倒好了不少。可能，他已经习惯从欺负她来获取快感了。 为什么总是无意识的去欺负她呢？可能源于第一次她的死缠烂打，更可能在于kevin。 如果kevin以为她是一个可以加以利用，来刺激自己的工具，那就让他死了这条心。 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酒店门口，kevin早已在车里等候多时，望见这个场景，先是冷冷一笑，接着好像参透了什么，分外放松。 卢希倒是神经大条，一见到卓敬风，就什么都忘了，完全没注意两人一起迟到，一起出来的事实。 就这样，两三辆车载着他们，连同器材和行李，朝最终目的地进发。 第二十六章 广告拍摄(四) 闻名遐迩的ast果然不负盛名。虽然天气热得人喘不上气，游玩的人们依旧兴致勃勃。 远远就能望见各色情侣或三五成群的朋友聚在一起，美女倒不是一眼就能看见，仔细辨认，还是有不少身材火辣的尤物隐藏其中。 刚到这，当然要找落脚点。不过这次不是酒店，改成一幢离海边不远的别墅。 这是怎么回事呢？ “哈哈哈！daddy在这有房子，本人做主，给你们免费提供住宿，你们要怎么感谢我啊？”卢希的声音极富穿透力，盖过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总之，我们肯定不会吞了这笔开销的。”旁边一个管理住宿的人澄清。 一批人浩浩荡荡来到卢希父亲的别墅，是一座黄白相间的建筑，和附近的海滩遥相辉映。 远看房子并未显得多大，走近才发现，它的规模甚至比卢希在中国的家都要宏伟，缺憾在于装潢过于普通。进到里面，房间多到能跟旅馆一较高下，厚厚的灰尘说明闲置了很久，不过设施齐全，只要稍微整理一下就可焕然一新。 分配好房间，肖琳把行李置于一旁。拿到广告剧本，粗略翻看了大概，主要讲述一对男女从互相暗恋到在一起的过程，手表作为彼此相见的媒介。 这是一辑唯美艺术的广告。她如是想，正想询问出发时间，不巧一串英文对话飘入耳际。 “uch.”（中国人，蔑称，只有他们才会为垃圾花这么多钱。） “d.”(是的，他们容易上当受骗。) 接着两人又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声音越来越远。 肖琳被几个侮辱性的贬义词刺激不小，本想追上去，发现他们已经不见踪影。 他们是说拍摄的商品吗？顿时心里极不舒服，这让她想起从前被人歧视的总总。 小时候在学校，那些白人小朋友就总是对着黄种人丢泥巴，说脏话，那时的小孩就知道瞧不起人了。慢慢长大，他们虽然表面不动声色，看似友好，实际上背地里还是会出言不逊，口无遮拦。大概是社会作用的结果。 她虽然长得漂亮，多少减轻一些侮辱，不过终是免不了被歧视。白人自大的优越感让她恶心。直到后来，她没再继续念书，脑中的记忆也被掏空了，对此也就逐渐淡却。 可是刚刚那些对话，把意识深处的苦闷挖掘出来。那两个人八成是客户那边派过来的，为他们做广告，肖琳突然感到悔恨。 正在原地发呆的功夫，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黑影将她覆盖。 “这点挫折就受不了了？”是卓敬风的声音。 肖琳扭头看向身侧，又恢复原状，没有回话。 隔了一会，她缓缓道，“没有受不了，原本应该是忘了的事，又突然想起来，觉得奇怪。” 原本应该是忘了的事又突然想起来，这句话正巧迎合了卓敬风的心境。 “哪里奇怪？” “可能会有点难过。” 难过会是种奇怪，除非这个人太久没有难过了，或者她在敷衍什么。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肖琳讶异自己刚刚和他的对话竟如此自然而然，可能是因为心被外物牵走了，需要时间平复。 卢希正从后面过来，见到两人站在一起，表情由刚刚的愉快急转直下。她立在原地，面色沉郁而复杂的看向肖琳，没有上前打扰的意思。 kevin从她身侧掠过，无视她的存在，挤进两人中间。 “刚拿到剧本，趁休整的时间，出去对一下？”虽然是问句，他却不由分说，直接拉起肖琳的手往外走，光从背影就能感受他的好心情。 肖琳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拖出去了。 卓敬风没有表情，卢希也看不见他的脸。 她调整表情，走上前，边打招呼边举起着手上的相机，“chris，能帮我调一下相机吗？” 笑容温暖可爱，却不入他的眼，卓敬风看都没看，转身回房去了。 对南姐姐，他就可以主动问话，对我，他连看都懒得看。卢希心间荡开失落，举着相机的手就像两根冰柱，没了知觉。嫉妒的利刃划破心房。她应该是个好粉丝才对，粉丝怎么能随意介入偶像的生活呢？可是，这对于有能力接近他们的人来说，安于现状，委于自满根本是不可能的。 人心无法餍足，它是个无底洞。 “ok，出发了出发了！”大厅中间出来工作人员拍手大喊，张罗闲散的人们启程。 肖琳一路上忐忑不安，虽然刚刚kevin给她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可那些都是豆腐渣工程，一阵风就吹塌了。那些坍塌后的尘埃，被现在从车窗钻进来的气流肆无忌惮的扬起，糊满一整颗焦躁不安的心。 怎么突然这么没出息了，之前是谁那么积极准备，有所期待的？她开始批判自己，却毫无作用，最后没等想明白，人已经到海边了。 烈日炎炎，海风夹带热浪，一波一波冲击每一个毛孔。被空气做的湿热被子覆盖全身，密不透风的滋味就是如此罢。 定好妆容，场地协调完毕，一切准备就绪。 kevin在沙滩边携带冲浪板行走，大男孩一般爽朗俊逸。 该肖琳出场了，她走在远处的路上，看了眼表，焦急万分的踩着单车往海边赶去。为了见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孩。 可是就这一个场景，她怎么做都做不好。不知道是长久没有骑车的缘故，还是紧张所致，脚总是放错位置，手也跟着无法平衡，车子左摇右晃。 导演已经叫停无数次了。 “怎么回事，当初觉得气质很好，没想到这么笨。”导演无奈叹气。 “可能她只是不擅长运动吧！”小成凑到一边帮她说好话。 “当初就应该问清楚她会不会骑车！” “那时候剧本也没出来，您就先消消气吧，消消气。” 就这样，又试拍几次，肖琳对镜头和美感的把握都差强人意。导演终于爆发了，数落了她几句。虽然他觉得话说得不重，女孩子脸皮薄，加上肖琳自尊心太强，她还是受伤了。 黄昏渐近，原本有一场需要开拍，因为模特状况不允许，最终拖延了。 “都怪我太笨了，耽误大家的进度。” “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kevin给她打气。 肖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头单纯的望着他，“那时候，你为什么让我做模特？” “呃……”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可他不想把谜底揭晓得那么快，否则就不好玩了，“没什么，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觉得你适合做模特。” “只是这样？”肖琳实在难以理解，姑且不谈身高，以前可没人说过这话。 “当然啦，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你？” 这个反问用得恰好，肖琳轻轻踢了下砂石，摇摇头，“好吧，”接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继续陪她走在海边，海浪哗哗的拍打砂砾，夕阳余晖渐变。远远望见二人，美好的画面叫人艳羡，人们多会感叹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卢希就是其中之一，她在一旁给他们拍照，并极尽溢美之词夸赞两个人如何登对，似乎是特意说给卓敬风听的。 可惜她并未从他脸上捕捉到想要的答案，没有嫉妒，没有愤怒，甚至无声无息。 他在想什么呢？卢希被那张看不透的脸吸引，完全忘了该在一边添油加醋。 或许真的是旁人多想了，他和她，他们不过是同事关系，上下级而已。 岸边的两人说着什么，分开了。肖琳说她想静一静。也许只有一个人安安静静，才能慰藉受创的心灵。 等大家收拾的差不多，天也已经大黑的时候，人们纷纷上车，本来平静的行程被一句话激起波浪。 “肖琳不见了！” 第二十七章 广告拍摄(五) “肖琳不见了，你们谁看见她了？”一个工作人员慌忙跑过来询问。 “刚才她不是和kevin在一起吗？”方宇同接话。 “她说要一个人静静，我们早就分开了。” “电话呢？打不通吗？” 卢希跑过来气喘吁吁，“电话和包都在车上呢！” “怎么回事，不会是因为被骂，所以……” “有可能……” 一时大家七嘴八舌，都以为她是被导演骂了的缘故想不开，纷纷担心起来。 “现在才7点，可能她正在哪散步呢，没准一会就回来了，咱先回去等等。” “说的也是，又不是小孩子，别墅也离这不远。” 找了一会无果，一些累了一天，不愿多逗留的人找了“没有危险”的借口，陆陆续续走了，只剩kevin，卢希，卓敬风他们还伫立原地。 这个场景又揭开某处不知名的伤疤了…… “你根本就不懂！别再说教了！” “再见了，chris，我的生命就此结束，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感到孤单了吧……” “连他们都抛弃我了，我还有什么！？” “……” 这些都是julie说过的话，好像是在海边，也好像是在信中。原来之前那个笑脸，和那个吻，都是伪装。她因为父母离异的原因，认为自己被抛弃了。不成熟的心智使她想不开，甚至，她把刺痛自己的利剑转变成恶毒的话，反过来伤卓敬风的心。 “你的家庭那么好，怎么会理解我的痛苦？” “有钱人尽是讲些没用的漂亮话。” 她大概是真的受伤了，以前的她，可从来不会这么胡言乱语的。 那天晚上，海水涨潮，她企图自杀，被卓敬风救回来。 “你救了我，我就认定你了，要是你以后敢抛弃我，我就再也不活了！” 她任性掷气的话当时给他甜蜜的压力，现在想起来，却是毛骨悚然。 望向海浪的方向，现在海水也在涨潮。气温骤降，周围环境早已不是午间那个大蒸笼，冷不迭一阵冷风吹来，身体打起寒战。 联想到出发前肖琳说的那句话――以为早就忘了事又想起来――加上她郁然的表情，她真的会想不开吗？ 女孩子多少都有脆弱不堪的时候，谁也猜不到别人内心的痛苦。如果看透那么容易，世上就不存在“敷衍”这个词了。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小成送卢希回去等消息，kevin，卓敬风，方宇同留下来查找。三人分头行动，定好一个小时找不到就在原地汇合。 卓敬风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卖力，大概是因为julie，或者因为肖琳的眼神――时而相似于她的眼神。 而且，她不是他工作室的员工吗？理应如此。 卓敬风认为这个理由已经够了，才放下心四处漫无目的寻找。也不知来回折返了几次，询问了多少人，一点线索也没有。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三个人在指定地点汇合，给小成打了电话，询问后得知肖琳还没回去。 这下事情棘手了，眼看时针奔向九点钟方向，时间越晚，危险的可能性越大。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我刚才路过几个小店，去碰碰运气。”卓敬风发号施令。 “少逞英雄，你以为我们走了，你就能找到了？还真把自己当superman了！”kevin不屑，“别以为你心里想的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 kevin冷笑两声，“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眼看火药桶即将引爆，方宇同适时打断对话，把他们拉离战场。 “现在找人要紧，再找半个小时，还找不到就报警吧。” 三人才又分开，各自搜索开来。 卓敬风正往前跑着，看见不远处有个小游艇正缓缓靠岸，遂放慢脚步。 上面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边朝游艇租赁的方向比划什么，边摇头叹气，愁眉不展，看得出内心惶恐不安。 不一会，对面椅子里起来一个人，迅速朝老头方向走去。他揪住老头的衬衫衣领，嘟囔几句脏话，随后也无计可施，显现颓然之势。 卓敬风绕过台子，上去搭话。 “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坏了的小游艇被一个姑娘租走了，现在都没回来。”老头一着急，说溜了嘴。刚才那看似老板的人作势要打他，被卓敬风拦住。 “那个女孩是不是一头卷发，头发到这，这么高，身材匀称的东方女孩？”他用手比划高度。 老头连连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卓敬风不知该激动还是该愤怒，慌乱之余，急忙翻上老头刚下来的小游艇上。 “这个借我用一下！”没等他们反应，他已经发动引擎，嗖地消失在黑夜的海洋里。 天气这么冷，她一个女孩，身上又那么单薄，恐怕受不住一夜饥寒交迫，万一出了危险……他打断思绪，尽量把注意力放在搜救上。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他在救julie，尽管那张曾经熟稔的脸庞，现在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样子。脑海深处，只残留了一个模糊人脸。唯一深刻的，只有那双眼睛――自从海边归来，便时时隐匿忧郁的，那双叫人心疼的眼睛。 那双眼睛逐渐和肖琳的重合――这定然是幻觉！ 他加快速度，往深海冲去，进入到茫茫无垠的黑夜中。远处的天和海已经连成一片，乌蓝乌蓝的，脱去身后璀璨光华，这深处，才是她本来面目。 越是远离岸边，越生出飘摇之感，伴随耳畔不断蚕食杂念的浪涛声，心逐渐慢慢地，慢慢地坠入海底。 如果海洋真的能见到尽头，就让回忆也葬身于此吧。 然而……回忆清晰的印在胸口，那一道伤疤，赫然在目。仿若执念，不肯归去。 徒然哀伤罢。 也不知转了多久，几乎有了和海入眠的错觉，远处一个白点进入视野，似一只白色小船，飘飘摇摇的荡在浪中。 卓敬风拉长的视线回归，快速转动方向盘，朝不明物体方向移动。 第二十八章 我知道是你(一) 由于心情不好，加上游艇老爷爷的热心推荐，肖琳想出海释放情绪，没想到开走没多远，发动机就失灵了。 小艇一路朝前狂奔，吓得她紧握方向盘，不断尖叫，早已忘了抛锚的事。她不断拍打方向盘，却束手无策，以为马上就要葬身大海了，突然之间一个惯力，游艇猛地往回一收，只弄得上面的人差点甩出去。 停在原地的小游艇现在怎么也发动不了了，幸好现在海浪不大，要是下一场暴风雨，她恐怕今晚就要葬身海底了。 想到这，不禁一个战栗。风呼啸而过，大海中央的温度比岸上还要低几度。这里的昼夜温差大，现在的她仿佛置身冰柜，一阵阵海风就像一阵阵冷气，化作呼吸从嘴里腾出。 可惜这个游艇太小，根本没有遮风避雨之处，只能蜷缩身子，摩挲身体来取暖。对了，怎么忘了打电话求救呢？在身上摸索一圈，却发现根本没带包。恐怕是落在车里了。这回她彻底泄了气，犹如法ting上等待死刑宣判的罪犯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期待一点一点消磨。肖琳不禁自嘲起来，白天不会骑车子，好不容易遇见会驾驶的游艇，晚上又出了故障，真是祸不单行，突然万分后悔听了那老爷爷的话。现在的她不仅掉了队，而且还是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电话也联系不上，明天的工作恐怕又要拖大家后腿了。 何必逞能呢？如果开始没有答应拍广告的事，就不会生出许多枝节；如果没进卓敬风的工作室，就根本不会接触这个圈子。 她恍然间想到了什么，对了，罪魁祸首就是那部相机――现在都没有半点消息的古董相机！ 之前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才下定决心进入工作室的，当时她万万没想到通过的那么容易，可就在马上得知它的去处的时候，半路杀出kevin来，于是莫名其妙就成了模特。 如果现在冻死在这，她一定是含恨而死。她恨自己莫名对一部相机穷追不舍，更恨如今在这孤苦无依的处境。身体真的越来越冰了，牙齿也开始不住打颤，肌肉也跟着僵硬起来。 怎么办，万一真的死在这，姨妈会伤心吧，还有，总觉得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还没做完，在没完成任务之前，就提前倒下了，该怎么对过去交代，又怎么对离开前，那个信誓旦旦的自己交代？ 何况，自己的身世都没弄清楚，不明不白的死去，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一阵狂风刮过，小艇左右下坠，身子因着力道，条件反射扶住艇沿。不小心望见岸边那一簇簇亮点，隐约能勾勒出建筑的图案。高低错落，遍布繁华，现今也只不过眼里一串光点。瞬间觉察出一个道理，诚如那句老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无论是繁华，还是金钱。 好在她孑然一身，除了姨妈，便无牵无挂。可惜她还没有孝敬过她呢。 死前应该留一份遗书，让她知道自己不是故意的才好…… 肚子开始叫了，突然觉得好困，这是临死的前兆吗？电视剧里，快冻死的人都是这个样子……就在她昏昏欲睡，双目即将闭合的时候，一道强光打上眼帘，刺激得眼皮打架。 那是――？ 只见一个人影愈来愈清晰，一张往前探视的，紧张的面容浮现――就是这张熟悉的脸，曾经在酒店大堂救过自己！ 他又来了，他是……他是卓敬风！？ 怎么有股淡淡的喜悦将阴霾驱散了？那时候，好像也是这个感觉…… “你还好吗？” 真的是他的声音！ “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何时变得如此温柔了？ 还是，我变得脆弱了？ “把手给我――” 紧张的眉目，英气十足的脸庞。我不是应该讨厌他吗？怎么会…… 现在被他握住的双手生出温度，好温暖。还有他身上，那淡淡的，雅致的香气，干净清透，温文尔雅。 靠在这双有力的臂弯中，但愿不要醒来，如果可以，就让这梦继续下去吧…… 肖琳几近迷失，发软的双腿站不起来，也因为身边的男人，气息紊乱。 他一边扶住肖琳，一边寻找绳索，把它从地上拽起，缠到另一个游艇上。待使劲系紧后，扶肖琳坐到边上。触到对方胳膊的时候，眉目微蹙，只感到降到冰点的温度。他毫不迟疑，直接脱掉外面衬衫，披到她肩头。 肖琳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嘴唇像挂有无数小星星的弯月，美人如玉，温婉可人。这个微笑正落进卓敬风眼中，他一时怔住了，本该坐下发动引擎的双手荡在空中。 “我……知道是你……”肖琳好像在回答上次酒店的搭救，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穷极思虑解开了一道艰涩难懂的数学题大抵就是这个感触。 知道，是我？卓敬风脑中往复这句话，似懂非懂。她怎么这么开心？还是，她猜到我会来救她？ 这绝不可能，我只是因为julie才来的，只是…… 终究除了这个理由，他再难觅得更好的托词。可能还和那个人有关吧。他朝对岸眺去，思绪不断拉伸，定了定神，遂发动游艇，往来时路去了。 第二十九章 我知道是你(二) 岸上，kevin和方宇同站在游艇租赁处，他们也打探到了消息，现在正翘首企盼捷报的传来。 “大晚上的！你让一个女孩子开游艇，这么不负责任的事也做的出！”kevin朝老头子们发火，还放言要是出了意外，要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哎，那边是不是有东西过来了？”方宇同指向海洋的方向。 kevin循着方向望见一道光束。 “那是我们的游艇！”老头激动大喊。 小艇离岸边越来越近，隐约见得两个人影在上面，卓敬风一身单薄t恤，外面那件衬衫早就跑到肖琳身上了。 看到这一幕，kevin心里不是滋味，一股醋意自心底溢出。却也有种若隐若现的胜利感，他越是比对方看得清楚，就越把握了主动权。 如果这一次，他赢得了这场战斗，卓敬风会是什么表情呢？kevin一直期待他失魂落魄一次，就像当初自己在他面前那样。 前面的游艇拖着后面坏了的游艇缓缓靠岸，处置好一切，他们把肖琳扶到岸上。kevin从卓敬风手上抢过她，直接用身体帮她取暖。 卓敬风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回到别墅，已经午夜时分。 卢希注意到肖琳身上的衬衫，心头一沉。旁观者清，卓敬风这么冷酷的人居然一反常态，对肖琳温柔起来，尽管他不像kevin这么紧张，飘忽不定的神情却出卖了他。 “南姐姐交给我，你们不用担心。”她从kevin手上接过虚弱的肖琳，扶她到床上休息。 “她晚饭没吃，你知道怎么做？”kevin睨着她，看似平淡的话，却故意直击其要害。 “我有、冰箱里还有一些吃的！”她本想说我有带回来的快餐，转念一想，给病人吃这个，未免有虐待的嫌疑，只好拿冰箱里那些食物打掩护。 “冰箱里的东西是人吃的吗？” “那你想怎样！？你会做吗？你能照顾她吗？你能帮她脱衣服，扶她上厕所吗？？？”卢希气不过，连珠炮似的，一口气抛出一大堆问号。 kevin对这种男女有别的问题失去战斗力，头一次对她服了软。 “看在nancy的份上，这回放过你，”他要走，猛地回头做威胁状，“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饶不了你！” 卢希朝他吐舌头，“南姐姐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饶不了，也轮不到你~！” 这时候，一开始跟着进来的卓敬风早已不知去向，只剩方宇同孤单单的站在门口。 “那就麻烦卢希小姐了！”他现出一个大哥哥般的微笑，也转身离开了。 对于照顾病人，卢希可没有什么经验，历来都是下人们照顾她的份。其实刚刚kevin说的没有错，她又不会做饭，又不知现在该干些啥，一时陷入苦闷。 早知道就不逞强了，都怪kevin那个死人妖。 心里念叨了一圈，望着床上的肖琳，还是先问问病人需要什么吧。 “南姐姐，南姐姐？” 肖琳听到叫声眼睛睁开一条缝，发觉自己已经在床上了，身体也暖和不少。 卢希伸手触摸她的额头，“呀，好烫！” 她也忘了该问什么了，如果病人发烧，先弄湿毛巾冰敷一下，再倒点热水，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折腾一番后，她伏坐床边，凝视肖琳的脸。 如果情敌是姐姐，我该怎么办呢？两个都是我最喜欢的人……越想她越混乱，开始抓耳挠腮起来，这时候，身后传来敲门声。 打开一看，是方宇同。 “哦，我又来打扰了！”他手上提着个塑料袋，飘来一阵阵香气。 “这是替chris带来的，顺便也给你带了一份，你们趁热吃了吧。”他把袋子递给卢希，笑笑出去了。 卢希低头嗅了嗅味道，是中餐，打开一看，是几份炒菜和米饭。 替chris带来的？怪了……难道是卓敬风吩咐他送来的？他也不像那种人啊！ 管那么多干嘛！她干脆不去想，扶肖琳起身，准备喂她进食。 出了门的方宇同诡笑，这份吃的哪里是chris要求的，根本就是他自作主张。刚刚见到他那明明心里紧张，却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肖琳是个好姑娘，他感叹姑且做个月老，成全成全他们，也算为自己积德了。 回房路过厨房的时候，他瞧见卓敬风的身影，转向走了进去。 “这么晚，在干嘛？”随即见到他手上托着一个茶壶，“半夜三更泡茶喝？”他一脸惊讶，不小心瞥见桌上一盒药。 卓敬风依旧不紧不慢冲着茶，杯底的茶叶随水流急速向上翻腾打转。 “chris，你感冒了？”方宇同拿起桌上的药仔细端详，这分明是感冒药。 “你什么时候被小成影响的，越来越像他了。八卦。”他一顿一顿发出声音，能感受到身体确实虚弱不少。 “八卦也是快乐的生活方式，哈哈，何况是关于鼎鼎大名的chris的八卦呢！” 他没在意他的话，转身坐到柜子后的沙发上。挤出两粒药丸，合着茶水咽下去。 方宇同也跟着坐在一边，“为了英雄救美，把自己冻感冒的事，是不是可以写一篇新闻报导了？绝对震惊四座。”他用话不怀好意的勾引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啜了一口茶水。 “我是多少年没见到这样的你了？你想说冲动？失控？还是被洗脑了？” 见他若有所思，毫无反应，方宇同顿觉无趣，拍拍手总结似的一股脑站起，“好了，不闹你了，你也早点睡，我是困得不行了。”接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懒洋洋消失在门口。 卓敬风继续品着绿茶，他有随身携带茶叶的习惯，之所以养成这个习惯，只是不喜欢清水的淡然无味。 现在他感冒了，按理说应该乖乖吃完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睡觉，不该冲什么茶喝，众所周知，茶水有醒脑的功效。 他会不知道吗？ 明显是故意为之。 也许这样，他才不会陷入彷徨，才不至迷失自我。保持头脑清醒，心也多少会跟着清醒。 他放松身体，把重量全部丢给沙发。 究竟今晚救赎的，是记忆深处的julie，还是肖琳？或许，正是通过挽救肖琳，他才体会到julie的存在，如影随形，宛若鬼魅。 那个他又爱又恨的姑娘…… 第三十章 无可触及 “风哥，你好棒，比chris还要棒。”女人娇喘的声音从门缝传来，混合男人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是吗？”压在女人身上的男人一张傲慢的嘴脸，居高临下漫不经心，动作更加用力。 “是……啊……再快一点……啊……”女人放荡的声音环绕房间。 门“咯哒”一声，好像是被风吹落撞击后的声响。 “有人！”女人惊叫一声。 “怕什么！一阵风而已。” 男人起身将门关紧，不一会，房内再度传来淫秽之声。 门口背靠墙上的人捂住嘴，眼睛因惊吓瞪得滚圆而空洞，他，就是chris。 这是在他的家里，床上的人，是他的父亲，和他现在的女朋友。 julie？怎么会是她！ “我要做这次电影的女主角，好不好嘛。”娇嗲的声音像一把尖刀，刺进卓敬风的心脏。 “当然可以，我的小可爱。”卓风轻浮的声音从门内穿过。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chris不好吗？” “他呀，太幼稚，哪像你这么有男人味？” 一阵张狂的笑声。 接下来他们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见，脑中不断闪回她索要女主角的问话。 这是被利用的滋味吗？ 他，是被自己的女朋友利用了吗？ 还是，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谎言！彻头彻尾的，一个弥天大谎！ 多么荒唐哟，如果他的父亲不是娱乐财团的头目，她是不是就不会爱自己。是“爱”吗？可能用“接近”更贴切。 从前那个单纯善良的julie去哪了？ 现在这个淫荡的女人，她又是谁？ 卓敬风的大脑就像被车轮碾过，不留一丝缝隙，没有喘息的余地。 他狂奔在午夜街头，脆弱得连质问他们的勇气都没有！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中一片空白。 原本julie的生日就快到了，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自己根本就没回家，不回家，就不会看见刚刚那龌蹉的一幕，他和julie，还会像以往那样，快乐无忧。 “快乐无忧”？多么讽刺。也就只有他，以为那是快乐无忧，却不知从何时起，julie早就变得郁郁寡欢。快乐的人，只有他自己吧！ 那是他一个人的爱情，一个人的，独角戏！ 可悲的人，不知何时，这份爱，成了一厢情愿？ 那一段时间，他放弃大学课程，整日没日没夜沉溺于灯红酒绿的场所，抱着不同的妖艳的女人，彻底放逐自我。 不相信爱情，从那时候开始；不相信女人，从那时候开始。 所有女人，只要一见到他的钱，便好似怪物一般，张开那一张张血盆大口，从里面不断流出贪婪的口水。她们不惜牺牲人格也要获得那些钞票。物质的奴隶，精神的行尸。她们，好比蚕蛹，不过不是破壳而出的蝴蝶，而是蝴蝶蜕变后，遗留下来的那个空壳。 也是那个时候，他学会了逢场作戏，学会了抽烟喝酒。 从前他厌恶和那些放荡的公子们出去玩。相比之下，他显得太过小儿科，既不近女色，也不嗜烟酒。这样的“怪胎”在他们的圈子里自然不多。若不是他父亲的缘故，那些人根本不会有意接近他，更不会心怀不轨的巴结他，甚至说些违心的奉承话。可现在，他却整日黑白颠倒的与这些他曾经厌恶非常的人们厮混――喝酒，抽烟，玩女人。 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听。原来堕落的滋味这么“美妙”，居然有抹除记忆的功效。 却是在这段“丧失记忆”的时间，他愈发明了控制自己的，不是那颗被自己丢弃的心，而是那个他曾经崇拜的，也是唯一崇敬的人――他的父亲。 原来至始至终，他都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不管是企图接近他的那些“朋友们”，还是这自以为是的“爱情”。包括高薪请来的那些摄影老师，价格不菲的摄影器材。所有一切，统统都是那个叫“父亲”的人，以爱之名的施舍与馈赠。 怪不得他给自己取名叫“敬风”，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一辈子仰望他，倚靠他吗？ 是啊，就连那晚他逃出去的那套房子，都是他的，虽然名字写的是“卓敬风”！ 这个老色鬼，原来是个荒唐无度的伪君子！以前有关他的那些花边新闻他从来不信，以为是父亲应酬的需要，媒体捕风捉影的结果，加上他父亲曾当着他的面道貌岸然的否认过这些事，因此，他深信不疑！ 真是个笑话，他居然相信了！全天下都知道，卓风是一个老色鬼，他没骗得过所有人，却唯独欺骗了自己的儿子！甚至，甚至做出这种下流的勾当！ 消失的这几个月，谁都找不到他。他的弟弟――也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度认为自己成人之美的人，再度见到他之后，却因为julie和他反目成仇。 “你知道吗？julie她死了，是因为你！”当初的卓文耀，现在的kevin见到他，直接给了他一拳。 “她的遗书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接着又是一拳。 他被打倒在地，却无动于衷，也没有还手。他该说些什么？你和我都喜欢过的女人，她为了名利，不仅利用了我们，还和自己的父亲上床吗？ 卓文耀绝对不会相信的，他以为自己是个圣人，是个当初为了成全julie和他，忍痛割爱的受害者。 julie也许是因为知道了他得知一切，羞愤而死的。也许，是因为那句，“要是你以后敢抛弃我，我就再也不活了”而死的。 他不想知道原因，也无心去探究。 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丢下所有，连个解释都不给他，就这么死了呢？ 该去怨恨她。除此之外，也应该更加怨恨他的父亲。 蛰伏的那些日子，他一心扎进摄影的世界，一心想变得强大，不再倚靠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靠山”。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那时的他，除了让自己强大，无路可走。 可是，后来的后来，卓风还是插手了他的生活，还是利用了他的关系网，整个将他缚住。他就像一只误入蛛网的昆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怪物――巨型蜘蛛――一步步，一步步接近自己，蚕食自己。 那段噩梦一般的生活――再也没有比那时还要无望的日子了吧。 黎明乍现，卓敬风起身拉开窗帘，望向窗外的景色，一边喝着冲泡好的咖啡，一边收敛播放回忆。 自从事情发生后，这段记忆已经被重播了无数次，不过突然在某一天，被他尘封了。直到现在。 阳光一点点穿透云雾，直抵地表。身后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猝不及防，激荡鼓膜。 第三十一章 沉默 “chris，女模发烧，今天休息了。”门外传来工作人员通知。 “知道了。” 听到门内回答，屋外哒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不专业的团队，关键是，团队里那个不专业的人――肖琳。 她也不过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关于女人，他见得还少吗？怎么可能像方宇同说的那样。之所以救她，不过是在意记忆里的女人，庸人自扰罢了。 一定是这样。他怎么可能喜欢上她？看错了而已。 难得今天是休息日，可惜他身子感冒了，全然没了外出的好心情。 一伙人觉得无聊，商量好出去玩。房子里只剩病号和几个因为病号，无心出走的人。 肖琳经过一夜悉心照料，已经好转许多，倒是把没照顾过人的卢希给累趴下了。她现在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任门外发出多大噪音，都坚如磐石。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一大早kevin便外出买食材去了，他想帮肖琳做几道可口美食。 现在房子里安静极了，刚刚还无比热闹的客厅，随着人们外出，立刻静寂下来。 坐在床上，头脑已然清醒的肖琳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脸微微发烫。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脸庞，紧张担心的声音，还有他温暖的体温。原来是他。 她现在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却抑制不住想去回谢他，关心他。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也许，在上次酒店里，她就已经倾心于他。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女人都容易被保护自己的男人打动。尽管那次酒店遇险，是kevin将她救下，然而现在肖琳的脑中，却只有卓敬风的身影。那影子，就像夕阳斜照下的人影，随着时间推移，愈加绵长悠远，甚至朝向海浪的方向，绵延到与天幕相接的尽头――变得高大伟岸。 她起身，到厨房冲了杯牛奶。本以为卓敬风也出去了，没想到过了一会，他也来到厨房。 一时间，喉咙像哽住一般，竟说不出话来。一紧张，手也跟着不听使唤，打翻了热水，烫到手背。 “嘶……”她强忍痛感，尽量压低声响。 她不敢去看卓敬风的脸，在怕什么，她也不知道。可能是担心自己说错话，或者，以为卓敬风早就把这些事抛诸脑后了。唯独自己谨小慎微，战战兢兢。 余光忍不住瞟向他，他正背对自己做着什么。不一会，屋内飘散鸡蛋的香味。 “你怎么样？”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句问候，好似荷包蛋挥发出的香气，氤氲肖琳的心。 听他的声音好像也不大舒服。 “我好多了，”她顿了顿，“你呢？是不是冻坏了，声音怎么哑哑的？” “没什么，受点凉而已。” 他继续手上的动作，沉吟片刻，似乎要解释什么，却无从下口。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到了关键时刻，口里却发不出一个音符。这种痛苦，类似于有劲使不出，只好强制忍耐下去。 肖琳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也只能同对方一般，问不出口。 平日里，面对时常冷嘲热讽自己的人，遇到现在的状况的确说不出什么话，也不知该如何说。尤其是在被这样的人救了之后，更不知该怎样表达才恰到好处。 卓敬风端起做好的早餐，坐到沙发上，一个人安安静静吃着。 昨晚的记忆又深刻起来。 肖琳双手握住牛奶，也跟着坐在一边。手因紧张不住地挤压水杯，手指在杯体上下窜动。不一会，她鼓起勇气似的抬起头，郑重其事的说了三个字―― “谢谢你。” 接着，继续装作喝牛奶，把头埋得低低的。她惊诧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昨晚大家都出力了，不止我一个人的功劳。”他言外之意，应该感谢大家才是。 可是救我的是你啊。肖琳心里感叹。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恐怕都不知道在哪了。不过后面半句她没说出口。 “你不用多心，帮你，是出于工作室的义务，并不是我个人行为。”他言辞掷地有声，好像在发表什么严正声明。 肖琳没回话。明白他话里的含义，自然说不出什么话。不禁困惑他的态度。难道拒人于千里之外真的那么快乐吗？他又何必把别人的好意一个劲的往外推。况且，即便他扯上工作室，也未免牵强附会，仍旧掩盖不了有意为之的嫌疑。 更何况，她又不会缠上他，他怕什么？ 突然脑海闪现julie这个名字，大概，他仍旧忘不了她吧。 “我明白，作为工作室一员，祝你尽快康复。”她用他对她说话的语气回复了他，突然不再尴尬。 “谢谢关心。”卓敬风故作姿态。两人之间虽然只一步之隔，却因这对话，生出无边无际的距离。 一般英雄都该期望得到的虚荣和夸赞，在卓敬风看来，都成了陷阱和毒药。用冰冷做保护外衣，甚至自己都不敢触及内心深处，这该是懦夫的行径。然而，这许多年来，他便是如此度过。不相信世上存在真实，即使存在，也微乎其微，哪里是他该奢求的东西。 他早已失去那份信心。因而衍生不愉快的对话，和对话之下，并不愉快的心情。 肖琳只感到自己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却免不了失望，比上次试镜时，还要严重的失望。 她该有所期望吗？正如窗外迎风飘舞的枝叶，也像他们那样，拥抱捉摸不定的狂风么？ 她和他之间，终究少了点什么。就像她最初接近他的理由，全然不是为他而来。她必然不会像随时随地拥抱风沙的树木般――无论面对温柔的微风，还是狂暴的飓风，来者不拒。 空气被莫名其妙的制剂凝固了。又出现这该死的沉默。 她讨厌沉默，它是没有任何益处的，摧残个体的铁钳。钳住的，是人们心底自由自在的感想。封住的，是内心向往随心所欲的勇气。 懦弱的人，也只能在沉默中，汲取深沉的感悟――自以为了不起的，如金玉良言般的人生感悟。 视线从窗外抽离，回归到手中的牛奶，喝得仅剩下三分之一。 楼下大门忽地被大开，窗外气流划过窗棂，把肖琳波浪般的长发微微掀起，一阵香气飘向门口…… 第三十二章 电话 kevin买好做饭的材料，提着东西打破厨房的沉默。随后露了一手漂亮的好厨艺。说到他之所以会厨艺，还要托当年julie的福，因为她，他才学会这项技能。 虽然julie有1/4瑞典血统，她却特别偏爱中餐。那时为了讨她的欢心，他埋头苦干，钻研好一阵，终于学有所成。虽然当时没派上什么用场（因为卓敬风的缘故），多年过去也有所荒废，循着记忆还是能做出几道可口饭菜。 他本想和肖琳单独来一顿浪漫午餐，谁知刚大功告成，门外就传来悉悉索索一阵嘈杂，陆陆续续回来一批人。最终kevin没能如愿，这顿丰盛的“爱的午餐”成为“分享的午餐”。 尽管这一天有吃有喝有玩，却如抛入大海的石子，掀不起半点浪花。不知不觉，平平淡淡的一天过去了，他们的情绪始终不够高昂。 隔天，一切照旧按部就班启动。编导因为肖琳消失的事件，没敢斥责她。他怕万一拖延了工作，不好对客户交差。 经过紧张拍摄，美丽的海边之行匆匆结束。 回忆起这段浪漫之旅，肖琳每每只能想起那晚游艇遇险的事。还有自那时起，脑海再也挥之不去的那个身影。 回到北京也是一个夜晚，那晚平平常常，既没有多漂亮的月亮，也没有多璀璨的繁星。空气却还是那个空气，混沌不堪。 他们来不及休息一下，第二天就要继续工作。肖琳感觉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成为工作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已经习惯在卓敬风，小成和方哥身边忙来忙去的日子。 突然感到不舍，如果很快找到想要的东西的话，她就没必要继续呆在这了。她是冲着相机去的，如果有一天任务结束，也是该离开他们的时候。 再也听不到“冰山”的斥责讥讽，再也不用做奴隶随从，她该高兴才是啊。 可是…… 白日里的工作室只有外部采光不错，内部需要开灯才能照明。肖琳独坐会议室，头顶罩着白炽灯，两眼无神地喝着咖啡。记得这间会议室还是之前的储物室整理出来的，也是她主动收拾出来的地方。现在四处望望，对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是颇感自豪。依稀记得卓敬风当时的表情，似乎有惊喜，更多的，是不屑。 反正无论自己多努力，他的态度永远云淡风轻。这是她最接受无能的一点。然而现在回过头来，似乎已经习惯他的这种态度。 难道要发展成被虐狂吗？ 又呷一口咖啡，午休时光似乎也变得越来越短了。 自从广告拍摄告一段落，工作室冷清不少。虽然kevin和卢希也常常来，却都不是以工作为目的。 他们通常站在大门外静静等待。kevin是不愿和卓敬风接触，卢希是怕被卓敬风骂。一想到他们每每在屋外冻得发抖，不肯进室内的理由，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卓敬风还真是个“霉神”――让人触霉头的神人。 今晚依旧如此，卢希掐准时间，跑到门口迎接肖琳。卓敬风径自往停车场方向走。 卓敬风依旧能透过车窗，看见路边两个女孩的身影――一个蹦蹦跳跳，一个文文静静。 他开车出来，刚上高速，一个电话打过来。 “小风啊。”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 “妈？” “小风，妈妈想你了。最近在中国过得好不好？什么时候回美国？”语间能明显感到对方的急切和担忧。 “暂时不会回去。” “是不是……还是因为你爸爸？”她小心翼翼。 卓敬风没回话。 “你爸爸他是有不对的地方，可毕竟这么多年了，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你们毕竟是父子，血浓于水，何必做得像仇人的地步，做母亲的，真的很难过……”她说着说着，仿佛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 “小风？” “小风，你在听吗？” “妈，我很好，你照顾好自己，先挂了。” “喂？喂――” “嘟――嘟――” 卓敬风对于他父亲的问题，根本没有心思回答。她的母亲，又哪里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愤怒，使车子加快了速度，引擎的呼啸就像卓敬风的心，恨不得将怒气一路抛洒在高速上。 电话那头，是明晃晃的白天。卓风刚回家，正走进客厅。他一边脱外套一边进门，刚进来，便听见妻子念叨“小风”。 “他还不肯回来？”男人的声音好似没有拐点的破折号，简单直接，铿锵有力。 尽管他看起来沧桑，身材却保持得很好。高挺的身形，让人一眼就能联想到他的儿子。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女人难掩愁容的点点头。她的皮肤虽然被时间冲刷得松弛不少，从五官眉目上依旧能辩得年轻时的妩媚和姿色。时间在她身上没显露颓唐，却长出雍容和高贵。 卓风冷笑几声，佣人过来，把他脱下的衣服接过。 “用不了几天，他就会乖乖回来了，你不用多想。”他有如雕刻般的脸现出强硬纹路。 女人一惊，“你不要逼他了，不就是因为你……”她把要说的埋怨收回了声，捂起脸啜泣起来。 她知道他们父子是因为女人而反目成仇，她也知道那个女人是卓敬风的女朋友。她什么都知道，却从未在卓敬风面前提起。 也许是为了给他的儿子保留最后的自尊。她的丈夫，她已经失去了他太多时间，她不想和她的儿子，最终也演变聚少离多的处境。 然而现在，他们已经是聚少离多的境地了。 卓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哭！”尾音还没落地，便消失在大厅里。 沈静芝只是不停地呜咽。这些年，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儿子，她已经尽量让心态平和。尽管他的丈夫在外面风流快活，她也没有半句怨言。有时，她甚至感到自己已经超脱了，无论他的丈夫怎么荒淫无度，她都不再过问。除了让她牵肠挂肚的卓敬风，也只有他，才能牵动她的情绪，能让她痛痛快快的哭出声来。 她为她的儿子感到委屈。无论是做礼拜的时候，还安安静静读书的时候。她的隐忍把自己变成一只金丝雀。纵使有再雄厚的家室背景，也改变不了这凄惨境地。 她终究是个女人。 终究是卓风，这个风流浪子的妻子。 第三十三章 女模雅琦 广告终于播出了。走在街上，商业街的电视墙上，小店里，商场周边，无不是它们的身影。 海报和宣传蔓延到大街小巷，这是客户，广告公司和工作室都万万没有想到的。**之间，肖琳成了炙手可热的新人明星了。广告，电视媒体，各种邀约不断，甚至有电话打进工作室求合作。这让卓敬风颇为不满。 “如果你打算做明星，我的工作室太小，还请另谋高就。”卓敬风一字一句地说。 “我本来就没打算做明星的，你要相信我。”肖琳一脸诚恳。 事后，方宇同问她为何坚持在工作室待下去，她只是笑笑。 “我喜欢这份工作吧。” 哪里是她喜欢，根本就是舍不得这里，更舍不得这里的人。还有，那个被她放在最前面，做挡箭牌的相机。 事到如今，她对自己当初来的目的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失去方向。 那部古董相机放到现在来说，似乎已经没有那个人让他留恋了。 她没有被名利冲昏头脑，更不是为了金钱才站在这里。一一回绝了那些邀请，她并未感到可惜，可惜的人，只有卢希。她吵吵闹闹，不停地大呼肖琳是个傻姐姐，是个笨蛋，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抓住。 “我又不是为了做明星才去他的工作室的。” 她的淡然简直在她眼中成了外星人。如今这物欲横流的社会，居然还有这么不计名利的人。卢希越发觉得肖琳深不可测。 窗外没有阳光，空气被一层阴霾笼罩，大街上戴口罩的人又多了起来。 一栋大厦高层里，几个年轻女孩凑在一起，匆匆忙忙在化妆间里补妆换衣服，外面正举办车展活动。 “你看到kevin新拍的广告了没？那个女搭档好漂亮！”其中一个女孩边粘假睫毛，边感叹。 “看了看了，现在可火了，好羡慕啊……” “羡慕有屁用，人家肯定有内部关系，要不怎么能跟kevin搭档呢？以前根本就没听说过。” “没准已经被各种规则，嗯？你懂的。” “这个还用说啊？” “不能看外表，现在‘绿茶婊’这么多，我看她就像那么回事。” “嗯，严重同意。” 几个女孩发展出酸葡萄心理，开始羡慕嫉妒恨。 旁边一直默默不语的一个女人正梳理头发，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大块镜子里的自己，像在思考哲学上难解的课题似的。不一会，身边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你听说没，其实原来定的广告女主角是雅琦呢。”一个女人小声在另一个女人耳边嘀咕。 那个听到内容的女人觑了一眼坐在边上梳头的女人，“本来就是，谁都知道，那还能怎么着？还是面皮比不过人家，也可能是**上功夫不如人呗？”尽管二人神秘兮兮，小声耳语。这有如蝇蚊的声音还是那么突兀，横亘在房间上空，不断打转盘旋。 尖酸的话像无数根细如牛毛的针，刺进雅琦的心。 她猛然扑通站起，叉起腰指着她们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泼脏水泼到老娘头上了，不想活了是不是？都滚！给我滚！！” 那几个多嘴多舌的长舌妇吓得一个个不敢吭声，全拿她当精神病来自我安慰。由于蠢笨，反射弧过长，她们动作慢了几分。雅琦顺手抓起桌上一把剪刀对着她们，“还不快点滚！再不滚，我捅死你们！” 作势比划起来。 那几个女人赶紧丁丁咣咣一溜烟的消失没影。 雅琦几乎和更年期的中年妇女别无二致，待落得个清净后，兀自坐回椅子里。 她想自己可能是真的发疯了，也可能是被广告的事气昏了头。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人，kevin居然敢跟她解约。之前不去想，倒不觉得火大，广告播出后反响热烈，这就触怒了她的神经。 她雅琦可不是好惹的主。 继续梳理头上染的的栗色长发，她对着镜子，露出一副恨得牙痒痒的表情。 外面有人催她了，她不耐烦随口答了一声。 屋外各路媒体记者扛着摄影机，发出喀喀嚓嚓的噪音。她烦透了这声音。 按理说做了模特这么多年，她早该习以为常才是。然而，尽管她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模特，加上年龄愈加增长，不吃香是必然的。本来刚刚那些小嫩模就让她不爽，加上她们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就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说不嫉妒是装清高，她嫉妒她们嫉妒得要死！可是现在呢，她什么靠山都没有，谁会管她受了谁的气，又因为谁，被折磨得像个神经病！ 她愈加恨恨的梳了几下头发，又因为不小心扯到发根弄疼了，气得直跺脚，一把将木梳摔到地上。那可怜的被迁怒的檀木梳子敲在地上，发出可怜的清脆声响，嘎巴摔了个一刀两断。 踩着两根食指长短粗细的高跟鞋，头也不回摔门而出。 女人的脸，有时真的是晴雨表。雅琦这张脸，却比晴雨表还要善变。转个身的功夫，门一开，她便笑容灿烂，甜美可人的笑起来了。 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她现在高兴得要死。如果目睹了刚刚从她骂人到摔门而出的人，一定以为这个女人要不就是keyao了，要不就是精神病患者。 她展现专业素养，径自走向展车前，开始搔首弄姿。闪光灯恣意抚摸她的身体。参观展会的男人们，稍微有点地位的，会用飘忽不定的眼神时而瞟向车模，**的眼神若隐若现，早已对车心猿意马。平平常常的市井小民，凑热闹的人，则直接瞪起两只圆溜溜的眼珠，目不转睛盯着模特的敏感部位，心中怕是万马奔腾，**无限。 人群中，一个女孩摸起雅琦倚靠的一辆劳斯莱斯，这是新款上市的旗舰车型。 一开始，雅琦完全没有注意她。直到一句话―― 第三十四章 相识 直到一句话―― “这辆车我要了！” 多么豪爽的，惊天动地的一句话！不仅这句话惊天动地，说话的人更是惊天动地！ “你要了？你买的起吗？小孩子别在这瞎凑热闹，去去去！”一个销售员模样的男人一脸鄙夷，像打发要饭花子似的朝女孩摆手，还要上手推搡她，被女孩一把推开。 “瞧不起人是吗？你怎么就知道我买不起？别搞笑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信不信我马上能让你丢了饭碗？”女孩双手抱臂，扬起的脸即使被一副大墨镜遮住，也能感到其后的神气活现。 “哟，现在的毛孩子没学会说人话，倒学会用嘴放屁了！” 没等女孩回嘴，后面上来另外一位工作人员，似乎是销售经理。 “lucy小姐，抱歉，这位小兄弟是新来的，我们没能通知到位，给您造成的不便我们实在是深感抱歉，对不起！”男人做了一个90度深鞠躬，接着又说了好几句抱歉话。 刚才骂卢希的小销售员吓得脸都白了，被经理拽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哭爹喊娘的像条哈巴狗。 “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我不是人，我错了，卢、卢……”他脑袋一时发懵，忘了她叫什么。 “lucy！”旁边的经理提醒道。 “lucy小姐，看在我工作也不容易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开始像老和尚念经，没完没了的道歉。头埋得老深，巴不得后脑勺也跟着翻个个。 卢希摘下墨镜，“本来呢，我心情不错，可惜，见着你这坨狗屎后，心情就不好了，你说怎么办？怎么能让我消气呢？”她还蛮享受他前后的急转反差。 “我滚，我这就滚！”他一边甩自己脸，一边往后退，屁滚尿流的跑了。 卢希心里暗忖他是个窝囊废，这样的人完全不值得她多动口，只要她不买这辆车，自然有经理处置他。 留下来的销售经理搓搓手，对她眉开眼笑，继续介绍这款车型。卢希没再打量，也没了买车的心情。理都没理他，兀自离开。只气得他吹鼻子瞪眼的站在原地。 看来那个新来的销售员要卷铺盖滚蛋了。 其实这辆车卢希本打算买给她的爸爸，他这几天正要和她的妈妈一起来中国，为了迎接他们，肯定要准备些礼物。只可惜刚才被搅了局，失去了好心情。 她往电梯方向走，准备到地下停车场取车。从包里扯出耳机听音乐的时候，不小心刮掉了什么东西出来，落在地毯上，却因为刚才的事一时分心没注意。 雅琦从刚才就被她吸引，见到这一幕，心里有了算计。注意到旁人没有察觉，赶紧偷偷上去捡起。定睛一看，原来是车钥匙。 她双手紧握这把钥匙，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心里想不如赌一把，赌对了，可能会翻身，赌错了，大不了捞不到好处，也不会少块肉。 她一股气站起，朝周围扫视一圈，发现大家正被另外一辆车型吸引，没人注意到自己后，悄悄溜走，准备乘坐下一趟电梯尾随其后。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卢希的背景一定不一般。这么小的年纪，车展的销售经理不仅认识她，还对她毕恭毕敬，除了有一个有权有势的老爸，还能是什么？ 如果真让她猜对了，顺利傍上这么个人，不说名流，哪怕是富商，生活也能有点起色。再也不用为了一个广告，拼死拼活出卖肉体，跟数不尽的老**进行权色交易了。 现在的她，不怕失去什么，只怕得不到什么。肉体对她来说不值一文，唯有金钱和地位才是她的诉求。 虽然有时她也觉得这样活着可鄙，娱乐圈的漩涡却不容她抽身。就像吸食毒品，欲罢不能。 **太容易腐蚀人心，活在虚妄的世界里就更是如此。 “嘿，这个钥匙是你掉的吗？”她看向焦急的肖琳，佯装自然的走过去。 正在车辆间徘徊的卢希闻声抬头，大喜过望，“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在哪捡到的？” “刚才路过卫生间捡到的。”雅琦故作温和地笑笑，由于突然从室内跑到室外，她冻得浑身发抖。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简直是我的救星！”兴奋之余，她将车解锁。 “举手之劳嘛。” 卢希注意到她的穿着，发觉她是刚才的车模，惊讶道，“你是模特，这样出来不会受罚吗？” “我也没想那么多，一看有人掉了钥匙，怕失主着急。” 听她说这种话，卢希心里已经开始膜拜她。现在社会还能找到心地这么善良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嗯……为了答谢你，必须请你吃顿饭！”她认真道。 雅琦没想到她这么容易上钩，这么单纯热情，吃惊不小，表面却故作为难，“可是，我还在工作，老板……” “管工作干嘛，我帮你解决，现在，哦不，你先去换身衣服，看你冻得嘴都发白了！” “哦，是该换件衣服。”她勉强一笑，哆哆嗦嗦转身离开。 就这样，卢希在停车场等候雅琦。不一会，见到她人出来，二人坐进车里，朝卢希介绍的小店奔去。 这一顿饭下来，她们不仅吃出了感情，也吃出了联系方式。卢希主动邀请雅琦下次到家里做客，算是落实了雅琦的初步构想。 这样一来，就算没攀到她家里的高枝，也交了一个有钱的“好朋友”，何乐而不为？ 或许下次去她家里，一切就都改观了。 第三十五章 绑架? 工作室的时钟显示晚上5点钟，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卓敬风很快整理完毕，驱车赶赴家中，却不知一件离谱的事正等着自己。 从停好车，到上电梯，一路上都平静如常。走进电梯里，习惯性的按下数字15，便立在原地静静等候。 奇怪的是，今天楼里冷清许多，乘电梯的也只有他一人。过了一会，终于伴随“叮”一声，电梯到达楼层。 他正准备出去，谁知，门刚一开，几个虎背熊腰的黑衣大汉就扑上来。一时间，他以为自己误入了电视剧拍摄现场。四五个男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抓住他的手臂，反手压到后背。 “你们干什么！”他条件反射挣扎，任他问什么，几个人都是一声不吭，一个个机器人一般。 他们拖着他往楼梯方向走，他自觉反抗无用，开始假装顺从。走了两三层楼后，见他这么配合，旁边两个架着他的人逐渐放松力道。 看准他们放松警惕，卓敬风迅速抽身。先是给了左边大汉一拳，接着踹了右边大汉一脚，等另外几个反应过来，他早已往前跑了百米开外，拐进了下一层楼。 “傻愣着干吗！快追！”后面一个男的推了同伙一把，刚才被打的两人旋即忍住疼痛，恢复力惊人的朝前奔去。 卓敬风毕竟没受过专业训练，哪里能和专业保镖级的人相比。后面几个黑衣大汉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速度惊人。他们好像根本不用下楼梯，甚至比跑在平地上的速度还要快，不禁让人联想到长跑比赛。若是把他们放上奥运会赛场，绝对会技惊四座，雷动全场。 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眼见只差几步就追上了！ 这可怎么办，要是被逮住，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卓敬风心急如焚。要是真被抓住了，指不定会像电影里那样，被关进哪个暗无天日的仓库里。运气好的话苟延残喘，运气背一点，只能煎熬受虐，活活饿死。 警匪片里的情节就像过电影，在脑里频频闪现。等等！那是什么？ 他心下叹道果然命不该绝，滑到不知几楼的楼梯拐角，一根钢棍立在墙角，就像朝他招手似的。 这时候完全没有考虑的余地，顺手抄起钢棍，后面几人已经伸手要擒住他。他抓住机会，猛地抡起棍子，朝他们横扫过去。对方没有武器，手臂被突如其来的硬物打得生疼，吱哇乱叫起来。 这又给了卓敬风逃跑的机会。见他转身飞奔下楼，那几个人作势要追，被其中一个人拦住。 “别追了，再追下去就得动手了，上面什么要求你们忘了？” “没想到这小子反应还挺快，失手了。” 另外一个受伤的大汉慌了，“怎么办，怎么和上面交代？” “还能怎么办，如实交代。” “不会受处罚吧？” “别的事我不敢保证，这件事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其他人一听，终于舒一口气。几人不慌不忙拐进楼层里。 一口气跑到楼下的卓敬风气喘吁吁，手上的钢棍随手一丢。尽管那几个人没追上来，他也不敢冒险回去了。 把车取出后，他漫无目的兜圈子，不知该去哪里好。 小成和家人一起住，小方又有女朋友，两个地方他都不能去。至于那些国内的远房亲戚，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不是还有酒店吗？可惜现在的他根本不想去。 想到之前有一批照片还没处理，他决定回工作室将就一晚，体会一次做工作狂的滋味。 去时的路上，他顺道吃了晚饭，到工作室已经快晚上9点钟了。 一路上他都在疑惑自己被绑架的事，可惜直到进了工作室，也没想个通透。他既没跟人结仇，也没得罪过谁。难道是有人看他不顺眼起了歹念？或者跟广告有关？碰上这等离奇事，想不多心都难。绕来绕去，他只觉得自己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干脆停止猜测。 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话，看样子那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静观其变，想必早晚都会水落石出。 他摸黑进到里面，脱掉外套搭在沙发上，回身走到桌前坐下，打开台灯和笔记本电源。 翻开其中一个文件夹，弹出无数张海滩的照片，这些都是利用上次拍广告的间隙时拍的。 他虽然创建工作室，也是广告摄影师，却对自然摄影情有独钟。以前每到一处地方旅行，他都要采拍当地自然风光，因此收藏的摄影作品已逾万张。 整理这些作品也是件劳心费神的事，照片很多，他只挑了几张满意的来修。 时钟从九点半，眨眼间走到十一点多。再过几分钟，午夜的钟声即将敲响。不知何时，卓敬风早已伏在案上睡着了。电脑和台灯都没关，安静的空间里，笔记本运作的细微声响一清二楚。过了一会，屏幕熄灭，电脑进入休眠状态。忽闪忽闪的蓝色灯光不停浮动，悬在上方的台灯依旧洒满光辉，他们似乎都在期盼白昼的到来。 这一夜必然睡得不舒服，不仅乱七八糟的梦一大堆，不时半梦半醒也有那么四五次。 不知是几点钟的时候，只隐隐约约听到门口有开门的声音，朦胧中，一个人影从门口拉长到沙发边缘。 那人蹑手蹑脚走进工作室内部。 起先，能感觉到他发现了什么，停顿半秒；俄而渐渐走向自己，手臂伸向桌面，桌上的纸张发出脆响。 折腾了半天，终于没声音了。也不知是何时，室内再次安静下来。笔记本依旧发出蓝色幽光，台灯还是那么温柔从容。 卓敬风猛地张开双眼，只瞥见一个背影，从大门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第三十六章 会展中心 醒来的卓敬风看了眼桌上的材料，平整如常，仿佛刚刚的知觉是一场梦。 身上多了一分重量，回手一摸，原来是外套。 不对。进来的时候，我明明把它丢在沙发里了，怎么会？卓敬风脑子闪过一团闪电，忽而又下起瓢泼大雨，意识朦朦胧胧转向消失在门口那个人影。 她的背影纤瘦苗条，看起来像是……肖琳？ 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脑中搜索前后关联。他想起拍广告之前，她也曾接近过这张桌子，而且那时，她看的正好是举办相机展览的会展中心的资料。当时他就已经起了疑心，不过后来被kevin的出现打乱了。 身上的衣服暖暖的，这应该是她给他披上的。 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温柔…… 她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翻开眼前堆叠的资料，那张相机展馆的信息早已不翼而飞。看看时间，不过早上七点多一点。 怪不得她连名利都不要，也要留在他的工作室，原来就是为了这个？这么处心积虑挖掘古董相机的信息，她到底想干什么？ 靠在椅子里，望向大门，外面已经大亮，室内依旧黑漆漆一片。笔记本因感应到颤动，屏幕亮起，蓝色的方块中间，一朵黄色小花等主人点击。 卓敬风没有管它，满脑子都是肖琳的事。她何必像贼似的做到这一步？思维混乱极了，他忽然害怕一件事。他害怕她是否和昨晚那几个黑衣服的男人有关。害怕她是故意接近自己，背后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又全然推翻了这种种想法。也许是宁可相信她，宁可相信她是个好人，也不愿她坏，哪怕是一点点。他不想妄作论断，更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时间，当然是看清一个人的最好工具。 然而，直到他从吃饭回来，直到小成和方宇同来到工作室，直到时针已经指向八点钟…… 肖琳，还是没来。 他厌恶欺骗，厌恶背叛，也最受不了欺骗以及背叛。就在他几乎对她绝望的时候，手机响起了，是卓敬风的手机―― “喂？” “chris，我今天生病了，想请一天假。可以么？”肖琳的声音依旧悦耳动人。 “是么？当然可以。”他本想严厉一点，结果一出口，隐约透出阴阳怪气。 “明天开始我会加班的，绝对不会耽误工作。” 她认真的话语敲击卓敬风软趴趴的大脑，钝痛。明天加班？她会加班！卓敬风只觉她认真的话像虚伪的假面具，顷刻便可揭穿，可是…… “嗯，你好好休养。” “好，”她顿了一顿，“明天见！” “明天见。” 一阵盲音…… 难道虚伪有传染的作用，他怎会做出如此违心之举。话和心竟然背道而驰。 “小成，小方，我出去一下，有事你们先应付。”他抓过外衣直奔大门，弄得他俩一愣一愣的。 “老大怎么了？发生啥事了？”小成挠头。 “你没发现他刚才接的是谁的电话？”方宇同露出奸笑，话中有话。 “没仔细听，怎么了？” 方宇同顺手扫过他的脑袋，手搭在他肩上，“啧，你这榆木脑袋真是，没看见肖琳没来么，刚才那个电话肯定是她请假的。” “哦……哎？好像还真是！” 方宇同见他傻乎乎的，无奈摇摇头，两人闹了几下，也就各干个事了。 我为什么这个时候离开工作室！为什么这个时候去停车场！又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开去展馆！卓敬风被自己气得一塌糊涂，却收不住前进的步伐。 车子绕过一条条街道，穿过一道道红绿灯，他混乱的心无可自拔。 我是想去见她吗？还是想为她证明什么？如果她不去的话，我就会开心了吗？卓敬风快被自己的疑问淹没得发狂了。 又转过一道弯道，终于，那熟悉的会展中心落入眼眸―― “汇文会展中心”。 一个多个月过去了，这里依旧没有整修完毕，大门口几个水泥捅，还有横卧台阶的钢板建材正说明这一点。 如果现在肖琳也正在里面，两人照面，该如何对白？如果肖琳没来，他到这来，又有什么意义？卓敬风突然想到这，心底滑落叹息。幽幽走向旋转玻璃门，推门进去了。 一层大厅渺无人烟，左右的电梯也都处于罢工状态。好在他的古董相机被贮藏在三楼展室内，之前又接到会展中心主管的电话，承诺配备安保人员管理，他这才放心没挪地方。再者他以为整修用不了多久，反正展览早晚要办，不如就先把东西放在这，也省了不少事。可一天天过去，主办方就像人间蒸发了，再没消息，加上拍广告的事，久而久之就把这件事淡忘了。 当时就不该听信主办方的承诺冒然做决定。他没想到国内的信誉和风气这么差，导致他的展览不能如期举办。也怪当时他初来中国的兴奋，要不是心血来潮，加上想顺便做慈善活动，这次展览根本就不会举办。可能他当时太想分享自己的喜悦，也可能被那几个摄影狂热爱好者感染了，才犯了入行以来唯一的错误。 说起那几个摄影狂热爱好者，卓敬风就想起他第一天来到中国时的情景。他一下飞机，就有几个男男女女捧着鲜花围拥上来，嘴里不断喊着“c神、c神”，当时就把他弄懵了，他什么时候成了“神”了，难道中国的粉丝都是这样称呼他吗？混乱中，他完全摸不着头脑，那几个年轻人倒是不住的滔滔不绝的讲起他的摄影作品，聊起摄影知识来。那个样子，活像是十年前的他，多么值得感慨啊。 时光如梭，岁月荏苒，褪去年少青涩，十年后的他，变成了如此模样。该说沉稳吗？该说成熟吗？好像都不是，这种改变，似乎是被邪恶力量摧残的，是一个再也回不了头的急转弯。 几个年少气盛的少年在他眼前，就像几束光明散落人间，正照耀他头上，自己也仿佛穿越时光了。那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 想着想着，他已经不自觉走上了三楼。一个安保人员从对面过来，奇怪的盯着他，却并没有问话，直接与他擦身而过。 往左侧走廊行去，几扇门敞开着，看得出这里还有公司运作。终于快到存放相机的展馆了，他轻轻走过去，从紧锁的玻璃门外往里眺望，这时，一个清洁工阿姨嘴里咕咕哝哝自言自语着什么。 “这人怪的哟，问些啥子奇怪问题撒。”听口音，像是南方人。 卓敬风见她一脸迷惑，勾起疑问。 “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他的问话忽而西域起来，大概是受异域文化熏陶的结果。 第三十七章 惊吓 肖琳在一处楼道里左顾右盼，黑咕隆咚的窄小楼梯上，只能从右上方微弱的窗口见得一丝微光。 这里是会展大楼设计的另一处紧逃生出口，正好在杂物室旁边。由于常年不用，被封住了，要不是场馆修缮，门被扒掉了，根本进不来。 站在这狭窄空间里，她心里发怵，觉得自己简直疯了，怎么会这么执着于那部相机，弄得现在就像一个窃贼。 一切都源于她想快点弄清困扰自己的疑惑，包括天还没亮，就去工作室找资料的举动也是如此。当时进到工作室的时候，她万万没有想到卓敬风居然也在。见到他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说不上来一阵难过，所以有那么一刻，她犹豫要不要继续查找资料。不过最终，她还是没能放下心结，将几张有关相机展览的详细资料偷到了手。 这么做或许没良心了些，可她之所以来这工作，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想到这，她也就没那么自责，仔仔细细按照上面的资料寻找地点。 可惜她天生是个路痴，以至于从天还没大亮就出发，到现在都快中午了才找到地点。几经周折，进到现在这个地方。 经过调查，她确信这里可以通到展馆。 怀着复杂的心情，她亦步亦趋，终于爬到顶端一处木门前。可就在她以为离目标更近一步的时候，发现这扇门居然也是锁的！ 忽然感到自己是多么愚蠢！做偷偷摸摸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要是真那么容易，恐怕全天下的小偷都要失业了。 多么失落啊，就在她恹恹转身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影子！它正像鬼魅般矗立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吓得她往后一个踉跄，随即一声惊叫―― “啊――――――――！” 还没等叫声到达尾音，影子上前一把抓住她，捂住她的嘴。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他下手的力道，感受极具压迫感的气息。 肖琳被他抓住后，旋即被一把推到墙上。挣扎间，左上方的昏暗光线透过横板，晃到黑影的脸上，她惊吓得放大的瞳孔终于映出对方的面容。他是――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卓敬风右手肘抵着墙壁，死死捂住她的嘴，同时左手紧握她的手臂按在墙上，身体前倾像要把她吞噬。愤怒和压抑在面部交错。这一系列的强硬霸道几乎让肖琳窒息。 刚才通过询问清洁员，他得知有个女孩询问楼房构造，一听内容，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尽管不想她就是肖琳，在根据对话内容找到通路的时候，他还是失望了。 那个身穿黑色羽绒外套，鬼鬼祟祟的人不是她还是谁。 他一路尾随她来到此处，她却反应异常迟钝，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而且，居然吓得连连尖叫。 被甩在墙上的痛感渐渐充盈背部，右手手臂因为对方用力过猛，抓得生疼。肖琳听到卓敬风怒不可遏的质问，惊惧万分。除此之外，竟然还有悔恨。 前所未有的悔恨。 现在，她说什么才能解开误会，该怎么解释，才能自圆其说！ 一切都来不及思索，一切都寻不到因由。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视野，像个鬼魂跟着她。她却完全没有察觉！直到现在，她依然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突然，她比刚刚更加感到自己的愚蠢！多么可笑！多么滑稽！她居然因环境紧张焦虑到根本察觉不到被人跟踪！ 少顷，见肖琳安静了，卓敬风才把手从她嘴上移开。 两人僵持在原地，逼仄狭小的空间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他们彼此靠得这么近，心却离得那么远。他是在和她对峙，是在审讯她，逼迫她！ 蓦地，一股热流从她的脸颊滚落到卓敬风的手背上，压在她肩膀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怎么会哭了，怎么会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就流出眼泪来了？在害怕什么？在伤心什么！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确实在做偷偷摸摸的事，并且，还偷了他工作室的资料。 事到如今，百口莫辩。应该什么也不说，任由他处置吧。反正她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在这世上，她本来就是个被抛弃的人。 该难过的时候就要诚实起来，释放痛苦才不至于憋出病。现在的她，正是什么都抛到脑后，什么都不在乎了。 见到她的眼泪，见到她绝望的眼神，卓敬风面容倏然平静下来。压迫她的手微微松弛。心飘在胸腔，空荡荡的。 就这样看着她哭了不知多久，卓敬风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啜泣声。好像因着这声音，世界也变得狭小了，就像这条楼道，也只剩这条楼道。 多么奇怪，因为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哭了，他觉得整个世界都缩小了。缩小成这条楼道，缩小成心脏上冒出的一个小黑点。那个小黑点细微到只有显微镜才能观察，它的内部又是层层叠叠，绕过一圈又一圈的类似这样的楼梯和通道…… 压迫她的双手失去力度，手扶住她抽噎抖动的肩膀，卓敬风转眼从“施暴者”变成了“安慰者”。 惊吓当然不至于让她哭了这么久，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回答和解释，并根据她的回答和解释给她“量刑”。刑罚的严重程度从解雇她到报警把她抓起来轻重不等，总之无论是解雇，报警，一切任他选择。而她，将彻底成为罪人，从此，他们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仇人。 良久，待情绪缓和，她微微抬起头，神情恍惚，不敢直视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坏人，也没想做坏事……我”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谁卡住了喉咙，犹犹豫豫。 最后她还是没有承认什么，转而态度坚定，抬起严肃认真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但是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我从来没想偷什么东西，也没想过从你身上得到什么。”那双眼眸似一泓秋水，红肿湿润，楚楚可怜。 “这就是你的解释！？”他不无失望的松开伏在她肩膀的手，目光从她的双眼滑向头顶，直起身子。 一个小偷面对质问，怎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说！为什么来这，为什么偷资料，为什么欺骗！”他再次变得强硬。 这隐情能告诉他吗？说自己有病，有失忆症，需要借助他的相机疗养？鬼才会信！ “我真的……不要再逼我了好吗？我、我……呃……”一阵眩晕冲击而来，她扶住额头，从前痛苦的经历就像被砸碎的玻璃碎片，映射每一个片段，散落脑海每一处角落。 是在医院接受治疗的那些日子…… 究竟是什么原因，弄得当时的自己如此痛苦？那种痛感，比撕心裂肺还要难受，整个人好像被一条钢索环住脖颈，吊在宇宙空间里，既不能呼吸，也无法挣扎。死不了，也活不成。 活死人一般，不断下沉，被黑洞吞噬，被一切外力牵制。 是被掏空的木偶人，脑子里没有固体，充斥的，是一团团废料杂屑。思想，好像一夜之间被魔鬼抽离躯体，原本平静的人生，被一把砍刀从中截断。利刃反射的光无时无刻不在刺痛双眼，从而变得盲瞽残废。 过去的自己把现在的自己弄丢了。 伴随最后一个影像消失在脑海，肖琳瘫倒在地，被卓敬风及时扶住。她脆弱得宛若受惊的鸟儿，附身的羽翼颤抖，呼吸变得深沉。 “你怎么了？喂，醒醒，醒醒。”他拍打她的脸颊想叫醒她，无奈毫无效果。 怎会变成这种状况！这是卓敬风始料未及的。没办法，也不能见死不救，他只好揽她入怀，来了一个公主抱。 原来英雄救美也会上瘾的，这一趟既没问清她的目的，也没让心情有所好转，反而，反而弄出个烂摊子来。 抱着她快步朝楼外跑去，旁边的工人和路过的职员奇怪的盯着他们，交头接耳。在他们眼中，肯定认为卓敬风是个救助病患的好人，其实他们不知道，正是这个“好人”，把他怀里的女孩给急晕了。 第三十八章 等待 把肖琳放在后车座上，卓敬风坐上驾驶座。他只感觉这几个小时内，心境跟坐过山车似的，忽而出离愤怒，忽而极度伤心；忽而生出同情，忽而异常悲哀。他现在就在最后那个忽而间挣扎。 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侧躺在座位上的肖琳，心中无可奈何，他现在搜刮不到任何形容词来形容此刻的心境。好像原本该是罪犯的人因为警察的的恫吓反而变成了受害人。他该是那个可怜无能的警察，不仅没能抓住罪犯的把柄，还成为伤害她的罪人，因此，就必须担负救助她的责任。 这该是一个黑色幽默，或者小说里才有的情节！ 不过他来中国没多久，最熟悉的地方除了所住的公寓和工作室，就是来过几次的会展中心。这三个地点他早就烂熟于心，可让他找医院，就实非易事。 其实医院嘛，满大街乱逛总能找到几家，麻烦的是，你不知道哪家服务比较好，哪家效率比较高，这就无形造成许多困扰。 小成对北京最熟，问他肯定不会问错，关键是……他那个大嘴巴，和笨脑子，不知听到有人住院的新闻会胡诌什么出来。谣言就总是从他这种人口里传出，才造成以讹传讹，没准还会演变成恶意中伤。 其实他对来中国选在北京开工作室并不满意，这里城市氛围有着首都特有的严肃沉闷，并不合他口味。可最后他还是选址在这，其中有小成一部分原因，还有一点在于他懒得认真去规划，也无心在这上面多费心力。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因为他父亲的逼迫施压，另一方面，当然是前后落差造成的颓废。 所以他恨透了他父亲，扼杀他梦想的罪魁祸首。最可恶的是，他扼杀的梦想正包含了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东西――事业和爱情。天底下大概从来没人会因为自己的亲人造成如此伤害，前提是，这个亲人是个像他父亲那样，卑鄙无耻，下流造作，既像身携剧毒的毒蜘蛛，又像浑身长满吸盘的八爪鱼一样的人。 也许称他为人，都是在夸奖他。至少卓敬风这么认为。他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血动物。 伴随琐事在脑中狂轰滥炸，车子沿着小成指示的方向前行，没办法，为了尽快拯救“受惊少女”，也必须出此下策了。 很快，他来到指定的那家医院，车刚停稳，便抱着肖琳匆匆寻医去了。 医院里的程序十分繁琐，光是挂号排队，都让他伤透了脑筋，没办法，直接报急诊来得有效得多。 经过一番折腾，这会终于松口气，医生看过躺在病**上的肖琳后，随便解释两句伤者受惊的话，就急急忙忙走了，留下卓敬风立在原地。 他走近病**，在她身边坐下。望着她沉沉昏迷的脸庞，不禁有些自责。怪当时自己太激动了，大概是把她吓坏了。 自从拍完广告，肖琳已经把卷发做回了之前的直发。现在她的头发垂落在额角，分了三四缕出来，遮挡住面部。卓敬风不自觉上去帮她拂去。整理好发型后，自然而然地注视起她。 这面庞，这安安静静的姿态，直教人脑中出现四个字：我见犹怜。 这么可怜的人，究竟因为什么变得可怜？ 这是从第一次见到她，到刚刚目睹她晕倒，卓敬风一直在思索的一个问题，也是一直纠缠他的疑问。然而他并不确定心中所想，遂起身走到窗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 开始几句寒暄过后，话题转到正事上。 “嗯，是我工作室的助理。你帮我查一下她的资料。” “当然要看你的情况了。” “肯定要的，就是你这个大忙人恐怕没有时间吧。” “哈哈，好。” 几句请客打趣的话过后，他挂了电话，神情从刚刚的轻松再度变得凝重。 电话那头的男人是他读大学时的好友冬辰，不过他当时可不是在卓敬风的摄影学院，而是在享誉盛名的耶鲁大学，是个专攻法律的高材生。两人当年的相识还有一段趣闻，那是在某个暑假的时候，卓敬风到红杉树森林公园取景，他一直对那里古老的树木心驰神往，所以一到地点，就按捺不住兴奋，闪光灯伴随快门声**的扫向各处美景。就在这时，他发觉身边也站立一位手持单反，取景拍照的男子。不过这人却正好和自己相反，稳重安然，不苟言笑。 原本卓敬风没理他，谁知那人却开了口。 “你这样拍照，不觉得浪费风景吗？” 卓敬风闻声扭过头去，心里不服。他算什么，敢这么小瞧自己，要知道他可是专业摄影的学生。 “你管得着吗？”他甩下这句话，没理他，往林子深处行去。 “看你的设备那么高级，肯定是专业的，可惜却连最起码的精简都不懂，根本是浪费镜头。” 这句话一出，可让卓敬风顿时羞赧起来。这人说话的确尖酸刻薄了些，可讲出来的道理却毫不含糊，一语中的。 他没有着急生气往前走，反而回过头来，再度打量起他。他看上去和卓敬风差不多年龄，平头，除了给人持重之感，目光多出一分锐利，打眼望去，就感到是个英明睿智的人。 “看来你很懂咯？” “我可不敢，顶多算半个业余爱好者。” 呵呵，这年头业余爱好者居然也敢对专业人士评头论足了，有意思。卓敬风觉得有必要和他讨论讨论专业问题，纠正纠正他的歪理邪说，于是三言两语搭上话，这才知道他是学法律的。这种人具有天生的傲慢，说好听点叫傲骨，说难听点叫自恃过高。不过以他这高材生的标准而言，配上这一身不可一世的骄傲也无可厚非，说他自恃过高就真的难听了点，毕竟实力决定一个人的态度。 当年的他确实过度随性了，可毕竟早已不是消耗底片的时代，即使他拍出亿万张，也没有“浪费镜头”一说。唯一让他觉得被说中的，是这种做法的确过度了些。尽管如此，直到现在，他始终觉得那时的自己并没做错，只是冬辰的性格过于严谨，有时未免让人觉得刻板无趣。 想把法律真正学好，也许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行，卓敬风这么认为。两人第一次的见面就在辩论摄影课题上结束了。随着时光流逝，加上冬辰对摄影的爱好，他们逐渐成为好友。冬辰的严肃认真时刻能提醒他端正态度，而他的自由散漫又能冲淡冬辰的教条刻板。性格上也是如此，所以说互补的性格更易维持感情，无论友情也好爱情也罢。 回首往日，那真是一段自由不羁，快乐幸福的日子。转眼间，当年那个随性散漫的人一去不返了。而那个总是和他探讨专业知识的“业余爱好者”也变成了如今叱咤美国律师界的风云人物。 卓敬风苦涩笑笑，转身望向病**上依旧安安静静躺着的人。 她还是没有醒来。 就这样，为了得到个结果，卓敬风从下午一点多，等到了天色大黑。中间请了无数趟医生，他们每每只是说她需要静养，过一会就会好，然后开些调养的药品，就消失了。晚间，kevin打进肖琳的电话，被他看到后直接挂断了。弄得电话那头的kevin一阵伤心难过，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那是卓敬风给他挂断的。 到了深夜，他实在困得不行，卧在旁边的沙发上睡着了。察觉到他睡熟了，肖琳终于警惕地张开双眼，一脸难忍愧疚和无奈。 其实早在他请第二次医生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害怕面对他，所以迟迟没敢睁开眼睛。现在看着他睡觉的可怜样子，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坏人，一个懦弱可笑的坏人。不过白天的刺激的确让她受伤不少，这个陪护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她慢慢掀开被子，仍然难免内心纠结，轻手轻脚下了**，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摸索什么东西，摸了半天，掏到一小块出租车发票。攥着这一小张纸，悄悄挪到桌边，拿起上面一支笔，撅着屁股苦思冥想的在上面写了点什么。又走到沙发边，帮他把脱落的外套往上盖好，刚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谁知一个力气拖住了她。 “你要去哪？”卓敬风正抓住她的手臂，冷冰冰问道。 第三十九章 字条 肖琳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一惊，回头尴尬的笑笑，从齿缝吞吞吐吐挤出五个字，“我要上厕所……” 卓敬风这回长了记性，哪里会让她那么容易逃跑，白天的事就是惨痛的教训。 他没有松开抓住她的手，像盯着贼一样盯着她。挪开覆在身上的外套，走到床边的小桌前。上面正躺着一张被笔压住的纸条。 肖琳发现他的举动，忙要上前阻拦，没等她抓住那张纸条，早已被卓敬风抢了先。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那这是什么？”他匆匆扫过一眼纸条，同时质问她。 “不是什么，快给我，给我呀。”她急得踮起脚尖想抢夺，被卓敬风的身高压下去。 他高举纸条，定住两秒，然后发出声来。 “射射你关我到一园，我走了，你仔仔休西，再见！”卓敬风强忍住笑意，一个字一个字把字条上歪歪扭扭的留言读完了，其中那个走字缺了一个横，休息的“休”字还是从体字涂涂改改好几次才写对。 “别看了，给我，”肖琳害羞得面露惭色，依旧在挣扎，她知道自己中文不好，不过从卓敬风读出的这句奇怪的话，她就知道自己犯了多么好笑的错误。 卓敬风憋住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了，竟然哈哈哈的笑出声来。 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明朗的笑容，肖琳一时怔住了。 “没想到‘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她不再抢夺，忽然得意得打趣起来。 卓敬风收敛笑容，盯着她，“难道你觉得我不会笑？” “嗯……现在不就是咯。” “呵呵，要是这样，我也可以说你不会笑了？” “不对，你这是，是……”她本来想表达强词夺理，可惜一时想不出用语，歪起脑袋滴溜溜转起眼珠。 她是个笨蛋吗？卓敬风瞬间感到好像对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了，嘴角不禁一扬，形成一个小沟。 “是、是？是什么了？”他也装作一副帮她一起想办法的样子。 肖琳突然定住，恍然大悟一般叫起来，“我想起来了！是、‘说一不二’！” 说一不二？这又是什么？跟高抬贵手有联系吗？ 卓敬风先是一愣，旋即长长的“哦”了一声，“这个词该怎么解释呢？” 她想了想，好像确定无误后，口气十分正经地讲出一句话，“我说了第一次的话，你就不能说第二次了。就是这个意思。”语末，还给自己鼓励似的点点头，如果是不懂的小孩，就真的会被唬住。 可惜卓敬风可不是无知儿童。他好笑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像看猴戏似的。继而一副十足教育家的口吻，展开挖苦讥讽之能事。 “我说，不会用成语还非要想破头的瞎用一个出来，这就是你提高智商的方式吗？” 肖琳被这句话弄糊涂了，“哪里不对么？说一不二，说一不二……”她又开始陷入“思考”中，接着，来了一句更惊人的，“难道，应该是不三不四么？可三和四好像太多了。” 卓敬风虽然从她进工作室的第一天起，就觉得她傻傻的，笨笨的，呆呆的，却没想到她竟然傻傻、笨笨、呆呆到这个程度，做正经事的能力不行，胡编乱造倒是挺精彩的。 “你不写小说可惜了。”他假装异常惋惜的歪头淡淡道。 哎？这句话倒是被他说中了，肖琳惊奇的看着他，用“你怎么知道”的眼神绵绵不断的对他发出冲击波。 卓敬风可没领情，嫌恶的回敬了她几眼，转而端起手臂，眯眼疑惑地盯着她，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正常人类。 “你的中文真的这么差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原因在于，首先，她已经做小秘书有一阵了，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其次，就算犯错误情有可原，那她的那些工作是怎么做的？还有，平时她的对话也没有多大问题，难道这种功能也是看脸的？ “你怀疑我？” “我是说，平时让你录入那些资料，你是怎么做到的？”他简直惊异于她的变幻莫测。 “我只是不会写，而且，你不知道有样东西叫词典么？”原来平时她录入的那些文件，都是一个字一个字查找出来的。 卓敬风难以置信，“你在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开玩笑么？这回你知道我工作的辛苦了吧！”她心里感叹终于能有机会吐吐苦水了。 一想到那些资料，她就会想到为了工作连续几夜几夜熬下来，逐字逐词查词典的日子。可能正是如此，才导致最近精神不大好，以至于会这么容易被他吓晕。 卓敬风没有说话，好像在回忆什么。 肖琳瞟了他一眼，继续解释，“而且，写字和说话是两回事，加上，”她本不打算说出口的，不过不知为何，不知不觉就脱出后面的话，“我的记忆也不太好啊。”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落入卓敬风心里，“记忆不好？” 该不该告诉他呢？也算给他个解释了。肖琳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出啥来。 “哎呀，就是‘找不到东西南北’的意思。”她又开始发挥东拼西凑的本事。 这又是哪跟哪？卓敬风被弄得一头雾水。还没等他琢磨清楚，一阵急促的叫声不知从哪传来。 “咕――”这声音还带音调的，拐了几个弯后，才停下来。 声音显然不是卓敬风发出的，他望向肖琳，她正捂着肚子，一脸羞涩痛苦的咽了口唾沫。 “那个……我好像饿了。” 没想到她忸怩起来，还挺可爱的。 “饿还有‘好像’的时候？” “我饿了。”她可怜巴巴地回答他的问题。 “你这是让我带你去吃东西的意思？”卓敬风顺手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纸条揣进兜里，面不改色。 “如果你也没吃的话。”她补充。 他确实没吃饭，可能怕她万一醒来不知所措，或者，怕她觉得他不负责任，故意逃跑。 “被你说中了。”他微微耸耸肩。 肖琳这才好像醒悟了什么，发觉卓敬风的不同。从刚才一直到现在，总觉得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可又不敢断言。也许他私下就是这么和小成还有方哥交流的，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一定是这样。她告诉自己，不让自己处于胡思乱想中。 不过，好像还落了点什么？…… “别发呆，快点穿衣服。”一句命令搅散思绪。 看看，看看，他不还是老样子么？ 肖琳应了一声，埋怨似的拍拍头，拉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披在身上，站在床边目送卓敬风走向门外的背影。 那是让人看了，便会倾慕的背影。 第四十章 怪店 坐在车上，两人的话一下子变少了。 肖琳终于从烦乱思考中理出头绪，找出“奇怪”的地方在哪了。从刚刚她被发现要走，直到现在，卓敬风都没再提她为何跑到会展中心，又为何钻进楼梯通道的事。 这是个好消息，同时也是个坏消息。这样一来，就得玩起猜心游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异于增加了谜题的难度。 可是，像猜卓敬风这样的人的心，也着实难了不止一点半点。她不禁感到无力，一股悲哀的气流随着呼吸咏叹出来， 卓敬风虽然一直目不斜视，她的这点小举动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心想这家伙肯定正在心里大玩特玩胡思乱想的游戏。说的也是，怎么可能不多想，他白天那样刺激过她后，居然装作没事人似的，还和她一起出来吃饭，这已经足够让人匪夷所思了。 归根结底，还是他藏得太深。之所以没问她原因，当然是怕她受刺激，在没弄清楚情况的时候，他再也不会逼迫她什么，这也算是一种“温柔的保护措施”。而她呢，大概仍然觉得自己是个严厉无情，呆板无趣的人，正像当年他认为的冬辰。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悲哀了。 联想戛然而止，刚刚的影像再度闪回脑海，有那么几次，他感觉从前的自己又回来了――轻松的，随性的，甚至有一点浪漫情怀的那个自己。 难道是因为她？ 不禁微微侧头偷看了一眼，她正倚靠座椅，昏昏欲睡。 时间确实不早了，都快11点钟了,加上肚子饿，肯定会没力气。 车子猛地加了一个速度，继续在街上游来荡去，始终寻不到一家可靠的店面。 “你要吃点什么？”他开口了。 刚要睡着的肖琳身子一抖，赶紧揉揉眼睛坐直了，“不用太特别，我不挑食的！” 男人和朋友出去时，在关于吃啊，玩啊的问题上，要么喜欢我行我素，要么喜欢迁就对方。卓敬风表面上看起来属于我行我素的类型，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迁就派。现在得到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委实犯了愁。 他对这座城市不熟，连医院都找不着，更何况吃的地方。他表面不动声色，淡定自若，好像很认真的在开车找地方，心里早就急的快要崩溃了。可哪怕就是这样，他都不肯问一句话，和对方商量商量，死要面子的毛病大概每个男人或多或少都要犯那么几次。 于是他就这样变成了无头苍蝇，晃在午夜街头。 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终于受不了了，拐到一个巷子里停下，掏出手机。 “有信息。”冷不丁蹦出这三个字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网搜了下附近的著名小吃。 一搜不知道，原来刚才路过的那条街上有那么多好吃的地方。此时此刻，卓敬风的肠子都悔青了，什么火锅啊，烤肉啊，烤鱼店呀，海鲜馆啊，统统错过了，只剩下几家包子店，粥铺什么的了。又不是吃早点，根本就不合时宜。 肖琳开始还在安安静静等待，过了一会发现他还没好，不自觉用余光觑了一眼，隐隐约约看见几个饭店的名字，心里一下明白怎么回事了。敢情他也不知道去哪吃呢。注意到他认真钻研的表情，不禁偷偷笑了几下。可肚子饿了不等人，再这么憋下去，一会恐怕就要饿死了。 “好了。”卓敬风又像机器人似的，蹦出两个字来。 没想到一向雷厉风行，霸道强硬的“冰山&冷库”卓敬风也会有这么?宓氖焙颍?还?苑拐獾阈∈戮途澜岢烧庋??嗔怂?乖谒?媲肮首髡蚨āu饽训谰褪谴?抵械摹把≡裾习?酆现1保?p>不行，就算为了肚子也得帮帮他了。 “我想起前面就有家不错的小吃店，在那吃可以么？”为了不让卓敬风发现自己看穿他，她故意用询问的语气征求同意。 他听到这话自然欣喜若狂，表面依旧波澜不惊，装作同意似的点点头。 其实肖琳也不知道前面到底有没有店，她就是瞎蒙碰运气，毕竟不能亏待了肚子不是。 开了大约五百米，前面果然出现一家小店，还是家颇具风味的日式拉面店。小店店面古朴，外面设有拉门。看起来还算精致。 “是这里吗？”卓敬风隔着挡风玻璃看了一眼，缓缓停靠在侧。 “哦，呃。”肖琳发出两个干巴巴的声音算是回答。 两人一起下了车，走进店内。 同外面相同，店内清一色的木质结构。一排圆木椅子，一个个像小桶似的蹲在长桌下面。左侧设有几道障子门，统统紧闭起来，看样子不打算开放。角落立有空调，气温调到23度半，所以一进来，就有股强烈的暖流裹住身体。被热气蒸得发热，卓敬风落座的同时，把围巾取下来搭在旁边椅子上。 不一会，一个身着黑色浴衣，脚踩木屐的中年男人从障子门头上的一道暗门里出来，开始招呼起客人。 “两位自己来的？”他笑容可掬。 卓敬风点点头，“就我们两个。” 肖琳总觉得答非所问，不过也没细究，跟着微笑着点点头。 “好叻，您先看看菜单，今天情侣可是有优惠的哦，半价优惠那！”他边笑盈盈地说，边从柜台后面抽出一个菜单递给他们。 “我们店就今天搞了个活动，你们还真会挑时候，赶在12点前过来。”他继续喋喋不休地介绍。 肖琳听到情侣优惠几个字，浑身不自在起来，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有些尴尬。卓敬风倒是完全没在意，兀自接过菜单，随便扫一眼，点了份海鲜味增汤拉面。肖琳感到自己想得太多了，也就放下顾虑，点了份牛肉拉面，两人便坐在原地开始等待。没安静几分钟的功夫，那个男服务员又开口了。 “这环境不好，你们跟我来。”他点头哈腰，态度十分周到的走向左侧一扇障子门前，拉开门后，侍应两人进去。 他们没想到这家店虽然小，服务态度却出奇的好，都挺欣喜，于是自然而然走进门内。里面布置简单雅致，一个方形矮桌，左右两个方垫。墙上铺有素净壁纸，上面装饰有小瓶观赏植物，它们成串高低有致地挂在墙上，使不大的空间内生气盎然。 “没想到在巷子里还能找到这么新奇的店。”肖琳不禁感叹。 “你没来过么？”卓敬风脱下外套，不解道。 她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摆手解释，“我是听朋友说的，没来过。” “朋友？”卓敬风疑惑，“卢希？” 肖琳像小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她在这除了卢希，哪还有什么朋友，为了避免出岔子，只好应付下来。 室内的确舒适多了，头顶的黄色灯罩也在不断散发热量，肖琳感到身上渗出汗珠，把外套脱了搁在一边。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面终于上来了，卓敬风本打算再点些菜，无奈店家没有招待，也便作罢。 吃面的时候，两人都安安静静，没人说话。肖琳边吃，不时偷瞄卓敬风，他还真是专心致志在吃面，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 浪费这美好的环境，一声不吭，还真是可惜。她这么想到，又吃下一口面，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之前查资料，卓敬风也是在美国长大的，为何他的中文这么好呢？还有kevin的也不赖…… “咳咳，”她想着想着，居然呛着了，捂嘴使劲咳嗽好几下，连忙转到一边。 卓敬风抬眼，“真的饿到这个份上？”依旧不屑。 她使劲摇摇手，却还是忍不住咳嗽不止。卓敬风拿起桌上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挪到她眼前。 “谢，咳咳……”肖琳一边点头道谢，一边抓起杯子灌了好几口茶水。枣茶的香气顺着喉咙弥散到口里。 “怕你明天上了头条，谢就免了。”卓敬风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头条？什么头条？”他拍胸口顺气，条件反射问道。 “‘女子吃面被呛死’，这不算头条吗？”他放下筷子，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始终没抬眼瞅她。 注意到他上扬的眉眼，她知道自己又被讽刺调笑了一把。心中又恨又气。 没等回嘴，门被拉开一条缝，刚刚那个男的又来了。他嘿嘿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白牙，“小店还有一份大餐等着两位品尝，如果吃好了，请跟我来。” 大餐？卓敬风奇怪了，“什么大餐？” “来了就知道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第四十一章 神秘通道 虽然不明白浴衣男指的大餐到底是什么，刚刚的面吃得还是比较满意，卓敬风本无意继续吃饭，不过还是被这家店的营销策略吸引了注意。 肖琳偷偷观察卓敬风的表情变化，想从中探出态度来，结果还没看出来个所以然，他发话了。 “有兴趣去看看？” “一切听老板的！”她一副小职员姿态，样子有些滑稽。 “算是对你的人道偿还了。”语毕，他走向浴衣男转身的方向。 人道偿还？肖琳心下嘀咕这四个字，难道他良心发现了？正立在原地思考的功夫，发现已经被卓敬风甩了好几米远。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回头捡起地上的衣物，抱着两人的外套，小跑几步跟在后面。 进去的这扇门正是刚刚浴衣男出来的暗门。里面虽然狭长，却不昏暗，黑色地板，绿色墙壁，每隔十步左右两侧墙上还挂有壁画，都是些明星模特的艺术照。 再往里走，出现一道旋转楼梯。 真是越来越神秘了，卓敬风和肖琳感到奇怪，可谁都没问什么。 楼梯也很窄，只能容下两个人并排站立。他们依旧一前一后跟着走，终于拐到楼上。上面的世界比起楼下，不可不谓壮观。好比刚从蜗牛的壳里钻出探到外面的世界，宽敞的圆形厅堂，四周向外延伸出几条仿若时光隧道的走廊。每条通道的颜色各不相同。 “就是这，蓝色那条通道里面就是。”浴衣男立在圆厅一侧，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 卓敬风朝四处仔细观察，总觉得哪里不妥当，一时感觉头脑发昏的，也就没细究。径直往蓝色通道行去。 肖琳只感觉这里诡异非常，有点想回头，刚要开口，不曾想，卓敬风已经大步流星往里行去。 没办法，还是跟进去看看吧。 就这样，两人钻进和楼下一般宽窄的走廊。里面都是些蓝色壁灯打出的光，光线角度错落，乍一看，还以为是空间被割裂了。这样的光影效果让人感到迷幻，甚至有些刺激。 终于走到尽头，一扇蓝色大门横在眼前。真是特别的招待。卓敬风轻轻扭开厚重的隔音门，但见一个方形空间映入眼帘，被幽幽鹅黄色灯光勾出浑圆的边角。屋子正中间横亘一条长桌，两头分别摆放好座椅。桌上铺有红色桌布，长长的拖在地上，上面摆有烛台，三根烛火正被开门的气流震得左右晃动。烛台两边，是两个西餐圆盖，看来所谓的大餐正是指这个。 卓敬风只感觉一切弄得不伦不类，附庸风雅。往前走了几步，刚想看清猫腻，被身后的肖琳叫住。 “别动！” 卓敬风被这个叫声弄的心里一咯噔。 “你想吓死人吗！”他没好气地怪罪她。 “不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摩挲手臂，身子和门不小心碰撞一下，下意识往里挪了两步。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把身后的门关闭了，发出“砰”一声。 “啊！”她被关门声吓得大叫一声。 卓敬风扭过身子，对她无可奈何，“你就不能安静点吗？关一个门……”他还要说什么，感觉头忽而一阵晕眩，下意识扶了扶额头。 “你怎么了？”肖琳紧张问道。 他放下扶住额头的手，对她比划停止的动作。 “stop,ok?” 肖琳以为他故意做动作嫌她太吵，悻悻然没再发声。 卓敬风又要伸手掀开圆盖，被她迅速一把抓住。 “等等，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贼眉鼠眼朝四周巡视一圈，神经兮兮道，“我觉得那里面可能不是饭菜，而是，而是炸弹！” 卓敬风听到炸弹两个字，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捶打了头部，一时大脑一片空白，旋即嘴角抽动起来，再也忍不住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 肖琳头一次见他做出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也被弄得愣在原地。 难道好笑么？多么严肃的问题。她心里想道，却不知该如何继续跟眼前这个抽了风的人解释。 也不知笑了多久，卓敬风终于恢复原状，深呼吸了几个来回。 “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这么幼稚。来！”他把她停滞空中的手抓过来，领她来到桌子对面，把她按到座位里。自己也回身，坐到另一边。 “炸弹呢，只存在电影里，”他顿了顿，“这顿‘大餐’，算是对你晕倒的补偿，虽然来得容易了点，先打开看看是什么再说。”他努努嘴，朝她示意。 肖琳没敢伸手，卓敬风见她胆小如鼠的样子，无奈摇头浅笑，直接打开了圆盖。 这一开不要紧，眼前的风云变幻着实把二人吓了一跳。 只见左侧一块幕帘哗啦啦滑落在地，一个崭新的世界出现眼前，比起刚刚外面的大厅更加别有洞天。蓝白相间的装潢，一张白色大**像一块软绵绵的棉花糖铺在地上。**上面一个u形鱼缸正有鱼儿在里面恣意游玩。房间尽头，贴有一扇玻璃门，一眼就能透过白色瓷砖辨认出那是洗手间。 俨然一个以海洋为主题的奇幻世界。 两人张大眼睛，内心大呼不可思议。低头一看圆盖里的东西，哪里是什么“高级大餐”，原来，原来竟是些情趣用品。 肖琳探到卓敬风盖子里的东西，脸刷地红了，好奇心驱使她把眼前的盖子也掀开，结果，里面同样是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玩应。 这时候她开始回想刚刚浴衣男不对劲的地方，还有那句语意隐晦的“两位自己来的”这句问话。 “我们，大概是进错店了。”肖琳害羞地低头糯糯提醒他。 卓敬风只感觉又是一阵眩晕，手拄在桌上，撑住头，闭起眼睛。 肖琳发觉他不对劲，忙紧张询问，“你怎么了？” 卓敬风摇摇头，刚要站起，差点跌到地上。肖琳赶紧上前扶住他。 “你没事吧，别吓我。”她叫起来。 “别乱叫，先扶我到那边。”他勉强伸手示意，声音越来越小。 肖琳把他扶到**边坐好，回头跑到门口想出去叫人，结果门却怎么打也打不开。 卓敬风躺在**上，身上开始出汗。 怎么办，怎么办，肖琳俨然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四下搜索一圈，发现**边有电水壶，赶紧跑到卫生间接满水，插上电，想用热水缓解他的痛苦。 水壶接上电源，发出呜呜呜的煮水声。卓敬风手臂搭在额上，看起来十分痛苦。 她跑到**边，帮他把鞋子脱了。守在一边，看他难受的样子，心也跟着难受起来。只见他满头大汗，汗水不断顺着额头滴下，滑落枕面，滴出无数水印来。衣领也被涔涔浸湿。 必须帮他把汗水处理一下才行，肖琳取来干毛巾，帮他仔细擦拭。擦着擦着，不自觉目光滑落到他的脸上。见到那张俊美的脸庞，犹如雕塑般的五官，视线竟然像着了魔一般挪不开。心里小鹿乱撞，手也跟着抖起来，开始一阵心慌意乱。 她抵住胸口，身上软绵绵的，浑身也跟着越来越烫，几乎要把她烤焦了。 正在迷乱之际，卓敬风微微张开双目，一贯明朗的眸子蓄满一池秋水，朦胧中仿佛有雾气笼罩着。还没等她从呼吸不畅中缓过劲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面前，说出一句令她错愕不已的话。 “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第四十二章 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你骗得我好苦。”卓敬风温柔夹杂痛苦的眼神好像在求救，接着，目光变得异常冷冽，猛地坐起，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为什么！”他身体前倾，重量压在肖琳身上，像一头雄狮怒吼一声，压抑已久的伤痛随着吼叫绽开，溢出痛苦和悲伤的鲜血。眼泪混合汗水，从眼眶不断涌出。 肖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失魂落魄，痛苦不堪，被惊吓过后，不禁流露同情的眼神，正要伸手帮他擦泪，被他起身一把抓住，猛地丢到chuang上。 刚刚那个虚弱的人不见了，转眼变成一个残暴，凶狠的人。 肖琳只感觉身上被惯力震得生疼，没等来得及挣扎起身，卓敬风跌跌撞撞，俯身下去，用手撑在chuang上，chuang垫瞬间形成一个凹陷。她就像一只被猎鹰逮住的兔子，被他的双手和身子笼罩在阴影里，动弹不得。 她试图起身，却浑身酥麻麻的没有力气。想到刚才吃的拉面，心里咯噔一下。再望向眼前的人，他那痛苦夹杂温柔的眼神又回来了，并且比刚刚还要强烈。 他直直地盯着她，泪从下颚滴到肖琳脖颈上，温温的，凉凉的，一滴，两滴，慢慢流入锁骨和肩头。隔了一会，他眯起眼睛，像在忏悔什么，肖琳以为他恢复了，刚想张口安慰，唇被猛然而下的力量骤然封住，胳膊也被一股强大力量挟持住，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浓烈的吻，就像他狂暴的心，恣意折磨她的唇。无比火热的温度，从唇齿间，蔓延到面部，脖颈，燃烧身体每一个部位。卓敬风就像一头脱缰的困兽，扯开她的衣领，任她如何反抗，也抵挡不住吃人的力量。 白皙的脖颈和肩膀裸露，散发馥郁芳香。他闻到香味，动作更大了，衣扣随着力道崩落四散，衣服被扯得看不出形状。 “不要这样！不要啊！”肖琳流出眼泪，不断喊叫，绝望的声音依然没能阻止对方的侵犯，他的手依旧在她的身上贪婪的roulin。 脖子被吻得刺痛，身子被对方的臂弯整个包裹住，压得喘不过气。上衣已经被彻底撕掉，纤细柔弱的身形压在身下，不停挣扎扭动。 “卓敬风！我是肖琳！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呜呜呜呜……”她捂住胸口，啜泣起来，抽噎的声音从身下发出，像从闷葫芦里发出的一样。 卓敬风正激烈的热吻一下子像冰在空中的水流，冷意顺着冰流，滴进长满伤口的心脏。刺痛。 他好像听懂了肖琳的话，刚刚激烈的动作瞬间停摆，只剩身子趴伏在她身上，浑身瘫软无力。 电水壶发出断电的声响，蒸气从壶口袅袅升起，每每翻滚到半空中，消失了，然后又一波气体浮起，周而复始，交替循环…… 卓敬风的头伏在肖琳肩头，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 静默充斥房间每一个角落。只有啜泣声依旧回荡空中，声波从这一头，传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传到这一头。无休无止。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卓敬风缓缓起身，面无表情。虚空的脸上，蔓延无边无际的寒冷。刺骨锥心。 哭泣声依旧清晰，一声声激荡耳膜。他拉过chuang单，帮肖琳盖住身体。昏沉的大脑使身子往下倾斜。他顺着下拽的力道，靠坐chuang边。颓废的手脚耷拉着，头嗡嗡嗡地共振，心继续狂跳不止。 一定是那碗面里下了药。他回想起刚刚的一切，手撑住心脏。 这回，他是真的犯了错。他居然把肖琳看成了julie，还差点强暴了她。究竟何时，这块阴影才能彻底远离他的生活。 他痛恨现在的自己，不，他一直痛恨着自己，从那晚自家中逃出的那一刻开始，他变得不再完整。逃避的活着，逃避的接受一切，同样逃避的怨恨一切。他从恨julie，变成了恨自己。这股恨意绵绵不断地蔓延，滋生于他生活的每个角落。渐渐长出藤蔓，覆盖身上每一寸细胞。 何时休止。 房间终于静谧下来，哭泣声消失了。肖琳渐渐起身，穿好衣服，用外套死死裹住身体，半天立在chuang上一声不吭。 她该知道他一定有苦痛，她该知道，他的苦痛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 该说点什么安慰他不是么？他刚刚那绝望痛苦，爱恨交织的眼神，一定是因为julie。 看向他垂落的背影，她挪过身子，伸手伏在他肩膀。 “别碰我！”他厉声制止，甩开她的手，异常冷淡。他怕自己还会做出什么让人后悔的事。 肖琳收回荡在空中的手，舒展善解人意的温柔眉眼，轻轻安慰，“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怪你，是面的事。” 卓敬风听到话语，微微抬起头，垂落的眼眸也开启半条缝，神情变得认真。 “不知者……无罪？这回我说对了么？”她轻快的话语就像镇静剂，使刚刚急促的空气变得柔软安闲。 “其实，我有个秘密，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就算对姨妈，我也没说过，你想知道么？”她歪头假装探视他的侧脸。“你不说话，就是想咯。好吧，那我就说咯。” “我，其实，是……外星人――” 卓敬风没有反应。 “当然是不可能的，”她轻笑两声，“其实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奇怪吧？你肯定要问我，‘真的是每天么？’其实这个不准的，很少时候，比如说喝醉了，或者发高烧了，再或者有人在旁边陪我一起睡了，这种情况，就不会。平时只要一切正常，我就始终会做噩梦。” “开始，我很害怕，我以为这样会死。小孩子嘛，喜欢胡思乱想，直到后来，我渐渐长大，发现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还好好的。才知道是以前那个自己太傻了。” “人们都是害怕做噩梦的，是不是？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反而已经习惯了，有时甚至离不开它了。好笑吧。你肯定以为我是hism，哈哈，有时我也这样想。” “不过，这件事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可怕的东西，不是因为它可怕，我们才害怕。而是因为心里怕它，所以才觉得可怕。” “正是因为心里不再害怕，所以某一天，我就不再挣扎了，夜晚，也变得可爱多了。” “我发现，只要心坚强起来，原来鬼怪都是假的，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呃……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太多了？”肖琳从思绪间抽离出来，探头看了眼卓敬风，他已经闭起双眼，似乎睡着好一会了。 “我就知道‘冰山’是不可能融化的。”她撇撇嘴，起身。 卓敬风露出一丝不留痕迹的笑意，任由肖琳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自己抬到chuang上。她正准备起身往外走，被他一个翻身，拉到chuang上。 “喂，你不是又认错人了吧？”肖琳对着他问话，对方没反应。接着要走，又被拦下来。 无奈她只好躺在chuang上，回头看了眼他，心想反正他已经睡死过去了，应该没什么事。不一会，自己也昏昏睡过去。 听到她沉沉的呼吸声，卓敬风张开眼睛，狭长的眸子盯着肖琳的侧脸，神情看不透的迷离复杂。 心不怕，就什么都不怕了吗？可我的心，都不知去哪了啊。 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 第四十三章 休假 原来他们来的这家拉面店偷偷经营情侣之类的色情服务，大部分的服务对象是周围的年轻学生。由于性价比高，位置也十分好（正好在大学城附近），所以生意还算可观。 大部分周围的人看到这种阴暗窄小的店面，都会明白点什么，只有两个不谙世事的归国旅人才会误入其中，上演了这么一出悲喜剧。 卓敬风整晚只小憩了几次，他不敢睡觉，当然是不相信自己。这样一个惹人爱的女人在身边，怎么会相信自己？ 经过一晚上的煎熬，药效逐渐淡褪，头脑清醒不少。等肖琳醒来的时候，已经有早餐送到，还是那个浴衣男。 “昨晚休息得如何？”他目光流转色意。 卓敬风可算逮到他这个无良店主了。揪起他的衣襟，愤怒不止，“你到底在面里放了什么！” “哎哟，我们都是小本经营，还能放什么，不就是些烘托气氛的玩应嘛。”他没把他的愤怒当回事，转而奇怪的盯着他俩，“这周围都知道我们家是干什么的，你们不是故意找茬吧？” “你知道你这样是犯法的。”卓敬往后搡一下松开手。 他被力道推得往后一个趔趄，“犯法？哈哈，有种你就去报警，我刘三儿在这块，还没吃不开的主儿。” “你把人锁起来，不算监禁么！”肖琳气不过，和他理论。 “大姐，是你们把门反锁了好吗？没看到下面有个开关吗，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他跑到门边，演示起来。 卓敬风沉吟半晌，没有说话。肖琳忽然想起昨晚不小心碰撞到门锁的事，恍然大悟，不再作声。 “你们不是想赖账吧？啊？”浴衣男腾地从介绍门锁转移注意力，气得跳起来。 “怎么会呢，你说多少，我们照付。”卓敬风忽然平静温和道，一改方才的态度。 肖琳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惊愕地望着他，却没有拆他的台。 “好好好，”浴衣男又堆出待客的虚伪笑脸，满面红光。“那这早餐……？” “我们不吃了，结账。” “好叻，好叻。”他像个店小二，屁颠屁颠跑出去了，声音从门外传来，“结账跟我下来就行了。” 两人拾掇整齐，从里面出来。结账的时候，卓敬风发现单子上面写的是“海洋套餐”，旁边还标注服务用具的价格，也就是“大餐”的价格。敢情他点的那碗海鲜拉面还是个暗号。诧异于店家的神鬼莫测，匆匆结完账。他带着肖琳一前一后出了店门。 白天再回头审视这家小店，比起晚上要猥琐多了，想来大抵是灯光作用的效果。看来夜晚布置得精致点，的确有助于生意兴隆，只是不知这家店究竟欺骗了多少单纯无知的大好青年。 看了眼时间，八点一刻。卓敬风打电话给工作室，告知今天他会晚点到，便上车准备离开。 “你家在哪？”他刚坐上驾驶座，冷不防抛出这么句问话。 肖琳先是一惊，随口说出地址。 一路上，她都在纳闷他为何轻易放过那个店主，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你真的放过那个店主了？” 卓敬风冷冷瞟了她一眼，继续目视前方，“对付这种无赖，你觉得当面冲突会是更好的选择？” 她想了想，摇摇头。 “所以，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怎么还玩起问答游戏了，肖琳没再出声，陷入苦思冥想。 见她这样禁不起点化，卓敬风无奈起来，“笨，当然是事后解决。报警就算没用，他也免不了要大出血。” 她听后似懂非懂，也没再追问下去。 中国这个地方，神奇的东西太多。报警不能解决，那也就只能侧面打击予以惩罚。虽然觉得不解气，不过事先确实是两人不了解情况，多少理亏，无知也变相成为害人的帮凶，损失在所难免。 经过一番搜索，凭借导航和空间感，他们很快来到肖琳所住的公寓门外。 “准你休假三天，三天后不来上班，后果自负。”一贯冷淡的口气发出警告。 肖琳感觉一切又回到原点了。好像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遵命！” 车缓缓驶出街道，望着远去的黑影，她的心往下落了一落，不似尘埃落定，更像因为少了点什么感到失望。 乘电梯的时候，思维一片混沌，不自觉的一个小动作――比如抿嘴――都能让她像个神经病似的要么摇头，要么拍打自己。联想到昨晚的情景，卓敬风逼人的面目再度浮现。 他真的比噩梦还要可怕。肖琳心中叹息不已，却完全排除不掉回忆。脸一阵红一阵白，看来自己恐怕真的没救了。 不过，昨晚他也真的让她害怕了，那声吼叫和噬人的气息，当时觉得可怕极了，现在回想起来却只感觉悲惨。 不知不觉，一阵心疼。 准你休假三天。还是面无表情的老样子。他一定是为昨晚的事内疚，才想出这么个口头上的贿赂。算是收买人心吗？ 悻悻开门走进房门，脱掉外衣，里面的衬衫掉了三个扣子，从镜子里看去可怜兮兮。换上睡衣，洗了把脸，钻进卧室，她只想把两天来的劳顿彻底清理干净。 迷迷糊糊睡到一点多，电话不停喧闹起来。肖琳顺手抓过挂掉了，继续睡过去。 过了一会，电话又打过来。她本不想理会，结果铃音响个不停，睡意也被吵得清醒三分，遂摸索过电话朦胧中看了一眼，是卢希。 “南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不接电话！”嗔怪的声音光是从电话听来都特别生动。 “嗯……我在补觉，还没睡醒……” “补觉！？今天是周末么？”她也糊涂了，接着没再纠结，“今天y来中国啦，周末我想让你们见见面呢y听说姐姐后也特别想见你！” “好……” “那说定了哦，这周……周六，我看看，是后天，我等你哦！不要忘了！” “嗯……” “千万别忘了哦！” “嗯……好……” “好，你继续休息吧，拜拜。” 电话终于挂了，肖琳随手一丢，翻个身继续倒头睡去。 时间一点点后移，夕阳变成一个蛋黄，消失在楼群里。 等她再次醒来，恐怕又要忍受饿肚子的痛苦了。 第四十四章 逼迫 周五的天气还算不错，空气比以往清新不少。卓敬风依旧准点来到工作室，不知为何，没有肖琳的工作室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昨天他因为发生的事情想了很多，终究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只是心里还挂记扯坏衣服的事，想起来真是惭愧不已。当晚，他特意跑去香奈儿女装店，凭借高超的审美挑了一件黑白相间的圆领外套，光是打眼一看，他就能想象出肖琳穿上的样子，一定优雅迷人又不失可爱端庄。 可惜，买完之后，这件礼物就被弃置在车里，孤单单的躺在副驾驶座位上。好像在缅怀曾经坐在这的人一样。 临下车前，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东西拿出来，就那样沉睡在车里了。 走向工作室，刚一推门，就发现小成和小方在沙发上聊着什么。一见到卓敬风来了，二人一下子拘谨不少，一看就知没说什么好事。无外乎围绕肖琳这两天没来工作室，卓敬风魂不守舍，加上医院的离奇色彩，整个编成一个“深情男款款救助病弱女”的爱情故事。他们也就只能从他身上挖掘挖掘八卦材料，缓解缓解工作上的无聊沉闷。 一上午断断续续过去了，直到下午两点钟，原本风平浪静的日子忽然刮起飓风――一切都变得无法平静。 咚咚咚，一阵短促有力的敲门声。 小成跑过去开门，一个黑衣男人挡在前面，高大威猛的身形不自觉让人后退一步。 “请问……”还没等他问出你是来找谁的，只见那威meng男人朝侧面一退，身后三步距离出现一个头戴浅灰色礼帽，身穿黑色毛呢大衣，打银灰色格子领带的中年男人。其身侧左右配备随从，一个个看起来不苟言笑。 小成一见这架势，心里发颤，说话也变得小声谨慎起来，“请问，你们有事吗？” 外面的中年男人没理会他的话，阔步进到室内，身后的随从欲跟进，被他一个手势定在原地，都屈身恭恭敬敬站在门外等候。 听到声响，方宇同和卓敬风也跟着出来。卓敬风一见到来人，面容瞬间扭曲。 “你来干什么！滚！” 小成和方宇同见到卓敬风这个样子，纷纷诧异，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听到卓敬风骂人的驱赶，中年男人不但没生气，反而和颜悦色。 “这间工作室配你，太寒酸了，我卓风的儿子怎么能在这工作。”卓风摘掉头上的帽子置于腹部，继续环顾四周，没有停止前进的动作。 “什么？他、他是老大的……”小成目瞪口呆。也难怪他是如此反应，父子相见，见面就破口大骂，一时半会谁都反应不过来。方宇同见势，表情从刚刚的惊讶，变得沉重不少。他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只是立在原地默不作声。 卓敬风听到这个老男说话，整个人像被鬼怪抽干了身子，止不住的恶心难受，怒火中烧。 “你没有资格进我的工作室，滚出去！”他压抑怒火，想要赶他出去，岂料门外几个大汉身手矫捷，迅速将他还未伸出的手制服。 “你们干什么！再这样我们报警了！”方宇同看见一伙人开始动手，忍不住斥责。 “哎，小兄弟别急，我过来只想和我儿子说几句话。”卓风安抚道。 卓敬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张大愤怒的眼睛。 “那天晚上那几个男的也是你指使的！？” 卓风听到这话，无甚反应，他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那天晚上绑架他的几个黑衣大汉是他派来打算把他掳走带回美国的！ 隔了一会，卓风看向他恨恨的眼神，“小风啊，我一直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我和你妈妈都希望你回美国，不再任意妄为，浪费光阴！” “任意妄为？浪费光阴！呵呵……哈哈哈……”卓敬风大笑起来，笑声虚浮缥缈。他居然说他逃离他是任意妄为，浪费光阴！多么讽刺可笑的一句话！ “你们都松手。”卓风命令几个大汉放手，卓敬风从押解中脱身，却没有再上前动手的意思。 他又面朝卓敬风，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导，“你什么时候能明白你该做什么,该学什么！你想做摄影，我大可以满足你这个爱好，甚至你想拍电影，想进军奥斯卡，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肯回美国，好好继承家业！” 继承家业？笑话，他根本不屑于去接管他肮脏的事业。 卓敬风收住大笑，冷哼一声，“卓董事长，对你的公司，在下不感兴趣，更没有回美国的打算。为了像你所说的不‘浪费光阴’，还请你离开我的工作室，免得降了你的档次！” “你……？”卓风被这句话呛得哑口无言。 片刻，他抑制怒气平静道，“好！我会给你时间考虑，到时候别来求我！” 语毕，他深深的看了卓敬风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身后乌黑黑五六个保镖也跟着消失在门外。 “chris，你还好吧？”方宇同小心询问。 “老大……”小成也望向卓敬风。 只见他背对着他们，握紧拳头，看不清表情。 卓敬风只感到浑身发颤，刚刚的怒火瞬间被熄灭，连续不断地冒出黑色的滚滚浓烟，呛得他喘不过气。 “我没事。”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若有似无。他像一副骨架，挪动僵硬的躯体朝里面移动。 “老大是不是惹上大麻烦了。”小成询问身边的方宇同。 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以前我也听说过他和他爸爸的传闻，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怎么会这样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卓敬风回到里面办公室，坐在椅子里，脑袋空空如也。他来了，他父亲又来了，又要来折磨他，束缚他了。他早该知道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又怎么能逃脱得了他的耳目！ 一想到他连绑架儿子的事都做得出来，他几乎快要窒息了。简直令人发指，下流龌蹉！ 眼前像被黑幕罩住一般，久久望不到尽头。尽管现在灯火通明。 工作室被突然到来的人搅合得污浊不堪，好像他们走了，都残留着驱散不掉的毒气。 卓敬风陷进椅子里，只感到浑身像要被毒气腐蚀殆尽，不祥的预感似石缝间潺潺流淌的溪水，绵绵不绝，涌入心头。 第四十五章 做客 连着过了两个休息日，肖琳觉得身心舒畅。这一天她又睡到日上三竿，起chuang后头都昏沉沉的。 昨晚半夜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没办法，只好起chuang煮了一包面。一个人的日子就是这么随便，要是在家和姨妈一起，她绝不会让自己吃这么没有营养的东西。 睡得多了，醒来就很难继续入睡。她赶了yi夜的稿子，才在早上又睡过去，没想到醒来，又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这样的天气闷在屋子里，确实有些浪费。不过该做的事一点也容不得马虎，洗漱过后，吃过面，她打开电脑，习惯性的点开邮箱，弹出一行英文，是编辑发过来的话，又打开稿子，开始小说剧情。 最近她的噩梦变得不那么准时了，可能跟休息时间有关，导致灵感也变得稀缺贫乏。好不容易来点感觉，又觉得不过瘾，反反复复终于完成构思，便一头扎进工作里，渐渐沉浸在打字中，一发不可收拾。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文章告一段落的时候，她敲了一个句号，心满意足。 抬头看了眼挂钟，下午三点四十。怎么才三点多？肖琳慵懒地抻着懒腰，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举在空中的手臂定住半秒，旋即快速翻出手机查看日期，今天居然是周六！这是卢希前天打电话邀约的日期呀！ 哎呀，这下糟了，怎么能这么失礼呢，她的父母才从国外回来，自己就这么放人家鸽子。一顿叮叮咣咣地收拾一通，待一切穿戴整齐后，她快速出了门。一边往外跑，一边给卢希打了一个电话，说明自己会晚点到后，下楼快速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天幕愈发昏沉起来，这大晚上的去人家家里做客，怎么总感觉不大妥当。肖琳纠结起来，一个劲责怪自己犯迷糊。 车子路过礼品店时，她如梦初醒，终于知道少了什么东西。慌忙叫司机停车后，跑到店里和商场兜了一圈，万般纠结无奈之下，选择了丝巾和zippo打火机。虽然觉得礼物过于寒酸了，为了保持基本的礼节，她还是硬着头皮带上了车。 待到车子行至院外大门，门卫禁止入内，肖琳方走出车外，沿着经常路过的那条甬道，往深处行去。 行至别墅拐弯处，大门内出现一个装着靓丽的女子，她正和门内的人说着什么，之后转过身来，正和肖琳打个照面。 女人一头栗色大波浪卷发，身材高挑。尽管穿着大衣，依然掩不住丰满的身材。她见到肖琳，眼里划过一丝奇异，接着清清淡淡露出一个微笑，杏眼好像会说话似的，散发幽幽迷人的光彩。脸型瘦削，鼻梁挺直，有几分明星气质。 肖琳也礼貌地朝她微笑点头，两人在别墅门外甬道内，擦身而过。 那女人真漂亮。这是她内心直观的感叹。 “南姐姐，你终于来啦，我等得你等得花儿都谢啦！”不知何时，卢希居然学会这么句话，八成是从网上哪淘来学会的。 “哎呀，下午工作太忙，真是对不起了！”她活像多礼慎言的日本女性，还稍微鞠了个躬。 “mommy！南姐姐来了！”卢希朝门内招呼。 肖琳小心翼翼进到门内，大门随“咔”一声，紧闭起来。 室内大厅里除了两个佣人，并无人迹，此时是晚饭时间，想必主人正在餐厅用餐。肖琳想起大概两个月前，曾在相册里见过的叔叔阿姨的照片，可要说正正经经见一面，她还真不知如何相处。 她提着装有礼物的紫色圆点礼品袋的手渗出一层汗珠，正走在去往餐厅的路上。 “刚刚那个出来的女人好漂亮，以前没见过呢。”为了缓解紧张，她开始闲聊起来。 “哦，她呀，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别看她长得漂亮，人一点没架子，特别好，告诉你哦，她是个模特呢！” “模特？怪不得，一眼看起来就像个明星。” “我也好羡慕她的身材哦！”卢希开始花痴起来。 眼看就要走到地方了，肖琳心里打鼓，“一会我和叔叔阿姨说点什么好呀？”她拽了拽卢希的衣服，像个小孩子似的。 “你不用怕，他们都是和蔼的人，尤其是mommy，你就像平时那样就好啦！” 对话刚结束，餐厅的大门就开了，远远能见着两个人坐在长桌对面，旁边立着两个佣人。餐厅大得出奇，从门口分辨不出他们的面容。 “mommy，这是南姐姐y，daddy，这是nancy！”卢希开心地跑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同时不忘招呼肖琳也坐在一起。 “叔叔阿姨好。”她走到位置，鞠了个躬，比在门口的可正式得多。 “不用客气，我都听lucy说了，她一个人在这，可多亏了你的照顾。”温柔和蔼的声音从陈岚嘴里发出。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虽然年龄在她的表面，镀上一层阅历的薄膜，那丰润美好的嘴唇，顾盼生辉的眼睛，还有小巧的脸庞，依旧那么光彩照人，相得益彰，五官堪称完美。到了这个年龄，还能保持如此气质与美貌，想必除了多年的养尊处优，定然少不了经历的丰富。与照片上的哀愁相比，她如今的面目更加随和淡然，充满随遇而安的气息。 “嗯，不用拘礼，坐吧。”卢伟明一副大家长的姿态，身材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圆润一圈，头发也更加稀疏。离近看，那双眼睛除了狡黠之气，还多出一分防备。嘴总是紧闭成一条直线，无论是吃饭时，还是说话时，总感觉那声音好像是从别处发出。 肖琳坐在椅子上，对面是陈岚，左面头上是卢伟明，中间隔着卢希。她拿起放在右侧的礼品袋，十分羞涩地捧出来，“叔叔，阿姨，这是我一点小心意，送给你们。”边递过去，边补充，“东西不是太值钱，您们别见怪。” “瞧瞧你，不用这么破费的。阿廖，把东西收一下。”陈岚吩咐道。 两人看都没看，下人就把东西拿走了。 这该是可以想见的，有钱人家哪里在意你送什么东西呢，你送的那点东西，人家又怎么看得上眼。除了星星月亮这种不着边际的礼物，他们什么都不缺。可以说这种态度是高贵的傲慢，也是因为自身觉得高人一等，生出来的优越。 佣人端来一个餐盘，上面放有一碗米饭和一副餐具。她把东西放在肖琳面前，拿着盘子离开了。 桌上的饭菜肖琳一眼望不过来，好多菜都叫不出名字。端着碗的手，好像不听使唤似的，都不知道放哪了。她对这种场面非常不适应，浑身觉得别扭，好像平时简简单单吃的一顿饭，在这变成了工作会议。 卢希感觉出她的拘谨，给她夹了块肉丸舒缓压力，“这个肉丸好吃，多吃点。” 见到她的笑容，肖琳感觉轻松一点了，僵硬的手也终于动了动。 “nancy，你的父母也在国内吗？”陈岚望着肖琳，她亲切的眼神像会传递温度一般，让人心暖。 “mommy！”卢希忘了告诉他们，肖琳是没有父母的，结果已经来不及了。 肖琳惨淡一笑，“我是orphan，姨妈把我带大的。”不知何时，她对这种问题已经没那么敏感了，不似卓敬风第一次问她时那么伤心难过。 “哦，抱歉。”接着她又问，“中文名叫什么？” 这种一问一答简直就跟调查户口本似的，当然会是如此，有钱人家尤其喜欢来这一套。肖琳不喜欢这种气氛，可人已落座，无法逃离。 “肖琳。”她只能充满笑意地礼貌回复。 安静的餐厅内，不知什么金属餐具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就像在替肖琳找到呼吸的出口一样。 第四十六章 妈妈 陈岚手边的叉子不小心被她碰落，掉在地上。卢伟明一直平视的眼睛朝发声的方向看了看，眉头微蹙。 “我真是失态了，人老了，越来越不中用了。”陈岚表情凝滞，笑得牵强。立在后面的佣人上前蹲下，把脏了的餐具拿走，换来一副新的。 “mommy，你是不是时差没倒过来，回房多休息一下好了。”卢希担心道。 陈岚目光落到肖琳脸上，倏而转到一边，“mommy是累了，饭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休息。失礼了。”她放下餐具，匆匆起身被佣人搀扶着离开了。 卢伟明望向陈岚的背影，视线转向肖琳。 “以后卢希在外面还得多让你费心照顾，我工作忙，你阿姨又身体不好，不经常走动。”卢伟明张开他那一条直线的嘴，仿佛古时候戴着瓜瓢帽，坐在正堂里的老爷。 “叔叔客气了，卢希也帮助我不少呢，我们是互相照顾。”肖琳依然羞涩地笑笑。 也不知这顿饭到底吃了多久，肖琳只觉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桌上偶尔冒出几句卢希的赞美，都是说南姐姐怎么怎么样的话，好像她介绍的不是姐姐，而是男朋友。大概是觉得气氛太冷清，才会极力活跃气氛。 在卢希宣布吃完饭的时候，肖琳如蒙大赦，这才结束了如坐针毡的痛苦。 两人回到卢希的房间，卢希刚刚还高兴的脸面一下子也结上了霜。 “你mommy是不是不喜欢我？”肖琳奇怪于陈岚刚刚的表情，那种好像忽然不知从哪生出一堆心事来，让人费解的表情。 “mommy身体不好，她经常这样的。”卢希坐在**上，手里抱着大兔子毛绒玩具。 见到她沮丧的脸，肖琳担心起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卢希没什么反应，目光变得暗淡许多。抿了抿嘴，接着徐徐开口，“姐姐，你知道我mommy为什么身体不好么？” 肖琳知道她这是自问自答，没有回话，只是坐在一旁等她继续说下去。 “那年，她怀着我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要不是抢救及时，我恐怕早就没命了。这是我偷偷从廖姨那听说的。” “你看到我daddy了吧？他好像一直怪我把mommy身体弄差，因为要救我，她受了不少苦。” “怎么会呢，父母都会无条件爱自己的baby，叔叔不会这样想的。” 尽管这安慰发自内心，对难过的人而言，也杯水车薪。他们只会觉得这话更像是哄小孩。 卢希摇摇头，眼神变得冷漠，“你不知道，他这次来根本不是来看我，他是为了他的生意才来中国的。” 肖琳从来没见过这么落寞悲伤的卢希，完全和平时是两个人，心中诧异不已。 卢希见她没反应，猜出她在想什么，轻笑一下，“你一定奇怪，我平时那么快乐，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吧，”她顿了顿，“其实我的快乐是给daddy看的，很小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哭，他一点都不喜欢我，觉得我烦，觉得我吵。” “因为难过，我去找哥哥们玩，他们直接把我甩在地上，说我是‘贱女人’生的孩子，是野种。呵呵。因为mommy是再婚，我和他们只有一半血缘关系。” “我知道家里没人喜欢我，除了mommy。所以我开始讨好他们，开始变得开朗，为了讨人喜欢，我可以每天对镜子练习微笑。可怕吧，当时我还那么小，才五岁。” 肖琳听她讲这关于自己的话，居然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冷静得近乎没有感情。她早就应该猜到在这样的宅子里，人哪容易成天那么快乐。越是表面光鲜华丽的东西，越容易破碎。只是她没想到卢希藏得这么深。 “呵呵，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后来因为我性格‘开朗’起来，大家对我的态度也改变了。那时候的我任他们骂我，讨厌我，我都会对她们笑，对他们好。现在想起来，也够死皮赖脸的。” “我的管家，廖姨，知道吧？”她忽然反问起来。 肖琳一直沉浸在她的陈述里，被这个突然的问题弄得一惊，旋即点点头。 “我的中文都是她教我的y身体不好，也不怎么管我。”她一扭头，“我是不是很可怜，像个假人。” “谁能分清哪个是自己呢？开朗也好，悲伤也好，只要自己活得自由自在，那就是最好的。” “可是我还是不懂。” “你会懂的，以后慢慢就会懂了。”她像慈母一般劝解她。 “虽然还是不太懂，听你说完，我就觉得我真的会懂！”她露出笑容。“既然你是姐姐，我是妹妹，我就把mommy贡献出来好啦，让她认你做女儿，怎么样？” “认我做女儿？可是……”她想起她母亲好像不大喜欢她。 “哎呀，哪有那么多可是，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卢希拉着她跑到陈岚的房间，房里没人。她们又来到客厅，她也不在。询问了廖姨后，才知道她正在阳台，两人才又跑到阳台。 一进到里面，就看见陈岚背坐在白色长椅上，低着头看着什么东西。听到身后有人声，赶紧收起来，理了理妆容。 “mommy，我带南姐姐来认亲啦！” 陈岚一听认亲，吓了一大跳，“什么？” “是要你做姐姐的妈妈her！” “呃……原来是这回事。”陈岚僵巴巴的嘴角牵出笑意，看向一旁的肖琳。 卢希拉过她，推到陈岚面前，“快点叫妈妈。” 肖琳面对陈岚，有些尴尬，可见到她温和的眼神，瞬间放下防备，张开嘴，觉得能说出来，话到嘴边却没了声音。 陈岚拉过肖琳的手，轻拍了两下，“不用紧张，你是卢希的姐姐，叫我一声妈妈，也是应该的。” “妈……”她刚发出一个音，又收拢回去。陈岚温和的眼神里，多出一种说不出的爱护。这个眼神，又给了她勇气，“妈……妈……” “好孩子。”陈岚又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暖的感觉真的像妈妈一样。 第四十七章 晕厥 肖琳和卢希在阳台和陈岚聊了一会，稍后觉得疲倦后，三个人从里面出来。回房路过大厅的时候，肖琳往下看了一眼，卢伟明正坐在沙发里讲电话，声音不大，却神神秘秘的，好像在讲商业机密。 没心思细听，他们就已回到房间。既然是晚上来，就免不了要在这留宿。卢希和她又聊了很久，直到困了，才睡下。 不知怎么，卢希鼾声入耳，肖琳都没睡着。她今晚失眠了，因为认了一个叫做“妈妈”的人。妈妈这个词，在她印象里，就像个默语者，也像一个布偶。她所想象出来的妈妈，一直都只是一个漂浮在脑海里的人形，充其量只是一个形状――能描摹出轮廓，却永远看不清脸的一个形状。 没想到现在她也是个有“妈妈”的人了，虽然这个妈妈其实是个假的。讽刺的是，因为一个“假妈妈”，她居然睡不着，不知道此刻的，她在天堂或者世上的真妈妈得知情况，会难过呢，还是悲哀呢？ 若她活在世上，定然是不会难过和悲哀的，因为她根本不想见她，如果她真的想见她，又怎么会杳无音信呢。她宁可她已经活在天堂。 她应该是在天堂。 这晚她做了一个梦，奇怪的是，居然不是噩梦。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有爸爸，也有妈妈，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原来美梦就是这样的”――梦中的呓语如是说。 斗转星移，风云变幻，日月更迭，白昼初现。 今天的阳光不似昨日，没了那穿透云雾的气势，多了氤氲悒郁的萎靡。 陪卢希吃过早点，两人出门逛街玩乐一天。天色渐暗时，卢希开车送肖琳回家，自己也调头往家里开去。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了楼，舒展身体躺在**上，眼看休假的日子就快过去了，肖琳竟然有些不舍。然而一想到卓敬风，她就溢出一份喜悦，没等这份喜悦浮现在脸上，转而又变成一丝哀愁。 他好像浑身都充满着秘密，让人捉摸不透。这股神秘的魅力，又让人欲罢不能。接触的过程，和自我折磨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就像“疼痛迸发的美感”造就的艺术品，凄凄然零落在展馆的一隅。 就在她被想象迷醉的时候，电话响起，是kevin打来的。 “hello，”一个轻快悦耳的男声。 “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是谁上次不理我？还挂我电话的，我可是伤心了好几个晚上。”kevin用略带撒娇的小男孩口吻说道。 “挂电话！？”肖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没有啊。” “好啦，就当你是无心的好了，为了广告的成功，有空赏脸吃个饭不，我请客！” “难得大明星有空，几点呢？” “告诉我你家在哪，我去接你。” “37号花园。” “ok，待会见。” 电话挂了，肖琳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她知道kevin对她的积极，就像前一阵一有空，他就来工作室接自己一样。不过每每她只是客客气气，礼貌回应他，她不想让卓敬风误会，更不想和不喜欢的人不清不楚。答应这次吃饭，同样是出于礼貌，还有一点私心，想从他口中探听点关于卓敬风的事。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楼下大门口出现一辆白色法拉利，和之前酒店门口的是同一辆。kevin依旧戴着棒球帽，举手投足洒脱欢快。他下车倚在车门口，望向楼上给肖琳打了一个电话，挂断后，继续朝楼上看了几眼，才进到车内。 不一会，肖琳从门里出来，微微笑着，就像平时对他那样，文文静静地进到车里。发动机发出声音，车子闪一道光，消失在路上。 远处拐角一辆车里，一个男人发出奸笑声，对着电话咕咕哝哝说了几句话，也发动汽车，向相同的方向驶去。 kevin将车开到一处私密性较强的西餐厅，是一家法国人开的，他也是听圈里人介绍，吃过几次觉得不错，才带肖琳来的。 餐厅在大厦高层，他们乘电梯到达地点，落座在kevin定好的位置。这间餐厅宽敞素净，环境幽雅，环形落地窗正对着繁华街道。夜晚从里向外望去，霓虹闪耀，川流不息的街道把光影拉长，形成一道道数不清的蛇影，逶迤在往来喧哗的路上。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对着美不胜收的夜景，外面大楼里一块块的光点因夜色降临，眨起眼睛。无意一瞥，便能感受光怪陆离的氛围，妙不可言。 现在餐厅里除了他俩，空无一人。kevin事先早已包了全场，只有肖琳还不知道原因，傻傻地感叹运气好。 询问过口味后，两人分别点了菲力牛排和沙朗牛排，另加一瓶红酒。 肖琳对kevin的花费感到讶异，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想说的话。也许明星对这些小钱根本不在乎，只有她这种平民百姓才会如此计较。 等餐的过程中，kevin盯着肖琳看，一眨不眨的样子，把她看得心慌。 “干嘛这么看我。”她真的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好看为什么不看？” 大多数女孩子听到这话，都会觉得轻浮，可从kevin嘴里说出来，反倒多了几分真诚。肖琳一时无语，更加害羞了。 她侧过脸，朝向窗外，“你经常这样和女孩说话？” “，当然不，”他摇摇手指，双手倚在桌边，“我只对真正感兴趣的人才会这样。” 他前倾的姿势带来重力，能感受到桌子也被这股压力挤得缩了缩，尽管它根本一动未动。 这么直白的话，对上肖琳这般含蓄的人，杀伤力之大可想而知。她偷偷在桌下搓起手指，又不好说些丧气话，只有挺着等牛排送上来，靠低头吃东西缓解压力。 见肖琳半天没反应。kevin露出惬意笑容，身子往后靠了靠，“你知道你像一个人吗？” 这时r把红酒开瓶，放在桌上，将酒杯一左一右放置两人面前。 “我么？”肖琳对他突如其来的问话条件反射地反问。 “你的眼睛特别像以前我认识的一个人。” r拿起酒瓶，分别将两个酒杯加上酒水，说了句稍等慢用的话便离开了。 肖琳目光流转，脑中竟然出现julie这个名字，她刚要开口，被kevin打断。 “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今天是来恭喜我们第一次合作愉快的。”他伸出手上的酒杯，示意干杯。 肖琳举杯和他的轻轻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kevin从刚刚提到肖琳像一个人后，话就变得越来越少，笑容也不那么灿烂了。肖琳偷偷看了他一眼，想问关于julie的问题，最后还是憋了回去。总不能在人家的伤口撒盐，这样太不厚道了。 过了一会，牛排也上来了，二人默默吃起来。 他切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好像从回忆抽身似的，抬起眼眸，露出笑容，“这家牛排怎么样，不错吧？” “嗯，味道很棒。” 这句话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接下来又安静起来。为了让对方好受点，她刻意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你的中文这么好？是特别学的吗？”肖琳喝了一口酒，问道。 “uhm……和我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他微微一笑。 “介意我问问么？” “当然不，这没什么，我爸爸是中国人，他的老婆也是中国人，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他看了眼肖琳，耸耸肩，“没错，我是私生子。” 他用轻快的语气说了一件让人悲伤的故事，肖琳后悔触及他的隐私，“对不起，我……” “没什么对不起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想必卓敬风中文那么好，也和家庭脱不开干系。他们从工作聊到生活，接着，又扯到助理身上。 “你这么出名，为什么不找个？” “你愿意做我的吗？”他微微歪头，趣味的笑笑。见她没说下去，他补充，“do偶尔充当已经够了，你知道，女的会很麻烦，男的又不够细心，时间长了不如这样。”他无事一身轻的姿态像是自由徜徉在大海里的鲨鱼，我行我素。 “原来是这样，”肖琳还想说什么，刚一张嘴，只觉天旋地转，不一会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nancy？你怎么了？呃……”kevin也感到一阵头疼，晕倒在桌面。 第四十八章 停工 两个男人从餐厅后门出来，把两人拖走了。 过了一会，又把他们放回座位里，摆好姿势，才从电梯下去，继而消失不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醒了。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肖琳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揉了揉，声音缓慢问道。 kevin检查一下身上，没发现有东西丢失，身上也没有任何异常。红酒和牛排都完好无缺地躺在桌上。 难道刚刚是在做梦？两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发出疑问。 “你看看你身上丢东西了吗？”kevin问道。 肖琳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有异样，“难道是酒精过敏？” “不对，我总觉得哪不对劲，就是说不出来。”kevin沉吟片刻，“不能吃了，我送你回家。” 肖琳点点头，两人起身走向柜台。结果柜台里半个人影也没有，kevin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这家店的老板我认识，下次付钱好了。” 就这样，他们迷迷糊糊下了楼，迷迷糊糊回到家，一看时间，都快午夜时分了。 “这顿饭没有尽兴，下次再请你，这次的不算！”kevin施展小孩子的必杀技――耍无赖。 肖琳笑笑，“要是下次也出状况，你是不是还要请下去？” “有这个可能哦。”他兴味盎然地笑起来，露出一排皓齿。 “有钱人原来就是这么挥霍的！”她看了眼时间，“太晚了，我上楼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好――”kevin拉长音调做出乖乖听话的样子。 两人互相道别，分手后，kevin目送肖琳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里，才上车返回。 莫名其妙的一餐过去后，他们却不知道更大的风波在等着自己。虽然这**如往常那般，平淡无奇，无形中的黑手，却将他们笼罩囚禁…… 周一是肖琳上班的日子，她满心欢喜地想到又能见到卓敬风了，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偷偷喜欢一个人是这种美好的感觉，她对自己内心的变化感到新奇，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虽然过去也有男生对她表白过，不过都被她拒绝了，那还是十六岁以前的事情，遥远到她都快不记得了。至于后来到底有没有人喜欢她，或者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她都不清楚了，她的记忆，永远地停留在了16岁。由于这些记忆相隔久远，现在呈现在脑里的，也都是零零碎碎的片段。 时间过滤掉琐事的同时，也忽略掉重要的事情，而往往就是这些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够遗忘的。若是把它们都遗忘了，就会有“我没来到世上”的错觉。因为人的一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记忆里的重要片段，才显得完整和有价值，才会区别于自己与他人的不同。试想，如果我们的记忆都是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比如吃饭，睡觉，走路，发呆，那么生活该变得多么单调可怕。每个人都是别人，别人包括了所有人，世界就成为一个复制品的牢笼，人们全部都成了失忆症患者。这样，又和牧场上的羊群有何区别呢？ 没有羊群的牧场还是牧场，没有湖泊的洼地不再是湖泊。一件东西没有了精髓，就失去作为这件东西的意义。人也是一样，经历赋予每个人不同的特质，因此才有了区别和个性。这个“经历”就是每个人的精髓所在。 所以，为了让“我”更加完整，是万万不能丢掉“生活大事记”的。肖琳也正是有了这个观点，才会对过去穷追不舍。她必须对自我负责，何况，她始终感到有一个声音在召唤自己，那是一个类似于“宿命”的东西。 来到工作室，她照例和小成、方宇同打过招呼后，回到座位上。今天工作室安静极了，奇怪的是，都快十点钟了，卓敬风都没来。他可从来不是迟到的人啊，肖琳有些心慌，心不在焉的摆弄桌上的东西，时不时朝门口方向看去，每每被一成不变的景观弄得垂头丧气。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成接到一个电话，告知下一个合作取消。接着，一个又一个电话打来，纷纷要求解约，大家都被突发事件弄得措手不及，三个人呆呆地坐在座位里，半天没有人说话。 过了一阵，电话又响了，小成起身干脆把电话线拔了，气闷闷地坐下去，又腾地站起来，“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老大问明白！” “你知道他在哪吗？”方宇同看起来很冷静。 “可是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他不是不负责任，撒手不管的人，等等看，一会应该就有消息了。” 小成强忍住冲动，耐着性子坐回椅子里。没想到过了一会，真的来电话了，是方宇同的手机。卓敬风通知他们工作室暂时停工，让他们先回家。 “怎么会这样……”小成一脸丧气。 “相信chris有他的苦衷，一定会有办法的。”方宇同鼓励他们。 小成想起来什么，一下子精神起来，“是不是跟周五的事有关？” “别乱说，我们现在搞不清状况，先等等chris的消息，别胡思乱想。” “好，我相信老大。” “小琳，你也回家吧，等chris的后续消息。”方宇同嘱咐肖琳。 听到话的肖琳从刚刚到现在就出于神游状态，一切都太突然了，她没想到她没在的这几天工作室发生这么大变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停工了呢？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周五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她连着丢出三个问号。 “没什么事，是小成大惊小怪，你别上心。”方宇同朝小成使眼色。 “是，那天没什么，我记错了。” 肖琳不相信他们的话，可现在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她只好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回去的路上，她给卓敬风打电话，电话通了，却始终没人接。这更增加她的担忧，直觉告诉她，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大事发生了。小成和方宇同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第四十九章 星空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卓敬风杳无音信。肖琳再也沉不住气了。除了小成和方哥，她不再认识卓敬风身边的人，除了kevin。不过，找他真的有用吗？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拨通了他的电话。 “kevin，你今天有空吗？出来吃个饭好么？” “地点你定吧。” “好。” “这次还是不麻烦你了。” “等……” 她本想推辞kevin来接她的要求，没想到还没等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等待的时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她期盼时间能快点过，却又害怕过得太快，面对kevin的时候无法开口。她知道他和卓敬风有过节，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约他吃饭是因为卓敬风，恐怕会惹他生气。就在忐忑不安的时候，手机响了，他说他已经到楼下了。 他们开车来到一间情调不俗的餐厅，肖琳一进门，就后悔了。kevin对她是什么意思，她清楚得很，可哪怕是这样，她还是为了别人来约他，而且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仇视的哥哥。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心一横，还是跟着一起进去了。 位置依旧是kevin预定好的。他们落座后，肖琳能明显感到他开心的情绪，面对这种情绪，她却只有不断滋长的愧疚。 点好餐后，kevin百无聊赖地朝四周看看，“这里还满意吧？” 她看都没看，耷拉着眼睛点点头。 “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强自一笑，摇摇头。 服务生过来将餐点送上，kevin发觉她情绪不对，扯了些有的没的好笑的话。肖琳完全没有心思听，只在表面牵强附和。 再神经大条的人，看见她这样，也会明白些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好。”他从刚刚的活跃转变成认真。 “对不起，kevin，我今天和你吃饭，其实有事情想问你。”肖琳再也不想装下去，袒露了心声。 一听到这话，kevin心凉了一半，表面上还是愉快轻松，“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 肖琳定定神，“我知道你是chris的弟弟，只是关系不好才装作不认识，原谅我无意之中得知这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拿着餐具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直低垂的眼眸抬起，显露焦急的面孔，“我想知道关于工作室的事情，你知道为什么合作都被取消了吗？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kevin视线从肖琳脸上转到手上，用叉子摆弄手上的食物，隔了一会抬起头，神情变得专注，“这个你没必要知道，就算知道了，你也没有办法。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为什么？我只想知道原因，难道这都不可以么？” “连他都阻止不了，你觉得你可以吗？那个人，他、你还有我都不是对手。” “可是……” “这件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我想总会有解决的时候。”他敷衍了事，不想让她插手。 肖琳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无奈地点点头。 这顿饭吃得不算开心，也是kevin先打破沉默，两人才从餐厅里出来。 车停在第一个路口的红灯时，kevin说话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红灯转绿，他向左拐去。途中，肖琳满腹疑惑，问他究竟去哪，他却神神秘秘不肯告知，只好听之任之。 走走停停，兜兜转转间，车子终于停在一间灰色木门前。 kevin偏头一笑，“到了。”两人先后解开安全带出了车子。 肖琳下车绕过门前，发现这是间仿古建筑，木门上有两个吊环，门头上挂的牌上刻着三个字，她只能认出“星”字。 “这是什么地方？”她保持向上看门牌的姿势，指向“星球屋”三个字。 kevin没管她的问话，笑着拉她的手臂，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门内的景观让人惊叹，黑色天幕下悬浮无数颗小星星，都是装饰灯挂出来的效果，做得华丽逼真。 “哇……这是怎么做的？”她发出感叹的同时，发出疑问。 “跟我来。”他继续拉着她，来到里面一个门前，木门缓缓拉开，不可思议的景象闪现眼前，比刚刚天上的星星还要绚丽壮观。 这是间玻璃屋，除了四壁都是透明玻璃，脚下也是玻璃建造，乍一看还以为房间悬在空中，让人不敢踩踏。室内布置多面镜子反射光影效果，把原本不大的空间折射得无限延展。房间内各处分散不同的发光设施，有链条形的，有星点状的，有绚丽的花纹形的，也有几何图案样的，几种不同的灯光交相辉映，使整个空间形成一个巨大的万花筒，绚丽缤纷的颜色向外扩展，好似永无止境。再抬头往上看，天花板就像个巨大的水球，平缓的玻璃表面散落无数颗小星星，像个星盘，更像宇宙万象的缩影。 越往里走，沐浴在绚丽多彩的光影中，越感觉身处的不是地球，而是另一个梦幻世界。穿过玻璃镜子，伸手往星云里探去，竟落得一场空，原来已经走到了头，那星云是光反射玻璃作用的效果。这么逼真切实的立体感，简直比3d电影还要过瘾，让人联想到科技馆里对光的展示，可即便是科技馆，也做不到这般梦幻真实。继续向里探索，镜子里自己的影子被层层叠叠割裂，又被奇奇怪怪组合。仔细一看，镜子居然也是带颜色的，还在不停随着光的色彩变换强弱。 “真美！”肖琳看了半天，完全沉浸在惊喜中，走到深处才发出由衷感叹。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她开心地回头看向从门口缓缓前进的kevin，声音在室内发出轻微回响。 “美丽的地方怎么能少了美丽的人？我嘛，不过客串了一下魔术师的身份。”他惯性地耸耸肩，清越的声音好像也能被折射似的，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弹了好几圈才消失。 见到肖琳因美好的环境绽放出笑容，他的心好像也被融化了。从刚刚的冰天雪地，变成了春暖花开。她雀跃地绕着镜子旋转，就像公主一样，在属于她的梦幻国度起舞，舞姿环绕缤纷灿烂的星河，倩影永驻这座天空之城。 如果她不那么关心工作室，不那么在意卓敬风，如果她能在他的世界，永远扮演她的公主，一切再好不过…… “你终于笑了，真心的笑，还是我今天见到的第一次。”他褪去平日的玩世不恭，走到肖琳身后，手伏上她的肩膀，慢慢环住她。 “kevin……？”肖琳心跳加速，惊慌失措，身体因他的拥抱，变得僵硬，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第五十章 风波(一)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与众不同的。”他的声音好像长出了手，不断在肖琳耳际摩擦。甚至他的发梢都在微微骚动她的脸颊，痒痒的，像在触碰她的心，让人浑身不自在。 慌乱中的肖琳这才反应过来，可是他的唇已经贴到了她的面颊，温润柔情，就像他给人的感觉。 “等、等等……”肖琳像笼中的小鸟，扑棱棱抖落羽毛，跑到一边。 她的脸红得像一颗西红柿。 kevin保持拥抱的手放下，见到她这种反应，眉峰不自觉上扬。他承认他对肖琳的感情掺杂了一部分julie的影子，然而此刻，他粉碎了这个念头，因为她羞涩的脸庞，小女生的单纯，是julie从来不会有的。 任何男人都抵挡不住喜欢的女孩因害羞而红扑扑的脸，kevin感觉心被敲击了一下，心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真实可靠。 他靠近肖琳，笑容散发光芒。 “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肖琳又往一边挪了挪，“我、我，谢谢你带我来这，”她慌忙掏出手机，佯装看时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kevin走近她，双手拢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我不会放弃的。” 他火热的目光对着她，逼得她往后退了半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kevin……” “你不用回答，我会让你接受我的，一定！”他像在发誓，坚定不渝，随后放开她，“我已经把这买下来了，以后你想来随时都可以。”语末，他把手上的钥匙放在她手心里，帮她合拢。 我能接受他这番厚礼吗？肖琳握住钥匙的手微微颤抖。 “这个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她要把东西还给他，旋即被推回。 “谁说要送你了？我是要你替我保管，不许弄丢知道么？”kevin再度轻松起来，没等她有反应，转身朝门外走去，没给她再次拒绝的机会。 肖琳拿着钥匙，望着他的背影，像一个偷吃糖果的，无辜可怜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责怪自己粗心大意，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如果不来这，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可一切阻止得了么？ kevin的好意自然而然，让人无法拒绝，刚刚因为星空放松的心情，由于他的举动，变得焦灼不安。 她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车子开到到楼下已经快十一点钟了，互相道别过，他们分了手。 一回到家，肖琳便换上睡衣，不停地洗脸，她想让头脑清醒――彻底清醒――不过一切似乎徒劳得很。拿出包里的钥匙，她找到一个小礼盒，把钥匙放在盒子里，盖好盖子，放进抽屉里。 或许只有封存起来，才能减少她的负罪感。 外面起了大风，风把窗子刮得猎猎作响。带走了尘埃，也卷走了纷扰。 yiye无话。 清早，她下楼散步，路过公园时，看到里面有老年人锻炼身体，偶尔路过几个遛狗的人，手里牵着的都是小型犬，老人大概都不怎么接受大型犬种。他们三五成群相聚，坐在长椅上，脚下的狗狗互相追逐嬉戏，他们则谈天说地。话题从国家政治跑到名人历史，又从名人历史跑到家长里短，间或爆发出阵阵笑声，看得出，他们都是热爱生活的人。 天空澄澈，不知谁家养的鸽子成群在上面飞过。街上人们摩肩擦踵，卖早点的小贩推着车子叫卖，汽车穿流于马路，电子显示屏滚动警示标语，两旁的树木支起嶙峋手臂，枯叶早已落尽。 今天，陈妈妈请她到家里做客，本来不必这么早出来，全怪早醒的缘故。为了消磨时间，她只好先出来散步，打算一会时间差不多，再去她家做客。 以前清早，她很难顾及周边的风景，今天四处转悠几圈，发现好多新奇的事物，连日来的愁绪散去不少。她绕过长街，坐到路边一处长椅上。凉风丝丝入心，身子靠在椅背，阳光洒下来，嗅了嗅，春的气息变得更浓了。 脑中依旧萦绕卓敬风的事，她强制自己转移注意力，看向周围的景观。休息够了，起身再度回到街上，一股怪异充斥周身，却说不上来哪不对，人们好像突然发觉了她的存在，目光无理地盯视她，不时指指点点。 “是她。”一个女生指向肖琳。 “真的哎。”另一个女生低头看了眼杂志，抬头对照了一下，表情尽是惊喜。 接着，两人低声耳语一番，又回头多看了两眼，眼神偷偷摸摸，狭长的眼缝挤出歧视，耻笑悠长浓郁地久久荡在身后。 两个女生刚过去，身侧就迎来的一个年轻男人，他不害臊地朝她吹口哨，在身边饶了几圈，挑逗的眼神令人作呕。 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的态度不过是巧合――恰巧她长得像他们认识的人，或者，可能她今天的妆容显眼，是拍广告造成的效应――不管究竟为何，总之都是意外。 悲哀的是，一切平静都在前面不远处戛然而止。 她走到一处报刊亭，所有刚刚的推测被敲击粉碎。肖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杂志上，报刊上，那裸露肩膀，抱着kevin躺在**上睡觉的人，正是她！数个硕大刺目的标题横在眼前，就像一条条白绫，恶狠狠勒住她的脖颈―― “惊爆！清纯女与照。” “继‘艳照门’后又一重磅绯闻，明星缘何与‘chuang’纠缠不休。” “国际男模kevin被合作女星利用，爆出艳照力求上位。” “惊爆kevin性感chuang照，与搭档美女绯闻曝光。” 总总标题像无数哀嚎的厉鬼，张开魔爪朝她索命。肖琳一瞬感到眼前一黑，浑身发抖。分不清路人的笑声和说话声，她逃跑在满是行人的街道，泪水顺着气流飘散空中。她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看自己，都在唾弃自己，每个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就像刚刚那两个女生，偷偷摸摸，鄙视耻笑。 全世界除了自己，都成了魔鬼――喝人血，食人肉的魔鬼。 也不知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她只感到天旋地转，鞋都没脱直接偎坐在沙发边，用颤抖的双手勉强掏出手机。抽噎声在指尖形成一次次力度，断断续续在屏幕上敲击出字符。泪水顺着手指滴落屏幕和地板，每句话就像她的哭声，抽噎停顿，几次她放下手机，抹掉涟涟泪水，隔了好一会，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就这样来回花了十几分钟，她才发出一条短信，内容是给卢希的：busy，can‘……（对不起，卢希，我有点忙，不能看望你了，向妈妈问好……） 第五十一章 风波(二) 卓敬风的公寓烟雾缭绕，客厅地板上到处都是照片纸张，一直铺到卧室的方向。chuang后面，几听啤酒横七竖八，一缕缕烟雾腾空，外面的电视画面不断切换镜头，发出嘈杂声响。 一阵急促敲门声响起，他跌跌撞撞从chuang后扶地起身。几日没外出，他看起来憔悴不少，胡茬也因疏于打理，覆满面部。上身短袖，下身睡裤，头发凌乱不少，乍一看，很难和平日职业英俊的摄影师chris扯上关系，现在的他，俨然成了落魄大叔。 那日卓风来过后，他就料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周一，他从卓风的中国公司得到切断工作室合约的消息后，曾去找过他――虽然清楚他的手段，也了解他的为人，他还是去了――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小成和小方。然而对方咄咄逼人，无论如何不肯退让，相比之下，卓敬风的力量太薄弱。无奈之下他愤而离开办公室，下楼后，打电话通知了方宇同，此后，便回到家闭门不出。中途肖琳来过几次电话，统统被他挂断，最后关了机。 尽管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再被卓风的阴影控制，现在看来，还是做不到。门铃混合敲门声再度响起，他浑浑噩噩地扶墙走到门口，打开大门。原本以为是送外卖的来了，门一开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快递员起初看到卓敬风，吓了一跳，看起来有些慌张，随后小声询问，“您是……卓敬风先生吗？” 卓敬风眯起半梦半醒的双眼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这是你的邮件，请签收。” 邮件？他心里懵了一下，从对方手上接过一封信，看了一眼，原来是美国邮寄过来的，署名是冬辰。心里掠过惊喜，匆匆签收完毕，关门背靠墙壁查看。 当他打开邮件后，头脑彻底清醒了。反复读过几次内容，他神色变得凝重，随后像在回忆什么似的，目光被过去拉长。 这时，电视传来新闻播报的声音―― “著名男模kevin陷入‘艳照’事件，照片里的女主角正是之前与他拍过广告的女模特。据传，这些照片是她为求上位故意拍出，借机拿来炒作。也有资深人士分析该女模幕后有推手，实际团队操纵，具体究竟怎样，还是要用时间说话。” 主持一段话结束，画面出现chuang照，一共四五张不同角度的照片。单纯从画面来看，很容易让人误会是肖琳自拍，她的胳膊就显示在照片边缘，像是举起的形态，然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异样，好像所有照片都是故意摆拍的。 卓敬风看到画面，气得攥紧拳头，他瞬间想到kevin曾在工作室外对他说过的话――“好戏还在后头。” 难道是他策划的？是为了激怒他，为了让他产生挫败感，从而进行的报复？ 原本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平复，又一波恶性事件袭来，卓敬风又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将它叠好放回信封，丢在桌上，态度坚决地走向洗手间。 压抑怒火洗了几把脸清醒头脑后，穿上衣服整理完毕，他下楼启动黑色奔驰suv，直奔kevin住所。 早在拍广告的时候，他就留意过他的住处，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经过几次询问，很快来到公寓楼下。按照记忆，找到了房门。 按了一下门铃，无人回应，他又连续按了几下，里面才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谁啊――”kevin一边往外走一边慵懒地发出声音，刚一开门，还没从睡眼惺忪中缓过来，就被卓敬风抓住衣襟，直接给了一拳。 被击中的kevin朝后倒下，接着，卓敬风上来又是一拳，“报复我真的那么好玩吗！？你用别人的贞洁试探我的底线！？好，现在我就告诉你，这就是我的底线！”又一拳重重击落在kevin脸上。 “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发疯吗？现在你满意了！？”他作势还要打他，被kevin抓住胳膊，起身推到墙上。 “你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kevin强忍住疼痛，使足力气压制卓敬风，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一个力气被弹回。 “肖琳的照片怎么解释！装傻是吗？你这个卑鄙小人！”他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到墙上，伸手又要打他，反而被对方回敬了一拳。 kevin防卫性地抓住他，两人双双摔倒在地，“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算你打死我又能怎样！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照片！什么肖琳！我统统不知道！” 卓敬风反手制住他，回身把他撂倒，“你不知道？肖琳和你的**照上了新闻，你还敢说你不知道！？” 又一拳下来，kevin完全来不及感受疼痛，大脑嗡地一下彻底懵了，“什么**照！？” 卓敬风喘着气，推搡他起身。看着kevin痛苦惊愕的表情，不无恼怒，“你伤害了人还能这么无知，现在你的绯闻满天飞，居然还睡得这么安稳！” kevin被绯闻两个字刺激了神经，捂住伤处从**头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新闻，瘫坐在chuang上，脸色大变。 “怎么会有这种照片？是谁干的！” “你就这么保护你喜欢的女人吗？”卓敬风冷笑一声，理了理衣服。 kevin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想到什么，激动起来，“一定是那次晕倒的时候！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听他无力的辩解，不知所谓的惊诧回答，卓敬风走近他，“现在你是不是该想怎么解决，而不是在这大呼小叫！” “我知道在哪，是那家法国餐厅！上次我和肖琳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 卓敬风听到这话更恼火了，“不对劲！？你这个蠢货！” kevin迅速起身，“我知道我有错！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必须去一趟才行！你不是想听解释？我现在就带你去找证据！”说完，忍住伤痛套上衣服，准备出门。 “要是让我知道你耍花样，绝不饶你。”卓敬风补充一句，和他一起出发了。 第五十二章 风波(三) 卓敬风在路上报了警，他们赶到餐厅的时候，警察已经在现场了。 “上周末我在这吃过饭，你记不记得？”kevin询问一个侍应。 那个侍应看了看他有些青肿的脸，犹豫地摇摇头。 “你看清楚我是谁，那晚包过场的，真的不记得？？”他指着自己的脸，急得揪住对方，对这个小侍应又气又无奈。 “哦……好像有点印象。” “那天晚上你见到什么可疑人物没有？”警察询问。 “我那天，好像中途晕倒了，后来也不记得发生什么了。”他挠挠头。 kevin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有摄像头，找出录像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了！” 警察有权利查看录像，在征求店主的同意后，他们调出了录像，可惜正好那天晚上的记录是空的。 没办法，他们告知需要时间进一步调查，让他们先回家，等后续消息。 卓敬风一直静静观察一切，不动声色。得知需要等待后，他们都下楼准备回家。 走到车前，卓敬风停下步子，“不是因为你的疏忽，这件事明明可以避免。” 听出他语带指责，kevin一时无话可说。他的确理亏在先，事前没有防备，事后麻痹大意才让坏人有机可乘。 “我是有错的地方，我都承认，可你总抓住一件事不放，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残忍？现在你还可以大摇大摆在外面走，肖琳呢？想过她没有？对她就不残忍了？” “呵呵，你终于承认你对她的感情了？可惜的是，你喜欢的不过是julie的影子。” “闭嘴。” “我说错了吗？难道不是因为julie你才让她进工作室的？大、摄、影、师。” 卓敬风握紧拳头，没有和他继续争执。 “对了，刚才你把模特的脸打伤了，我可以请律师要求赔偿，不要忘了。”他摸了摸受伤的脸。 “奉陪到底。” 两人左右分离，卓敬风正要上车，kevin丢下一句话―― “别打肖琳的主意，我会比你先得到她的心。” 卓敬风清冷一笑，上了车。 在回去的路上，他仔细回想kevin那句肖琳是julie影子的话，之前如果听到他这样说，一定会感觉像个魔咒，不过现在不会了。肖琳只有眼神和julie有相似之处，除此之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打电话给肖琳，手机处于关机状态。现在的情况和前几天反过来了，事情总是这么变化莫测。中途他犹豫要不要去看她，转而打消了这个念头，让她冷静一下未尝不好。 刚放下电话，冬辰来了电话，在聊了几句关于上次调查的事后，谈到绯闻的事。没想到新闻都传到美国去了。 “我在中国有认识的同学，应该能帮上忙。”他的话无异于雪中送炭。 卓敬风道了谢，两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外面正值午间，比早上暖和不少。尽管如此，天气依旧迷迷蒙蒙的，空中夹带粉尘雾气，即使开车也甩不掉。人群依旧喧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果不是新闻打破岑寂，今天，该是平平常常，不值一提的一天。 卢家大宅。 卢希正看到新闻，吓得赶紧拿起电话打给肖琳，可惜对方已经关机。 她急得赶紧开车跑去找她。终于到了地方，刚下电梯拐到门前，她就发现门口有个人把头捂得严严实实，鬼鬼祟祟对着猫眼往里窥探。 竟敢有小偷胆大包天，大白天的撬门作案！卢希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看招！”她冲上去扭住他的胳膊，“你这个小偷，竟敢大白天撬门，我让你撬，让你撬！”她边愤愤说道，边使劲扭对方两条胳膊，把那人弄得哇哇直叫。 “哎――痛啊，大姐！谁是小偷，你看清楚我是谁！”kevin早上已经被卓敬风痛打了一顿，现在又被突然冲出的来“女侠”搞得旧伤复发，整个人都不好了。 咦？这人的声音好熟。卢希顺着发声的方向，一把将kevin戴在脸上的面罩扯下来。不扯倒好，一扯，kevin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就出现在眼前。一见到这张脸，卢希就定住了，kevin也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世界仿佛静止了三秒，旋即一阵哈哈大笑从卢希口中发出。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抓住他的手也松懈了，捂住肚子几乎岔气了。 “喂，母老虎，有那么好笑吗？”kevin抢过她手上的面罩，又罩住脸，理了理刚刚搏斗弄歪了的帽子。 卢希还是笑个不停，直到脸都笑僵了，逼不得已用手捏起来，又使劲拍了拍脸颊，才稍微缓过来。 “哈哈，大花猫，没想到你也有被人揍的时候，哼，肯定是嘴巴太臭，才被人收拾了吧？”她扬起脸，忽然觉得自己无比高大。 “跟你有关吗？” 卢希瞟了眼房门，“这是南姐姐的家，呵呵，你不会是色胆包天，照片没拍够，还要私闯民宅吧！？” “够了吧你，我是专程过来道歉的，你别污蔑人。” “道歉？要不是沾上你这个臭虫，南姐姐怎么会不接电话，怎么会伤心难过！” kevin听到这话，无可辩驳，没再搭理她，敲了敲房门。 “哎，听到没，不要纠缠姐姐，走开。”她把他推到一边，“南姐姐，是我lucy啊，快开门。南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声音不断从门外透进屋子里，肖琳从开始就听到门口两人吵嘴的声音，尽管知道他们是好意，可是现在的她难过得谁也不想见。她蜷在沙发里，头埋在膝盖上，能隐隐约约看见睡裙上晕湿的泪渍。 现在的她，心里的难过不亚于失去至亲之痛――尽管她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现在的经历却在深化对此的印象。没有什么比污蔑贞洁更能伤害一个女人，何况她的贞洁是被世人质疑，而不是一两个人。 门外已经没有敲门声了，世界也跟着沉静下来。再竖起耳朵细听，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卢希和kevin已经放弃，乘电梯下楼了。 第五十三章 调查 已经过去三天了，绯闻还在继续。 卓敬风这天下午接到冬辰的电话，他从朋友口中得知最先刊登照片的是个名叫“post娱乐”的小报社。这家报社常年靠打广告，刊登未经证实的无良新闻赚取利润，尽管做了很多不道德的事，却一直经营惨淡。负责刊发这次新闻的主编叫刘佳，得到他的电话后，卓敬风以合作事宜联系他。 现在他坐在一家室外茶座里，一边悠闲地品着绿茶，一边观望往来车辆。他喜欢绿茶淡淡的滋味，清新入肺，每每让人忘却俗世繁扰。过了一会，楼下驶进一辆黑色别克，缓缓停靠在街边。里面出来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男人刚从车里出来，又把身子探进去摸索着什么，一会又出来，才合上车门，往里面走。 他一上来，就开始四处寻人。当然，整个茶座也没几个人，他一眼就看到卓敬风，上来打招呼。 “你好，请问，你是宋先生吗？”为了方便，卓敬风用了假名。 “我是宋哲，你好。”卓敬风自然起身，和他握了握手，“请坐。” 刘佳坐在他对面。 “要喝点什么？”卓敬风问。 “不了不了，您说有什么合作，就先说这个吧。”他看样子十分感兴趣。 卓敬风放下茶杯，“我这个合作是想帮贵报社洗脱罪名。” “什么洗脱罪名？” “你不用慌，四天前，贵报刊登过一组新闻，关于kevin的，想必您不会不记得吧。” 刘佳快速转了转眼珠，态度突然急转，“那又怎么样？我敢做敢当，什么犯罪，什么照片，我不知道！”说罢，他要走。 “刘先生且慢，我还没说完。”见对方没有止步的意思，他又加了一句，“我知道是谁给你们送的照片，我也知道那些照片是怎么来的。要是抖出内幕，牵涉到你们，我想你这个主编也脱不了干系。” 讲到内幕，刘佳犹豫了，已经走出四五步远的身子停住，又转回身。 “告诉你，就算有内幕，你也没办法，人家有后台，你威胁我也没用！” “别人的后台，你觉得会帮你撑腰？真是太天真了。”卓敬风悠悠道。 “什么？” 卓敬风漫不经心地摆弄茶杯，“那些照片的来源不干净，如果犯罪的事坐实，罪犯矛头直指的是你，拿你开刀，既不浪费钱，又能达到目的，他们何乐而不为？” “你是说，他们在利用我？” “你想想，他们既然有后台，你一个人又怎么是对手？到时候做了替罪羊，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 盯着卓敬风一对摄人星目，刘佳开始冒冷汗。他似乎在盘算什么，是啊，当初见到那个人，他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要不是条件丰厚，他也不会这冒险刊登这种新闻。现在报社已经被kevin那边弄得官司缠身，他却还指望别人的靠山能帮他！实在天真！ “我还听说，最近报社正打官司，以我从警方获得的消息，恐怕凶多吉少。”他故意搬出警察来，想唬住他，结果对方正中下怀。 “这……”刘佳拍了拍脑瓜，“都怪我太急功近利，那你说该怎么办好，你来肯定不是只想说这些吧！” “如果刘先生肯合作，告诉我是谁给你们的消息，我一定会尽力帮你们。” 刘佳犹豫不决，几分钟思考过后，起身凑到卓敬风耳边，耳语一个人名，又说了几句话，接着坐回到椅子里。 “我只知道这些了，别的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卓敬风点点头。 “宋先生，你可一定要帮我啊！”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卓敬风的手臂。 “放心，这件事关系到我的朋友，你不说，我也会帮忙。” 刘佳又??铝艘淮蠖迅卸鞔鞯碌幕埃?饺瞬欧质帧?p>从茶座出来，卓敬风看一眼手表，给警局打一个电话询问情况，随后上了车。冬辰在警局的朋友也在帮忙调查案子，他正是要去问清楚进展，好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通过调查，他得知当晚有两个男人跟着kevin和肖琳一起上楼，时间间隔不超过五分钟。那两个人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分别叫吴诺和王一斌。 可惜两人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招。只能从他们的背景查找蛛丝马迹。 忙来忙去，一天很快过去了。傍晚时分，天空呈现昏昏欲睡的姿态。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结果一整天快过去了都没迹象，现在天气反倒阴郁起来。看来不用多久，一会就能见到雪花了。 卓敬风开着车，还在想刘佳说的那个人，联系今天警局里吴诺的身份，他已经基本确信心中的想法。唯一需要了解的，便是他们所谓的“背景”，这点小事，可难不倒他。 驾驶的途中，天气愈发暗沉，果然开始飘起星星点点的雪花。一个个小颗粒打在车窗上，形成一颗颗小圆点。霓虹初上，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无数颗圆点身上，瞬间给它们套上一层保护色。雨刷不断左右摆动，时而清楚时而模糊，两边窗户上的圆点也因惯力，向后射出条状。 这样的夜晚，注定愁绪侵扰。 卓敬风在肖琳所住的公寓楼下停车。他犹豫要不要上去，雪落在窗上，不断发出细微的啪啪声。片刻，他终还是出了车子。 雪花落在身上，给他平整的肩头抹上一层点缀，头发也落了一小层白雾。进到楼里，抖落掉雪片后，乘电梯来到楼层。他记得她家的门牌号，在她的个人资料里看见过。循着号码，来到门前。 “咚咚咚”声音从门外传到肖琳耳中。她张开惺忪睡眼，从chuang上动了动，被子鼓出一个小包。 接着又是几声敲门声，这个时间，会是谁来呢？肖琳脑子骤然清醒，下chuang扯开窗帘，屋外正飘落大雪，一片片密密叠叠往下zhui落。 没有叫声，没有喧嚷，难道是他？又几声响动敲击她的心，她小心翼翼走到门口，握住门把，又收回来，终于轻轻开启了房门…… 第五十四章 要挟 当门缝大开的时候，门口已经空无人影了。只有一张卡片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肖琳蹲下捡起，那是一张海洋日出的照片，背面写有一行英文，字体苍劲俊逸――don‘.（不要哭，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除了一个人知道她不认得中文外，几乎没人会在中国专门给她用英文留言。一定是他，肖琳心里认定来人就是卓敬风。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又翻过照片，仔细看上面的风景，感到很是熟悉。这张照片应该是他们拍广告的时候，在ast取的景。没想到他冷酷的外表下，潜藏一颗温暖的心。她把照片贴上胸口，多日的愁容缓缓展开，一抹欣慰的笑浮上面容。 回到楼下的卓敬风朝楼上望了一眼，钻进车里。再度回到大街上，他觉得舒畅不少，好像刚刚完成某种具有神圣使命的任务，整个人也不觉有神清气爽之感。 没见到人，起初他有些失落，回头想想觉得这样也不错，若是见面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可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表达情感也不够简单直接，这样的行事作风，很容易让人误会。以前就因为他过分的含蓄，不知让julie胡思乱想过多少次。 怎么又联想到julie身上去了？大概是真的放下了，才会这么没有防备，毫无所觉地任凭她在回忆里肆虐。 是真的放下了。 他该为真正值得付出的人花费心思，而不是一个生长在过去的死人――尽管这么多年，这个死人从未真正的死去，并且，是真正深深根植于心脏部位的要害――然而现在这个要害已经枯萎了。他曾无数次设想过这一天，没想到竟然如此平淡，这般自然而然。时间果然是淡忘一切的良药。 回到家，又经过几日切实调查，卓敬风有了十足的把握，于是给事件的主角发去一个邀请，定在周日午时一点钟，于x大厦二层咖啡厅见。 这是间闲适舒服的咖啡厅，低调装潢内蕴华贵，卓敬风特别挑选这样一个符合对方口味的地方。 中午12：50，邀约人已经到了，她正戴一副墨镜，翘着修长的美腿，神情自若地端坐在椅子里。身边座位上有一个紫色皮包，看上去是她的无疑。 卓敬风很早就来了，不过没有露面，一来，防止对方先看到他，发觉不对爽约。二来，他想仔细观察对方，了解敌人的习惯，也会为胜利增加筹码。 还差几秒钟就到一点整，掐好时间，卓敬风从拐角出来，径直走向女人。 女人发觉人声，偏过头，有那么半秒静止，随后搭在墨镜上的手轻轻动了一下，墨镜随手势缓缓从脸上脱落，终于露出真面目。 “你好，雅琦小姐。”卓敬风走到座位前，伸出手。 雅琦别过长长的栗色卷发，不知是被他的长相吸引还是因为他的到来感到出乎意料，她的目光变得微妙，微眯的眸子闪过无可名状的光辉，星星点点的余晖随着手臂起落逐渐退散。 “你好。”她柔软的手触摸卓敬风，卓敬风被这触感弄得心一慌。难道是太久没碰过女人的缘故吗？他和她四目相对，她的双眼不断发出媚人气息，或许是这个女人天生就有捕获猎物的能力。 没及细想，卓敬风已经落座对面，他刚要开口，被对方截住话头。 “大名鼎鼎的摄影师chris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骗术引诱别人，不觉得太不绅士了吗？”她就像会随不同的环境变换颜色的变色龙，此刻的话语居然软腻化心，甚至卓敬风也有半秒失神。 我究竟是怎么了？卓敬风把视线瞥向一边，重新理了理思绪，方回过神来，淡淡笑道。 “不用这一招，我还真怕你不会赴约。”他终于恢复原状，清清冷冷回复她。 “哦？看来你今天找我，不是单纯吃饭那么简单。我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悉听尊便。” “呵呵，果然爽快。那么，就从吴诺说起好了。” 雅琦刚刚还淡定的面容变了色，卓敬风察觉这一点，继续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弟弟，你也是因为他才来赴约的，不是吗？” “有什么话，你快说。” “现在他和他的朋友王一斌正在警局被拘，犯了侮辱诽谤罪，情节恶劣，判刑是迟早的事。” “他们犯罪，和我有什么关系？” “雅琦小姐真是无情，怎么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管了？” 雅琦恨恨看了他一眼，倏尔变得淡定自若，“你动不了我。” 卓敬风还以礼貌微笑，“我是没有那个能力，不过，”他盯着她，目光凛冽，“吴诺就不一样了，你懂我在说什么？” 雅琦眼里闪过不解，随即恍然大悟一般，盯住卓敬风。 “卢伟明这个人恐怕你了解得还远远不够，他会帮你脱罪，你的弟弟就另当别论了。” “呵，你还蛮厉害的，查我查到这个地步，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kevin？”她轻蔑一笑。 卓敬风没有理会，继续说，“据我所知，你和你的弟弟一直相依为命，作为他的好姐姐，你就忍心看着他替你坐牢吗？” 雅琦放在腿上的手攥得死死的，目光游离，俄而抬起双眼深深看向卓敬风，“是为了肖琳？” “你现在好像更应该关注自身的处境。”卓敬风面如平湖。 “呵呵呵，”雅琦居然掩住嘴巴讪笑起来，“我果然猜得没错，嗯……那你想怎么样呢？” “马上撤销所有关于照片的绯闻，发道歉声明。按照法律程序进行赔偿。”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吓住我了？真是可笑，”雅琦侧过头，用责怪小孩子的口吻嘲笑他，“你对中国的法律有多了解？比我更了解吗？你以为凭你一面之词，吴诺就真的会坐牢？啧啧啧，先补补功课吧，大摄影师，耍嘴皮子的功夫谁都会。” “你这样想，我表示遗憾，张局长恐怕也会如此。” “你……”雅琦没想到他居然跟警察局长关系匪浅，看来确实小看了他。 她从愤愤变作平静，深呼吸几个来回，“好，你的条件我可以接受，不过你也要信守承诺，放了吴诺。” “对心存善念的人，自当如此。” 雅琦扯过包，双腿绷直弹开椅子，杀气腾腾地看了一眼卓敬风，拿着包的手几乎被指甲攥出血印。尽管她想用眼神杀死他，也徒劳无功，最终还是甩过身子走远了。 卓敬风与她的心境刚好相反，现在的他终于可以松口气，而肖琳，也终于能讨回清白，尽管这补救措施并不能真正挽回损失，至少，它能让当事人摆脱绯闻，堂堂正正做人。 第五十五章 诱导 新闻的传播力度永远那么神速，yiye之间，kevin的绯闻从乱搞男女关系变成无辜被害名誉受损，两者可谓天差地别，连当事人都觉得过于蹊跷。 肖琳得到消息后，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第一感觉告诉她，一切都是卓敬风在背后努力周旋的结果。 雅琦以他弟弟吴诺的名义发表了道歉声明，尽管如此，吴诺和他的同伙还是判了刑。雅琦气得疯狂拨打卓敬风的电话，可惜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一气之下把电话摔在地上，手机盖和屏幕碎片四溅飞落，差点弄伤了她的眼睛。 “对心存善念的人，自当如此。”这句话卓敬风对雅琦说过，然而他不认为她是个“心存善念的人”，自然也不必信守承诺。这是对雅琦的教训，也是对她弟弟的教训。 把肖琳的事情处理完，卓敬风本以为一切会归于平静，无奈事与愿违。他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对肖琳的情感，就像在她面前卸下伪装的盔甲，感到无所适从。如果见面，肖琳问及缘由或者说些感谢话，他势必要绞尽脑汁一番。十年来，他已经忘却如何与“正常的女人”交往，记忆也填满了女人的嫉妒自私和贪婪。 除此之外，大概还有一点不愿见她的理由――他可以帮助她洗回清白，却无力于挽回自己的事业――这对男人来说是打击，甚至落上“不务正业”的罪名。 他对别人的事比自己的事还热心，自顾不暇，还要逞威风。被帮助的人不会这样认为，他自己起码会因此自惭形秽。尤其，他还是个强势的人，就更加不能容忍自己的无能。 他需要时间好好考虑清楚，究竟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以及该如何打破现在的僵局。 与此同时，肖琳越来越捉摸不透卓敬风了，他忽而出现，忽而消失的举动，使她变得神经质。脑中不断搜索形成这种现象的原因，终于在穷思竭虑一个下午，找到了答案。除了工作室关门大吉，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与世隔绝？得到答案后，肖琳反而开心不少。卓敬风在危难的时候，不顾自身琐事缠身挺身而出，这样，不正说明她比工作室还重要吗？ 为了报答他的施救（就像上次在海滩被救时那样），她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再默不作声，一味接受他的好意了。 隔日，她来到封闭已久的工作室，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现有人声响动。原来方宇同也在里面搜索着什么。 “方哥？你怎么会来？”她一激动，随口脱出这句问话。 方宇同露出惯常的温和微笑，开玩笑反问，“我还不能来了么？”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我来找找以前落在这的文件，虽说现在没什么用了，指不定明天就派上用场了。”他的乐天给肖琳心底注入一股暖流。 “你呢？怎么突然跑过来了？”这句问话可把肖琳问住了，她事先可没想过工作室还会有别人来。 “我……我，哦，我是来打扫卫生的，我也觉得，说不定明天工作室就可以开张了，你看，才没来几天，灰都这么厚了。”她顺手抹了一把小成桌上的灰尘，手上顿时黑成了锅底。 “你还真是勤快，chris没找错人呀。” 肖琳无比汗颜地笑笑，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奴才命，不仅在卓敬风“虐待”自己做清洁工的时候奋力打扫，现在工作室都关门了，她还想着拿这个做借口搪塞，难道现在的她是被卓敬风驯化成功的chong物吗？ 思及此，她赶紧打住不着边际的想象。又朝方宇同尴尬地笑笑，开始拿起杵在地上的扫帚，假装打扫起来。 过了一会，方宇同找到了资料，朝她打一声招呼，准备走，被肖琳叫住。 “那个……”见她欲言又止，方宇同施以询问目光。 肖琳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没什么，方哥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好，你也早点回去，时候不早了。” 肖琳点点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哎，果真还是没有勇气再询问关于工作室关门的原因。她显出疲惫，四下搜寻一圈，一无所获。没办法，既然老天都不帮她，只能打道回府了。 机遇和转折总在人们心灰意冷时悄然出没，从而改变命定轨迹的一成不变。 她郁郁然从工作室出来，迎面正碰上熟悉又陌生的一个人，她不就是上次从卢希家里出来的美人儿么！ 只见雅琦也从目视前方转而把关注点落到肖琳身上，她们几乎同时注意到了彼此。 “你是……肖琳？”雅琦揣着明白装糊涂。 肖琳一怔，“你认识我？” “你忘了，上次我们在lucy家见过面的！”接着她伸出手，“我叫雅琦，很高兴认识你。” 她的笑容多么优雅迷人，晃得肖琳快睁不开眼睛了。 “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握手寒暄过后，雅琦装作看了看前面，“你也是去工作室的？” “嗯，我才从里面出来。”大概是为她的美貌倾倒，她忽略了那个“也”字。 雅琦叹了口气，“这间工作室原本不该这样被埋没的。” 肖琳好像找到了知音，被感动得眼泪汪汪。 “都是卓风，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儿子呢！” 卓风？肖琳心里嘀咕，“你知道工作室关闭的原因？” 雅琦从刚刚的愤然中回过神，点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 雅琦环顾四周，视线定在前方,“我们去前面店里边坐边聊吧。” 肖琳同意了，两人并排走到工作室前面拐角一家奶茶店，坐在室外椅子里一边喝饮料一边仔细聊起来。 “其实我来，是想碰运气和chris见面，帮他恢复工作室的运营，可惜他不肯见我，电话也打不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雅琪做愁眉不展状，继续补充解释，“我也是可惜他的才华，你知道我们做模特的，最崇拜的就是摄影师了！” 她说话一套一套的，就跟真的似的，肖琳被她牵住话头接下去。 “可惜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在圈里听说关闭工作室的人是帝国娱乐的董事长，要是想让工作室重启，必须得找他才行。” 肖琳还在整理信息中，雅琦继续道，“那个老头子叫卓风，是chris的爸爸！” “他的爸爸！？”肖琳对“父子相残”的认识只停留在影视剧里，听她这么一说不无震惊。 “你还不知道呢？”她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肖琳有些惭愧，“我这个助理是不太称职……” “是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好，不能怪你。” 这句安慰无关痛痒，肖琳继续话题，“要怎么才能见到他呢？” “这个……” 第五十六章 嫉妒 “卓风这个老头子是个老色鬼，你只要打扮得性感一点，保准他会找你搭话。”雅琦贴到肖琳耳边小声说。 “如果不这样，就没有机会吗？”肖琳天真的问话显露可怜。 “我试过，一点用都没有。而且，我这种类型的人他见得多，不像你，清纯可爱，你要是打扮起来，那个反差肯定会让他记住你。” “可是……” “我也只知道他这一个弱点了，别的，我也无能为力了。”雅琦挑弄眉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肖琳抿抿嘴唇，“你知道他在哪吗？” “我记得他这周五有一个会议，大概晚上才会结束，时间我也不太清楚。” “谢谢你，如果这次成功的话就多亏你了。” “我也是爱惜有才华的人。” 肖琳喝了口饮料，看了看身上，“我没有那种衣服，到时候……” “没事，我认识一些店里的朋友，到时候可以帮你。” “真的太感谢你了。” “你是lucy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妹，帮助你是应该的。” 肖琳对雅琪的热心简直又惊喜又感动，好像遇到了贵人似的，不住地夸赞她。两人又闲聊了些关于lucy的话题，便各自回家去了。肖琳在感叹遇到好人的同时，却不知，接下来的陷阱正等着自己。 周四下午，卢希和雅琪从卢伟明的公司出来。这家公司是卢伟明正在中国经营的娱乐公司。前不久雅琪通过卢希进入内部签了约，并且进一步熟识了卢伟明。她通过媚人的手段和技巧，很快加入到卢伟明qingfu的行列。有了这个靠山后，她才开始调查肖琳，之后得知肖琳没有什么背景，最终决定发布那些“艳照”进行侮辱诽谤。当然，除了卢伟明有个娱乐公司，她还偷偷得知他经营许多副业，要不是看中他手上异常丰富的资源，她也不会这么全心全意靠在这棵大树下。有钱人她又不是没见过，根基不牢靠的，不仅容易卷入纷争，没准还会被拉下水坐牢，那样得不偿失的事她可不会做。现在，她对自己的身份满意极了，表面上她是卢希的好姐妹，背地里，却在做和她母亲竞争的小三。可悲的是，卢希居然浑然不觉，依然笑脸相迎地和她聊着天（正是这份单纯，让雅琪愈加有恃无恐），就像现在―― “雅琪姐，你听我说过南姐姐吧，这两天你不是正好有空？我们一起见见面，顺便出来玩啊。” 雅琪刚刚晴朗的心境，被“肖琳”二字激起波浪。一提起肖琳，她就感到反胃，不止是因为她抢了自己的广告，还因为kevin和卓敬风都为了她和自己作对。她想不明白她哪里比自己好，使得两个优秀的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肖琳么？我前几天才见过她，我们已经认识了。”她用清淡的语气道。 “真的！？那太好了！” 卢希活蹦乱跳把车解锁，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她那辆白色宝马。 坐定后，卢希边启动车边又打开话匣子，“这样我也不用介绍了，这周末我们……”她摆弄头发，“去哪玩好呢？你快帮我想想。” 车子启动，绕过院内大门，缓缓驶向外面的街道。 趁她苦思冥想的功夫，雅琪偷偷转了转眼珠，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旋即利用高超的演技使双目暗淡下去。 “我是见到过你的南姐姐，可是她好像和你说的不太一样，而且……” 卢希被她的话成功吸引了注意力，虽然依旧目视前方开车，心思却全放到雅琪的话上，“而且什么？” “没什么，这样在背后嚼人家舌根不好。”雅琪欲擒故纵。 “有什么话你说就好了，我们又不是外人。” “那……我说了你可别怪我诬赖人呀。” “不会不会，你快说呀。” “我也是听圈里的朋友说的，她们说前不久看见肖琳和chris的爸爸在一起，还抱在一块呢。可不是我说的啊。”她忙撇清干系。 “chris的爸爸！？” 车速渐渐放缓，卢希的眼神也逐渐灰暗，须臾放晴。 “你那些朋友看错人了吧。” “她们说是和kevin拍广告的那个女生，这还能有错么？” “我还是不信，南姐姐连合作都不接，她不是贪图名利的人。” “我也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不过上次见面以后，她和我说起卓风呢，我就是奇怪她怎么知道chris的爸爸叫卓风的。” “可能是听小成他们说的吧。” “有可能，”她沉吟片刻，“不过，我亲口听她说，她周五晚上要去见卓风，可能是在开玩笑吧。” 卢希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雅琪感到自己的话有成效，接着说反话添油加醋。 “我也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可能她有苦衷也说不定呢。” 还没等雅琪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刺激她，她反而主动开口了，“你知道她这周五要去的地方在哪吗？” “可能是卓风的公司吧，我听说他们这周五要开会，大概到晚上才会结束。” “明天你带我去。”卢希分外认真。 “这样不好。” “我相信南姐姐，只是去确认一下，又不是真的去‘捉奸’。”她语速变得缓慢。虽然话里尽是相信肖琳的意思，可心里已经不自觉开始怀疑。也许是因为想起之前拍广告时见到卓敬风和她一起的身影嫉妒，也许是这次绯闻造成的多疑。 “好吧，明天我去接你？” 卢希同意了，两人的对话从肖琳身上转移，闲聊的话题也愈来愈少。 把雅琪送到家后，卢希独自开往回家的路上，满心都是肖琳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应该相信肖琳，潜意识却在背叛这一想法。她本该怀疑雅琪说这些的动机，然而由于被嫉妒冲昏头脑，她非但没有一丝怀疑，反而对此深信不疑。她能看出雅琪并不是多么纯粹脱俗的人，也能感到她对名利的渴求，之所以依然和她那么要好，完全在于认为她本质是“善良真实的人”。反观肖琳，她给人好到完美的地步，这种完美给她无限压力，甚至每每和她在一起，自己都会感到卑微。没错，卢希和肖琳在一起越久，越感到自己的可鄙和可怜。所以自从绯闻事件平息以后，她已经好久没有去找她了。通过这么久的相处，她本该相信她的完美，然而，这完美却并不天衣无缝，比如，那些污蔑和绯闻。 最开始卢希当然不相信这些绯闻，不过有句俗话不是说得好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她身边总能发生让人怀疑的事呢，比如，她不喜欢她和卓敬风在一起，他们却偏偏站在一起，比如，他知道卓敬风不收女助理，却还是收了肖琳，加上这次的绯闻，难道真的是完完全全被人陷害的吗？如果没有手段，她会一路这么顺利，以至于绯闻缠身吗？总总怀疑如山洪海啸，一股脑爆发出来。 女人的嫉妒再一次战胜了理智，头脑自动忽略了那些美好的事物，只留下让人厌恶的、生疑的和嫉妒的东西。 第五十七章 苦等 雅琪周四晚上一到家，就联系了一个圈里开服装店的朋友，根据她的形容，那人特别提供了一件异常暴露性感的红色带披肩的绸缎礼服。 作为“热心的好人”，她怎么能不管肖琳的妆容呢，周五一到，她就在等待肖琳自投罗网。果然下午时分，肖琳来了消息，二人相约在她朋友那家服装店里见。 尽管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准备，肖琳还是难掩羞怯，穿上那件礼服，浓妆艳抹后，从镜子里看去，她几乎吓出病来。 这哪里是性感，简直就是妖怪！ “不行不行，我不去了。”她要打退堂鼓。 雅琪忙拦住她，“卓风就是喜欢这样的，要是你不想帮忙，我也没办法咯。”她抬眼偷偷观察肖琳，看出她的动摇，又补充道，“哎，可惜我不入他的眼，要不我就去找他说情了。”她这么一惋惜，就给了肖琳无穷无尽的动力。 这次是为了卓敬风，不管怎样，必须去一趟才行。她这么想，嘴上改了口气，“好吧，我就去试试。” 雅琪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眉飞色舞，“真的很漂亮，可能是你看不惯，时间长就好了。” “真的很漂亮啊，雅琪说的没错，换一个风格换一种心情嘛。”帮她打扮的朋友也在一旁帮腔说好话。 雅琪温柔地笑着帮她打理头发，装作不经意看了眼手表，“呀，不好了，我晚上有约呢，差点忘了。” 肖琳从镜中扭过头来，颇为急切，“卓风的公司我不知道在哪怎么办？” “我把地址写给你。”说罢，她从包里抽出便签，在桌上找到笔后，将地址记下。“喏，就是这了。” 肖琳接过便签，还没来得急道别，雅琪就慌不迭又看了眼时间往外跑去，“祝你一切顺利！” 话语从她后背绵延到肖琳耳际，现在的她有种被人放鸽子的错觉。她瞄一眼镜子里的时钟，下午五点零七分，卓风晚上会出来，现在去会不会太早了？ “你不用急，在这歇会再去也不迟。”雅琪的朋友像会读心术似的，细声细语回答她的疑问，回过头给她接了一杯水。 肖琳接过水杯道谢，心境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慌乱。终于喝了两口水后，她倏地起身了，在犹豫片刻后，又坐了回去。 现在镜子里的她完全像个洗头房的小姐――蓬乱的头发，血红的嘴唇，黑眼圈一般的烟熏妆，加上一身深v艳红色绸缎礼服，把这一身份描摹得惟妙惟肖。 她试图微微轻启嘴唇说点什么，只见双唇开出一道缝，便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她变成了一个“哑巴小姐”。 也许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她本来就不擅长搔首弄姿youhuo别人，现在忽然要改变作风，任谁都会茫然无措。 呆坐半晌，残阳渐尽。逼不得已，肖琳披上外套，踩着地上早就准备好的细长高跟，啪嗒啪嗒朝门外走去。这一去，感觉比上刑还要难受。如果顺利吸引了卓风的注意，下一步该如何呢，她居然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店外车流不息，她指着看不懂的地址朝拦住的一辆出租车里示意，司机瞧了一眼，招呼她上了车。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故意坐在后面座位，可惜即便躲得过外面的眼睛，也躲不过司机从 后视镜里的不住窥探。那眼神活像在对下贱女人的无声鞭笞，每一下都戳得肖琳脊背发凉。 另一个方向的路上，雅琦和卢希正怀揣不同心情赶往卓风的公司。中途卢希表现出后悔的态度，被雅琦巧妙糊弄过去，她便不再反悔，只是心中生出无端自责。 肖琳到达地点下车后，本来已经踏进公司大门，结果被多事的门卫拦住，并且被他怀疑的眼神狠狠羞辱一番。 “闲杂人等不能入内。”他上下打量肖琳，轻蔑的眼神好像在说“喂，小姐禁止入内。” 肖琳多么想回辩：喂，我不是小姐！ 可话到嘴边，怎么都发不出音，看来今天这个“哑巴小姐”她要当定了。心里苦闷非常，也只能转身在门外苦候。 马路外的车和行人每每路过她，都要用他们“充满道德谴责的眼神”为她进行洗礼。又不能真的褪掉这一身下流之气，他们何必要不断进行批量视线扫射攻击呢？ 或许只有通过用这种蔑视自认为不如自己的人，才能让他们找到丁点儿对失败人生的自我安慰。就像刚刚路过的那位大婶，尽管她毫不掩饰那一双不啻看见女妖的眼神，也藏不住对青春的嫉色。如果有了疯狂的资本，谁又能断定她们不会比自己打扮得还要出格暴露？何况，现在她这一身委实情非得已。 在经受不断眼神摧残后，肖琳已经逐渐适应了，甚至不知从哪生发ai的享受来。就在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肩膀被身后一个人拍了一下，那恶心恐怖的感受她再也不想回忆第二遍。 “小姐，去玩玩啊。”一个油头坑脸的矮个男人凑上脸来，双颊突出的两个山包通红，身上散发酒气。仔细一看，他那张脸不止是月球表面，还是火山喷发后的岩浆石流，红色的鼓包散落于鼻子周围，恶心得叫人不忍直视。 肖琳被刺激得甩开他的手，赶忙往前撮步。那人喝得太醉，被微小的力气弹开半步，摇摇晃晃居然没站稳，一个屁股敦在地上。 肖琳吓得又远离几步，没想到他不但没借酒找茬，反而一个人坐地上咯咯咯地笑起来。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不远处开来一辆黑色小车，里面出来一个司机把丑男人扶起来拖上了车。看来那是他的司机无疑。 见到那人连同车驶出百米开外，肖琳终于松口气。 就在车子刚走的时候，雅琦和卢希到了地方。她们远远将车停靠在对面街道边，双双戴上帽子，举起望远镜猫腰低头，架势比狗仔队都要认真。 她们将视线对准肖琳，车内安静得几可闻到呼吸声。 肖琳仍然站在大门边上，几个不明所以的男人以为她是站街女，纷纷搭讪不成悻悻离开。大门内好几波人陆陆续续出来，就是不见boss级别的人物。卓风这次会议比预想的要晚得多。 她的腿和脚越来越冷，越来越疼，只要人没出来，仍旧必须保持优美站姿。至少变换姿势站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门内呼啦啦出现一群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一个个身边跟着随从，不慌不忙从台阶不慌不忙往下走来。 第五十八章 热吻 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那位身材挺拔，瘦削硬朗的中年男人。光线昏暗，辩不清他的面容，即便如此，也能明显感到他不同凡响,霸气十足的气场。 肖琳赶紧忍住寒冷，脱下外套，别别扭扭摆了一个姿势，搔首弄姿现学现卖。卢希本来平衡的手因为她的举动向下划了一下，心里瞬时憎恶起来。 卓风被一群人簇拥而下，已经来到大门口。这种场合，出现“站街女”伤风败俗，肯定要影响公司形象。保安这时候赶紧出来，推搡肖琳靠边站。她却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个劲往卓风的方向靠，只为引起他的注意。 靠前的几个老男人道貌岸然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一排排停车处，完全没人理会她的存在。 车里的卢希失望透顶，她没想到肖琳居然这么下贱。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觉得不合常理，一边继续观察一边歪头询问雅琦。 “我很奇怪，她既然都有机会接那些合作，有机会出名，为什么还要放弃，而去死赖着chris的爸爸？” 雅琪觑了她一眼，不屑道，“爱钱的女人真正看中的是什么？是男人的背景，是源源不断的金钱，她这么做，我看是装清高，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卓风。”她用自身的经验总结出这番“大道理”。 卢希把望远镜放下，刚想靠在椅背上好好想清楚，就被雅琪拽起来，“快看，快看！好像有人来了！” 卢希漫不经心恢复刚刚的姿势，刚看了一眼，手便死死握紧望远镜筒。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人，瘦瘦长长的模样，仔细一看，那人不正是卓敬风吗！ “他怎么会来这！？”卢希发出惊叫。 雅琪也从刚刚的得意忘形变得冷若冰霜。她没有发表见解，缄默地观察事情变化。 “一定是这个贱人使的计！”卢希继续愤恨，用她那不灵光的第六感下结论。 刚刚还在卖弄fengsao的肖琳现在已经被突然跑来的卓敬风一把抓住胳膊。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股霸道一路拖走，往马路另一面去了。 卓风老远就看见这一幕，冰冷的面具脸微微松动，夜灯下，似乎能听见冰川融动的声音。他定定地望向肖琳的背影，一切事情霎时了然于胸。旁边几个老男人小声耳语，被他故意放大的咳嗽声噎回去，又纷纷恢复刚刚上车的姿势。卓风若有所思，身侧的随从提醒上车，他这才反应过来，被扶着钻进车里。 一排排恭候大驾的车子缓缓启动，从一字形变成二字形，往后逐渐打散，穿插进车流里。 卓敬风的突然出现，不仅被人误解，也让卓风这个老头子发现了弱点和端倪。不过话说回来，卓敬风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呢？按理说，他该为自己的无能继续tuisuo逃避下去才对，怎么会突然不避讳所有人的眼光，就这么令人没有防备地出现，上演一出“落难英雄挽救失足女”的戏码呢？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卓风能猜到，事实上也的确发生了点什么。事情还要追溯到下午方宇同给他打的一个电话。电话里，他提起肖琳前几天跑到工作室的事，还说到她不自然的问话以及走后发现她搜索资料的事情。听到这话，以卓敬风对肖琳的了解，他猜到她一定是想帮他重启工作室。害怕她因此调查下去会做傻事――比如找卓风求情――挂断电话后，他马上赶到卓风的公司，没想真被自己撞见那一幕―― 她正一副jike难耐的样子，在卓风面前展现“风情万种”的火辣身段和热情似火的烈焰红唇。 见到她这样，卓敬风怒火中烧，忽然有种被侮辱的感受，julie跟卓风的种种好像再度套在了肖琳的身上，恍如隔世，故事重演。 他怎么能允许悲剧再一次发生呢？赶到前方，他看都没看，直接把她拖走了。 一路上，他把愤怒转化成手上的力气，抓得肖琳疼痛难忍。来不及配合他的速度，肖琳的鞋跟也断了，为了走路，她只好把鞋脱了挂在手上。 卓敬风步履迅疾，她小跑才能跟上，挣扎贯穿了一路，然而无论如何反抗，对方都不肯放手。 往里走，他们来到公司下面的停车场，里面除了三三两两停靠的车子，四处空荡荡的。走在路上，能听见卓敬风的皮鞋不断发出的啪啪声响。 “放开我，好疼，快放开我――”肖琳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就在她以为这种情况会无休止地持续下去的时候，卓敬风突然拐弯，猝然停下脚步，使劲一甩，把肖琳摔在墙上。这个情景，和上次在展馆外的样子很像，却又不甚相同。肖琳脑海回放支离破碎的片段，没等来得及挣扎起来，卓敬风上前张开手掌将她按住，左手托起她的下巴，一个黑影压下来，热烈的温度自嘴唇蔓延,力量从舌尖迸出,侵占她毫无防备的唇齿,进入口内仿若一尾活鱼。起初她还在抵抗，被彻底攻陷后逐渐服软。 他的吻像激昂的奏鸣曲，与上次凌乱失控的吻完全不同。肖琳被吻得失去力气，脚也开始发软。卓敬风发觉她往下掉，条件反射抬起她的下巴，压住她的手滑向后背，继而揽住腰枝猛地向上提，随着力度，更加肆无忌惮挑逗她的唇舌。 肖琳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交织纠缠，就像他们的手臂交叠缠绕。难道这次也是个意外？可是他身上完全没有酒气…… 疑问被热吻冲淡，持续良久，随后速度放缓，卓敬风张开细长的眼眸，松开手，抬起脸看向肖琳。他深邃的瞳孔盯着她迷离的眼神，“跟我来。”逼人的神气不容置疑。 肖琳失去支撑的身子靠在墙上，面露少女般的红晕，还没缓和好气息，随后又被拉起来，走到他那辆黑色车子前。伴随解锁声，卓敬风拉开车门，把肖琳推进去，自己进到驾驶座。理了理安全带，启动车子向外面开去。 雅琦站在停车场远处一堵??螅??慷昧烁崭盏娜?抗?蹋?洲抢?吕矗??愤?盟浪赖模?讣卓俳?饫铮??臃煜痘夯毫鞒觯?坏巍17降危?蔚降厣希?3鑫4跖距p> 第五十九章 未完的心话 坐在车里的肖琳脸上依旧滚烫，她甚至不敢去斜眼偷偷观察卓敬风，疑问再一次汹涌而至。 她觉得他一定是误会什么了，或者，又像上次那样，不小心吃错药了。不对，她又十分否定地在心里使劲摇头，不自觉咬起下唇。齿尖一碰到唇上，刚刚发生的事情又像过电影似的哗啦啦地回放，肖琳突然感到自己就像一条不会游泳的鱼，快被淹死在灌满水的鱼缸里，而这辆车恰恰就是那个鱼缸。 卓敬风随意瞥向身侧，发现她的双手扭成一个团，还在不断搓来搓去，嘴角牵出一个弧度，并没有开口安慰什么。 他不会再逃避什么，也不会被卓风左右了。既然他有折磨自己的办法，那么，就一定有反击的办法。在刚刚看到肖琳那一刻，他就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车子在他无拘无束的操纵下来到一处河边，河水看起来不深，水流急缓有速地潺潺流淌。 下车向右方极目远眺，能见到一座朴素拱形石桥横在两岸。两边分别树立几盏路灯，发白的黄色灯光幽幽散发出温度，使路过的人也产生温暖的错觉。 周围没什么人，四下荒凉僻静，是个安静聊天的好地方。肖琳被环境吸引，听着水声流过耳畔，深呼吸冰凉清透的空气，人好像也被净化了。 “去那边走走。”卓敬风看向石桥，在车的另一面发出声音。 肖琳表示同意地点点头，二人绕过车身，相聚在车头，往桥的方向行去。 远远看去，他们就像误入插画里的情侣，路灯做伴，影子做陪，寒冷的夜晚好像也因他们变得摒息静气，只为这对壁人能更好地倾听对方。 一路上，两人没说什么，卓敬风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开口。现在已经走到桥头的位置了，他侧目打量肖琳，步伐放慢。 “我为上次的事道歉。” 肖琳听到话，没看他的脸，就已经能感到灼人的一对眸子。 她没敢看他，低头盯着脚尖柔声问，“什么上次？” 卓敬风有些不自在，“在拉面店的那次。” 拉面店，肖琳嘀咕，脸一下红了，“没、那个，那次不是个意外么，我不是早就原谅你了，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她一紧张，话就特别多，连连摇手否定。 卓敬风看向她，严肃起来，“意外吗？这次你觉得也是个意外？” 两人走到桥中间，停下脚步。肖琳扶住栏杆，面向来时的方向。纠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她用挂在嘴角的微笑掩盖心虚，“是……吧……？”迟疑的话语传达出不自信。 忽然想起kevin的一句话――“你的眼睛特别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也许，我的眼睛让你想起谁，才会这样。”她的笑容停在空中，始终没有看卓敬风一眼。 “你从哪听到这种话，是kevin告诉你的？”看得出，他对此颇为不满。 肖琳摇摇头，“他只是说我的眼睛像一个人，没说其他的。”她可不想为他们的矛盾雪上加霜。 卓敬风看她的目光挪向一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远方，心沉了一沉。 “你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语调又恢复往日的冷静。 “是julie么？” 卓敬风听到他口中说出这个名字，立时一惊，转向她，“你全都知道了？” 沉吟片刻，她徐徐解释道，“在拍广告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你和kevin的对话，不过我发誓，真的只是个巧合，完全不是故意偷听的。” 听都听了，还狡辩，卓敬风对她拙劣的解释无奈。然而对于julie，他已经没那么在意了，知道或不知道，又能如何呢？或许让她清楚些更好。 “julie是我曾经喜欢的一个女孩。”淡淡的语调流淌出埋葬已久的故事。 肖琳没有插话，默默等待聆听他的心声。 “也是kevin曾经喜欢的女孩。”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安安静静的肖琳，“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因为这样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不是这样么？”她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的眼。 卓敬风微眯双眼摇摇头，样子有些落寞。他把手从桥栏上收回，插进衣袋里，继续娓娓道来。 “后来julie选择了我，kevin则主动退出，他一直都是个善良谦和的人。” “再后来，julie出意外死了，kevin认为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他简略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没有说出实情。肖琳听后，能感受他悲哀的情绪，伸手扶上他的肩膀，没有说安慰他的话。她知道对伤心的人说多么好听的话都是多余的。 卓敬风转身面对肖琳，“这次不是因为julie。” 他深邃明净的眼眸不断传达一个讯息，一个类似爱情的讯息。如果这个吻不是因为julie,那么…… 那么是因为她？ 肖琳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想说点什么，刚张口，对方就移开了视线。 刚刚在她犹豫的空隙,他也动摇了。他不想破坏现在的氛围，更不能轻易承诺什么。面对被摆布的人生，他不能预见以后会发生什么，也不想肖琳再为了自己做出今天这种事。 让别人替自己承受痛苦不是他接受感情的方式。 “我该让你换件衣服再出来的。”卓敬风又转过来些微打趣道。 肖琳才想起来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低头看了一眼身上。 “吓到你了？” “你以为穿成这样就能吸引老头子的注意？他的品味还没这么差。” 什么！？肖琳盯着他，刚刚那个深情款款的男人怎么转眼变成这副模样，难道是故态复萌了？ “我知道这身衣服是随便了点，不过它是我借来的，还有这双鞋，你拉着我跑都断了，我怎么还给人家。” “随便？好像不止‘一点’，”他环住手臂鄙夷地端详她，“你什么时候在中国认识了卖这种衣服的人？” “我就不能多结交点朋友么？” 卓敬风觉得她越发地好笑，“你这个朋友让你穿成这样来gouyin老男人，可见她的为人如何，可怜的是你居然还这么听话，做事之前多动动这里知道吗？”他比划她的脑袋，虽然口上不饶人，却把外套脱下来套在她披有外衣的身上。 肖琳刚想继续解释，被他的动作打断。温柔的气息若有似无游荡在空气中。 “不要再做这种事。” 肖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只能从说话的语气感受他的霸道。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能看见他细长的背影在发白的路灯下渐行渐远。 第六十章 来者不善 do忙完了报社的官司正在酒店接电话,最近又有几个合作接洽，生活重新变得忙碌起来。kevin之前推了几个大牌邀请，他只丢下一句话：“我现在只在中国工作，别的事情少来烦我。” 作为他的专属经纪人do当然会顺着他，不仅因为这份工作薪酬高，kevin不管不顾的态度也给了他明目张胆偷懒的理由。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受不了他的脾气，现在习惯了，反而适应这种“慢节奏的生活”。他甚至时常在想，要是有一天kevin不做这一行了，他恐怕就会失业。 kevin做明星与别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不为名利，而是纯粹出于爱好。他享受在舞台和闪光灯下被万众瞩目的感觉，享受女粉丝的疯狂尖叫。那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感觉他从第一次上台就上了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游戏人生的生活态度使他不在乎那么多外界眼光，加上他神秘的背景，没人敢对他造次。这次的艳照风波对他造成的影响不过外界舆论所谓的“被人抱了大腿”，男人难免会有fengliu韵事，卓风很少理会他这些花边绯闻，kevin也十分清楚，他在家里的地位，始终逃不过“私生子”三个字。 小时候因为自己的身份，他曾一度自卑过，那时候他最开心的事就是找卓敬风玩。卓敬风虽然知道他是私生子，却从来没有看不起他，正是有了他和沈妈妈的陪伴，他才慢慢走出童年的心理阴影。现在偶尔想起那时的光景，真是幸福快乐，无忧无虑。 从童年记忆抽离出来，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他满意极了。没有卓风紧紧盯住的压力，没有嫡子身负的责任，他的存在就像空气一样轻飘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须顾虑太多。有时他都觉得应该多点压力才行，没有压力的生活会使人变懒，每天都像没过一样毫无意义。 就像米兰?昆德拉说过的，只做过一次的事，就像从来没做过。那种轻如泡沫的人生会越来越失控，最后倒在生命洪流中，失去它的形体。 在生命的无形中寻找“有形”，大概就是活下去的意义。 kevin从酒店房内醒来，好像刚刚在梦中找到了某种启示――他感到有意义的生活，就是闪耀在舞台上，不断发光发亮的启示。 喜欢被追逐，看不惯势力之人的呼三喝四，造成他拒绝天价报酬的事情屡次发生。没人知道他是卓风的儿子，卓风也从未在外人面前正式介绍过他，所以一般人眼里的kevin称不上有强大背景，只是大家都能感到他背后财力不菲。 起床后冲完澡，他裹上白色浴袍，陷进软绵慢的沙发里，悠然带上耳机点开一首爱听的歌，惬意生活美好如斯。 这次绯闻事件他本想先一步解决，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卓敬风抢了先。说一点怨气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比起这微不足道的怨气，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肖琳的态度。他一直在等待她跟自己说点什么，从她闭门不出开始，就在翘首企盼，然而得到的永远都是不理不睬。kevin甚至怀疑是否自己自作多情，最近这几天，因为这个想法，他很是受伤。 整理了这段时间对肖琳的冲动，或许，从一开始见面，他便是以julie的影子来看待她，尽管有时觉得她也非常可爱，甚至让人心动（比如上次在星球屋的时候），不过那种情况少之又少，大部分情况下，他根本分不清自己爱的是julie还是肖琳本人。过去的羁绊太深，这次阴差阳错，他和卓敬风对峙的计划转移到了肖琳身上，冷静下来想想，当初选她做模特，不止“喜欢”那么简单，还有一个直接迫切原因，那就是利用她报复卓敬风。 他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卑鄙的人，可事实确是如此。然而，即使这样也不会让他失去什么，若真的得到了肖琳，成就一桩一举多得的美事，他乐得其所。 反正julie已经不存在了，那火热的爱再也不会重来，肖琳作为她挚爱的影子，应该感到荣幸才对。至少，他能拿出对julie一半的爱来对待她。他把之前盲目付出的爱渐渐收回，julie对他的影响始终根深蒂固。 一曲结束，他摘下耳机，一条短信提示响起，上面简短一行字：期待有惊喜。 再一看号码，是陌生号。不会是别人发错了吧，他随手关掉短信，把手机丢在一边。这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同时传来do叫他出去工作的喊叫声。 这次是拍一组特辑写真，待穿戴整齐，kevin出了房间。大门外有保姆车候着，他直接钻进车里，司机载他来到附近指定的摄影棚。 化好妆做完造型，第一组照片拍得很顺利，工作人员喊了几句休息，临时请来的助理就殷勤备至地奉上水。 kevin坐在边上的椅子里边喝水边放空，这时，身边走来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中午的阳光打在她身后，将影子投射到他身上。 循着黑影侧过脸来，这个女人在他眼中堪称完美：犹如人鱼的腰身，波浪卷发，加上那一双充满meihuo，闪烁星光的眼神和饱满光泽的嘴唇，简直就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佳人。 “kevin，还记得我么？”雅琪蠕动性感的嘴唇，妖媚极了。 “你是？” “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你之前拒绝合作的女模特啊。” kevin听到她的声音，大脑停顿一下，接上信号后慢慢反映过来，“oh，是你呀，可……”他再度打量她，思量片刻，“sorry，我不记得你叫什么。” 看着他喝水的姿势，雅琪手上的包向上挽起，眉毛微皱，接着平复下来，“没想到kevin竟然是这么不拘小节的人，我叫雅琪，现在你该认识了？” “雅琪？是有点耳熟。”他装作抠抠耳朵。 雅琪没想到他见到自己会是这种态度，端起的肩膀变得不自然。 kevin坚信太美的女人不是坏人，就是人造美女。这么多年，他也接触过过不少口蜜腹剑的大美人，深知其中险恶，娱乐圈里的女人就更不用说了。虽然雅琪足够漂亮，也再难勾起他的兴趣。 “我的名字是没什么名气，不像kevin可是大名鼎鼎呢。” “你这样说，我可不会觉得是好事，说吧，找我干什么？” “呵呵呵，kevin真是直接，是我喜欢的类型哦。”她忸怩作态，掩嘴尖笑。 kevin能感到其人来者不善。 第六十一章 预谋和失望 “我这次来，真的只是和你打个招呼，为什么现在的人总把别人想得那么险恶呢？”雅琦娇嗲的声音流露嗔怪，“哦，对了，忘了说，我也在附近拍电影，有兴趣欢迎来玩哦。” kevin露出阳光无害的笑容，“美女的电影怎么能错过呢？有空一定捧场。” “那么，”她用手挽一下头发，“我先告辞了。” “我就不送了。” 雅琦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他，那眼神像是在对老的怨怼。之所以这样，也许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忽视自己的美貌，也许，是对这场表面应承的客套话不满。 直到她离开，kevin依旧如常。现在的他，脑里正不断强化julie的存在，怎能容下别的女人？即使她美若天仙，在他眼里也不过虚妄。 美好的记忆，会因时间的沉淀发出不真实的光芒。光耀会因反复吟诵的次数发生递增或递减的变化。不可思议的是，julie在kevin心中的光耀永远都是递增的状态，那是自从得知她死后，便不断重复的动人故事。 工作人员拍手张罗下一场拍摄，服装和化妆也已就位。又换了一套服装，登上舞台，他坚信自己的星光会被天堂的她看到。 回到拍摄现场，雅琪还没从刚刚的受挫中恢复过来，一个电话打过来，是卢希的。 “雅琪姐，你不是说有办法恢复工作室吗？现在看不见chris真的好难过。” “我想帮他，可惜他不肯见我，只喜欢你的南姐姐呢。” “别再提她了好么？我和她以后都没有关系了。”卢希自从上次见到肖琳那副模样，彻底断了联系。 “好好好，可是他真的不肯见我啊。” “那怎么办好……” “总不能骗他来见我吧？”雅琪丢下一个诱饵。 “骗他？要是这样他就肯听你的建议，为什么不可以？嗯……”她想了一会，“啊！我知道了！骗他去见肖琳，其实是见你，然后不就成了？” “这样不知道的以为我在gouyin他。 “我知道你不会，我可以作证！呐，必须帮他弄好工作室哦，我支持你！” “我这两天要拍戏，后天下午才有空呢.。” “那就后天下午好啦，到时候我通知你！别忘了告诉我约定的地点。” “没问题。” 挂下电话，雅琪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她没想到卢希会这么笨，大概是病急乱投医，粉丝疯狂起来是没有理智的。 耳边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拍摄工作还要继续进行。 卢希挂完电话，正从卧室出来，客厅里的陈岚见到她心情不错的样子，放下手里的花，也眯起笑眼，“什么事这么开心？” “事关我偶像的大事就要解决了。”她甩开双手，蹦蹦跳跳跑到陈岚身边坐下。 “你呀，又在追星，也不好好安下心来学点什么，以后可怎么办。” “我需要么？两个哥哥不是够了？再说，daddy可没心思放在我身上。” 陈岚听她这么说，慈爱的眼神尽是恨铁不成钢，“你是你，不用和别人比y只希望你能在这个世上有立足的本事，不要像我，嫁了人以后放弃了一切，最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身体不好，不然早就是个女强人了，这些我都知道，你都说了多少遍啦。” 陈岚对她这不学无术的态度没有办法，只是摸摸她的头，没有在说什么。视线从卢希身上转移到桌上的插花，刚拿起一朵马蹄莲，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一滞，试探性地缓缓开口。 “最近nancy怎么没来玩？”她把刚刚那朵马蹄莲精心插进花瓶里。 “别提她了好吗？你们一个个嘴里都是她，烦死了。”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也不算吵架啦，哎呀，反正你就当她不存在好了。”卢希靠在沙发上的身子弹起，“你就忘了有她这个干女儿好了，反正也不是亲的。” 她离开沙发，朝大门方向走去，丢下陈岚一人孤零零坐在客厅里。听完卢希的话，她佯装全神贯注插花的手终于松懈下来，手上那朵正要入瓶的满天星划落在地毯上。 现在眼前这瓶半成品的花样，就像她的心情，忽然感到那期待已久的欣喜成为失望的毒药，一点点腐蚀心房。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她本就不该进入肖琳的生活，而这个妈妈的虚假身份，她也不配拥有。 丢下桌上那盆未完成的花卉，陈岚转身走上楼梯，身后前来的廖姨轻声询问，“夫人，这花不继续了吗？” 陈岚正欲前行的步子一缓，摇摇头，继续踩上一级阶梯。 “可惜了啊。”她自言自语，整理剩下的零零落落的花枝，拿起它们出了门，走向屋外不远处林中空地的花房。 陈岚平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唯独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卢伟明知道她喜欢这个，专门请人定制一座节能环保的高科技花房。这座房子全由玻璃制作而成，远看就像一座水晶宫殿，上面的玻璃不仅有调节室温的作用，还有调整光线的能力。 廖姨开门走进去，把剩下的那些花枝一并插入瓶子里，放在花架上。她奇怪于陈岚今天的态度，平时对待花草，她可不会像今天这样冷漠，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她的心头肉，平时不小心折坏一支，她都要生气的，结果今天居然这样任它们落在地上不予理睬。 面对肖琳的事，她确实没有心情再管这些花啊鸟啊的爱好了，廖姨当然不会明白这些。 毕竟过去往事连同她的最爱，早已全部被埋进花房的土里，不得喘息。 来到卧房的陈岚拿出来中国时随身携带的行李箱，把它横在地上，打开两边的锁，掀开盖子，里面除了几件应季的衣物，下面压有一个圆形盒子。 盒子是灰色的金属花盒，一看样子，就知道是年代久远的旧物。把它掏出来，捧在手心里，平静的眼眸溢出波光来。 里面是一个女孩扎头发用的头花，粉色和蓝色相间的蝴蝶样式，背面金属夹子内侧隐隐约约刻有一小行英文字母，多年来已经变得模糊不堪，无法辨认。 泪水从眼眶滚落，热度灼烧手心，也燃尽了那再也寻不回的过去…… 第六十二章 梦魇 “妈妈，妈妈。”一个穿绿色裙子的长发小女孩从滑梯上下来，跑向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女人。 “linda慢点跑，小心摔着。”女人挪动背影，面容渐渐显露。那是年轻时的陈岚，比起现在，要柔媚得多。 “妈妈，妈妈，爸爸在哪？”稚嫩的声音发出不熟练的英文。 陈岚刚刚还温柔似水的神情变得晦暗，“你爸爸过两天就回来了，他出差了。”接着蹲下，抚摸linda柔顺的长发，“爸爸不在，你要听话，知道么？” linda拼命点点头，好像在宣誓似的，低垂的眼眸转而张大，忽闪忽闪地望向陈岚，“可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么？爸爸可以请假回来陪我，他说过的。” 陈岚抱住她，闭起眼睛，“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泪水忍在眼眶打转。 小女孩发觉出妈妈的异样，闭起了嘴，敛起的嘴角纹丝不动，好像她早已习惯这样克制自己。对于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这种反映似乎过于坚强了。 平复了一会，陈岚松开她，起身牵起那双肉肉软软的小手，朝公园外面走。 她要带她去一个她一直想去的地方，那座新建的游乐场。 小孩子的难过总在玩耍间稍纵即逝，linda一玩起来，就什么烦恼都忘了。陈岚陪她玩了一下午，看她笑得天真活泼，失落的心渐渐升起。 日暮西斜，她们又来到一家甜品店，陈岚将早就给女儿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拿出来。linda一见到礼盒，便乐不可支，乍开手胡乱解开包装带，打开一看是一个蓝粉相间的蝴蝶发夹。 “哇，好漂亮！” “夹在linda头上更漂亮。”陈岚宠溺地笑着携过发夹，夹在她头上，“多么漂亮的小美女。” 听到赞美，女孩缩起脖子甜甜一笑，面颊出现两团粉红光晕，煞是可爱。 那一次的甜点，真是她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甜点。尽管年岁把入口的味道冲淡了，母亲给予的挚爱永无磨灭。 肖琳从睡梦中抬起沉沉眼帘，四周一片漆黑。这个没有噩梦的梦魇，比起噩梦，还要让人心碎。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窗帘透出些微清冷柔弱的光层，朦朦胧胧，能看见却摸不着。没戴隐形眼镜的她，就那么望着唯一的光源，终于发觉一丝诡异。 什么时候，她居然把灯关了？ 恐惧形成一张魔鬼的手掌，伸向肖琳胸口。黑暗里露出一对撩人尖牙，随着那只手不断向前。五指逐渐渗透胸腔，掏空脏腑，尖叫疼痛沿着那形状，变得深入骨髓。 她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抱起头不断发出痛苦的声音。周围不断有孤魂野鬼的声音穿梭，无数只手掌在撕扯她，那颗断了头的鬼又来了！ “好疼……好疼……”他挂在外面的长舌在不停滴血，空洞洞的眼睛望不到尽头。 气息开始紊乱，她好像失去呼吸的本能。尽管在大口大口吸气，却始终换不过气。肺部被无数小颗粒堵住气孔。 光，她需要光――！ 捂住脸的双手沾满了恐惧的泪水，头顶的电灯忽然亮起来，光线从指缝透进眼中。周围的鬼怪一下子散去了，静谧的空气出现电流声，窗外的风忽而刮过，骚动瘦骨嶙峋的枝干。 原来是灯失灵了。 肖琳颤颤巍巍爬起来，气息逐渐填满胸腔，心悸随之下沉。瘫坐床上，禁闭的双眼张开，眼白渗出血丝。她这几日都没有睡好，一方面，因为卓敬风上次迷雾般的态度；一方面，因为卢希急转直下的冰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出了问题，却完全没有能力找出症结。 好像无形之中，被人摆布了，却找不出任何头绪。难道和雅琪有关？刚想到这，她又打消这个念头。自己和她无冤无仇，她根本就没理由这么害自己啊。 单纯善良的人总是犯一个相同的错误：把别人想得和自己一样善良无辜。 以己度人永远都不是好习惯，肖琳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那晚从河边回到家里，卓敬风没有说出她期待的话语。她能隐隐约约感到对方的不安，也可能是在隐忍什么。 他的经历和故事一定是充满疼痛的，就像他的父子关系。肖琳聪明地没有触及这些。忘掉一个人和接受一个人，统统需要时间，何况，他是个感情上的刺猬，时间才能拔掉密密麻麻的利刺。 只要明白他的心意，就足够了。她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来到客厅，忽而想起白天收到的一条信息，是雅琪发来的，内容是请她明天到s酒店见面。联想到她说过能帮工作室恢复运营，肖琳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邀请。 虽然卓敬风不让她帮忙做这些事情，她还是没忍住。她的观点是，如果结局能是好的，过程曲折点，也是值得的。另外，就算不为了工作室，那件红色礼服也该找机会还给人家。有了这两条理由做后盾，瞬间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理所当然了。 客厅上方的挂钟显示凌晨三点四十，距离天亮还有些时候。打开电视，都是些新闻重播节目。为了驱散余悸，听声音是最好的办法，所以电视的作用有时不仅仅是看节目而已，同时会起到陪伴作用，哪怕根本不去看节目，只要放出声响，整个世界就变得不那么寂寞了。 刚刚的梦境已经忘却大半，只残留一个模模糊糊的女人的身影。还有那个叫linda的小女孩，居然和之前来中国第一晚梦见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难道她会是自己吗？肖琳任凭感觉延伸，始终不敢接受。她觉得那个小女孩的童年太过不幸，就算记不起小时候的经历，也不想有个那样残缺的家庭。 电视不知疲倦地发出声音，这些音符成为胆小者的催眠曲，不知不觉让人进入梦乡。肖琳被它催眠，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不觉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深，大脑皮层还在不断工作，接收长短不一的信号。乱七八糟的影像一个接一个地掠过，形成无数支离破碎的小故事。也不知什么时候，电视没了声响，信号产生中断，那些影像也终于破灭了。 但愿下一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起来。 第六十三章 设计 卓敬风来到s酒店门口。昨天他听卢希说肖琳在这里等他，起初心里有些奇怪，却没有问原因，大概感觉上次强吻理亏，才会这样被动。加上他难以揣度肖琳的想法，是否对方不好意思传达也未可知。 混乱怪异的感觉一路上支配大脑，当然，除却这些感受，期待也是有的。他希望这次肖琳约自己是“有话要说”。至于说什么，心里有些设想，可再怎么想出花也抵不过地点的特殊性带来的冲击。 众所周知，酒店不仅是明星花边绯闻的温床，也是各国政要性丑闻的基地。选在这见面，多少感觉不妥当，还会让人浮想联翩。卓敬风不是完人，也会胡乱猜想一番，最后因为信任肖琳，打消这些污七八糟的念头。 立在门外，再次审视一眼酒店，怀着复杂的心情，乘电梯来到501房间。卓敬风立在门口，扭动门把，房间里黑乎乎的。他试着适应光线，想看清前面有什么，无奈人眼不是猫眼，没有夜视能力。 走进深处，几点烛光被气流拽得左右摇曳。这个场景不得不让人想起那晚的大餐。难道，这些都是她特别准备的？ 真是难以想象。 还没理出什么头绪，身后被一双软若柔荑的手臂攀上腰际，浮动至臂膀处，交叉环住胸口。 酒店门外，肖琳正从出租车里出来。她按照雅琦的提示，来到电梯里，正准备上楼见面。 501房间内，卓敬风感觉一股热流涌入胸腔。房间内响起撩拨心弦的音乐，身上被一副美好柔软的身体缠绕。空气里弥漫醉人香气，鼻翼被骚动得发痒。 一切都超乎他的料想，该是陶醉的时候吗？这双长有长长指甲的手，她身上散发的香味，还有余光探到的，那一头波浪卷发…… “你是谁？”卓敬风转身猛然抓住雅琦的手，她的妆容他怎么会忘！ “你这么凶，人家会怕哟。”雅琦用另一只手抚摸他的脸。 卓敬风往旁边一闪，同时甩掉她的手，挑眉讽刺地笑了，“你骗我过来，就是为了gouyin我吗？” “你认为，我该为你的言而无信报复吗？”她走向他，变得深情专注。 “如果你的报复是想玩弄感情，我想你找错人了。”声线像一川川寒冰，刺向对方。 雅琦没有说话，复而凝视他。卓敬风被她的目光和触感弄得有半秒失神，没等反应过来，那双红唇袭上来。感到嘴唇的触感，他眉头微蹙，一把推开她，毫不留情。 被推开的雅琦差点摔倒，手扶住桌子，靠在上面，依旧盯着卓敬风。 “就当和朋友吃一顿饭，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可以么？”她身上的裙子随着难过的呼吸闪耀光芒。 卓敬风没有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蒙骗，自觉多说无益，大步流星往门外走去。雅琦见他这样无情，收回可怜模样，也冷笑起来。 “肖琳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可你被她清纯的外表骗了还不知道！”见他没有停止脚步的意思，她又说，“你不知道吧，她现在就在这个酒店，正和ian呢，呵呵呵……” 刚把房门开了一条缝的卓敬风听到这话，果然停下脚步，表情微凛，“你什么意思。” 雅琦停止大笑，“不相信，你可以去他的房间查看啊，哦，对了，忘了告诉你，kevin的房间就在503哟。” “疯子。”他丢下两个字，急速出了房门，心里却潜移默化被那句和kevin在一起ian的话占据。 此时，正好走到了503门口。怪只怪两间房的距离太近。 卓敬风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拨打了肖琳的电话。铃音顺着门缝传到屋外。 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声音。 “你在哪？”卓敬风用惯常的语调问道。 “我……”肖琳紧张地看了一眼周围，“啊，我在家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撒谎，可能是怕被他知道自己又在偷偷帮他，和别人见面数落自己。 “你在做什么？”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声音依旧如常。 “没做什么呀，我在，哦，在打扫房间，房间太久没收拾，真的是太乱了！”她越骗越慌，甚至一边说还一边做起了扫地的动作。 这时候房间里面传出开门声，kevin裹住浴巾从浴室里出来，发现沙发上坐着正打电话的肖琳，吓了一跳，旋即兴奋地指着她大叫，“wow!surprise!” 肖琳也被kevin的出现吓了一大跳，“你、你、你怎么在这！？” “难道不该是我吗？哈哈，没想到你这么会恶作剧，还提前给我用陌生号码发message！”他见到肖琳，立时想起之前收到的惊喜短信，加上她多日没有消息，突然出现很容易让人将两者联系起来。 肖琳忘了手上的电话，这些对话统统传入了卓敬风耳中。他把电话挂了，没有停留，直接朝电梯走去。 雅琦倚靠门边，露出半个身子，脸上显现胜利者的表情。她得不到的东西，怎么能白白便宜了别人？不管是美貌，还是身份，自己都比肖琳高出一大截，凭什么她得到的比自己多？况且，她难以忍受两个优质的男人绕着她转，而不是自己，这是绝不允许的。 她认为，她天生就该享用最好的。老天不仅眷顾了她的美貌，也给了她一副动听的好嗓音，一切条件都是足够呼风唤雨的资本。她的世界里，她就是女王，一切身边的人都是服侍她的随从，若达不到这种效果，她就会发狂发疯，甚至做出难以估量的惊骇之举。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是会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的。疯子的世界比起常人，要难以琢磨得多。 房间里几根烛光抵不过走廊里的灯光，放眼室内，昏天黑地。雅琦觉得累了，刚想回房休息，电梯内又出现了那人的身影！ 卓敬风居然又回来了！ 他正朝门这边走来，雅琦条件反射缩回身子，只留出一只眼睛观察态势。 kevin的房门被敲开了，卓敬风二话没说进了房间，三个人形成一条直线，除了他，另外两人皆目瞪口呆。 “你干什么！”kevin因他的无礼怒从中来。 卓敬风伸出手，“想解释，现在跟我走。” 一句话就像落石，激起肖琳内心千层波涛。 第六十四章 坦诚相待 听到卓敬风这样说，肖琳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别听他的！”kevin在一边发出提示，“他是个伪君子！” 尽管听到了这话，肖琳眼里满满的全是卓敬风真挚的眼神。她已经中了他的毒，解药，只有跟他走才能得到。 她伸出手搭上卓敬风的手，对方异常坚定地握住，带她要走。kevin突然冒出来挡在门口。 “不能走！”看得出他急了。 面对kevin的有意阻拦，卓敬风没放在眼里，直接拨开他，扭动门把出去了。kevin自知那是肖琳的决定，再去强迫也无用。回头望着两人牵起的手，心里的滋味就跟被抛弃的怨妇似的，只剩下独自哀怨伤怀。 雅琦亲眼见到他们从房间里出来了，嫉妒，怨恨，失望一股脑全都钻进她的脑里。她没有像kevin那样自怨自艾，而是更加有力量了――她被怒火烧出一股强大的，几乎可以焚尽一切的力量。 款步走向kevin的房间，她推开房门，只见他正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地喝着酒。 “何必这样折磨自己？”那柔腻的声线顺着门口，不断充盈kevin空空如也的脑壳。 他没有抬头，继续喝了一口酒，“谁叫你进来的，滚出去！” “啧啧啧，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值得吗？”她坐在他身边，手臂移到他的脖颈，那触感让人浑身发麻。 kevin微微眯起双眼，握住酒杯的手略有松动，没有说话。 雅琦趁势双臂环住他，脸靠近耳朵，轻启红唇，“我喜欢你呀。” 我喜欢你呀，这句话就像充满魔力一般，不断回荡在kevin的脑里。此刻，他的心全部软化。欲火节节上涨，伴随她完美的身段，冲向头顶，一步步俘虏这颗摇摆不定的心。 酒气上来了，他抓住游移在自己身上的手，看向她。那双慑人心魄的眼睛，饱满欲滴的嘴唇，高挺漂亮的鼻子，一一映进瞳孔。如此尤物，恐怕世间没有几个男人能抵住youhuo。 把她推倒在沙发上，将刚刚压抑的痛苦和愤怒施加在她身上，kevin感到作为真正的男人带来的快感。不必再等待，不必再看心上人的脸色，不必做一个唯唯诺诺的小男人，在这个说喜欢自己的女人面前，他能肆无忌惮地拥有她，这种直接原始的快乐触手可得，何必再去强求别人折磨自己？ 眼前一副漂亮的玉体扭动腰身，双峰颤动，口里不断发出勾人的shenyin，kevin任由手掌和嘴唇覆在上面，吮吸源源不断的yuwang绽放出的花朵。 为何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束手束脚，反而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胆大妄为呢？越是在乎，就越难以行动。对某些人而言，他们的理智被“喜欢”划出界限，逾矩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对方总有克制自我的能力存在，有时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就像快乐的折磨，让人欲罢不能。 酒店外，肖琳和卓敬风来到酒店内的花坛旁，两人坐在边沿上，谁都没有开口。 卓敬风似乎在给肖琳组织语言的时间，让她更好的给自己一个解释。虽然他们的关系还没到拿出来，互相认可的程度，彼此心里都清楚非常。 “我也不知道那个房间是kevin的，雅琦请我来，让我在那个房间等着。”隔了半天，肖琳磕磕绊绊说出这些。 “雅琦？”居然是她！卓敬风一瞬间恍然大悟，接着正色道，“以后你不许再见她，知道吗？” “为什么？她不是坏人。” “你怎么就知道她是好人？” “她看起来不坏，我感觉得到。” 卓敬风对她的笨脑子无计可施，他没想到她这么执拗，“毒蛇也是越漂亮，越有毒，这个道理你不懂？” “可是……”她想说她还能帮助他，话到嘴边，被憋回去。 “可是什么？”他能感觉她有事瞒着自己。 “可是，我有时真的能感到她身上又温柔又可怜的气味。” “气味？你能闻到？”他知道她的中文又犯迷糊了，故意抬高腔调。 “是气氛？”她又露出呆呆萌萌的样子。 卓敬风对她不谙世事的能力折服了，手扶住额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笨的女人。” 肖琳一窘，找不出反驳他的语言。 卓敬风发现她乖乖的没有出声，油然而生怜爱之情，转而认真起来，“答应我不要再见那个叫雅琦的女人，她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信。” 这个眼神，这种气氛，好像又回到上次桥头的时候了。 她干巴巴地点点头，心里的疑团仍旧没有消除。 卓敬风扶上她的肩膀，扭到自己面前，“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肖琳被这句承诺惊得张大双眼。 “上次我说过，那不是误会，你也不是julie的影子，我真正喜欢的是你。”卓敬风终于放开心怀，不再被过去牵绊。 “你能接受现在一无所有的我吗？” 肖琳被他的柔情感化了，她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如此温柔，这是他卸下冰冷的保护膜后，坦诚相待的态度。 现在的卓敬风，才是真正的他。 肖琳没有犹豫地点点头，眼里流转感动的光辉，嘴角微微翘起。卓敬风也好看地浅浅一笑，拥她入怀。 虽然不知道前路究竟有多少荆棘坎坷，他也无所畏惧，他坚信自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在逃避中丢失了心爱之人，也再不会允许卓风残害自己的真爱。坚定保护她的心，同时也给自己带来力量。 他甚至多少感到后悔，如果能早一点遇见肖琳，早一些认识她，现在的自己是否会大不相同呢？尽管看起来这是多么可笑，一个可恨的女人把自己击倒，需要另一个女人把自己救起――败于爱情，生于爱情。是肖琳让他抛弃那些利欲熏心，趋炎附势的女人的形象，让他明白这个世上还是有值得爱的女人存在。 他们久久地拥抱在一起，安静的姿态就像一幅画，也像一首歌，给这个平常的夜晚带来不平凡的时刻。 天上的星星好像也因为他们变得异常明亮，一闪一闪，眨起调皮的眼睛。 第六十五章 心魔 第二天清早，kevin醒来，发现身边躺着雅琦，一阵惊惶。他赶紧起身，穿上衣服，去洗手间使劲冲了几把脸。 “哟，后悔了？”雅琦坐起来搔弄头发，看向从洗手间出来的kevin。 “你这个贱女人！”他气得冲上来要掐她的脖子。 雅琦开始还面带微笑，随着力气的加大连续挣扎起来。kevin从她的反应中找回了理智，猝然停手，坐在床边失魂落魄。 雅琦护住脖子，一阵咳嗽。待喘过气来，赤身luo体爬向kevin，目光又变回刚刚捕猎者的敏锐狡猾。 “现在我是你的人了。”她贴在kevin身上。 kevin从对自我的失望，到反省，忽然想到那条短信。扭过身子抓住她。 “都是你设的局！那条短信是不是你发的！” “是又怎样，你还不是见到了你的梦中？你该感谢我才对，而不是大呼小叫。” “你……！” “啊，你抓疼我了。”发嗲的声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把她按在床上。 “唔……你还要嘛，真是有力气，你的身体就像你的人，充满生机，实在叫人难忘呢。” “闭嘴！”kevin感到一股恶心羞耻。 “你问我想干什么？我喜欢你呀。这个理由不够？” “喜欢！？你在骗小孩吗！” 雅琦佯装想了想，“你想要什么答案呢？”接着垂眼叫道，“哎呀，人家衣服还没穿，你真会欺负人。” kevin也觉这样说话不妥，松开手让她先穿衣服。 她套上裙子，试了一下后背的拉链没办法拉上。 “过来帮我拉一下好么？” kevin本不想过去，但一想到脱掉衣服的是自己，就没了底气，乖乖过去帮忙了。 他一边拉上拉链，雅琦一边悠悠开口，“我知道你喜欢肖琳，我可以帮你。”她停顿下来等对方的反应，片刻无声，接着说，“不过，你也要帮我得到chris。” 拉链拉到顶端，kevin默不作声。 雅琦回过身来，右手搭上他的肩膀，慢慢游向脖子和脸颊，“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等你的好消息。”接着，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纯纯的面颊之吻。 她收回手臂，看了一眼面前无动于衷的人，转身往门口走。身后呆立的kevin只能听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咔咔”声似乎要绞断他的脖子。 他感到自己变成刀俎上是鱼肉，任人宰割。雅琦的利用无声之间，传达给他一个信号，这个信号，正好击中他的弱点。他无法拒绝，难以逃脱。 私心和愧疚两相纠缠，他明白他的愧疚已经败下阵来。错了一步的棋，往后的每一步都是错的，他没有力气为此申辩，更没有脑力去挽回什么。 现在后悔完全无用，他恶狠狠握拳砸向茶几，发出闷响。 此刻的肖琳正在家里，坐在电脑前写小说。看起来全神贯注，实则心思完全不在上面。她从座位里起来，走到柜子旁，拉开抽屉，拿出装有那把钥匙的盒子，心情复杂。 一见到钥匙，她就想起kevin，想起那晚他带她去看的星空。多么虚幻而不真实。他的心意她无法回应，昨天晚上那张失落的脸，她也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在该做的，应该是找机会把钥匙还给他，就算不说出口，只要他能明白，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对于感情，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及时拒绝，以后就不必牵扯不清。既然已经接受了卓敬风，如果再留着他托付给自己的类似“信物”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事。当时没有还给他，是碍于情势，现在，她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回绝，再以“保管”的名义继续留着，只会徒增事端。照片和酒店的事都跟kevin脱不开关系，要是让卓敬风再次误会，就真的不好解释了。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这么做，还准备向卓敬风坦白自己进工作室的目的和相机的事。这么长时间的胆战心惊终于能得到一个归宿，一想到这，肖琳就觉得心绪开阔不少。 就在她刚把盒子装进包里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卓敬风打来的。 “在做什么？”磁性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整理房间。” “明天有空吗？” “有啊。” “上午我去接你。” “哦……” 又嘱咐了两句，电话挂了，肖琳呆呆地坐在地毯上望着电话，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约会的节奏，瞬时变得心情大好。 当天晚上她竟然失眠了，翻来覆去想这件事，甚至半夜睡不着，起床像神经病似的走来走去。就连明天约会该穿什么,她都开始纠结起来。 一ye无眠，她挂着两轮黑眼圈捱到大天亮，兴奋的心情早就被时间浇成了透心凉。结果当天她没有选择多漂亮的衣服，看来看去，还是穿了平时喜欢的那套灰色外衣。 卓敬风十点左右来到她家楼下，上车后，肖琳显得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他边开车边用余光扫向她。 “没有，没什么呀。”她装作精神百倍，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因为约会失眠了一个晚上，脸可要丢大了。 卓敬风偷偷一笑，就算她不说自己昨晚因为兴奋过度没睡好，他也能猜到那轮深深的黑眼圈的来历。 “想去哪？” 肖琳对这种问题最没应对能力，虽说女孩子对约会都有幻想，可真轮到自己身上，就和预想中的天差地别。 “嗯……”她陷入思索中，好像在挑战世界级难题。 见到她没有主意的样子，卓敬风就知道，从她口中得不出答案来。要是犹犹豫豫，再像上次那样，误入黑店，玩笑可就开大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到这话，肖琳惊奇地扭过头来。如此似曾相识的语句，kevin也曾说过同样的话。想到这，昏昏欲睡的眼眸耷拉下来，意识到自己的不快活，她内心拼力挣扎，想从泥潭里脱身。从昨天到现在，这个心结都像一个诅咒，在折磨情志，耗费心神。 如果卓敬风也带她来到上次的地方，恐怕会让人崩溃的。她闭起眼睛，好像在祈祷悲剧不要发生。 不知何时，她的感情掺杂进了别人的情感。她觉得要是继续怜悯过度下去，自己早晚会被慢慢拖垮。 必须从根源把穷思竭虑的毛病除掉。 在心里甩掉顾虑，故作轻松，“要去哪？” 他舒展眉心，“暂时保密。” 原来天底下真有“兄弟连心”这回事，眼前发生的所有不就是佐证？不过这下可要苦了肖琳。她就像被罪恶之灵俯身一般，虽然自己也觉得这股负罪感莫名其妙，可就是挥之不去。大概是kevin那晚失望的表情正好落入她的眼底，她又从来都是个心软善感的人罢。 第六十六章 幻想 汽车沿途从热闹变为冷清，建筑物也越来越稀疏。 深冬笼罩这座城市，厚重的冷气下沉，云层透不进光来。街道两旁的装饰呈现出一片喜气洋洋的祥和之气，前不久的圣诞树还有许多没有撤下来。 看到圣诞树，就不得不想起圣诞节。往年的圣诞节，肖琳都是和姨妈一家共同度过的。她们一起采买礼品，装饰圣诞树，温馨幸福。而今年的圣诞节是在忙碌的工作中结束的，当时正好赶在广告工作忙碌的时候，无暇庆祝节日，等回过头来再度想起，已经过完了。 时光匆匆，转眼一年又过去了。 就在她感慨的功夫，车速变缓，天空开始洋洋洒洒下起小雪。春节的脚步愈发临近了。 车子停靠在郊外的一处滑雪场门口。 “原来你的秘密在这里。”肖琳望向窗外，完全没想到他会带自己来这，双眼变成两个铜铃。 卓敬风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备好的滑雪用具，“我知道你会喜欢雪。” 他自信的面目出乎她预料。提到雪，肖琳真的很是喜欢。在美国的时候，奥兰多基本不会下雪，她几乎没见过大雪。直到来到了中国，她才真正见到雪片质感的模样。虽然遇见雪天，她没像小孩子似的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玩起来，那双望着雪花亮晶晶的眼睛也被卓敬风发现了。 他们带着装备走进滑雪场，坐在场地边上准备穿戴用具。 “以前我真的很少能见到雪。”她接过他递给自己的滑雪用具，穿上鞋子，一脸惊喜，“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脚码的？” 卓敬风此时已经穿戴完毕，准备下滑了，肖琳的问话被落雪的空气阻隔，没有传达给他。 关于她的鞋码自然是难不倒卓敬风的，女人见得多了，这些细节已经不知不觉印进他的脑里。 肖琳踩上滑雪板，跟着他进了场地。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在“运动”，无奈运动神经一直不够发达，半天也滑不起来。 卓劲风发现她的笨拙，干脆脱了滑雪板，进行搀扶她的工作。如此一来，她才能勉强滑行。 “其实我真的不擅长运动。”她双手死死抓住他，看起来不太好意思。 “笨蛋需要天才的培养才能有点起色。这我知道。”卓劲风表现出智者的模样，揶揄她。 肖琳被他的话成功刺激到了，不服气，“你带我来这，就是为了展示你的智商么？” “当然不全是。”他露出一排皓齿，浅浅一笑。 “那是什么？” 看她认真的样子，卓劲风就忍不住逗她，“还有展现你的无能啊。” 肖琳发现自己和他斗嘴完全不是对手，加上她中文不好，再说下去，恐怕又要闹出笑话，就很明智地闭了嘴。 见她不吭声了，卓劲风平复嘴角弧度，依然眯起笑眼，“生气了？” 肖琳故意闷着没说话。 “没办法，看到你笨笨的样子，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忍不住调笑自己么？肖琳发现他毒舌的特点原来是身体的一部分。 “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她对自己能用好这句成语满心欢喜，随着话音落下，松开了把着他的双手。 “千万别摔倒了哭出声啊。”他很可气的做出逗弄她的姿态。 “放心好了！”肖琳还没等把话说完，左手的滑雪杆不小心用力过猛，卡在雪里出不来了。她的身子也随着这点力度往下坠落，扑倒在卓劲风怀里。 两人一上一下倒在雪堆中，刚刚还在掷气的她见到被自己压在雪堆里的人，噗哧笑出声。 “所以我说什么了？嗯？”他完全没注意自己头上沾满了雪片。 “snowman!”肖琳捂住嘴笑个不停。 天空还在飘落微小的雪片，隔在两人视线之间。看着她美好的笑容，卓劲风眼里透出喜欢，点了点她的鼻头，“你是在嘲笑我么？” 肖琳被他的动作弄得身子一颤，捂住嘴的手伸向他戴帽子的头上，帮他把雪片拍下来,“我怎么敢嘲笑老板大人呢？不过，这样真的……”她又忍不住笑出来。 要是换个人，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开心，只是因为他是卓敬风。要知道平时这么严肃有型的人，突然变成头上落有一坨雪的滑稽样子，造成的笑料的确会非同一般。 看她笑得好看，卓劲风抓住她还在拍雪的手，目不转睛地盯视她。 深情的目光把肖琳的笑声渐渐变成害羞，她意识到自己还趴在他身上，躲闪起来。 “呃……我们该起来了。”她拿起滑雪杆撑住身子，被卓劲风拉下来阻止了。 滑雪场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人倒在雪堆中，浪漫静谧的氛围环绕彼此…… 这种时候，当然需要一个吻来烘托气氛。果然卓劲风慢慢接近她的脸，面对柔情的眼神，肖琳自然地闭起双眼，眼看一个温柔的吻就要兑现了―― 咦？怎么还没有感觉？隔了一会，肖琳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幕让人羞臊非常。 “想什么呢？”卓劲风拍她的脑瓜，一脸不解。 原来刚才那些都是她的想象。周围的人们突然出现了，一个个欢声笑语。 哎，真是好丢脸！肖琳后悔昨晚失眠过度，竟然在这时产生了幻觉。卓劲风这么敏锐，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了。 怎么办，怎么办。肖琳内心已经煮成一锅粥，卓劲风却一脸淡然。 “难道你要一直压下去吗？你该不会……？” “没有，没有，没有！”肖琳扑通从他身上弹起来，面红耳赤。 她赶紧背过脸去，偷偷深呼吸。 卓劲风这个时候反而变得迟钝了，“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对呀，这个时候必须“身体不舒服”才行啊。 “哎呀，我的头好晕……”她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扶住额头靠在他身上。 “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他扶着她坐到滑雪场边缘的椅子上，还说要去给她买瓶水。肖琳望着他远走的身影，不断埋怨自己破坏了气氛。看来没有约会经验，真的是件头疼的事。 当天no.1滑雪约会就这么被她搅黄了。看看时间，还有半个钟头到十二点，午饭时间就要到了。卓敬风十分心有灵犀地提出吃饭的事情。难道no.2约会是这个午饭么？肖琳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出差错，两人再一次上了车，行走在寻找餐厅的路上。 第六十七章 邀约 吃过饭，卓敬风和肖琳又去周边有名的小吃街逛了一圈。这些美味他们以前从未接触过，所有食物他们都觉得新奇。可惜种类太多，最后他们吃不下了，发现还有好多没尝试过。 “不应该先吃饭再来的。”肖琳后悔，只能对着那些人间美味望洋兴叹。 “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 听到他的安慰，虽说没法抵消馋虫的youhuo，也多少也有个期待。带着这微弱的期待感，她跟着卓敬风意犹未尽地离开了吃货乐园。 “没看出来你真的很能吃。”看到肖琳抱起肚子的可怜状，卓敬风打趣道。 “你不觉得很好吃吗？我以前从来没吃过那些好吃的。” “真是一个‘吃货’。”他看起来挺得意(这个词是他最近从网上学来的)。 “‘吃货’是什么？” 他装作思考了一下，“‘吃货（惑）’就是夸奖那些怎么吃都很苗条的女人漂亮，所以我是在夸你。” 肖琳总觉得他在骗自己，停下脚步，眯眼看他，“你骗人。” “有么？”他继续笑着往前走。 肖琳跟上步伐，笑起来，“不过，我承认我是很苗条。” 卓敬风被她自恋的话逗笑了，“嗯，你是个非常非常苗条的‘小吃货’。” “那是当然。”她扬起脖子，看起来可高兴了。 卓敬风实在忍不住，笑得太使劲呛着了。 “你怎么了？”肖琳看他呛得直咳嗽，焦急地帮他拍后背。 卓敬风露出“痛并快乐着”的笑容，示意自己没事。她赶紧跑到旁边的小店买来一瓶水递给他，喝过水后，过了一会，他终于缓过来，才继续往外走。 “‘小吃货’，你可要害死我了。” “呃……我什么都没做。” “好了，该上车了。” 他们已经来到车前，就这样，二人又坐进车里。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情侣外出必备宝典”之重头戏之一，当然是看电影了！ 没错，卓敬风开车带她来到电影院，天色刚好变得黯淡起来。小雪已经下得越来越大。 外面街边，电影院门口有人堆起雪人来。 两人手牵手走过路边，肖琳看到雪人一阵兴奋，“我还没堆过snowman呢。” 看她那跃跃欲试的姿态，卓敬风拿出电影票，“时间快到了。” “好吧。”没办法，她只好放弃堆雪人的念头。 这场电影是一部剧情一般的爱情片，由于今天正好上映，来的人还算多。当电影散场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大雪也变成了小雪，和白天刚出来的时候一样。 他们没有继续乘车，而是到附近一家情调和特色都不俗的餐厅就餐。餐后，他们到附近一家公园散步，雪后的公园，除了静谧，还多出一分浪漫。 肖琳已经越来越习惯和卓敬风手牵手的感觉。此时，他们就像校园漫步的情侣，走在小小的甬道和树木之间。空气中能闻到雪的味道，干净清爽。脚下吱嘎吱嘎的声音像助兴的伴奏，心也随着情境沉静下来。 可能是受到刚刚电影的影响，他们都对美好的爱情产生代入感。就这样安安静静走下去，也是一种无声的承诺罢。 夜灯静悄悄点亮园内景色，两排脚印由近及远延伸到远方。 走到被白雪覆盖的一张长椅处，卓敬风抓起上面一把雪。 “你的snowman该出现了。” 肖琳望了一眼微笑的卓敬风，目露喜色。 她开始在长椅中间堆起雪人来。不一会，整个椅子上的雪全都聚集到了雪人身上。肖琳捡来两个枯枝做成两只胳膊，又挖出两片叶子和石子做成眼睛和衣扣。 “haha，漂亮吗？” “和你长得一样。”卓敬风拿出手机，“等等，你坐在那不要动。” 肖琳乖乖地坐在雪人右边，靠向雪人，镜头定格被拍下来。 “我堆的是你这个snowman，看他的衣服和头发。”她指着雪人，笑得好看。 过了一会，前面经过一个路人，肖琳跑过去把手机递给他，要求拍一张照片。她又把卓敬风拉到雪人另一边，自己坐回原位。 “好了，大叔麻烦把我们拍得漂亮一点！” “好叻。” 照片里的卓敬风看起来有些呆，肖琳终于找到了嘲笑他的理由，拿着手机不放。卓敬风倒是没什么太大反映。这一点让肖琳感到奇怪。就在刚刚吃完饭的时候，她就发觉他和白天比起来有点不一样。开始以为是看电影后变得多愁善感了，其实真的是那么回事吗？直到他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有件事和你说。” 一般这种话都是给以后不好的内容做铺垫。肖琳心头一冷，依然面带笑容。 卓敬风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小方从美国那边得到消息，邀请我去拍摄一部地理杂志特辑。所以我可能要去美国工作了，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肖琳嘴角一僵，旋即勉强自己开心笑道，“这么好的机会，应该去试试。” “你不想让我留下来吗？” “你的工作比较重要。” 卓敬风淡淡一笑，“你这个笨蛋，怎么不说和我一起走？” “我……”可以吗？肖琳没有说完。 “你可以以助理的名义和我一起去，愿意吗？” 多么正经真诚的邀请，她当然可以一起去。可相机的事怎么办，还有要告诉他的有关自己的事呢？今天真的玩得太开心了，她把这些问题都忘记了。现在她该张嘴把这些话说出来，可是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她的情绪因为卓敬风这些话，变得起伏不定。是不是有些事还没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放下？卢希的事情没有解决，kevin的事情也没有解决。还有他的工作室，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吗？他和卓风呢父子之间要继续仇视下去吗？ “给我两天时间，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完。” “好，我等你。” 听到他说出这三个字，肖琳心里好受多了，同时也焦躁起来。看来相机的事一时半会说不出口，毕竟瞒了他那么久，万一真的说出来，卓敬风误会她和他在一起的目的，那就有嘴说不清了。 现在的肖琳完全陷入逃避的漩涡里。她多希望现在的自己是没来中国以前的那个她，如果是那样的话，所有问题都简单得多，她会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他的要求。今夕不同往日，她必须处理完牵绊自己的事情，才能轻松无虑地和他走。 想得太多有时真的是坏事。 第六十八章 焦急 肖琳约kevin在第二天中午休息的间隙见面，天真的kevin以为肖琳来是因为上次的事向自己道歉，果然到了约会地点（餐厅），肖琳说起上次丢下他的事―― “对不起kevin，上次我就那么走了。”说出这句话，可费了肖琳好大的勇气。 kevin听到道歉，自然地把话题带过，称没什么事。接下来，令他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从包里缓慢地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推给他。 “这件东西我没有资格继续保管下去，希望你能把它送给真正配得起它的人。” kevin脸色一变，拿过盒子打开，不出所料，就是那把门钥匙。 “你要彻底断了我们的希望？”他没有避讳什么，流露伤心失望的情绪。 肖琳只好低下头，不吭一声。 见她久久地沉默，kevin受伤的眼神转而变得平静。“好，我祝你和他以后幸福。” 肖琳只是一个劲地重复对不起。kevin突然发现自己多么愚蠢，在感情上，他再一次败给了卓敬风。掺杂恨意的感情，怎能轻易平复？ “我们还能做‘好朋友’吧。”他临走前丢下被拒绝后，留有一丝念想的可怜话。 肖琳点头答应，随后他们分手了。 kevin走在回去工作的路上，心被julie挖空了。他感觉自己又被julie抛弃了一次，多么不甘心。 正在内心挣扎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之前那串陌生号码。 他开始扫了一眼，想都没想，拒绝接电话。随着内心的沉痛，和震动不断发出的提醒，心思还是动摇了。 “你又想干什么。” “我们的大明星在忙什么呀，怎么才接电话。”还是嗔怪。 “有事快说，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真是无情哟，好吧，我就告诉你，肖琳要和chris去美国了，你一点都不着急么？” 去美国！？他心头一颤，“那又怎样？” “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kevin没有回话。 “我不会让他们走的，不过，你得配合我一件事。” “你又想出什么‘诡计’了。”他显示出一丝愤懑。 “怎么能用‘诡计’形容我们‘爱的计划’呢？”停了一下，她接着说出一句话，听完这句，kevin表情变得不自然，随后挂了电话。 他该听信她所说的，去进行挽回行动吗？ 他该因为julie，自欺欺人下去吗？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这些对卓敬风而言都不是好事，只要对他不是好事的事，对kevin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 肖琳在离开餐厅，回去的路上约见卢希，她必须以好姐姐的身份，向她道别，以及问清楚她躲避自己的原因。 卢希自然是任何时间都有空的大闲人。起初她并不愿见肖琳，抵触心理占据上风。可听到电话那头耐心说话的声音，回忆起刚来中国的情景，她就心软了。 在得知肖琳要回美国的时候，她稍微失落那么一下。因着这点失落，她想开口问她为何去seyou卓风，话到嘴边收了回去。看来“一点失落”没有解开误会的能力，最关键的，还是卢希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经因为不信任，去偷窥她的行为。 临别，她没有对肖琳说些心里话，只在场面上应付两下。这让肖琳颇为心痛，她本来还想借这次解除误会的机会，去她家里见见陈妈妈，和她也道声珍重，结果一切都被卢希冷冰冰的外表击溃了。 今天过去后，她只剩一天时间处理放不下的事。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卓敬风告诫自己的话，不要管工作室的那些话。又想到相机的事，忽然觉得这一切比起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都变得微不足道。 或许，该把这些留在中国，放在中国。以后过得幸福，比起殚于过去的事，要重要得多。 怀着这份半释然的状态，她陷入深沉的睡眠中。却不知，一件又要考验自己的事情，即将发生。 终于来到该启程的时刻。上午，肖琳正清点行李，一个电话打过来，是kevin的。 该接这个电话么？肖琳犹豫了片刻，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心底升起。最后还是拿起电话，轻轻应了一声。 “nancy，我想再见你一面可以吗？我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对面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以后都没有机会？肖琳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就是想见你一面，如果现在不行的话，以后……”电话那头传来痛苦的声音。 “你在哪？”肖琳感到焦心，害怕担忧起来。 “我在……家里……” “好，我马上过去。”话刚从嘴里说出，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行李，纠结矛盾的心理折磨着她。可听到刚刚kevin难过的声音，她又无法放下心来。 回美国的班机可以推迟下一趟，人命可不是说挽回就能挽回的。 卓敬风出发前看了一眼表，打电话给肖琳，刚刚却处于占线状态。 这个时间她会给谁打电话呢？可能是给美国的家人。他没有多想，把简单的一包行李放在后备箱里，上车发动油门，准备赶往机场。 由于距离因素，他们早已约好一个钟头后在机场见面。 经过几次堵车，终于来到机场，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五十分钟了。与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按理说肖琳的家离这最多不会超过四十分钟路程，可现在怎会如此慢？ 拿出电话，再度拨打她的号码，居然还是占线状态。没办法，只好发一条短信过去询问状况。 机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出嘈杂声。卓敬风就那样倚靠门口车子旁，静静等待肖琳的出现。他害怕自己进去后她来了找不到自己，特地站在显眼的位置。然而时间从十分钟，拉长到二十分钟，眼看还有不到半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难道她故意放自己鸽子？疑问滔滔，不绝从打不通的电话涌来。 而肖琳，此刻正焦急地往kevin家赶去。路上的杂音把电话的声音盖去，抱着来得及的侥幸心理，她没有停止探望的脚步。 第六十九章 猜忌 来到kevin家门口，她按了下门铃，等了半天才从里面传来开门声。 房门被打开，kevin青肿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子出现在眼前。 “kevin！”她不自觉发出惊叫，“这是谁干的？怎么把你打成这样！？”手扶住他，想碰又不敢碰他的脸。 “先……扶我、进去……”虚弱的声音细如蝇蚊。 包从手臂脱落，掉在地上。她勉强扶他进到室内，想要打急救电话，被他制止。 “不能打电话。”他躺在床上，用手拦住她正欲打电话的手。 “可你的伤怎么办？” “住院的话，就会被曝光……对大家都不好，我不能……咳咳咳……”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肖琳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得手发颤，却不知如何是好，说话都结结巴巴。 “那该、该怎么办？” “我就想，再见你一面，我怕你、消失了……”他使劲吐出一口气，好像马上就要咽气了似的。 肖琳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时，kevin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闭起眼睛。 看他躺在床上平静的样子，她终于安心点了。 “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kevin张开眼帘，遮遮掩掩，“知道了，你会受伤的。” 肖琳稍有迟疑，“不要紧，说出来才能解决呀。” “现在这样，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了。”他没有来由地忽然转移话题。 第一次见面？在工作室？肖琳只有想法在脑内稍纵即逝。 “那时候，你在酒店差点被坏人带走，当时，咳咳咳……” 酒店？坏人？那次不是卓敬风救得我吗？怎么会！当天的画面像过电影似的又在她脑内回旋一圈，那个轮廓，发色不是黑色，而是―― “我是在你的位置，也是这样看你的。” 而是这头棕色！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对迟到的真相感到惊诧。 “我其实那时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大概是，胆怯吧，因为太喜欢你了……” 听到他再度表白，肖琳变得不自然，想收回他握住的手，可惜被力气死死握住，动弹不得。 “不要走，就陪我呆一会，就，一会……” 看到他又因为身上的疼痛露出痛苦表情，闭目养神，肖琳心软下来，只好迁就对方。她没有继续问什么，kevin也沉默起来。 手机还在滑落门口的包里不停震动挣扎，可惜再也没被人想起。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太刺激了，肖琳被整个事件冲击巨大，甚至懵住了。 过了一会，kevin终于开口打破岑寂，“就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太热烈，才会有人看不过去。” “可是，我都已经放手，已经祝福你们了，他还是……” 这句话多么隐晦而清楚，巧妙地不费一个污蔑字眼，就会让对方明明白白。 “你是说，是chris？”肖琳难以置信，继而坚定不移，“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kevin凄惨一笑，“上次照片的事发生后，他也来打过我，只是你不知道。”说到照片，他一脸惭愧，“这件事我还没机会正式向你道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肖琳摇摇头，内心却苦涩得说不出话。现在到底该相信kevin，还是卓敬风？对了，今天还要和他一起走，可现在…… 正在焦灼的时候，大门方向传来门铃声。 现在该去开门吗？肖琳询问的目光看向kevin。 “去开吧，除了do不会有人来。” 就这样，她抽回手，走到门口，将大门缓缓拉开，不可思议的人出现在眼前。 他面容冷若寒冰，眉峰蹙起，冷峻的脸上，一双失望透顶的眼睛正用复杂痛苦的神情向她探寻什么。 “为什么在这？”卓敬风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这句话。 肖琳不知该如何回答，慌张的表情出卖了她。她循着他低下的目光，看到脚边落在地上的包。那是她刚进门的时候，为了搀扶kevin丢在那的东西。 “nancy，是谁来了？”kevin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听到这句话，加上肖琳无声的惭愧眼神，卓敬风唯一剩下的力气也用光了。他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chris……”她小声叫了一句，好像刚反应过来，在自言自语，接着大叫，“chris！chris――！” 没有回应。 她奔跑出去，想拦住那个人，没有理会身后kevin的喊叫。她现在只想追到他，跟他说明情况，然后问清楚事实。 乘电梯来到楼下，他的车子正停在那。 “chris，你听我解释！”她跑到车子前敲车窗。 车内的卓敬风似乎在整合所有接收到的讯息，他没有那般铁石心肠，可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变得温和。 “上车。”两个音节毫无感情。 肖琳坐上车后，他力气很大踩踏油门，车子开始彪速行驶。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内心只想远离经历的一切。 他没有说话，只有肖琳在一旁混乱地解释。她说了一堆，可现在的他根本听不进去。 “kevin受伤了，给我打电话，我只好来看他。” 这种解释并不能让卓敬风满意，他想听到的是她为何因为kevin，连和自己一起走的事都不管不顾了；他想听的是，为什么她连个该死的一个电话都不回自己，而是用这些微的时间和kevin共处一室！ 肖琳为何解释得这般艰难？出于紧张害怕？还是不信任他？ 也许两者都有。卓敬风都说过，kevin是个善良谦和的人。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也的确真诚热心，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这样的人说的话，会有偏差吗？ 到底卓敬风是她猜不透，也不敢猜的人。她竟然动摇了，竟然因为kevin的一面之词，被盲目同情遮住了双眼，生发疑惑心理。 人一旦产生感情，猜疑便随之而来。它是潜藏心底的定时炸弹，平时不会察觉，待到发生事故，才会引爆，届时伤人伤己。 肖琳此刻说出一句令她后悔了一辈子的话，以后每每忆起这段经历，都悔恨不已―― “kevin的伤，是你造成的吗？”尽管声音游移不定，依旧那么刺耳。 卓敬风把她所有轻飘飘的解释抛诸脑后，唯独这句话，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愤而盯住她，“你觉得我会做那种蠢事吗！？”接着，再也控制不住对她的失望，“你宁可和kevin在一起多呆一会，也不愿和我一起走，我都明白了！” 愤怒悲伤夹带恨意喷出火焰。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即使再理智的人，也有失控的时候。 过度心痛碰上对方的不信任，定时炸弹终于引爆。车速也随人心进而失控，待卓敬风回过神来看向前方，只有尖叫声久久回荡耳际，脑海，回荡在灵魂深处的每一个角落。 第七十章 事故(一) 肖琳感到一个力量包围住自己，伴随震荡和碎裂声，一切陷入黑暗中。 过了好一阵，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警车鸣笛的声音从马路后面传来。警察下车围好警戒线，驱散人群，这才将叨扰之音打散。 他们检查事故现场，分别查看了黑色suv和与它相撞的大型货车。很明显这是一场追尾事故，由于货车载重大，加上后面的车临事故前突然刹车，才让货车司机幸免于难。 尽管货车只损伤了尾部，追尾车辆里的人却双双受伤，昏迷不醒。警察试图敲击变形的车沿唤醒失去意识的两个人，可惜没得到回应。 不久，救护车姗姗来迟，通过几个警力人员的协助，这才把卓敬风和肖琳救出车外。 两人被紧急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里。警方通过车内搜索的资料联系了他们的家人，很快卓风就得知了消息，肖琳的姨妈陈绮玲也在越洋电话那头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 经过马不停蹄地奔赴目的地，询问医生后得知卓敬风脑部受到重创，左臂和肋骨骨折，身体各部位也不同程度出现软组织挫伤。而肖琳则是中度脑震荡加脑组织损伤，至于二人什么时间出院，具体情况还要仔细观察后才能下结论。 听到消息的沈静芝靠在卓风肩上大哭起来，陈绮玲也紧张心悸，差点引发高血压昏倒。 他们无声无息地住进医院，周围认识的人起初都以为是故意躲避联系，随着天日增多，才发觉不对劲，最后通过报纸新闻等媒介得知原来是发生了车祸。 雅琦和kevin也通过寻找，发现出了事故。卢希则通过新闻媒体等相关渠道得知这一消息。他们怀着悲伤、嫉妒、内疚、震惊等不同的心情，于数日后赶到医院。 雅琦初赶到医院，便在vip病房内遇见沈静芝。沈静芝用警惕怀疑的目光打量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美女。 “你是谁？怎么突然闯进来。”她可不想陌生人打扰她儿子的清净。 “伯母好，我是chris的朋友雅琦，是特地来看望他的。”她礼貌地鞠躬，依旧从容自若地应对，顺便把拿在手里的花束和果篮放在床头和窗台上。 外面天气正晴好，阳光透过玻璃打在物品上，水果透出一层水样薄膜，显得鲜嫩可口。 “她的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沈静芝表面是个温和大度的人，不过这种大气只针对家人，对待外人，不会放一点水。 雅琦惯性地别过漂亮的头发，好像这样才能增加内心无穷无尽的自信。 “可能是chris觉得我不值一提，比不过和他一起出车祸的女孩。” 这么漂亮优雅又自信的女人居然流露出不自信的表情，这让沈静芝有些捉摸不透了，不过摸不透是摸不透，提出“和他一起出车祸的女孩”这几个字的时候，她面色就变了。 要不是因为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她听说她的受伤程度还不及卓敬风的三分之一，这可气坏了她。人在没有发泄目标的前提下会迁怒引发情绪的相关事物，这一点在上了年纪和不明就里的女人之间表现得尤为突出。可能是更年期作用的结果，沈静芝恨透了当时和卓敬风在一起的肖琳，这份恨意殃及到对她人品甚至道德的歪曲和批判。 人习惯在心里做比较，现在无论哪个姑娘，只要看起来舒服一些，沈静芝都会觉得她要比肖琳好得多，自然是欢迎的。 “怎么会呢，你这么漂亮，我觉得比起那个女孩好多了。” “谢谢伯母。” “快别站着了，来这边坐会，我一个人在这也够寂寞的。”沈静芝招手叫她过来。 雅琦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沈静芝仔细端详她，越看眉眼之间越显现满意之态。 “我的儿子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孩做女朋友，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说到这，她悲从中来，浮肿的眼睛渗出泪来。 大概觉得雅琦看上去“端庄可人”，她才会生出这种猜测。 “放心吧，伯母，我会一直陪着他，照顾他。不离不弃。” 沈静芝多日的寂寞孤独因为她这句话温暖不少，伸出双手握住她的手，半天没说不出一句话。 无语凝噎的状态持续了一会，经过雅琦的安抚，逐渐好转。 “谢谢你能这样说，我很欣慰。” 雅琦还以微微一笑。 这时，门被推开，卓风从门外进来，正好碰见两人眉开眼笑的样子。视线从沈静芝转到雅琦身上，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一遍她。 “这位是？” “她是小风的朋友，特地来看他的。”没等雅琦自己解释，沈静芝已经脱口而出这番话。 卓风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放在桌边，恰巧看到她带来的花束和果篮，“这些是你拿的？” 雅琦应答后点点头。 “很用心。”居高临下时间长了，这种评论式语调已经驻在扎生活里的每一处。 “你怎么今天有空来？公司的事处理完了？”一旁的沈静芝对他的忽然出现费解。 “哦，之前大会开完，基本规划已经解决，最近有些有空闲。”他看了一眼躺在chuang上昏迷不醒的卓敬风，绕过chuang铺走到后面的沙发前坐下，接着问道，“医生给过消息了？” 沈静芝摇摇头，“还没有，他们说小风伤势严重，要身体状况稍微好转才能启程。” 这一刻，卓风才觉得生命比起亿万金钱，要贵重奢侈得多。金钱可以买得起他想要的任何物品，却换不来儿子稍微挪动一下的权利。对于拜金主义者，生命的威胁会成为他们人生最好的课程。 听到这种对话，雅琦生出不祥的预感。尽管内心不愿承认，她多少从对话里听出端倪，这端倪是有关卓敬风转移的事情。碍于礼节，她不能冒然询问，看来只能等这几天抓住机会，再进一步探听消息了。 她觉得现在这个机会正是虏获卓敬风父母的最佳时机，然而毕竟初来乍到，不能在此多做停留，必须给他们夫妻二人爱护儿子的空间。 “我也该走了，伯父伯母照看chris，也要注意休息才好。”她起身颔首做礼。 “嗯，谢谢你。”卓风点头。 “有空要是想来看望小风，随时都可以来。”沈静芝给她敞开大门。 雅琦微笑着答应下来，转身离开病房。 第七十一章 事故(二) 从病房出来的雅琦内心沉重，看到卓敬风被绷带和输氧罩包裹得严严实实，卧chuang不起的样子，更增加对肖琳的恨意。要不是她跟他一起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也有些恨卓敬风，要不是他对肖琳这么执着，她也不会窜通kevin，演这么一出受伤博同情的戏码。 想到这，迎面大门口正气势汹汹走来一个人，kevin从进医院开始，就发现雅琦朝自己的方向过来。 “都是因为你的‘计划’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压低声音，贴近雅琦克制冲动。若不是在公共场所，他恨不得当场对她动手。 “呵，造成现在这样，难道你没有一点责任吗？别忘了是你欺骗肖琳，而且车祸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才造成的。” “你真是个无情歹毒的女人！” “谢谢夸奖。” 见她对卓敬风入院这般淡然，kevin觉得相当讽刺。 “你不是说喜欢chris吗？你不是说爱他吗？怎么现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简直虚伪至极！” “我相信chris不会有事，也绝不准许他有事，有这份闲心，你还是看看你的好去吧。” “贱女人！” “随你怎么骂，就算你一直骂下去，现在的你也没有资格和我争论。你该知道自己的处境，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只有我知道你这些龌蹉下流的事。要是哪天你真的把我惹怒了，我可不会在乎你到底是模特还是什么。”雅琦左手食指抵住他的肩膀，发出警告。 kevin听完这番话，双臂青筋暴涨，却无计可施。 雅琦没再搭理他，理了理长发错身走远了。 刚才正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卢希也正从大门进来。她看见两人奇怪的样子，没有打招呼，而是躲在大门后偷偷观察他们。她惊于他们俩认识的事实，更不解雅琦的表情――那种不屑傲慢的神情。 看起来他们认识不止一两天了，可雅琦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kevin。也许是因为知道他们不和，所以她才这样的，而且他们都是模特，认识也不奇怪，分析一圈，觉得这两个解释站得住脚，她也就没再纠结下去。 kevin站在大厅原地调整情绪，过了一会才稍微缓和，接着通过询问各级医护人员，终于找到了肖琳的病房，他理了理装容，敲了三下门。与此同时，卢希也从大门进来，准备去找卓敬风的病房。 几次折腾下来，她终于赶到卓敬风的特护病房前，可恶的是，门口四个保镖守卫森严，她好几次说好话求情都进不去。原来是沈静芝因为怕闲杂人打扰儿子休息（之前雅琦私自闯入，导致她不太高兴），卓风才让手下把门。 门内的沈静芝听见外面喧闹声，感到头疼，开门走到门口询问情况。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我是chris的朋友，专门来看他的！” 今天是刮的什么风，已经两个自称是她儿子的朋友来“看望他”，而且都是女孩子。沈静芝仔细观察面前女孩的妆容，眉头微蹙。卢希显然是个没心眼的姑娘，连来医院探病，也一副酒吧女的着装，怪只怪她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酒吧和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呢。 “我家小风不会有你这种朋友，以后别再来了。”沈静芝严厉无情地发出逐客令。 什么？这个老女人居然这么说我？她是谁啊！？卢希从小被娇生惯养的，怎么忍受得了别人这么鄙视她！ “你是谁啊？还敢让我别来，我都说了是chris的朋友，连和他一起坐车的肖琳都知道！” 说她不会说话，还真是这回事。不仅没能在态度上转变对方先入为主的观念，还触碰了肖琳这个地雷。心直口快，没有城府的傻姑娘才会像她这样火上浇油。 沈静芝一下被她这副态度和说话内容惹火了，吩咐几个保镖把她扭送出去，以后都不能让他接近病房半步。 卢希“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仍然觉得她没什么大不了，待到被丢进电梯里，她才反应过来那个老女人可能是chris的母亲，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大概是平时她见过和接触的女人都和自己的母亲一样，雍容贵气，她才会忽略沈静芝非同一般女人的高贵气质。 真是出师不利呀，卢希因为刚才触怒老夫人的事，不敢再上去闹事了。这时候她才深深的感到自己多么像个小丑。到底自己不过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疯狂粉丝”，当初为何成为chris的疯狂粉丝呢？仔细想起来，她对他的了解简直凤毛麟角。也许一切都是因为他帅气冷酷，英俊魅力的外表，乍一看就让人欢喜得很。她也是因此才对他“一见钟情”，神魂颠倒到现在。当初自己的热情被他冷言冷语，不理不睬的无视也就罢了，如今这份热情居然遭到了他家人的痛斥，打退堂鼓的心态开始作祟。 看来她真的一直活在对那个男人的幻想中，对一个人一味的热情，有时根本不是好事，而是造成了他们的困扰。脑中再度出现卓敬风冷漠无视的神情，现在的她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情绪。 换位思考往往能解决很多想不通，猜不透的事。 卢希悻悻然打算回去，正要出电梯的时候，想起肖琳也住院了，矛盾复杂的心理开始作怪。她还记得她临走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当时的她以为是虚伪造作的奉承，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忽然觉得充满真心。 弱者会让人产生怜悯和同情，肖琳现在就是卢希心中那个生命垂危，不堪一击的弱者。她不是雅琦那般极端自私的人，一件事过去久了，总容易有松动的地方。现在的卢希，由于刚刚被现实打击，心理多少也产生了变化。难道当时的自己，也是像今天这样，被别人误会了吗？ 肯从对方的角度考虑，卢希感觉自己变了。从刚才到现在，无形之中，已经有很多事情在潜意识刺激她的大脑。比如雅琦和kevin那奇怪的剑拔弩张的态度，比如，原来卓敬风的母亲是个那么狗眼看人低的人。 眼睛真的不能看清楚所有事情，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准备回去改造一番，再来医院看望肖琳。 日久见人心这句话，果真是经过历史的大浪淘沙得来的真理。她感到肖琳曾经对她是那么关怀照顾，想起她在前几天道别时，听到自己说过的那些冷冰冰的话后，眼神中的失落。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可以感受到的东西啊。可惜她曾经把那些对自己的好，统统丢进了垃圾桶。不知现在改过自新，是否还来得及，她只想让肖琳快点醒来，听听错过的她的心声。 中午的阳光埋进云中，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易逝，现在，正是抓住它的时候。 第七十二章 事故(三) 肖琳躺在同一家医院的病chuang上，她已经从重症室转到了普通病房。为了让她有个舒适的环境，陈绮玲不惜花费重金，为她开辟一间特护病房。这样不仅有她照看病人，额外还配备一个护士看管，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病房内，她正坐在病床前，一刻没合眼地看着肖琳。眼睛因为长久得不到休息，变得恹恹无神而浑浊。 恰巧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她一个激灵，从昏昏欲睡中醒来，使劲眨了眨眼，抖擞精神后，询问门外是谁。 立在门外的kevin回答自己的名字，说明来意后，顺利进入到室内。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肖琳的姨妈陈绮玲，她看上去是个面善平凡的妇人。简单蓬松的小卷发，大小适中的眼睛，五官排布自然匀称，最突出的要数她的脸型，一看就知道是肖琳的亲属，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绮玲是个简单随和，热情好客的人，见到kevin进来十分欢迎。早在拍广告的时候，肖琳就在电话里跟她提过kevin，通过肖琳对他的表述，陈绮玲对他印象不错。她招呼他坐下，心情舒坦不少。毕竟这些天她一个人寂寞无助，尽管有个护士偶尔过来查看，来来去去也说不上几句话。这下有了kevin来作伴，心里自然好受不少。 他们并排坐在病床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起初气氛被活络不少，可惜短暂的活跃并不能使整个房间快乐起来。他们聊来聊去，最终把话题转向唯一有共鸣的肖琳身上，一提起病chuang上的人，他们的心情一下就跌落谷底。 “nancy这么命苦，从小也没享过什么福，现在竟然遭了这种厄运。当初我真不该让她来，应该死死拽住她不放。”陈绮玲后追悔莫及，越说越难受。 “aunty放心，她会好起来，我会让她醒过来！” “你的心意我了解，我也希望她马上就能醒来，可医生说了，她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说着说着，一股悲戚之感涌入心头，哽咽了两下，剩下的话没再继续说下去。 看她因为伤心难过，身体不由自主往一边倾斜，眼皮也上下打架，kevin发觉出她身体状况堪忧，不忍心让她继续坚持下去。 “aunty，你回去休息吧，这有我就行了。” “我怕nancy醒过来看不到我。我怕她会害怕。” “身体重要，要是你都病倒了y醒来不是会伤心难过？” 陈绮玲想了想，忧忧叹了口气，“哎，我走了你可要好好看着她，有事马上叫医生。” “放心，我会一直在这守着。” “那就拜托你了。”她接着摆摆手，“我休息够了就会来，酒店不远，不会太久。” 说完，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刚要转身，眼前一黑，差点摔倒。kevin赶忙扶起她。 “aunty，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我能走，就是累了。”她缓了一会，小步往门外挪去。 年届半百的老人两天没合眼，姑且不提她抗不抗得住，随便换个年轻人让他两天不睡觉都会觉得累死累活，更何况以她这个身子骨，这样的身体消耗是绝对无法承受的。她出了房门，一步一停地慢慢吞吞扶墙往电梯方向走，过路人看得揪心。有个好心的护士上前搀扶她，有了支柱，这才安稳下来，走路不再摇摇晃晃。 刚刚望着她孱弱背影的kevin心生忧虑，却没办法丢下肖琳护送她回住处。尽管觉得这样对不起老人，他也只能遗憾。 现在，能这样静静坐在她身边久久注视着她，他觉得自己变得幸福了。然而，这种“幸福”经受了太过沉痛的代价。他自责，委屈，惭愧，迷茫，因为种种情绪，肖琳已经侵占了他大脑。不管她到底是不是julie的替代品，此刻他满心都是肖琳。他觉得之所以造成车祸，自己要负主要责任，因为车祸发生的时间，刚好是肖琳追卓敬风出门以后不到半个小时。无论如何，他难辞其咎。 如果真是他的错，他发誓要一辈子守着她，一辈子照顾她，永远都不会再做伤害她的事。 手随心动，他小心翼翼抚摸她的面颊，掠过肩膀，握住她一动不动的手，从深情不渝到低下头感到无地自容。他决定把这份羞愧转化为爱护她的力量。 从这一刻起，他决定做她的骑士，不在乎结果，不为任何事动摇。他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入这个女人的生命里，矢志不渝。 与此同时，医院外面―― 卢希换好衣服和妆容，开车带着陈岚一起到了医院楼下。这次陈岚跟来，主要是她自己的坚持。卢希因为她是肖琳的“陈妈妈”，对此并无异议。 她们从车里出来，往大门里走。刚到大厅，远远的电梯门“叮”一声开了，从里面出来几个人。陈岚开始还优雅从容，一副贵妇人姿态，结果一见着从里面出来的人，吓得心一颤，顿时花容失色。 她急急转身，掩住半边脸对卢希说身体不适，要去洗手间。 卢希对她突然的举动感到奇怪，担心的问了一句，陈岚草草敷衍了事，她也就没再说什么，一个人往电梯方向走。 正走着，她突然想起什么，歪头提醒陈岚，“别忘了我告诉你的病房，一会上来就行，找不到给我打――”她边说边回头，结果话还没说完，发现陈岚早已不见踪影。 咦，真是怪了，她到底怎么了。今天卢希觉得碰到太多诡异的事，现在好像已经产生抗体，没啥反应了，于是早早抛掉疑惑，进了电梯。这个过程中，她正好和陈绮玲擦肩而过。 有时这世上的巧合不只是巧合，而是像上帝之手早已摆好的一副棋局，每个人都不过是上面一颗微小的棋子，无法行动，不能言语。很多人在经历一生后，往往感到自己仿佛是提线木偶，在“世界”这个舞台的一隅表演了一场戏剧，悲剧，喜剧，荒诞剧，无论什么剧，都是一生之中的缩影。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莎士比亚的剧本才会流芳百世，正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陈岚躲在一堵墙后面，靠在上面不停拍胸口，做深呼吸。刚才她见到陈绮玲那一刻，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她本以为即使再见面，她也不会认出她。然而有些人注定是生命里的着重号，永远不可能成为省略号。当她倏然在人群中见到那张脸，就知道一切都不是梦，她真真切切的见到了十几年都不曾见过的自己的亲妹妹。 她又多么希望一切都是个梦！是个毫无逻辑的梦！对于她身上的罪孽，她已经不堪重负，就在她努力活在编制的梦境中时，肖琳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见到她的那一刻，她相信一切都不是巧合。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命中注定”的事。 她命中注定要在这一年，因为自己的女儿，而结识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儿”――秘密囚禁在回忆里的，她的女儿。 第七十三章 事故(四) 缓过劲来的陈岚躲在墙后偷偷观察，等陈绮玲彻底消失在大门外，才悄悄探出身子，准备往楼上走。 卢希来到病房前，轻轻打开一道门缝，听见kevin说话的声音―― “现在不知道说这些还有没有用，不管有用还是没用，我都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变。” “不管你喜欢谁，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有我，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能这样说，你会觉得可笑吧，我也觉得挺可笑的，呵呵……” “真想看到你的笑容。等哪天你醒过来，我会让你一直一直笑下去，不让你悲伤，也不要难过。你要是觉得闷了，我会陪你出去散步；要是觉得累了，我背你走；要是什么也不想做，我就陪你一起发呆，逗你开心。你说好不好？” “快点醒来吧……” 他吻住抱在手心里的手，陷入痛苦中。 门口的卢希被他这番话湿润了眼眶，关上房门敲了几下。kevin听到声响赶紧恢复状态，说了“请进”两个字，听到声音的卢希这才轻轻走进去。 她不想变成偷听别人真心话的偷窥狂，这样会让当事人尴尬难堪。 “她现在怎么样？” “听aunty说情况不太好，还要观察。” 听到这个回答，卢希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只感到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有些钝痛。接下来没再说什么。 她静静站在一边，看到chuang上的人一动不动的样子，突然感到悲哀。 真的，很悲哀。 隔了不久，陈岚上来了。她一见到肖琳，泪水就在眼眶打转。强忍住失态，问了肖琳的状况，心里针扎一样痛。 她想帮她找最好的医院，住最好的病房，接受最好的治疗。然而一旦这样做，陈绮玲就会发现异样，她身边的人也会发现异常，她的身份也就很快会败露。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伪善者，这么多年不曾在女儿面前露面，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努力去忘掉一切，突然因为巧合与她相遇良心发现，突然因为她发生车祸，就悔不当初了。 死到临头方知恨，正应了那句俗话：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接下来的日子，她鲜少来探望，原因不必多提，自是怕肖琳的姨妈陈绮玲发现自己。亏心事做得多了，胸怀坦荡便荡然无存。所以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躲躲藏藏的行径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事。 kevin除了照顾肖琳，那段时间也偷偷跑到卓敬风的病房外驻足过。他虽然恨他，一直因为julie的事无法解开心结，但那毕竟是他的亲哥哥，血缘关系是无法磨灭的。尽管有这层骨肉亲情的维系，他仍旧没办法进门探望，每次，他都在门外偷听完房间内的对话，就匆匆离开了。 卓风一直以为他没有良心，连哥哥出车祸都不来看望一眼，因此骂他好多次。不过kevin依旧死要面子，不肯进房间半步。心结始终隔在那扇门上，使他无法冲破阻隔，靠近他的哥哥。 时间一天天过去，岁月弹指间消逝。 雅琦向卢伟明扯谎，追随卓敬风回到美国治疗，她也进一步赢得了卓风和沈静芝的信任。而肖琳这一边，kevin则每天风雨无阻报道，卢希也一有空就来探望。陈绮玲有了这两个帮手，身体也没之前那样劳累了。 陈岚尽管没去医院，每次卢希回来，她都要问长问短。听到有好转的征兆时，她欣喜，得到病情加重的消息，则再度悲伤自责一番。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两个多月的坚持，肖琳的主治医师终于宣布了一个可喜可贺的消息：患者的病情已经逐渐稳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苏醒出院了。 这一诊断不啻为重磅惊喜，他们对待肖琳更加殷勤备至。 卢希在这段日子里，见证了了kevin的细心和体贴，两个一见面就斗嘴的人也因为这次事故，变得客气不少。 理解是和平对话的基础。现在，他们就心平静气地共同协作，准备帮肖琳换衣服，擦拭身体加按摩。 “你一个大男人，别来添乱，这种事交给我就行了。”卢希推他出去。 “你做事我不放心，上次就是因为这样，你还差点扯掉输氧管，别以为我不知道。” 卢希脸上显出几条黑线，“那是误会，误会！” “你可要快点啊，不然我就进来了。”他已经被推到门前。 “好好好，知道你痴情，知道你担心，我保证一会就好了。” 就这样终于把“闲杂人等”清理出去，她开始帮肖琳脱衣服，擦拭身体。 肖琳的肌肤因为得不到日照，变得比以前苍白许多，脸上也看不出血色。卢希因此很少关注她的脸，病人的脸看得时间长，只会徒增伤感罢了。她觉得只要照顾好她，完成定时擦洗按摩的任务，就算对她最大的关怀了。 等她擦完了全身，唤kevin进来，二人上下分工，帮肖琳按摩肌肉。病人久卧病榻，身体机能都会退化，要是不经常揉压按摩，很容易肌肉萎缩。若是懒惰放任不管，哪怕有一天她真的醒来，光是复健工作，也要耗费不少光景，那对病人来说不是什么积极的事。 时值中午，按摩完就是吃饭的时候了。肖琳由于处于昏迷状态，只能吃些流食，kevin因此专门研究了一些营养丰富，对身体有益的流食的做法，换着法地给她吃。 “你今天带了什么来？”卢希一边按摩背部，一边看着桌上的保温桶。 “新学会的藕粉，怎么，你馋了？” “切，我就随便问问。”她故意扭过头去，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那就好，我可没打算给你尝鲜。” “我才不稀罕呢！”她吐舌头做鬼脸，之后却在他盛一碗食物出来的间隙，偷偷看了他一眼。 跟他相处越久，她越发现kevin的细致入微。很多女生都难以抵挡这样的男生，她也不例外。 好感不知不觉间悄悄驻进她的心房，等真正明白过来，那已经是好久以后的事情了。 第七十四章 意识 黑洞洞的空间里，狭窄逼仄。肖琳被挤在一道时空缝隙中，无法伸展四肢。她的灵魂被周围的压力压扁了，密丝合缝。 这里虽然黑暗无尽，却感觉不到恐惧，反而给人安心之感。 她觉得可能自己离地狱更近一步，接下来见到的，也许就是地狱官吏。他们会面无表情的飘过来，架起她，然后像往返了无数次那样，机械化地带她回到阎王殿。 途中会走上一座桥，想象中，那桥该是又长又窄，一眼见不到底。桥下定会开满血红血红的曼珠沙华，如血泉一般，喷涌而出。它们伴随即将过桥的人的脚步声起舞，若有似无地浮动细长的如丝绦，也如镰刀般的花瓣。 空气不似地球表面的气流开阔涌动――死亡是不需要空气的――一切都是死寂，脚步声就像从天边传来的一样，虚无缥缈。 中国古老的传说在这里一一应验。继续走下去，该是遇见桥头的那个叫“孟婆”的人，喝下她供给过路行人的那碗“孟婆汤”。 肖琳难以接受这些，她不想这么早就失去一切。对于她不够丰满的生命，这样太过残忍。 她不断挣扎，可惜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住，无法动弹。前方像有吸附力一般，不断吸引她。她不想像昆虫那样，被食人花吸进脏腑，然而一切都由不得她，她的力量太薄弱了。 难道一切就真的完了吗？ 闭上眼睛，所有今生今世发生的事情闪过脑海。都结束了。全部都结束了。 原来人的一辈子竟是这样无力，死神宣判谁死，谁就必须死；死后无论你是否接受遗忘前尘，都必须喝下这碗“孟婆汤”。 肖琳放弃了抵抗，她知道自己再没有力量来改变既定轨道，只剩安然等待审判的来临。 等等，她明明少了一部分记忆，为何到死都没有播放出来？ 突然，她感到前面撞到一股力量，把她往后弹开几步远。 旁边两个官吏也停下脚步。 她被突发事件刺激得张开双眼，面前正立着一个男人。他三十岁左右，看起来温润儒雅，清爽的短发，匀称好看的五官，加上挺拔潇洒的身材，使他周身散发美丽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好似汇聚成伸展的两个翅膀，它们好像抖动起来，几片羽毛扑棱落下。 “你是，天使？”肖琳并未张口，能量便随意识流动发出声音，萦绕空荡荡的地狱之门外。 男人摇摇头。他的目光充满慈爱，他的笑容仿佛能融化极地冰层。 “那你是谁？怎么会在这？” 他依旧没有“说话”，而是不知从哪，变出一副相机来。那副相机……等等，那副相机怎么这么眼熟！难道！？ 旧梦复苏，源于初来中国的那晚。梦境排山倒海袭来――风和日丽的草原，一望无垠的天空，还有，那个教授小女孩拍照的年轻男子――那个男子，竟然和面前的人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那个小女孩又是谁！” 男人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双目闪烁平和之光。他一伸手，从指间传来一道光束，这道光凝聚成一缕能量，注入肖琳前额。 她被光波照得张大双眼，所有失去的，那些过往的陌生记忆，犹如醍醐灌顶，充满她空洞的大脑。 一个小女孩出现在视野，她是那个草原上的小女孩，也是和陈岚在一起的linda，她是nancy，也是肖琳。 “爸爸，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linda乖，爸爸保证在你过生日之前就赶回来。” 他的背影坚毅伟岸，不一会，已经背上重重的行囊，往屋外行去。那行囊里，承载的是他对摄影的追求和对生命的敬畏。他要去拥抱遥远的大自然，纪录她鲜为人知的生命历程。 然而，肖笙一去，换来的是十几年的杳无音信。 以后十一年里的每一个生日，肖琳从最开始前三年有陈绮岚（陈岚原名）的陪伴，到剩下的八年里，她一个人形影相吊――爱情和家庭终于没能击败时间，终于有一天，她的妈妈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陈绮岚彻底离开了她，离开了她们彼此相依的那幢房子。那一天，肖琳成为被抛弃的孤儿。 连续五天五夜，幼小的肖琳滴米未沾。她曾试图拨打姨妈家的电话，然而由于经济拮据，家里的通讯设备早已停用。她饿得发昏，卧倒在床上。许久没有通风的房子，到处充满霉味。 她感觉自己就快死了，闭上眼睛，眼前到处都是一团团白花花的光团，就像猛然被人一拳打倒，眼冒金星的感觉。 生命枯竭的滋味，原来她早已经历过。 陈绮玲在陈绮岚消失一周以后，才发觉不对劲。四处打电话联系未果，她急忙赶到肖琳家来。报警后，开启房门的那一刻，她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房间到处凌乱不堪。走进室内，才发现肖琳小小的身子缩在潮湿的被子里。她赶紧掀开被子，把昏倒的幼小身体抱起，当时就心疼得大哭出来。 把肖琳送往医院后，她一刻也没停止找寻姐姐的消息，然而无论报警还是发寻人启事，全部杯水车薪。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消失了。最后警方只好将陈绮岚的消失定性为人口失踪，所有事情才终告一段落。 那年，肖琳八岁，在她出院的第一年，她的同母异父的妹妹，卢希出生了。可悲的是，一切一切的真相，都被蒙在鼓里――被陈绮岚改名为陈岚，变化身份后蒙在鼓里。 …… “妈妈，你要去哪？” “……妈妈出去买点吃的，一会就回来。” “妈妈，你不要学爸爸，不要走好不好。” 哽咽。 “妈妈走了，妈妈不会学爸爸。” “我们拉钩钩。” “好，拉钩钩。” …… 说好的不学爸爸的，说好的会回来的…… 妈妈骗人…… 我没有妈妈…… 再也没有妈妈…… 我只有姨妈，只有姨妈才是我的妈妈…… 我恨妈妈…… 我恨爸爸…… …… 如果一切都在仇恨中燃烧殆尽，也许痛苦不会那么漫长。以后的日子，才是肖琳真正感到恐惧，悲伤，精神脆弱的根源…… 第七十五章 根源 如果一个人在失踪了十一年后，再度出现，你一定会以为自己见鬼了。肖笙在野外拍摄工作时，意外脱离团队失踪。人们都以为他死了，就连等了她三年的陈绮岚最后也不再抱期望。可是，谁又想过，若干年后，他就那么出现了，不过不是以鬼的形态，而是以有血有肉，能活动的人类的形态。 也许大多数阅历丰厚的人都觉得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奇迹。这个词语不过是人们对无法左右的情况生发出的妄想。不过，尽管这种妄想概率极低，还是有它发生的偶然性。 耗费了十年的光景，肖笙从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岭，到达繁华喧嚷的都市。长久以来支撑他回来的信念，是对女儿的承诺和对妻子的誓言。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沿途经受了多大折磨，也不知道他是靠什么活下来的，人们纷纷揣测推理，不过一切猜测都在新闻登报后的数天时间，被世人遗忘。 当他一身灰头土脸，穿着比乞丐还肮脏的行头，瘦得皮包骨的移动在美国街头时，人们像看怪物野兽一般，避之不及。他亦步亦趋，凭借这些年深深刻在头脑里的生活信息，终于在十一年后的某一天，出现在了过去的那幢老房子前。 如今这栋房子已经易主，里面早已不见他的妻女。警察得到周围群众的报警，来到他面前，这才知道原来这名可疑男子就是十年前报意外失踪的摄影师肖笙。 闻讯的陈绮玲带着肖琳来见他。肖笙听说女儿会来，主动要求洗澡理发，并换了件干净衣服。他想在女儿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可令他想不到和伤心的是，一路被强迫拖过来的肖琳拒不承认自己有父亲，不仅如此，还公然在他面前做侮辱性的手势。 不过这些并不能阻止肖笙爱护她，随着往后对肖琳细致入微的关怀，他花费了近一年时间，终于渐渐被她接纳。 尽管肖笙刚回来的时候潦倒不堪，甚至与人会话都成问题，在通过他努力适应和锻炼月余后，很快回到正轨。他找回了从前做摄影工作的手感，开始继续摄影师的工作。这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女儿在没有了母亲后，能过上好生活。 就这样，肖琳被肖笙从姨妈家接走了。肖琳以为自己终于不再是孤儿，终于有了父亲的时候，数月后的一天，打破了一切美好期许。 那天，成为她一生中的裂隙。从此以后，她便开始了长达七年的痛苦之路…… 关于那天的大体情况，实在不值赘述。一如往常那样，肖琳去上学，下午时间一到，准时放学回家，照旧读读书，吃吃饭。平平淡淡的一天，本该平平淡淡地过，就像一年之中绝大多数时间那样，在不久就会遗忘的行为模式中重复再重复。 多么希望那是一日无关紧要的重复。 时间往后推移五个小时左右，肖琳被一阵急促铃音叫到屋外。原来过几天就是万圣节了，周围邻居小朋友专门来找她商量怎么过。她很高兴地接受邀请，征求肖笙同意后，随同他们出了院子。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她回到家门口，按了几次门铃，屋内无人响应。她只好掏出备用钥匙，将大门打开。 “爸爸？” 屋内静得出奇。 “爸爸――” 她一边脱鞋，一边把钥匙随手丢在门口柜子上。换好拖鞋，走上楼梯，朝肖笙工作的暗房走去。 “爸爸，你在这里吗？”拉开房门，里面空无人影，只有几张正晾晒的照片悬挂在绳子上面。 挠挠头，把房门关严，她又来到肖笙的卧室门前。 “爸爸，不要玩捉迷藏了！我知道你在这！”她边笑边拉开这扇厚重的木门。 眼前的是什么？依旧空荡无人？恶作剧？惊喜？还是惊悚？恐怖？离奇？ 强大的，前所未见的视觉刺激，正残忍无情地破坏肖琳的脑部构造，破坏她对人体的认知。尖叫已经没有了，地板被无力的身躯砸出哐当一声。 只有门梁上悬挂的一颗无眼头颅，正用他那深不见底的如同两个黑洞一般的双目，俯视发生的一切。 洞内，还在不断往外流血，潺潺而下的两行血泪顺着面颊，“滴答、滴答”地流下，好像会说话似的。 那副面容依旧保留温度和鲜活。那是生物还没有死透的状态。 血……到处都是鲜血……还来不及干变成灰色的，血红血红的鲜血，蔓延在房间内的每个角落…… 血……是梦境中的鲜血……颜色，是梦境中的颜色…… 肢体……是梦境中的肢体…… 支离破碎，散布各处…… 肖琳昏死过去的身体，被流淌过来的血液沾湿手臂，袖口，腰身……一点点加剧她脑部的化学反应。 原来那颗飘荡的头颅，是她父亲。是她父亲对惨死的控诉，是她父亲，在唤醒她的记忆！ 这起恶性杀人案惊动了当地警方，警察设立专案调查小组，力求早日查出真凶。然而这起案件雷声大雨点小，在新闻报刊刊载余温退散后，调查进展也随之悄无声息，冷却殆尽。 陈绮玲发觉警察的不作为，曾多次提出要求重新查找。可惜年月久远，现场证据已经无从勘察，案情也就不了了之。 她只能巴巴地望着自己可怜的外甥女，为她的遭遇默默心痛。 醒来的肖琳，没有了认知能力，开始神志不清。六亲不认的她，被迫送进专门治疗此类病症的疗养院治疗。没想到一进去，就是七年。 七年间，她都活在仿若牢笼的院子里。她的姨妈经常会来看望她。前几次，她极度渴望肖琳能够认清自己，恢复记忆，忍不住在患者面前提起旧事。此举被医务人员发现后禁止，从此她再没了冲动。 经过细心调养，渐渐地，肖琳恢复一些认知，在此基础上，又恢复了一些记忆。她就像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在自我的世界里摆拼积木，试图重建记忆之塔。可惜创伤太大，不足以弥补缺失的缝隙。每每她觉得就要看清楚过去的时候，一股强烈飓风般的阻挠便会越过塔顶，将它拦腰斩断。 就这样，她展开了西绪福斯般的无用劳作，在那座四望无际的山顶，重复那如同滚石起落一般的记忆劳作，无休无止，往复循环。 最后，她终于被那颗无边巨大的滚石压在了山底，从此不再挣扎。被选择性遗忘的记忆，也随着不抵抗政策“永久”地逃离了脑海。 如果没有强烈的使命驱使，如果没有对身世的好奇，肖琳的记忆，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寻回。也许这样，她才会如姨妈说的那样“幸福”地生活下去。 真的会幸福吗？她允许这虚伪的幸福存活下去吗？ 答案在她决心踏上中国之旅的那一刻，就已经揭晓。 肖琳头上的光束刷地熄灭，面前的肖笙也逐渐分解成一颗颗光子微粒，弥散在空间中。直到最后一刻，他依旧保持温柔的微笑，临消失前，似乎想伸手抚摸肖琳的头，不过转瞬变作一阵粒子微风，飘向远处一片片花海。能见到其中一片幻化成了金色，随着光耀一闪而逝，恢复它的本来面目…… 第七十六章 觉醒 “不要走！不要消失――！”肖琳伸出双手想抓住幻影，“我还有话没说完！” 她扑到散去的人形上。光，消失了。人，消失了。 没等来得及难过，眼前一道万丈银光笼罩全身。她被这股力量吞噬，来到现实世界。 眼前的光线和那些银光重合，她感到景物忽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僵硬的躯体，伴随神识的回归，也有了些微知觉。 低眼看去，一个人正趴在床头睡觉。 他是卓敬风吗？ 脑里闪回车祸的画面，车祸发生的最后一刻，是卓敬风抱住自己，用身体挡住撞击。她甚至能依稀记起受伤后，他头部的血液滴到手臂上的感觉。 她想起身，想唤醒身边的人。可惜嘴被氧气罩罩住，无法发声。挣扎了几下，完全动弹不得。僵硬的身体好像完全不是自己的一样。 眼睛向下盯着那人的脑后，模模糊糊。 多么希望他就是卓敬风，希望他完好无损，希望他正好好的活着。 kevin感觉床有晃动，睡眼惺忪的缓缓抬起头查看情况。他居然看到肖琳睁开了眼睛，正用期盼渴望的眼神看向自己。 她醒了吗？真的醒了吗？兴奋激动在内心呐喊。他难以置信，使劲揉了揉双眼，反复看了几遍，最终证实自己没有看错，肖琳真的醒过来了！ 消息迅速传遍，大家都赶来了。陈绮玲喜极而泣，抱住她，所有人的眼眸都泛出泪光。 然而高兴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哀伤。 肖琳自从醒来，便不再说话。只是每次卢希来了，她久久地盯着她，过了一会，便谁也不去理会。 人们都以为她得了失语症，忧郁症，一个个忧心忡忡。无论他们如何关怀她，她始终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其间，陈天成和方宇同来看望她几次，她也只是最开始仔细盯着他们，随后继续保持原样。医生解释她之所以这样的原因，在于伤后存在心理创伤。她需要时间消化痛苦，需要缓冲期整理失去的疼痛记忆。 这期间肖琳被指导需要活动身体，去户外的机会也多起来。 而她每每面对卢希，愈发感到那张脸是一个魔障。以前从没仔细观察，醒来后知道一切，才发现她有些地方和自己那么相像。 全部都是拜陈岚所赐。 陈岚呢？她为何迟迟不见踪影？呵，不敢见自己的女儿吗？不敢认这个被她抛弃的女儿吗？ 正在院子里被卢希搀扶走路的肖琳心灰意冷，她们正往座椅处走动时，肖琳突然发现前方拐角处，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正往自己这边看。那女人察觉她的视线，迅速缩了回去。 一定是陈岚，她一定觉得没脸见自己，才会这样躲躲藏藏。 真可悲。 她们坐在椅子上，肖琳心中荡开绵延无尽的悲哀。 她清楚，即使自己知道有母亲，而且还是那个她曾经认的“陈妈妈”，也不会去主动找她相认。回想曾经去卢希家，陈岚的种种关爱，此时竟然感到作呕。这种感觉，和她十六岁时，第一次见肖笙的感觉一模一样。 老天真是会开玩笑，转来转去，还是逃不掉罪恶的阴影。陈岚是制造罪恶的始作俑者，可她没有一点想法去正视错误，而是依旧披着她那层羊皮，在自己面前招摇撞骗。什么“陈妈妈”，“her”，统统都是骗局。可笑的是，每次她去她家做客，她居然还能那么平静淡定，那么风轻云淡！ 肖琳忘不了，忘不了她给自己带来的伤痛。她不是肖笙，不是那个对她不离不弃的父亲，而是丢下她，让她饱受饥寒交迫，几乎死过一次的，那个毒妇。 真是“最毒妇人心”。 恨，她多么恨，从未如今天这般去恨一个人。 同时，她又是多么伤心，从未因某个人，如此伤心。 悲戚在时光中驻足脚步，时间距离车祸已经过去半年。尽管肖琳通过复健，机体逐渐好转，可情绪却一直不高。 又是一季春深时，柳絮到处飘荡在空气中。从病房向外望去，一片片，一团团的白色腾在空中，在风里起舞。它们就像雪花似的…… 雪花…… 多么熟悉，她喜欢雪花，还喜欢雪人。 “千万别摔倒了哭出声啊。” “你是在嘲笑我么？” “‘小吃货’，你可要害死我了。” ……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滑下来，滴在手背上，温热温热的。 你如今，在哪里？是否还活着？是否，也记得这些快乐的时光？ 都怪我，怪我怀疑的问话，不信任的语气。怪我和kevin纠缠不清，让你误会伤心。 都是我的错，我不祈求原谅，只要，只要你还活着…… 无数自责反省和疑问在心中翻腾，止不住泪水涟涟。 kevin在门口望着肖琳立在床边颤抖抽泣的背影，心如刀绞。 她的哭泣，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她挂念的人？他不希望她还想着卓敬风，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的陪伴，换来的是黄粱一梦。 脚步向她走近，手臂盖住她的肩膀。 “不要哭了，如果真有伤心事，告诉我们。你不说话，大家都很着急，我们都希望你快点振作起来。” 她抹了抹眼泪，没有看kevin。她不想开口，也无法开口。她怕自己一旦说话，就要问卓敬风的情况，她怕他已经不在了，她怕他已经被自己害死。 转身回到床上，她收回泪眼。继续双目无神，朝一个方向发呆。 卢希也进来了，看肖琳活死人一般的状态，她难以高兴起来。 有时，她几乎怀疑肖琳根本就没醒过来，而是陷入另一种类似植物人的状态。 医生说对患者多提一些美好的事情，会促进恢复。他们便不厌其烦地讲述曾经发生过的好玩事情，自己经历的讲完了，还要讲别人的事情。有时一个故事明明已经讲过了，他们却忘记了，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卢希讲的那些，都是和肖琳在一起的趣事，多数当然是发生在家里的。她不知道肖琳听到这些，只会联想到那个抛弃她的坏女人，结果好笑的喜剧，也变成了悲剧。 他们不明白，被时光封印的人，需要时光来解封，而不是几句欢乐的笑话，或者连他们自己都不信的励志开导。 肖琳会觉醒的，而且觉醒后的她，会蜕变得更加璀璨耀眼。 那会是什么时候呢？也许不远了。 第七十七章 蜕变 一年以后―― 卓敬风躺在美国一家私立医院里。 电子屏幕显示他的心率曲线，头上已经拆掉绷带，只有一个输氧罩罩在面上。 雅琦每个月会抽空来两到三次，其余时间，要么在中国，要么在工作。她会在陪卢伟明共度良宵后，直接乘飞机飞往美国，然后用她那特有的深情款款的眼神沐浴卓敬风。要是不知道她在十几个小时前，还在和别的男人交欢，人们一定以为她对病床上的人忠贞不渝，情意绵绵可谓感天动地。 这一天，她又来了，这是她这个月头一次来看他。 瘦削的脸颊，一动不动的身体，躺在chuang上的人看起来比一年前还要虚弱。卧chuang久了的病人都会产生“死气”。知道的，看电子仪器明白他还活着，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已经归西。 抚摸他的脸，似乎比上次来探望时更瘦一圈。 把带来的花束插进瓶子里，换掉稍有残败的旧花。她直挺挺站在病chuang前，聚合目光。 我会等你醒来的，一定会。她在心里发誓，转身离开病房。 身后的几枝花被关门的气流震颤得左右摇曳，就像找不到方向的呆头鹅似的。 雅琦刚离开病房，走廊另一侧便走进一个女人，她戴着墨镜和帽子，一身亚麻色职业装，手中捧着一束百合花。 女人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反手合上门缝。 她靠近卓敬风，抽出花束里的一枝花枝插入瓶中，和里面其他花朵争奇斗艳。 日光把花的颜色映照得纯洁无暇。不染纤尘的花瓣，是她对病人最美好的祝福。 墨镜从面上脱落，双手执起他软弱无力的手。 女人的嘴角微微抽动，将手放回原位，终于显现面容。那柔情似水的眸子，美好弧度的眉毛，她是――肖琳。 一年多来，她始终活在内疚中，她觉得没脸面对卓敬风的父母，更没脸面对他。这些日子，她只能偷偷在心里祈祷，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关怀他。 可今天不同，她必须来看他一眼，似乎是个仪式，她要在完成重大活动前，完成这个仪式。 良久，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挪动挪动身子，捧起床头那束花，从里面出来。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只能这样遮遮掩掩。 走出医院，电话铃响起，接起电话。 “我是nancy。” “好。” “明天下午吗？” “好的，再见。” 电话挂断。 约会定好，把电话收回包里，继续朝外面走去。 这次约会很重要，不过在准备明天的约会之前，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 她出了大门，钻进一辆银色轿车里。车子很快拐弯上了街道。 这一年中，发生了太多事。她从病恹恹的状态走出来，是在春天接近尾声的时候。那天，她的转变十分突然，好像前一天还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第二天就一切恢复正常了。 大概是头脑终于开窍了。 肖琳的改变让大家高兴，可有一点kevin一直很在意，就是她变得比从前坚强凌厉了。他总感觉她身上多出一种力量，叫他猜不透的强大能量。 究竟是什么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一个人，让她的性情有了如此大的转变？他猜不透，也许在昏迷的时候，或者醒来后，有些事情对她造成巨大冲击，这种冲击作用深重，便成为现在的“蜕变”。 肖琳好转后，不出kevin所料，询问了卓敬风的情况，他欺骗她说自己不知道；尔后又问过卢希，卢希也没有卓敬风的消息，所以自然从她口中得不到什么。 既然从这两人口中问不出结果，只有去找陈天成和方宇同求助。当时她抱着最坏的结果查找消息，一番寻找之下，发现两人当时都不在中国。后来辗转联系上方宇同，他通过电话告知卓敬风现在正在美国住院，一切安好，叫她不要担心。 听到消息后的肖琳终于松了口气，得知他还活着激动得热泪盈眶。 再后来，她曾专门去古董相机展览馆问过管理员相机的下落，管理员告诉她展品一般会拿到各地展览，如果是这种物品，可能正在世界各地展出。卓敬风如今正在住院，相机还会到处展览吗？她半信半疑，关于相机的线索就此没了头绪。 这部相机，是他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古董相机，她必须找到。她觉得既然老天赋予自己第二次生命，冥冥之中一定有定数。她必须为她惨死的父亲做点什么，况且，关于她父亲的死，也还有太多疑点，她不能让他平白无故冤死，直至泉下死不瞑目。 知道自己的来历，一切都变得明朗了。带着这份使命感，她和姨妈回到了美国。 到达美国的当晚，她和陈绮玲坦言自己恢复了记忆，需要有关父亲的遗物和案件信息。陈绮玲讶异她能如此冷静克制地问出这种问题，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拿出紧锁在箱子里的一些文件和肖笙生前遗留下的少许物事。其中有一本他的摄影作品集，还有一枚结婚戒指，剩下的就是他的收藏，不过那些藏品都在混乱中遗失了，只有几张他和藏品的合照显示那些物件曾经属于他。 肖琳把这些遗物如数家珍的仔细收起来，陈绮玲对她的态度忧心不已。 “nancy，你爸爸是意外去世，都过去这么久了，就不要想得太多。就算现在他不在了，也一定在天堂一直祝福着你，守护着你。”她明显想将肖笙的死和给她的不齐全的文件套在一起，她害怕她因为父亲被人杀害而去追查案情，这对她来说是危险的。可她不知道，当时肖琳是第一个发现死亡现场的人，而且那凄惨的画面，已经深深的，深深的刻印在她脑里。 肖琳点点头，“我会守护好这些东西。” 陈绮玲总觉得肖琳在醒来后变了，她和别人相处时总是习惯在彼此之间设置一道屏障，这让她很难过。可每每触及这个问题，肖琳总能把话题带过，时间长了，就再没有心力问下去，便以“她有难言的苦衷”为由，搁置不议。 肖琳好像在身上长出穿不透的铠甲来，没人能刺探她的想法。而她早在醒来的那一刻，就一直计划着做一件事。这件事，会成为她以后人生的导航，也会是弥补错误的方式。 第七十八章 贵人 驱车来到s咖啡厅，隔着两扇玻璃，肖琳远远见到靠窗的男人正悠悠品味香浓。 她盯着他，推门走进来。那人老远就见到她，挥舞手臂。 “nancy，这里！” 肖琳走过去坐到他对面，现在终于能看清这个人的长相：浓密的胡子有型地铺在面部，就像一条毛毯盖在地板中央，恰到好处。脸部较宽，棕色双眼大小适中，上面架了一副黑框大眼镜。头发短而卷，密密叠叠均匀分布于头顶。 一般人这种形象，一定会被冠以“邋遢”之称，而放在这个男人脸上，却“干净有余，清爽不足”。这就要多亏他雪白的皮肤了，那是多少女生都艳羡不已的“冰肌玉肤”啊。 “fynn，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来不久。”他微笑起来文雅不凡，和外表的粗犷不太搭调。 肖琳点了一杯咖啡静静等待。 “这次回美国能待到什么时候？” “一会就要走，你知道我的工作就是奔波，奔波，奔波。” “好可惜，不能让你分享我的喜悦了。” “有什么好事吗？” 肖琳做了个等等的姿势，去拿咖啡。 回来的时候把咖啡放在桌边，坐回座位里，又将杯子向里推了推。 “托你的福，明天我要晋升主编了。” 做惊讶状，“恭喜你！” 肖琳礼貌地笑笑，“谢谢。” 要说肖琳升职跟fynn有何关系？这就要回溯去年刚回美国的时候了。 当时肖琳为了父亲，努力学习摄影知识，还专门报了学校，业余时间，也经常参加一些摄影活动。他们便是相识在一次摄影展上。 按照fynn的话就是肖琳认真做笔记的样子让他很感动，好像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 通过聊天，他们得知彼此的身份是一名娱乐记者，业余爱好是摄影，在听了肖琳对摄影的一些理解后，他觉得她很有才华，于是产生把她引荐给业界名人的想法。肖琳听了他的话吓坏了，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他该不会是骗子吧？等等疑问导致她对面前的人警惕和不信任看出她的想法，给了她自己的名片，用认真诚恳的语气告诉她自己不是骗子，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为了让她真正相信自己，他临走前再次解释了自己帮助她完全是因为她对摄影的热情。 肖琳看着名片上的人名，回到家里查找一番，发现他没有骗自己，而且令她惊讶的是，他不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娱乐记者，更是国内顶级摄影杂志a杂志的主创人。后来问他为什么称自己为记者，而不是杂志社创始人时，他笑着说，他觉得自己本职就是记者，因为这是他一直从事的行业，相反，杂志社的工作更像是娱乐所为，没有很强的归属感。 看来他是个坚持初衷的人，肖琳对他的印象加分不少。往后的时间里，她几乎把他忘了，直到有一次fynn给他发了一个邀请，是关于她女儿的庆生会，这才知道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 看到他家庭幸福，她羡慕不已，联想到自己的父亲，对这个人进一步生出崇敬。 她本想一直念完摄影学校的课程，再打算以后的事，结果刚读完一年的她，通过fynn的介绍，得到杂志社高层的赏识，从而被破格邀请加入a杂志的团队。肖琳受宠若惊，又放不下学校的事情，有些为难劝导她，并帮她想了一个边学习边工作的办法，于是，她就顺理成章地进入杂志社工作。 “你不要以为是我的关系你才能进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的才华，是你的才华帮助你得到了自己该得的。” 的话成为她努力坚持的动力，也成为安慰她的一剂良药。也许现在的她还称不上在摄影界大放异彩，至少她正前往接近父亲的世界，接近卓敬风的世界的路上。 她早已给自己定了目标――必须去接触这个圈子，必须进入这个圈子――一切的热情，都源于她的父亲肖笙还有卓敬风。外人看来，她是个摄影狂人，几乎用了一年时间学习了别人三年的课程，他们认为她做这些无非就是为了出人头地，收获名利财富，然而她真正的目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要打入她父亲的世界，站在他的角度接触别人，从他的角度重新认识世界。这样，她才能对他的行为（那些他死前的反常行为）有合理的解释，才能找到他的死因。 当然，她如果成功了，对卓敬风也会有帮助。如果他醒来，她想让他看到的，是能够帮助他，有助于他事业上升的坚强的自己，而不是曾经那个怯懦可怜的自己。 每一日工作的动力无不来自这两个男人，她要把自己的精力浇筑成一座桥梁，她想用这种方式或超度，或回报他们。这是她重生的动力和目标，最终也会成为他们的助力和希望。 一定会达成。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交男朋友了？”fynn的话把她拉回现实。 肖琳啜一口咖啡，笑笑，“在想明天的工作，最近可有得忙了。” “有关采访的事？” 肖琳点点头。 “都是主编了，大胆去做吧，我相信你。”他握拳做出信心满满的手势。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给我的鼓励，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加油。” 肖琳眼睛有些湿润，低头喝掉剩下的咖啡，道了句加油。 两人在鼓励中分手。 走出咖啡厅的肖琳忽然感到一切似乎来得太容易了，容易得让她觉得自身都轻飘飘的。也许是天堂的爸爸给她带来的好运，她想他一定在默默给她祈福，也正指引她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情。 行驶在纽约街头，肖琳感到恍如隔世。副驾驶座上的百合花被灌入的气流加剧震颤。香味绕过一圈又一圈，不断掠过她的鼻翼，散去，再掠过，再散去。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中国，柳絮四散飘落的时候。现在的街道虽然没有柳絮，同样的时节，却让她想起那时候来。 思绪正流淌的时候，电话响了。她戴上耳机接听。电话那头传来许久不曾听见的声音―― “hello，最近过得好吗？” 声音加重了经年累月的隔世之感。 第七十九章 故人和线索 肖琳握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颤。 “不错，你呢？” “我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能听见风吹吗？”kevin的声音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狂风呼号。 “你在哪？海边吗？” 隔了好一会，那边才传来回答，“啊，我在楼顶――haha！爽呆了！” 原来他正忙着拍电影，正好这场是在楼顶的动作戏。 “做大明星很过瘾吧？” “hahaha――什么――？”他仍然沉浸在高空中被狂风袭击的痛快里，没听清肖琳的话。 “没什么――！”为了配合，她也提高了音调。 “哦，要开拍了，有空聊！” 盲音入耳。 自从她回美国以后，kevin已经多久没有联系她了，好像是在她说了那句话以后―― “现在chris已经这样了，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你这样等待有意义吗？”kevin在察觉肖琳念念不忘卓敬风后情绪失控。 “他不会，他不会一直这样，不许你这样说他！” “我哪一点比不上他！哪一点输给他！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金钱！地位！包括我的生活！一切一切我都可以不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这样做有错吗！”他激动得抓住她的肩膀。 “你没有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挣脱他的钳制，转身到另一边，表情痛苦。 kevin不服气，扭过她，“你昏迷时，是我每天在病房守着你，是我！你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也是我！可你最后念念不忘的是谁！是chris！醒来后想见到的是谁！还是chris！明明是我先喜欢的你，凭什么！凭什么！！” 肖琳被他抓得身子痛，情绪也因他的逼迫变得不稳定。 “放开我！” “还是你觉得他是卓风的继承人？将来会比我有前途？因为我这个私生子比不上他！” 听到这狰狞偏狭的猜测，肖琳的底线被冲破，她失望愤怒地注视他，“就是因为你这样想，才会比不上chris，永远都比不上他！” 什么话能真正伤透一个男人的心，尤其是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变得卑微失控的时候？当然是直接说自己比不上情敌，并且前面还加了“永远”两个字。 任何男人的自尊都受不了这种践踏侮辱。kevin彻底泄了气，松开抓住她的手，有些恍惚失神地点着头，一句话也没说，只留下一个颓然的背影和不告而别，消失在肖琳的生活里。 这之后他就没再联络她，然而今天，他就这么突然打来电话，用刚分别不久的老朋友的语气招呼她，这代表什么？ 也许kevin快回来了。 街上他的海报张贴得到处都是，从模特入行电影业，他这一年可谓大获成功，在传媒行业，他的大名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些人十年如一日，活在一成不变的世界里；有些人不过数月，生活就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然而造成这一切的，往往不是活了十年的那个人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而是际遇来了他看不见也抓不住。就像体内的钟摆，他们的时钟由于天长日久不加修缮，总是比现世慢半拍。所以成功的人总比普通人少得可怜，因为他们舍得耗费精力修缮体内的时钟，敢于冲锋不畏前路艰险。 肖琳和kevin都是舍得耗费精力，敢于冲锋冒险的人，他们也都在不同的地方，展示了自己的才能，变得比以往还要发光发亮。 回到家里，肖琳把百合插进盛水的玻璃花瓶里，置于床头。放在同样的位置，似乎能多感受一些卓敬风的气息。他会因此接收到枕边的那朵花给他传达的情谊吗？ 她觉得他一定会的，就像她每天能感应到他给她带来的力量一样。花瓶旁立着的那张海滩照片，还有照片后的那行英文，都是她无穷无尽的力量。 自从恢复记忆后，她再也不会做噩梦了，晚上见到窗口反射的光，也没有了恐惧感。新生的滋味由内而外不断生长，焕发生命的光彩。 小说她偶尔还会写，不过没有了噩梦带来的灵感，已经处于半荒废的状态。坚强和奋进成为她生活的主旋律。从前那个迷茫慌张的肖琳不见了，但是却并未消失。曾经的那个她就好像她身体的一部分，现在的这个她才是真正的她，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她。 现在的肖琳化解了过去，拥抱着未来。她想这样的她才是她父亲所期望的女儿，才是配得上他的荣光的那个女儿。 来到客厅，茶几上零零落落散布一些资料，那是有关他父亲的遗物的信息。其中最醒目的，就数古董相机了。经仔细查找，她得到了那部相机的型号和出产日期，那是德国rolleiflex52年生产的双反相机，属于50年代珍品。除了这个，还有其他藏品的一些信息，目前她正在查找一枚金怀表的下落，资料显示这枚怀表在肖笙死后，被石油大亨p?j收藏。 查这些有用吗？对肖琳来说，这种东西似乎太过遥不可及，以她的身份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可她又是那么不甘心。她觉得父亲的死跟这些藏品有关，因为肖笙死前曾在收藏室整整呆过一天，她当时觉得他是在精心清理这些藏品，可究竟那天他在里面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这很难不让她将这些物件联想到案情上。 虽然她很少去他的藏室，可以说基本没去过，但仍有几样物品令她印象深刻，其中除了那部相机，还有一幅油画，剩下的就是这枚怀表。 这三样东西她经常见他拿出来，好像还有客人为了这几样东西专程登门拜访过。由于相距久远，她已经不记得谁来过，只知道那些人都是他在业界熟悉的好朋友。 就在肖笙死前，还有人为了藏品慕名来访，可究竟肖笙的死跟这些收藏关系几何，她也无法判断。 从姨妈那拿来的资料粗糙地写到肖笙的死是意外身亡，连他死亡现场的文字都不曾记述分毫。肖琳越想越觉得蹊跷，加上她始终认为父亲是含冤而死，这些联想加深成为她追踪的目标。 没有警方协助，现在的她只能靠自己。至于这些东西该如何寻回，相信老天自有决策，她也会顺应这个决策，坚持下去。 第八十章 苏醒 沈静芝坐在病房里帮卓敬风按摩手掌，这样重复的日子都不知过了多少次了，每次她帮他揉捏手臂和手掌的时候，心里都难过得紧。一年过去，她也变得憔悴不少。 今天难得雅琦能和她一起在医院看护，仿佛又回到刚开始住院的那些日子。 “你工作忙，少来几次没关系，别把自己累坏了。” 雅琦边帮卓敬风按摩，边露出“贤惠温婉”的笑容，“我不累，正好这几天有休假，以前我没空天天守着，现在好不容易有几天时间，应该弥补一下。” “你这孩子，自从小风出事后，就你来得勤，小风要是醒了知道你这么有心，肯定会感动。” “chris他不喜欢我，要是真醒了，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傻孩子，日久见人心，小风不是糊涂人，他会明白你的真心。” “可是，他喜欢的人是肖琳。” 提起这个人名，沈静芝心里一沉，面上也没了和气，“她是个什么东西？听说早就出院了，结果怎么样，到现在还躲着，一次都没来看过小风，小风就是被她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 她一口气说完这句话，还没够，接着又是无休无止的埋怨。 “要不是和她在一块，小风怎么会出车祸！她就是一个扫把星！没有良心！” 好像骂得太投入了，病人的手微微颤动她也没发现。 这时候雅琦发现异样，赶紧叫起来，“伯母，你看他是不是动了一下？” 沈静芝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卓敬风身上来。她欠着身子仔细观察，足足坚持一分钟也没发现什么。 “没什么啊，是不是你看错了？” “没有！刚才我明明看到他动了一下！” 这时候卓敬风的眼珠滚动了几下，两个人都发现了，一起惊叫起来，“动了！真的动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医生！”沈静芝朝雅琦喊道。 她反应过来，马上跑出病房。过了大概五分钟，医生过来了，两人大气都不敢喘，直盯盯瞅着他查看的动作，像等待圣旨似的。沈静芝做出向天主祷告的姿势，双手合十闭目等待。 检查完眼睛后，医生把双手插进兜里，“病人的状况很好，有可能很快会苏醒，如果再有情况，你们随时联络我。”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沈静芝睁开眼睛，兴奋不已。 雅琦也惊喜得发不出声音。 医生感受到她们的喜悦，欣慰地笑了笑，出去了。 这一ye，她们两人谁也没走，睡在了病房。她们谁也不想错过卓敬风醒来的时刻。 黎明时分，天幕划出一道银光，落日自地平线缓缓升起，光耀直冲大地。 卓敬风就像天降之子一般，和阳光一同苏醒。朦胧的双眼仿若初生的婴儿，睫毛簌簌颤动。 醒来的那一刻，他感到世界到处都是朦胧的，这种感觉似乎是由于昏迷过久，导致双眼无法适应光线造成的。意识到自己醒来的卓敬风想快速看清周围，可惜无论怎么眨眼，始终看不真切。 慌张瞬间穿过心房，难道他失去视力了吗！？ 他使劲紧闭双眼，再睁开，还是模糊一片。 “嗯……”他挣扎起身，发出难受的声音。 沈静芝睡得浅，一听到有人声，立马醒过来。她朝病chuang方向眺视，发现卓敬风正努力起身，赶紧跑过去，被子也来不及放下，被扯落到地上。 “小风！你醒了？别动，我帮你！”她扶住他的背部，帮他艰难立起身子。 雅琦也被叫声吵醒了，揉了揉双眼，随即喜上眉梢。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你是……？”卓敬风仍旧虚弱，双目微张想仔细辨别冲到眼前的人。 “她是雅琦呀，你连她都不认得了？”沈静芝有些害怕的盯着他的双眼。 雅琦！？ “你怎么在这？”他瞬间冷落下来，别过眼睛。 沈静芝发现他的不屑，帮她说起好话来。 “你昏迷这么久，都是她在陪我照顾你！” 卓敬风依旧没什么表情,“这是、美国？”刚问完话，脑内闪过一个人影。对了，肖琳，他怎么忘了和他一起出车祸的肖琳了呢！ “肖琳在哪？她怎么样了！？” “你先关心自己，别想别的。”沈静芝怕自己的怒气刺激病人，已经压抑怒火，没有骂出来。 “告诉我她怎么样了！”见两人没反应，他要起chuang，被沈静芝压回去。 “她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接着扭过头去吩咐在一边发呆的雅琦，“去叫医生来啊！” 现在雅琦感觉自己就像她的贴身丫鬟似的，什么都得听她的差遣，可不这样顺从的话，她又哪里能提升在她心里的地位。她是摸清了沈静芝的脾气，除了她的儿子和老公，全世界的人在她眼里都不值钱，唯一能博得她好感的方式就是做她的奴隶。 喜欢别人顺从的人往往有一个永远不能驯服的人，沈静芝的世界就存在这样的人，而且不止一个，而是两个，分别是卓敬风和卓风。也许正是如此，她才容不得身边的人不服从她。凡是能顺着她，依着她的人，都会是她笑面下的“幕宾之客”，相反，即使再有才能，再才华横溢，只要不受她的控制，她就会将其打入冷宫，视若仇敌，永不相见。 她的世界只为两个男人委屈，她的虔诚，也只为这两个人而设。 做母亲的，都有这方面的毛病，只是，她无形之中，将这一点放大，从而失去平衡，变得苛刻。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雅琦只能用电话联络医生。对方接到苏醒的信息，光速赶到医院，通过卓敬风对视力的描述，他检查了一下他模糊的双眼，从而得出结论：车祸后遗症。 “车祸后伤及视神经，这样的例子还是有的，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一般这种情况可以逐步恢复。” “这就好，这就好。”沈静芝连连点头，“谢谢你医生。” 医生微笑摇头，“不用客气，你们注意不要让病人情绪激动。” 沈静芝连连答应。 医生点点头，出了房门。 雅琦从头到尾没有多说话，她尽量以“沈静芝丫鬟”的身份，辛苦地做着默默耕耘的琐事。 以静制动，才是上策。 第八十一章 怪医(一) 经过数日调养，卓敬风状况良好，已经被沈静芝转移到家里休养。 雅琦也背着卢伟明，偷偷过来看望几次。现在她正开车进到院外大门，准备开到里面别墅外。 下了车，走进房子，里面除了沈静芝，卓敬风和下人外，并无他人。卓风正在外面忙碌。说是忙碌，指不定此刻又在和哪个美女明星行鱼水之欢。 沈静芝见到雅琦来了，把剩下的粥递给她，识趣地退出门外。 她心里正指望两人能快点成事，可愿望始终是愿望，屋里的对话就没她想象的那么温馨了。 雅琦端着粥，举起汤匙要喂他，被卓敬风冰冷拒绝。 “你这么殷勤到底有什么目的？金钱？名利？”他冷笑几声，“卢伟明能给你的，可不比我这要少。” 更何况他根本不会给她什么。 “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爱你，难道这也不行吗？我只想用我的方式让你好起来，让你快乐。” “快乐！？”他更加嗤之以鼻，“一年过去，你变得更虚伪了。” 雅琦收回悬在空中的手，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没有吭声。 “如果是你想要的那些东西，卓风是比起我来更合适的人选。”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是真的爱你，对你一片真心！” 卓敬风没有继续理会她，而是转身用后背对着她，没有了下文。 雅琦端在手里的粥已经凉透了，她由刚刚的失望难过转而变得面目扭曲。把粥放在一边后，她不甘心地握拳抠手，咬牙切齿，可一切也只能在他背后忍耐，完全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出了房门，她立时改变面目，走到客厅对沈静芝一脸委屈抱歉。 “对不起，伯母，chris他讨厌我，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开始装模作样，像古时候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拭起泪来。 沈静芝握住她的双手，一脸慈祥，“他会明白的，别难过了。” 二人又聊了些家常，雅琦这才像被沈静芝感动了一样，停止哭泣。 “你放心，就算他不接受你，我也认定了你是我卓家的儿媳妇。” “谢谢伯母。” 眼泪擦干净了，她楚楚可怜的走了出去，下人带她出了房门。等那人一转身，雅琦登时恢复刚刚的仇恨，她的双眼好像能冒出火光，心中腾起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现在那张脸哪里还有哭泣的余韵，哪里还有一丝伤心的痕迹。可她哪里来的恨？又是什么让她喜怒无常，几乎成了精神分裂的病人？是因为肖琳，因为卓敬风眼里心里只有她，即使她付出这么多，为了他编制了各种谎言，还是得不到他一分一毫的眷顾。 怎么甘心呢！ 车子发出和她内心一样的怒吼，朝院子外面飞奔而去。 室内的卓敬风闭目不动，从敞开的窗子能听到外面传来的汽车离去的声音。薄纱窗帘随风向内摆动，风掠过窗棂，吹拂他的后背。他似乎感到身后肖琳正往花瓶里插进一株百合，接着情意绵绵地执起他的手，那温度，那感觉，至今犹存。 出院的前一天，花瓶里也多出一朵百合来，难道那是她带来的吗？ 车祸之前的事，仍然清晰地印在脑里。当时几次电话不通后，一个短信发过来：“肖琳在kevin家里。” 气急的他没有多想，眼前只有肖琳和kevin在一起的样子不断闪现，后来，结果真的如短信所说，他们正共处一室。 阴谋，一定是阴谋，只是当时的他太不理智。 卓敬风微张模糊的双眼，有些落寞。 雅琦的车子一路狂飙，走到一处交叉路口时，她改变了回家的方向，拐向左侧路口。 一路从热闹繁华，转变清冷安静。越接近郊区，她的心就越不平静。也许现在的她还处于矛盾中，然而只要再过一会，就会全然不同。 她把车停在郊区某个空旷废弃的院外，一眼望去，院子里死气沉沉，房子也像个鬼屋似的，阴森恐怖。 乍一看去，只感觉里面除了鬼怪没有活物。 这里会有人吗？ 她推开院子的铁门，慢慢走向深处，按下门铃发出声响，没想到东西看起来很破，倒是没失灵。 隔了很久，里面发出响动，就像电磁共振下不断晃动地板发出的声音。雅琦也已经好久没来了，见到这个架势，心里也不免发怵。 一会门口可千万别突然出现个怪物才好。 她按压心脏镇定心神，看样子做好了即将面临“异形”的心理准备。 可没想到门一开，里面出现一个金发齐腰，一身女仆装的眼镜“男”！？ 没错，除了他一身女人的装扮，那微带胡茬的面部，粗硕强壮的大腿，以及上面浓密厚重的腿毛无不在告诉别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男银”！ “哦吼吼，可爱的美人怎么有心情来我这呢！”妖娆的动作简直不忍直视。 “当然是有事找你才来！”雅琦难掩嫌弃。 “快进来，快进来~”他热情地揽过她，随后房门“砰”地一关，里面又是一阵震动声。 雅琦跟着他往里走，除了走廊几道电光管发出的光亮，她几乎看不到任何物品。黑漆漆的路，给人茫然无措之感。 直到上了楼梯，终于在头顶出现一个小天窗，随即又陷入一片黑暗。 “你到底在研究什么？” “跟我来就知道咯！” 雅琦听完他说话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虽然认识他许多年了，可从前他的异装癖和ai的程度可没现在这么严重。 顶层的房门被打开，里面各种化学用具正冒出五颜六色的烟，咕嘟咕嘟的，像煮汤发出的声音。 房间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靠近窗子的方向立有一个手术台，上面模模糊糊放有类似肉体的东西，越仔细看越觉得血肉淋漓，恐怖非常。 “那是什么？”雅琦现出惊恐。 “哎呀，不要大惊小怪！那是我从医院拿来的‘小可爱’呀！” 他口里的小可爱是死尸，也有可能是人体标本，这个雅琦是知道的。 “哦，等等，我去换件衣服。”说完，他夺门而出。过了半晌，只见他把头发扎在后面，换了件白色大褂。 “说吧，小美人来找我做什么？”他终于开启了男人模式，声音也充满了雄性荷尔蒙。 第八十二章 怪医(二) “你那个药研究的怎么样了？”雅琦摆弄指甲，话里明显带有暗指。 “哪个药？我研制的药可多不胜数。” “就是我一直让你做的那个药。”她边解释边摆弄着试验台上的小药瓶。 男人紧蹙的眉眼豁然开朗，“原来是那个啊，那个难不倒我，去年就成功了，你想试试？”他自信满满，夺过她手中的药瓶。 她顺着药瓶的方向转过头来，“可靠吗？用过不会有危险吧？” 听到她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他有些不爽，“不可靠你还找我？当年是谁――” 雅琦一个巴掌堵住他的嘴，“行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男人移开她的手，“为了你，我的牺牲够大了。”接着长叹一口气。 “niko，我知道，我都知道，可这么多年，我也支持了你的研究不是吗？现在的生活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她双手摊开，有些激动。 “可是没有美人你，我的生活变得多么空虚~”他抚摸她的面颊，故意拉长腔调，阴阳怪气。 雅琦伸手挡开，“别装了，快点把药给我。”继而摊开手，做出拿药的姿势。 “别急，我还没说完。”他回身，走向身后紧贴墙壁的一扇金属柜子，掏出钥匙把柜门打开，往里面摸索着什么。 不一会，他拿到东西，转过身，自鸣得意道，“这瓶药分三次注入体内，不出24小时，就会有反应。” “注射？”雅琦展现懊丧，“只能注射吗？没有服用的？” “服用！？你以为是感冒药？”niko感到被她的不专业侮辱了。 雅琦端起肩膀，双手交叉环抱，头侧过一边略微上扬，“我没办法注射，能不能改成服用的？” niko颇显为难，“改的话，至少需要三天时间，不过，你必须听我说，这个药有一定危险性，懂吗？‘危险性’！” 雅琦听到“危险性”这个词顿时眉头皱起，反应激烈，“你不是说可靠的吗！怎么还会有危险！” “‘可靠’也是相对的嘛，那些愚蠢的专家研制出的东西肯定没有我的要可靠嘛！”说到这，他已经坐在椅子里，把药瓶放在桌上，翘起二郎腿。 “我没工夫听你胡扯，直接说重点！” “宝贝儿别生气，”接着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这个药的‘危险性’呢，除了可能破坏神经系统的副作用外，还有可能导致大脑缺氧产生休克症状，也就是说，好一点会变弱智，差的呢，直接命丧黄泉。” 听完这些，雅琦由气恼变为心虚，“失败的概率是？” “经过我试验的不下一千次来计算，51%。” 51？不是50,49而是这么个不吉利的数字，她失去耐心，“你在耍我！？” “不，不，不，绝对没错，千真万确。” 她因气愤直起的身子僵硬在原地，眼珠在盘算下绕了一圈，张口要说什么，随即彻底放弃，抓起身后桌子上的包要走。 “信你的话，我才是傻子！” niko见她要走，瞬间从椅子上弹起，一把抓住她，“别这样，你提条件，我改进，怎么样？保证提高成功率！” 她本来就游移不定，听他这样一说，自然动心，“保证？” “保证！” “可是……” 这个时候必须加把火，开启“能忽悠就忽悠”的技能，“没有可是，我的技术你应该相信！这么多年，你有吃过亏？有被我骗过吗？” 雅琦又犹豫起来，开始衡量利弊，不一会，面容由纠结变得舒朗，“好，我只能等三天，确定三天后可以弄好？” “不说三天，就算提前半天，我也能改进齐全！” “提前倒不用，三天后我来取，价钱方面还是老样子。” “没问题，那就恭候美人儿宝贝儿下次光临喽。”为了配合说的话，他还做出古时候的鞠躬礼，摘掉头顶的“帽子”，身子前倾。 保持姿势正等待雅琦离开的时候，结果她又从楼梯折回来。 “我不认得路，过来带我出去。” niko被叫声唤醒，从石膏状中活过来，于是屁颠屁颠跑去带路。 “我有个疑问。” “什么？” “药你是给自己用？” “这个你就别管了。” “哎哟，老朋友了，还隐瞒，说嘛，说嘛，说嘛。”男人瞬间变化成人妖。 “别烦我！” …… 接着传来几句琐碎的死缠烂打，再细听，就没了声音。 他们又顺着来时那条路，消失了。 无论何时，遇到niko这样的人，都能激起人们的好奇心，人们会好奇他变成这样的原因。也许是亲情？也许是爱情？更或者是被挫折击垮，才变成这样的？ 胡乱猜测怎么可能得到真相？ 关于niko的故事，就像一部令人惊奇的小说。他从小生在一个中产家庭，按理说这样背景下的人，该正正经经读书，出来按部就班进入企业，最后成为庸庸碌碌的上班族。或者再好一些，就像十年前还在医院任职时那样，安安分分做他的医生，不管是哪种选择，他都该过上平平淡淡夹杂时而精彩的生活。然而，以他埋藏着一颗恶魔种子的心，一切会朝预期发展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怪异的性子对医院里的枯燥和乏味早已厌倦，那里的东西完全满足不了他，尤其在遇到雅琦后，接触到她的疯狂就更加加速了他“变异”，由此产生了质的改变。试想，被丧心病狂的女bt刺激到的异装癖bt最终会变成什么？一定是加倍的bt中的bt。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被雅琦成功感染后的niko就此成为真正意义上的bt狂人，升级为2.0版的他，从此过上脱离现实的生活，每天活在他的科学幻想和研究领域中。虽说他在作风上是个bt，在医学上，他却可说是个拥有难得造诣的天才。当然，作为雅琦多年的“老朋友”，niko也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对他来说，只要有研究不完的课题，解剖不完的生物体，那生活就是充满滋味的。异装癖固然是他生活的调剂，工作起来的他还是男人味十足的。 能在bt和正常间游刃有余，这也是一种强大的本领。为什么人会有这种反差呢？原因大概和“正常人”对比“精神病”的原理差不多。 现实中，“正常人”和“精神病”互看对方不正常，互看对方都是“精神病”，可谁又能真正界定“正常人”与“精神病”的区别呢？没准那些“精神病”的思想才是真理，而普通人的世界观不过是被视听蒙蔽下的洗脑。 好比盲人摸象，我们的视野永远不可能超脱“自我本身”，而这个“自我本身”恰恰是人类的属性。共通的本性，使我们的社会变成现在的社会，使我们的生活变成现在的生活。如果你妄想超脱出去，不是会变成“精神病”抑郁而亡，就是会在自我的泥潭中沦陷，永远无法自拔。 大抵相当于“集体无意识”，基于这个层面的原因，人类才是现在的“人类”。 话又扯远了，该继续说说我们的雅琦。当然，雅琦也该是带着“集体无意识”游走的人类的一员，她离开了他这所“鬼屋”，心也变得更加沉重。从她决定要用这种药物开始，就已经丧失人类的良知，可惜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如果让她在“得不到”和“没人性”间选择，她定然会选择后者。 贪婪是人类无法逃离的噩梦，有些人做得多，有些人做得少。无论多少，只要社会存在，它就会像影子一般，寸步不离，如影随形。 第八十三章 自责 杂志社内，肖琳正和桌子对面的合作伙伴握手，由于她这次工作出色，现在已经荣升主编。 目送贵客出门后，她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也快到下班的时候了。整理一下桌上的资料，出了房间，结果一开门，就发现门口正立着一个人，那人一站在那，她就认出是谁了。 “kevin，你怎么来了？” kevin摘掉墨镜转身，嘴上留有性感的小胡茬，头上戴着黑色套头帽，有些惊讶，“你怎么猜到是我？” 肖琳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装扮。比起从前，现在的他看起来似乎更成熟更有魅力了，大概是装扮的缘故。 隔了几秒，她才解释，“模特的标准身材，我怎么会认不出呢？” “聪明！”他用手打出响，接着还想说什么，可惜没等他开口，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他仔细盯着肖琳端详起来，“几个月不见，你变得更成熟，更有女人味了。” 肖琳用她惯有的温柔笑笑，只是这温柔，少了从前的傻气，多了几分职业女性的干练。 “谢谢，你也变得更成熟了。”不疏远也不亲热，恰到好处。 kevin也笑了笑，也许是太久没见面的缘故，一时接不上她简短的回答，佯装清了清嗓子，“我们别站在这了，有空吗，走，一起去吃饭？” “好啊，你请客？” “没问题！” 两人一同乘电梯下楼，其间肖琳一直有意保持距离――朋友的距离――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忘记因为他，导致的那场事故。 二人没再多说什么，直到来到大门口―― “hi!好久不见啦？”卢希从门边跳出来，吓了肖琳一跳。 “lucy！你把我吓坏了！”肖琳倾斜身体，拍胸口压惊。 “haha，南姐姐还是这么胆小！” 她们之间对于**卓风的事情早已解开误会，只是肖琳因为陈岚的关系，和她相处起来不再像从前那样随意了。 “你是来找kevin的吧？哎呀，正好我想起还有事，你们聊，我先走一步。”肖琳没在乎kevin阻止的动作和表情，直接下台阶走远了。 南姐姐真是我的爱之女神！卢希心里高兴得绽出花来，她一下子扑到kevin身边，挽住他的手，做小鸟依人状，一脸幸福。 “kevin，我来了你高兴么？快乐么？惊喜么！” 她倒是兴奋得一塌糊涂，一旁的kevin可没那么高兴，“你又跟来干什么！”他甩掉缠住自己的胳膊。 自从kevin追随肖琳来到美国，她也跟着他来到美国，之后他被肖琳气走，世界各地赶通告，她也跟着她满世界走，各地堵住赶通告的他。kevin想不通，最开始明明讨厌自己的人，现在怎么成了跟屁虫，还是个怎么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难道是她故意恶心自己，为了惹恼自己进行的“恶作剧”？ “我想你了，你从法国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以为你出事了！”她一脸委屈的样子，接着又快乐起来，“还好我聪明，知道你肯定会来这！” kevin的胳膊又被这家伙缠上了，他也没力气再跟她纠缠，“好了好了，你先回家，我送你？”他一边用哄小孩的口吻说话，一边着急地盯着肖琳消失的方向。 “送我？好啊！”她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开心地蹦蹦跳跳。 kevin装作要陪她一起走，帮她开车门，等她进到车里，自己则迅速抽身，一溜烟跑到一边，钻进自己的车里开走了。 “喂！喂――”卢希一着急，从车窗伸出半个身子叫喊。尽管如此，也唤不回铁了心一去不复返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车融进车流，仿若泥牛入江，消失无踪。 “死kevin！我恨你――！” kevin哪里还能听到她的叫喊，只逼得她又坐回了车里。 肖琳的车早已不知去向，这样迟到的追踪只能作罢，kevin心里极度窝火，猛地甩手砸向方向盘。 傍晚到来，街边霓虹闪烁，开着开着，肖琳忽然感到一片茫然。现在她这是到哪了？等刹车停住后，她才反应过来，抬头透过车窗向外看，这不是卓敬风住过的医院么！ 脑子嗡地一下，怎么竟会变得这么糊涂！ 还是放不下他，还是割舍不掉那段感情。她知道，她没办法忘掉过去，可是忘不掉又能如何呢？车祸让她备受煎熬，都是因为她才让卓敬风昏迷了一年多，是因为她，才害他遍体鳞伤，而在他的保护下，自己只不过受到中度损伤，不到半年就出院了。 自责和内疚一直侵吞她的冲动――见他的冲动。她曾好几次鼓起勇气想到病房里去看望他，每每被他母亲的出现阻到墙后。她只能站在远处，偷偷窥望他们，拿不出一点勇气去行动。 车祸的那句问话至今还回旋在脑际，因而，每次她只能开车到楼下，抬头看向那早已烂熟于心的窗口位置。如果灯是亮着的，她心里就暖暖的，好像自己也在他身边陪伴着他；如果窗口是黑漆漆的，她就感到阵阵心疼，一想到他一个人躺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她的心就难受得发紧。 现在，抬头再度仰望那扇窗子，自然是一片漆黑。他早就回家休养去了，她知道，因为那天她就藏匿在医院前面的一颗梧桐树后，悄悄注视着他。 那天，是他的母亲来接他回家的，她记得清清楚楚。 得知他醒来了，她感到多么高兴，同时又为自己的懦弱，感到多么可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犯了一次严重的错误后，通过内心反复自责，这种折磨上升到对自我的怀疑，最后把自己比作黑洞，是不祥之兆，因此，对被害者“敬而远之”。这该是多么愚蠢的疗伤，肖琳知道自己很愚蠢，只是解不开这个心结。她只能通过在事业上不断努力分散注意力。好像事业上提高一点成绩，难过的负罪感就减轻一分，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 现在，卓敬风终于醒了，她本该去告诉他，她这一年多么想念他，多么期盼他能早日醒来。问题再度被搁置眼前，她却只能默不作声。 踩上油门，车逐渐远离医院。 这一次，她决定做他的守护天使，就像他曾经在自己危难关头及时出现那样，她也会在他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第八十四章 病危 沈静芝坐在床边看卓敬风进食，现在的他身体还很虚弱，端一会碗手臂就会发麻酸疼。沈静芝看出他坚持不来，夺过碗勺，开始喂他。卓敬风怕她劳累，说让佣人做，她就是不答应。 “我自己的儿子，当然要自己照顾。”她执拗得很。 立在一旁的雅琦一声不吭，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手也因为紧张，一直在暗地里搓来搓去。她直勾勾地盯着那碗放在床头的甜汤，里面已经被她添加药物。现在，沈静芝正端着这碗汤，舀了一勺，凑近卓敬风唇边。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 她止不住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冷气。niko说改良后的口服药物效果更强，剂量够的话，只要一次就能见效。雅琦这一刻突然感到恐惧，这是前所未有的，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不要命了，如果不小心把他给毒死了，警方查出是她干的，可是要坐牢的，那样的话，她的一辈子就报销了。不仅如此，沈静芝和卓风也会对自己落井下石，自己绝不可能安生地在在牢里好好活着。可即便预见到这种后果，她还是不顾一切去做了，只要能得到卓敬风的青睐，就算赌上她的性命，她也心甘情愿。疯狂的女人已经切断了自己的后路，即使前方是刀山油锅，她也义无反顾。 她之所以这样着急，迫不及待来“毒害”卓敬风，一方面是因为心里异常害怕，另一方面是怕卓敬风很快会恢复，那样自己就没机会动手了，所以今天一拿到药，她就趁着午饭时间过来了。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偷偷进厨房的时候还好，在汤里加东西的时候，手就开始发抖。那时候，她感觉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开始痉挛发冷。她知道这次的赌注不是身份、地位和金钱，而是两条命，卓敬风的命和她自己的命。 屏住呼吸，他喝下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口。 应该马上就要倒下了吧，应该马上就要起作用了！ “我的相机在收藏室里？” 卓敬风一句问话，把雅琦吓得浑身一哆嗦。她生怕被他发现了，左手死死扳住右臂，脸色更加惨白。 “嗯，你的收藏都好好的放在那，不用担心。”沈静芝把汤放在一边，夹起一撮菜用碗托着。 雅琦见卓敬风没有反应，感到奇怪，在二人接下来的闲聊中，格外关注地偷偷看了好几次，依然没发现异样，心里竟然生出急躁气愤。niko竟然骗我！结果这句话刚从心里发出，卓敬风平缓的脸上突然因痛苦变得扭曲，面部因为无法呼吸变得充血红肿，身体也跟着抽搐起来。 “小风，小风你怎么了！小风――！” “快来人！救命啊！” 伴随沈静芝的喊叫，卓敬风被人群拥簇抬往医院。哭泣声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已经死了。 “chris，chris！”雅琦不停地唤他，泪水也如瀑涌出。她的害怕、担心、希望和失望一并折磨内心，泪水到底是因为怕他死而流，还是怕自己没命而流不得而知。 救护车的鸣笛声抵达医院，卓敬风被推往急救室。雅琦居然有精力一路追随到门口，在人进去之前，还要演出“依依不舍”的苦情戏。所以说坏人的心理素质总比普通人要高那么一筹，昧良心的事做得多了，也就锻炼出来了。 这一ye，沈静芝和雅琦都守在急救室外。卓风也因为得到“儿子快死了”的消息，从美人窝里翻滚出来，跑到医院坐在一边。 卓敬风对他来说究竟是什么呢？爱子？附属物？也许他只把他当做了继承人――一个有血缘的继承人。因为他身体里流的是他的血，仅此而已，如果非要加点什么，那就是起码他还有点做父亲未泯的良知。至少，在他的儿子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不会耽于享乐，而是马不停蹄赶来看护。只可惜现在可能连看护的机会都没了，可能下一秒，医生就会出来，宣布其死亡的噩耗。 等到次日凌晨，天还没破晓的时候，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了。 一听到开门声，沈静芝就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医生，怎么样了？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雅琦和卓风也跟着站起来，纷纷询问情况。 “病人经过抢救保住了一命。”男医生摘掉口罩，露出高挺的鼻子。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不约而同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下一句话就把笑容打回了原形。 “但是醒来不能保证恢复正常，他的大脑受到破坏，可能是后遗症导致的。”他用蓝眼珠朝三人扫了一眼，“你们做好准备。” 为什么这个医生就不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除了第一句话之后，就不会加后面那句丧气话？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起码还有一线希望不是吗？ “为什么会这样。”沈静芝又捂起脸啜泣起来。 “还没有结果，哭什么，我不会让他死！”卓风紧握拳头，眼眶含有一层雾水。 “伯父，伯母别着急，我相信chris会好转的，一定会的！”假惺惺的人继续演戏。 三人护送卓敬风的病床进到重症监护室，一过又是十几天，之后，他稍有好转，被转移到从前那间病房，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没人怀疑他的突然病危是不是被人陷害，医生也没有查出任何导致该情况的原因，这让雅琦松了口气。不过她没有忘记niko所说的“危险性”，就算保住了性命，他也有可能变成弱智或植物人，医生的话大概也有这层意思。她为此每日如虔诚的信徒，焚香祷告，祈求自己的阴谋能早日得逞。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繁忙中的人都觉得悄无声息。直到大家都得到消息，那时候卓敬风已经度过危险期。 时间又匆匆过去一周，就在大家都以为要打持久战的时候，医生宣布了一条好消息：如果不出意外，卓敬风很快就会出院。 病人神速的恢复速度让医生感到意外，不到一个月，卓敬风就迅速好起来。他们直呼这是奇迹，可只有雅琦知道，这是药物的功劳，而且她没猜错的话，她想要的效果马上就会达到了！ 今天，就是见证她认为的历史性的时刻。医院通知他们卓敬风已经醒了，他醒了！ 雅琦飞速跑到医院，直奔病房。在到达房门的那一刻，她闭起双眼，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神圣一刻做心理准备。 房门被打开，卓敬风正安安静静坐在病床上，看起来十分温和。 “你终于醒了。”不似之前那次激动的声音，这次的她就像对久未谋面的故人说话那般，轻轻地，淡淡地…… 第八十五章 新生 “你是……？”卓敬风还像上次那样发出疑问，透过朦胧模糊的双眼望过去。 “我是雅琦呀，你不记得我了？”声音轻柔。 “雅……琦……？”他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 这时候沈静芝从门外进来，跑过去抱住他，“小风，你把我急坏了，谢天谢地，终于没事了！”她边抱着他，边抚摸他的脸。 “你是谁？” 三个字重重击落沈静芝的心，“小风，我是你妈妈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转过头看了看沈静芝，又转回去看了看雅琦，疑惑不解。 最终经过咨询医生，得到“失忆”的解释。 “虽然我们也不想结果如此，他的大脑的确受到几乎是不可逆的损伤。”医生只能这样解释，以缓解他们的压力。 沈静芝再次坐在儿子面前，看着他迷蒙的样子，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按医生的说法，为今之计还是先让他安静休养，至于恢复记忆，可以慢慢来。 现在的雅琦心里简直不能用高兴形容，她几乎快乐得发疯了，可是为了演戏，她又不得不表现得十分难过。她一边对卓敬风不认识自己愁眉苦脸，一边抑制不住因为过分高兴而不断抽动嘴角。可高兴过后呢，她就能天天腻着他，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吗？如果真的可以那样，她就不用经常回中国了，而她之所以不断往返于两国，都是因为卢伟明。 自从卓敬风车祸以来，雅琦为了防止被卢伟明发现，编造了各种借口，用“姑姑重病”来掩盖不断去美国探望卓敬风的事实，也正是怕被发现，她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少，就连之前卓敬风出院，她也害怕在外面被人撞见，谎称堵车，没有去接。一直以来，她都在欺骗两边的夹缝中生存，现在卓敬风被自己毒失忆了，她就再也不用顾忌后路的问题，马上这种委屈灰暗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她打算彻底和卢伟明脱离关系。不过这真的容易吗？卢伟明向来狡猾，怎么可能想脱离就脱离得了呢？ 看来她又要为自己的心机费尽心力，周旋一番了。 日子匆匆而过，转眼秋天来临。叶子纷纷由绿转黄，窗外的树木也簌簌落下枯叶来。 雅琦为了趁热打铁，已经在美国连续呆了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她和卓敬风形影不离，卓敬风也渐渐接受了身边的一切。他虽然失去了一切记忆，甚至字也要重头学起，不过摄影的知识却分毫不落地全部得以保留。他慢慢捡起自己的爱好，打算重整旗鼓，出去开展自己的事业。沈静芝得知他的想法，很担心，毕竟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儿子在一起这么久，可即便一个人的记忆消失，他的秉性依然不会改变，他没有听从母亲的阻拦，毅然决定搬出去住。 现在，他们正在即将入住的新房子里整理行李。这幢房子是以前他读大学的时候所住的那幢，通体白色，玻璃帷幕铺设其外，开放式的建筑风格充满艺术气息。白日，这里光照充足，室内各处通明，夜晚，几盏悬在玻璃门侧的蓄光灯自行幽幽发出冷光，就像挂在窗口的小月灯，把环境也衬托得静美起来。 这里曾经是他梦想的一切所在，而现在，这里成为他重新开启梦想的起点。 一切都好像早已被上帝安排好了，机缘巧合，死在这里，也重生在这里。可是，他再一次来到这幢房子，内心却莫名感到生疏恐怖，那种恐惧感，大概是潜意识里的记忆在起作用。尽管现在的他什么也不再知道，那种感觉却依然强烈。 如果是从前的他，像现在这样，通过沙发边，沿着楼梯走向楼上的卧室，开门进到里面，一定会立马在脑中回放曾经的那些影像。 “风哥，你好棒，比chris还要棒。” …… “我要做这次电影的女主角，好不好嘛。” …… “他呀，太幼稚，哪像你这么有男人味。” …… 现在，他打开这扇通往罪恶之源的大门，却什么也见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顺手打开灯，一切在打扫完后，变得那么干净纯洁，那张雪白的床，变得如此无暇美丽。 那些本该出现的幻影被白色灯光打散，他靠近堆满杂物的桌边，抽出椅子坐下，将手上从家里带来的行李箱立在一边。开启台灯，摘掉眼镜（治疗后遗症，变成深度近视），用手触碰那曾经熟悉的触感，桌子的棱角依旧分明，他似乎能看到过去的自己正在这张长桌前努力构筑自己的梦想，一排排摄影著作，一张张摄影作品，还有那个为未来奋斗的年轻人的背影…… 墙上贴有黑白摄影海报，那是他最爱的大师ansdams的作品，他喜欢他传统的技艺，超凡的对自然之美的洞察力。那是胶片时代的辉煌，如今，他依然收藏着那些他喜爱的古董相机，这些相机已经被搬到房间里的架子上，他喜欢每天面对它们的感觉，好像只要看见它们，就能知道过去自己的模样。 走近架子，拿起那副rolleiflex双反相机，叫人爱不释手。 回头打开行李箱，正要把衣服放进柜子里时，他发现一个香奈儿的袋子，掏出一看，里面是件黑白相间的圆领外套。由于走之前，他只把行李打开看了一眼，没有注意下面的东西，现在发现了这件女款外套，不禁迷茫起来。 牌子还挂在上面，一看就是新的，袋子低端的发票还在，而且居然显示的是中文。他正仔细查看，雅琦从楼下上来了。 “chris，你在干什么？快下来整理东西啊。” 他闻声抬起头，雅琦已经走进室内，“这件衣服是谁的？怎么会在我的行李里？” 雅琦见到衣服，走上前去看了看，又拿过他手上的发票扫了一眼，购买时间是一年多以前在中国的时候。一见到这些，她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表情有些难看，把发票往床上一扔。 “这是你去年给我买的衣服，可能没来得及给我。” “是吗？”卓敬风看了看衣服，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怎么不是？还是说你除了给我买衣服，还会给别人买？难道你那时候找了别的女人？” 看她生气了，卓敬风赶紧灭火，“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记得，你说是，就肯定是了。”罢了，要把衣服装进袋子里，被雅琦抢走。 “你给我买的我还没试过。”说完她直接脱掉外套，把衣服换上身，可惜衣服有点小，看起来紧巴巴的。 “怎么样，漂亮吗？”她没有照镜子，尽管身上觉得有些紧，却不知道看起来的效果。 卓敬风打量她，“不太合身。” 雅琦表情尴尬，接着变幻态度发起嗲来，“我变胖了嘛，你不会因为这样不喜欢我的是不是？”接着，她脱掉外套，只剩一件neiyi。 她凑到卓敬风身边，环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卓敬风也抱住她，两个人移动到床边。他把雅琦放倒在床上，雅琦则用腿不断骚动他的大腿，帮他解开衬衫衣扣，摘掉眼镜，正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电话铃响起，雅琦娇嗔地不准他去接，他没有顺从。 “正在整理。” “不用担心，嗯，好。” “我知道了。” …… 原来电话是沈静芝打来的，她担心卓敬风特意询问情况。 “是伯母？” 他点点头，没再继续和她亲热。雅琦有些不爽，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失忆了，和她在一起也不过熟悉了两个月，一时冷淡些也正常。不过她可等不了太久，看着卓敬风挂衣服的背影，她再度贴上去，只弄得他感到后背一对双峰磨得自己心里发痒。 “别闹了。”他拂去她缠绕自己的手。 “我没闹。”雅琦发出腻人的声线。 这时是个男人也会受不了，两人再度纠缠起来，一个激吻过去后，卓敬风的衣服被脱去，雅琦的裙子也褪到了膝盖。两人倒在chuang上一上一下，该是激情四射的时候了，可就在紧要关头，卓敬风感到头部一阵钝痛，几个断断续续的片段零散飘落，撕扯难受。 “呃……” “你怎么了？”雅琦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我的头……” 第八十六章 旧物 雅琦见他痛苦的样子，让他躺在床上休息，过了一会，渐渐好转。 “可能这几天忙工作的事太累了。”他闭目养神道。 “之前叫你多休息，你就是不听，舒服点了吗？”雅琦帮她按摩头部。 卓敬风点点头。 “有你老爸在，你不用这么拼。” 听到这话，卓敬风心里不舒服，但是没有说话。 “现在你那些同行哪些不是靠炒作，团队策划做红的？那些比他们厉害的人怎么样，有多少连糊口都成问题，没几个人是靠实力出名的。” 这些话一定程度上没错，可说的太绝对，必然会惹恼正直的人。 “好了，说够了能让我静一静吗？” 雅琦发现他不高兴了，也挺识趣，没再多说什么，给她按摩的手抽回。 “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她的话刻意留有回环余地，明显是在等对方的挽留。不过卓敬风可不是卢伟明之流，他没有任何反应，雅琦心里不甘也无能为力，只好套上衣服离开。临走前，她把那件香奈儿的外套一并拿走了。 听到关门声，卓敬风舒一口气。相处越久，他越发现雅琦某些地方令自己无法接受，比如刚刚那番言论，可她又是从哪得出来的结论？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在中国做珠宝生意的吗？难道在生意上能接触这些娱乐名人？ 想到这，他没心思再想下去，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刚刚在脑中颠倒的场景闪过，那也是一个白色的空间，床上有个女人，只是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可能是积压的记忆在蠢蠢欲动。 窗外弦月高照，月光将房子周围的树木映刻在地，一排排影子形成长长的巨幅油画，画卷一直延伸到天边，与路灯作伴，渐变作无尽深渊。 睡到半夜，卓敬风被窗外的凉风吹醒了。他忘了睡觉前关窗的事。 起身将其合拢，拉好窗帘，这时感到睡意全无。 地上还躺着没有整理完的行李，看来老天不会让他跨过明天来偷这个懒了。 再度俯身将衣服一件件拿出，不一会，东西全部进入柜子里。原本以为大功告成了，结果盖上盖子的时候，触碰了一件硬邦邦的东西。好奇心驱使他把夹层拉链拉开，里面出现一本摄影集。 天蓝色的封面，打开看看里面内容，都是大师级的风景摄影作品。他越看越入迷，翻着翻着，忽然从里面掉落东西出来，才把他从欣赏中抽离出来。 地上躺着的是几张海滩照片，他轻轻拾起，看了看，边合上书，边发现里面还有东西，一并把东西全部倒出来。 除了三张照片以外，还有一个信封和一个字条。 奇怪，从前的他还有搜集杂物的癖好吗？他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手上的照片，三张里面都有一个相同的女人，瘦瘦的，穿着一件碎花长裙，微卷的长发随风飘散，从侧影看上去很漂亮。 她开心的在海边笑着，仿佛透过照片就能轻易感受那无尽的快乐。 这会是谁呢？难道自己认识？没有思索的余地，他无意间翻过照片背面，一行字体显现眼前：“mydreamgirl.” 他认真辨认其中含义，可惜由于脑子的问题，这些简单的词也没能认出意思。 把照片放在一边，抽出信封里的信，依旧是长篇大论的文字，他根本无法阅读。还有那张字体歪歪扭扭，奇奇怪怪的纸条，根本就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 一纠结，脑袋又开始疼了。他只好把东西夹回摄影集里，草草将行李箱丢进柜子下面，把书丢到桌上。 回到床上，继续他的睡眠时间。这些东西，也暂时被他搁置一边，没再理会。 眨眼间又过了一个月，这段时间，卓敬风成功复出，卓风也适时地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帮他“东山再起”，他却完全被蒙在鼓里。 忘掉一切的他自以为是自己的实力造就的成功，沉浸在事业不断上升的喜悦中。 肖琳在新闻媒介的宣传下不断收到他成功的消息，为他高兴的同时，一缕缕哀愁萌芽滋生。业界的人都知道他是靠卓风重拾辉煌的，可他居然在镜头前笑得那样灿烂。 那是伪装吗？就像她第一次去中国时看的新闻那样，那时的他，正用温和的笑脸隐藏疲惫。 肖琳不懂，她看不懂卓敬风了，看不懂他对父亲的妥协，要知道，曾经的他，是宁肯工作室关门大吉，也不肯向他的父亲求饶半句，妥协半分的。 难道三个月的休养时间，真的可以使人有如此大的改变吗？ 正当她坐在办公室，拿着卓敬风的新闻杂志发呆的时候，门外有人敲门。 “请进。” 一个怀抱资料的女职员走进来，“nancy，下周一有一场摄影协会举办的活动，这是邀请你的请柬。” 肖琳接过请柬，道了声谢。 她把信封拆开，揭开卡片，上面用复古的英文字体打印出两行正式的请柬词。 她刚把请柬合上，正准备放在桌上，不一会又传来敲门声。 “对了，据说这次举办的酒会是以‘复古’为主题的假面酒会，所以服装上要多费心思了。” “假面酒会？”肖琳在琢磨这个词。 “协会的会长有这个嗜好，他每年都会变换主题举办一次这种打着交流幌子的活动呢。”女职员好像很懂的样子。 “哦，谢谢你elsa。” “不客气。”她愉快地走出门外。 听完她的解释，她就知道这个活动的性质了。虽然本意不太想去，为了能多结交业内名流，也只能参与其中。 也许卓敬风也会去参加呢？他会去吗？肖琳觉得很渺茫，他有父亲的支持，去不去根本没有什么区别，那里基本是业内不知名的小模特小明星厮杀的战场。 想到卓敬风，说不上来心里是喜是悲。这么久没见，通过新闻她见到的是过得很好的他，他没有询问任何人关于自己的消息，也没有任何怀恋过去的痕迹。 大概，他是真的把过去忘了吧。 想起在新闻里，他获奖时的喜悦，他真的已经从过去走出去了。 而自己，还在思念的漩涡里挣扎。难道真的如世人所说，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吗？ 长久塑造的坚强总能在遇到卓敬风后，瞬间倾塌。她知道，即使她变得再坚强，还是改不掉本质上的懦弱。而这懦弱不堪的性子，又让她联想到死去的父亲，可能他就是在这种懦弱中死去的。 痛继续绵长地成长为力量，逼迫她不断向前走去。 第八十七章 酒会 周一晚间如期而至，在摄影协会会长d先生的别墅外，宾客纷至沓来。院子被灯饰装点得五彩斑斓，室外被布置成聚餐区，室内则是休息区，酒会的舞池则设置在离聚餐处不远的泳池周边。 娱乐界的名流贵胄悉数入场，里面掺杂地位悬殊，参差不齐的戏子，歌手，模特等等不一而足，而富商财阀等大人物也混杂其中。这不是一场表面意义上的酒会，它的实质是权色交易的秘密集会。 通过这场以“交流”为目的的聚会，一ye之间达成数不胜数的利益交换，其中的主角包括真正来谈生意，扩大交际面的商人，不过更多的人来这的目的是纵享情欲，挥霍金钱。美女如云的娱乐界正是有这些肥得流油的经济支柱，才会蓬勃发展，长盛不衰。 肖琳开车交付请柬后进入大门，将车停在指定场地后，走出车外，逐渐靠近纸醉金迷的世界。 美女们成群结队，礼服潮流前卫。她们都戴着各色面具，有传统样式的羽毛面具，不过更多的是风格奇特，样式夸张的面具，还有一部分人直接用彩绘在眼部涂上花纹，借此代替实物，彰显个性。 d先生之所以弄成仿古式的假面舞会，究其原因不外乎为了让名流们玩得刺激。女人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采往往比脱光了要撩动心弦得多，深谙此道的他必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毕竟讨好那些财阀对他本身也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肖琳这次穿了一件银灰色真丝双吊带礼服，长裙曳地，华美艳丽，低调又不失尊贵。她所戴的面具也的找人专门打造的配套样式，金属质感，凸显出东方女性的神秘特质。 她一进场就已经吸引了一批男人垂涎的目光，甚至前方已经有人开始过来行动了。 她为何要对这个名利场如此用心呢？答案正在一位已经入席而坐的大腹便便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正是拥有金怀表的石油大亨p?j。 “hi，有没有兴趣一起坐坐？”那个行动的男人已经走到肖琳对面，手上正托着一杯红酒，样子无比轻佻。 “抱歉，我不是来钓凯子的。”她用十分温柔的腔调抛出一句冷傲的拒绝，那男人听了立时心生不悦。可人家是有身份的豪门公子，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有失脸面呢？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佯装没事，走开就是了。 对他们而言，美女不还是一抓一大把么。 可他开始这么想没错，等悻悻离开后，越想越觉得憋气。怎么能有女人对自己这种态度呢！这样就增加了他对肖琳的yuwang。 他一边有些懊恼，一边自诩有十足的把握把她搞定，回到刚刚的位置，加入到狐朋狗友的队伍中。 “哎，你看见那个女的了吗？”他用酒杯比划方向。 另外一个男人不解其意，“她怎么了？” “我要上她。” 旁边又一个男人大笑，“这里有太多人能上她，轮得到你？” “我很差吗？至少我也是堂堂摄影协会会长的儿子。” “别忘了，你老爹还得靠着这里的一群肥猪养着呢。” 这句话可把他的自尊给践踏了，不过他又能说什么呢，毕竟他父亲确实跟这里的名流相比，就是个摆设。尽管如此，他还是不甘心，大概是西方的金发碧眼玩得多了，突然发现一个东方女子，gouyin出了他原始的yuwang和冲动，才会像猎豹见了猎物，露出捕食者的眼神――yinyu贪婪。 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的猎物，他这个纨绔公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喝了一口红酒，“我就让你看看我怎么得到她。” 一直站在一边，独自斟饮的男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朝肖琳的方向望了望，觉得无甚兴味，便继续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朝别墅内走去。 再过一会，就是会长发言的时候了。 此时受邀贵宾已经基本到齐，大家被会长的招呼声带到室内大厅。 厅堂内华丽奢侈，暖黄色水晶灯照耀四射。d先生在台前简单说了几句话，大家就进入享乐的正题。 肖琳一路都在盯着p?j，想办法如何接近他。可惜像这种人，身边不缺美女，他的身边现在就“妻妾成群”地围了好几个女人，一个个都像蜜蜂见了蜜糖。 究竟该怎样才能接近他呢。肖琳有些头疼，现在他们正在餐区互相挑逗，吃甜点，看来一时半会也没有机会下手。人们过来当然不是为了吃饭，在浅尝辄止后，他们就转移阵地，走向舞池的方向。p?j也不例外。 肖琳看准时机，迅速跟上去，她怕如果再不找机会的话，今晚就会徒劳而返。 伴随内心的焦灼，她走向泳池，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刚刚那个搭讪她的会长儿子也跟在她身后。 突然，泳池内的灯光变暗，音乐自身后缓缓流淌而来，p?j牵起其中一个女人的手开始起舞。肖琳靠在角落里，她已经想好如何让p?j注意到自己了。 趁着一曲未毕，她迅速走向舞池，靠近p?j的方向，没想到还没等凑到他跟前，手臂被一个男人抓住，她被突然的拉扯吓了一跳。 “我相信你不会拒绝我对你的狂热。”他在她耳边呢喃，热气绵绵腾入肖琳耳内。 她本来想反抗，不过转瞬被一个灵感俘虏，顺着他的动作一起跳起舞来。她想模仿电影里的情节，游走到p?j身边，替换舞伴。 可计划不如变化快，正当她大步挪动时，气氛变了味。 只听刚刚还欢快的音乐忽而变幻节奏，抒情的曲调好似娓娓道来的浓情蜜意的故事，不断使情欲的气氛上升、蒸腾。 那个会长儿子趁此机会揩油，吃起肖琳的豆腐。肖琳本能地反抗，挣脱男人aimei的手臂，改变计划，转而直接贴向p?j。 中途她从侍应手里拿了杯果汁，接着故意装作绊倒扑向目标。 “啊……” 只听几声惊叫，p?j跳舞的进度成功被打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肖琳低下头帮他清理果汁的污渍。 p?j因为她的莽撞，有些恼怒，完全没在意她的姿色，抓过她的手臂，把她丢在地上。 “你是瞎子吗？biaozi！” 肖琳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怔住了，她今天为了能成功结识p?j可谓下了苦功，不仅打扮得性感妩媚，还特别上了蛊惑人心的妆容，无论是唇还是眼，都美得无可挑剔，可是居然失算了！ 她坐在地上，抬起头看了一眼p?j，他脸上微微泛红，应该是酒劲上头造成的。 真是失策！她心里直发出哀叹，周围的人也因为p?j的骂声纷纷停下舞姿，侧目盯着她看好戏。肖琳感觉自己就像个被人戏耍的猴子一样，成为人们观赏的玩物。 原本以为事情就该这么结束了，可没想到的是刚才跟自己aimei的男人突然冲上来，抓住p?j，直接给了他一拳。 他以为这样就能展现雄风，从而俘获肖琳的心，可这个傻小子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道，就如此冲动，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惊呼，肖琳被接连发生的事情弄得手足无措，她从前的老毛病又犯了。 等到反应过来时，p?j已经怒了。他揪住会长儿子的衣领，用力往后推耸，把他弄得一个趔趄。肖琳赶紧上前扶住他，企图阻止酿成大祸。 这时，只见几个黑衣保镖从p?j身边窜出，那几个人像逮住小鸡仔一样，揪住会长的儿子，酒会陷入一片骚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暴力冲突上，肖琳为了平息因自己造成的混乱，阻止那些保镖的动作，这时一个重拳飞来，误伤了她的脸颊。 面具从脸上脱落，砸在地上发出铃铃脆响。人群外刚刚还漫不经心，正欲离去的那个自斟自饮的男子碰巧看到这一幕，目光定住，发出微妙晖光。 第八十八章 想你 被打了一拳的肖琳捂住脸颊，给那个男人留下一个侧影。 那影子，似乎在哪见过…… 男人正沉醉在思忆中，被身边的骚乱打断。 只见没等会长的儿子有所反抗，d先生带着人突入重围，开始调解事端。他把儿子拉到一边，连连鞠躬替他赔礼道歉，可p?j正在气头上，酒劲也没退，有些不依不饶。 情况一时陷入无解。 最后，是会长的几个身份显贵的熟人出面，帮忙打发了僵持的局面，毕竟谁来这玩都不想找不愉快。 不消一会，会场再度恢复热闹，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d先生没管他儿子泡妞不泡妞的事，揪起他就往别墅方向走，看来他要有得苦头吃了。 周围的人冷漠至极，无人关心肖琳。她蹲下捡起地上的面具，远离热闹的泳池，回到室内休息。直到这一刻，她像是找到了真理一般，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笨拙，就像卓敬风曾经说的“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笨的女人”。 想到这，她嘴角微微向上牵动，没等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就被扼杀在摇篮里。她哪里笑得出来，这次因为自己的愚蠢，计划泡汤了，他父亲的遗物该何时才能拿回来？ 那些遗物对她来说，不止是单纯的罪案线索，更是证明她父亲存在过的珍贵纪念品。重新找回它们，能让肖琳牵挂的心有所依托。 她越想越难过，刚刚被打的脸也适时的跟着肿胀疼痛起来，四下搜寻，随手从桌边抓过一杯冰镇啤酒贴在面上，这才有所缓解。 何必逞能呢？还要模仿女特工，周旋在大老板身边，幻想最后能成功偷到东西，一定是电影看太多。肖琳感到丧气，拿下敷脸的酒杯，咕咚咕咚一口下肚，没想到味道还挺好，她接着不知死活的喝了两杯，越来越感到飘飘欲仙，脸上的疼痛也好像消失了…… 当发觉自己醉了，想停止喝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候，刚刚注意到她的男子也来到休息区，发现她后，径直走了过来。 看到她醉眼迷蒙的样子，他有些担忧，“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他在叫谁？肖琳不太情愿，没有搭理他，别过身子。 男人又关切地询问了一句，肖琳这才扭过来对着她。 “你……干嘛、想，想学刚才……刚才那个会长儿子吗……”她边用食指不断戳点他，边含混不清地说话，接着推开他，摇摇晃晃要走。 男人没有气馁，扶住她，“你这样很危险。” 肖琳昏昏沉沉的大脑被他的声音吸引住。她回过头醉眼迷离地盯住男人的脸，他戴着面具，只能从下巴的轮廓寻找蛛丝马迹。 那张嘴，那个瘦削的下巴，她情不自禁抚摸上去，接着看向他的眼睛，心咯噔一下坠落谷底。 “chris……”迷蒙的双眼覆上一层水雾，光芒暗淡下来。 接着她凄楚地笑了，断断续续发出一连串音节，“卓敬风？……冰山……snow……man……”最后一个音有气无力。 “你认识我？”卓敬风感到吃惊，不过转瞬觉得自己好笑，这里的人都是业内人士，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呢？ 可能是酒精作用，肖琳的胆子变大，直接揭掉他的面具，再一次感到锥心之痛，眼泪不争气地跟着滚落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感动？难过？还是因为脸上的疼痛？ 因为他在她被欺侮以后，及时出现来救赎她？因为他在她觉得自己无能时突然出现来安慰她？或者，纯粹是因为那句“小姐，你没事吧？” 何必这样生分呢？我知道你过得很好……过得……很好……肖琳感到浑身无力，想说的话也因为哽咽开不了口。 “你怎么哭了？”卓敬风见到她泪眼婆娑，哭得梨花带雨，居然感到手足无措。 他开始还在四处找纸巾，想帮她擦拭，随后注意到她的脸庞，忽然想起是在哪里见过她，原来是那几张照片，那几张从摄影集里掉出来的照片就是她！ 究竟怎么回事？卓敬风脑子开始混乱，头隐隐作痛，这时肖琳已经失去支撑，伏在他身上。 电话铃音响起，掏出来看了看，是雅琦打来的。 他按掉电话没有接，回了有事的消息，就没再管。 雅琦因为被拒接电话非常生气，她恨不得现就坐飞机跑到美国去，可是没有办法，她不可能无时无刻贴在他身边，况且，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稳定在他心中的地位，而是如何摆脱卢伟明的控制。 按捺住气恼，她把电话丢在桌上，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没有多想，开始修指甲。 眼前似曾相识的女人靠在自己身上，卓敬风不知如何是好。注意到内侧房间有chuang，只好扶她往里面走。 费了不小力气终于把她放在chuang上，他拍拍手，觉得这回总该可以了，转身要走，可脚步竟然僵住不动。 回头望着她的脸，复而凝视。 难道是这张脸让他走不动路了？ 肖琳嘴里还在不断呢喃着什么，含糊不清的音节一顿一顿的，眼角还挂有泪痕，红扑扑的脸颊给妖媚的妆容增添几分凄楚可人。 他俯身想从她的脸找寻和照片的重合之处，没等看个仔细，蓦地，她张开双眼，好像摆脱醉意般地盯着他，四目相对，时间静止。 空气被不寻常的电流充斥，交织碰撞，外面还隐隐约约能听见忽远忽近的音乐，乐曲在耳边低吟浅唱，搔抓躁动不安的人心。 肖琳止住泪眼，捧起他的脸，目光温柔下来，用气息轻轻说了句话：“我好想你。” 简简单单四个字，被她说得仿佛带有魔力一般。卓敬风还没反应过来，她又翻来覆去用英文说了好几遍，好像永远不会厌倦。 他不光被她的神态惊住了，更被她的话惊住了。 卓敬风身子无法行动，双眼被她深邃的黑瞳深深吸引。 无可名状的快乐和悲伤潜入心底，丝丝凉凉，温温热热。他也控制不住帮她拭去眼角的余泪。 温热的面颊，饱满的额头，凄怆的神情，满足的笑颜。 什么样的经历能在一个人的面上写下如此动人的篇章，定然是愁肠百转，**悱恻，能够让人辗转难眠的故事。 他想，那一定是段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他想，那故事中的主角，也一定是个如斯美好，让人见了就无法断念的男子。 他却不知道，那故事中的主角，就是他自己。 第八十九章 解惑 肖琳的神情令人着迷，情不自禁地俯身接近，情不自禁地握住她抚摸自己的手，情不自禁地几乎就要吻下去……这时，卓敬风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赶忙从意乱情迷中抽身。 他感到被眼前的人迷惑了，或者眼前的人是居心叵测，企图破坏他和雅琦感情的第三者。 慌乱中，他丢掉手里握住的玉手，朝外面喧闹中走去。刚走几步，觉得这样丢下醉酒的女子太不厚道，于是跟d先生招呼了一声，就匆匆离开了。 走的时候，他内心慌张，呼吸也变得不顺畅。直到上了车，脑里还在不断闪回刚刚的画面。 情感好像失控了一样，在体内到处冲撞。 他忐忑不安地回到了家，本以为远离出事地点就能平静下来，没想到接下来的注意力又被远在卧室的摄影集吸引。无论他在楼下是坐，是躺，是卧，都完全无用。在如此坐立难安的折磨之下，他只好听任内心的召唤，走到楼上去翻看照片。 靠在桌边，把有关肖琳的东西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个底朝天，可惜就是勾不起半点有用的记忆。 他想打电话给雅琦，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转念一想万一真的是自己曾经在外面背着她欠下的fengliu债，那就不好解释了，毕竟她为了照顾自己，牺牲了那么多时间。 思来想去没辙，他再度把目光投到桌上的东西上，信封外的一行号码引起了他的注意。对啊，怎么把电话的事忘了，他可以顺藤摸瓜问寄信人啊！ 也没管现在是几点，他按照信封上的号码拨过去。 “hello”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我是chris，你认识我吗？” 冬辰听到电话那头的疯言疯语，登时瞠目结舌，“chris？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啊，你认识我啊？你是叫……”他低头看了眼信封，支支吾吾读不出音来。 “chris！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愚人节早就过去了。” 卓敬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我现在失忆了，就是以前的东西都不记得了。” 冬辰琢磨他说的话，想到前不久他出院的时候他还去他家看望过他，怎地刚过去三个月，他就成了这副德行？ 电话那头还在解释着什么，他从震惊中回过神继续倾听。 “我是在一封信上找到你的电话，才打给你的。” 冬辰用他睿智的头脑快速整理一遍所得信息，“好的，我知道了，你是想问我信里的人是谁？” 卓敬风被对方聪明的头脑折服了，肯定他的猜测。 “明天下午我抽时间去你家说吧，你还在家里？” 卓敬风把他搬家的事告诉他，就没再说什么。这个电话打完，他觉得压在心口的重石减轻不少，剩下的，就是等待明天冬辰告诉他答案。 等待的时间总显漫长，一ye加一个上午好像经历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盼到冬辰的到来，他以为自己会紧张，没想到真正见面接触后，却感到分外舒服，这大概就是好友才能给予的深情厚谊，即使什么也记不清，只要见到那个人，就感到无比亲切。 二人坐在沙发上，卓敬风把信封递给他，“这上面写的什么？是跟人有关的吗？”他心里自然联想到肖琳，他也希望能通过这封信，解开心中的谜团。 冬辰一本正经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过信，那上面的东西可是他写的，自然不必再读一遍。 “你严重到这种程度我居然不知道。”他惭愧于自己信息的闭塞，接着吁了一口气，开始解释信上的内容。 把肖琳是肖笙女儿的信息简要从信中提炼出来后，他又把这封信的由来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还提到肖琳曾经是他在中国工作室的女助理，提到性别，他也顺带把他从来不收女助理的事情讲了一遍。 “等等，我为什么不收女助理？” 冬辰不置可否，耸耸肩，“谁知道，也许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过刺激。” 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对话连续出现了几次，最后卓敬风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从他听到的种种解释来看，他认为自己喜欢这个女人。 经过细致入微的了解，他看得出冬辰确实是他曾经的挚友，便没再顾忌什么，把那张字条和照片递给他，让他帮助解释。 要是没有失忆的卓敬风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做这种令他不屑的蠢事，一定想要自杀的心都有了。毕竟那上面写的可是他的心话，那是自己为纪念而营造的“爱的秘密”。也许这世上真有报应一说，否则曾经发生在肖琳身上的蠢笨怎么会轮到他头上呢？实乃风水轮流转啊。 冬辰把字条上歪歪扭扭的中文读给他听，开始他是按照字条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读给他听，可念到最后，把他给逗笑了。 “这是肖琳写的？太可爱了，难怪你会喜欢她。” 喜欢她？我真的喜欢她？卓敬风想起雅琦。 “我有女朋友，不会的。” “你有女朋友？”他认真想了想，“或许你那时候脚踏两条船。”冬辰一脸严肃。 卓敬风被他搞迷糊了，什么脚踏两条船，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不会的，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有雅琦一个女朋友。” “雅琦？”冬辰嘀咕这个名字，他没听说过，也无从分析，便没往下说。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提起卓敬风为了帮肖琳，而调查绯闻的事。 “所以，说你不喜欢她，是不成立的。”冬辰没等他反驳，直接下结论。 卓敬风被他的话彻底惊呆了，联想到昨晚经历的事，还有肖琳口中的“我好想你”，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难道当时我真的脚踏两只船？怎么可能！这可是上升到人品问题的事情！他开始陷入矛盾悖论中，一头雾水。 “脚踏两条船没什么，你以前的女人还不是一大堆，都是小意思。” 女人一大堆！卓敬风还没消化掉“脚踏两条船”的事，又被这一回答弄得晴天霹雳。 冬辰鄙夷于他的惊愕，低头看了眼表，“我待会还有个案子，得走了，有什么事再联系我。”往外走出去几步，又回头补充一句，“在中国的时候，你还有两个帮手，小成和小方，他们也能知道一些过去的事。” 卓敬风好像没听清他说什么，兀自陷入思虑的漩涡中。他仿佛一个刚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山顶洞人，面对现世的一切懵懂无知…… 第九十章 变心 听过冬辰的解释后，卓敬风又通过沈静芝找到陈天成和方宇同的联系方式，他们也都一一验证了冬辰的分析。 得到自己喜欢过别的女人的消息后，他彻底混乱了，好像做坏事被人抓包一样。 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他在连续几日寝食难安后，终于下定决心解决，于是从d先生手里要到了肖琳的公司地址，他打算现在就去找她当面问个清楚，即使印证他当初真的“脚踏两条船”，总比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头痛欲裂要好。 a杂志社离他家不算近，开车到达地点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人们正陆陆续续从楼里涌出。 他在门口采取守株待兔的策略，等着肖琳自己出来。 时间变成一支又一支烟，在指缝间悄无声息地溜走。肖琳还是迟迟没有出现，他有些着急。 看了眼表，快七点钟了。这么晚都不出来，是不是她今天根本就不在？卓敬风有些丧气，看来还需要主动出击才行。 乘电梯上到楼层，当他走进杂志社时，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办公室正亮着灯光。 他轻轻走过去，想直接敲门，结果手刚抬起一半，愣是僵住了。 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的人正低头专心致志翻看着什么，门口立着人她也没发现。卓敬风朝一边侧了侧身子，走进暗处。 他偷偷朝里看向肖琳，心跟着莫名其妙阵痛。她的眉，她的眼，那低头不语的样子，让人心疼。 虽然他觉得只是“第二次”见她，却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就连雅琦也没给他带来这种感觉。 空间tai,an静了，安静到不忍心去打破。 肖琳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郁郁然发起呆来。下班时间，她不离开，而是在这拼命工作，这本身就是一种麻痹。她想通过忙碌，让自己停止思考，停止去想有关酒会的事情。 那晚虽然她喝醉了，卓敬风陌生的神情，离去的身影依旧清晰。 他真的已经放下自己了，真的不再爱自己了。 一想到他那惊惶的样子，肖琳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她迅速擦掉泪水，把目光瞥向一边，软弱和哭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外面已经彻底黑透了，看看时间，她起身，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熄灯朝门外走来。 卓敬风惊觉她的动作，快速闪到一边。由于外面太黑，她没有发现自己。 奇怪，来这不就是为了找她，想弄清楚彼此之间的关系么？怎么现在变得鬼鬼祟祟的？卓敬风感到一片茫然，除此之外，还生出孤寂来。 她瘦小的身影渐渐远去，卓敬风这时才发现自己被锁在里面了。 他赶紧到大门口试着开门，结果已经被反锁。这下悲剧了，正愁怎么办的时候，走廊传来脚步声，他迅速躲起来，肖琳不知为何，又回来了。 她打开大门，进到办公室，似乎落了什么东西回来取。卓敬风庆幸她犯迷糊，否则今晚就要遭殃了。睡这是其次，万一搞不好被人发现，恐怕会以小偷为由把自己抓起来，那就严重了。 趁着间隙，他乘电梯下了楼，可心里不安生，坐在车里仍然对肖琳念念不忘。这时，透过车窗，看见她已经从楼里出来了。 车随着她的脚步，在后面走走停停，直到她绕到楼后，才放弃追踪。 一阵怅然若失。 他开始确信冬辰他们的话，因为即使大脑出现了一时的空白，心始终骗不了人。那种若有似无的微妙感，是意志挡不住的。 头又开始刺痛，他摘掉眼镜，揉压太阳穴。 手机开始震动，拿起来一看，又是雅琦。不知为何，他完全没心思接这个电话，把手机丢到一边。 震动一直持续，他索性干脆关机，这才消停。 他猜到电话那头的人一定气急败坏，恨不得马上冲到自己面前，果然雅琦正在那边咒骂他，然后把手机甩在一边。 雅琦已经发觉事情不对了，可现在又分身乏术，为了查找卢伟明的把柄，她已经推掉近期的所有通告，准备一次性解决，一劳永逸。 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八点半，她驾车来到卢伟明的公司，走上楼发现他正在办公室和一个下属说话。 “进展怎么样？” “一切顺利，这是最新查到的资料。” 卢伟明好像在看资料，没有声音，隔了一会，才缓缓道，“就这些？” “剩下的还在努力查找。” “努力！这就是你们的努力？” 只听啪一声，好像是扇耳光的声音。 “再这么没用，下次直接给我从这跳下去，滚！” 那人灰溜溜出来了，左手捂着脸，雅琦只能从背影看出他穿一身黑色西装。 奇怪，什么事惹得他那么大火气。她纳闷，从没关紧的门缝偷偷窥探，卢伟明把资料袋放进抽屉，拿出钥匙锁住。 她怕现在进去，会被迁怒，于是在门口等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才敲门进去。 卢伟明见是她，眉毛竖起来。 “你来了？” “人家想你了。”她凑到他椅子边坐下，帮他按摩肩膀。 卢伟明闭起眼，靠在椅背上，握住她按摩的手，“我看你是有事来求我。” “人家真的是想你了才来的。”雅琦一边说，一边扫视他的办公桌，接着直接坐上他的大腿。 卢伟明正需要发泄的对象，一把将她抱起，粗暴地按压到办公桌上，直接扒掉了她的裙子，接着是上衣……一番云雨过后，他套上衣服，舒心畅快地坐回靠椅里。 雅琦则光着身子瘫软在桌上，眼里除了轻浮，还多出几分阴冷。她就躺在那张开双臂，四肢仿佛干枯的树杈，好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喘着气。 卢伟明拽起搭在椅边的她的衣服，丢在她身上，“起来，回家去。” “回家？你这是赶我走？”她惊讶于他吃干抹净的态度。 “等我晚上去你那。”他边扣扣子，边冷静道。 原来他是让她等待晚上的临幸呢，雅琦这才展露真伪难辨的笑颜，用让人酥麻的语气回道，“好的，晚上你要早点来哦。” 第九十一章 窃密 傍晚时分，卢伟明来到雅琦住处，二人吃了一顿她精心准备的晚餐。卢伟明成功被她灌醉，在快乐过后，雅琦听到他的鼾声，确定对方已经睡死过去，她蹑手蹑脚起床，走到客厅里翻找他的衣物。 钥匙就在他的裤子口袋里，一共三把。东西到手后，她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到九点。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她偷偷下楼，打算找配钥匙的地方。 时节已近冬天，外面摆摊修理配钥匙的地方已经基本绝迹。不过为了抓住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她不能回头，只能硬着头皮找地方。 开车往小巷子里兜了好几圈，一无所获，又在平时摊点比较多的地方转悠了个遍，终于在稀稀落落的人群里发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他正在角落里收摊。 雅琦走上去请她把三把钥匙都配好，为了让他快点，还多加了钱，尽管如此，等配完的时候也已经快十点了。幸运的是，她回去的时候，卢伟明依然睡得像头死猪。 她把钥匙原封不动放回他的裤袋里，接着躺在chuang上，只等捱过今夜，明天去赌一把。 早上，卢伟明迟迟没有起chuang，直到快十点钟的时候，他才舒展身体，缓缓张开眼睛。 雅琦悉心服侍他后，目送他出了房门。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想直接跟着一起去公司，可惜她说到底还是个小三，不，是小n，所以必然不能明目张胆同行，即使她愿意如此，卢伟明也不会让她这么做。 一般下午的时候，卢伟明都不会在公司里，雅琦早就摸透了这个规律，于是等到时间差不多，她才不紧不慢出门。 到了公司，果然办公室里没人，拧了拧门把，房间也是被人反锁的。她从包里掏出钥匙，用最大的那把试了试，没出两下，房门轻易打开了。 进去之前，她左右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确定安全后小心把门关紧反锁。 里面的桌上摆的还是她昨天看见的那些东西，几个夹子零零落落分散各处。翻了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凭借记忆，雅琦蹲下开始数抽屉。以昨天她在门外偷偷见到的情形，不是竖排第一个就是第二个。钥匙总共就两把，试试不就知道了？ 反复试过几次钥匙，可能是新配的缘故，怎么转都转不动，而且是越着急越打不开。她怀疑是不是钥匙根本就不对，顿时心灰意冷。 几乎就要放弃了，她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无意间瞥见角落里的一个书柜，发现那上面也是有锁眼的，瞬时醒悟不少。 对啊，就算这两把钥匙不是抽屉的，也有可能是这房间里其他锁的钥匙啊。 心动不如行动，雅琦直奔柜子的方向，试了第一把，没打开，第二把终于成功了。 她激动得心脏狂跳不止，呼吸也失去节奏。害怕败露，她朝周身查看一圈，发现没有异样后，才决心行动。 书柜里的东西比较繁杂，除了薄厚不均的书籍，还有多个文件夹。她摸索到上数第三排，最头上的几个蓝色文件夹。 抽出最大的那个翻开，里面都是些数据资料，接着迅速抽出第二第三个，也都不涉及企业机密。 是啊，哪个老板会傻到把重要文件放在书柜里呢？即使上面上了锁，也做不到真正的严密周全。 就在她把最后一个文件夹放回去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几本书。书页哗啦啦翻落在地，弄出噼噼啪啪的响声。这一响动可把她吓惨了，蹲下一顿手忙脚乱捡起放回去，可惜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几次排列后始终感觉不对，原有的次序已经被打乱。 这时候怎么可能不心慌呢，卢伟明这么细心精明，万一被他发现了，自己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行，不能在这呆着了。她慌忙把柜门拉上紧锁，正要回头走的时候，脚下踩到一小叠纸张。 这是什么？ 她复而蹲下，把东西捡起来，翻开看见内容，脸上现出惊吓之色。 这上面写得是有关卓风的内容。 他为什么调查卓风呢？雅琦停下略作思索。 卓风是娱乐公司的大佬，势力范围遍布美国各地，在娱乐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他卢伟明，在美国只有一个小型娱乐公司，经营得不温不火，他为什么要调查他？ 难道是想在同行竞争中超越他？这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他接着草草往后翻了几页，本来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岂料一页有关犯罪的资料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页资料上满满一页全是英文，好像是报纸打印的内容。 “卓风陷入一级谋杀案……” 雅琦将目光从纸上抽离，好像在思考什么，她正要低头继续读下去的时候，门口出现脚步声，她吓得浑身直哆嗦，左右搜寻地点，不知道拿在手里的东西放在哪好。情急之下，她顺手把纸张塞进包里，钻进柜子和窗帘之间的缝隙，用手拉了拉帘子。 卢伟明开门从门外进来，迈着阔步踱到桌前坐下。雅琦感觉到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攥紧包带的手渗出汗来，曲着的腿硌在柜子上疼痛难忍，却只能保持一动不动。 就这样保持姿势站了一个多小时，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给她带来巨大压力，现在已经不止是手心出汗，她的额角也滚下汗来，汗珠顺着脸颊下巴滴落进衣领里，滚动的感觉就像无数只小蚂蚁在爬…… 这几天雅琦对卢伟明分外殷勤，卢伟明也十分享受和这个小妮子的各种服侍和花招。他看了眼桌子，好像又想起她那柔软丰润的玉体了。 他眯缝双眼，靠在椅背上，掏出了手机―― 雅琦的包震动了！只听嗡地一声，她的大脑也跟着嗡地一声。这声音像是天塌了的声音，遽然间，无数石砾砖瓦从天而降，把她掩埋，无法呼吸。 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她，即将成为堕入地狱的野鬼，成为卢伟明的下酒菜，在案板上无力挣扎…… 第九十二章 假期 卢伟明循着声音往窗口方向走，电话马上响起第二下了，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咚咚咚三下，声声击打雅琦的心口。卢伟明条件反射掐掉电话，转身回到椅子里。 “进来！” 一个看起来像是女秘书的人走进来在卢伟明耳边说了什么，卢伟明便同她一起出去了。 雅琦听到声音深深的吸一口气，接着重重呼出。她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挪动身体准备出来，可“以为”永远都是“但是”的前缀，卢伟明会是那么傻的人吗？ 想蒙混他还需要一定道行。 他刚走出去两步，又和身边的秘书说了两个字，“等等。”接着就折回去，走向窗边。 人的运气总是在厄运降临时才显神通，雅琦屏住呼吸，紧闭双眼，心脏就快要爆炸了，忽然之间，窗外“嗡嗡嗡”地传来飞机飞过的嗡鸣声。 声音回环往复，似乎不是客机的声音。 卢伟明站在窗帘旁仔细品了品声响，狡猾的眼球左右转了个来回，定了定神后，终于没再疑虑，转身走出门外。 雅琦只觉面部燥热，憋气憋得几近窒息。这回听到卢伟明离去的关门声和脚步声，她也没敢轻举妄动，而是继续在里面呆了差不多五分钟才敢出来。 如果不是卢伟明半天也没回来，她几乎都要做好在这呆到下班的心理准备了。 跌跌撞撞从夹缝里出来时，她已经吓摊在地上了。原来真正的“夹缝生存”是这等感受，雅琦从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面上厚厚一层汗珠，汗水夸张到挂在假睫毛上，形成了一个“雨帘”。 匆忙擦拭过后，她移到门口，脸紧贴门外听了一会，确定没有人来往才开门出去。仓皇间，她差点把锁门的事忘了，于是又回身将门锁好才离开。 就这样，她带着那一小叠资料，回家去了。 时光荏苒，转眼间长假到了，肖琳来到姨妈家，准备陪她一起过这个假期。 上午，她正帮她洗菜，外面传来门铃声。 陈绮玲跑去开门，看见来人一下子就乐开了花，一个劲让客人请进。肖琳听到声音颇为好奇，于是匆匆把手里那盆菜洗过后，关上水龙头出去看情况。 她一出来，就见到坐在沙发上的kevin和桌上他带来的礼品。 “kevin？”她纳闷他怎么会来姨妈家呢。 “hi，我来看看姨妈，欢迎我吗？”他居然开始管阿姨叫起姨妈来了。 肖琳手上的橡胶手套还没脱下来，上面还在滴水。她吃惊地望着他，然后有些迟钝地笑道，“你是来蹭饭的么？正好午饭快做好了。”接着回身走进厨房。 “是吗？那我运气还不错，都有什么我看看？” 他凑到厨房，东瞧瞧西看看，“哇哦，还蛮香的。” 陈绮玲也跟上来，“一会就好，你只管在那边等着，这有烟，快出去，快出去。”她把kevin轰走，二人就继续在厨房里忙活。 肖琳的表妹和姨夫都去外地省亲去了，陈绮玲最近身体不好，出不了远门，这才一个人呆在家里。 被赶出去的kevin坐在外面，无聊地四处观望。 陈绮玲一边煮饭一边跟肖琳吹耳边风，“你看kevin多好，又懂事，又体贴，你住院那会，他可没少累着，还专门给你做了那么多吃的，变着花样的给你补充营养。” 肖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没有什么反应，继续摘菜叶，洗菜。 见她没往心里去，她继续唠叨，“我看男人最准，一看kevin就是好老公的人选，你看啊，他要什么有什么嘛，人好，长得帅还能干，性格也好，会做饭，会家务，会……”她一边数手指，一边眼珠上翻呈思考状，恨不得把全世界形容好男人的词语都用到他身上。 “行啦姨妈，你再说下去，菜都要糊了。”肖琳指着锅里炒的菜打断她滔滔不绝的产品介绍。 “哎哟，你看我，为了你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她连忙抄起锅铲，在锅里倒翻起来。 肖琳明白姨妈的意思，她是想自己和kevin在一起，怎么可能呢？她的心早就随着那场车祸尘封了，除了卓敬风，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一番折腾后，饭菜都做好了。她们把丰硕成果统统端到桌上，给kevin加了副碗筷，开始吃饭。 席上，kevin和陈绮玲聊了些家常琐事，气氛和乐融洽。肖琳却因为刚刚姨妈的话，心情复杂，没怎么说话。 kevin看出她情绪不大好，夹了一个菜花给她。 “姨妈做的菜真好吃，多吃点，多吃菜花对身体好。” 肖琳笑笑，“你们也多吃点。”一边说，一边给姨妈和他分别夹了菜，才又低头自己吃。 kevin吃了一口饭，“你们假期就打算在家过了？” “嗯……”肖琳正要回答，被姨妈一口打断。 “哎哟，不是，我们也打算出去玩呢，你看外面天气多好，不出去多可惜！”说完，她朝肖琳挤眼睛，弄得肖琳无奈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正不知道去哪玩好，你想去哪呢？” “哦，我打算回意大利看看，也好久没回去了。”kevin不时偷瞄肖琳。 “意大利好啊，景色美，风土人情也好，我们也一直想去呢！” 肖琳一听这话，迷糊了，“什么呀……姨……”还没等说完妈字，脚被异物狠狠踩了一脚，她疼得收回声。 陈绮玲对着kevin一个劲地傻笑，脸上都要绽出花儿来了，肖琳有些受不了，“姨妈……” “姨什么妈，别多嘴！”她朝肖琳白眼，接着继续和kevin商量出去玩的事，“既然我们大家都想去玩，那一会就去吧！难得有个休息时间，不能浪费了！” “一会！？”肖琳被她惊人的话搞得目瞪口呆。 陈绮玲怕她坏了自己计划的好事，忙掐了她一把。肖琳痛的一个劲揉胳膊，对她彻底没了辙，干脆闭嘴不说，省的受到她的轮番攻击。 “哦，好啊，那……我们一起去？”kevin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是一起去了y是不是啊？啊？” 肖琳哪里还有心情陪她唱戏，没管她的挤眉弄眼，继续闷头吃饭。 “你看这孩子不好意思了，女孩子就是面皮薄。” kevin露出开朗的笑容。 好不容易捱到吃饭结束，趁着洗碗筷的时间，肖琳赶紧拉陈绮玲到一边去，“姨妈，你感冒还没好，去哪呀。” “早就好啦，早就好啦，难得假期，不能总在家里呆着，我也想出去散散心，透透气！你听话，别惹事知道吗！” “你真是的，我……”话还没说完，kevin过来了，他觉得自己在外面不帮忙，心里过意不去，“我来帮你们。” 陈绮玲想推辞，kevin已经拿起餐具刷起来，于是三人一起开始洗碗。 第九十三章 出游 一切都结束后，她们简单收拾些行李，就一起出门去了。 kevin本来就打算探望完她们就去意大利，行李早就在车上了。虽然他也有意思邀请肖琳一起去玩，不过没抱什么期望，这回有了姨妈的助力，他可算遂了心愿。 订好机票，三人来到机场， 就在马上过安检的时候，陈绮玲说要去上厕所，之后迟迟不出来，肖琳着急了。 “姨妈怎么还不来？时间都快到了。” “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就出来了。” 两人站在安检口的人堆里，四处张望。 陈绮玲当然不会出现了，她来就是为了给kevin创造约会的条件，让他们能有一个二人世界。 她谎称去上厕所，实际上是在退票。等退完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登机了，她朝里偷偷望了一眼，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肖琳被kevin劝说着上了飞机，这下她算是明白过来了，可是还有什么办法，事到如今再说不去，只会薄人情面，让人难堪。为今之计只能先飞到地方，再另作打算。 他们的目的地是罗马，这也是kevin计划的约会地点。 由于没有直达航班，他们先转机，后经过数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肖琳虽然极不想去，甚至想到到地方就坦言离去，可回头细想，又不能丢下kevin一个人走，那样的话，她就又会成为坏人，让kevin伤心了。她就是这样优柔寡断，才会造成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的境地。 折腾了一天，第二天他们下了飞机，直奔kevin预定好的酒店。 “你放心，这里我很熟，不会出问题的。”kevin给她吃了一个定心丸，便拉着他去了入住酒店。 给她也定了房间后，两人都饿了，于是就一同出去觅食了。 这是kevin隔了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和她一起出来，心情自然高涨不少。而肖琳还在为之前气他出走的事耿耿于怀。 “上次你很生气吧，对不起。”肖琳十分惭愧。 kevin吃着披萨，奇怪她的问话，“什么生气？” 肖琳觉得自己太拘泥旧事，便摇摇头，回没什么。 kevin又想了想，明白过来，笑道，“我会是那么小气的人？你也太看扁我了。” “那为什么你走了那么久……”话到一半，肖琳觉得自己真是煞风景，尽说一些倒胃口的话，不过还没等她翻篇，kevin接住了话头。 “我呢，就是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呆太久，那会让我觉得生活变得乏味，变得没有意义。你看我现在多好，想去哪就去哪，顺便工工作，赚赚钱，一举两得。” “真羡慕你。”她低头，喝了一口果汁。 “羡慕？”kevin停止手上的动作，“你呀，就喜欢往自己身上背包袱，这样活着太累。你要学会放松，看我，一天什么也不想，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肖琳抿嘴笑了笑，心事仍然无法平复。 kevin聪明，他知道肖琳因为什么心情低落，因为什么变得话少，却不去说破它。 现在这样是他所希望的，卓敬风不记得过去，雅琦也达到了她的目的，而肖琳呢，也因为心结没有去找卓敬风，大概再也没有比现在更风平浪静，更适合追求佳人的时机了。他清楚错过现在这个时候，以后随时可能发生变数，比如，万一卓敬风恢复记忆了，那自己就又会被排除在外，他太清楚他的为人了。 “kevin？kevin，你怎么了？”肖琳看他发呆，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没事，没事，你吃啊。”他接着拿了一块披萨咬了一口。 “哦。” kevin看她吃东西的样子，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点高兴，有点失落，还有就是对抓不住她的心的自怨自艾。 不过他相信时间能冲淡一切。时间是一切情绪的镇静剂，它能让肖琳忘掉过去，让她忘掉卓敬风，彻彻底底。 十一月的罗马是旅游淡季，天气已经开始转冷。 在休息一晚过后，第二天，他们来到著名的罗马古城，领略这里昔日辉煌灿烂的古帝国的宏伟壮观。 看到一座座倾颓坍圮的古城墙，走在其间，触摸上面斑驳的刻印，就像在触摸历史的车辙一样，厚重的文化气息令人敬仰。 拿出相机把这些记录下来，以后闲暇时翻看追忆，定是一桩怡情美事。 如果卓敬风也能陪自己来的话，那该多好。见美景，思故人，恐怕她一辈子都难以挣脱感情的枷锁。 身边的kevin呢？他不求回报地对自己好，关心自己，这份深情厚谊，她感到无以为报。一边对故人念念不忘，一边无偿接受“好朋友”的悉心照料和陪伴，肖琳觉得自己恐怕是世上最不要脸的女人了。 望着远处的巍峨景象，她悠悠开口了。 “卢希怎么没和你一块来？” “呃……她呀，她在家里好好的，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来？”kevin想起走之前如何甩掉她的情景―― “kevin，你要去哪！”卢希在他的公寓门外像个狗仔一样，突然冒出来。 “啊――！”听到声音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你要吓死我啊！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跟个鬼一样！！” 她趁他不注意，抢过他的行李，一脸灿烂，“你要去哪嘛，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kevin这回算是领教了疯狂粉丝的厉害，他忽而联想到以前拍摄时，她追着卓敬风屁颠屁颠的场景，顿时心生同情。怪不得卓敬风对她这么冷淡，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催命鬼，时时刻刻阴魂不散，是谁都无法忍受啊。 为了抵御她的纠缠，他已经试过无数种方法，什么骂她，不理她，直接丢下她，没有一种特别有效，除了不停地喂给她甜枣，否则，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满大街的人以为他是个负心汉，之后自己就会在指点和唾骂声中忍受“失去尊严的践踏”。那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生不如死啊！ 吃尽了她穷追不舍，纠缠不休的苦头，kevin渐渐学聪明了。他学会采用各种软硬兼施的办法，什么怀柔绥靖，疾言厉色统统用了个遍，最后摸索出终极绝招――先把她哄得服服帖帖，说点甜言蜜语，接着利用他得天独厚的超强演技，把她糊弄得五迷三道，最后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金蝉脱壳，如此一来，便轻而易举地摆脱了她的魔爪。不过这种办法最近只试了一两次，眼下看起来十分有效，以后可就难说了。 为了以后能更加行之有效地“抛弃”卢希，kevin甚至学会了兵法，什么苦肉计，空城计，他都已经烂熟于心，接下来，他正研究着三十六计的升级版本，以期更好滴解决这个大跟屁虫。 “kevin……kevin？”肖琳已经叫了他不下十遍，他才终于从幻想里跳出来。 “啊？怎么了？” “你又开始发呆了，你到底怎么了？”肖琳看他这样十分不放心，他昨天开始就显得魂不守舍。 “哦，最近休息不好吧。哈哈。” “是因为卢希？” “怎么可能！不可能！你别瞎说啊，我只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肖琳听他这么直白的表明心迹，愧不敢当，“kevin……” “好了，到时间了，我们还要去个地方。”kevin拉着她朝外面走。 第九十四章 samantha do开车带他们来到一座教堂前。肖琳以为kevin要带自己去做礼拜，正疑惑日期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大门口了。 一个看起来像是护理人员的女人走上前帮他们开了门。 那人说了句肖琳听不懂的话后，做手势请kevin进去。 他们跟着她来到内院，里面环境清幽，尽管草木趋向凋零，依旧能感受它过往的盎然绿意。 还没枯尽的树木仍然体态丰腴，仿若依稀能辨得满目葱茏的轮廓。从树干的粗壮推断，这里的树木定是经受几十年，甚或更久年头的风雨历练，树龄久远。 抬头望向远方，教堂上的钟表还在准确报时。黑白相间的刻度给人带来历史的肃穆之感，好像通过它，昭告的时间都变得沧桑不少。 如此雅静脱俗之地，当是适合养老再好不过的场所。要是晚年安闲之时，能在这每日闲来信步走上一走，摆弄摆弄花草，侍弄侍弄宠物，一定美不胜收了。 说到晚年，前面正有一个老人被人搀扶着从教堂后面绕过来。他们没走几步，就见那老人低头跟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接着他们拐向别处，继续走在空阔的绿地之间。 “这里看起来好像不只是教堂。”肖琳对kevin说。 kevin点头应道，“你猜得没错，教堂后面那个建筑看到了吗？”他指向远方，“那是一间疗养院。” 肖琳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实在后面有一座白色楼房，那是一栋三层楼的简单建筑。 “疗养院……”她小声重复一遍。 “这里有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抱歉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带你来。”kevin掩饰性地单手插兜，侧目看她，“我一直想带你去见她。” 肖琳从他意味深长的神情里读出些什么，又不敢确定，只好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绕过教堂，他们来到后面那座白色楼房前，能看出这栋房子和教堂不是同一时期的产物，从院子的布局来看，这里应该是有人花钱开辟出来的场地。 kevin进去时简单做了登记，二人就被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内。 房间大小适中，布置简约朴素，除了一张沙发和配套桌子外，里面空无一物，一看就知道是会客场所。 过了一会，刚才引路的那个护理人员推着轮椅走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位年长妇人，她看起来病恹恹的，似乎是个病患， 护理人员跟kevin说了什么，那人就松手离开了。kevin则接过轮椅，把她推进了房间。 他把轮椅固定好位置，蹲在妇人身前。 “妈，我来看你了。”kevin用意大利语跟她说话，面容温柔平静。 妇人听到kevin的话，没有什么反应，目光依旧呆滞无神，嘴里还在絮絮念叨着什么。 kevin沉浸在看望母亲的喜悦中，忘了要跟肖琳介绍。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方起身跟她解释。 “这是我母亲ha。” 母亲？她居然是kevin的……？肖琳压根就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是他的妈妈，震惊万分。 “你看，我带谁来了，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肖琳啊。”kevin继续用意大利语说道。 肖琳从惊讶中缓过来，怯怯地往前走了两步。 那个妇人见到她，先是笑了笑，接着恢复原状，又不说话了。 kevin知道肖琳被他突然出现的母亲吓到了，走到她身边，“你不用害怕，她是个友善的女人。” 肖琳蹲下来，叫了一声“阿姨”ha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没关系，你不用和她讲话，就算讲她也听不懂。”kevin顿了顿，“她是傻的。” 残酷的现实已经对他造不成冲击，他的话语平淡自然。 kevin又对他的母亲自说自话了一会，刚刚那个护理人员就过来了，他们简单言语几句，那人就把她推走了。 她不能长时间和外人接触，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目送妇人远去后，他们也出去了。 一路上肖琳数次想开口安慰些什么，却始终感到无从下口，只得默默同行。 do仍然在大门口静静等候，他们上车后，也没多说什么，直到车子行至中途，kevin要求停下。 “这离酒店不远，我们下车走走吧。” 肖琳明白他大概是有了倾诉的yu望，便答应了。 二人散步在曲折窄小的街道内，周围不时有行人路过，皆是三五成群。 kevin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娓娓道来他母亲的过去。 ha曾经是风靡欧美的意大利名模，她的美艳在当时的娱乐界无人匹敌，可以说只要她站在t台上，所有女人都黯然失色。就是这样一位正值青春年华，未来无可限量的美女模特，在遇到卓风后彻底改变了人生轨迹。 那年她与卓风相识，坠入爱河的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她不顾一切反对，抛下所有去找他，甚至不惜破坏他的家庭，也要和他在一起。 她的痴狂让她怀了卓风的孩子，让她承受媒体的无情鞭笞，尽管这样，她也没有放弃孩子的想法。她爱卓风，如同她腹中的婴儿。 她以为只要生下孩子就能让卓风回心转意，能挽回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甜蜜时光，然而幻想终究是幻想，现实从来都冷酷无情。在忍受了各方唾骂指责，忍辱负重生下kevin后，她的美梦幻灭了，而这时，她才恍然发现自己也变得一无所有――爱情、名誉、地位，统统都不复存在。 一个女人把她最美的年华葬送给了爱情，看似伟大的情感在献身过后，变得一文不值。这种打击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她是个浪漫的女人，更是个理想主义者，于是，她决定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 天有不测风云，她的决然没有换来死亡，而是永久的痴傻。经过抢救，她逃过一劫，从命悬一线到一息尚存。虽然她从死神的魔爪中逃离出来，却也永久的陷入黑暗。 当时的kevin还在襁褓中ha将他托付给了好友，事后卓风得知，才把他抱回家。 “到我十八岁那年才查到她，知道原来我的母亲是这样一个人。”kevin苦涩地笑笑，“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你不恨你的父亲吗？”肖琳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提问。 “恨？为什么恨他？母亲也有错，这件事并不是一个人造成的，话说回来，我的母亲还是个第三者啊，呵呵。” “我真佩服你能这样想。” “不是痛苦才能表达爱，乐观同样可以，我现在享受这样，她也应该乐于看到我这样。” 肖琳听到他的话，慰藉地笑了。 正走着，前面不远处冲出一个物体，就像忍者一般，化成黑影直逼而来。 第九十五章 做贼(一) “lucy，”肖琳好像也已经习以为常了，见到卢希再也不会吓一跳。 “你、你怎么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kevin指着她，像见到瘟神似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哼，我早说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卢希把他抓过来，“南姐姐，我先带他走咯。” “哎哎――”kevin又挣扎几下，实在无力摆脱，只好跟着她一起走了。 肖琳微笑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她知道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 该是启程的时候了。 带着来时的简单行李，她辗转回到纽约，刚下飞机就打电话来了。 “我的朋友得到消息，后天p?j要去他的私人度假村会客。” “真的？在哪？” “等等一会我再发给你。” 肖琳道过谢，挂掉电话。隔了五分钟左右，来了一条信息，显示度假村地点在夏威夷，具体位置在威基基海滩附近。 拜托fynn帮忙调查p?j是她从酒会回来后的事，肖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行踪，欣喜万分。可高兴过后，心情就低落下来，在回了一条短信后，内心倍感复杂。 这次要是跟踪前去，会是什么后果？上次酒会都搞砸了，如果这次再出洋相，被人发现自己的动机，那不就糟了。 而且谁会没事把藏品随身携带呢，即使去了，又会有多大成效？ 想到这些，她觉得前路渺茫，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不过须臾被她的灵光一现拯救。她想起曾经在得到的资料里见过p?j非常喜爱这枚金怀表，还经常当着朋友的面炫耀。如果是出去玩的话，他没准还真会随身携带，毕竟物件小，放在哪都方便。 没再往下想，她即刻订了明天前往夏威夷的机票。 回到家，翻出之前查到的资料，她反复看了又看，果然印证了之前的想法，他确实喜欢炫耀自己的收藏。肖琳这回总算心满意足了，接着她又仔仔细细把资料翻个底朝天，发觉实在挖掘不出更有用的线索后，才放弃查找。 看来这次只能赌赌运气，放手一搏了。 重新收拾了一遍行李，把冬装换成换夏装，她又给杂志社请过假，只等明天到地方再细细研究。 最近跑来跑去，真的花费了她不少积蓄，算来算去，这次去夏威夷，路上又要破费不少。肖琳觉得自己把老本都豁出去了，老天应该不会这么亏待自己，于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切如常，等到达夏威夷的时候，都快迷糊到不知道哪年哪月了。 根据fynn提供的地点，她乘车来到威基基海滩，这里虽然不大，周围的建筑却不少，放眼望去最显眼的就数希尔顿度假村了。 不过她要去的地方可不是那。 沿着海滩外围走，她兜转了几圈，没有什么头绪，身体也疲乏不堪，便打算在附近的酒店订房间。 她失算的是，这附近的酒店基本都人满为患，无奈之下，她只好背着行李包一边找住处，一边在网上搜。走着走着，她发现前面人烟稀少处有一个大门，往里望去，设施豪华，看起来像是私人场所。 难道这就是p?j的私人度假村？肖琳正疑惑的当，房子里走出两个佣人，她们一边整理院子，一边说话。 “这两天可累死我了。”一个年轻小姑娘伸懒腰抱怨，“每次p?j一来我都要掉好几斤肉。” “减肥还不好吗？”另一个年长点的女人玩笑道。 “我都已经多瘦了，你看你看。”小姑娘指着身上各处，还转了一圈。 “谁叫你是他家佣人，我们不就靠这点体力糊口嘛。”那年长点的女人劝慰她。 那年轻姑娘叹口气，继续手上的活，“你说，他也真有钱，一年也不怎么来一次，还让我们每天固定时间来打扫。” “他是卖石油的，能没有钱吗，人家有钱人不差这点小钱。” “啧啧，羡慕死了，这么好的房子一年也不住几次，真浪费，还不如给我住。” “别做梦了，快点干活。” 那女孩不情不愿地继续手里的动作，可心思完全没在工作上。 肖琳从墙根下站起来，得意自己撞了好运，记好这个地方，转身继续寻找住处去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逮到一个落脚的地方，虽然离海滩和p?j的住处远了不少，起码能解除一天的疲劳，也就没有怨言了。 冲了个热水澡，随便吃了一顿饭后，她老老实实躺下开始睡觉。 一天一晃又过去了。 隔天依旧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这会正是夏威夷降温的时候，比起最炎热的月份，现在要稍微好些。 肖琳一大早就戴着太阳帽，裹得严严实实的，把自己弄得好像一个粽子。其实她也不想这样，要不是上次酒会的事，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混进去。可现在她属于半暴露的目标，很容易被认出来，p?j当时虽然醉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上次的目的是接近他，这次的目的是直接“探囊取物”。计划是这样，不过现在连他带没带东西来都不知道，肖琳犯了愁。 不仅是这一点让她犯愁，偷东西对她来说也是没有过的事。想象一下，那怀表链就露在口袋外面，一伸手就能够到，就在她马上就要得手的时候，突然，被人发现揪住了胳膊，天哪，那样一定会被暴打一顿，扭去吃牢饭。好一点是如此，坏一点，没准直接就连人带衣服丢海里喂鱼去了…… 肖琳从想象中回过神，摇摇头，努力保持清醒。 这怎么算偷呢？这个怀表本来就是父亲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跑到他手里，我这是物归原主而已。要说小偷，他是还差不多。 她理了理帽檐，整了整面罩，弯腰碎步挪到昨天找到的墙根下。怕被发现，她尽量远离出入口的地方。 起初，她试图从围栏翻进去，试了几次根本行不通，这时她才后悔平时不加强锻炼，力到用时方很少啊。 就在她试着最后一次翻墙的时候，远处弯路上有车驶入的声音，她一着急，一下子从墙沿上跌下来。 “啊……”她捂嘴忍住惨叫，声音就像被门缝卡住脖子般，戛然而止。 “哈哈哈，就是这了，下车。”p?j声若洪钟，似乎是在招呼客人入院。 不一会，好像是人都进去了，外面变得静悄悄的，院内则不时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像带钩的绳线，不断勾抓她蠢蠢欲动的心。 第九十六章 做贼(二) 要怎么才能进去呢？肖琳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这时候，她想到用绳子爬上去，左看看，右看看，身上除了衣服根本就别无长物。 思来想去的间隙，她蹲下，双手拄着下巴，面罩的纱巾耷拉下来一个角。刚要整理，眼前一亮，她迅速抽掉围在脸上的东西，拉长抻了抻，嘿，没想到这条纱巾长短刚好适中。 再往院子里望望，里面有植物做掩护，而且那些人还在里面没有出来，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一不做二不休，肖琳像用绳子一样，将一头拴在围栏上打结，试了试坚固度，觉得差不多了，便拽住另一头用力往上爬。 纱巾的韧度非常好，她很快就爬到了围栏上。不过到了围栏还没算完，由于高度原因，现在还不算翻墙而入，接下来应该继续利用“绳索”攀爬进去才行。 她把绳结解开，又在高处打上死结，踩住护栏，顺着纱巾一点一点往上缩短距离。 上去的时候费点力，下来的时候就容易多了。肖琳到达最顶端，把住栏杆和纱巾，越到里面一侧，用和方才一样的原理，慢慢往下退。 成功落地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简直太厉害了，正开心的要去解掉绳子，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 肖琳听到声音扭过僵硬的脖子，面色苍白。 “来人啊――来……”那个女佣人还没等大声喊叫，就被肖琳窜上去死命捂住嘴巴。 “你别怕，我也是这里的佣人，只不过，”她一边把纱巾抽下来，一边说，“只不过我没有通过。所以才想自己进来的。” 那个女佣人从张牙舞爪地挣扎变得安静下来，她撇过肖琳的手，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你想当这里的佣人！？”她抻长脖子。用亚洲人黑溜溜的眼珠瞪着她。从她的长相来看，显然不是菲律宾人就是越南人。 肖琳挡住面容。用纱巾把脸遮住，十分无辜地点点头。 那菲佣也不害怕了，放开了和她说，“肯定是你长得太丑了吧？看你把自己捂得，怪不得进不来。”她的语气配上她那黑不溜秋的脸，滑稽极了。 肖琳听她说话的语气，想起昨天那个抱怨辛苦的女佣。她快速仔细地上下打量起她。果然瘦不拉几的，像条麻杆。 她看准了时机，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从小脸上就有胎记。家人都说我不吉利，对我又打又骂。长大后我羡慕有钱人家的宅子，一心就想做个好佣人，可是，可是人家又嫌我太丑不要我……” 那菲佣见她这样哭哭啼啼的。真就动了恻隐之心，“没想到……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你这么不幸的人，我觉得自己成天又苦又累的，已经够惨了……” 肖琳继续蹲在地上啜泣，那菲佣也蹲下来。“哭有什么用啊？谁叫你那么丑，要是有我半点的貌美如花，也不至于混成这样啊。”她边说边用手捧起脸来，一副痴醉的模样陷入自我陶醉中。 听到这么不切实际的夸赞，肖琳埋头哭泣的嘴角微微抽动，差点不听使唤笑出声来。 “我真的太想在这工作了。”她继续哀嚎，抓住对方的胳膊。 菲佣本来就嫌工作太累，正想偷懒的时候遇见肖琳，她觉得这是天意，于是提出了彼此都欢喜的建议：“你换上我的衣服工作不就行了？” 肖琳连连点头答应。 对方正要领她从后门进去，转而反悔了。 “不行，不行不行，万一被发现了……”她直摇头，要把她推回去。 “不会的，我之前受过专业训练，什么都会做！”肖琳挤住她不让她推自己。 菲佣动用贪念又想了想，接着还是摇头。 肖琳实在没有办法，干脆豁出去从腰间抽出一叠钱来，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我就是想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要是你肯帮我，这些就都是你的。” 菲佣现在眼里全是$$$，眼珠也跟着钱的挪动左右摇摆，迷得成了斗鸡眼。 “好好好，我同意我同意。” 就这样，两人换了衣服。肖琳为了不被人发现，在洗手间给自己来了个大改造。 “你好了没有！”菲佣在外面叫。 “马上就好。”她一边在脸上画了一个大胎记，一边用水把胎记弄淡，造出掩盖的效果。觉得弄得差不多了，仔细看了看脸，觉得还不够丑，又在眼睛附近丑画几笔，最终觉得不像自己后，才走出门。 “哎哟，你终于好了！”菲佣盯着她的脸，“哎，就算再怎么画，还是这么丑，哪像我~”她正要陶醉的时候，想起这是紧要关头，就闭了嘴，接着神经兮兮地凑到她耳边提醒她，“记住干活的时候尽量低头，别被发现了。要是被逮住，你和我都要完蛋。” 肖琳点头，“知道了。” 这时候后门进来另外一个女人，年龄稍长，“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你别怕，她就是替我顶会班，你别看她丑，她可是专业的。” 那进来的女人上下打量肖琳，又看向菲佣，“你胆子也太大了，知道被发现会怎么样？到时候小心丢饭碗！” “没事没事，我们做佣人的，谁会在乎，我先出去玩了，你们好好干活啊！”她甩了甩那叠钱，没搭理那个年长的女人，从后门出去了。 “天哪，天哪，这是要造反啦。”年长女人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肖琳对着她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是受过训练的。” 天知道她哪来的淡定和信心。 年长女人慌了一会，盯住脚尖的目光凌厉地射向她，“一会你跟好我，剩下的照着做就是了。” 就在她嘱咐事项的时候，外面传来叫喊声，“快出来干活了！” “好了。快走吧，记住，千万别搞砸了知道吗！”她用手掐住她的衣角拽了拽反复提醒。 肖琳点头答应她。二人一前一后到餐厅帮忙去了。 这会正是吃饭的时候，p.j马上要和他的贵客饮宴。而这些佣人正在做后勤工作，帮忙把菜肴端到餐厅里。 肖琳手上被一个火急火燎的人塞上一盘扣着圆盖的盘子，就跟着队伍朝外面走去。 她们来到露天阳台上，把所有盘盘碗碗放到桌上，就纷纷离开了。 肖琳却站在原地犹犹豫豫不肯离去，她正想找办法藏在哪，被年长女人发现异样。“干什么在这不动，快走啊。” 没有办法，她只能被拽出去，回到佣人该去的地方。 这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p.j和客人的声音，正要扭头去看，被年长女人扭过头来，“看什么看，快点走！人马上就要来了！” 正要走出餐厅。门内迎来三四个佣人。 “哎？她们怎么能过去？” “她们是要指定服侍主人的，没你的事。” “我也想去服侍他们！你让我去吧！”此时她们已经来到后面的小屋里。 那年长女人狠劲把门一关，不屑地朝她瞅瞅，“你看你长得这么丑，出去不是吓人吗！别捣乱了。在这老老实实呆着吧。” 肖琳此刻肠子都要悔青了，恨不得马上跑到洗手间把脸上的污渍洗个干净。 着急的功夫，她想出一个妙计。 “哎呀……”她捂住肚子，作痛苦状。 “你怎么了？” “我的肚子……我要上厕所……哎哟……” 见她一副不行的衰样，那女人嫌弃地推搡她，“快去快去，真是没用。” 就这样，肖琳终于逃离了年长女人的魔爪。她趁走在路上的空闲不忘观察周围环境，发现靠近厨房的地方有个窗户，于是萌生偷听p.j对话的念头。 窗口现在没有人，她快速跑到窗边，蹲在角落里竖起耳朵来。 这里离餐厅处的露天阳台有一段距离，声音太小，时隐时现。尽管如此，依旧能闻得些微动静。 “这的风景好，每年就算再忙我都会抽空来一趟。”是p.j的声音。 “确实很美，和demi小姐一样。”另一个悦耳的男声飘来。 p.j笑了笑，听起来很高兴，旁边隐约发出女人的娇羞声。 “因为你的出色表现，demi非常高兴，是不是，demi？” “爸爸。”女生嗔怪的声音。 看来这是场相亲会客仪式，肖琳转了转眼珠想到，继续侧耳倾听。 “demi从小的愿望就是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这次不仅达成了，还做得非常漂亮，我必须敬你一杯。”即使没看到人，肖琳都能想象p.j的动作。 “客气了，demi本身就有天分，我不过是把她的潜力挖掘出来而已。”另外那个男人颇为谦虚。 p.j大笑几声，接下来断断续续声音变小，加上外面风大，肖琳没太听清内容。 怎么还不提收藏呢？p.j你快炫耀啊，快炫耀啊……肖琳不停念咒语。 “听说您是个收藏爱好者，我父亲也是，我想送他件藏品做生日礼物，您有什么建议吗？”男人把话题转移到收藏上了。 肖琳握紧双拳兴奋起来，感到自己的运气实在太棒了，等了半天终于到正题上了，于是耳朵更加紧贴窗缝。 “收藏？哈哈”p.j听到这个十分高兴，“我的藏品很多，要是你高兴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些，我这……” 就在马上要听到下文的时候，肖琳的耳朵一阵生疼。 “我说你上厕所怎么这么久，原来蹲在这偷懒！”是那个年长女人的声音。 这回悲剧了，肖琳已经听不到后续内容，被拖着走回屋里…… 第九十七章 做贼(三) 被拉到杂物室，肖琳依然不甘心，可那年长女人就是不放了自己。 “你就乖乖等那丫头回来，反正家里也不缺你一个佣人。” “我真的是很诚心来工作的，你放我出去，我保证认认真真干活。” “谁知道你是不是来偷东西的，那丫头傻，我还没糊涂。”女人翻白眼。 不一会，门外传来喊人的声音。 “我出去一下，你别想乱跑！”说罢，她关门咔咔把门反锁。 完了，糟了，肖琳扭动门把，果然出不去了。 望了望窗子，这里虽然是一楼，外面却有护栏，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与其在这坐以待毙，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也不管吵不吵，闹不闹了，直接敲门求救。 “咚咚咚。” “有人吗？我被锁在里面了。” “咚咚咚。” “有人吗――” …… 可能是偏僻的原因，叫了半天也没人来。她背靠房门，滑落在地，颓然无助。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细细碎碎。 “谁在里面？”一个女孩的低怯声。 “是我，我被锁在里面了！” “你等等，我找人来开门。” 声音轻飘飘地伴随她离去的脚步远去了。 过了十几分钟，她叫来一个管理钥匙的老头。那老头拿着一大串钥匙，拈出一把开了锁。 他们一见到肖琳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我怎么没见过你。”女孩先开口了。 “我是新来的，才来没几天。”肖琳掩饰心虚。 “你是怎么被关进去的？”老头怀疑的目光打量她。 “哦……我刚才在里面拿东西，有人没注意就把门锁了。” 那老头没再多心，嘱咐她注意点，两人就都离开了。 肖琳杵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哪，想出去。又怕被发现。佣人们现在都像消失了似的，不见影子。 她贴着墙边，小心往前走。正走到后门出口处，房子前面飘来说话的声音。乱嗡嗡的，都是女人的声音。 绕过房子，伸出头偷偷往外看，十几个佣人正往门外走。 肖琳蹭到一个佣人身边问道，“她们要去哪？” “你不知道？她们要去游轮上干活。” “哦……” 那人看她奇怪，“你又是从哪来的？” “我，我是新来的！”她笑笑。没有再搭理她，偷偷绕过泳池，从刚才菲佣离开的后门溜出门外。 管家立在大门前正清点人数，有辆面包车停在中间。肖琳趁她没注意。猫腰来到车后，她试了试拉门，可以打开，于是安心蹲在原地等候。 管家清点完毕，说了一通规矩。那些佣人就被送进车里。 看到人差不多都进去了，肖琳在另一边也偷偷钻了进去。 “你……”她身边那个佣人指着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嘘――”她做手势，“我是p.j安排的保镖，为了掩人耳目才没算上我，你别多话。小心惹祸上身。” 那人听了话后连连点头，没敢声张。 这些佣人做得时间长了，未免都有胆小的毛病，肖琳正是抓住这一点才敢胡乱瞎掰。 花了十几分钟，车子慢悠悠开到海边，一溜人下了车。肖琳也跟在后面，她始终都低着头怕被人发现。 这行人上了游轮，开始布置整理。通过她们的谈话得知这艘游轮是今天上午刚运过来的，事先大家都不知情，才搞得时间紧迫，手忙脚乱。 她们把随车带过来的精美桌布铺设在长桌上，里里外外匆忙打扫一遍。接着驾驶人员在附近水域测试了几个来回，差不多都弄完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了。还好游轮属于中型的，否则十几个人根本不够用。 所有事情完毕，大家都在游轮上东倒西歪地休息，不一会，下面传来管家的声音，肖琳趁着人员松散，躲进舱室里。 管家又检查了一遍她们的着装，说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继而转身朝舱室方向走来。肖琳听到声音，慌张间躲到椅子后面。幸运的是她只是随手开门看了一眼就回去了。 外面的佣人站成一排，笔直笔直的，像是要迎接国家级贵宾似的。等管家走了，她们也没敢怠慢，一个个谨小慎微。 肖琳从椅子后面起来，往舱室深处走去。里面有一间是厨房，桌上放了各种甜点和红酒，这些东西应该是刚才从车上带下来的。 还在徘徊中，游轮启动了，她被声音吓了一跳，而外面也传来男人的声音。 她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内心忐忑。这时候有佣人进到舱室内，那人见到肖琳一惊。 “你怎么不干活，还在这偷懒。” “我正要拿东西出去。”肖琳勉强笑笑。 “还不快点拿吃的出去。”她从桌上端起一盘点心塞到她手上，自己则拿了一瓶红酒。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舱室，来到露台上。肖琳一直都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到了桌边把东西放到好后就立在后面盯着脚尖。 “你说的那么好，怎么不拿出来看看？”她前面那个男的说话了。 “这个怀表可是十八世纪英国皇储charles用过的，平时我很少带，不过你是幸运的。”p.j浅笑，从衣袋里摸出东西。 肖琳没敢抬头，用余光扫了一眼，手攥得紧紧的。 男人接过怀表，仔细看了看，在手上把玩，“的确是不错。”。 肖琳由于在他身后，能透过他背影的间隙清晰的见到表链。 就是这个时候，必须行动了。 “我来给你们倒酒。”她一边拿过酒杯斟酒，一边偷偷斜眼看向怀表，手上跟着做打翻酒杯的动作。 “哎呀……”她发出惊叫，酒成功洒在男人腿上。 “你怎么做事的！”p.j斥骂她。 “蠢货。”一旁的demi也跟着斥责她。 怀表已经被放在桌边了，就是这时候，就是―― 她正要顺手牵羊，被男人抓住，肖琳猛然抬头，他，他居然是卓敬风？？ “是你――”他轻声惊道。 “怎么了？chris？”demi发觉他不对劲。 “没什么，我裤子弄脏了，想去清洗一下，”卓敬风起身看向身后的肖琳，“你，过来帮我洗干净。” 肖琳被他的话弄得一愣，没敢吭声。 “快去啊，笨死了。”demi叫道。 第九十八章 利诱 肖琳跟着卓敬风来到舱内的洗手间，卓敬风觉得好笑，“你是想偷这枚怀表？” 她低头讷讷无语，抱怨自己的迟钝。 当时听声音就该知道是他的，怎么就没听出来呢？难道是用英文说话的缘故？ 没等她想明白，卓敬风又开口了。 “这样的做法也未免太笨了，你要是真偷走了，也会被抓住。知道吗？”他晃了晃手上的怀表。 肖琳当然知道后果，她连跳海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没有什么能阻拦她寻回遗物的决心。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你抓到我，只是为了说这些么？你不恨我，不怨我么？”用英文对话让她感到彼此的疏远。 卓敬风这时候才恍然顿悟，对啊，他忘了他“喜欢过”面前这个女人。 见到肖琳像花猫似的脸，他凑上去，把她逼到角落里，手掌撑住后面的墙。 这家伙又想干什么？肖琳身体往后缩，紧闭双眼。 卓敬风盯住她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脸越贴越近。 俄而，他发出清越之音，“我是不是喜欢过你？” 我是不是喜欢过你？他在开玩笑吗？肖琳张开眼睛，迷茫地望着他。从他探寻的眼光中，她好像想起什么。 “上次在酒会我就觉得奇怪。” 酒会！？等等，上次他抓住自己，好像问过“你认识我”这种话。 “我就在想，我们是不是以前发生过什么？” 好听的声音，深邃的眸子，陌生的神色，加上那副黑框眼镜…… 我一定是错过了什么，肖琳整个人处于失神的状态。 卓敬风没有在乎她的态度，将手上的怀表悬在彼此的视线之间。圆滚滚的表壳就像催眠道具，摇晃在两人之间隔出的空隙。 肖琳伸手要拿走。结果怀表就像一枚豆子，弹回他手里，她愣是扑了个空。 “告诉我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就把表给你。”他狭长的双眼映射出遥远的迷梦，让人联想到曾经的工作室，和曾经笨头笨脑的自己。 “你真的，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一点都不记得了……？”声音软绵绵的，好像是从远古的过去传达而来。 卓敬风收回撑在墙上的手，脸也远离她，将握住表的手插入兜里。 眼前的男人着一身清爽的衬衫。浅色牛仔裤。头发比过往还要精短几分。这个距离让人产生无边的疏离感。 如果他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那或许是件好事，起码，他不会因为和父亲的纠葛影响事业。不会因为kevin的仇恨感到悲伤，更不会因为julie的情殇感到失望。 如果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他而言应该是再好不过的事。 或许这个车祸就是老天的安排，让彼此重回各位，不再瓜葛。 应该是最好的安排吗？自以为功高至伟的神生生将一个人的过去剥夺，让他成为周围人眼中的透明人和小丑，这会是最好的安排？ “不记得。”简简单单一句话，掷地有声，打断肖琳的思虑。 “你不想要这块怀表了？”接着他抛出诱饵引诱她。 肖琳慢慢闭上双眼。她想仔细想清楚，在这个分水岭做出一个决定。 “算了，看你这么为难的份上，我勉强跟你达成一个协议。”他抱臂环胸，“一。要是你肯说，我随时恭候大驾，把表送给你。二，要是你想偷，这块怀表我随身携带随你偷，偷到就是你的。怎么样？” “这块表现在又不是你的。” “现在不是我的，待会就是我的了。”他一脸自信满满，面对肖琳这般遮遮掩掩，旋即又心生疑窦，“看你这么乖巧的模样，怎么总是做些令人费解的事。” “你现在不说话，一定是有什么亏心事。” 肖琳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羞愧万分，却暗暗下决心不说出真相。 “别猜了，别说了。”她心苦涩得很，躲过对方逼人的视线。 卓敬风认定她不正常，看到她难过委屈的脸，又不忍心继续逼问下去，心隐隐作痛。 “好啊，我不逼你可以，把我的裤子弄干净。” 肖琳讶然他的态度，简直跟以前那个他一模一样。 “你就这么喜欢捉弄人吗？” “捉弄你？裤子可是你弄脏的，难道你不该给我擦干净？” 对了，现在的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会体谅自己呢？肖琳蹲下身，默默帮他把裤子沾上水搓洗起来。 “你要是肯现在说，怀表就是你的。好好考虑清楚。” 听他这样说，肖琳止不住急了，“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怀表，那怀表明明……” “明明什么？”他听出端倪，侧头认真起来。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东西值钱，才想偷的。” 一般人偷东西不都是这个动机吗，可卓敬风总觉得她不对劲，小偷就算再蠢也不会如此冒失，更何况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承认错误。加上他喜欢过她，自己的眼光总该不会那么差。再低头见她一脸委屈痛苦的样子，他就更加感到蹊跷。 “好了，你别擦了，看你委屈的样子好像我在欺负你。” “不行，裤子是我弄脏的，我必须擦干净。” “都这样了，还怎么擦？” 是啊，都这样了，擦也擦不干净了，就像他们现在，怎么也回不到过去了。 肖琳放下裤子，站起身，“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么？” “当然。” “好，我会偷到手的，你不许反悔。” “决不食言。” 卓敬风转身要回去，肖琳抓住他的衣角，好像不舍现在的独处，怕他会消失了一样。 他回过身，“你还有话要说？” 她摇头又点头，又摇头。 卓敬风觉得这女人又呆又笨又傻，脑中一串电流闪过。这个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记忆，就能化解顾虑。 头好痛，他身子偏向一边。 “你怎么了？”肖琳扶住他。 “没什么，该出去了。” 难道是车祸的后遗症？她担心起来，跟着他一起出了舱门。 第九十九章 疏离 卓敬风走上露台，坐回椅子里，把玩手上的怀表。 “我觉得这枚怀表送给我父亲非常不错，您就忍痛割爱，卖给我怎么样？” p.j爱表如命，怎么可能脱手。 “chris，你别开玩笑了，这样吧，除了这块表，我那些藏品到时候随便让你挑一件。” “爸爸，不就是一枚破怀表嘛，送他又不会怎么样。”demi不停地给卓敬风放电。 p.j不为所动，仍旧摇头拒绝。 “这样好了，我也有一些收藏，跟这枚怀表旗鼓相当，我可以用三件来和你换，绝不会让你吃亏。如何？” “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那些东西的好坏。” “你们商人不是最重利益？待会我直接让人把东西空运过来，晚些时候你去看，不会让你失望。”见对方犹豫了，他趁热打铁，“那这块怀表我就先拿走了。” 面对诱惑，p.j没再拒绝，只是勉强做应承，“东西不好的话，表我还是会拿回。” “放心，你会满意。”他将表放回衣袋里，微微一笑。 肖琳一直立在后面静观其变，卓敬风得手后，给她使了个得意的眼色，接着继续观景闲谈。 游轮在附近海域走远了，驾驶员复而折回。游玩的尽兴了，三人走下游轮，上车准备回度假村。 肖琳跟着佣人队伍，也混入其间跟着一同回去了。 就在进大门的时候，卓敬风朝身后扫视一圈，“p.j先生，我能否自己选一个佣人帮忙整理房间？” “当然可以，请便。”他伸手示意。 “就刚才打翻酒杯那个好了。” 肖琳听他这么说，吓了一跳，他想干什么？ “还呆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啊。”管家叫道。 她只好低头碎步走上前去，站在卓敬风身后。 管家这时候发现异样。盯住她的脸足足看了半分钟，有些后怕没有出声i瞧了她几眼，暗自嘲笑肖琳的丑陋，觉得这丫头又丑又笨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就随他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到院子里，佣人们被管家遣散，卓敬风佯装困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看我是累了，该休息了。” p.j点点头，吩咐管家来带路。他委婉拒绝。“我记得路。就不麻烦管家了，而且，”他看向肖琳，“这个佣人也能带我找到路的。是不是？” 肖琳掩饰紧张直点头。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 卓敬风温和一笑，迈步离去。 肖琳一路跟在后面不敢吱声，只想着一会该怎么应付，正思考的功夫，脑门撞到硬物，一抬头是卓敬风的后背，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你是这的下人。怎么也不给我带路？反而要我在前面给你领路？” “……” “来，给我带路。”他把懵懂的她推到身前。 “可，我不认识路啊。” “你不认识路？”他故意抬高语调，用质疑的目光打量她，“那你怎么穿成这样？我想想。”他摆出思考的姿势。左手摸着下巴，继而作恍然大悟状。“哦，你是来找我的，我猜的对不对？” 肖琳对他的装腔作势和明知故问无可奈何，“不要闹了好不好。” “这怎么叫闹呢，我要是真和你闹，刚才就把你混进来的事说出去了。”他稍作停顿，凑近逗弄她，“我要是说出去了，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你……” “还有，还有你想偷东西的事。”他奸猾地笑道。 肖琳彻底没了招数，只能缩在原地干咬嘴唇。 “chris先生，您是不是迷路了？”身后忽然飘来女管家的声音，她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正用警惕的眼神死死盯住肖琳。 卓敬风闻声回头，“哦，没有，我只是在和我的佣人说些‘悄悄话’。” 肖琳感到他意有所指，浑身不自在。 女管家俯身鞠了一躬，“对不起chris先生，您身边的佣人我能否带她走，我可以给您换一个更好的。” “我觉得她可以，为什么要换。” “这……我们……” 没等她说完，卓敬风打断她的话，“换就不用了，还有，”他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管家的脸色由平静变得惊恐。 “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管家连连点头。 “还不带路？” “是。” 临走前，管家瞟一眼肖琳，和她擦身而过后默默在前面带起路来。 到了房间，卓敬风让管家在外面等候，说是让肖琳干完活就放她出来，于是肖琳只好乖乖跟着他进去。 大门“砰”地一关，卓敬风走到里面chuang边，把衬衫一脱，丢在chuang上，只穿一件浅灰色短袖t恤。他背对肖琳，用惯常的平静缓缓道，“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告诉我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就把东西给你。”语末。他转身悠闲地坐在chuang上。 这家伙居然还不死心，肖琳有些怅然，依旧没有改变心意，“我和你只是以前的上下级关系，我是你的助理，你是我的老板，我们之间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肖琳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心却是颤抖的，然而颤抖归颤抖，她那自从醒来就坚硬不摧的外壳没有丝毫破损。为了他的快乐，也为了自己的完整，冷酷一点没什么不好，这一年多她已经捱过去了，不差这一时。 如果分离和遗忘能给他带来轻松快活的话。 “你到底为什么要骗我。”卓敬风走到她跟前质问她，眼里满是愤然不解。 肖琳扭过头去，“我没有骗谁。” 卓敬风看出来她不会说出真相了，用遗憾的语气轻蔑道，“好啊，既然你这样不合作，现在就出去，让管家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什么？”肖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小偷该去什么地方呢？嗯？”卓敬风摆弄腕上的手表，态度轻佻。 没想到失忆的他比从前还无情，肖琳刚才流转的目光变得暗淡无光，什么也没说回头出去了。她刚开门，门口就传来demi的声音。 “chris，你在吗？” 肖琳站到管家身侧，目送demi开门进到卓敬风的房间。 “demi？” “我这有些安神的精油，我想你这么累应该用得着。”她手里捧着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 卓敬风从门缝瞄一眼肖琳，搂住demi的肩膀，“你真贴心，我正需要这个。”i在他臂弯里笑成了花。肖琳看到这一切，心口像被夹住一样，胸闷得喘不过气。 “别站在这了，快跟我走。”管家在一旁发话了。 肖琳没有伤心的余地，接下来该去他让她去的地方，该接受自己对他不闻不问的惩罚。 第一百章 疑问 管家一声不吭带肖琳来到附近一家酒店，跟前台招呼好后，直接上了楼。肖琳奇怪她怎么会带自己来这，便开口询问，管家只说这是chris吩咐的。 “他告诉我要给你安置在环境好的酒店住宿。”她不苟言笑道。 “怎么会这样？他真的这么说的？” “他还说不能让你离开酒店。你的行李稍后有人会帮你送过来，你只需要告诉他们存放地址就可以。” 肖琳还想问明白，管家已经转身走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呆立在那。难道他是给自己软禁了不成？ 过了一阵，真的有人来问她行李存放的地点了，她没有说，试图从酒店出去，却被人拦下来。 “小姐，你不能走。”一个保安在门口堵住她。 “为什么？你们这样是非法软禁！” “你要走可以，不过要先缴清房间的费用。”他面无表情。 “什么费用？我又没有订房间。” “这是chris先生的意思。” 什么？他居然为了困住自己做这种事？肖琳没有再出去的意思，转身上电梯回了房间。 看来他是要和自己好好玩下去了，没想到他为了过去这么认真，倒和当初的自己很像。肖琳躺在chuang上开始放空。 也许他这么做只是不想自己再去p.j那冒险，是在保护自己；也可能是想让自己妥协，说出真相。她倒真希望是前者。 心居然暖融融的，好像是被人呵护的感觉。脑里回荡他刚才说话的样子，还有……那个叫demi的女孩被拥抱入怀的样子…… 手摸上胸口，还是会难过。有时她觉得自己太自私，当初明明可以告诉他一切。明明可以回到从前的，为什么还要躲避，弄得自己仿佛是个受害者。独自对影自怜。这样做对他太不公平。 可能她在恢复记忆的同时，扩大了过去的痛苦。自己在无形中制造了前进的阻碍。反而觉得是外界因素导致的，正因为这样，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可恨，却毫无办法。她的重生，好像只是为了帮父亲讨回公道。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泪滑过脸庞，这时候门外有人来了。那人拎着一个双肩包递给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慢慢长夜降临，又该是一个没有梦境悲喜的沉眠。 这一梦，仿若逝去多年。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那么过去了，这三天里卓敬风没有任何消息，而在第三天的时候，肖琳也得到了自由。 她不会放弃偷窃怀表，就像她推测的相机也卓敬风手上一样。反正这个条件是他提出的，要是到时候找到了怀表，顺便还能把相机找回来，那就大好特好了。 带着对遗物的必争决心，她回到了美国。 与此同时。卓敬风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纽约机场，家里派车来接他，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自己的房子。一路上他都在晃动手上那枚金怀表。前天他背着父亲托人把他的藏品带到夏威夷，p.j看到那些藏品后满意极了，他挑了三件最值钱的东西满载而归，早就忘了怀表的存在。他口中所说的对藏品的喜爱简直令人不齿。说到底，他仍旧没改掉暴发户的本性，艺术是其次，价值和金钱才是第一位，他口口声声最爱的这枚怀表也只不过是他炫耀财富的工具罢了。 怀表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金光，他想起肖琳在游轮上，在p.j别墅门外时的情景。这个呆女人会不会真的来偷东西呢？嘴角勾出一抹浅笑，眼里划过星光。 车到家后，停在门外。司机将行李包提起走在后面，卓敬风按密码将大门打开，没想到雅琦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这么久没见到你我都快想死你了。”她从大厅的沙发上起身跑到他眼前。 卓敬风没想到她会来，隐隐吃惊，面上波澜不惊，“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通知我一声。” “我给你打电话你有接过？”她不太高兴。 “那时候我在工作，比较忙。”他走上楼梯。 “你不是忙，是根本就把我忘了吧？”她尾随其后，话里醋意十足。 “我是真的很忙。” 听他这样说，雅琦没再追问，她怕继续缠着他会适得其反。 司机已经把东西放在沙发上出去了，楼下传来关门声。 卓敬风对雅琦的到来显得兴致不高，最近肖琳的事也一直在困扰着他。 他来到楼上的开放式书房拉开椅子坐下，打开台灯，看都没看雅琦一眼。雅琦觉得不对劲，神色变了变。 “才多久没见你就变得这么冷漠。”带有埋怨的话语没起作用。她见这话不好使，焦躁地试探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卓敬风刚从桌上捧起一本图集，还没翻看，就抬起脸转过座椅，用不信任的目光看向她，转换话题，“在中国的时候你知道我身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雅琦被他突然的问话弄得发懵，怔怔地看着他，“你，你想知道什么？” 卓敬风看到她的手微微蜷起，说话的嘴唇也不自然，心里有了怀疑，“我的车祸是怎么发生的？那时候我的工作室又为什么关闭，你又是什么时候和我相识的？” 雅琦被三个问题弄得神经紧绷，她没有自乱阵脚，在快速反应过后，用那不太自然的嘴巴弯出圆满的弧度，“我都说了啊，我们是在一场摄影展认识的，你当时还说之所以去那就是为了ansdams，那是你最喜欢的摄影师，你不记得了？” 卓敬风将腿上的图集合上，放置桌边，若有所思，觉得合理后接着问道，“我工作室的助理你应该也认识，她叫什么了？是……卢……？” 雅琦右手的拇指指甲狠狠抠向食指，表面渐渐放松温柔，“卢希是你助理的朋友，你的助理叫肖琳啊。”多么稀松平常，坦坦荡荡的回答。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叫肖琳。”他故意说给她听，想从她的表情里读出有用的信息。 “那时候她在你工作室真的很认真，人也特别好，我们还经常一起出去玩，真是怀念那段时光啊。”她仿佛被过去的美好牵引到了远方，目光也跟着无限向往。 难道真的是我多虑了？雅琦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卓敬风暗忖。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去中国？”话题回到正事上。 雅琦摇摇头，“你大概是想把自己的理念带到中国去吧。你那么喜欢摄影。” 卓敬风一时陷入混沌，好似一只迷雾中的囚鸟，不仅被大雾所迷惑，也被眼前的笼子遮住双眼。 第一零一章 团聚 “可能吧。”卓敬风揉了揉额头。 “你刚回来肯定累了，还是回房休息一下吧。” 他正要拒绝，手机响起，一看是沈静芝打来的，稍作犹豫，划过绿色图标。 沈静芝关切了几句后，说到晚上吃饭的事。 “晚上你爸爸回家，kevin也会来，我们一家人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今晚你一定要过来。” “嗯，我知道了，晚点我会过去。” “对了，雅琦不是也来了，叫她一块过来吧。” “好。” 卓敬风挂掉电话，看向一旁站着的雅琦，“晚上妈让我们回家吃。” “哦，好啊。”她走过来，从座椅后面搭上他的肩膀，“在这之前，我们……” “我先回房躺一会。”他拂过她的手臂，态度冷淡。 他到底怎么了？雅琦眉毛扭作一团。难道是自己露出什么破绽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可气，联想刚刚他提到肖琳的事，气不打一处来。 没想到把她的衣服烧毁了，也摆脱不了她的阴影。 她坐进椅子里，望了望卓敬风离开的方向，确定没动静后，悄悄拨通niko的电话。 那头接通后，传来贱兮兮的声音。 “小美人找我什么事？” “你那个药是不是会失效？他怎么好像想起以前的事了？”声音低沉急切。 “我怎么知道，药的作用已经达到了，不行你就再多买点我可是不介意的哟。” 雅琦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她发觉声音太大，捂住话筒，压低声音。“你这个骗子！” “美人儿，我可从来没骗过你，之前你又没问过我。怎么能怪我呢。” 雅琦不想再跟他废话，也怕被发现。按掉电话。 回到房间的卓敬风回想刚刚雅琦说的话，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多心了，走到chuang边躺下休息。 这一休息就到了天黑，雅琦看了眼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敲房门把他唤醒。 二人修整一下，便开车回到了家里。 家中的珍馐佳肴已经陆续端上餐桌。kevin也早已坐在大厅里漫不经心的等候。 雅琦挽着卓敬风的胳膊走近，卓敬风先开口介绍，“这是我的弟弟kevin，这是我女朋友雅琦。” kevin站起身。露出无害善意的笑容，伸出手，“雅琦？幸会。” 雅琦和他握手，也露出同样虚浮的笑容，“你就是kevin？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你的大名。是个大明星哦。” “不敢不敢，我就是个小模特，和哥哥比起来，差一大截呢。”他瞄一眼喜怒不表的卓敬风，依旧笑容满面。 “你真是谦虚。”雅琦掩嘴做作一笑。 这时候卓风也从外面回来了。沈静芝走上前来喜形于色。“大家都到齐了，今天真是热闹。” 卓风脱下外套走过来。 “爸”卓敬风恭敬地叫了一声，kevin也跟着低头表示。 “伯父，”雅琦微微鞠躬。 “一家人，客气什么。”卓风先走在前面，前往餐厅。沈静芝伴随在侧。 他们三人跟在后面。 餐厅内，佣人们还在忙上忙下地端菜，长长的桌子一头摆满了碟盘，美味如袅袅炊烟，徐徐而来。味蕾被食物的芳香遍染，绽放出花儿来。 几人落座后，各怀心事的吃起饭。起初大家还比较安静，不过没多久，被沈静芝的家长里短打破。 “雅琦这次来美国能呆多久？”她像关心儿媳妇似的关心她。 “中国的生意比较忙，只能呆两天，后天就要回去。” kevin听她说着虚伪的假话，低头吃饭的时候不自觉嘲笑了一下，声音正被坐在他身边的沈静芝听见。 “kevin，你怎么了？” “没事，呛着了，咳咳。”他装作咳了几下，故意带着笑意看了雅琦一眼，心想这女人真不是一般能装，为了配合演戏，居然打扮得这么淑女端庄，和她平时根本就是判若两人。不止如此，她骗人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什么在中国做生意，什么比较忙，真是笑话一样，不知道卓风看穿后，会有什么好戏看。他对关心的事可从来没手软过。 雅琦注意到kevin的笑容，怕她坏自己好事，夹了一块红烧鱼给卓敬风，“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多吃点。” kevin觉得好笑，越来越佩服她了，“嫂子真贴心啊，哥你有这样的女朋友得多幸福啊？” 卓敬风刚夹起的一口米饭放回碗里，微微抬头没有说话。 “kevin，你就别让人难为情了。”雅琦怪罪她的“小叔子”。 “行啦，我就不闹你们了，桌上都快成我俩的戏台了，哈哈。”他的客套话说得有模有样，尤其是戏台两字让人浮想联翩。 沈静芝看他们聊得开心，免不了多嘴起来，“你们两个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把事办下来？” 卓风一听，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雅琦娇羞地低下头，“这个，还是问chris吧。” 卓敬风好像神游一般，从遥想中脱身，“说这个太早了，我现在的身体也没有恢复。” 被泼了冷水，雅琦心里冷下来。沈静芝看了一眼她，没有了刚刚的喜悦，话语也平淡不少，“你看，我人老了，心也急了，那就看你们的打算好了。” 卓风睃了一眼雅琦，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 kevin则暗地里幸灾乐祸。 一顿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彼此的貌合神离间结束了。 为了充分发掘“家庭团聚”的其乐融融，沈静芝没有让他们走，而是留下他们在这住宿。他们自然不乐意，不过看在她的面子上，也都没有推脱。 几人分批各自回房间休息。卓敬风打着睡眠的幌子，独自一人回了房间，雅琦则分在了楼下的另一间客房。 可能是许久没有回家住。kevin这一晚心事重重，辗转难眠。也不知是半夜几时。突生便意，他晃晃悠悠起身，去了洗手间。拐过走廊，在洗手间里小解完毕，他顿觉浑身轻便不少，这时又忽觉口渴，于是下楼到厨房找水喝。 开了冰箱门拿出一瓶冰水。刚要合上，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骚动声。他扭开瓶盖灌了一口，此时也感到精神不少。 轻轻把冰箱门关上，他立在原地侧耳偷听。周围瞬时安静极了。外面的月光斜斜打进来，铺设在厨房正中央，厚厚的，像一chuang真丝被褥盖chuang上。 这时候，隔壁不远处再度传来声响。仔细听，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人没走几步，停在厨房拐角的小客室边，似乎是进去了。 “你半夜邀我来这，是想让你的儿子戴绿帽子？”居然是雅琦的声音。声音虽然轻。站在kevin的位置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真庆幸这里没有门隔着，否则偷听恐怕真要费点劲。 “雅琦小姐，我找你来，是想让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声音是卓风无疑。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雅琦露出平日的傲慢。 “你以为你说自己在中国做珠宝生意能骗得过我？呵呵，你也太天真了。之前我只不过看在他们母子的面上，让你们随便玩玩，可你好像不是这么想的。有野心是对的，但不要让你的野心铸成大错，毁了自己。”他缓慢说出这些话，发出警告。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帝国娱乐董事长卓风喜欢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这样半夜出来跟我说这些，就不怕被人发现？不怕你的儿子发现？” “我行事向来坦坦荡荡，何必害怕？” “呵呵，您真会说笑，这大半夜的出来威胁我，就是你的坦坦荡荡？”她顿了顿，“不过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您没办法威胁我。” “哦？” “我有你犯罪的证据。” 听到这，kevin微张双目，精神抖了抖。 卓风听到“犯罪证据”四个字，一愣，旋即笑起来，“雅琦小姐真是会讲笑话，我卓风行得正坐得直，不是什么亡命之徒，哪里会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十年前肖笙的死，难道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假惺惺装好人了。” “肖笙？”他声音变了变。 “害怕了？” “呵呵，没做亏心事，何来害怕一说？” “您可真会睁眼说瞎话，好吧，既然这样，我也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至于chris，我不会和他分开。”雅琦撑手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劝你不要太天真，你要是这么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不客气。” 雅琦停下脚步，“哟，我好怕呀，但是，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手上还不止这一样东西，关于你的，实在多得数不清呢。等我明天走了，你要不要调查调查？哦，对了，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告诉你那群手下调查一下我，然后买凶来杀我灭口，那样一来，我托付资料的朋友就会出现，把一切有关你的肮脏的事情都抖出来。” 卓风搭在沙发上的手握拳，“看来我小看你了。” “多谢夸奖。” kevin见一个黑影从小客厅出来，消失在对面房间的方向。 这个雅琦真是厉害，居然抓到卓风的把柄，看来真的小看她了。他陷入思索，越想越觉得哪不对劲，正想着，卓风也从里面出来，回房去了。 究竟哪里不对呢？他喝了一口水，轻轻走上楼梯。 第一零二章 刺激 次日中午卓敬风和雅琦离开家回到住处，一路上卓敬风始终情绪不高，雅琪断定他一定是在纠结肖琳的事，内心怒火加剧。 为了讨好他，回家后她做了一份起司蛋糕，顺便冲了一杯咖啡。 正要端盘子送到楼上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到沙发边，从包里摸出一包白色粉末，小心把那粉末洒进咖啡里搅拌均匀，便端着东西心情愉悦地上楼去了。 “chris，这是我为你特别准备的下午茶哦。”她把盘子连东西放在他的桌旁。 卓敬风正心不在焉地看着之前那本图集，看到她这么贴心，也就没再忽视。他轻轻用勺子舀下一块放入口中，“味道不错，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 雅琦听到夸赞，开心一笑，“还有我精心为你冲的咖啡。”她把杯子递到他嘴边。 那浓郁的咖啡液体顺着杯子流入口中，雅琦隐隐一笑。 由于男人大多对甜品不感冒，蛋糕他吃了几口就没再动，雅琦也没生气，像个奴仆一样把东西端走放回楼下的厨台上。 卓敬风继续用书籍麻痹自我，转移注意力。过了一会，他感觉眼睛变花，看东西都星星点点的，猛地摇头也不管用，雅琦在后面发现药起效果了，忙上前搀扶他。 把他顺理成章地扶进卧室，她开始脱他的衬衫，吻他，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腰部并用这双手脱自己的衣服。 卓敬风迷迷糊糊已经没有了意识，还没等引you成功，已经不省人事。 看来是安眠药加多的缘故。雅琦十分不爽的把他推倒在chuang，帮他把衣服脱光盖上被子，自己也脱个干净躺在一边。 如果他醒来，会难过呢，还是失望呢？雅琦侧身盯着他沉沉睡去的脸庞。温柔的眼神变得冰冷。手触摸他的面颊。“这张脸应该时时刻刻对我微笑才是啊，怎么会是现在这幅样子。”她像个ai一样自言自语。 虽然没有真正让他得到自己，雅琦也坚定他会“得到”自己。并且永远带着负罪感，无法抛弃。 ***************************************************************************************** 转眼间暮色沉沉。一天即将结束。 此时也正赶上下班时间，街上的人流瞬时多如牛毛。 肖琳为了找到卓敬风的住处，几经周折花费了许多精力，终于在下午得到准确地址。 她拿着写明住址的便签，犹豫不决。 这个赌约可能只是他的一时兴起，如果自己真的采取小偷策略，会不会被他揪到警局去。然后来个落井下石？ 不可能，不可能，她摇头拒绝联想，这时已经走到停车场了。 把便签塞进包里。准备启动车子，心慌乱个不停。既然这么在意，那就直接过去好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肖琳也没管那么多，开车朝卓敬风家里的方向奔去。 虽然她不算路痴。来来回回绕路找地方也花费不少时间。令她不可思议的是，到了地方她才发现他家是单独的别墅，远远感叹他家有钱外，怎么进去也成了难题。 肖琳大概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兼职做小偷，而且之所以这样还是为了父亲。这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又惊又怕，根本不敢行动，然而现在，她已经可以这么勇敢坚强，无所畏惧了。 真是世事变迁啊。一边感慨，她一边蹑手蹑脚走近院门。 这个院子跟卢希家里比起来要简单得多，可能是一个人住的原因，门口只有一个守门人，还在打鼾睡觉，看来不需要多费力气，直接走进去也不会被发现。 她壮着胆子走近大门，那守门的大哥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仍旧鼾声四起，根本没注意有人闯入。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大摇大摆走进去了，肖琳欣喜若狂，正开心的时候，猛然惊醒，对啊，这里肯定有摄像头！她迅速朝前后左右搜索一圈，根本看不到摄像装置。 我真是笨，就算真的有，人家还会放在显眼的位置让人发现吗？她心里嘲笑自己的愚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她没有吓回去，而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朝里走。 院子不大，走一会就看到了房子。她一见到房子，就被浪漫的气息惊呆了。这栋房子简直就像一个梦幻城堡，色白如玉的墙壁，玻璃构造的门廊，最漂亮的是门口的那几盏吊灯，清幽的灯火如一颗颗夜明珠，成为整件艺术的点睛之笔。 光是看外形，就知道它是高科技的杰作，可惜她对此一窍不通，更别说能潜进去了。 多么后悔当初没有练就一身武功，若是有那飞檐走壁的身手，这种地方绝对是小case。幻想也只能是幻想而已，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是否便是知难而退？ 她小心翼翼弓着身子往房子附近移动，贴着墙壁努力往里探视，发现里面竟然一盏灯都没开，黑漆漆的，像是根本没人住一样。 难道真的没有人？她因此放大胆子，直接走到正门，门被密码锁锁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进入的机会。往房子东侧走动，那有一扇小门，上面没有锁，看到这她心下一喜，打算直接开门进去。 运气要不要这么好？居然一推门就开了。 这家伙出门都不把房子锁好，真是胆子够大的。肖琳从小门进去，发现这里是一间小卧室，轻轻开门出去，但见月色如洗盈盈照耀整个客厅。 摸索着前去寻找有衣物存放的地方，首先沙发是一处，其次……她正思量间。眼前的一个红色女包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个……难道是他女朋友的？她又想起不久前卓敬风拥抱demi的样子，难道是她？ 心里苦涩极了，胸口又开始出现之前那种闷闷的感觉。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没有让痛苦持续，走向沙发。开始寻找衣物。如果那枚怀表在他的衣服里的话，应该不难找。然而她也知道，他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把“赌品”好好藏起来呢。 左右看了几圈，沙发上只有一件外套，兜里空空如也。不远处是厨房，那里也不会有东西藏着。那么……循着目光望向楼梯，抬头正能看到书房，那里堆放着一摞一摞的图书，另外。还有那扇卧室的房门。 这道弧形楼梯就像通往天堂的曙光，同时，又像深入地狱的回廊。往上走了几步，她发现地上不时出现衣物，卓敬风的衬衫。他的短袖t恤，他的裤子，还有……还有女人的内衣！ 错了，真的错了，她觉得自己大错特错。刚刚还活动自如的双脚就像粘上胶水一样。再也走不动，四肢也像灌满了铅，无法动弹。如果可以，就让这变成地狱的回廊，把自己沉沉拉入地下吧……如果可以让一切都回到…… “咔――”楼上的房门被拉开，一个男人颀长俊逸的身影投射下来，弯弯曲曲地照在衣物上，照在，肖琳的身上。 卓敬风看见楼梯上有个人影，吓了一跳，抓起手边桌上的遥控器把房子点亮。 “是你？你怎么？”他还没从和雅琦“上床”的事情里平复，迎面而来的就是他“喜欢过的女人”。 肖琳浑身无力，心力交瘁，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把心爱之人拱手让人，还自以为伟大清高。呵呵，世上怎么会有不必付出的刻骨之爱？善于幻想的人，为什么总是在沉痛的现实压到面前时，才知道悔过痛心？ 眼泪哗啦啦地从眼眶倾泻而下，止不住的泪水就像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 卓敬风本来已经受到惊吓，看到她突然在自己面前哭泣更加心惊，完全意识不到小偷入室和怀表的事了。 他不自觉走下楼梯，接近立在下面的可怜人儿。僵硬的手从她的脸颊犹犹豫豫挪到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瑟瑟发抖，体温冰冷，眼泪滴答落下，打在他的手背上，温热冰凉。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在哪曾经经历过，在…… 卓敬风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刷刷出现一道楼梯，楼梯口站着一男一女，男人捂住女人的嘴，女人痛哭……女人晕倒了……然后…… “呃……”他觉得头一阵钝痛。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出现在这……”声音不受控制，伴随疼痛好似音符一般流出。 这时候雅琦只套着一件他的衬衫出现在门口，见到这一幕，她压抑的怒火被点着了。 “你怎么在这？谁叫你来的！”她冲到二人中间，给肖琳一巴掌，看她不动，她似乎没解气，还要伸手打她，被卓敬风拦住。 “你干什么！？”他抓住她的胳膊，怒斥一声。 “我干什么！？这里是我们的家，她怎么进来的？这个小偷！”她不管他的阻挠，像个泼妇似的挣扎起来还要打她。 “你疯了！住手！”卓敬风把她这个疯婆子推到地上。 雅琦一时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你、你为了她居然打我……你为了她……”雅琦声音颤抖，简直和刚才的凶悍判若两人，泪水也涟涟涌出。 肖琳这时候才从呆滞无神的目光中恢复正常。她感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也感到撕心裂肺的难受。她意识到女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缓缓扭动僵化的脖子，终于见到了这个女人，她不是demi，她是雅琦。 第一零三章 真相 原来雅琦真的是一个阴险的女人，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处心积虑都是为了接近卓敬风，而自己还天真的以为她是个善良的人。 是啊，她的确是个善良的人，善良到他们出车祸后，她一直在他身边陪伴着他，善良到他们现在同居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肖琳闭目深沉呼出一口气，世界好像都静止不动了――卓敬风站在她面前低头痛苦得一动不动，雅琦也瘫在楼梯上满脸委屈得一动不动。 这一次，她的心仍旧像往常那样在高喊逃跑，在鼓动她不要站在这里，不要用犹豫不决折磨自己。然而，她却没有转身，也没有逃走，她的身体坚如磐石地站在原地，往事如泉涌流，清晰可辨。 原来逃避并不能让事情顺遂，反而让心机深沉的人有机可乘。 她下过决心要保护卓敬风，她不能任由他被雅琦摆布利用下去。 擦干泪水，她抬起头。 “你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是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全部都告诉你。” 雅琦刚刚还在假装柔弱，见她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也害怕了，“chris，你别听她胡说！” 肖琳望着卓敬风痛苦的样子，伸手抚摸他的头发，眼里闪烁的晶莹逐渐温润安宁，“记得我刚去中国的时候，那的天气和现在一样，寒冷，刺骨。我像个傻子一样蹲在门口等你出来，你却以为我是你的粉丝，对我嫌弃厌恶，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你居然把我招进了工作室，虽然那段时间，你对我很凶。但是。真的很快乐。”她笑了笑，目光也跟着说话内容变得遥远。 卓敬风勉强从疼痛中稍稍抬起头，正撞上她的双眼。熟悉的温柔的光辉，还有。柔和的脸部线条……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拉面店那次，我以为你真的会死，结果却是虚惊一场。”她似乎想起了那个滑稽的老板，苦涩地笑了笑，接着看向他，“还有。你说过我们要一起去美国工作，我做你的助理。你说过会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伤害。你说过的这些，你真的全都忘记了吗？” 我说过？卓敬风感觉思维错乱了。所有事情的时间都像颠倒了一样在脑中乱窜。 雅琦害怕了，她忍受腿伤扶住楼梯把手站起来，“她乱讲的，她是骗你的！你是爱我的，我们才是一对。是公认的最般配的！她什么也不是！你不要被她的胡言乱语迷惑了！” “雅琦，没想到你真的这么虚伪，这么可怜，你欺骗我去gouyin卓风，还把我骗到酒店去了kevin的房间。这些事又偏偏被卢希和chris知道，世上会有这些巧合的事吗？我想你一定不止做了这些，否则，现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还口口声声说是他的女朋友！” “呵……你嫉妒么？chris原本就不属于你，别再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同情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脸苦瓜相，丧门星，chris的车祸都是因为你！你接近chris不就是看上他的钱吗？biaozi还敢在别人面前谈感情！立起牌坊来了！” 肖琳没有为她的辱骂动气，反倒更加心平气和，“你怎么知道车祸是因为我？难道，你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还是，这件事根本就跟你脱不了关系？” 雅琦没想到自己骂人骂出了漏洞，强词狡辩，“你血口喷人！你这个jian货！”她伸手要推她，被卓敬风挡到一边。 “你给我住手！” “chris！你不能这么对我！你――” “我从来都没对你承诺什么，以后也不会对你承诺什么，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为什么费尽心思来讨好我，不过有一点你要清楚，我没爱过你，永远不会。”卓敬风抓过肖琳的手下楼扬长而去。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一定是疯了！雅琦惊呆了，身子一滑，靠在扶手上，像丢了魂似的双眼发直。 那两人从楼梯下来，走出门外，卓敬风的眼神充满杀意。他大概在为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荒唐恼怒，也为肖琳躲避自己感到愤怒。 他把肖琳丢进车里，自己坐上驾驶座，猛力发动车子一个急转弯奔向大门外。 压抑快把他的心脏挤扁了。 一路无目的的狂奔，就像一头挣脱牢笼的野兽，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一直以来的不满。 深夜的街道比平日空旷许多，他越是往前开，往事越是翻涌而出。他仿佛明白一件事，明白原来现实可以比幻梦还要虚无，而梦境有时比现实要真实得多，就像他这段时间所做的梦一样。 不敢想象如果情况一直持续下去，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会和雅琦结婚吗？会继承父亲的公司吗？ 自己简直成了小丑！ 他觉得需要把车开出这座城市，远离这座城市，永远都不再回来。不过最终，他还是把车子停在郊区附近。 这里四下荒无人迹，风肆虐拂动地上的野草，深夜把周围衬托得有些恐怖。 卓敬风下车后靠在车身上，肖琳也跟着走出车外。 她认为他要对自己兴师问罪，内容包括kevin的事情，刚才的事情，还有一直逃避他的事情…… “你刚才来我家是为了怀表？为了相机？还是为了我。”这个问题明显带有质问成分。 肖琳明白她之所以鼓起勇气来不只是因为这两件东西，还有他这个人，可是她不想承认，似乎是为了展示坚强，掩饰脆弱。 “为了怀表，也为了相机。”她立在一旁干巴巴地说。 卓敬风的面容多了一层失望，“那你之前不告诉我真相又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能快点得到这些东西？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他转过的身子正对肖琳，让她浑身不自在。 “是为了得到这些东西，因为我怕和你纠缠不清，所以没有告诉你真相。”她躲避他的目光，声音冷淡。 “呵……刚才为什么哭，这个你能找到借口吗！”他转过她的身子摇晃，“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像现在这样！你可以说啊，为什么不说！”他把她甩开，背对她走了几步停住。 肖琳被她吼得发愣，心像被掏空了一样。因为想让你过得比以前好，这种话说出来会被原谅吗？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可恨。 卓敬风站在远处良久，平静了不少，他把该整理的事情整理一遍，悠悠开口，“我和雅琦什么都没有，她用欺骗获得了我父母的信任，刚才的事情也都是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发生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肖琳低头没有回话。 卓敬风深吸一口气。 他闭上双眼，头微微扬起，慢慢张开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中国的时候破格让你进工作室吗？”顿了顿，“因为肖笙。” 肖琳听到他说起自己的父亲，身子不觉微微一颤。 “肖笙曾经是摄影界的荣耀，是殿堂级的人物。那时的我很狂傲，一度对他不屑，直到十年前，我去olympic山脉取景……” 第一零四章 雪山(一) 当时，距离发现julie和卓风的奸情已经过去一个月。那时的我内心非常煎熬，于是拿起相机，什么也没说就出走了，这一走，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天天气不错，我背着包乘车前往华盛顿州，我的目的地是olympic山―― “请问olympic山怎么走？”卓敬风经过几天周折，按照地图上的线路，已经徒步走到山脚附近。他一路上餐风露宿，看起来沧桑不少。 “你说的是olympic公园吗？就在前面不远，往北走就到了。”街边的司机非常友好。 卓敬风道谢后，朝前方行进。他已经准备好一包的粮食，准备到山上打持久战。 其实这一去，他根本没有打算回家，甚至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 公园内有管辖范围，不过他显然不打算在范围内活动，他跟那些出门野营的家伙可不同，山顶美景才是他的诉求。 作为自然摄影师，想要拍出惊艳绝伦的珍贵照片就必须具备和自然对抗的决心和力量。越是险奇的景观，越是如此。 卓敬风爱好自然摄影，喜欢极致景观，以前因为害怕不敢尝试，现在的他觉得生无可恋，胆子也就大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哪怕是爬火山，恐怕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作为一名没有什么探险经验的学生，他这样冒然爬山，无异于玩命。事实证明，他的确在玩命。 起初的山路还算好走，坡度较缓，除了对体力考验外，没有多余的要求。这几天他觉得太简单了，饿了吃粮食。困了就扎起帐篷睡觉，生活简单安逸。然而冒险毕竟和野游是两码事，直到第七天。他发现包里的粮食所剩无几，才后悔万分。 没有经验的他陷入了绝境。进退两难。想退，来时的路已经找不到，想进，没有粮食只能活活饿死。 原来绝境就是这样，就像现在，卓敬风盯着包里最后一袋压缩饼干，只剩苦笑。 看来死期马上就要到了。可惜的是，还没拍到雪山的奇美壮观，一切就结束了。他本以为至少自己会在雪山上冻死，没想到刚爬上半山腰就失败了。 夕阳洒满林间。他升起火堆，坐在一旁烤火，包里唯一剩下的食物只有一瓶罐装啤酒了。 他仰头使劲灌了一口，从来没感觉到这么畅快淋漓。 火焰节节高涨，燃烧的树枝发出啪啪声响。几点火星溅出。要是能猎到野味，该是多么应景啊。 他躺在地上，望着满天繁星，星斗比平时看得更多更大，密密麻麻散布头顶。正当他欣赏美景。舒展身体的时候，树丛里发出细微声响，嚓嚓、嚓嚓，听的人心惊胆战。 难道是野兽？熊？豹子？狼？野猪？ 卓敬风一个翻滚从地上坐起，动也不敢动。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该带一把枪防身，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如果是狼，他还有火可以做武器驱赶，如果是豹子之类的，他觉得完全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尽管他有想死的心，然而真正遇到危险时，求生的本能还是十分强烈。 他紧张得咽了口唾沫，抓起火堆里一根粗大的木棍，慢慢起身朝四周比划，借此壮胆。 树丛里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听起来似乎不止一只，至少有两三只在朝自己奔来。 天还没黑透，浅蓝的天空就像有魔力似的，把人的魂魄往上吸引。卓敬风的双脚感觉轻飘飘的，身子也跟着轻飘飘的，头因为饥饿迷迷糊糊，眼前出现雪花点。 “谁！别过来！”他使劲摇头醒脑，连叫喊都用上了。 朝四周转圈，只感觉天昏地暗，汗水从额头渗出，手上的火把也快熄灭了。 他猛地一回头，草丛里冲出一头麋鹿。麋鹿见到火堆好像害怕了，四蹄不断在原地打圈。 这时，身后连着两声枪响，麋鹿应声倒地，卓敬风跟着吓得一个战栗跌倒在地，树丛里出来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男人见到卓敬风，也吓了一跳，随后把手上的猎枪竖起，背在身后。 “你不用害怕，一只麋鹿而已。”他见卓敬风吓得牙齿打颤，笑着说。 “你、你不知道麋鹿是、是保护动物吗？”他指着地上的动物害怕得叫道。 “食物不够的情况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男人走近他，卓敬风这才注意他背后的巨大背包，还有那顶牛仔帽下覆满胡须的沧桑的脸。 男人蹲在麋鹿旁，从腰上抽出匕首，就地割起肉来。 “你、你是探险家？”卓敬风稍微缓过劲，颤抖着问。 “我倒喜欢探险家这个称呼。”他朗然一笑，“你的火堆不错，用来烧烤正是时候。” 卓敬风被他的话惹怒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冒出来的？吓我也就罢了，还要侵占地盘，也太不道德了。” 那个牛仔男人侧头看了他一眼，“我叫肖笙，可以说是个探险家，也可以说是个摄影师。不过小兄弟，我看你不像个会探险的人，怎么一个人上山来了？” “肖笙？”卓敬风恍然大悟，从地上弹起来指着他，“你是肖笙！？” 肖笙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嗯，我是肖笙，怎么？小兄弟认识我？” “哼，不认识。”卓敬风气急败坏，“你凭什么说我不会探险，难道这天底下只有你会探险？” “你要是会探险，怎么连把枪都不带，拿木棍当武器？”他看向他握住木棍的手，扬起头提示。 卓敬风像躲瘟疫似的，立马将木棍撇到一边，“谁说我没带枪？我、我一着急没想起来。” 肖笙看出他在逞强，没再多说什么，温和地摇头笑笑，割下一条鹿腿。 卓敬风站在一旁盯着他的动作，觉得残忍，转身走向一边。他想起刚才那罐啤酒，四下寻找，结果啤酒正可怜的躺在帐篷旁，已经差不多流干了。 “真是够倒霉的！”他自言自语。 肖笙那边从包里拿出用具开始了烧烤。卓敬风坐得远远的，看都没看他。直到烤肉的香味传开，他终于忍不住朝那边望了望，当看到肖笙熟练的动作和专业用具时，内心惊叹不已。 尽管他饿得够呛，也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一扭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肖笙发现他幼稚的举动，故意拉长声音引you他，“哟，真是香啊，味道一定不错。哈哈。” 这时候不仅制造这么香的味道，还说这种话，这不是故意折磨自己吗！卓敬风怨气不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地上硬撑。 都怪自己没做好准备，现在可好，只能看别人吃肉，自己喝西北风了。他揉了揉肚子，咽了咽口水。 “咕……”肚子毫无征兆地大叫一声，绵延到附近清清楚楚。 哎，我说这时候你叫什么，你这不是投降了吗！他拍肚子恨肚不成钢。 “小兄弟饿了吧，过来一起吃吧，这些我一个人吃不完。”肖笙露出善意的微笑，把烤好的鹿肉递给他。 第一零五章 雪山(二) 卓敬风没想到肖笙能这么友好，有点不大情愿，可是肚子实在太饿，他也只好妥协了，反正也是死，做个饱死鬼总好过饿死鬼。 他接过肖笙递过来的鹿腿肉，大口吃起来。 “你一个大摄影师，怎么跑到深山老林里来了？为了取景？”他也放开了。 “对，像我这样常年跟队到处拍摄的人也就只会这个了。” 卓敬风咬了一口肉，不无吃惊的看着他，“只会这个？你的野外生存技能也是这么练出来的？” 他笑笑点点头，手上的肉也快好了。 看他这么淡然自若的样子，卓敬风愈加好奇了，“你经常一个人这样？” 肖笙扭头看看他，“你呢？看起来没什么经验，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 “我……”他放下肉，“我也想拍一些奇景，怎么了？不行吗？” “没什么不行，不过你这样容易出事，这次是碰上我，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呵……这大叔真是自以为是啊，卓敬风也觉得吃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抻懒腰，“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想不到他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肖笙觉得这小伙子还挺有意思，主动申请入队，“我觉得路上有个人照应更好，再往上走就是冰天雪地了，我认识一个山上的住户，你要是和我一起走还能有个住宿的地方。” 住宿的地方？卓敬风不由得精神一震，钻进帐篷没有说话。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肖笙自顾自帮他回答了。 天已经彻底黑透了，他也搭起帐篷准备睡觉。 “当时我很佩服肖笙，却不肯放下小小的自尊心，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好笑。”卓敬风靠在车上也笑起来，“要是没有肖笙出现，我可能就真的死在山上了，所以说到底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肖琳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和卓敬风还有这层渊源，内心感慨万千，原来真的是父亲在指引她。在帮助她。她的父亲从一开始就存在于两人之间了…… “不过故事还没有完，我们连续又走了五天五夜，他带着我来到一个猎户家，啊，我以为这种东西只存在于故事里，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住在那种地方。” “嘿，我们又见面了。”木屋里的猎户打开房门，见到肖笙很高兴，他注意到他身边的卓敬风，提出疑问。“你的朋友？” “是我的朋友。”肖笙永远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快进来。我们朋友们。”猎户十分淳朴好客。将二人迎接入内。 猎户家里没什么美味佳肴，倒是储存了一些野味。卓敬风始终觉得他私自住在山上打野味是犯法的，不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硬是把话憋进肚子里。 不知为什么。他自从上山后，就觉得日子越过越漫长，这一天却反而感到过得飞快，可能是屋子里的温暖导致的，人在安逸的环境下容易忽略苦楚。 虽然有了住的地方，屋子里也相对简陋，只有一间客房可供外人居住。这样一来，卓敬风就要和肖笙挤在一张床上。 连日来他们已经渐渐熟悉彼此，关系也比第一次见面融洽多了。 “哎。你有没有特别重要的东西，人或者物？”卓敬风头枕着手臂躺在一边，看着头顶黑乎乎的木板问。 “怎么问这个？”肖笙动了动身子。 “我就是想知道，一个人真的有什么东西值得拼命吗？” 肖笙是过来人，听到他问这个问题。就明白了他一定是在生活中遭遇了挫折，便以长者的口吻道，“我的女儿，我的妻子，都是你说的值得拼命的人。” “如果没有结婚呢？” “哈哈，你小子怎么突然多愁善感了？” “死亡是谁都会想到的问题，难道不是？” “死确实是人类的难题。”他挪了挪枕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人生在世，想那么多其实是自讨苦吃。如果你相信，任何事物都是值得你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如果你不信，全世界都是让你死亡的声音，你听――” 窗外嗖嗖地刮着大风，卓敬风不明白，“是风？” “不，那是死亡的声音，是孤魂野鬼的声音。” 卓敬风沉默了。 “跋涉一段没有尽头的路，曾经对我来说就像每晚每晚听到的这些风声，无止无境。你所说的死亡可能分秒就会降临，就是在这种绝境下，我也没有放弃求生的念头。因为我的家人，我的老婆和孩子。可能中国人都有家族观念，我也不例外啊。”他喟然长叹，好像年过百岁的长者。 “你的妻子一定是个非常棒的女人。” “当然，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你就别吹牛了。” “只要你相信。” 卓敬风在心里反复咀嚼“只要你相信”这句话，隔了一会接着问，“那，要是她根本就没有你想得那么完美，到时候你还会这么坚持下去吗？当你认为的她的好只是伪装？那时候你还会这样想吗？” 肖笙起身，点了一支猎户赠的烟，吧嗒吧嗒抽起来，卓敬风也没了睡意，坐起来靠在墙上。 “我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她必定是有什么苦衷。” “没想到你这么痴情。” 他呼出一口烟雾，“首先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也是学摄影的，要是自己对自己的作品都没有赞赏的眼光，那么谁会认为你的作品是好作品？” 卓敬风点点头，“有道理。” 肖笙把余下的烟抽完，隐隐现出悲戚来，从上衣内兜里摸出一张照片，照片外面夹了一层塑料薄膜。 他看了许久，动了动嘴唇，“我就是担心我的女儿，不知道她这几天一个人在家过得好不好。”他渐渐露出笑容，把照片挪到卓敬风面前，“你看。她多漂亮，笑得多开心，一年了……” 卓敬风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不过还是瞥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女孩看上去年龄不大，长发披肩，五官精致好看，脸上稚气未消，阳光的笑容仿佛能融化冰雪。 “她是你女儿？” 肖笙点头，“她叫肖琳，可爱吧？” “还不错。长大就难说了。” “谁说的。我女儿长大也一定是个漂亮姑娘。” “好吧。好吧，是个大美女。” 这一夜的闲聊给卓敬风不小的启发，他想他也该像肖笙那样，站在julie的角度去考虑一下。可能事情没有想的那么坏。有点自欺欺人吗？管他呢，只要你相信，不是吗？ 可惜他有了勇气去面对，那人，却是再也没有等他回去。这是他当时万万没有想到的。 结局总是这样突然，凄怆而无助。 肖笙也是如此…… “谢谢你。”卓敬风睡前丢下这么句话，有点难为情地转过身去。 肖笙淡淡一笑，心早就飘回了家，飘到无比想念的女儿身边。 “后来。第二天他一大早不见了，我以为他自己走了，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又回来了，真是个神出鬼没的人。” “再后来呢？”肖琳止不住问。 “再后来，我去附近拍了些雪景。就和他一起下山了，没想到之后就传来……”他看了眼肖琳，没有继续说下去。 “后来就传来他的死讯？”她接着说。 “没错。”他似乎顿悟了，“你什么时候记起这些的？你不是说不记得了。” “车祸后。” “真是巧了，你车祸后恢复记忆，我却失忆了。”他干笑两声。随即表情僵住，忽然觉得不对劲。他想起身体刚恢复的那些天，那时候他一点失忆的征兆都没有，以此作参照，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失忆的，是因为……？ “可能是上天的安排。”肖琳打断他的思考。 “我相信你的出现也是上天的安排。”他盯着她。 “因为我的父亲？” “也许。”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卓敬风想起怀表和相机的事，“你是因为肖笙才进的工作室，对吗？” 肖琳摇摇头，“因为相机。” “你觉得那是他死亡的线索？” “相机还有怀表，我印象非常深刻，还有一幅油画，我想不通它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我父亲死前把这几样藏品拿出来，之前还有客人探访过家里，可我就是想不起来，怎么都想不起来。” “你别急，总会查出真相。” “可是，我这段时间越来越觉得恐惧，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我身后催促我一样，好像……” 卓敬风拉过她将她抱住，“什么都别想，我会帮你查出真相。” 肖琳靠在他的肩膀上，由安静转而变得慌张，推开他，“不，我不能连累你。” 如果当初连警方都没办法摆平的事，她去坚持查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想想他父亲死时的惨象，她不敢想下去。 “你怕我出事？不会的，就算我想有事，恐怕也不会出事，你不用为我担心。”他抚摸她的头发，目光温柔，“相信我。” “我现在真的很乱，很多事在脑中千丝万缕，没有头绪，可是它们明明就在那，真相就在那里。” “我有法律界的朋友，会有帮助的。” 肖琳抬头看向他的眼，心里生出一丝欣慰，但更多的，是惶惶不安。那种前路黯淡无光的不安，就像深渊一样，绵延不尽。 第一零六章 信封 卓敬风把肖琳送走后，开车回到家。再一次站在这里，他感觉一切那么陌生。十年了，他一直没再来过，只因为julie，现在，他站在这，仿佛是在对过去告别。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把尘封已久的东西处理干净。那扇书柜制造的暗门。 他走到古董架旁，扭动藏在架子边上的金属圆锁，门刷拉一下向两边拉开。里面黑魆魆的，没有灯火，他走进去打开墙壁上的开关，一串串五颜六色的小灯亮起，灯火将室内的礼品和彩带照亮，一阵梦幻的气息扑面而来。 踩在地板上，脚步发出咚咚声，一层厚厚的灰尘扬起，卓敬风的表情由麻木变得冷酷。 julie生日的惊喜就是这些，满满的礼物，满满的有关他们的回忆。挂在墙上的他们的照片贴得到处都是，julie和他笑得那么灿烂幸福。那时候的他坚信他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然而，这世上毕竟没有不散的宴席，卓风成了这场宴席的举办者。 卓敬风把墙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撕下，丢在礼品盒里，连同那幅镶有相框的最大的一张一并丢弃进去，摸出打火机烧掉，室内顿时烟雾滚滚。 过去的让它过去，永远都不要再来。 雅琦站在暗门对面目睹了一切，她的脸上现出惊异痛苦之色，泪痕还挂在脸上没有消去。她失魂落魄，踉踉跄跄走出院子，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 她开车来到中央公园，走到湖边上，呆呆的望着那一池平静，好像灵魂被池水吸干了一样，悲伤而绝望。 二十分钟后，kevin也来到湖边，他收到雅琦的要挟短信。逼不得已前来。 他远远就看见一个背影孤零零立在前方，压抑不住恼火走上前去。 “你又想干什么？你……”他还要骂她，结果被她的面容惊住，对方丝毫没有反应，面容凄惨，死气沉沉。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骗得了我？什么时候你还学会装可怜了？告诉你，这招对我没用。” 雅琦定定地看向前方，蠕动嘴唇，“他什么都想起来了，chris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kevin一惊。旋即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又怎样。我不会认输。” 雅琦转过身，目光变得凛冽，“你赢不了他，不过。如果你肯和我合作……” 她还没说完，kevin毅然打断她，“不可能，我这次来不是因为怕你抖出我那些卑鄙的事，如果你想去做，大可去做。” 雅琦冷笑几声，“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然呢？”kevin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她和卓风的神秘对话，眼中现出奇妙。 “总之这次你会帮我的。东西我稍后会传给你，两天后给我答复。”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kevin站在原地，觉得她奇怪得很，按理说她要是真的在乎卓敬风恢复记忆，应该伤心或者愤怒才是，怎么会是这种态度。他越想越觉得蹊跷。不一会手机传来信息，他打开一看，惊得张大双眼。 她想用仇恨来离间肖琳和卓敬风的感情？kevin轻轻一笑，将手机插进兜里，最后看了一眼湖泊，转身离去。 肖琳回到家后也没能平静下来，内心惴惴不安，脑中不停地回转卓敬风的承诺，还有答应帮她归还肖笙的遗物和寻找线索的事。 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是fynn打来的。 寒暄了几句后，他开始说正题。 “你让我帮你找的那幅画找到线索了。” 肖琳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震。 “画在哪？” “我从收藏古董的朋友那得到消息，说在卓风家里，当年肖笙死后，他把东西据为己有。” 卓风？怎么会是他？肖琳吓了跳，“你没有弄错吗？” “怎么可能，这消息千真万确。” 肖琳沉吟片刻，“fynn，这些日子真的谢谢你帮我调查遗物的事，多亏了你，怀表已经找到了，如果画也找到的话，可能很快就能查到杀人凶手了。” “我也是做我认为正确的事，除了消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是还有什么事的话别客气，尽管来找我。” “我知道你喜欢维护正义，不管怎样，真的感谢你。”又说了几句鼓励她的话，两人便挂了电话。 肖琳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小，本以为那幅画要找很久，没想到就在卓风手里，这个巧合该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无论是幸运还是不幸，她都要走下去，因为已经没有退路。 一ye辗转难眠。肖琳捱过一晚的失眠后，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办公室。卓敬风昨天答应她会把遗物带过来，这是她这一天唯一的希冀。 午休时间，卓敬风准时到了杂志社。他提着装有盒子的袋子递给她。 “不要随便把东西给别人，这些都是古董啊。”他指着袋子里的盒子道。 “我知道是古董，你是不是心疼了？”肖琳看他有点不甘心的样子，和他开玩笑。 “是心疼了，主要是那部相机，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买回来的？”他一脸懊丧。 肖琳看他怪可怜的，好像自己夺人所爱了，安慰道，“大不了，我攒钱还你好了。” 卓敬风本来就是逗她玩的，看她上钩了，内心喜滋滋的，表面却一本正经的说，“你说的，要是还不了，就拿你抵债。” “抵债就抵债，谁怕谁。”她一脸俏皮。 “真好。”卓敬风安静地看着她。 “什么真好？”肖琳不明白他的意思。 “能看见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他抱臂，淡淡一笑。 肖琳脸微微泛红，没有说话。 卓敬风抬手看了眼表，午休时间快结束了。 虽然不舍，也是时候该走了，“关于那幅画，我会找冬辰查清楚，你等消息就行。别自作主张做小偷了，知道吗？” 什么叫“自作主张做小偷”，肖琳对这句话愤愤不平，嘴上懒得跟他辩解，“好，知道了。” “那，我走了？”他指指门口，挑眉勾yin她。 肖琳点点头，想起他刚才说让冬辰查画的事，叫住他。“等等。” 卓敬风回身坏笑。“舍不得我？” “不是。呃，是……”她变得吞吞吐吐。 “到低是还是不是？”卓敬风被她绕迷糊了。 “我是说……调查就先不用了，真的……” “你不相信我？”卓敬风严肃地看向她。 肖琳忙摆手，“怎么会。只是……” “没有只是，我会帮你处理，你安心就是。”他看着欲言又止的肖琳，“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我是舍不得你走……”她憋了半天还是没有把画在卓风手里的事说出来，硬生生找了这么个借口。 卓敬风会心一笑，摇摇头。点肖琳的脑门，“好好工作，我也有事要走了。或者——”他邪邪一笑，“要不要表示点什么？” “表示什么？”肖琳呆呆地望着他。 卓敬风没有回话，低头轻吻她的嘴唇。随后摸了摸她的头，说了一声“我走了”便走出门外。 肖琳被这一举动弄得发愣，呆萌地立在原地，直到卓敬风走了，她才感觉脸上发烫。办公室外的女职员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能钓到这种千年大帅哥，对她们来说可是一种福分。 肖琳的助理elsa目送卓敬风出了办公室后，哧溜钻进门内，用手肘推肖琳，“喂，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好帅哦。” 肖琳被她一弄，更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道，“没有……” “什么没有，我明明看到——” “好啦好啦，快工作了，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呢。”肖琳把她推出门外，这才舒一口气。 坐回椅子里，她还是抑制不住喜悦，可一想到卓风的事，心里就堵得慌。 她觉得刚才明明可以说出口的，如果说出来，就不用麻烦他找朋友帮忙。不过再仔细想想也有可能会弄错，虽然东西在卓风手上方便不少，她仍然不希望这是真的，何况fynn口中的卓风是“据为己有”，这就更加增添她的不安。 也许这些都是巧合罢了。她自我安慰，开始埋头工作。 一下午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就那么过去了。肖琳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她十分小心地抱着遗物开门走进客厅。将东西放在沙发桌上，迫不及待地打开查看。 首先拿起相机，前后翻转看了一圈，又晃了晃，没发现有什么一样，接着拿起金怀表打开，里面也平平常常的，难道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错的？肖琳对调查的出发点产生怀疑。 这些古董除了值钱好像没有别的用处，那父亲为什么在死前把它们翻出来？不行，一定要找出这里的秘密。她试着拆开相机，这时候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谁会来？肖琳有些胆怯，接着又是几声门铃响。 她放下相机，壮着胆子走向门口。 “是谁？” 没有回应。她轻轻开了一条门缝，一个信封掉在地上，房门大开，室外没有半个人影。 她捡起信封，前后看了一遍，没有署名和字迹。 奇怪，这到底什么？她关上房门，拆开信封，看完里面的内容，她大惊失色。 第一零七章 警探 肖琳关上门，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打印信件，写信的人是一个自称办过肖笙案件的警探。 信上提到他会帮助肖琳，约她周六晚七点在f咖啡厅见面，最后还提醒她自身身份特殊内容必须保密。肖琳读了好几遍内容，确定没有看错后将信塞回信封。 明天就是周六了，这个人未免赶得太是时候了。肖琳产生疑虑。可是回头看看桌上的相机和怀表，顿时感到无比郁闷，即使把东西全部得到，而没有案件的线索，根本就毫无用处。现在正好有个清楚案子来龙去脉的人出现，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最后她决定去赴约，先探探虚实，再做打算。 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完毕，肖琳觉得累了，便上chuang休息了。 奇怪的是，第二天她的电话安静极了，既没有卓敬风的消息，也没有kevin的消息。她等到晚上时间差不多，就来到信上指定的地点。 咖啡厅里的人不算多，一进到室内就感到浑身暖融融的。肖琳四处张望搜索看起来像警探的人物，发现没有人符合，就独自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之所以选在这，一来可以替对方保密，二来容易说话。 她点了一杯拿铁静静饮用，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心凉了一半。可能这封信根本就是一个恶作剧，她喝完最后一杯咖啡，准备起身走人，谁料这时有一团黑影压下来，挡住她的去路。 “你好，你是肖琳对吗？”一个戴着鸭舌帽，帽檐拉低遮挡住双眼的中年男人问道。 肖琳抬起头看到他的脸，是东方人的面孔。他留有络腮胡。看起来粗犷强壮，倒是的确有几分“特殊身份的人”该有的气质。 肖琳站起身，低声回答“是”。络腮胡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伸手和她握手表示友好。两人便纷纷对面而坐。 “在介绍这件案子之前，容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当然我是华裔你应该能看出来，我叫李琛，曾经是你父亲案子的办案探员，当年我已经找到案子的关键线索，可惜证据不足。最终没能将罪犯绳之以法，后来因为我不放弃这件案子，警局把我开除了，我猜想这后面凶手势力庞大。”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这时候咖啡也好了，他接过服务员端来的咖啡立即喝了一口。 肖琳本来就是来试探的，自然少不了警戒心，她把面前这个陌生人审视了一番，缓缓开口。“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带来了一些凶案资料，还有照片，这些都是我多年积攒的资料。”他从皮夹克里掏出几张照片和纸张，还有一个u盘，“这些只是我搜索到的一小部分。我把剩下的内容都存在u盘里了。”他晃了晃手上的u盘说道。 肖琳接过他手上的资料，匆匆扫过一眼后心情沉重。她把资料放在桌边，认真质问道，“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没早点联系我，而是现在？我真的想不通，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址和信息的？” “你知道，我一直在查找这件案子的线索，虽然现在我已经不是一名警探，我的朋友依然是，我让他们帮我调查到的你。其实我早年得知你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时就想找你查问，谁知你昏过去后竟然失忆了，前几天从朋友那得知你已经恢复记忆的消息，我就马上来找你了。”又是一长串的滔滔不绝。 肖琳听得出神，她想了想，接着问，“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你一起查案是吗？” 正喝咖啡的他听到她的问话，放下杯子，“没错。” 肖琳想起一些警匪片里的男主角很多都是因为穷追不舍一个案子而被革职的人员，她一直以为那只是戏剧，没想到现在居然让自己遇见了。她看了一眼粗犷男人坚持的样子，又低头翻看了一次那些资料，有些相信了。 “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男人手臂倚在桌沿上，凑近她小声说，“你仔细看下后面几页的资料，那是有关证据的部分。” 肖琳翻起资料最下面的几张纸，上面居然写到遗物，不过只有相机而已。她惊诧万分，“你怎么知道这个！？” “据我所知，卓风在肖笙死前曾经去过他的住处，卓风是个狂热的收藏爱好者，肖笙也是，可是你想想，为什么他一走，肖笙就死了呢？肯定是和收藏有关，这是我的推测。” 推测？卓风？肖琳想到那幅画也在他手上，心里一紧，拿着资料的手微微颤抖。 难道……杀害他父亲的凶手是卓风！？是卓敬风的父亲？ “这也只是我的推测，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他看起来有些为难。 肖琳从讶异中回过神来，“您说。” “我想借用一下肖笙收藏过的那部相机，我猜你是她的女儿，应该有他的遗物对吧？”他看起来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强人所难，搔搔头，“要是你不想的话，我也不会逼你，只是这个案子困扰我十年，我想有个了结，哎……”他郁郁然叹出一口气，垂头丧气。 “是‘借用’吗？”肖琳看他的样子，于心不忍。 “是的，我觉得相机里可能有什么线索，要是能查到，也就不枉费我花了这十几年……”他看出肖琳犹豫，也没有强迫她，“要是你不方便的话，我也没什么，只能再从别的地方查找下去，可能一时半会也没什么结果。” “可是我看了，相机里什么都没有。”肖琳向他解释。 “我们会用专门的仪器检测，只用一天就会还给你。要是你觉得不保险，我把朋友的警局地址写给你，你可以去核对我说的是否属实。”他从桌上的台历撕下一块纸，从衣兜里抽出水笔记下地址递给她。 肖琳看着笔迹未干的纸片，默读上面的地址。 “我现在给别人做私人侦探，不能在外面呆太久，详细的以后我会和你说，这些资料你就先拿回家吧。”他整理衣衫准备走，“要是决定好的话，就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他从衣袋里抽出一张卡片。 肖琳接过名片，上面印有侦探社的名字和地址，中间两个大字李琛，旁边还有他的英文名。 李琛看了眼手表，“我真的要走了，记得这件事必须保密。” 肖琳点点头，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咖啡厅。现在的她，内心焦灼不安，仿佛一下子得知太多消息，来不及消化。 卓风在父亲死前来过家里，那么说，我记不起来的那个访客就是他吗？肖琳竟然没因为得到这个重要信息高兴，反而心境低落。按照这个警探所说，杀死肖笙的幕后黑手必定是个势力庞大的人物，无论怎么想，卓风都是不二人选。他的娱乐帝国涉及到黑白两道，如此人物，想必手段也多不胜数，想杀死一个摄影师，不是比碾死一个蚂蚁还容易？ 如果真的是卓风，自己该如何面对卓敬风，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也是父子，这样一来，她和卓敬风就会变成仇人。 可怕的想法在侵占她的大脑。 发了一会呆后，她将资料卷好，把名片和地址塞进皮包夹层里，提起包离开了咖啡厅。 外面还像往常那样喧闹，繁华的大街上，一辆辆汽车呼啸而过。她取好车，开往回家的方向。 一路上，她心里极其复杂，她在想，卓敬风一整天都这么安静，是否是因为他知道卓风的事，他昨天把遗物交给自己，是不是也有别的什么意思。 怀疑到这，她把想法打住了。当初出车祸，就是因为怀疑，现在她不但不思悔改，还在继续怀疑他，难道非要悲剧再度上演才甘心吗？她不想破坏现在的一切，然而，好像终究身不由己。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同时也下决定不到最后，不去轻易下结论，毕竟还有可能是警探查错了方向。 矛盾间，她觉得时光飞快，车子一转眼就开到了公寓楼下。她多希望这个时候卓敬风来一个电话，安慰安慰她，不管说什么都好。 正要往楼里走，居然真的来了电话，不过不是卓敬风的，是kevin的。 “在忙什么？”他的声音总是那么轻松自得，肖琳听后好像也感觉轻松不少。 “刚吃完饭，正回家呢。” “明天我有空，老朋友一个人很孤独，要不要奉献一下爱心？” “有卢希陪你还觉得孤独，我看你是不知足。”她揶揄他。 “你不会以为我们在一起了吧？绝对没有，你不信我？要我怎么证明给你看？我都答应。” 肖琳好像能想象出他着急的样子，笑了笑，“好了，不闹你了，你想让老朋友帮你做什么？” “陪我逛街。” 听到这个要求，肖琳吓了一跳，他还真把自己当成闺蜜看待了，“好吧，你定地方和时间。” “下午一点，w宠物店门口。” “ok” 挂掉电话后，她点到桌面，发现一条短信，是卓敬风发来的。他解释因为搬家的原因这两天没办法陪她，还说会有补偿。一看时间是刚刚发来的。 也许这个搬家，真的是个天大的巧合，这样一来，她就能做好如何面对他的心理准备了。 她低头回了一条短信，走进电梯。 第一零八章 决定 周日下午kevin提早来到宠物店，肖琳随后也来到店里。 聊过后才知道kevin根本不是逛街，而是要逛宠物店。按照他的话说，这个寂寞孤单的时候应该养一只宠物才行。 他们走了几家店后，kevin挑了一只黑色拉布拉多犬。牵着这只小家伙吃饭的时候，它可怜巴巴的眼神惹得人又怜又爱。kevin给它取名叫mr.c因为他的毛发是黑色，像极了黑巧克力。 吃饭的时候，kevin谈到肖琳的工作，试探性地问了她一些问题。 “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是不是工作遇到难题了？” 肖琳摇摇头，笑得牵强。 “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找我倾诉，一个人闷着会憋坏。” “谢谢你，kevin，我真的没关系。”肖琳淡淡一笑。 kevin低头沉思，接着抬头看看她，“你还是没有把我当真正的好朋友。” 肖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是敷衍性地安慰他，“kevin，你多心了，真的。” 他难免惆怅道，“好，好，我不逼你说什么，我只想让你开开心心地生活，心里别装下太多事。” 肖琳从昨天到现在一直为那个探员说的话耿耿于怀，听到这么暖心窝的话，坚固的心开始松动。 “kevin。”她若有所思地叫了他一声。 “嗯？”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洗耳恭听。” “要是你有个非常要好，非常亲密的朋友，但是你发现他的家人和你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如果是这样，你还会接受他吗？还会认为他是你最要好，最亲密的人吗？” kevin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脑筋转了转，“这就要看你自己了。如果那个家人是亲生父母，我不会接受，可能我是个自私的人。” 对啊，一般人都放不下世仇恩怨，一般人都会选择放弃。肖琳的目光些微暗淡。她再没有胃口吃下什么。 “怎么了？难道那个人就是你？”kevin装作懵懂无知。 “不是。我随便问问。”肖琳挤出一丝微笑。 kevin看出来他的话起到一定作用，心里轻松极了。雅琦的目的是破坏她和卓敬风之间的感情，而他。可以作为她的知心朋友来明里暗里给她一些暗示，让她远离卓敬风。之所以这么做，真的是因为他“是个自私的人”。 杀父之仇是切肤之痛，他相信肖琳会远离她的仇人。 肖琳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吃完饭后，她就找借口匆匆离开了，临走也没能“开心”的笑出来。kevin觉得这次请她出来是个明智的选择，果然应了“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话。 道别分手后，肖琳坐进车里。整个身子陷进椅背里。她翻出昨天警探给她的警局地址，打算去探探究竟。 看了看时间，刚刚下午三点半，一切都来得及。启动车子，朝目标行进。 kevin的话增加了她想要快速探寻结果的心情，车速因此也变得飞快。她到达地点的时候。发现楼下正在装修，门口有标语通知警局暂时在三楼办公。 按照提示，她上到三楼，果然有警局的标识。探头往里看了看，地方不小。人却不多，大概是因为周末的缘故。 她敲门往里走，一个身着警服的年轻男人走过来，“有什么事吗？” “打扰了，我想找个叫李琛的人，他以前在这个警局工作过。”她故意把话说满，想看警员的反应。 “李琛，我没什么印象，等等我去叫其他人来问问。”他朝身后吆喝几声，两个人走过来。 他把肖琳的来意跟他们说明一下，那两人里较老的那个就盯着肖琳。 “你找她干什么？”他说话不太客气。 肖琳心中一喜，“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当年可是神气的人物，警局里没人不认识他，可惜这么多年了，也就只有我们这些老人知道。”看得出他还对李琛比较惋惜，发现肖琳找他，他又很奇怪，“你找他做什么？” “没什么要紧的，既然他不在，我就先走了。谢谢你们。”肖琳道过谢，转身离开了。 身后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没想到他真的在警局呆过，肖琳心中好像有了一分笃定，快速离开了警局。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专门在网上查询了警署地址，没有分毫误差。事实证明，这个叫李琛的男人真的曾经是个警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也许这个人就是天堂的父亲派下来解救她的。 没有再犹豫，肖琳决定明天立即把相机交给他。当晚她向杂志社请假，准备第二天去李琛所在的侦探事务所。 事务所的位置有点偏僻，肖琳当天找了好久也没找到，最后还是李琛在楼上看到她才把她指引上楼。 “没办法，经费有限，我们这里是小型事务所。”李琛用纸杯倒了杯水给她。 肖琳坐在沙发上抱着装相机的盒子，朝四周看看，“您谦虚了，我觉得这里不错，安静舒适。” 李琛笑笑，“肖小姐是想好了？” 肖琳虽说已经把东西拿在手里了，心里还是免不了害怕，她朝周围两个员工看去，他们看起来很闲，似乎没什么事做。 隔了一会，她才坚定不移道，“李警官，我想过了，相机我可以借给你，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先给我一个承诺，一天之后归还的承诺。” “当然，我做这一行最讲究信誉了，况且是对我来说这么重要的案子，一定言出必行。”他坐到肖琳对面，“用不用写个条款，签字画押？” 肖琳点点头。 李琛便从身后的桌上抽出一张纸，开始洋洋洒洒写借据出来。肖琳觉得自己就像在放贷的守财奴一样滑稽可笑，其间她又朝周围看了看。这是一个简单装修的办公间，一共有两间房间，她坐的沙发刚好对着门，可以清楚的看见对面的房间。 不消一会，李琛把借据写好了。他递给肖琳让她查看。“如果可以的话，就签字画押吧，我们就按老祖宗的规矩来。” 肖琳读了两遍。觉得借条写得有模有样，就签了字，至于画押，她没什么常识，看李琛怎么做，她也就怎么做了。 折腾完，他把纸张给肖琳，“这张纸你就好好保管，后天上午我会亲自还你。” 肖琳把纸折了一折。放进包里，尽管有不舍，还是把相机递给了他，“我等你的好消息。” 走出侦探事务所，她感到心口的大石仿佛落地了。要是这回真能查出案件的关键线索，父亲这桩案子也就有了一个了结。多年盘桓心间的阴霾也终于可以驱散了。她觉得没有什么事比这个还能让她欣慰的了。 当然，她依旧会祈祷案子和卓风没有关系，她不想事情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从早上到晚上，她已经累了一天，回到家立马扑倒在chuang上。还没来得及休息个够，门外响起门铃。 她看了看门口的电子屏幕，显示门外的人是卓敬风。他怎么突然来了？ 肖琳打开门，惊异地看着他，“你――？” 还没等说完，卓敬风食指封住她的嘴，“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要收留我。” 什么！？肖琳大惊，“你不是搬家了？你是……”她想起他说的搬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最终的目的地。 “猜对了。”卓敬风露出和悦的微笑。 肖琳探出头去，朝左右看了看，不解道，“可是，你的行李呢？”她这时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一个行李包，“就这一个？” “就这一个。”他回答，“你到底还让不让我进去？就这么让客人站在门外像话吗？” 肖琳十分羞怯，“哦，好吧，你快进来吧。” 说进来容易，可是人一进来，门一关，她就觉得整个空气都不一样了。她走在前面，四肢变得僵硬，刚刚的困倦也一扫而光。 卓敬风跟在她身后，朝客厅看了看，“看起来还可以，就是家具的样式得换换了。”他把提包放在沙发边，坐在沙发里，舒舒服服地靠着。 肖琳对他随意的品评不满，不过更重要的是，必须问问他是怎么来的，“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的？你又偷偷查我是不是？” 卓敬风看起来的确十分疲倦，他身体完全依靠着靠背，双手垂落在身侧，正闭目养神。 隔了好一会，他才慢慢悠悠地说，“我给你惊喜难道还要事先报备？” 又是这种反问加霸道的语气，果然是他，肖琳站到沙发后面假装打他，还没等手下去，只见卓敬风微微张开眼睛，“你想干吗？”他的双眼警惕地看着她。 “我手酸，活动活动。”肖琳傻傻一笑，揉动手腕。 他没理会她的奇怪，“浴室在哪？我要洗澡。” 浴室？洗澡？肖琳被这两个词震慑得目瞪口呆，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卓敬风站起来，回头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你就这么喜欢胡思乱想？” “我、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好不好。”肖琳隐秘地挪动脚步，企图站得离他远一点，“诺，浴室在那，往前走左拐第二扇门。”她给他指示方向。 卓敬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走向浴室方向，边走还边说了一句让肖琳吐血的话，“别偷看知道吗？” “谁会偷看！”她条件反射大叫，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呀。她的内心狂啸不止…… 第一零九章 共室 其实卓敬风这个周末根本就没有搬家，而是在整理过去那些不该有的东西。因为不想回家，在找到新房子之前，他只能暂时住在肖琳这里。 这两天收拾东西太忙碌，他没有空闲洗澡，现在来到这舒心不少才想起这一茬。 肖琳在客厅不停地踱来踱去，心慌意乱。 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装作没事一样？这样想着，她扑通坐在沙发里，挺直腰板咳了咳，摆出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可无论怎么心理暗示，全身上下都是那么别扭，心里好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个不停，每一次滴水声都让肖琳紧张不已。一会他要是出来了，该说点什么才好？还是什么都不说，就像以前那样？肖琳简直就像怀春的少女，面对爱情手足无措。 仔细算起来，除了上次见面以外，两人没有正正经经好好说过话，更准确的说，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好好见见面，约约会了。加上现在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肖琳更加胡思乱想起来。她定定地坐在沙发上，一阵高兴一阵难过。高兴是因为重逢，难过当然是因为案子的事，另外还有雅琦这个疙瘩，她感觉脑袋都快爆炸了。 不过还没等到爆炸到来，肖琳就听到浴室的开门声，接着卓敬风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来，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上只随便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这还是肖琳第一件看见他的身体。他的身材真的无可挑剔，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不过分魁梧，也不显瘦弱，一切都那么刚刚好。那头清爽的黑发湿哒哒垂落额角。让人无法不发花痴，还有擦头发的手臂，修长的手指……肖琳眼中的景象好像变成了慢镜头，她看得傻了，也看得呆了，身体一直保持挺直拘谨的样子。 “哎，发什么呆？”卓敬风坐在她身边，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咦？他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这了？肖琳发觉卓敬风坐在自己身边。而且距离不超过十公分，心跳加快，脸上发烫。她什么也没说，心里无数只小兔子乱窜，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让人理解无能。她悄悄挪动屁股坐得稍微远一点点，没料到这一举动完全被对方发现了。 “你那什么表情？这么讨厌我？”卓敬风凑到她挪开的缝隙间。 肖琳身子一僵。左腿用力过猛突然抽筋了，“啊――”她大叫一声。 “怎么了？你哪不舒服？” “我的腿，腿……好痛……”肖琳绷直身子。指着左腿大腿根发出痛苦的叫声。 卓敬风这时候伸手帮她揉，“是这里？” 肖琳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腿不但没因他的按摩好起来，反而越揉越严重。 “这里吗？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卓敬风以为她生病了，语气也变得着急。 憋了半天，肖琳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真的没事，我很好。” 他一顿一顿仿佛机器人一般的说话方式令卓敬风摸不着头脑，“你要是不舒服就承认，严重了怎么办。” 他越是这么关怀她。肖琳就越觉得大脑缺氧，她的视野里的卓敬风简直快要贴过来了。而事实是，两人的距离非常正常。 肖琳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啪叽倒在沙发上，像极了一个冰块，身体已经完全僵硬。 我怎么这么没出息，不就是看见了他的身体么？我怎么这么色？肖琳残存的意识在挣扎。而卓敬风这时候好像完全看穿了她，也是，以他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肖琳为何会变成这样？ “看不出来你是个色女啊。”他邪笑作势压过来。 再不复活，就真的出事了，肖琳忽地立起来，没想到用力过猛，碰到了他的嘴唇，怎、怎么会这样！ 卓敬风被嘴上的触感弄得一愣，接着展开邪魅的笑容，“这么着急？你是想干什么？嗯？” “我、我……”肖琳要说起来，可越着急嘴巴越笨。 其实刚开始都很正常，因为紧张和胡思乱想才变成现在这样。事实证明，越紧张越偏离轨道，越会朝自己不愿的方向发展。肖琳已经有口难辩，话也说不明白了，难道今天会发生……？ 卓敬风被她紧张的样子逗笑了，手触摸她的秀发，滑落到耳际，接着轻轻给她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笨蛋。”卓敬风宠溺的叫她。 肖琳只感到这个声音无比好听悦耳，这时候他搂过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我不会趁人之危，下次可不会放过你。” 肖琳整个人变得哑巴了，只有心里在不停地呐喊什么放过，什么趁人之危等等。卓敬风把她放好，说了一句他困了要休息的话，就让肖琳帮他整理睡铺。 等了好一会，肖琳终于恢复原状，身体变得柔软不少，她才向他解释，“可是我这只有一个房间，剩下就是这个沙发了。” “你不会是想让我睡这？”卓敬风指了指下面的沙发。 “看来……是这样的。”肖琳尴尬的笑笑。 最终他也的确睡在了沙发上。长夜漫漫，月光隐隐约约透过来，洒在卓敬风面部。这一晚他居然失眠了。 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睡在一个房子里，也难怪他会这样。 身体的劳顿被紧绷的精神打败了，他正想起床找水喝，这时候肖琳从房间里出来了，听到声音，他假装闭眼睡觉。 听她从脚下那头走向头顶的方向，接着关门声还有冲水的声音，他知道她一定在上厕所，正等她回去的时候，他发现半天也没有响动。 怎么回事？卓敬风不免好奇，张开眼看了看四周，没有声音，难道是，晕倒了？他立刻起身去厕所查看，发现里面没人，往前走向厨房，这才发现前面有微弱的黄色灯光，居然是开着的冰箱发出来的光。 奇怪的是，只有冰箱开着，却不见人影。难道是遭贼了？ “嚓嚓，嚓嚓。”冰箱附近发出怪异的声音，卓敬风心头一凛。 他悄悄走过去，慢慢接近冰箱，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入心头。接近厨台时，他迅速闪出，这时候才真正看清楚发声的究竟是什么怪物，原来这声音竟然是吃东西发出的，而吃东西那个人就是肖琳。 “你大半夜的在这吃东西，是想吓死谁吗？”卓敬风被她神神叨叨的举动吓得不轻。 肖琳听到卓敬风说话，吓得叫了一声，因为惊吓过度声音都打弯了，“啊~~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我正想问你，怎么半夜偷偷蹲在这吃东西，这是，习惯？”他看了看冰箱，又低头看看她。 肖琳有点不好意思，“我晚上没吃东西，饿得受不了才这样，没想到吵到你了，不好意思喔。” 卓敬风对她的生活自理能力产生怀疑，无奈汗颜，“我真想知道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居然得这么艰苦。” 肖琳害羞地笑笑，接着吃了一口手上的面包。 卓敬风抢过她手上的食物，塞进冰箱里关好，“别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起来开灯。” “啊？”她迷迷糊糊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起来开灯。”卓敬风命令地盯着她。 “哦。”她缓缓从地上起身，把室内的灯全部打开。 卓敬风没管她，兀自打开冰箱，他上下左右看了个遍，没找到任何和蔬菜有关的东西。 “怎么都是面包和蛋糕，你天天都吃这个？”他拿出一个奶油蛋糕，看了看放回去。 “嗯，我不会做菜，习惯了。”肖琳可怜兮兮地倚在厨台边上。 卓敬风继续翻找，终于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可以吃的东西”――面条，另外还找到剩下的几个鸡蛋。 他拿出东西放在身后的厨台上，伸手把挂在墙上的锅铲“装饰品”拿下来，接好水放在电磁炉上。 肖琳惊讶地盯着他，不自觉伸出弯曲的手指指点，“你……不会是要做面条吧？” “是啊。”卓敬风轻描淡写地说。 “你是要做给我吃么？”肖琳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你在这过难民的日子，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说着面已经下锅了。 肖琳欣喜地笑道，“真是想不到你还会做饭呢。” “一个人住习惯了，很难学不会，”说着，他抬眼看了看肖琳，“不过以你的智商，恐怕很难了。”接着故意露出嘲弄的笑。 “又来了，好像你很聪明似的，就知道嘲笑人。”肖琳歪过头去不想理他。 卓敬风喜欢看她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觉得那样笨笨的非常可爱。他在她身后微笑，锅里的面也差不多快煮好了。 肖琳好像闻到了香味，转过身偷偷看了几眼，口水都快出来了。 “有没有酱料？”卓敬风问她。 “只有辣酱，需要么？” “拿来。” 肖琳屁颠屁颠跑到他身后，打开冰箱拿出一罐辣酱递给他。 卓敬风舀出一些拌在里面，洒了少许盐，把鸡蛋打进去，过了一会香喷喷的面条就出锅了。 “材料不全，只能随便吃吃看了。”卓敬风把碗递给她，肖琳就像接圣旨一样接过面条，感动得眼泪汪汪，这又让卓敬风想起自己曾经养的那只宠物了，就像第一次见面时给他的感觉一样。 第一一零章 托付 肖琳坐在餐桌边上闻了闻面前的面，香喷喷的味道让人食欲大增，饥肠辘辘的她正是该大快朵颐的时候。 卓敬风坐在一边看她吃，把本来全神贯注吃东西的她看得怪不好意思，于是她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卓敬风摇摇头，“在我面前还装淑女？你那个吃相我早就知道了。” 肖琳吞下嘴里这口面，“早就知道了，好哇，你以前偷看我吃东西。” “需要‘偷看’吗？你本来就藏不住秘密。”卓敬风单手拄着头，看着她。 肖琳完全被说中了，对他的洞察力钦佩不已，表面上却表现得不在意，“我这叫做人坦荡，不像有些人……” 她的这句暗讽完全没有杀伤力，卓敬风没有接话，像个家长似的指了指面，“快吃吧，一会凉了。”。 肖琳接到命令，乖乖吃起面来，不一会，一大碗面条就被消灭干净了。她喝了最后一口汤，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起来吃得相当开心。 她意识到填饱肚子多亏了卓敬风，偷偷抬眼睛看他，“谢谢你的……”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发现卓敬风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对啊，他忙了两天整理东西，应该好好休息的，结果为了自己，半夜睡不好觉。她感到些许愧疚，轻轻挪开椅子，走到他身边，想叫他去睡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结果没有反应。 居然睡得这么沉。肖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她没有自信能一个人扶他到沙发上。 算了，就做回好人吧，不管能不能行，先试试再说。她用力扶起一条胳膊搭在肩膀上，使劲擎起，歪歪扭扭朝客厅走。 走到中途，她看了看卧室的距离和沙发的距离，目测一下从这走到沙发需要十五步。而走到卧室只需要六步。算好这种小学生的数学题，她毅然选择带他去卧室，大不了委屈一下自己，先将就一晚睡沙发好了。 正奋力往前拖拽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她被地毯绊住，跌倒了。倒下的同时，卓敬风眼看就要头朝下摔下来了，千钧一发之际。她充当人肉沙包，用半个身子接住了这块庞然大物。 天哪，好疼。她只感觉胸腔被厚重的力量压迫得阵痛。胸也被对方扑个正着。 按理说现在他该醒了，怎么还睡得这么死，一定是装出来的。肖琳不管他的感受了，蹭地板从他身下挪开，站起来。 “快起来，别装了。”她拍打身上的灰尘。地上的人没反应。 她用脚尖点了点他的腿，“快起来啊！”依然没用。 “好啊，你就一直在这头朝下睡到天亮吧！”她认定他是赖着不动，干脆不理他了。 她回房躺在chuang上，心里不踏实。翻了两个身，最后还是起来了。走出房间。发现卓敬风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跑过去把他翻过来，十分内疚。 看来他真的累坏了，还是把他弄到chuang上好了。 又是一番折腾，终于把人抬上chuang。拍拍手大功告成。她转身要走，回头看了看他，“就当是这顿饭的补偿了。”接着满足地笑了笑，就在这时，她感到身体一歪，被拉到chuang上，身体正好压在卓敬风身上。 “什么叫补偿？”卓敬风已经张开眼睛，正看着她。 睡裙的领口耷拉下来，肖琳的胸圆滚滚的露出两道美好的弧线。她低头脸一红，匆匆起身。 “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她气鼓鼓的样子像个小孩子。 卓敬风坐起身，“我没有骗你，刚才是真的睡着了。” 肖琳不经意被他双眼闪耀的光辉迷住了，心感觉像泡在盐水里，逐渐软化。 看到她又变成呆呆的模样，卓敬风压抑一晚的yu火被点燃了。她真的守不住秘密，也太过单纯了，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他的语气没有了调侃和讽刺，而是寓意深刻，“你在gou引我。” 肖琳觉得大脑缺氧，心跳快要爆表了。 卓敬风从chuang上站起来，双手抬起她的脸庞，“我说过，下次不会放过你。”一个充满魅惑的笑容电得肖琳快睁不开眼了。 这个吻很温柔，也很火热，可以说他吻得既绅士又狂野。就像他现在给人的感觉。 长长的吻吻得肖琳双腿发软，眼神也迷离起来。在卓敬风的唇离开她的唇的时候，他把嘴凑到她脸颊，挑dou的口吻道，“你不该在有男人的房间里穿成这样，这是对你的小惩罚。”他优雅一笑。 肖琳想起自己的睡衣来，一个只有一层的纱裙确实太随便了，只是她也没想到半夜出来吃东西会变成这样。 她以为这个小惩罚应该算是结束了，可惜她太天真了。 就在她正要放松的时候，卓敬风的手揽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横抱起来放在chuang上。 肖琳浑身就像打了麻醉剂一样，失去了控制。难道这就是情yu的魅力吗？ 她的身上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室内太热，她也不知道。房间里昏昏暗暗的，卓敬风脱掉了t恤，身体压下来，轮廓在弱光下打出阴影，她从未感到他这么有男人味过。 “只准在我面前穿成这样。”他命令的口吻，深邃的眼眸在肖琳内心交织成画。 手从大腿外侧向上探索，掀开了睡裙，瘦弱纤细的玉体光滑水嫩，俯身吻上她的脖颈，能明显感到身体散发出来的燥热气息。 卓敬风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强烈，微微牵动嘴角。双手攀上她的内衣。 肖琳用手轻轻握住，眼神显出几分恐惧。卓敬风安慰地给了她一个吻，胸zhao褪下来，两个丰满的小馒头出现在眼前。卓敬风握住其中一个，再度吻向她的唇，这个吻比刚刚还要热烈，接着是脖子，胸部，往下就快接近最私密的部分了。 肖琳大脑一片空白，躺在床上，只感觉身下柔软得仿佛棉花糖，身体也变得不听使唤。这种感觉就像吃了迷药，可事实是这一次她根本就没有吃什么催情药，原来人类原始的身体yu求是这种滋味。 两个人一丝不挂地纠缠在一起，彼此的汗水交织着。欢愉，痛苦，喜乐，哀愁都变得遥远，他们就像恣意在天空飞舞的两只鸟儿，嬉戏游玩。一阵痛楚惹得肖琳低吟一声，接着就像坐云霄飞车的感觉，刺激起起伏伏，叫人欲罢不能。 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肖琳缓缓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的她侧头看了看那张精致的脸庞，内心复杂万千。 尽管一早她质疑过彼此的未来，然而从她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什么条条框框便都打破了。 他们的缘分是早已定好的，她的父亲就是这场因缘际会的见证。躺在他的臂弯里，感到这么安心，肖琳微微一笑。 如果能一直这样什么都不去想就好了。她这么想。 看了看时间，她轻轻起身，去洗手间洗漱，准备上班。就在正刷牙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这么早，怎么会有人来？肖琳去门口看了下门禁显示屏，一打开，她整个人都吓傻了，那人不是卓敬风的母亲吗？她怎么来了？ 到底该不该开门呢？肖琳一着急，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水也跟着四溅飞落。 沈静芝仍旧冷着脸敲着门。 室内的卓敬风听到声响，套上睡裤出来了。 “是谁？”他在肖琳身后询问。 肖琳挡在显示屏前面，他没看到人。正在他继续接近的时候，肖琳转身朝向他，挡住屏幕。 “没有人，应该是有人找错地方了。”她不想让卓敬风因为自己为难，况且来人是他的母亲。她清楚沈静芝要找的是她，而不是他的儿子。 卓敬风觉察出不对劲，“到底是谁，让我看看。” “没有人，说了没有――”她拼命堵住，最后还是被卓敬风拉到一边，这时候门口的人已经走了，屏幕上空空如也。 “我说了没有人的。” “没有人你挡着干什么？” 肖琳面露异色。 卓敬风拍拍她的头，“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别一个人承受，明白吗？” 肖琳点点头，卓敬风把她拥入怀中。 尽管听到他的承诺，她的内心依旧不安。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已经惊动了他的母亲，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虽然这种不安在心底膨胀，可她就像着了魔一样扑向他的怀中，什么都不在乎，一切都可以抛弃。 她不能负了他的情谊――默默执着的这份情谊。不管他是不是仇人的儿子，现肖琳都管不了那么多了。也许卓敬风就是父亲赐予她的礼物，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的父亲，不要忘记他一直都在默默陪伴着她，就像卓敬风此刻宽厚的胸膛。 这个早上，她坚定了一个信念，对卓敬风不会放手的信念。 第一一一章 证据 肖琳到达杂志社，在安安静静工作了一上午后，她料想的人还是来了。 沈静芝表面十分客气的说要占用她几分钟时间，二人便来到楼下的餐厅。 “我这次来要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沈静芝对待肖琳有明显的敌意，“不管你和我儿子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你们都不能在一起。” “阿姨，我不知道我究竟……”肖琳的话还没说完，沈静芝就截断了对话。 “我知道你要狡辩，你这种丫头我见得多了。”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沈静芝听到这么天真的话，嘲讽地笑了，“你知道什么是‘真心相爱’？婚姻怎么可能靠这个维系，婚姻真正的纽带是孩子，是相爱的两人制造的结晶。”她开始了长辈的语重心长，“雅琦现在就有这个资格，你呢，小风就是随便和你玩玩，你又何必当真。他以前荒唐糊涂的时候身边不从来不缺女人，那些你又知道多少？我看你是单纯的傻了。” 肖琳无言以对，沈静芝用卓敬风的过去来对付自己，确实让她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她听到孩子两个字，又联系到雅琦身上，心头一紧，“你是说，雅琦她？” 沈静芝点点头，“雅琦有了我们卓家的骨肉。” 什么！？肖琳瞪大双眼，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雅琦正在中国的家里，她粗略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她有孩子的消息差不多已经从沈静芝口中传开了，这下她要看看卓敬风作何反应，她要看看肖琳的坚强还能装多久。 那晚她见到卓敬风拉肖琳离开的时候，有多么撕心裂肺，有多么痛苦难堪，这些东西她下发誓都要一一讨回来。 她要让卓敬风亲自来找自己，来求自己。 她走向窗边，透过落地窗看见卢伟明的车已经来到楼下。套上外套，下了楼。 坐上他的车，通过卢伟明的指示，他们来到他的另一处豪宅。 经过这么长久的经营，雅琦在卢伟明心里的地位已经越来越重要。像他这么谨慎的人，几乎从来不会带女人到自己的住处，而现在雅琦赢得了这个殊荣。她是第一个被卢伟明接到自己的宅邸的人。 当然，卢伟明也查过她的底细，发现她不过是个身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女人。因此才放下戒备。 到达宅邸，应卢伟明的要求，他们玩起了鸳鸯戏水。这是室内的游泳池。各项温度都是最适宜的。 就在两人玩得欢快的时候。一个经常出现在卢伟明身边的手下走进来报告情况。那人看起来神神秘秘，手上提了一个袋子。 卢伟明围好浴巾走上岸。 “什么事？”他走到那手下身边。 雅琦偷偷观察到那个男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从那人的举动来看，应该是和手上的东西有关。 卢伟明没有说话，转身朝向雅琦，“宝贝儿等我一会。事情处理完我马上来。” “讨厌，要快点啊。”雅琦故作娇嗔。 目送他们远去了，雅琦也偷偷游上岸，穿上浴袍跟了过去。 卢伟明和那个手下走进一间书房，门被关得严严实实。 雅琦悄悄走近。贴在房门口听里面的对话。 “这次的进展没叫我失望吧？”卢伟明坐在长桌后面的椅子里。 “绝对不会让您失望，这次我们已经找到了肖笙留下的证据。”那个手下端起手上的盒子放到卢伟明桌上。“东西就藏在这里。” “这是什么？”卢伟明把盒子随便翻了翻。 “是一部相机。” “把东西拿出来。” “是。” 那个手下把相机拿出来，把存储卡藏匿的位置指给他看，“就在这里。” 卢伟明显得十分不耐烦，“我叫你拿出来听不懂人话？” “那个……这个存储卡被筑进相机机身里了，除非、除非把相机弄坏，这个东西我看也挺珍贵的所以……” “没用的东西！” 那人唯唯诺诺没有声音。 “去把它毁了。” “啊，啊？” “把相机烧了。” “哦，是！” 雅琦听到脚步声出来，赶紧跑向泳池方向。 那个手下出来了，卢伟明隔了一会也出来了。 雅琦迅速脱掉浴袍，慢慢下入水中。等卢伟明到的时候，她就殷勤地跑上岸，帮他按摩。 “什么事耽误这么久。”雅琦一边动手帮他揉太阳穴，一边娇滴滴地问。 “生意上的琐事。” 她轻哼一声，“和我在一起，你还谈生意，我还没有钱重要呢。” “宝贝儿当然比钱重要。” “口是心非。” “我的宝贝儿什么时候这么爱吃醋了？哈哈。”卢伟明对她的态度相当满意。 “我吃醋不都是因为你。”雅琦的手滑向他的脸。“等等我去给你准备我的拿手甜点。” 卢伟明拉住她，“你知道我不爱吃甜的，别去啦，在这陪我。” “这次的不一样，是我按照你的口味设计的。就等一下，一下就好。”她脱开卢伟明的手，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卢伟明正闭目休息。 她没有犹豫，直接走向大门口，远远就看见那个手下的背影。 “等等！”她叫住前面的人。 男人回头，“咦？雅琦小姐？” 雅琦走到他身前，“卢总说要你手上的东西。” “他要这个？你没听错吧？”男人有些怀疑。 “我骗你干什么？我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我要它干什么？卢总说要。就肯定有他的意思，我又怎么会知道？” 男人正了正色，“这样不行，除非是卢总亲自的指示，抱歉了雅琦小姐。” 眼见这不听话的男人就要转身走了，她最后赌一把，“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去叫卢总。你也知道卢总多喜欢我，他要是知道你得罪我，有你好果子吃！” 男人起初没有什么反应，见她那么决然地转身，有些害怕，毕竟卢伟明教训起人来手段狠辣，“等等！”他叫住雅琦，“我信你，信你。你别去报告了。” 雅琦转身，“这还差不多，拿来！”她伸手。 那人把袋子递到她手上。鞠了一个躬。“东西给你了，我就告辞了。” “去吧。”雅琦摇摇手，没有看他。 她左右看了看，最后把袋子藏在院子里的一棵树后面，回到房子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点心走向游泳池。 路上她一直在想那个男人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卢伟明，毕竟那可是他的心腹。回头报告的情况有很大的几率发生。她越想心里越发怵，害怕事情败露，忐忑不安，拿东西的手也不停颤抖，可是她又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不赌一下。就太对不起天赐良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到最后怎么知道结果？ 想着想着。她已经看能到远远躺着的卢伟明了。 听到脚步声，他发出声音，“怎么这么久？做好了？” “这是我今天特别做给你的，爱的纪念。”雅琦把糕点端到他面前，用叉子叉住一勺喂给他。 这个蛋糕一直是她备用的武器，里加了大剂量的安眠药，卢伟明吃过后不一会就开始犯困。把他伺候休息后，雅琦偷偷溜出门外，找到藏起来的袋子。 既然已经赌了，事情早晚会败露，她干脆壮着胆子把东西拿走直接离开。这一路她疯狂地往外跑，也不知跑了多久，才来到有车辆经过的马路旁，等了好一会，才搭上一辆开往市区的出租车。这一次她已经做好了失败后再也不来中国的打算。 她回到家后，立刻收拾东西，连夜搭乘飞机飞往美国。 第二天到了美国，她也没敢去住处，而是在酒店订了一个房间，这样更安全。 好奇了一个晚上的东西终于可能重见天日了，雅琦拿出箱子里的袋子，抽出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皮制相机包。她拉开拉链拿出里面的相机，掰了掰部件，从里到外看了一遍，没有头绪。着急之下，她直接把相机重重砸向浴室的瓷砖上，除了几个碎片弹出外，金属机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看来只有拿工具砸开才行了，她找到剪刀，费了一番功夫，把相机大卸八块，拿起机身朝内部看了一眼，一个小薄片从相机内壁露出来，难道这个就是存储卡？ 使劲掰开机壳，拿剪刀撬开薄片外凸起的部分，里面的存储卡倏地滑落在地，发出铃铃响声。 雅琦丢掉手上变形的金属，拿起存储卡，回到房间动作利落地插好电脑电源，把卡插进读卡器里读取内容。 屏幕弹出一个文件夹，点开后首先是一个视频文件，双击打开，一个男人出现在镜头里。 “nancy，当你看见这个视频的时候，爸爸已经不在了……”y？这不是肖琳的英文名吗？雅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把视频倒回头上。 “nancy，当你看见这个视频的时候，爸爸已经不在了……”真的没有听错，就是nancy，这个男人不会是肖琳的爸爸吧？卢伟明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找这个东西？雅琦感到隐隐的害怕，有点不敢往下看了。 她深呼吸了一个来回，点开暂停图标，继续后面的内容。 “爸爸希望你不要因此难过，你要一直你快快乐乐的生活，这一直都是我的愿望，也是你姨妈的愿望……” 第一一二章 争执 “现在你得到了这个存储卡，就能将恶徒绳之以法，我的死也不再没有意义……”肖笙继续说着遗言，接下来都是一些关心女儿的话，雅琦粗略看了一个大概，把视频关掉，点开另外一个文件夹，看完后她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她一直想得到的东西不就是这个吗？真是老天都在帮自己，她兴奋极了，把资料做了备份，放在u盘里。 想起相机残骸还在浴室里，她走过去把碎片整理干净，丢进垃圾桶。 现在她觉得自己占尽了先机，只等接下来启动手上这个王牌按钮，静观好戏上演。 ****************************************************************************** 肖琳见过沈静芝后，整颗心都像被挖空了一样。回到家她见到卓敬风，内心更加刺痛。 为什么每次都在下定决心的时候发生严重的变故，上次车祸是这样，这次也是如此，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肖琳不想认命，不想因为挫折堕落下去，她已经认定了卓敬风，怎么可以轻易放手…… “回来了？”卓敬风在看电视。 “嗯。”肖琳脱掉鞋子，走过去。 “怎么了？工作遇到问题了？”他看她闷闷不乐，有些担心。 肖琳摇摇头。坐在他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 “别太担心你父亲的案子，以冬辰的效率，应该很快会查到线索。”他以为她还在担心肖笙的案子，安慰道。 肖琳没什么反应，她停了一会，缓缓说，“要是有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你会伤心么？” 卓敬风抚摸她的头发。“你又胡思乱想了。” “回答我，你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哭？” 他异常坚定，“我们不会有那一天。” “万一呢？”她抬起头看着他。 “没有万一。”卓敬风觉得她不正常，“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什么都没有，我就是怕，真的好怕。” “笨蛋，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他把她的头放在肩膀上。继续安抚她。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决定重建工作室，把小成和小方都叫过来。” 肖琳一听。想起他的父亲。心头一暗，眼睛蒙上一层灰雾，“可以吗？你父亲……？” “我有办法，你别担心。” “那就好。”她仍然双眼朦胧。 这时候肖琳的手机响了，一看是kevin发来的短信，邀请她一起陪mr.c遛弯。她打算找借口推回去。被卓敬风抢过手机，他看到内容，脸色一沉。 “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肖琳怕他吃醋，匆忙解释。 卓敬风想起车祸前发生的事。心里十分不痛快，“以后不管是不是朋友。你都不许去见他。”他把手机屏幕对着她晃了晃。 “为什么？我和他又没什么，我们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他可不这么认为。” 肖琳觉得他太霸道，心生不悦，“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弟弟啊。” “你懂什么？”卓敬风被她的态度刺激到，吼了她。 肖琳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被惊得说不出话，隔了一会，她显得十分悲伤，“是，我什么都不懂，我是个傻子，大傻子！”然后转身跑出门外。 卓敬风有些后悔，可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立马追上去。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她都不该再和kevin藕断丝连，这是他认为的原则。过了一会，他冷静下来发现肖琳还没回来，紧张起来，于是跑出去找她。 肖琳虽然心里觉得自己有错，可是接受不了卓敬风说话的态度，加上内心本来就委屈，眼泪止不住滑落下来。 她走在喧嚷的街道上，不知为什么，感觉来来往往的人个个欢声笑语，衬托得自己无限悲伤。 人总是越悲伤，就越觉得全世界都是快乐的。痛苦总是可以无限放大，而快乐永远那么渺小。 肖琳抹着眼泪，一肚子的委屈没有地方吐露。正走着，前面出现一个遛狗的人，他不是kevin吗？朦朦胧胧间，kevin走过来接近她。 “肖琳？你怎么了？你哭了？”kevin紧张地帮她擦眼泪，“是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替你报仇。” 肖琳只是不停摇头，什么也没说。kevin趁势将她搂入怀中。 卓敬风正在路上寻找肖琳的影子，他急得满头大汗，四周望了一圈，没发现她。就在他回身继续往前跑的时候，在人群中见到了kevin，看到他正抱着肖琳。有那么一刻，卓敬风觉得时间倒转了，停摆了，时钟足足静止了三秒钟才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他没有像过去那样夺回她，只是静默地，远远地望着两人。喉咙无比干涩，胸口钝痛，目光变得异常冷冽。 他忽然萌生一个想法，一个自己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去想的想法――也许开始肖琳就对kevin有好感，因为自己的专断，才让他们因缘尽散。 什么时候，他居然开始不自信了？居然开始怀疑自我了？就连和julie在一起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拳头不知不觉攥紧，最后一眼定格在脑际，转身离开。 行人匆匆掠过他身边，也掠过他们身边。没有人听到心碎的声音，除了他们自己。 回去的路上，卓敬风的电话响了。他划开接听键。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电话那头的冬辰正儿八经地发问。 “坏消息。”卓敬风没有犹豫。 “坏消息是，咳咳，你托我查的那幅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就别卖关子了。” “那幅画就在你父亲手里。” 卓敬风脑子一顿，“好消息是？” “好消息就是，我已经查到画的线索了。” “除了这个没别的？” “嗯……还有一些，不过……” 听完冬辰所说的有关他父亲的犯罪嫌疑后。他冰冷的心雪上加霜。 难道卓风真的会是杀害肖笙的凶手？当年被起诉过，因为证据不足，所以被判无罪？卓风会为了几件收藏而去杀害一个人？以他的推断，不会这么简单。想起肖琳刚才难过的反应，想起kevin，想起卓风，卓敬风好像徘徊到了难以抉择的十字路口。继续往前，可能会变成最糟糕的结果，如果改变心意。那么破碎的就是两颗心。 人生没有退路，纵使前方万劫不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他不允许自己成为失败者的角色。如果前方注定是刀山火海。他宁可让这刀更锋利。火更凶猛。 街对面的红灯转绿，他毅然决然朝前走去，好像在做某种选择。 肖琳被kevin送回家，卓敬风在楼上目睹了一切。 她开门进来看到他并没有说话，直到走进房门，他终于忍不住了。 “去哪了？” “出去走走。” “哦？是吗？是去见kevin了？”他的话透露冷冷的寒意。 “你什么意思？”肖琳有被羞辱的感觉。 卓敬风男人的自尊心爆发了。他快步走到肖琳面前，“我什么意思！？你去见情人，还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跟你吵！”肖琳扭过脸去。 “你说啊，说你没见过他！说！”他抓住她的肩膀咆哮。 “放开我！”肖琳撇开他的手。 “kevin比我重要是吗？好啊，你去找他啊！去啊！”他指着门外吼道。 “你――” “你什么？你想说你一直喜欢kevin是不是？你早就对他念念不忘是不是！” “你简直不可理喻！”肖琳转过身要走开。被卓敬风抓住。 “我是不可理喻，我是爱你爱得快不可理喻了！”他强吻她。肖琳不停挣扎。 “不要，不，”肖琳忍耐不了了，脱口而出一句无比伤人的话，“你不是也有雅琦吗？她连你的孩子都有了，你还口口声声说爱我！” 卓敬风被她的话伤到了，停止动作，面部凄然一片，“你又何必用一个不相干的找借口！既然你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这么喜欢kevin，我就成全你！”他转身夺门而出，肖琳愣了愣，蹲在地上捂脸啜泣起来。 卓敬风开车来到酒吧一杯接一杯喝着酒，不时有美女来搭讪，统统被他骂开了。 醉醺醺的他脸上已经出现两片红晕。他突然发现生活竟总是这么大喜大悲，他不过想平平淡淡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无奈现实总是喜欢跟他开玩笑。 一瓶烈酒见了底，他倒了倒，没酒了，朝吧台服务生吼了句，接着仰头把杯底端干净。 卢希远远地听见卓敬风的吼声，朝他看了一眼，见他的背影觉得熟悉，就跟身边的人招呼一声，朝他走去。 “chris，真的是你啊。”卢希来到吧台边上觉得惊喜。 “你是……谁……’卓敬风支支吾吾，醉眼迷离地看了看身边的“陌生人”。 “我是lucy啊，你怎么醉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扶住他。 “lucy……？卢……？呃……不用你管！走开！”卓敬风推开她的手臂，这时候服务生有拿过一瓶酒。 卓敬风把酒倒进酒杯，又要一口灌下去，被卢希果断抢走，“别喝了！再喝就真的出事了！” 第一一三章 发现 卓敬风没有力气再反抗，趴在桌上不动了。卢希托朋友把他扶进附近的酒店，订了房间把他安置好。 临走前她坐在chuang边盯着他看，“没想到偶像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到底是感情问题呢？还是感情问题呢？”她摇摇头，颇为惋惜，“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谁叫我现在喜欢的是kevin呢。”她一想到kevin，眼睛就闪闪亮亮的。又想到肖琳，好像洞察到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她？” “不对，我想这么多干嘛。”她从chuang上跃身而起，帮他盖好被子，拍拍手，“那，我就先走啦？你慢慢休息，拜拜~”卢希俏皮地做出猫爪的动作跟他道别，转身离开房间。 躺在chuang上的卓敬风好像听到了说话声，左臂垂落，微微翻了个身。 走出房间的卢希朝电梯方向走，刚走出几步，见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那女人看上去像是雅琦。 “雅琦姐，她怎么在这……”她自言自语，奇怪于这个巧合，走上前去叫她，“雅琦姐？雅――” 前面的女人看起来有些慌张，没有搭理她的喊叫。 难道是我看错了？卢希纳闷，这时候她注意到那个女人的侧影走进电梯，终于确定她就是雅琦。 她不是应该在中国的吗？怎么也跑美国来了？来了都不告诉我一声，真是不够意思。她心里不平衡。管她呢，我还是找我的真爱去好了。 卢希决定去找kevin，于是开车来到他家。 上了楼敲门没人应，在门口等了不到五分钟，他就回来了。 “你是不是听到我内心的召唤啦？是不是？是不是？”卢希眯起眼睛，拉住他的手臂。 kevin仍旧一脸嫌恶，不过今天他变得正经多了，“你就这么喜欢纠缠别人吗？” “对自己的爱人怎么能叫纠缠呢？”卢希一脸天真。 “我说过无数次了。我不喜欢你，听懂了吗？我、不、喜、欢、你！”他扒拉掉她的手，输密码开门。 “可是你也不讨厌我嘛，我知道你喜欢南姐姐，你有喜欢她的权利，我也同样有喜欢你的权利啊。”她跟在他身后，想和他一起进门。 kevin伸手挡住门，“我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你。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再也不想看见你，所以以后别再来烦我，我喜欢的是nancy。不是你。现在不可能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你。”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想直接关门，被低下头的卢希拦住。 “你说的都是实话？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卢希这么认真的样子，kevin还没见过，他起先一怔。也没管那么多，“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满意了？”他要关门，卢希又把住门边。 “那我这么长时间跟着你算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这些话！”她狠狠踩了他一脚。哭得稀里哗啦地跑远了。 kevin呆呆地立在门口，对刚刚的情况反映不及。 “我以前没说过这些话吗？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他自言自语。关上房门。 今天见到我的女人怎么都哭哭啼啼的，他感到混乱，抓了抓头发，从冰箱拿出一罐矿泉水，边喝边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本以为现在能彻底放松一下，结果脑子乱作一团。 奇怪，我怎么心神不宁的，是因为肖琳吗？可脑子里都是那一句话：“那我这么长时间跟着你算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这些话！” 终于甩掉这个跟屁虫了，可怎么高兴不起来呢？难道……怎么可能，越想越离谱。他又喝了一口水，脱掉外套，打开音响听音乐。 这么长时间来，卢希本以为可以面对这一天的到来，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她怎么不清楚kevin的意思，是再清楚不过了。kevin以前说过比这还难听的话，那时候她都一一坚持下来了，可今天怎么就破功了呢？可能是支撑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被压垮了。 明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可是我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卢希走在大街上，边走边嚎啕大哭，路人纷纷侧目惊奇地看着她，她完全不在乎。 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一年来，她的世界全部都是kevin，就连伤心找个知心朋友都找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她仰天长叹一声，继续抹眼泪。 抹着抹着，她越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这么容易就伤了自己的心，虽然自己是一根筋了点，也不是他说践踏就践踏的！不行，我必须去找他算账！她狠狠抹掉脸颊上的泪滴，气势汹汹地往回走。 我要是这么容易打发，就不叫lucy了！想当年追着chris的时候，你又算哪根葱！她气鼓鼓地乘电梯来到他家门口，深呼吸个来回。 “这次我要让你后悔！”她刚要抬手敲门，听到里面有说话声，而且，居然，居然还是个女人的声音！ “kevin，我现在有个重要的东西要和你分享。”这女人的声音可真妖媚啊，卢希想着，想通过门缝看看清楚里面到底是谁。她拼命往门缝里挤，可惜啥也看不见。 “还是上次的内容就免了，我没兴趣。” “别这么急着拒绝啊，”雅琦凑到他身边，“你先看看再说。” “我说了没兴趣，卓风名义上也是我的父亲，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一样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可chris在帮肖琳，被欺骗的滋味，你难道不比我还清楚吗？”雅琦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kevin看着她，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你到底是谁？” “我不就是我喽，难道不是吗？”雅琦更加贴近他，嘴巴凑到他的嘴边，只毫厘之隔。 kevin一阵晕眩，推开她，“别用乱七八糟的话迷惑我。” 雅琦从沙发上起来，“可是，我现在被人盯上了，你知道我得到这些东西多不容易，你忍心看着我因为我们的幸福，被害死么？”她用手指在他后背画圈，弄得kevin浑身麻麻的。 他挪开后背，抓住她的手臂，又把她甩在一边，“你死了，这个世界就少了一个祸害！” 雅琦被沙发弹得身子颤了颤，“我知道你舍不得，别忘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kevin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悔恨万分，握拳的手臂青筋暴涨，对这句话毫无招架之力。 他的弱点好像被对方死死抓在手心里，从一开始就是。怎么会出现这种可怕的女人，好像会读心术一样，kevin转身盯着她，像要看穿什么似的，一言不发。 卢希越听女人的声音越觉得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门内的对话她听得云里雾里，两人就像猜谜似的让人捉摸不透，什么chris又肖琳的，等等，她好像突然来了灵感，就在这时候，门内出现踢踢踏踏的声音，kevin推着雅琦把她往门口赶。 “你这个贱女人，给我滚出去！滚！” “走就走，这么粗鲁干嘛。”雅琦理了理衣服，从门里出来。 早就躲在拐角的卢希看见了雅琦，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没想到真的是她！脑中闪回之前两人在医院门口的样子，那种关系匪浅的感觉果然不是错觉。卢希确定了心中所想，却猜不透他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雅琦到底想干什么？刚才的对话又有几层意思？她伸脖子看见她消失在电梯门内，迅速窜到kevin房门口，咚咚咚敲了三下门。 屋内没动静，她开始不停地敲门。kevin终于忍受不了了，他以为是雅琦回来了，开门就骂她，骂完了才发现是卢希。 看准他走神的间隙，她钻进门内，“我知道你和雅琦的秘密了。”她装模作样的说。 kevin扭头，“你、你都听见了？” “不仅听见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卢希故意这么说，想看他是什么反应，果然kevin脸色大变。 “你想怎么样？你要告诉肖琳？”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要让你后悔拒绝我。”她顺势编下去，转身要走，“好了，我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该走了。” kevin脸色一沉，拉住她，“你不能走。” “是……”卢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kevin打晕在地。 他见卢希倒在地上，心慌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把她丢出去？不行，她醒了把之前自己和雅琦那些龌蹉事抖出来，肖琳会对自己失望。 犹豫半天，他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把她抬进屋里，打算先困住她再说。 把人关进屋里后，他觉得疲惫不堪，不经意发现矮桌上的u盘，这是刚才雅琦给他的东西。他又想到她那副志在必得的嘴脸，联想起之前她和卓风的对话，内心惴惴不安。他认定她是个疯女人，如果任由她的意愿发展下去，结果恐怕会不堪设想，一定要阻止她恣意妄为才行。 他抓起手边的外套匆忙套上，出了房门。 第一一四章 悲伤 kevin追到楼下，看见雅琦坐上一辆出租车，立即动身开车跟了上去。 出租车走了快两个个多小时还没到地方，眼见都要奔郊区去了，为了防止被发现，他放慢了跟随的步伐。这时候前面疾驰而过的车挡住了视线，等再往前看的时候出租车已经消失了。 kevin停车朝四周看看，继续探索着缓慢前行。 这里越往外走越荒凉，几无人烟，加上黑洞洞的天空，更加凸显无穷无尽的诡异。 就在心怀忐忑的时候，前方闪出两道光，刚刚的出租车又出现了。他加速马力追了上去，正往前开着，只见那车调头往回开，能看出里面的乘客已经下车了。 他凭借直觉，把车停在刚刚出租车出现的位置，下车往路边走。 前面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继续往里走，发现不远处有一道铁门。 借着月光朝里看，kevin吓了一跳。这里简直就是鬼片里经常出现的鬼屋，枯枝藤蔓纠缠楼体，几棵老树林立其间，一股阴森潮湿的感觉弥漫开来。仔细观察能从树木的缝隙间发现几扇窗户，奇怪的是所有窗口都没有灯光透出，周围一片死寂，仿佛是个荒废的弃舍。 难道雅琦就在这座房子里？kevin不太确定。他轻轻推了推铁质小门，门居然没上锁，一推就开了。 咯吱咯吱的铁锈摩擦的声音打破岑寂，周围愈加静谧了。kevin往前伸出的一条腿停止了动作。他倒吸一口凉气，没敢往前走。 谁知道里面会不会突然飞出一个鬼怪来？他还没那么快想死。 利用软件在手机上标记了地点，他撤出院子。 回去的路上，他特别留意了周围的环境，方圆百里除了这座房子，没有其他建筑。雅琦的目的地看来十有八九是这。 把车子调头，他往来时的路开去。 *********************************************************************************************** 卢希渐渐从昏迷中苏醒，后脖子残留钝痛。她起身朝四周懵懂地看了一圈。走向门口扭动门把，发现门已经被反锁。 kevin居然把我锁起来了，真是太不像话了！她气鼓鼓地坐回chuang上。 气着气着，她想起这里是他的卧室，于是心生好奇，开始参观房间里的摆设。 靠近阳台的位置有一个足球桌和一个台球桌，两个桌子的对面摆有几个手工艺品。这几件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拿了几个看了看，其中一个人形小木雕她很是喜欢。把这个小木雕拿起。能听到里面有声响，声音像铃铛碰撞发出的。 她晃动木雕在耳边听声音，又看了看。正琢磨得出神。外面传来关门声。这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木雕顺着手臂滑到地上。 “碰”一声，小木人被拦腰摔断。 “啊……”卢希手捂住嘴，“怎么办，哎呀，怎么办。”慌乱间她听见脚步声朝门口靠近。情急之下抓起地上的两节东西放回原位，手因紧张不停颤抖，木雕叠了好几次才立起来。 摆好东西，她转身跃向chuang的方向，像根棍子一样直挺挺躺在chuang上一动不动。假装昏迷。 kevin刚刚听到门内有响声，开门走进来。见到卢希依然安安静静躺着。露出不解的表情，随后关上房门。 走到客厅，看着桌上的u盘，他捻起上面的钥匙圈，打开一边的电脑，把接口插进去。 电脑扫描到u盘，点开内容，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都是一些关于卓风犯罪证据的文字材料。 如果卓敬风帮肖琳查到这些资料，就算得知她的杀父仇人是谁，恐怕他也不会说出口。这样一来，他势必会阻止追查下去，如果这时候让肖琳知道真相，她一定会觉得他在欺骗自己，有意掩盖他父亲的罪行。不仅如此，肖琳也不会和杀父仇人的儿子在一起。 这么想下去的话，一切都顺理成章，可是……他脑子里回放雅琦刚才说的话，心静不下来。 他觉得今晚异常疲累，看看时间，都快到十二点了，该是洗洗睡的时候了。他起身向后撑了撑手臂，突然动作停住，想起里面还有个丫头没处理掉，得先把她搞定才能安安稳稳睡个好觉啊。 再度开门进去，那丫头居然还没醒，不会是自己用力过猛造成的吧？他走向chuang边，伸手拨弄她，“哎，死了吗？没死就快起来。” 没反应。 不会是真的昏死了？他伸手在她鼻下试了试，居然没有呼吸了！ 怎么可能！他拍了拍她的脸颊，“喂！醒醒！” 这时候卢希没忍住，眼睛动了动，kevin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紧张的眉眼舒缓下来，表面继续装作紧张的样子。 “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卢希听到这话，嘴巴没忍住，往上弯了弯。她还没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结果kevin说出下面这句话―― “以后我找谁出气啊！我的出气筒！” 接着卢希感觉身下的被子被快速抽走，一个翻滚从床上跌落下来。 “啊哟，好痛！”她捏住着地的右胳膊惨叫。 “咦？你不是死了吗？活过来了？”kevin拍了拍被子，没事人一样。 卢希站起来，怒目而视。“你这个混蛋！”接着要过来报复他，谁知一声清脆的响声阻止了一切。受到气流的震动，那个木雕的上半部分掉到了地上。 卢希往前迈的腿实实成成扎根在地，脖子僵硬地扭转96度，视线朝下倾斜三十度…… “我的小木人！”kevin冲到木雕身边，惨兮兮地捡起地上的宝贝，眼中渗出伤心的泪光。忽地，他猛一回头。用盯着十恶不赦的罪犯的眼神盯着卢希，“是你！” “不是我！”卢希终于舒缓僵硬的躯体，齐齐摇动双手狡辩。 “是你！”他冲过来，“你知道这个小人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他不再是刚刚的滑稽，而是真的生气了。 “我、我怎么知道那什么破木头人是你的宝贝，我再给你买一个不就得了？多少钱说吧。”卢希恢复大小姐的姿态，不屑一顾。 “钱！你以为钱就能买到吗？这是我母亲给我的，唯一的一件礼物！”他开始翻找胶水，想修补破损。 卢希看出他的焦急。渐渐收回傲慢，挽着的双手垂下，“……对不起。我不知道。”看他急得发疯的样子，她走过去，“来，我帮你。” “走开啊！不用你假好心！”kevin用手肘推开她。 “人家都说了对不起，你还想怎样啊，我去找师傅给你做个一模一样的！哼！”大小姐脾气岂容侵犯。软的不行，只好继续来硬的。 kevin这回没有骂她，反而安静下来。卢希发觉不对劲，悄悄凑过去，只见他的臂膀在颤抖。好像真的十分痛心。 “kevin……”她轻声叫了一下，“你怎么了？kevin？”她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担心起来。 kevin低下头，微卷的刘海遮住双眼，卢希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 他居然哭了！为了一个木雕玩偶！卢希眼睛睁得大大的，变得手足无措。 “kevin你别难过了，我帮你修好，一定可以修好的！”她拿过地上的小木人，把两截身子合到一起，小人勉勉强强能在平面上立起。 “喏，好啦！你看它站起来了！” kevin还是没有好转，她的鼓励没什么用。 其实她不知道，这个小木雕不仅是他母亲给他的唯一的礼物，也是见证他、卓敬风和julie三个人感情的信物。 它的损坏，好像把从前的美好毁了，把julie曾经带给过自己的欢乐也一并毁了。 卢希抱住他，“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伤心了，你不是说我是出气筒吗？来骂我吧，如果能让你高兴起来，快骂我吧，快！”她挺起胸，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kevin没有任何拒绝的动作，他的脑里只是不停回转一句话，是julie曾经说过的：“就让这个小木人做我们三个感情的见证吧！” 她的笑容当时那么好看，看得kevin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当julie死亡的消息传入他的耳中，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种灵魂被抽干的感觉，好像世界瞬间没有了意义，自己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不管岁月如何变迁，那个人她始终忘不掉。 过了一阵，kevin逐渐清醒，他推开卢希，说了一个字：“滚。” 卢希蹲在地上难过地望着他。 “我叫你滚啊！”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卢希自知呆在这只能让他难过，于是默默起身，走出房间。 走之前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坚持道，“我还会来的，我会帮你把它修好，一定！” kevin瘫坐在地上，长久地看着立在眼前的，被胶水粘得有点歪的小木人，内心从悲痛转而变得麻木了。 也许这件东西早就不该存在了，它带来的回忆总是那么痛苦，为何还要不舍？ 快乐和痛苦总是如此反复，过去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第一一五章 恍然 肖琳等了一天都没有李琛的消息，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号码居然变成了空号，不祥的预感笼罩心间。 这时候杂志社的elsa打电话过来。起初她吞吞吐吐说不清话，最后还是倒出了结果――“nancy对不起，你被解雇了。” 肖琳脑子嗡地一下，受到不小的冲击。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辞掉你，真是太遗憾了。我会想念你的……”电话那边的安慰还没完全传入她的耳中，肖琳的电话就滑到了地上。 这一刻，她有种被全世界欺骗的感觉，恍惚间，一切都显得极不真实。 这间杂志社是fynn介绍她进来的，大家当初也都十分认可她的成绩，如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为何坏事都在一起集中发生，实在太蹊跷了。 过一会手机发来一条短信，是elsa让她来收拾东西的消息。 赶人走的时候连周末都不放过，真是叫人寒心。肖琳来不及感伤，去了杂志社。 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感触良多，平时不收拾的时候感觉东西没那么多，真正收拾起来，一个纸盒箱都装不下。 看着满满一箱琐碎物件，她把装不下的一些东西丢进垃圾桶。 当放手的一刹那，过去的画面闪现―― “怎么能把它们都扔了呢？”肖笙指着垃圾桶里的娃娃和小礼物问她。 “这是那个女人以前留下的东西，现在我只有爸爸，不需要它们了。”肖琳一提到有关母亲的事就变得特别倔强。 肖笙蹲下来。把垃圾桶里的东西拣出来，目光变得温柔而心痛。肖琳惊讶他的举动，发现她怀念的眼神，明白了他的心情。 看来那个叫妈妈的女人对他来说依旧是刻骨铭心的。 她没有打扰他的思忆，她以为他会把东西整理好放回原位，结果却不尽然。 “算了，算了。”他摇摇头。“该去的就让他去吧。”肖笙把手上的东西放进垃圾桶，留一个背影给肖琳。 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到那深深的失落和心伤。 肖琳久久地望着他的身影，自己竟也有些失神。 不一会，肖笙走进了收藏室。拿出他最爱的那部古董相机走近肖琳。 “这个东西是爸爸最宝贝的东西，也是最重要的东西，你把它好好收起来，快。”他把她垂落的手抓起，把相机塞进她的手中收拢。 肖笙自始至终盯着手上的相机，“爸爸留下的东西。你会好好珍惜，是不是？” 肖琳有些看不懂他，不过还是肯定地点点头。 肖笙欣慰一笑。“记住，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给别人，要是有一天爸爸不在了，你就把它摔碎。里面有爸爸留给你的礼物。” 听到父亲说话的口气不像开玩笑，肖琳看了看他，又低头看看相机，眉毛皱起，“爸爸不会不在的，我不要这个礼物。”她把相机丢还给肖笙，转过头去。 “nancy！”肖笙的语气略带责备。“这是爸爸的命令！” 肖琳听到他发火了，转回头，“我要是不接受这个命令呢？” “不接受的话，爸爸会伤心，会难过。”肖笙摆出难受的面容。 “那……好吧，我收下，我永远不会摔碎它，因为爸爸会一直陪着我。”她接过他手上的相机，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 肖笙摸了摸她的头，露出和善的笑容，“记住爸爸的话了吗？” “嗯。”她点点头。 往事的片段一点一点铺设成一段段故事，故事播放完毕，肖琳手上的几根笔滑落垃圾桶，发出敲击声，停滞的目光回到现实。 原来父亲早就预感到自己会死，他在死前特别嘱咐给自己那部重要的相机，可自己却把这些都给忘了！ 证据一定在那部相机里！从头到尾都是！什么金怀表，油画，统统都是她记忆里的错漏，是因为太想找到结果而歪曲出来的线索。 她丢下手上的东西，转身往门外跑，刚跑到门口，她就停住了脚步。 现在还去哪找那部相机？相机已经被图谋不轨的人骗了去！她的心由刚刚被填满瞬间变得空落落的。 都怪自己太愚蠢，轻信了别人的鬼话，只通过人家的表面功夫就认定对方是好人。肖琳对自己不止是无力，她从来也没像现在这样恨自己。 情急之下，她拨打一直默默帮助自己的fynn的电话，等了半天，结果号码居然被注销了！ 密布的所有阴谋仿佛像一张网扑向自己：相机弄丢了，工作丢了，一直以来帮助自己的好朋友也消失了。 天底下会有这么倒霉的事吗？她不相信。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她开车来到之前去过的侦探事务所，走到门口发现大门已经紧闭，门牌也撤了下去。又回头去了警局，这下才知道他们口中的李琛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李琛，照片上记录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肖琳从警局往楼下走，刚出大门，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路过的人紧张地扶起她，呼唤她，她却什么也听不见。救护车的警笛声环绕在整条街上，她隐隐约约感到有双手把自己抬上担架…… 和卓敬风的争吵已经让她虚弱不少，加上这一连串的刺激，她是再也承受不住了。 好心人把她送到医院，通过电话找到了家人一栏，里面只有一个人――“snowman”。 卓敬风刚从迷迷糊糊的宿醉中醒来，洗了把脸的功夫，手机连环响起。 一看打电话的人，他稍微滞了一下，便接起电话。 “你是电话主人的家人吧？她昏倒住院了，你快过来吧，医院地址是……” 卓敬风毫不犹豫套上外衣出了门，头因昨晚的醉酒还昏昏沉沉的，他走出几步头一沉，扶住墙缓缓精神，接着一口气跑到楼下叫了一辆出租车。 他所在的酒店距离医院有相当长一段距离，到了医院天都黑了。 急迫地跑到病房推开门，看到肖琳已经醒了的瞬间，他紧张的心终于平静了。 她正靠坐在chuang上想什么出神，见到卓敬风来了吓一跳。 “你醒了？”卓敬风走上前去。 肖琳讶异地微微点头。 因为昨天的吵架，两人都有点别扭。卓敬风调整好心态，没提不高兴的事，“现在还难受吗？” 肖琳暗淡的双眼失去活力，她悲哀地闭上双眼，哽咽的声音说出一句话：“我把相机弄丢了。” 相机？卓敬风一惊，“丢了？怎么回事？怎么会丢了？”见她情绪崩溃捂脸哭起来，他直觉发生了什么，表情凝重。 抚了抚她的头，他没再追问。 抽泣了一会，肖琳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我被一个假装侦探的人骗了，现在找不到他了。” “父亲的凶案线索就在相机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是没用……” “别责备自己，你记不记得那人的长相？”卓敬风冷静下来帮她思考。 肖琳微微抬头，努力想了想，“他……他长着一张方脸，有络腮胡，左边额角好像还有一个小刀疤。” “是人，就一定会留下线索，你把他骗你的过程还有细节详细说一遍。” 肖琳开始跟他交代那人约定她的地点，警局虚假的身份，还有侦探事务所的事，最后把按有手印的借条也一并说了出来。 卓敬风一一记下，打算逐步排查，寻找踪迹。 这些都说完，两人片刻无话。 肖琳变得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你不生我的气了？” “生气。”卓敬风没有撒谎。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因为你头脑简单，太傻太笨。要是没有我帮你，你现在可能早就被坏人――”他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你这是同情我。” “不。”卓敬风可惜地摇摇头。 “那是什么？”肖琳好像有所期待。 “我是可怜你。”他点了点她的鼻尖，逗趣地说。 肖琳吓了一跳，心情一下子变得好多了。好像因为他的一句话，刚才乌云密布的心瞬间晴空万里。 她低头笑笑，接着又被一股压力抹平了笑容。 “我会帮你查清楚，别担心。”卓敬风安抚她。 肖琳害怕凶险，“可是，万一那个人有组织，一定会很危险。” “我会量力而行，不会是你想的那样。”他坐在一边握住她的手。 肖琳一阵沉默，隔了一会她好像如梦初醒，望着他，“我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 “不行。” “为什么？” “你先好好在医院呆几天，做一下检查。”认真严肃的声音又出现了。 “我真的没事，而且在医院呆着太闷，我反而会憋出病。” “我会过来陪你，不会闷。” 肖琳知道拗不过他这个冰山，只好默认了。 尽管好像被束缚住了，肖琳却感到无比心安。这时她才发现一直以来故作坚强的自己有多么脆弱。 原来她还是从前那个她，没因为记忆而改变分毫。唯一的不同，便是内心的执着，以及为父亲讨回公道的信念。 第一一六章 目标 卢伟明发现雅琦人间蒸发了，发觉不对劲，命令手下前来报道。 手下像平时那样小心谨慎地走进办公室。 “卢总，您叫我？”他低头鞠躬。 “相机的事处理的干不干净。”卢伟明低头把玩手上的镂空金属球，没有直接说雅琦的事。 那男人一懵，缩紧脖子，声音发虚，“相……相机您不是要回去了？” 卢伟明一惊，“啪”地一下把手上把玩的金属球甩在桌上，球弹飞到男人身上，惹得他往外一躲，“你说什么！？” “卢总……是雅琦小姐说你反悔，要把相机拿回去……”手下知道自己手上出事了，头埋得更低。 “你这头蠢猪！”卢伟明彻底怒了，走上前狠狠拍打他的脑袋，“雅琦这个贱人，居然算计到老子头上了！” 他冷静下来，叉腰的手放下来，走到窗前望向窗外，“你知道犯错的代价。” 那人吓得双腿打颤，“卢总，我错了，我下次不会再犯了！您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还有老爹老妈要养！”他边哭号边跪着凑到卢伟明身后。 卢伟明咂咂嘴，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他转身像拍狗头一样啪啪拍他的头，虚伪一笑，“不想死是吗？” 手下抱着他的大腿，“卢总饶了我吧！我可以将功补过！将功补过！” 卢伟明抬腿把他踢到一边，“这次要是办不成，提着你的脑袋来见我！”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会成功！卢总放心！”那人像条哈巴狗跪求他。 “还不滚去干活！” “是！是！”手下屁滚尿流地爬起来。连着鞠了好几个躬才出去。 卢伟明眼里透出杀意，眼睛眯成一条线。手捏住桌上的摆件，青筋暴涨，突然握拳一砸，发出砰地一声。 手下滚出办公室后，从里怀掏出手机。拨了两个电话，把卢伟明发泄在他身上的怒气统统发泄在电话里的人身上。 他开车来到一个隐秘的小酒馆，刚才电话里叫来的两人已经坐在吧台上等着了。 那两人分别是一个中国人和一个外国白人，那中国人一看就是假冒的李琛，白人却是辨认不出是谁。 他们见到他急匆匆的样子，好像预感到出事了。那个白人男人先询问情况，“威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王威力丧气地坐在旁边的沙发坐上。那两人也跟着坐过来。 “东西不见了，让雅琦那个biao子骗走了。” “相机里的？”刘一（假冒李琛那个男人）惊愕道。 王威力喟叹一声低头默认，朝吧台叫了一瓶威士忌。 “我来是想和你们说说这件事，顺便让你们继续回美国跟踪，这回我也会去。”王威力靠坐着，显出疲倦。 过了一会，他朝那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白人男人说，“fynn。你这么长时间做得不错，卢总也给了你不少好处了吧？” 没有了胡子，没戴大框眼镜的fynn笑笑。“也没有太多，跟你比不是差远了。”他虽然这么说，不过那间杂志社已经彻底归他所有了。 “哟，还挺谦虚。”他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你哥我是越混越回去了。” “威哥快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俩还怎么混？”刘一接捧臭脚接过话茬。 王威力继续干巴巴地抽烟，眉毛拧成一团。老板把酒拿过来，杯子放在桌上，他开始大口大口喝。 喝了一会，他冲刘一吩咐订机票，刘一就在手机上定了三张最近的航班。 那两人看他心情不好，也跟着意思意思喝了几杯。他们边喝酒边讨论一些行动上的问题，说着说着，王威力感到越发的委屈，三分醉意后胆子也大了，开始抱怨起来。 “你说我们图什么？不就是卢伟明那王八gao子几个臭钱吗！他这gui儿子哪有钱是干净的？那些不干净的不都是老子帮他擦屁股！”他又喝了一口，“我他吗就像条狗似的！一条狗！”和刘一知道他受了委屈，也都帮他说了几句好话，最后怕他再喝下去会耽误飞机行程，于是上去阻止他。 两人连推带拽地把人带到机场，等时间差不多了，三人一起启程前往纽约。 ******************************************************************************** kevin刚完成一个广告拍摄，回到化妆间的他摸着mr.c，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思考。他一直对放走卢希的事耿耿于怀，不过现在的他顾不及那些了。这些天他满脑子都是雅琦，都是她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奇怪的感觉始终萦绕脑际，上次从鬼屋回来后，他特地专门找了知名侦探进行调查，已经过了一周了，对方也没什么动静，他开始怀疑那侦探其实是个名不副实的大骗子。 正左思右想的功夫，电话来了，他低眼扫了一眼桌上的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难道是有消息了？他接起电话，对面的人果然是他委托的侦探。 “那个房子的主人我已经查到，是个叫niko的医生。”男人说话小心翼翼。 kevin精神一震，“有资料吗？”。 “有，已经搜到了大部分资料。” “现在能不能拿过来？” “我已经把资料投递给快递，下午应该就能收到。” kevin大喜，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雅琦那边有什么线索吗？她是不是也在那个房子里？” “是的。她在，线索目前还没有，不过从niko身上挖出一点头绪，还不能确定。” “好，你继续调查。要是做得好的话，我会加倍付酬劳！” “放心，我做事比那些警察好得多。” “等你的好消息。” 电话挂断后，kevin看了眼时间，刚刚上午十点过点，距离下午还有几个小时，可他的心已经按耐不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了。 化妆间里现在除了他只有一个帮他卸妆的化妆师。他拿起电话给do拨过去，电话刚通，他就连珠炮似的说了句“广告改天再拍，我先回家了！”没等对面反应过来，就挂掉了电话。 现在有种全世界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kevin十分满意，朝化妆师示意停手，站起身准备离开。 雅琦那个神秘的女人恐怕不知道自己已经看出了她马脚。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藏多久。kevin边朝门口走，边自然地露出笑意。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感觉让他觉得相当刺激。 他正沉浸在揭开谜团的喜悦中，门口传来咚咚咚几声敲门声。 是哪个新来的工作人员？他没想太多，迅速走向门口拉开门，刚刚还明亮的双眼因为眼前的人瞬间化作乌有。 kevin二话没说要关门，卢希使劲夹在中间，“别这么无情嘛。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还有，我带好东西来了！”她倒是很兴奋，双手背在身后，拿着一个小礼盒。 “看见你我倒胃口。”kevin推她。 化妆师奇怪地盯着他，又偷偷从缝隙看去，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卢希使足全身的力气扒在他身上，“我不走！你怎么赶我都都不走了！” kevin被她的袭击搞得猝不及防，一时没站住，身子往后倾斜。 卢希发觉到他要摔倒，吓得张大嘴的同时，用手臂护住他的头，“啊――”一声惨叫。 kevin脑袋硬生生砸在她的胳膊上，头倒是没事，只是后腰闪了一下。 两个人一上一下狼狈不堪，同时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苟且之事。 那个化妆师觉得不可思议，接着露出一个yin笑，“kevin，你这个即将出炉的新绯闻女友长得还不错哦。” “女友个屁！”听到这话，他发飙了。 化妆师知道他生气了，忙小人似的钻出房间，偷笑着丢下一句“你们继续！”便出了房门。 “fu*k！”kevin揉着后腰，慢慢起来，卢希也撑起身爬起来。 “她说我是你女友哎！”卢希揉着疼痛的胳膊现出一个“痛并快乐着”的微笑。 “你闪开！”他推开他，“你这扫把星，见到你准没好事。” “人家用胳膊给你做肉垫，你居然这么说我！没良心！”她撅起嘴。 “还说？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摔倒？啊？” 卢希凑过来，“对不起咯。” “你来的正好，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完账。”kevin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我也是为上次的事来的！”卢希双眼放光。 她在身上找了找，没找到礼盒，看了地上一圈，发现盒子就落在他脚下，高兴地蹲下捡起来。 “这是我的礼物，打开看看？”她把盒子放在kevin眼前。 kevin没有心思看，手臂一挥，东西又落到地上，“没兴趣。” 卢希没有气馁，捡起盒子，“好了，你不拆我帮你拆。” 她把外面的蝴蝶结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个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小木人。 “当当当当――这是我花了一周的时间才找到的呢！一模一样的，一个工匠手下的作品哦！” kevin看了看木人，又看看她灿烂的笑容，他觉得他该生气，可是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她居然为了这个木人，专门去找了工匠，还花了一周的时间……kevin有些吃惊地盯着她，旋即摆出无所谓的样子，“你真的很无聊！” 卢希没有在意他的话，依旧可爱地笑着，热情洋溢，“那个工匠说他只做了这两个小人，一个代表亲情，一个代表爱情。这个就是代表爱情的那个，最后居然被我找到了，你说这是不是我们的缘分？” kevin好像忽然看到了什么之前从来没看到的东西，心被轻柔的触感碰了一下，感觉说不出话来…… 第一一七章 身份 kevin从失语中醒转过来，“我不会收，你走吧。”简单一句话让卢希欢乐的心情降到冰点。 “我把它放这，要不要我都算给你了。”她任性地说出孩子气的话，走进去把东西放在桌上。 kevin没有说话，顿了顿，开门走了，身后剩下她孤单单地站在房间里，目光变得暗淡。 出了大楼，kevin对自己刚刚的举动感到不安，之后没想太多，开车往家的方向行去。 快递公司速度很快，一点半就把邮件送到了。 他拿到东西后急忙把信封拆开，里面抽出一叠关于niko的资料。上面记录他曾经一直在一家私立医院做外科医生，六年期间一直风平浪静，直到十年前因为被人发现非法从事整容活动被医院解雇。他还为此蹲过监狱。 关于那座鬼屋的来历，资料上写到那里以前是一个女富豪的房子，后来那个女富豪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房屋送给了niko，后来他就一直在那里做研究，研究经费出自雅琦。 这十年来，一直都是雅琦在养着这名医生。 kevin看到这，愈发感到奇怪，不过没及细想，继续翻了翻手头上后面剩下的几页。那几页都是记录雅琦近年给niko转账的部分数额。 在感叹侦探能干之余，kevin陷入深思。 与此同时，卓风正坐在办公室里查看着什么。自从上次和雅琦经历不欢而散的谈话后，他就命人调查了她的身份。现在手下查到的成果正在他手中翻着页。看着看着他不禁双目微张。 浏览完资料后，他微微闭目。接着张开眼睛。 “把她带到这来，今晚我就要见到她。”充满威仪的语气命令面前的手下。 那黑衣手下道了声“是”，就转身离开了。 卓风把资料丢在桌上，好像忆起什么似的，眼里充满对过去的思忆。 太阳很快落下山。三个黑衣人抬着一个麻袋走到卓风的办公室门口，听到门内的允许，他们把东西抬进来，向卓风报告。 “我们把雅琦带来了。”那个黑衣头头说。 卓风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把她放出来。几个人就三下两下把绑住麻袋的绳子解开，立起来往下一拉，被五花大绑塞住嘴的雅琦出现了。 卓风又勾勾手。让他们把她嘴上的东西拿下来，那人也照办了。 “这么久没见，你过得不错。不错。”卓风虚伪的声音在空气上方飘荡。 雅琦听闻他话里的言外之意，讽刺一笑，“你还想再故伎重演？有种你就杀了我！” “啧啧啧，”卓风站起来，绕到她面前，“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他抬起她的下巴。她想挣扎，被身后三个大汉制住。 “呵，你也知道你拿我没有办法。这次你把我绑来想要什么？我现在可没得到你的儿子。”她也冷静下来了。 “你想要什么我非常清楚，不过，有一点你要明白，以前你得不到的，永远你也别想得到。”他顿了顿，“想巴结我的儿子。这种蠢事做一遍就罢了。如果你想再来一遍，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呸！老狐狸一条装什么相！我看是没吃够和儿子恩断义绝的滋味，你这么保护他他感激过你吗？哈哈哈……”雅琦张狂地笑出声，接着她恢复原样，目光灼灼，“我真心爱chris，真心喜欢他，你没有权利干涉，而且你根本就是他眼里的仇人！”她又是一阵狂笑。 卓风内心的隐痛被她挖出，他转身扇她一个耳光。 雅琦被打后一愣，接着嘲笑他，“你打死我啊？想身败名裂就做啊，我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来啊！” “别以为我不敢！”卓风怒道，“把她关进地下室！”他命令黑衣手下。 那几人就又把她的嘴封住，绑好麻袋把人抬走了。 几个人走之前，其中一个头目走上前来，“我们在她住的酒店找到了这个。”他把一个u盘双手奉上。 卓风拿过东西，那个头目解释了一句，“这个好像是她最近在找的东西，是从中国带过来的。” “嗯，干的好。”卓风把u盘放在了桌上。 那人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出了房门。 卓风查看u盘，发现里面是空的。烦躁之下，他把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想起现在和儿子的关系，他不无懊悔，一切都因为刚刚那个女人。 记得十年前，他得知卓敬风因为julie而恨自己，而去自暴自弃的时候，他有多生气，多恨铁不成钢。 julie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金钱和名利，可他们父子三人却都栽在她的手上。不仅如此，还因为她，造成兄弟反目，父子龃龉，这样的女人，他怎么会留？这一切，造成那一晚的杀戮…… “求求你，别杀我！我保证再也不接近chris了，真的再也不会了！”julie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那张混有西方血统的漂亮脸蛋变得扭曲不堪。 “董事长的命令我们无能为力。”卓风的手下拔出枪朝她身上开了两枪，一枪命中心脏，一枪命中腹部。 julie倒在血泊中，血液湿湿黏黏的热度托起了她，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见上帝了。 她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这时候，吴诺刚好拿着买好的蔬菜水果过来，他敲门后发现门没锁，直接走进去。 看到眼前血腥的一幕，他丢掉手上的东西，失去控制地大叫，“julie！怎么会这样！julie！” 他抱起她跑到附近的医院。把她抬进急诊室。 当时接诊的医生正是niko，他见到julie的伤吓了一跳。迅速启动急救方案，终于挽回了她一条性命。 医院叫吴诺签字的时候，吴诺不知所措，他只是julie众多追求者中的一员，根本就没有亲属证明。 “我是她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情急之下。他扯了一个谎。 “julie的心脏长在了右侧，要不是这万分之一的概率，她根本活不过来。这是多么幸运啊。”niko事后感叹。 julie经过吴诺的悉心调养，逐渐恢复。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她说了一句话：“谢谢你吴诺，不管如何，我都没办法抛弃过去。我想了很久，以后就让我做你的姐姐。” “我跟你去中国。我要换一种身份生活。” 吴诺的痴情没有换来爱情，然而他没有因此沮丧。对他来说爱一个人爱到可以做她的亲人，他已经满足了。他发誓要帮助她过好以后的生活，无论让他做什么。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要找niko办。”她向他提出要求，“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好，我答应你。”吴诺点头。 那之后。niko在没有任何手续的情况下帮julie偷偷做了整容手术，不仅帮她把子弹的伤口整得完好如初，还把她整容成了一位东方美女。 那种整容过程中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痛。julie一辈子都忘不了。拆线的那一天，她静静地坐在镜子前，端详镜中的自己。 “我会是一个美人，对吗？”她抬头看向niko。 “你会成为一个最美的美人，我的公主。”niko笑着回应她。 绷带被一圈一圈拉下来，她的脸一点一点现出形迹。 “哦。”julie惊呼一声，她整张脸完全变成了东方人的样子，眉骨，颧骨，下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只有金色的头发还在表明她的身份。 她摸着脸，看着镜中的棕色瞳孔，“这是我吗？这真的是我吗？” niko笑道，“我的美人儿，真是太美了。” julie从兴奋中恢复，盯着镜中的自己，“我重生了。现在。” 在她整容后不久，niko就被医院辞退了，医院发现了他在外面做非法整容的勾当，自此他成了无业游民。 “为了你，我可爱的宝贝儿，我的工作报销了！”niko这么说。 “我会帮你，你只要给我研制一种失忆的药，你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 “哦，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她和niko道别，前往机场。 吴诺带她一起回到了他的家乡中国，回到了北京。 “这两个字叫什么？”julie刚下飞机，指着远处的广告牌问。 “第一个字念‘ya’，第二字念‘qi’。”吴诺解释。 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广告牌，好像在发誓一样，“我就叫yaqi。” “雅琦？很好听的名字。”吴诺笑了。 在帮她花钱弄了一个假身份后，两人开始在中国过起相依为命的日子。 雅琦立志要向娱乐圈奋斗，过她想要的生活。而吴诺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他劝说过她，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她离不开纸醉金迷的生活，离不开赖以生存的圈子，无论是美国也好，中国也罢。 这就是她，julie。 “我答应你，以后要好好生活，做一个干净的人。”雅琦这么对吴诺说。 吴诺抱着她，两人相拥而泣。 在以后奋斗的过程里，她拼命学习中文，终于用了不到五年时间，说得一口流利地道的普通话。她认为现在这些拥有的，都是自己用命换来的，她必须去坚持，去奋斗。 一年，两年，十年……在吴诺陪伴的这些时间里，她从最开始的性情暴戾，逐渐变得温和许多。渐渐，渐渐地，她开始淡忘过去，淡忘卓风，卓敬风，kevin还有离异的父母…… 闯荡娱乐圈的岁月，曾经有无数次机会让她选择肉体交易成名，她统统拒绝了。她没有忘记对吴诺的承诺，她不要像从前那样不堪。 干干净净的生活，更是为了自己。 就在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就在雅琦几乎从过去走出来的时候，所有建立起来的围城崩塌。 直到好不容易通过努力盼来的广告被人强行夺走，直到得知kevin的出现，她的生活再也无法平静…… 第一一八章 查找 你们的再一次出现，是来毁灭我，还是来拯救我的？雅琦站在家中的镜子前，摘下乌黑的美瞳，久久凝视着自己。 这一次，是你们逼我的。 是你们逼我的…… 她躺在潮湿黑暗的地下室里，蜷缩着身体，回想之前的种种，心像被掏空了一样。 要不是她手上藏有当年卓风肮脏的犯罪证据，现在恐怕已经又死了一遍。 她早就料到卓风会查到自己的身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现在被抓来，只怕又要经受折磨痛打，遍体鳞伤了。 空荡荡的地下室阴森恐怖，等了好久都没人再来。 昏暗的空间内，时间变得尤为漫长，已经不知是白昼还是黑夜。雅琦的肚子饿得干瘪，眼睛开始昏花。 疲倦，寒冷和饥饿导致她闭上双眼，渐渐睡过去…… 王威力和fynn还有刘一经过几天查探，锁定了niko的住处。三人马不停蹄赶往鬼屋。 他们一进到院子，就觉得浑身一冷。 “这会有人住？”刘一忍不住问。 “别管那么多，先进去再说。”王威力直接从包里拿出工具准备攀上窗户。 “嘿，这扇门是开着的！”fynn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叫。 王威力挂牢的绳索被他搁在一旁，“我看看。” 他走过去推开门，果然门户大开。发现这个好处后，他把绳索收回，走向门口。 三人堆在门外。刘一和fynn看着王威力，想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指令。只见王威力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从裤兜里掏出枪，两人也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拿枪朝里行动。 屋内黑压压的不见光，三人蹑手蹑脚往深处探索而去。 走廊异常幽深，到头上，他们才发现有一道楼梯绵延而上，若有似无的光线从上面打下来。 “呃……”一个奇怪的呻吟声不知从哪发出，仿若鬼戾之息。 三人顿觉浑身不适。最后面跟着走的fynn有些怕了，刚要掉头开溜，被刘一抓住瞪了他一眼，他只好乖乖跟上去。 王威力和刘一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二人皆身手不凡，唯独fynn普普通通，出事的话他自然比那两人要怕得多。 哆哆嗦嗦走到楼梯的一半，他们听到门外有门滑动的声音。 警觉的王威力示意刘一去查看，刘一点点头，轻步走下楼梯。这一走更加害怕，忙凑到王威力身边。 刘一下楼后贴着墙壁移动，接近门边，他迅速探视门外，左右看了看，发觉没有异样。觉得可能是多心了，复而转身朝里走。 此时房子背侧贴着一个戴帽子的黑影，影子抽出一根钢索，身手矫捷地攀上窗户，到达房间，他收好绳索躲在窗帘后。 王威力走到楼上，他先用枪探了探，发觉没有人后，猫腰往里挪动。 “嗯……嗯……”又是刚才那个奇怪的声音。 “谁！”王威力朝有声音的方向开了一枪。 “嗯……” 仔细一听，是地上发出的声音。 窗口的光线直直打向实验桌的方向。桌下面有物体不时抖动，把桌上的瓶瓶罐罐弄得叮当作响吓得双脚发软，这时候刘一也上来了，他立马扶住他的胳膊，脸比墙壁还要惨白。 王威力打开手电筒。朝里照了照，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他踢开椅子，把桌下的活人拖出来，用枪抵着他的脑袋，“想活命就说实话。” 被绑的niko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不停地连连点头。 起初三人以为niko是个女人，这是从他穿着的黑色蕾丝qing趣nei衣猜想的，谁知王威力撕下他嘴上贴的胶带后，一听声音才知道这货居然是个男人，三个人胃里一阵翻腾。 王威力让fynn问他问题，他则站在一边生怕沾上晦气。 “你是什么人？”fynn的声音显露柔弱。 “我叫niko是个医生。” “这发生了什么？雅琦她人呢？” niko有些紧张，饿了一天的他脑袋也不太灵光，“我之前在这，不，雅琦在这，突然一群人冲进来把她绑走了，后来我就在这了。抱歉，我真的饿晕了，你们有吃的吗？” “你是说有一伙人把她绑走了？” “没错，我真的太饿了，你们有什么吃……？” 还没等他发完最后一个音点点头，王威力用胶带再次把他的嘴封住。 “他说有一伙人把雅琦绑走了。”fynn解释给王威力。 “问他认不认识。”王威力又把胶带扯下来。 “你认识那伙人吗？他们长什么样？” “我不认识，完全不！”把问到的结果告诉王威力，王威力点点头。 “救星，你们帮我把绳子解开吧，我保证以后每天给你们祈祷，帮你们……”niko还没说完，又被王威力贴上胶带。 “嗯……嗯……” “他怎么办？”刘一问道。 “管他怎么办？”说完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丢在地上，“走，继续查。” 王威力和刘一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动了恻隐之心，回头看了看niko，偷偷帮他把绳子解开了一个结。 niko透出感激的眼神望着他。 “fynn快点，别磨磨蹭蹭！”应了一声，跟他们一起走了。 窗帘后面的影子估摸他们差不多出了院子，迅速翻身拉开钢索，滑到楼下。niko感觉窗帘有晃动，扭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他快速解开绳子，撕掉了嘴上的胶带，身子瘫软倚靠在桌上，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黑影快速跑出去，启动藏在路边的车，跟在三人开的车后面离开了鬼屋。 “威哥，那些人不会是卢总派来的吧？”刘一在车后座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他。 “不可能。”王威力斩钉截铁的否认，“要是真是他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手下有多少资源我最清楚。” “那会是谁呢？雅琦那丫头看来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啊。”刘一思索，“现在我们怎么办？” “前面有个加油站，去探探。” 王威力想碰碰运气，如果那伙人路经加油站，必然会留下痕迹，要是他们加过油，那就更好办了。 “fynn快点开。” 听到命令的fynn加快了速度，他完全没注意身后跟着一辆小轿车。 ****************************************************************** 卓敬风查了之前刘一约肖琳去的那家咖啡厅，他假装警察身份调集了监控录像，在多番筛选过后，终于得到一个有价值的线索――车牌。 他只能再度求助冬辰，冬辰发动自己在警界的人脉，在一处废墟找到了那辆车。最后证实车子的主人并不是刘一，而是另外一位报失的失主。 忙了半天，卓敬风有种白用功的感觉，线索就此中断了。 既然这个角度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如换个角度，直接推断杀害肖笙的凶手。那个骗走相机的人很有可能是凶手低下的人。他这么想。可从这个角度翻来覆去推导，加上从冬辰那得到的结论很有可能犯人就是卓风。 他感到一丝恐惧，他怕那人真是卓风的手下，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成了笑话？凶手的儿子查他的父亲，简直就是贼喊捉贼。 虽然他不认同卓风，甚至恨他，不过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大义灭亲。 在外徘徊了一会，卓敬风混沌的大脑不见清明，最终他还是回到医院。 在窗外远远望见肖琳娴静的身影，怆然寥落荡在心间。 他理了理心情，牵出一个微笑，开门走进去。 肖琳看见他来了，脸上露出喜悦。 “怎么样？找到那个人了吗？” 这双满怀期待的双眼他又喜欢又害怕，“马上就能找到了。”他抚了抚她的秀发。 尽管肖琳略有失落，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安慰他，“没事，慢慢来总会找到。这几天你也憔悴不少，等我出院以后请你大吃一顿怎么样？” “就知道吃。”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肖琳往后躲闪。 “我可以出院了吧？都三天了。”她渴求的目光望着他。 卓敬风点头默许，“出院以后不能乱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好，好，我还不能听信陌生人的话，就算是认识的人也不行是不是？”肖琳俏皮一笑，着手整理桌上的物件。 卓敬风盯着她美好的侧脸，心事重重，等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又假装笑着帮她整理。 收拾好东西，他就带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开车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一个心理准备，那就是关于这件案子的事他暂时不会告诉肖琳。他打算究查到底，如果凶手不是卓风，他会帮肖琳报仇；如果是的话，他只好退出。 这是他认为对彼此来说最好的选择。 第一一九章 转折 王威力等人来到加油站，持枪恐吓工作人员调取录像，结果并没有在记录里发现那伙人的踪迹。 追踪他们的人听到没什么结果，就此停止了跟踪。那人驱车回到一处办公楼，把信息打印成消息，装进信封邮寄出去。 kevin不久收到信件，了解到雅琦被人抓了，还得知追踪她的人里还有另一波人，感到事情变得愈发朴树迷离。 过了一天，接近中午时分，雅琦在地下室被一盆冷水浇醒。 “快起来，臭biao子！”卓风的保镖头目骂道。 “呸！狗腿子！”雅琦辱骂他，那人用脚踩她的脑袋。 “老板不杀你，是你的运气，你要是想留条命，就快点把手上的东西交出来。”头目踩完脸后，蹲下来拍打她。 “做梦！”她又朝他啐一口。 头目见雅琦是个硬骨头，裂开嘴笑了，“啐，还是个烈女，有意思。”他抬手招呼身后几个手下，色眯眯的朝他们使眼色。 几个人立马明白过来，扑上去扒她的衣服。这时候一阵咳嗽声从入口的楼梯上传来。 “住手――”是卓风那个老头子，依旧威严无比的架势。 他啪啪踩着皮鞋走进地下室，空旷的场所因为这个响声变得更加死寂。 头目见大佬来了，赶紧把旁边的椅子擦擦干净，挪给他享用。 卓风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那个头目立马识相地把椅子挪开。 腾出空地后，卓风好似一个国王般踱步到前方。威仪万丈地立在中间。 “julie，过了一天我看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十年前你也吃够了苦头，你也知道现在抵抗没有任何用。你是个聪明人，该明白其中的利弊。”他慢悠悠讲明道理，打算驯化她。 雅琦没有吭声，她饿得头脑发昏，只冷冷哼了几声。 “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好好想清楚。要是你想通了，我们还可以过以前那种生活，那不是你想要的吗？”他边往外面走边发出夸张的笑声。 雅琦冷冷一笑，朝他的背影吐口水。 他身后的保镖们对她一阵拳脚相加。 卓风踩着楼梯离开了地下室，出大楼后乘上顶级私人座驾来到另一处豪宅，那里正有他的美人儿等待他寻欢作乐。 他到达地方的时候，两个新晋的美女明星正在房间里穿好情qu内衣等着他。 三人玩了一会，还没到尽兴的时候，外面传来人声，原来是有人要见他。 享乐归享乐。卓风还没到不顾正事的程度。 他享受着美女更衣伺候，款步缓慢走出卧室。 来人是他手下专门刺探情报的人物。那人见到卓风，看了看身边的保镖，卓风便让周围的人退下去。 “说吧，怎么回事。” “julie根本就没有委托别人拿证据，她在撒谎。” “你确定？”卓风挑眉。 “确定。” 卓风开怀大笑。他觉得简直就像在跟小孩子玩捉迷藏一样，看来是时候该解决雅琦了。 “你去那边知道怎么做了？” “是！” 卓敬风藏在门口角落里听到这些话，震惊不小。他本来是想跟过来查找那幅古董画和肖笙的联系，没想到误打误撞偷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什么julie，什么这么做，julie不是早就死了吗？难道她还活着？ 此刻他已经急不可待想要冲出去跟着那个通报的人，可为了避免被卓风发现，他还是沉住气在原地等了一会，直到他走远了，才动身追出去。 从后门出来。前门的车正好经过。卓敬风匆忙跑向远处停靠车子的方向，钻进驾驶座拐过去跟上。 追了一路，前面车里的人早已发现他的跟踪。就在马上经过前方岔路口的时候，那车突然变道，拐弯错过了红灯。而跟在后面的卓敬风却是硬生生被红灯拦住了。 跟丢了的卓敬风气得拍打方向盘，周转一圈绕到车消失的那条道上，可惜已经没有用了。 那人发现身后的跟屁虫被成功甩掉，按照原先的方向，前往卓风的公司。 他进了大门，直接走向地下室的方向，刚开门走进去，昏昏暗暗中发现三个保镖鬼鬼祟祟。 “你们出去吧，这我一个人处理。”他说着，从兜里摸出枪，像举行仪式般用手帕擦了擦。 三个人没有吭声，低头错过他的肩头走向身后，看准他放松警惕，最头上那个保镖迅速捂住他的嘴朝脖子后面打了一拳，那人身子一软，躺倒在地。 雅琦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还没等她看清楚怎么回事，被刚才动手的保镖击晕，封住口，装进袋子里。 三人一起将东西抬起来，大摇大摆运出楼外。 借着身份从专属通道下到地下停车场后，他们三人把袋子抬进后备箱，迅速上车撤离。 开出去好一段距离，他们才把帽子墨镜摘下来，原来三人正是王威力他们。 “威哥，你真厉害，真被你给猜对了！”刘一眉飞色舞。 “这叫经验，学着点。”他叼起一根烟，说到他怎么查到这来的，还要回顾一天前的晚上。 这一天他们没有因为加油站找不到线索而放弃，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线索不一定是在路上，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还会去趟鬼屋。王威力把想法说出来，另外两人没有意见，三人再次埋伏在房子附近。 时间一点一滴流失，半夜三人已经眼皮打架了，谁知正在这时，有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潜进来，他们似乎想在院子里翻找出什么。 抖擞抖擞精神，王威力冲刘一使个眼色，两人趁夜色昏暗，开枪瞄准手脚，将对面的全部四人制服躲在后面听到两人得手的声音后，小心跟上来。 王威力把要问的话通过fynn传达给他们，试探几番，发现这四个人就是酒囊饭袋。他们回来完全系自作主张，目的当然是为了邀功想从这栋房子里找点雅琦遗留的证据。事实证明他们太过天真妄想，没被自己的上级收拾，结果栽在他们手里。 四个人是鼠胆匪类，以为三人是上面派下来的，吓得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得手后，王威力为绝后患，捂住嘴把四人击毙。 临走之前，刘一提醒这些人的穿着，他们才扒掉其中三人的衣服，随后按照指示，连夜来到卓风的公司。 到了地方后，为了不出岔子，他们把车停靠附近休息了两个钟头才开始行动。 整个早上他们都在查雅琦被关的地点，换上黑西装的他们有了这身行头，很快从附近保镖的嘴里套出了地点。谁知就在他们马上得手的时候，保镖头目出现了，他一副色相要惩治雅琦，后来卓风的出现阻止了一切。 等卓风走后，他们一度被头目呼来喝去，在他身上浪费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最后终于找借口脱身，这才有了刚才的事情发生。 其实整件事之所以这么顺利，跟王威力所说的经验构不成半点关系，他完全是瞎猫碰死耗子撞上的运气，可是作为老大，表面功夫还得过硬。 “接下来怎么办？”刘一指的是雅琦。 “想办法撬开她的嘴。”王威力吸了一口烟。 “可，她要是不说呢？” “废物！总有办法让她招了！” “是，是，我也这么想的。”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两人谈话的表情，一个妄自尊大，一个卑躬屈膝，他有点厌恶这种感觉。 现在的他其实比起是他们的帮手，更像是个翻译兼司机。这段时间为了给卢伟明做事，他已经连续两个月没回家了，这么久没回去还是第一次，他能想象家中的老婆孩子对自己的思念，而自己对她们的想念也在一天天加剧。 他想过不再当卢伟明的狗腿子，可这根本不可能。他知道卢伟明有能力让自己随时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卢伟明的信息渠道太广，势力也太大，他的一切都是仰仗他的恩惠，要不是他，自己恐怕还像当年刚出狱那样，一无所有。 当年还在报社做记者的他，因为得罪了权贵，成为替罪羊进了警局，为此做了五年牢才出来。当时他的妻子和孩子早就离他而去，要不是结识了卢伟明，他恐怕后半辈子都在穷困潦倒中度过。 虽然压抑忍耐这些年，他再度赚回了失去的东西――物质、家庭――可惜漫长的岁月里，他却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直在迷途中寻求平衡的方式，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着力点。 “fynn，你知道我们该去哪？”王威力的话打断他的思绪。 “去哪？”他问。 “这我不熟，刘一你知道，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刘一想了想，“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附近什么都没有，绝对安全。” “什么地方？” “一个废弃的工厂，在我以前租住的公寓附近。” “好，就去那，你指路。”他分别对两人下达命令朝着刘一指点的方向行去。 第一二零章 探访 把雅琦带到地方，王威力看了看周围环境，找了一个相对隐秘的地点安置她。 三人的住所暂时定在刘一的公寓。 “你不说就一直在这耗着，我们也有的是时间。”王威力蹲下说，接着起身要走，“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晚上经常有野狗野狼什么的出没，你可小心点喽。” 雅琦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周围越来越暗的环境使她惊恐万分。到了午夜时分，她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熬过这个惊心动魄，异常恐怖的夜晚后，她决定先假装投诚，伺机溜走。 黎明破晓，王威力和刘一挤在一张chuang上，两人的睡相一个比一个难看，只见王威力肚皮半露，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一边挠肚脐，刘一抱着他，满脸幸福洋溢，似乎在做什么美梦，过一会还发出傻笑。外面房门吱嘎吱嘎直响，他们睡得跟死猪一样，完全没听见。 早上刘一先起chuang了，他去洗手间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沙发上的fynn不见了。起初他以为fynn下楼买早点去了，没有在意，没想到他这一消失就不见人影了，等了两个小时也没见他回来，才知道他这是当了逃兵。 “fynn这臭小子临阵脱逃，他不会背叛我们吧？”刘一疑神疑鬼。 “放心，他没那个胆。”王威力泰然自若，他早看清fynn的为人了。 “这回也不需要翻译了，雅琦那妞是个国货。”他接着笑笑，满是无所谓的态度。 虽说他这么说了。刘一还是感到心惊胆战，他接触fynn的时间短，还看不出他是个懦夫。 两人稍微整理一番，就起身前往工厂继续昨天的训话。到了地方。雅琦已经彻底饿晕了。王威力把她弄醒，蹲下拎起手上的袋子。 “是不是很饿呀？想吃这个就快点把东西交出来。卢总平时待你不薄，就算知道你一时糊涂，也不会把你怎样，他对你可不一般那。”他故意晃了晃手上的袋子，汉堡的香味飘散开来。 “好。我把东西……给你们。”雅琦缺乏水分，说话也变得干干涩涩的。 “听好了，别想耍什么花样，你应该清楚，无论你在哪也逃不掉。”王威力警告她。 “我明白，我不会逃跑。”她继续吃力地说。 王威力站起来，歪头示意刘一帮她解绑，刘一照做了。 雅琦被从地上扶坐起来，身体歪歪扭扭虚弱不堪，王威力把手上的袋子往她身边一丢。找个旁边的台阶坐下休息，点了根烟。 雅琦扒开袋子，抓起汉堡狼吞虎咽，脸上头发因为连日折磨沾满了厚厚一层灰垢。 王威力看见她这吃相，略带嘲讽地笑笑，没有说话。他大概在想平时在卢伟明身边混得风生水起。对自己也是颐指气使的美人如今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很讽刺很可笑吧。 雅琦吃完了汉堡，喝光可乐后，轻轻擦了擦嘴。 王威力努努下巴，让刘一再把她绑起来。刘一一边绑，他一边站起来把烟头丢地上，用脚碾灭，“现在有力气了？相机在哪快说。” “在我住的地方，h酒店。” 王威力好像没听清，眯缝双眼朝刘一问。“在哪？” “h酒店，离这可远呢。”刘一解释。 王威力瞟一眼雅琦，想起她之前编谎话那么自然，不能不提防，“待会把她腿也绑上。绑死，嘴也给我用胶带封住。” 刘一满口答应，两人便推着雅琦往停车的地方走。 把她撂倒在后车座上，刘一找到胶带和绳子绑住她的双腿封住嘴。完毕后王威力仔细查看了一下，觉得一切妥当才坐上副驾驶座，刘一则承担起fynn的任务，做起司机。 ***************************************************************************** 肖琳回家后一直在纠结一件事，一件比起假警探更让她头疼的事，那就是fynn。 她完全不解他的消失意味着什么，又猜不出对方的意图。说起来他可是一直帮助自己的大好人。 难道是他出事了？ 在房间内踱来踱去的肖琳心慌意乱，决心去他家找他，打算探探情况。 她已经去过他家几次，对路线早已轻车熟路。 很快到了地方，走进小区院子，一切如昨。她知道fynn的妻子是家庭主妇，就算不是周末，按理说她也应该在家，想着想着，已经走到他家门口了。 按了一下门铃，门内很快有响动，果然他的妻子在家，她一见是肖琳，眼里飘出一丝奇异。 “肖，好久不见了。”她请她入内，门内传来fynn询问是不是孩子的声音，他出来从门缝窥见肖琳的身影，脸色一变，慌忙间躲进浴室。 肖琳微笑着走进房子，寒暄过后说明来意的妻子则表现得热情好客，很随意地去屋里叫fynn。发现他躲在浴室里，笑了笑，把他拽出来。他只好硬着头皮去会客没想到刚从王威力那边逃脱，就遇上肖琳上门的事，后悔还不如不回来。 他勉强走到肖琳面前，坐在她对面假意问好，“肖琳，这么久没见过得好吗？” 肖琳摇摇头，“工作被辞了，也许是做得不够好。”尴尬的笑笑，他的妻子端来饮料招待他们。肖琳道了声谢谢，接着她看向fynn，“fynn，你的手机注销是因为杂志社出问题了吗？”她明知道那间杂志社的所有权在他手上，仍然问出这种问题，颇有引鱼上钩的意思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找这么个好借口，尴尬的面容逐渐消逝，转而变得热络起来，“是啊，杂志社那边确实出了点问题。”他因为紧张，喝了一口果汁，目光不经意间显出游离。 肖琳多么想他没有欺骗自己，而是随便说个其他理由，哪怕稍微合乎逻辑的借口也好，然而现实就是这么赤luoluo――fynn露出了破绽，他欺骗了她。 显然他注销手机是想摆脱什么，她不想是因为自己，脸上不自觉露出一瞬寥落。 “抱歉，因为我连累你，当初是我带你进的杂志社，结果……”fynn表现出内疚。 “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实力不行造成的。”她帮他开脱，这时候她注意到前面门口有衣角在晃动，影子从门内映射出来，斜斜打在地板上。从衣服的看颜色应该是fynn的妻子，她一定是因为不放心他们正躲在一旁偷听。 肖琳明白继续在这也问不出什么，说了几句鼓励fynn的话就离开了。 走出去后，她开始回想认识fynn的整个过程，回忆他积极帮助自己的举动，又把这些总总重叠到刚刚他不自然的行为上，内心的怀疑加重了。从头到尾，他都在充当一个为自己任劳任怨的无私奉献的角色，仔细想想，就算再欣赏一个人的才华，也不会有人这么无偿帮助他人。 第一次让他帮助查p.j的画面出现脑海，那时候他好像完全不惊讶，也不问为什么，就算再随意的人也不会是这种无谓的态度。难道？他一开始就是故意的？他知道我想干什么，为了什么才不闻不问？肖琳被自己天马行空的乱想惊出一身冷汗，她停下脚步想了想，转身往回走。 “你别无理取闹好吗！”fynn大吼的声音从放内传出，肖琳还没等按门铃，就听得一清二楚。听起来他们夫妻好像吵架了。 “你和她有什么对不对，所以你两个多月都不回家就是去见她了！”妻子的声音也很愤怒。 “我出去是因为工作！你知道的！” “工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没做记者了，报社我已经去过了。原来你骗了我这么久！你没有工作那些钱到底是哪来的？是不是偷来的！” “你还去查我？？你不相信我！！？” “你一直在骗我，看看这个是什么，你钱包里藏起来的！” “你还翻我的东西？？” “这是去中国的票根！肖是中国人，你就是去见她的！你这个负心汉！”女人开始哭泣急了，“我所做的没有半点对不起你！我都是为了给你们带来更好的生活！”接下来他赌气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妻子也不再说话，只是不停哭泣。 肖琳听到对话内容，得知fynn去过中国，得知他根本就不是记者的时候，一瞬感到胸口压抑得喘不过气。那个警探的套路和他何其相似！的工作听起来能给他带来很多财富，又十分神秘，肖琳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和那个假警探是一伙的。 想到这她的头被刺激得有些疼，没再逗留，转身远离房子。 也许一切都是个骗局，自从相机丢了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开始躲着自己，从前那个“好朋友”已经彻底消失了，现在的fynn感觉像是陌生人一样。 第一二一章 摆脱 刘一开着车，中途遇到红灯停下休息时，雅琦发出挣扎声用脚撞王威力的椅背。 王威力把她打骂回去，她反而更激烈了。 “威哥，她好像有什么事。”刘一看她不正常。 “看她想干什么。” 刘一撕开她嘴上的封条，雅琦狠命喘气。 “我要上厕所。”她用了一个逃跑最老土的借口。 王威力笑了，“小姐，你就不能编个好点的理由？这也太土了。” “我真的要上厕所，快憋不住了，肯定是刚才喝了太多可乐。”雅琦解释。 “就算有，你也得忍着。”刘一看了看前方变黄的红灯。 “走。”王威力转过头道。 车子再次行驶在路上。 “我……这样会憋死人，你们不想要相机了吗？”她一个劲扭动身体，好像真的忍不了了，“我是真的不行了……” 刘一有点信了，“万一她真的要上厕所怎么办？” 王威力看了看雅琦，她的脸都快憋绿了。 “行吧，行吧，前面麦当劳停车。”他勉为其难应允了。 到了地方，王威力随便丢给雅琦一张纸巾，让她擦干净脸，便和刘一一左一右驾着她走进麦当劳。把她送进厕所，两人就坐在距离最近的门口等她出来。 他们不怕她这时候逃跑，麦当劳里的厕所构造他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除非她能在墙上凿个洞出来，否则插翅也难飞。 等了五分钟。雅琦还是没出来，他们有点不耐烦了。又过了五分钟，依旧没有响动，王威力觉得不对劲。这时候两个警察从外面进来径直走向他俩。 “有人告你们绑架罪，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瘦高的人说道。 “什么情况？”王威力有点发愣，“我们没犯事，别血口喷人！” 那警察听不懂他说什么，二话没说用手铐铐住他俩。 刘一看了一眼厕所的放向，人还没出来。在王威力耳边嘀咕，“我们被雅琦那丫头给骗了！” 王威力算是明白了，雅琦进厕所里面虽然不能逃出去，毕竟还能靠其他人联系外界，报警不是什么难事。他突然十分后悔自己的大意，实在是太小看雅琦了。 他越想越恨，企图反抗警察的拘捕，被警棍制服，只好乖乖跟着走。 雅琦在厕所内听见外面没有了喧哗声，确定他们被带走后。偷偷溜出来。 她刚才借用了别人的电话报警，这才甩掉他们。 尽管她现在脱身了，她明白这种情况也不安全，必须找地方躲起来。这里离kevin的公寓很近，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搭车来到他的公寓楼下。 跟着前面同行的人混到楼上。她拼命敲门，没有回应，看来他人不在家。 怎么办，现在走投无路。 这时候身后的电梯叮一声打开了，雅琦循声回头，居然是kevin。 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走过来，见到立在他家门口的雅琦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这？”他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之前从侦探那得知她被绑走了，按理说现在她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我有事和你说。先让我进去。”雅琦没有慌乱窘迫，而是很坦然。 kevin打量她的衣服，脏兮兮的还有破洞的地方，好奇心打败了不情愿，他没有拒绝。输了密码进去后留了门，于是雅琦就跟了进来。 kevin把手上的盒子放在客厅桌上，去了洗手间。 雅琦坐在桌对面的沙发上，还惊魂未定。她的目光从打量四周转而盯住桌上的东西。 伸手轻易地揭开了盒盖，里面赫然出现一个小木雕。这个小木雕她太熟悉了，儿时的记忆涌入心间。 她颤抖着双手把东西拿出来，目光柔和许多。这个物件承载了幼时最美好的记忆，没想到kevin保留至今…… kevin从洗手间出来，走向客厅，他在拐角处放慢脚步，透过阻挡的缝隙看见雅琦拿着木人那奇怪的表情。 她真的认识这个东西！ 她的眼神实在骗不了人。 kevin瞬间觉得心里开了一个洞，空空如也。 这个小木人是卢希硬要送给他的那个，今天去拍广告的时候，kevin看见它依旧安安静静躺在化妆间里，想起卢希那张幸福快乐的脸，鬼使神差地就带回家了。 神奇的是，回来以后，居然如此巧合的遇上了雅琦，遇上了这一幕。 kevin从后面走上来，雅琦发现他来了，收回刚刚的神情，将木人慌张地放回去。 “你认识这个？”kevin站在桌对面问。 雅琦把盖子盖上，摇摇头，“不。” kevin抬起她的下巴，雅琦吓一跳，“你干什么？”她眉宇显现愤怒。 “你到底是谁？”kevin盯着她的双眼，似要看穿一般。 “你胡说什么？”雅琦撇开他的手。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kevin被声音吸引过去。 雅琦心慌，他看向kevin过去开门的动作，制止他，“等等！别开门！” kevin没有理他，把门打开是个送信的快递员，他签收过后，拿着信封走进来，“你这么紧张，怕被抓走吗？” 雅琦听他这么说，好像明白过来什么，又好像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说什么。 kevin把信封打开，他彻底被里面的内容惊呆了。透过资料里的照片，他对比着坐在沙发上的雅琦的侧影，一个是julie整容前的照片。一个是整容后的照片，上面说niko最后被解雇就是因为这次的整容。 雅琦是julie？那么美好单纯的julie怎么会是雅琦这种无耻下jian的样子！？kevin难以相信，虽然他怀疑过，就在刚刚。不过，这怎么可能？ 难怪她从一开始出现就好像对自己了如指掌一样，难怪他会在醉酒时被她的眼神迷惑跟她上chuang，原来这些根本不是巧合，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她是julie！ 她当年不是留下遗书自杀了？那么，那封遗书也是假的。因为她隐姓埋名去整容了。 为什么？ 他颤抖双手把资料塞回信封，阴着脸走向雅琦。 雅琦发现他的异样，抬头看向他，“你、你怎么了？你想干什么？” “到底因为什么？为什么要假装自杀，julie？” 雅琦一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找niko整容重新生活，是为了躲避什么？到底为了什么！”kevin因为激动，身子在颤抖。 一个已经死了十年的人又出现了，一个他思念了十年的人，又出现了。 却是这个样子。 自私。可耻，充满谎言和欺骗。 “你知道了？”雅琦从惊讶中恢复，态度冷漠。 kevin走上前摇动她的肩膀，“julie不会是你这样！这是个骗局！你是假的！” 雅琦的双眼淡淡掠过他，“你真的了解她吗？愚蠢……” “你这算是承认了？你是julie，你真的是……”kevin放开她。身体跟着心变得软弱无力。 “所以，你才那么想和卓敬风，想和chris在一起？呵呵……”他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们本来就情投意合，我们永远都是最般配的！” kevin想起她死前，卓敬风堕落荒唐的那段时间，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不知道。联想现在有人抓她，也许是因为她身上藏有某些人利益攸关的东西…… “你想在我这躲着是吗，好，你可以在这。我同意了。”kevin忽然变得放松许多，他想借此机会了解过去的事。 “我不能出去，过了这段时间，我会补偿你。” “补偿？补偿什么？装死的补偿？”kevin觉得她的用词十分好笑。 “不管你怎么笑，我还是会得到chris。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啧啧，我不记得和你有什么约定，除了这个。”他指了指桌上的盒子。 雅琦觉得和他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觉得倦了，“我想洗个澡，借你的浴室用一下。”说完，走过去。 kevin目送她远去的身影，那身影逐渐和过去的julie重合。 我早该发现的，在那次醉酒被她迷惑的时候，在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大脑出现空白的时候……kevin靠在沙发上，脑袋乱极了。 浴室的水声哗哗哗地流，雅琦的卑鄙和julie的楚楚动人形成强烈反差。 一个人的本性会因为遭遇改变吗？julie究竟是被外界扭曲了，还是她原本就是如此，或者是因为当时的自己太单纯，什么都看不出来。 浴室里的雅琦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水顺着面颊和头发流下。花洒在不停往下淋水，她只是面对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惶恐不安，刚刚的故作镇定在此刻溃败了。 现在的她，感到被所有人揭开了面具。她怪自己错误估算卓风调查的速度，导致现在如此狼狈不堪。 四面楚歌。 到头来，她还是斗不过卓风，她恨自己，恨曾经犯下的错。 恨透了卓风的陷阱。 不过现在离了结还早，她要把之前失去的挣回来，只要得到卓敬风这个利器，只要得到了他，就一切都有转机。 第一二二章 围堵 雅琦洗完澡出来，全然不顾客厅里还有异性的存在，只围了一个浴巾就出来了。 kevin坐在一旁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放在这上面了。现在的他只是一味地坠入编织的美好幻灭的痛苦中。 这间公寓是单人设计，并没有设置客房，kevin看都没看她，随口说了句“除了睡这，就是打地铺”这种话。 雅琦从不认为他是个会委屈自己，委屈julie的人，不过这样也没令她感到多么惊讶，选择了睡在沙发上。 两人说完这些话后，空间就开始陷入沉寂。 kevin离开客厅，坐在露天阳台上的躺椅上，专注地盯着天空数星星。在这个角度见不到几颗肉眼能观察的星斗，可他依旧不厌倦。好像因为坐在这，就可以远离俗世，远离室内那个女人带给自己的阴霾。 天空中刚才还空荡荡一片，此刻出现了一个人的脸，那张脸有着独特的一抹哀愁，接着完美地勾出笑容。 kevin的嘴角不觉扬起一个舒适惬意的弧度。 不过等等，那张脸，那张脸居然从肖琳变成了卢希？ 只见刚刚那张纯美的脸庞瞬间变成了傻兮兮的样子，他想起卢希在化妆间送自己木人时说的那番话，想起配上那番话显得动人而真诚的脸庞。 这时候才发现两人的面容竟真的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卢希的脸比起肖琳，显得更加圆润可爱一些。 卢希就像个女蛇精病。kevin脑里又开始回放她做狗仔队和跟屁虫的日子。一年了，最开始他拒绝几次没有成效后，就随她去了，没想到又一种坚持。真的会让人依赖和习惯。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在想她？kevin难以置信，怎奈脑中的思绪已经揭穿了他的想法。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难过的时候想起来的人，才是自己最爱的人。 kevin故作轻松地抬手拂了拂柔软的头发，彻底放松身体躺下去舒口气，双臂耷拉在扶手两边。 雅琦因为过度劳累，现在已经躺在沙发上睡下了。 而这个夜晚对kevin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卓风手下的头目派人去查雅琦的行踪，过了一周时间，终于查到了她的下落，只是他们一直拖着，吞吞吐吐没说出来。 除了头目知道事情真正的始末，下面的人只把卓风当做因为好女色而报复儿子的小气鬼。这种父子和女人的三角关系，下属知道未必是好事，如果稍有不当，他们可能就丢了饭碗。就因为这样，他们才秘而不宣。一拖就拖过去了两个礼拜。 最开始发觉不对劲的是保镖头目。这支调查情报的小组可是他一手组织训练的，不可能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这天，他把所有公司里名义上的保镖，实质上的调查小组召集到一起，开始了长达两个半小时的训话。最后他终于通过不懈的推导排查，逼出了消息。 头目又整整破口大骂他们一个小时。这伙人才算解散。 因为这事，卓风已经训斥他训斥得像条狗了，这回可算能翻身了。 拿到消息，他立马奔赴卓风的公司总部，将消息呈交给他。卓风得知雅琦将近一个月都住在kevin公寓里，气得脸都绿了。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他都可以正大光明去抢人，可现在这个人不一样。如果他不顾后果直接派人过去把人带走，以他做父亲的对儿子的了解，kevin一定会穷追不舍。一查到底。况且kevin这么洁癖的人肯在同一居室留她这么久，难保不是对她有感情，事情好像又变得想从前那样剪不断理还乱了。 julie这个jian女人就是太了解他家里的底细，太善于察言观色而不露痕迹才会在他和儿子之间游走得如此游刃有余。 这世上不只是家贼难防，“家朋”更是防不胜防。 当初就是因为轻视这个丫头片子。才搞得自己焦头烂额。家庭感情比起生意上的事令他更头疼。 可是这两个儿子又怎么明白自己的苦心呢？ 卓风从公司出来，去做spa，头目一直跟随他时刻准备惩戒他口中的命令。 “先什么都别做，去监视她。”卓风趴着身子闭眼睛道，“别让kevin知道。” “是。”头目接到指令，立即动身去办了。 他派遣手下几个精干的保镖，让他们着便衣去监视，切莫不要暴露身份。那几个保镖听到命令，就像士兵收到了作战指令，训练有素地齐齐应允，便着手开始工作。 kevin这三个礼拜过得并不算好，他一边工作，一边脑袋里因为琐事出于神游状态，因此睡眠状态每况愈下。 平时他私下里不喜欢戴太阳镜，现在为了遮住黑眼圈，不得不搞得一副高调的明星气派。以前平时走在街上压低帽檐没人察觉，现在戴上眼镜后，被发现的几率瞬时大增，为此还上了好几次的娱乐头条，外界纷纷猜测他背后的公司在炒作，实则他是有苦说不出。 “看这个新闻，真的好帅哦！听说kevin会随时走在大街上，你说我会不会也幸运一次，能遇见他呢？”街边一个女生捧着最新一期的娱乐杂志，发起花痴。 她旁边的女生无甚在意，“谁说不会呢？没准他就在我们对面。”说完，她还朝前面看了看，挑挑眉。 两个女生一齐往前方直视，不直视可好，一直视可了不得了，kevin真的戴着一副太阳镜，戴着棒球帽走了过来。人群中，他显得是那么高挑耀眼，璀璨夺目。 “真的……被你说准了……”花痴女被惊得瞠目结舌，口水顺着惊吓过度失去弹性的嘴唇流下来。 两人直呆呆地目视kevin走了过去，等反应过来，发现忘记索要签名了。 当然要不到签名了，他周围因为一两个发现他身份的人不停尖叫已经围满了人，个个都追着他索要签名呢do发现围观群众泛滥，朝身后准备好的保镖喝了几声，那几个身板犹如铜墙铁壁的人就窜进人群，将kevin团团保护起来。 kevin被挤得东倒西歪，用帽檐遮住憔悴不堪的脸，躲避摄像机。 身后的车费尽力气挤到他身边，得到空隙的他被保镖开辟好道路，用了不到三秒时间就钻了进去。 车子鸣笛驱散人群，一溜烟扬长而去。 坐在保姆车里的他已经无法形容刚刚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掉进了苍蝇堆里爬不起来，真是恐怖啊…… 车子上了马路才开始不慌不忙地跑，回到公寓，他才觉得回到了避风港。就在路过大厅，往电梯方向去的时候，他敏锐的触角被波动了。 这种感觉，怎么跟刚刚在外面被围堵的时候一模一样？究竟是谁！ kevin往下松了松太阳镜，用双眼5.0的超强裸视视力扫射四周，服务台正有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在闲适地读报纸，服务台对面长椅上，一个年轻男人在目不斜视地玩手机，而自己刚路过的右手边，又一个男的从电梯下来，看起来高高大大，非常强壮。 难道是幻觉？平时这栋楼的一楼可不像现在这样热闹，因为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冲着这里的私密性才购置房产的，可现在…… 奇怪，这几个人年龄都差不多，都是二十多到三十的年轻男人，而且这种现象不止一天了，好像从五六天前就开始总有男人晃悠在第一层。 难道是狗仔队？和那些疯狂的女人差不多的？ kevin想着，已经坐上电梯按好了楼层。 面部对着门口，刚才看报纸的男人像个雕塑一样连姿势都没换，那个玩手机的人简直就是雕像。过了三秒钟电梯门合上，那个玩手机的男人夹在门缝中消失了。 一定是我精神恍惚了。 kevin乘电梯摘下眼镜，拍了拍有如塞满草团的脑袋，轻飘而不真实。 滴滴滴，几声输密码的声音传入耳中，拉开门的一刹那，他若有所觉，迅速警惕地回头查看一圈，慌忙关上房门。 他想起来家里还有个“逃逸人士”在被追缉中，不会是因为她吧？ kevin反手关门的手掌贴在门上，半天也没拿下来的意思。他好像因为思虑过度，忘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房间里一股妖娆熏香的气息袅袅飘过，没错，雅琦就在里面，不对，是julie。 这些天，他和她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因为作息时间的不同，导致两人被彻底隔绝。不过kevin始终没有忘记留她在这的意图是什么，不是让她在这把屋子熏得这么香，弄得好似女人的香闺，而是摸清过去的种种。 隔了半晌，他从恍惚间回过神来，气愤地走进去，他要明确告诉雅琦，不，告诉julie，他的房子不喜欢这个味道。 结果他绕了房子走了一圈，没有半个人影。她不可能出去的，究竟是去哪了？ 对了，还有一个地方没去――露天阳台。 他穿过客厅，走向向上延伸的金属镂空楼梯，见到了那个放香的罪人。 第一二三章 讲话 kevin走上露台，但见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站在上面，正看向远处的风景。他本想直接过去骂她一顿，谁知一见到这个人，就没了火气。 雅琦听到身后的声音，没有回头，“你回来了？” “把香收起来，我不喜欢。”kevin说完，就转身下去了。 “你忘了julie喜欢这个味道。”雅琦好像在提别人的事一样。 kevin听到从上面传来的声音，心不由自主飘出一句话――我忘了。 是真的把那个人忘了，记忆残留的，只剩下她带给人升华的感觉――julie的一颦一笑都是他内心升华的杰作。 永远都是逝去的才是最美的。 从过去脱身，他想起刚才楼下的情况不对，发了一个短信给他委托的侦探，让他查一查里面的因由。 说来，这个侦探还真是神通广大，坊间流传他之所以这么神奇是因为以前做过fbi的探员，可究竟他做过什么，谁也不知道。那些委托他的大多都是身份显赫的人士，所以他办事的价钱一般人也无法企及。 下达任务后，kevin觉得稍微舒了一口气，不过仅仅只是稍微而已。 ***************************************************************************** 王威力和刘一费了一番口舌，花钱从警局出来了。王威力又急又气，这回浪费这么久。接下来找雅琦简直就像大海捞针。 他们走在街头，想回上次的麦当劳门口找回车，中途被身后追上来的警察拦住。 “看起来你们运气不太好，有人想要见你们。”他分别左右看了两人一眼。把他们带上警车。 王威力坚信自己是因为在美国水土不服才会犯下被雅琦甩掉的低级错误，现在这些警察明晃晃地找自己麻烦，却只能束手无策。 他们被带回到警局，走进一间会客室。一见到坐在里面的人。刘一脸部表情显得不自然。 “是他吗？”卓敬风坐在肖琳身边问她。 肖琳仔细看了看，情绪颇为激动，站起来走向刘一，扯着他的衣服，“为什么要骗我？相机在哪！把相机还给我！”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们认错人了吧？”刘一装傻。 “你们抓我们回来就为了看他们？我可以告你们侵犯人身自由罪！”王威力叫道。 “你们只要把骗走的相机交出来我们就放人。”卓敬风坐在一旁摆明条件。 不说他们即使有相机相机也不在他们手上，何况现在的事实是相机确实不在他们手上，根本没有谈条件的余地。 “你们凭什么强迫我们？有证据？没有的话我们可以投诉！”王威力没管他，继续正义十足的腔调。 肖琳看出两人完全就是无赖。恢复理智。跟她身边的警察说了句“放他们走”。 卓敬风有些惊讶。看到两人得意地走出去，回头问她，“你不想知道结果了？” “他们不会说的。那张借据用的也是假名，没用的。” “你打算放弃？” 肖琳摇头。看向他，“放长线钓大鱼。” “跟踪？” 她点点头。 “能找到他多亏了冬辰，代我谢谢他。”她接着补充。 “你就不感谢一下我？”卓敬风傲娇道。 “也感谢英明神武的冰山大人。”肖琳说着还微微鞠了一躬。 卓敬风走上去拍拍她的头，“前半句不错，后半句删掉。” 肖琳笑笑。 “是时候该走了。”他提醒她。 二人一同出了警局。 跟踪的工作非常繁重，他们跟了两人一个下午，结果什么收获也没有。 卓敬风看出他们是替人办事的小人物，要想知道幕后的人需要长久跟踪。权衡利弊后，他决定让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来办这件事。 通过打听，他花钱雇了一个特警出身的人，让他来全程追踪两人。 布置完，他们就回去等消息了。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月，深冬来临，春季也即将开启。 虽然雅琦的行踪已经暴露，卓风仍然为她被救走的事愤恨难复，保镖也早就接到命令，务必调查清楚那几个人的来历，于是他们抓紧搜查，发现了王威力和刘一的踪迹。 这天，王刘二人正在酒吧筹谋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时候，黑压压几个保镖冲进来，拿枪指着他们要带他们走。 由于形势迅猛，他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得跟着他们一同出去。 替卓敬风在外面蹲点的人见两人伙同一伙黑衣服的人从酒吧出来。几人看上去贴得很近，勾肩搭背（实际上是保镖拿枪抵着他们，为防止暴露，做出关系好的动作掩人耳目），最后坐进一辆黑色面包车里。 他察觉出异样，紧随其后。 车子在一座娱乐中心停下，里面的人从人烟稀少的后门进去，之后消失不见。 跟踪的人从正门进入，跟到里面，那伙人已经不见了。 他把这件事告诉卓敬风，卓敬风显出忧色。那个娱乐中心是他父亲的地盘，如果那两人是给他办事的，那么…… “老大，你想什么呢？”小成的声音飘入耳际。 卓敬风看看他，“这个地方的灰尘怎么这么重。”他扯了些没用的。 在美国的工作室已经建成了，没有经过卓风的同意，不过他觉得必须为了肖琳，在那老头子身上花费点精力。 “冤枉啊。这地方我打扫完才过了一天，哪有灰尘。”说着，小成摸了摸桌面，“简直是太干净了！” “我可是听说了。你小子没跟我这段时间在中国混得有声有色啊。”卓敬风话题一转。 小成羞涩一笑，“哪有，一般般啦，怎么能和老大在一起工作相比！” “少拍马屁。快点工作！” 小成听到命令，灰溜溜滚去工作了。 这时候方宇同从外面进来，他之前一直在忙着拍摄地理特辑，一听说卓敬风重启工作室，他完成之前的工作，就来这报道了。 “chris，你去哪？”他见卓敬风起身拿衣服要走，随口问道。 “去外面办事，你先帮我照看下。”他匆匆披上衣服出了门。留下室内两人相视不解。 旁边几个员工也因为卓敬风的离开。注意力稍微被吸引走。方宇同提醒他们，这才认真起来。 恢复记忆以来，卓敬风没有让卓风知情。偶尔他照旧会回家用失忆时的态度面对他，这是对付他的策略。现在这番苦心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为了弄清王威力他们是否是他的人。他把车开到娱乐中心。进去以后里面认识他的主管纷纷用羡慕的眼光朝他礼貌地招呼问好，他也纷纷点头回礼。 乘电梯到了他父亲所在的办公室门前，他稍作停顿，做好了准备，才敲门进去。 卓风正坐在里面检查公司运营情况，见他来了有些惊讶。 “来了？”他放下手中的物件。 “嗯。”卓敬风走进去。 “听说父亲的保镖进了警局，我想可能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特地过来看看。” “又是哪些下属嚼舌根？你别听他们胡说。坐吧。”他用目光扫向一边的座位。 卓敬风坐下，解释道，“是这样，既然以后我早晚要继承家业，这些环节我想来想去必须好好学习，我怕以后做不好，让您忧心。” “况且这些人直接关系顾客的人身安全，对公司的形象树立方面的作用也很大……” “这些你不用着急，我都有安排，你先熟悉我前一阵给你安排的工作。”卓风把他的想法压下去。 “那些工作我已经熟练了，除了保镖这方面，您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我会让你清楚，心急也没用的。”卓风改变成劝导的口吻。 “看来父亲还是不信任我，是不是因为我不记得以前的事，让您羞愧？既然这样，您又何必把公司交给我？”他假装生气，起身要走。 “等等！”卓风心一软，“难得你有这份心，你想怎么学？” 卓敬风犹豫着回过头，“从细节开始，我要了解这些底层下属，把他们召集起来，我要让他们努力为公司工作，也让他们知道我是这里将来的主人。”他说着一些急于表现的话，凸显稚嫩和急功近利，麻痹对方的注意力。 “好，有志气，这才是我卓风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卓敬风心头一紧，想起之前在中国的时候，他也说过这种话，拳头因不甘心攥紧，表面却在迎合他的赞叹，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 真是做了件自相矛盾的事啊……他发出感慨。 这是间大型娱乐中心，配备的保镖人员有百十来号人。他们在卓风的一声令下，聚集到室外无人的空地上，站成队列，以显示训练有素。 工作人员临时布置了讲台和座位，话筒连接好，静静等待高层的到来。 一切就绪，卓敬风终于出场了，他走上前台，站在话筒前，扫视下面一众黑衣人。卓风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微笑地看着他令人满意的儿子。 卓敬风首先向大家打了一声招呼，关切一下他们，接着进入正题。 “我想下面的人应该还不认识我，你们有些人以为我是个摄影师，没错，我的身份的确是摄影师，不过除此之外，我也是这间公司未来的管理者。” “作为未来的公司管理人，我希望了解你们，了解公司里的每一个细节，这是我以一个合格的管理者的角度所作的想法。关心下属的工作环境，公司才能持续发展，保持它的生命力……” 第一二四章 遇阻 表面上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卓敬风将话题扯到着装仪表上。 他下去走了一圈，一个一个检查他们的样貌，不时指出一些人外表上的不合格。 经过仔细观察，他发现里面没有刘一和王威力。回到台上又讲了一些，这个小型整顿算是结束了。 保镖解散后，卓风和卓敬风说了几句话，就先离开了，卓敬风也打算走的时候，一直站在边上的头目凑了上来，似乎有意巴结他。 “您讲的实在太好了，我叫陈奕，是保镖组的组长，以后还得靠您多多关照哈。”一见到高层，他平时在兄弟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形象就完全消失了。 卓敬风笑笑，“组长？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召集大家吗？” 陈奕听出他语气不对，似是要怪罪自己，自己这不是脑袋削尖往钉子上撞吗。 “您是老板的大公子，是以后的接班人，这么做肯定有您的道理！”他只能先这么奉承着。 “我听说你的手下有人做坏事被警察给抓了，有没有这回事。” “警察？绝对没有这种事，您放一万个心，我手下的兄弟们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做事个个精干，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肯定是有人看咱不顺眼，污蔑咱们！” “那就好，就怕你说的都是胡掰的假话，我正想去你们的工作间看看，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您想看随时可以，这边走。”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卓敬风被他带到保镖的换衣间和休息室。里面现在没有半个人。他做做样子环视房间里的构造，到处敞亮通明，没有什么能藏人的死角。 这个视察恐怕泡汤了。 正在陈亦送卓敬风出门的时候，有个小保镖从门外进来。匆匆跟自己问好后趴在陈奕耳朵边小声说着什么。 卓敬风特别留意到这个举动，停在原地没有走。 陈奕听完话，明显心火上涌，目露凶光。气势汹汹地要跟着走，发现卓敬风还站在那，流露迷惑。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看得出他因刚才那小弟的话耐性变差。 “是不是下面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都是些琐事，就不麻烦您了，我来处理就行。” 卓敬风装样子点点头。 “那我这就先去办事了，您慢走。”他微微鞠躬，跟随身旁的下属朝反方向离开了。 看他这么紧张，发火的样子。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卓敬风觉得极大可能和刘一他们有关系。于是迅速跟了上去。 那两人进了电梯。从外面看，他们要下到地下二层。卓敬风觉得自己这身打扮太显眼，左顾右盼希望能换件衣服打掩护。恰巧这时候一个清洁工大叔路过正要上电梯。 他想都没想，把那大叔叫过来。在洗手间命令他换下衣服，自己套上，可怜的大叔只好在卫生间里锁着门苦苦等待。 弄好衣服，卓敬风迅速乘电梯往地下走。 一下到楼层，空间瞬间由白转黑，刚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下来眼睛一时接受不了，只见周围漆黑一片。 下电梯后，蹑步探索，发现这个地方跟停车场似的，大得出奇，四周一眼望不到头。虽然地方空旷，他却不敢用东西照明，只能通过适应光线，慢慢查找线索。 尽管他的脚步已经请入羽毛，身形还是被人发现了。此时他的双眼已经适应好周围的光线，依稀能看得些许物件，这时候他感到前面有两个东西在晃，而且好像越来越近，还没来得及反应，对面两个人就喊出话来。 “谁在那！”伴随吼声，两人迅速跑上来。 哪有被人追还不跑的道理？卓敬风条件反射往边上跑，可惜体能不如人，根本比不上这些受过训练的保镖。 两人把他擒住，厉声道，“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 “我是刚来的清洁工，迷路了。”卓敬风变换腔调。 俩人看看他的衣服，的确是清洁工的衣服，“你刚才跑什么！滚去干活去，别在这没事找事，快滚！” 卓敬风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 他想到这地方既然有人把守，就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八成是和刘一他们脱不了关系，看来还得伺机而动，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上了电梯，他走到刚才那间洗手间，清洁车什么的还摆在原位，从底下门缝还能看见那个大叔的脚。 他敲敲门，把大叔弄出来。 那大叔见到他仿佛见到了久未归家的丈夫，眼里流露出无尽的哀喜交加。 他把衣服脱了，还给他，穿上之前那身西装，临走前还给了他小费，以示嘉奖。 刚才虽然失败了，这次来这也不是全无收获。那个叫陈奕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从他身上下手总好在从卓风身上下手。 卓敬风回办公室跟卓风道了别，离开了娱乐中心。 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发现肖琳也来了。她带了一些好吃的来犒劳员工，陈天成和方宇同纷纷叫起了嫂子，卓敬风虽然表面没什么声色，内心觉得温暖许多。肖琳看起来越来越像一个能干的老板娘了。 “今天大家都知道你女主人的神圣地位不可动摇了，说吧，下一步是不是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了。”卓敬风开着车，引她上钩。 “什么跟什么呀，我是专程来看小成和方哥的，那么久没见，也想他们了。你都瞎想些什么。”肖琳抹不开面子嘴上这么说。 “你只能专程来看我，禁止看别的男人。” “真小气。”肖琳撇撇嘴，心里高兴坏了。 “听到没有。” “啊，我好累，先休息一下。”她佯装闭上眼睛，身体往下靠了靠。 卓敬风心想这丫头越来越滑头了，看了看她闭上眼睛的样子，轻轻笑了笑。 把她送到家后，陪她上楼喝了杯咖啡，直到等她睡着，卓敬风才下楼准备回自己的新家。 kevin当晚从侦探口中得知那些在楼下监视他们的人是卓风派来的，这一消息不得不让他吃了一惊。他在家里的地位可不像卓敬风，能得到这种二十四小时监视的待遇，可想而知卓风的目标到底是谁。雅琦已经在他家住了这么久，那些人一天都没闲着，看来卓风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从雅琦身上解决。 最初他得知雅琦就是julie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觉得相当恶心反感，然而死心眼导致他有那么一点相信奇迹，类似一线生机。他还幻想着能弥补过去的缺失，单独得到julie。 他无数次嘲笑自己的想法，可能真的很幼稚，就像儿时玩游戏输给了对手，长大要扳回一城，赢回梦想一样。 失望徘徊，徘徊失望，没跌倒谷底就还一线希望，也许这个希望只是期待julie的回归，哪怕只是短暂的共处一室，他也心甘情愿。 可惜他注定是等不到这一天了。 卓风和她牵扯不清，看起来她身上的确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也想过找卓敬风，把这件事告诉他，可是未泯的少年意气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 这两个月他推了很多通告，感觉自己生活的世界多了一个女人，少了另外一个女人。 卢希已经好久没有音信了。 kevin把车停在自家楼下，突然没有心思上去。 到底是因为想念一个人而郁郁寡欢，还是楼上的人令他讨厌，他也说不上来。最后他静了静，还是从车里出来了。 他像往常那样打开房门，几天没回来，室内变得空旷不少，感觉好像许久没有人住了一样。 走进去，一切都井然有序，不似前些天离开时的感觉。沙发上的被褥已经消失了，不安袭来。 冲进房子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雅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怎么回事，她竟然不告而别了？可是卓风还没有善罢甘休。 脑子乱作一团，拂了拂头发，他叉腰站在地上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从家里的环境来看，她大概已经走了几天了。确实是这样，雅琦在kevin离开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早早离开。 那天她为了不被发现，特别穿了一件网上订的中年妇女的衣服，戴了一顶臃肿的帽子，稍微乔装了一下才出门。门口那几个游走监视的人竟然没发现，就让人从眼皮底下溜走了。 带着简单的行李，她回到之前住的酒店，在相同的客房拿回藏好的存储卡，租了一间特别不起眼的地方暂时落脚。 她知道不能长时间在kevin家逗留，她也猜到会有监视存在，之所以等到今天才走，是因为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况且她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要做。 在这间有些简陋的出租屋生活，刚开始她极不习惯，过了几天后才稍微适应。 毕竟是特殊时期，住在这种地方不会被人注意，而且只要稍微乔装一下，就能掩人耳目。 躺在狭窄的空间里，漆黑漆黑的，似是无尽深渊。她闭上双眼逐渐睡去，显得十分平静。 第一二五章 谎言 肖琳为了使生活充实也为了生活费做起了兼职，这样她的工作时间会相对自由一些，追踪相机的线索也更加方便。 自从上次卓敬风派人去跟踪后，他那边就一直没了消息，半个多月过去了，他始终没提相机的事。 几次见面，虽然他时常安慰她，可迫切想拿回东西的她已经等不及了。 也许只有自己行动才行，压抑已久的心动摇了。 就在她在咖啡店里擦桌子时，门外进来一个女人。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这个点来的人一般较少，不过既然有客人来，店员肯定要好好接待。 “欢迎光临，您需要点什么？”她在柜台后面招呼。 那个女人摘下墨镜看向她，“我有话要说，不介意我占用你一点时间吧？” 肖琳一见她的样貌，隐隐讶异，居然是雅琦。想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卓敬风那个房子里，她当时凄楚可怜的样子还深深印在她的脑中。 虽然不明白她之前为什么讨好自己，之后为什么又和卓敬风在一起，现在她清楚这个女人不值得信任。尽管如此认为，她仍然想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二人面对面坐在圆桌旁，雅琦目光严肃中带有轻轻的蔑视。 “虽然我们并不是实质意义上的‘朋友’，我今天来还是想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现实。”她先开门见山道。 肖琳没有说话，但明显感到对方的未雨绸缪，预料接下来必定不是好事。心里做好了准备。 “说真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得很亲切，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你的神情像极了chris以前的女朋友。”雅琦特意看了她一眼，能读出肖琳表情略微吃惊。 她以为她吃惊的原因是因为听到前女友的事，而真正令肖琳吃惊的是，这件事雅琦居然知道。 也许是卓敬风告诉她的。他肯把内心的隐痛告诉她，是因为在乎她吗？ “你不必惊讶，慢慢听我说，后面还有更精彩的。”雅琦好像在讲一个动听的故事，在精彩部分之前做足铺垫，吊人胃口。 “他和卓风的事情，你也知道，他们的父子恩怨一直很深，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原因吗？他一定没告诉你吧。” “那是因为他深爱的一个女人。因为卓风不允许他们在一起。因为这个。那个女孩最后伤心欲绝。为爱自杀了。” “想象一下他的痛苦和怨恨燃烧到卓风身上的样子，他其实是个很固执的人呢。” 肖琳听到这，放在腿上的手抓住围裙。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是他告诉你的？” 雅琦笑了。清清淡淡的，“我和chris早就相识，那是你比不了的，他不顾我们多年的感情选择你，你不觉得有问题吗？”她特意强调一下，“他可是个很念旧情的人，从他对之前那个爱的死去活来的女朋友身上就能看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肖琳知道她要说的不止这些。 “是julie，因为你长得太像她了，这回你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不，不是这样的。”肖琳坚定回绝她，他们之间源于父亲的维系，是命中注定。 “那，如果我说不仅是这样，还因为他父亲牵涉到的命案，你还会这么想吗？” 雅琦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激起肖琳内心千层浪，命案？她连这些都知道，她究竟是这么知道这些的？ “你说他父亲和命案有关？”肖琳双拳放在腿上蜷成一团。 雅琦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存储卡，“这个是你和chris都想要的东西，我呢，不过是充当一个正义者的角色，把它从卓风手上拿过来。”她把卡放在桌上推给她，“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早就应该给你。” 肖琳盯着那个卡，“你是说，这是父亲的遗物？你见过相机是不是？” “当然，这个东西就是相机里找到的，不过相机你别想拿到了，已经被卓风给销毁了。” 毁了？肖琳心里好失落，那可是他父亲最钟爱的东西啊。 “看完这个，你就应该明白，chris为什么接近你，他只是利用你找到对付卓风的办法。呵呵，现在你该明白自己的愚蠢和无知了吧。” 雅琦见肖琳的表情变化得十分微妙，觉得目的达到了，满意地一笑，“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了。”说完，她直接站起，戴好墨镜离开咖啡厅。 肖琳默默盯着桌上的存储卡，拿起来，刚刚雅琦的话还在她心中回荡。 利用？骗局？阴谋？她经历的还少吗？至少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才能做判断。 早早收拾东西，她赶回家，把卡的内容用电脑读取出来，首先那个视频文件吸引了她的注意。 点开见到了肖笙，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紧张激动难过如潮袭来。 看过这个视频，她哭了，泪水如瀑倾泻不止。 原来父亲早就预感到不测，准备好了证据让她指认凶手。 刚要点开后面的文件夹，她的手忽而停顿下来，想起雅琦说的卓敬风接近自己是为了对付卓风，她害怕起来。 联系之前遗物的线索，卓风的嫌疑还没有洗清，那幅画也还在他手上，要是他真的是杀父仇人，她该如何面对？ 手缩回去，考虑了一会，她还是没有忍住，颤抖着手点开文件夹，里面的内容让她难过到极点。 一篇篇资料，一段段陈述，都是卓风犯罪的证据。他因为这些攸关商业利益的致命的犯罪证据被肖笙发现。所以杀人灭口。 最不想要的结果终于出现了，她想去推翻这个东西，无奈肖笙留下的视频那么真实，这是无法伪造的。 利用吗？就像之前fynn对自己做的一样？难道fynn是卓风的人。是卓敬风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肖琳决定找fynn问个清楚。 她即刻动身来到他家，这次他的妻子不在。肖琳没有多说什么，只表示想要答谢他的照顾。要请他吃一顿饭看她和和气气的，也就没多想。两人来到餐厅，气氛还不错。 肖琳开始比较迂回，聊了些工作生活上的事，之后扯到杂志社上。 “fynn，为什么要骗我，杂志社明明已经是你名下的财产了，我已经知道了。”肖琳此时已经吃完饭，坐直了身子。 “nancy。你在说什么。这是谣言。你看我不还为生活奔波做着记者呢！” “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记者，你的妻子也发现了不是吗？”肖琳已经对他这样找借口欺骗感觉不到伤心了看出她话里另有深意。明白了她的意思，“nancy。你今天请我来吃饭不是因为感谢那么简单吧。”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又为什么无条件地帮我，因为卓风吗？因为案子吗？”她情绪稍有激动放下手中的刀叉，咽下最后一口饭，像是做好了招供的准备。 “对不起y，我也是生活所迫，不得已才为别人办事。我觉得你是个好姑娘，好好生活，不去想不开心的事不是很好吗？” “你承认了，你说你是在为别人办事？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是不是？那些欣赏和夸奖统统都是假的，是骗局！？” “我承认我做了不好的事，之所以把你辞掉也是不想帮你继续究查下去。”他放下手中的刀叉，看着她，“不过说实话，你的能力也远远够不上这个职位，摄影杂志的主编不是一个粗浅的学了一年摄影的学生能够胜任。” 这句话彻底敲醒了肖琳。原来她彻彻底底沦为了别人的棋子，一开始的欣喜都是假的，表面的顺利光彩都是骗局。 一切都是别人布下的天罗地网，等着无知的自己跳进网中。 一句话让她真正明白幻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自己没有资格做主编这个位置，除了圈套还是圈套。 她由刚刚抑制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为了钱！你就这么卖命吗！欺骗我你究竟得到多少钱！”她愤怒大喊，宣泄自己之前过得那些仿佛小丑一样的生活。 周围的客人听到喊叫声，纷纷侧目，耳语指点先是一惊，随后感到浑身不自在。 他有点低声下气，“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欺骗你的事，你损失了多少我可以补偿你，无论你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肖琳被他满嘴铜臭味惊呆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脸和自己提钱，她笑了，笑得讽刺极了。 “指使你的是谁？卓风？？”她变得不屑。 “抱歉，我不能说这些。”fynn说话还一副文人的模样，彬彬有礼。 肖琳认识到伪君子就是面前这个人的样子，接下来她只说了一句简短的话，“你真叫我失望，我曾经的‘朋友’。”略带忧伤而决然的姿态。 离开餐厅，肖琳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尽管春天已经渐渐来临。 好久没有这种孤苦无依的感觉了，这个世界还有谁是值得相信的？除了父亲，姨妈…… 卓敬风呢？他是不是真的值得相信呢？ 她认定的那个命定的另一半，他是不是早已知道真相，只是迟迟不肯说出来？ 肖琳快被自己逼疯了，她的世界处于颠覆的边缘。必须逃离这，必须驱赶现在的不安。 她快速打了一辆出租车，进去后不一会，车子就消失在车流中，怎么找也找不见了。 第一二六章 明朗 出租车还在路上，这时候肖琳的电话响了。卓敬风说查到一些线索，要去接她。 她忽然想到以前被雅琦欺骗的事，觉得自己有点太激动了，万一凶手不是卓风呢？又想到那张卡里的内容，她摇摆不定。 最后，她还是选择相信卓敬风，来到他们相约的地点。 “从陈奕那查到刘一个王威力的身份了，他们是给一个老板办事的，指使他们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关系你父亲案子的凶手。” 他们散步在街头，走到长椅前坐下。 “幕后的人到底是谁？”肖琳迷惑地看向他。 “现在还不知道，放心吧，很快会查出来。” “你说，万一凶手是能让我们变成仇人的人，我们该怎么办。” 这话引起卓敬风的注意，“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肖琳本来想说没有，之后犹犹豫豫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我得到一张卡，给我卡的人说这个东西是相机里的，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谁给你的？让我看看。” “我放在家里了。” “走。”卓敬风拉起她的手站起来。 “去哪？”肖琳一时反应不过来。 “去你家啊。”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坐上车很快到了肖琳家楼下。 卓敬风看了一遍卡面的内容，刚开始脸色变得难看，接着他发现一些资料里出现的问题。 他所知道的卓风手下运营的公司根本没有矿产类的，可这些资料里显示的都是他私自开矿违法的记录。这些内容根本不符合他的经营项目啊。 “里面的内容很有可能是被人动过手脚，就我所知卓风根本没有运营这些项目。”他边说边把文字资料复制下来。 “我去查一下公司来源。”说话的功夫，东西已经复制完毕，他带着资料要离开。走之前嘱咐肖琳早点睡，不要乱想之类的。 开车来到卓风的公司，他用内部电脑调取了所有管辖公司的资料，里面没有一个名称和这些矿类有关。 卓风现在已经把卓敬风纳入接班人的行列。所有公司的情况他早就已经熟悉了，卓风也没有道理隐瞒自己这些东西。 看了看资料里的公司名称，他想到一个最简单的方法，直接搜索名字。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又简单又有效，这些公司居然还是注册公司，有一些居然还上市了，查了一下公司的老板，居然都是一个人，卢伟明。 对于这个结果。卓敬风一时半会也摸不清道理。 他反复看了看内容。确定有了一种情况：很有可能原来资料里卓风的名字都是卢伟明。被别有用心的人替换成卓风意图陷害他。 刚才一着急，他忘了问到底是谁给肖琳的卡。那个给她东西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想嫁祸的人。 卓敬风感觉有些倦怠，靠在座椅上继续盯着显示器。 卢伟明？ 刘一和王威力…… 他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明朗了。要是大胆猜测一下，他们两人会不会就是替卢伟明办事的人？ 要是这样。刘一骗走相机的事就找到了理由，所有事情就都合理了，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卓风会派人把他们抓起来，难道卓风和卢伟明有恩怨？ 不管怎么说，刘一和王威力肯定知道真相。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见这两人。 要是之前就得到这些线索他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了，事情总是这么不凑巧。 折腾折腾，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要是运气好的话，刘一和王威力还被关在之前那个地方；如果运气不好，也只能暂时搁下疑问。 他一路狂飙，赶到娱乐中心，里面还有很多项目在运营。 夜晚，这里总是酒色笙歌，灯红酒绿。 穿过热闹的地段，他来到仓库管理员所在的办公室。找到库管拿钥匙，接着乘电梯来到负层。这里依旧黑乎乎的，打开手电筒查看一圈，这回前面头上没有把门的人了。 有点拿不准地试试刚才拿来的钥匙，插进锁眼扭动几下，门居然轻易就开了。 刚开一道门缝，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比起外面还要黑暗，仿佛深渊一般。 用开手电筒照了照四周，到处杂物丛生，在杂物边上，他发现两团黑影，果然他们还被关在这。 手电筒的光直直照向他们，两人都鼻青脸肿的，看起来受了不少皮肉之苦。现在他们睡得太死，光线都不能让他们清醒。 卓敬风走上去。拿起地上一根棒球棍，戳了戳两人，“醒醒。” 他们没反应，他又大声重复一遍，手劲加重。 “嗯……我都说了我们不知道雅琦那丫头在哪……别……就别折磨我们俩了……”王威力含混不清，断断续续说出这些话。 原来他们抓他俩是想找雅琦。 “说，为什么找雅琦。” 王威力迷迷糊糊晃动着脑袋，青肿的眼皮下眼珠来回滚动，“她，她骗走了相机，我都说了多少遍了，真的……除了这个，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呀……”说到这，他好像醒了，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 他身边的刘一也好像感受到了动静，逐渐睁开眼睛。 王威力一见到面前的人，开始没认出来，之后瞪着眼珠子，身子往后直缩，惊叫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你想干什么？” 卓敬风把棒球杆往地上一杵，“放心，我不是来折磨你们的，你只要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不会为难你们。”他看了眼二人。 刘一挪了挪屁股，“我们也是用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都是小人物，知道的也不多，你真的不用在我们身上费神。”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你想问雅琦的事，我们知道。我们也在找她，真的不清楚她到底在哪。” “雅琦的事我也有点兴趣，不过，你们先回答你们和卢伟明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抓你的人为什么找雅琪，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一提卢伟明，两人的神色都有异样。这可是关系到两人命运的问题，他们怎么可能招呢。 “什么卢什么明的，我们不认识！他们找那丫头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告诉我们这些，只能说明那丫头心眼坏，得罪的人多。” 卓敬风抬起棒球棍，转向一边走了走，“别以为我说不折磨你们，你们就能信口胡诌了。”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枪，“比起打得你们皮开肉绽，这个东西可不是折磨人的玩意。” 见到真家伙，王威力吓得肝颤，“你、你，你要是敢动我们，我们老板也不是吃素的！是！卢伟明就是我们老板，你要是想杀我们，他也不会放过你！” “承认了？下一个问题。”卓敬风摆弄手上的东西。 “雅琦的事我们真的不知道，你就算开枪打死我们，我们还是这个回答！”王威力一扭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好，有点胆量，你们的主子没看错人。那个相机里的东西，我没猜错，就是卢伟明杀害肖笙的犯罪证据，我猜的对不对？” 王威力和刘一双双露出那种“你怎么知道”的吃惊表情，好像因为太过惊讶，半天憋不出话来。 对这个反应，卓敬风十分满意，他也终于明白整件事情的脉络了，“你们配合得不错。”他把枪收回去，转身要走。 “等等！你能不能把我们放出去！老板会给你好处的！”王威力叫道。 卓敬风没有搭理他，走出门外。 他知道就算他不放他们出去，卓风手下的人最终也会放走他们，否则也不会留他们的命到现在。 毕竟和卢伟明树敌对卓风没有半点好处。 现在的问题全部集中在雅琦身上了，卓敬风回忆起往日的点滴。她的神出鬼没总感觉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车祸后她假冒身份成为自己的“女朋友”，在中国的时候，也对自己纠缠不休，跟卢伟明和卓风又有剪不断理不清的关系…… 他忽然想到那张卡里的视频，整个资料里只有这个东西无法伪造，难道就是她把伪造的东西给肖琳的？ 或许连带里面的内容也是她伪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挑拨离间？ 这个女人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他进到车里，脑中闪过一个镜头，当初出院回家养病的时候，突然的中毒，突然的休克然后是失忆，那时候也是她在身边阴魂不散，难道都是她搞的鬼！？ 也没顾忌时间，他开车赶到之前住过的那家私立医院。 到了地方都快三点钟了。 走进大门，里面还有急诊的医生，幸运的是当时给自己接诊的医生今晚正好值班。 那医生听护士说明卓敬风的身份，也很重视，立刻见了他。 “好久没见了，你的病怎么样？还觉得经常头疼吗？” “不，医生，我已经完全好了，今天来只是想了解当时诊断的情况。” 那医生由刚才看病人的关切眼神变得正常许多。 “那么，您想了解什么呢？”医生交叠的双手分开，摊在面前表示好奇。 第一二七章 迹象 “几个月前我入院时检查的结果。”卓敬风冷静道。 “这个其实我也一直在研究，很少见到你这种情况，怎么说呢，你的大脑好像受到了某种物质的破坏，可惜现在的医学方法还查不出原因，只能用后遗症来解释。”说着，医生翻出他桌上夹着的记录，“这是你当时病情的记录，可以看看。” 卓敬风接过来，翻了翻，上面记述他大脑受损的详细情况。 “受损的部位是记忆系统，也只有这部分有损坏，奇怪的是我研究的过程中发现这些损伤的部位出奇的一致，每一个细胞好像都接收到指令，像在完成既定程序一样。” “这么说，是不是有中毒的可能？”卓敬风看着扫描图问。 “以现在的医学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但我有这个想法。” 卓敬风放下记录，“谢谢你医生。” “能帮助你我很高兴，你能康复也是个奇迹。” 友好道别后，卓敬风从医院出来，回想当初突然发病进医院继而失忆的场景，看起来这不像是单纯的后遗症发作，更像是突然中毒的现象。 他吃饭时好像想起雅琦当时的表情了，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神情显得紧张。 如果真是她做的，一定留有更多的线索。 不过现在不是回家取证调查的时候，累到现在，他困顿极了，必须回去睡一觉才行。 也许恍惚能让人记起更多事，联系起车祸的事情，他想起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只有了解他身边情况的人才会发那条信息，也只有认识肖琳和kevin的人才会知道她们当时在一起。可那人又是怎么知道的？想起来。身边发生的奇怪事还真是不少，而且都是遇见雅琦之后。 一种深深的被人算计的感觉。 好像有一张网在眼前一点一点地编织着，似乎是为了网住自己，也好像为了另外一些阴谋。 回到家，他随便洗漱一下就一头栽在chaung上熟睡起来。一觉睡到大天亮。 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用顾忌工作室的事。 迷迷糊糊翻身起来，睡眼惺忪摸到洗手间。正刷牙的时候，他放在卧室的手机响了。 匆忙漱口去查看，是雅琦发来的信息，原来她的号码还存在手机里。 “今天晚上七点d街道l甜品店见。” 正调查她，她就自己送上门了，卓敬风把手机丢在chuang头，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试探机会。 夜幕如期而至，他走进雅琦指定的店内。这间店古老得有些年头了，它的外观和内部构造还和从前一样。令人印象深刻。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家店曾经是julie最喜欢的甜品店，以前放学的时候，她总要特地绕远到这买蛋糕，尤其是她最爱吃的蓝莓蛋糕。 那时候卓敬风为了陪她，总是抽出社团活动的时间。时间一长，搞得一旦社团做起活动，自己就成了一个闲人。很多地方帮不上忙。 想想那时候的快乐，竟然大部分都是陪喜欢的人吃甜点，真正抽空出去玩的事倒是记得没那么深，也没那样浓浓的幸福感。 每每julie一进店里，就会径直走向同一个方向――靠柜台北侧的那个突出的位置。她说她喜欢那是因为那里能偷看到甜点加工的过程。开始卓敬风还不信，后来根据她的解说，果然发现里面有一双手在制作摆放蛋糕。 看来这还是个满足好奇心的地方。 卓敬风眼前好像浮现从前的自己和从前的julie，两个人正谱着少男少女青春爱恋的乐章。 小提琴音乐适时地悠扬而起，从店内缓缓流向门侧。 下意识地望向曾经那个窥探秘密的座位，里面居然有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雅琦。 他不禁微眯双眼，奇怪驱使他快步走向前去。 这次雅琦没有伪装。为了在最爱的人面前展现自己，她宁可被人发现。 她依旧是那么妖娆性感。 卓敬风走过去，注意到她面前摆放的那块蓝莓蛋糕，心一紧，接着失去频率地跳了一会。 坐在她对面，用警惕的眼神对着她。 “你终于来了。”她看看表，“还是那么准时，刚好七点整。” “你每次约会都这么准时，下次敢不敢试试迟到一次？”julie稚嫩的声音好像从邻座发出，和面前这个女人的话重叠了。 “别说得好像我们经常约会一样，我不记得我们见过几次。”卓敬风冷淡道，挪开盯着她的双眼，转向她身后那块神秘的地带。 雅琦没有在意，轻快一笑，“可我不这么觉得，”接着她吃了一口蛋糕吗，“自从换了店长，这里的蓝莓蛋糕越来越没水准了。”放下勺子，他喝了一口咖啡，“你要不要来点什么？” 发觉卓敬风没有理她，她抬头注意到他的关注点，瞬间懂了，笑了笑，“里面重做了一道门，看不见的。” 听到这，卓敬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你认识julie？”卓敬风抑制诧异警惕道。 “认识，怎么不认识，她以前是个漂亮可爱的姑娘哟。”雅琦喝了一口放在一旁的咖啡。 她的红唇像一簇火焰，不断喷出欲wang的热度，勾yin面前的男人。 卓敬风却十分不解风情地好似根本看不见这些，他本想问她的身份和目的，不过转瞬被他用另一种方式替换，“看起来你对julie，对我都有相当细致的观察和了解。” “julie是我的好姐妹，她的事我全部都知道呢。” 卓敬风依旧怀疑地盯着她，好姐妹？julie可从来没提起过，可是她的举动又不由得他不信。 这些细节她未免记得太细致入微了。好像她本身亲历或者她一直都在他们身边偷偷观察一样。 “你今天来，是为了表示你和julie是好友？我们该说重点了。”卓敬风引导话题。 雅琦停下手上的动作，携起餐巾，轻轻擦拭嘴唇。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人，手不老实地凑近他的脸，想托起这张俊美的容颜。“重点就是……” 她的动作被卓敬风躲开，顺带也把她的手挡开，“说就可以。” 短促有力的动作和话语没有使雅琦变得尴尬，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低头揉起肚子，“我怀了你的宝宝，你就这样对我么？” “你说什么？”卓敬风问得相当平淡。 “我以为你早该知道了，伯母没有告诉你吗？”她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种低级的骗术对我来说没用，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和你在一起了？也未免太过幼稚。” “你说话的语气和你父亲真是越来越像了。”她稍作感慨，“我没有骗你，是你那天做是好事，不信我们可以去医院检查。”她仍然做出诚恳的样子。 “我不会相信的，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卓敬风态度坚决。 雅琦从包里掏出检查证明，“你可以忘记。我忘不了。你看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可以逃避，可我和孩子没办法逃避！” 卓敬风看都没看。冷笑道，“你的谎言还少吗？至于你的真面目我早晚会揭穿，别再耍这些无聊的把戏。” “无聊的把戏？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小丑吗？就算对我没有感情，看在你住院那段时间是我照顾你，你也该有点同情心！”雅琦放下刚才优雅的身段，被卓敬风的话激怒了。 卓敬风像看戏一样看着他，“很好，这才是真实的你，装出来的优雅无论怎么好看都是假的。” “你……”雅琦突然放下愤怒，嗤之以鼻。“你真的变了，变得这么无情冷血！没有良心！” “你在说我么？抱歉，julie的朋友。我有什么理由对你温柔呢？”话语尽显温柔的暴力，雅琦听到每往后听到一句话，心都跟着更痛。 “为了肖琳？为了一个长得像julie的女人你可以做到这一步？那julie呢？你就把她彻底忘了吗！” “闭嘴，你没有资格说肖琳。” “呵，生气了，你居然为了一个复制品生气！真是太可笑了！” 卓敬风听到这话，作势要打她，最终被理智拉回。 打女人的事他怎么会做呢？ 雅琦发现他的动作，有些呆了，更多的是伤心，“为了那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你要打我！？julie死也不会原谅你！” 卓敬风淡然许多，“julie？她也喜欢用你这种欺骗的手段，你是她的‘好朋友’，该比我还了解她才对。” “你说什么？”雅琦惊讶不已，她至今也不知道当年他目睹到了那些龌蹉事。 卓敬风盯着她惊愕不已的样子，起了疑心，“你这么紧张死去的朋友的事情，好像比起你说的朋友，你倒是给了我当事人的感觉。” “我只是为julie不平，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因为刚认识一年的女人就把她忘了！” “你今天来找我好像不是为了你自己，更像是为了julie。”卓敬风语气严肃起来。 雅琦发现自己真的有些过火了，眉宇间划过一丝紧张，稍纵即逝，“你想歪了，julie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我为一个死人能做什么？” 卓敬风没有放松警惕，这时候她手上的一个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修长的指甲狠狠抠进肉里。 这个动作怎么这么熟悉？ 一个个从前的片段闪过脑际。 从前julie生气的时候就会这用指甲抠肉，他劝过多少次都无济于事，有好多次甚至都渗出血了，她还是改不掉这个毛病，因为这个，他和她可吵了不少架。 面前这个女人到底和julie是什么关系，她们怎么会有如此出奇的相似。 卓敬风眼含深意地盯着她的小动作。 小提琴曲还在奏着，舒缓悠扬，只是彼此无话。 第一二八章 失踪 良久，卓敬风开口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 雅琦什么也没有说，望着他的身影直至消失。 恨意无限蔓延。 她没想到他已经彻底告别了从前，提起julie，他居然那么平淡。可以猜到就算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曾经的自己，恐怕也难以挽回他的心。 肖琳竟然把他彻底迷住了，她恨极了。 拿起电话，叫来一辆车，匆匆离开了甜品店。 在路上的卓敬风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两天为了调查耗费不少精力，原本打算今天把结果告诉肖琳，却因为刚刚见完雅琦后心神不宁，导致现在全无心情。 回到家也快九点钟了，给肖琳打了一个安慰电话，把得到结果的消息告诉她后，不久便睡去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忽地一下就醒了过来。抬头看看钟，才半夜三点，这时候觉得口渴，下chuang倒了杯水，喝完才又睡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电话不停响起，带着睡意接起来一听，竟然是kevin。 “你知道肖琳去哪了吗？”他上来就是这句话。 “她在家，怎么了？” “她家现在没人，电话打不通，阿姨那也没消息，可能是出事了！”kevin的焦急从那头传过来，卓敬风一下子精神了。 “你说什么？” 卓敬风赶到kevin约见的地点，kevin正在那来回踱步，神情慌张。 见到人来了，他迎上去，“雅琦走的那天我就觉得要出事。结果还是……” “你在说什么，什么雅琦，她怎么了？” kevin见一时半会说不清，理了理头绪，把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了卓敬风。卓敬风本来在昨晚见过雅琦后已经有所怀疑，没想到真是这样。他来不及感慨，火速和kevin报了警。接着他们上车开始就近寻找。 数小时过去了，肖琳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情况不容乐观。 “我那几天就觉得她好像在计划什么，因为工作忙没太注意。”kevin来一记马后炮。 “你为什么总是事后才发现，不能防患未然！”卓敬风对他已经不止一次这样生气。 “我当时想了解抓她的人是谁，哪想得到那么多！” “是因为她是julie吧。”卓敬风犀利地看穿了他的想法。 kevin赶紧否认，不过不管他怎么否认，卓敬风还是这么认为。 两人的情绪都不太好，说了几句。便没再说下去。 他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有任何消息。警察那边也毫无线索。 时间过得飞快，等了一天，一点进展也没有，卓敬风心急如焚。 kevin和他一起在警局候着，期望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这时候。kevin问了一句让卓敬风惊讶的话，“你早就知道julie是这样的人吧？” 见对方沉默不语，kevin似乎得到了答案。“在她‘死’前你一定发现了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之后为什么你和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差？到底发生了什么，别再瞒着我了。” 沉吟半晌，卓敬风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况且现在kevin已经知道雅琦的为人，继续不做声已经没有意义。 他把那天看到的一切告诉了kevin，kevin由最开始的讶异变得情绪低落。 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保留julie在kevin心里的地位，卓敬风暗自叹息。 当初是因为julie已经死去，他想保留给她一些尊严，现在。julie死而复生了，这层遮羞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对不起，误会了你那么久。”隔了好久。kevin才缓缓道出这句话。 卓敬风没有回话。 虽然他没有表示，刚刚那句意义非凡的话已经化解了仇恨。 这么多年，卓敬风为了julie，为了kevin，始终没有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他不想kevin也像自己一样从喜欢一个人到恨一个人，他宁愿julie在他心中是完美的，借此来延续那份仅存的爱。 然而，令彼此都没想到的是，这层始终无法触碰的伤疤，最后还是被当事人揭开。 往事在二人的头脑中像过电影一样一一闪现，julie，雅琦，雅琦julie，像变戏法似的变来变去。 卓敬风记得第一次见到雅琦的时候，一触碰到她的手，大脑就停顿了，当时还以为是太久没见女人，被她的美貌迷惑，现在想起来，才知道那是身体细胞记忆的结果――阔别十年的熟悉感在那手与手的触碰间，顷刻被激发。 julie真的是个可怜人，她曾经拥有那么多，却都被自己一手葬送。包括他们兄弟二人，也包括她自己。 现在，她把肖琳关到之前自己被关的那间破旧工厂里。除了她，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雅琦，你真的决定好了？”吴诺从阴影中走出，昨晚开车接雅琦的人就是他。 雅琦毅然决然地点点头，“我说到做到，这次把她杀了，我就和你过只有我们两人的生活。” “你有没有想过，你把她杀了，我们可能都要坐牢的！”吴诺刚从那里出来，再也不想承受牢狱之苦。 “你怕了？既然这么怕，你走啊，走！”雅琦对他吼叫。 “我不会丢下你，要走一起走。”吴诺拉过她的手。 雅琦一把甩开，“别坏我的事！” “雅琦，我们已经吃过亏了，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不能平平淡淡生活呢？我会让你幸福。我们一直都会快快乐乐！” “可是我不快乐！一点都不！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死丫头！都是她这个第三者造成的！chris，kevin他们都变了！都是因为她！”雅琦歇斯底里大喊，扑到肖琳身上，抓起她的头发扇了好几个耳光，“是不是很疼？嗯？你这个臭biao子，jian货！不得好死！” 被贴住嘴巴，五花大绑的肖琳缩紧身体。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从鼻间发出微弱的挣扎声，可无论她怎么闪躲，面前这个女人都像疯了一样对她拳打脚踢。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吴诺看不下去了，把疯婆子拉开。 “别拦着我！我要好好折磨折磨她，让她也尝尝我尝过的那些痛苦！”她还要伸脚去踹，身体拗不过吴诺的力气。 “反正她人在这，怎么处置不都随你吗，急什么。”吴诺这句缓兵之计确实有效。雅琦一听，觉得有道理，反正她人已经在这了，怎么折磨不都随她吗？ 她这回也不激动了，挣脱吴诺的阻挠，站直身体。一下子变得冷酷异常，“给我拿把刀。”说完，她伸出手。一副优雅自若的模样。 也许装相真能让人分裂，她的表现就像疾风骤雨，瞬息万变。总能在泼妇和淑女间收放自如。 肖琳听到这话，吓得一直摇头，眼中流露惊恐。 吴诺见她好像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赶忙打马虎眼，“刀我没带，换一个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刀，去给我找！” “你现在杀了她不是便宜她了。想折磨她方法多得是，有比刀更好玩的。”吴诺没有办法，胡诌一气。 “比刀好玩？呵呵。那是什么？”雅琦轻笑着问。 “你等等，我去车上找找。” “快点！”她不耐烦。 吴诺从黑屋里出来，掏出手机，正想拨电话，结果拨完号码发现根本打不出去，原来这一片根本没信号。 他尝试着变换不同的角度，希望能接收哪怕一格信号也成，可无论他是把电话举起来还是放在地上，都收效甚微。 现在没法报警，也没法叫人来，这可怎么办，难道要他亲自出手？ 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手机的光亮，吴诺从车后备箱里找到一根棍子，握了握摆好姿势，想到雅琦的脸，一瞬间又蔫下去。对她，他是怎么都下不去手。 他磨磨蹭蹭，时间耽搁得有点久，雅琦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自己出来了。 “干什么呢！还没好！”她走到他身后吓得他一个激灵，赶忙把拨号的手机藏起来。 “没干什么，这不是帮你找家伙么！”还在重复拨号的手机滑进裤兜里，他拿起刚才那根木棍晃了晃。 “说了半天，比刀更好玩的是这个？你当我白痴吗！”雅琦火了。 “不是，你忘了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满清十大酷刑里有一个是用木棍夹手指头，我们可以试试啊！”吴诺装作兴奋异常的样子。 “什么大酷刑，你会？”雅琦被唬住了，还挺好奇。 “这附近就有工具，我马上给你做一个！”说着，他拉着她往树多的地方走。 这时候雅琦反应过来，“你这么着急拉我走，是不是想放走那丫头！”她甩开他的手，怒目而视。 “当然不是了！反正她绑在那想逃也逃不了，你怕什么？我这个东西好弄，一会就弄完。等会好戏马上开始！” 雅琦也挺好奇满清十大酷刑是个什么东西，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肖琳现在被五花大绑在屋里，外面门还被顶着，她是插翅也难飞，担心什么？ 吴诺好不容易把她骗过来了，装模作样在地上捡了几根竹棍，从兜里掏出细绳开始绑。 雅琦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 绕来绕去弄了半天，也不见吴诺把工具做好，雅琦怒了。 “你故意骗我！” “我没有！马上就好！我保证！”吴诺还在缠绕手上的线，弄得一团乱。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软了，怕了！你这个废物！”她腾地站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吴诺还要上前安慰她，被她使劲推开，“你滚吧，没用的东西！我自己来！”说完，她朝来时的方向去了。 眼见情势不好，吴诺掏出手机，刚才那个重播仍然没有接通，他设置了无限重播，把手机往兜里一揣，一边喊一边小跑着跟上雅琦。 第一二九章 枪声 进了小黑屋，雅琦把门一摔，吴诺跟着推门走进来。求书网.qiushu 残破的铁窗十分宽大，能见到月亮形成一个弯钩吊在上面。月光浅浅洒向屋内，照到肖琳的脚旁。 她见到雅琦狰狞面容突然冲进来，吓了一跳，继续缩紧身体。 吴诺手上还拿着刚刚那根木棍，雅琦看都没看抢过来，握住细的那头开始砸向肖琳。 一声声无力细小的呻吟声从肖琳的嗓子眼挤出，雅琦好像完全没听见，继续挥舞手上的兵器，一棒接着一棒，像雨点一样落在肖琳身上。 雅琪的骂声和棍棒的碰撞声交织重叠。 吴诺发现肖琳头上渗出血来，昏死过去，赶忙冲上去拉开她。这时他觉得裤兜里有一下震动，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别打了，再打就真出人命了！” 雅琦仍然像疯了一样不停挥舞手上的凶器，口里不停说些我要杀了你，打死你的话。 这些话都传进电话里，警局把听到的嫌疑犯的对话内容报告给了上级。得到消息的警察马上定位手机，开车前往。 得到通知的卓敬风和kevin也一同上了警车。 雅琦又踢了几脚，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低头一看，发现吴诺的裤袋里有亮光一闪一闪，电话里有人说话。 “你给谁打电话了！”她伸手要拿他的手机。 吴诺身子一闪，“可能是电池没电了。” “不对，我听见声音了，你背叛我！”她说着还要打他，吴诺挨了两个棍子。 “这回你也出气了。我们走吧，好不好？” “你这个叛徒！滚！快滚！”雅琦推搡他，接着拉住肖琳的衣角拖她走。 “你干什么？”吴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帮我把她带上车！” 吴诺看着地上被拖拽的肖琳伤痕累累，直接走过去把她抱起来，走到车边，要放在车后座上。 “放后面。”雅琦比划着，“你想被人发现吗！” 后备箱被她打开。吴诺也只能先听她的话，拖延时间。 放好后，两人上了车。 雅琦这时候又想起电话的事了，逼问着管他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吴诺把没有信号的手机拿给她看，她才安静下来。 警车距离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信号由固定一点变成移动的状态。 继续朝目标前进，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接近出事地点了。 雅琦让吴诺把车停在街边的商店门口，自己则进到商店里买了一把小铁锹出来。顺便还买来一把刀。 吴诺看着她手上的东西，好像明白点什么。他没有吭声，只想警察能快点赶过来，阻止她的疯狂。 雅琦命令他回到刚才的地方，两人又坐车回去了。 警车跟着他们一路又绕回了废弃工厂。 就在马上进到工厂里面的时候，警察下令停止前进。原因是怕打草惊蛇。 几个警力人员从车上下来，跟随进到里面。这里除了天上月亮的一点光，不见半点光亮。 工厂很大。废弃的钢筋水泥森林一排接着一排，所幸都是些低矮建筑，这为侦查提供了便利。 卓敬风和kevin一直跟随前进，他们认识当事人，上级才同意他们同行。 这地方又大又复杂，越往里走，信号越弱，到最后干脆看不见信号了。 搜寻一时陷入困境。 雅琦下车后把肖琳拖出来，放到地上，开始一铲子一铲子挖坑。吴诺终于忍不住问了。 “你想把她活埋了？”即便知道她做起事来狠心，他也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变态阴暗的想法。 雅琦好像已经懒得回答他，也觉得他碍手碍脚。忽然停下手上的活，找借口把他支到一边，“过来帮我。”她一边往车那边走，一边丢下这句话。 吴诺跟在她身后战战兢兢。 “你坐进去，我还要去个地方。”雅琦冷静极了。 吴诺没多想，以为她还要去哪，刚坐进驾驶座，就被雅琦拉下来，“你坐后面。” “啊？” “快啊！” 听到她发脾气，他只好乖乖坐在后面，还没明白她要干什么的功夫，雅琦坐在驾驶座按下了锁车键，她把自己这边唯一没关的车门打开，拿着钥匙离开了。 “你就乖乖在这呆着，别想坏我的好事。”雅琦轻轻一笑，在车外甩甩钥匙往回走。 吴诺使劲按压车门也出不去了，这回他成了困兽，真的帮不上忙了。掏出手机，仍然没有信号，刚刚通了几秒钟的电话也不知有没有用，他丧气地靠坐在车里身子一软，只想快点结束这趟罪恶之旅。 雅琦从车里拿出一桶汽油，回到刚才的空地把东西放在一边，继续挖着土。她一点也不感到害怕，甚至异常兴奋。一切都像是在做某种仪式，在她看来此刻这种行为也许是在祭奠死去的自己。 挖着挖着，地上发出沙沙声，肖琳动了动身子，微微张开眼睛。 面前一片朦胧昏黑。 雅琦已经挖出一大块深坑出来，旁边垒起一摞小土包。 看清面前的情况，肖琳吓得不停挣扎，她还不想被人活埋致死。 雅琦挖了最后一铲子，放下小铁锹走过来，阴冷地笑了笑，“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简单，我要一点一点挖光你的肉，在骨头上浇满汽油，然后‘扑’地一下点着，再把你的骨灰和肉渣埋进土里，你说好不好啊？”妩媚的声音充满恐怖，就像打了结的彩带，华丽的外表下尽是扭曲不堪。 肖琳拼命扭动身体挣扎，就像待宰的羔羊。 雅琦背对月光，嘴上裂开一条缝，拿出刀在她脸上到身上轻轻碰了一遍，“多漂亮的脸蛋啊，可惜，马上它就不见了，看看，还有这双眼睛，啧啧，真是一条小狐狸精。”她语调软绵，变态的自言自语，接着突然收敛同情，用冷冰冰，恶狠狠的腔调歇斯底里，“去死吧！贱huo！”举起的刀插向她的手臂，鲜血潺潺涌流。 她还要插第二刀，被身后一个喊叫声阻止。 “julie，住手！”是卓敬风的声音。 他刚才叫我什么？julie？他知道了？ 雅琦动作一滞，慢慢回头站起身来。 “chris，你来了？你终于肯接受我了吗？”她又忽然变得温和起来，手上拿的刀子还在不停滴血。 大家好像都看出她不太正常，不敢轻易靠近。注意到旁边地上躺着的肖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chris来接你了，他说要和你在一起。”kevin见机行事，也大喊起来。 雅琦可怜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她刚往前迈出半步，发现对面还站着警察，动作停止，面目狰狞。 “你骗我，你还带警察来了！你背叛我！” 卓敬风见她情绪不稳定，让警察暂时离开视线，不时关注躺在地上的肖琳，心痛难忍，“我没有骗你，他们走了，你过来，我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雅琦冷笑起来，回身抓起地上的油桶扭开盖子泼像肖琳，“别再花言巧语了！我不会上当！”她又看了眼地上的肖琳，“本来还想让你慢点死，现在恐怕没机会了。” 躲在暗处的狙击手弄好设备，摆好姿势，瞄准镜瞄准了雅琦。 “别冲动！julie！”卓敬风上前迈了一步。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烧了她！”她掏出打火机，咔一下点着，四处比划。 三、二、一，“砰”，狙击手一枪瞄准她的心脏，雅琦扑通倒了下去。 “julie！julie――！”kevin冲上去把她扶在臂弯里，“julie……”他流下眼泪，摸到她身上的血手也跟着颤抖。 “还是……你对我……最……好……”雅琦最后露出一个笑容，是那种类似julie的笑容，随后身体一沉，表情凝滞，变得一动不动。 “julie……”kevin声音颤抖，搂住她抽噎起来。 卓敬风在一旁快速撕掉肖琳嘴上的胶带，把她抱上救护车。警务人员跑进去分开kevin和雅琦，把kevin拉到事故现场外，工作人员开始处理现场。 这一刻，他们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临上车前，卓敬风回头看了眼目光呆滞，跪在地上的kevin，一阵心酸。 他对julie的感情，已经不是曾经那单纯美好的爱慕，而是刻入骨髓的深情。 爱一个人，真的需要记住她的容颜，保存她的美貌吗？ 爱一个人，只是因为她是她，那个无论变得多坏多可怕，在他心里始终纯洁美好，纤尘不染的那个她。 真爱在这一刻执迷不悟，颠倒黑白。 kevin久久地瘫坐原地一动不动，周围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吴诺被从车里放出来，雅琦被警察抬走了，地上一片狼藉。 卓敬风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kevin不断默默重复这句话。 陪他站了一会，觉得他好些了，卓敬风便跟着救护车离开了现场。 夜依旧漆黑一片，笼罩着大地，笼罩着痛苦孤单的人…… 第一三零章 归还 警察处理完雅琦的事后，在她最后租住的屋子里找到了原来那张存储卡，东西被交到卓敬风手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他恍然大悟。 除了卢伟明犯罪杀人的确凿证据外，几张他所属的公司走私钻石矿藏的照片赫然在列，场景正是当年他们一同前往的olympic山。 原来肖笙当年登山不是为了取景，那天早上他也根本不是无故消失，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揭穿卢伟明罪恶的勾当。 怪不得那时候他总能隐约从肖笙的话语间感受离别的意味，原来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被灭口的一天。 巧合把往事穿成串连成一条线，一切都清晰分明了。 卓敬风没有把找到证据的事告诉肖琳，探望她的时候也尽量找一些轻松的话题聊。 目睹了雅琦那晚的惨剧，他们二人都十分有默契，谁都没有触碰这个敏感话题。尽管什么也没说，那晚的经历对他们而言都是难以磨灭的，不是谁都会在生命里面对过生死存亡的时刻。肖琳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场景，忘不了雅琦失控的样子。 爱恨扭曲了她的心。 雅琦的死就像一个休止符，暂时让繁杂的生活清净许多。卓敬风事后还在消化她就是julie的事实，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整理情绪，直到听到她下葬的消息，他的心才后知后觉有了感触。 葬礼那天，只有吴诺一个人站在墓碑前送了她一程。当时他双目无神，不时喃喃自语，仿佛像个神经病。不断重复“如果那天我没有报警你就不会死了”，“是我害死了你”这些自责的话。说完这些话后，最后他终于像自我安慰一样，道出让她在天堂忘记仇恨，放下过去的心里话。 手上的菊花摆在墓碑前，送去他最后的祝福。不知过了多久，他颓然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墓地之中。 如果不是那晚回家后大病一场，kevin应该也会出现在墓地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然而令人惋惜的是，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一直都处于卧床不起的状态。大概是精神过差导致的体力不支。中间卓敬风去看过他几次，好在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经过调理恢复慢慢好转。 其实在雅琦下葬没多久，卓敬风当天也去了墓地，不过他没跟任何人提起。 又一次生死相隔的时候，他才发现往事那么不堪一击。他们的距离是那么遥不可及。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的走了，却到死前，也没能问明白她为何背叛自己。 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执迷了，放下意味着淡却，那么。就让这件事永远封存，成为julie她自己的小秘密吧。 “chris，我有一个秘密。” “嗯？” “不告诉你。” “是什么快说啊。” “是……” 接着她在他耳边轻轻笑了笑。转身跑开了。 “喂，到底是什么？” 一阵风吹过，拂动他额前的发丝。天边的云膨胀起身体，被气流捏出不同的形态，缓慢变幻着图案。 一瞬间，喜怒皆无。 恨没了，怨没了，剩下的，唯有喟然长叹，好像因为有了结局而松了一口气那般。 在医院休养了不到一个礼拜肖琳就出院了。也许是之前经历了太多可怕的幻觉。这种冲击对她来说已经构不成多大的刺激。让她放不下心的，唯有雅琦是julie的这个身份。 她想，她当初的感觉没有错。那种游离于眼底的一丝可怜与哀愁一直藏匿在她心底，那是她最私密的情感记忆，也是她唯一留下来的爱的方式。 或许她是个可怜人，不管是因为卑鄙的目的，还是高尚的目的，都改变不了她的性质。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卢希也得到了消息。她原本一直在刻意躲避kevin，不过自从得知他生病以后，就矜持不下去了。 经过她的悉心调养，kevin恢复得很快。 卢希也是个机灵的女孩，她没有提及让人尴尬伤心的往事，也没有去揣测他到底和雅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时间缓慢流逝着，该来的总要来。 肖琳看过父亲留下的证据后，久久地陷入痛苦中。没想到杀父仇人居然是卢伟明，妹妹的父亲，母亲的现任丈夫。 多么讽刺的结果。 如果卢希和陈岚知道这件事，她们会作何感想。陈岚会因为改嫁了前任丈夫的仇人而愧疚吗？ 她终于理解父亲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查找卢伟明的犯罪证据了，对他而言，卢伟明不仅是夺妻仇人，还是个破坏自己家庭的罪魁祸首。 仇恨源于一次聚会，无意间的谈话勾起肖笙的复仇之心。 那晚娱乐界的巨擘纷纷到场，肖笙举杯和他们畅饮的时候，卓风走了过来。 “听说你的女人和卢伟明搭上了？”傲慢不羁的神情依旧。 肖笙听到这个敏感的话题，挂在嘴边的笑容全无。 他和卓风是通过收藏爱好接触认识的，两人平时算惺惺相惜的藏友。起初他们都以为对方只是普通的收藏爱好者，后来在工作中，二人再度相遇才发现他们彼此的真实身份。 因为这个相同的爱好，卓风一贯的盛气凌人在肖笙面前渐渐退散。他欣赏肖笙的才华，而肖笙则对他睿智的头脑折服。 彼此能从对方身上找到自己没有的亮点，这样的朋友能彼此促进互补，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的组合了。 现在，因为自己的家丑，卓风有些看不起他这个老朋友了。当然了，对他这个情场高手而言，自己真的有些窝囊了。 “不能怪她，当时我失踪了那么多年，要是不改嫁，她的生活会很艰难。” 卓风喝了口酒，摇摇头，“这一点你就太善良了，我听说你老婆早就和姓卢的有一腿，他俩那个叫lucy的女儿你还不知道？” 肖笙心里咯噔一下，卓风看出他还被蒙在鼓里，补充道，“好好想想吧，搞艺术搞傻了，戴上绿帽还不知道。”说完，他飘然而去。 那个叫lucy的小女孩他知道，印象里是个有些内向的小姑娘。当年陈绮岚和卢伟明的老婆徐敏走得很近，她们经常一起照顾小孩。那些年他经常在外工作，动辄一年半载也回不了一次家，唯一有印象的一次接触，是在lucy五岁的时候。 想起当时陈绮岚对lucy爱不释手的样子，他的心腾起了怒火。 如果真如卓风所说，他一直以来都被自己的妻子欺骗，要怎么容忍呢！陈绮岚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温柔贤惠的好妻子，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吗？ 为了尊严，也为了给破碎的家庭一个交代，肖笙开始调查陈绮岚和卢伟明的关系，最后证明早在八年前，陈绮岚就已经出轨了。 得到消息的他整个人几乎崩溃了，这么多年坚持下去的信念在这一刻崩塌，变得一文不值。本以为死里逃生会是枯木逢春，是美好生活的开始，却不曾想变成揭晓噩梦的开始。 陈绮岚利用自己的信任去胡作非为，跟别的男人厮混，任何男人都接受不了这等辱没尊严的事，何况还是在他九死一生后得知这一真相。于是十年前的报复开始了，他要让罪人得到惩罚，要让坏人回到他们原有的位置上。 卢伟明又岂是等闲之辈，在多番较量，深入了解后，他发现个人的力量实在微乎其微，根本不足以找到让他垮掉的证据。卓风这时候了解了他的苦衷，几次帮他搜到机密资料，一步步落实着卢伟明的犯罪程序。 也许觉得这些证据还不够，肖笙在得到了卢伟明在山上有一个非法矿藏的消息后，毅然带着相机来到了olympic山。 拍摄完成，他把证据整理在存储卡里，找师傅嵌在相机机身内壁里。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卓风，还表明打算第二天就把证据公之于众，让卢伟明身败名裂。听到消息的卓风当晚来到肖笙家探望他，临走时肖笙把那幅古董油画赠给了他，以表达这么长时间来他给予的帮助。 卓风走后，肖笙去了收藏室，把他最喜欢的几样古董都清理了一遍，似乎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或许人在死前都会或多或少有些预感，当时他闷在房间里，总觉得心慌，似是预见了自己会遭遇不测，遂匆忙走出房间。 这时候，她见到肖琳正往垃圾桶里倾倒什么东西，走上去才知道小女孩是在和抛弃自己的妈妈较劲。 他也恨透了那个女人，他巴不得快点结束这场斗争。 捡起垃圾桶里的旧物，他凝神半晌，痛苦失落夹杂情感的羁绊，让人难以释怀。 罢了罢了，还有什么舍不得呢？一切都让他过去吧。 他折回收藏室，把相机拿出来。 “这个东西是爸爸最宝贝的东西，也是最重要的东西，你把它好好收起来，快。”肖笙把相机放进肖琳手中…… 第一三一章 尾声 时间回到现在，终于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肖琳把卢伟明的犯罪证据递交给了警方，总总罪行得到核实，他们通过程序，把卢伟明遣送回美国。 卢希和陈岚得知此事惊异不已。陈岚甚至找到了肖琳，约她见面。 她这个母亲一直躲着自己，终于在丈夫大难临头的时候出现了。 该来的总归要来，肖琳这次没有逃避，为了得到一个答案，一个亲口从生母口中说出的答案，她赴约了。 坐在高雅的西餐厅内，面对缀满愁容的脸庞，她心里一股莫名的痛快。 父亲的仇报了，生母的家庭破碎了，这是对她的惩罚。 “肖琳，我知道现在这样求你有多厚脸皮，为了一个家庭，也看在你和lucy曾经是好姐妹的份上，能不能撤销了指控。算我求你。”陈岚询问的眼光尽是渴求和卑微。 肖琳听到这些话，埋藏已久的恨意被点燃。事到如今，她居然还能装作彼此无关的样子来向自己求情，实在可鄙。 “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她对她的麻木简直难以理解。 “你是……什么意思……”陈岚的目光游离。 “肖笙他也曾经是你的丈夫，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残忍，为了杀害他的仇人来向自己的亲生女儿求情！” 她先是一惊，接着细小的发出声音，“你都知道了……”说完低下头去，憔悴的脸庞埋进阴影中。 肖琳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有一肚子的气要撒，可现在见她居然是这种样子。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望着她惭愧的样子，半天说不出话。 这时候陈岚好像有所思虑，考虑完，她徐徐开口，“当年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们父女。一切的错都是我造成的，你想怎么惩罚我都无所谓，我只求你放过伟明，我愿意代替他承受所犯的过错。” 真是大言不惭，肖琳已经失望透顶。面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吗？这简直是耻辱。 来之前，她还幻想过陈岚会以母亲的身份对她说点什么，现在看来，那只是幻想。 “我不会撤销控诉的，而且现在已经走了法律程序。一切进展我已经没办法控制。”肖琳冷冷回道，“陈女士，我想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先走了。”她看都没看她，起身要走，被陈岚叫住。 “肖琳——”她惊慌的表情透出几分渴望。 肖琳听到叫声。脚步一顿，旋即没有理她，继续向前。 其实陈岚想听她叫一声妈妈。然而她犯下的错实在不可原谅，见对方没有回头，她的目光暗淡下去。 她是一个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罪人，这样的结果理所应当。 走出门外，肖琳的心又痛又闷， 现在，她似乎对这份亲情彻底感到了无望。从前尽管她的记忆排斥有这个母亲，可内心对母爱的期盼一点也没少过，现在，那仅存的一点点希冀因为这个女人的求情消散了。 许是前世的恩怨造就今世的纠葛。 门外停车等候的卓敬风看出肖琳的难过。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肖琳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她好像要把一直以来的苦闷发泄出来，把母亲的无情哭个干净。从此和她一刀两断。 陈岚坐在餐厅里，埋藏在心中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她对女儿的挂念终究没有冲破忍耐的极限，用卑微避过了真情。 三天过后，卢伟明被判无期徒刑。如果可能，肖琳多希望是死刑，然而法律有时就是这样混账，与其说它是公平的天使，不如说更像个不讲道理的流氓。 虽然对结果不甚满意，肖琳还是能为完成父亲的遗愿感到满足。 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左右的，这个结果已经最好不过。 不过令肖琳感到奇怪的是，卢希始终没有找自己替父亲说点什么。或许她也觉得卢伟明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时光匆匆而过，距离处理完案件已经过了三年。 这三年里，肖琳继续学习，完成了摄影课程。这一次她的努力是为了自己，经过这么长时间，摄影对她而言已经别具意义。它是父亲的亲情，也是卓敬风带给她的爱情。 今天，她将从学习了四年的学校毕业，仿佛又回到了青葱岁月。 拍了毕业照，她从学校出来，发现卓敬风正在门口等她。由于他的帅气，周围吸引了不少围观的女生。她们十分开心的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而当事人却浑然不觉。 见肖琳从大门出来，他微微一笑，潇洒迷人。 “好漂亮的学生妹，有兴趣一起吗？”他故作轻佻地调戏她。 肖琳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看向他，“想和我搭讪没那么容易，我的回答是，没兴趣。” 周围的女生听到他们这种对话，来了兴趣。其中一个好像看上了卓敬风，自告奋勇喊了一声，“她没兴趣我有兴趣，帅哥要不我们一起怎么样？” 卓敬风一听，不禁一冷，他望着肖琳离去的背影大声回了一句，“好啊。” 肖琳这时候有些生气了，她放慢脚步回过头，腹诽他是个负心汉，而恰逢此时，卓敬风已经不见踪影。 难道他和刚才那个女生离开了？肖琳觉得不可置信，车这时候启动了，她气愤地看着它绕过马路，远去了。 简直不可理喻，卓敬风居然开车和别的女人跑了，这是抛弃自己的节奏吗！ 果然有钱人家的公子都是**大萝卜，这么多年终于原形毕露了！她闷头往前走，越想越气愤，越想越难受，有车靠近身边她都没有察觉。 车子一直跟随在她身边行驶。车窗滑下，卓敬风无奈道，“你真的不在乎我和别的女人走？” 肖琳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笨蛋，你以为我真的带别人跑了，快上车。” 肖琳还在掷气，不想搭理他。 “都多大了。还这么小孩子气。再不上来我真的走了？” 听到这话，肖琳还是败下阵来，佯装往前走了几步，绕回车边，乖乖上了车。她自我安慰的说辞是“等过后收拾他”。 卓敬风带她开车来到机场，不知从哪变出两张机票，从他手上抢过一看才发现这是去北京的机票。 “怎么这么突然，你去那边办事吗？”肖琳十分奇怪。 “是有要紧事，还很赶时间。”卓敬风歪头好像在想什么东西的样子。 “干嘛叫我陪你去。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你现在是我的助理，必须一起去，走。”卓敬风没管她，拉着她往里走。 肖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了飞机。 路上她始终有些小别扭，过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地方。 一下飞机。已经有人在机场外接应了。 肖琳望着窗外的茫茫夜，忽然感到奇怪，“我们现在是工作么？这是要去哪？” “等下你就知道了。”卓敬风靠坐着怡然自得地闭起眼睛。 虽然身体有些疲倦。回到中国的肖琳却不觉得累。这里有太多故事了。 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男人的侧脸，她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时候的自己为了能进工作室，真是豁出去了，光是想就觉得好尴尬，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露出笑容。 这时候车也停下了。 往外一看，这里是个小巷子。 肖琳下车见到周围的景象，顿时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 往卓敬风走的方向一看，那不是以前去过的拉面店吗？ “别发呆，快进来。”卓敬风拉着她往里走。 肖琳还迷迷糊糊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人就已经进到店里了。 小店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不过由于是夏季，浴衣男已经换了一件轻薄的t恤。 “这里……你怎么带我来这。”肖琳小声在他耳边嘀咕。 “你想什么呢？”卓敬风回头对着老板。“准备好了？” “好了，都好了。”那个老板还像从前一样猥琐。 他带着两人进了曾经他们吃饭的那道障子门内，里面也一点没变。 等老板走后，肖琳一副看穿对方的表情，“哦，原来你在动歪脑筋，明知这里是干嘛的还带我来，好赤luo有木有。” “你想到哪去了？”卓敬风不以为意。 过了一会他们要的食物上来了，这次不是拉面，而是一桌的美味珍羞，可谓满汉全席的大餐了。 肖琳惊奇非常，奇怪地盯着他。 “忘了我欠你一份大餐。”卓敬风补充解释。 肖琳这才明白，于是二人愉快地大快朵颐。在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老板上来一道扣着圆盖的菜。 “这是什么？你叫的？”她问卓敬风，忽然想起从前来这见到的盘子来，恍然大悟，“你怎么这么不害臊，还准备了这些。” “别胡思乱想的，打开看看。”他指了指餐盘。 “不要。”肖琳一扭头。 “不要后悔哦。”接着他也没有要动那盘子的意思，起身准备走人，“我们走。” 咦？他这就要走了？ “好奇怪，你真的好奇怪。”肖琳疑惑地盯着他，“这个盘子你不管了？” “嗯。”卓敬风理所当然。 “这么浪费。”肖琳伸手掀开了盘子，眼前一个小盒子让她眼前一亮。 “这是……”她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打开一看，真的是戒指。 原来他在求婚么？居然这么烂俗。 之后的事情当然是按照剧情发展下去。 婚礼当天，伴郎和伴娘也美美的到场了，kevn和卢希比起从前，变得成熟许多，而他们，也是带着人们期望与祝福的下一对。 虽然沈静芝到现在也不是很喜欢肖琳，不过因为发生了雅琦的事，她变得失落不少，加上卓风喜欢肖琳，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天成和方宇同还有冬辰也纷纷到场祝贺，他们还像从前那样充满欢乐。 kevn走向肖琳，笑嘻嘻道，“恭喜你，未来的嫂子。” 肖琳笑了笑，“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叔子了。” “哎，好可惜，放着我这么个大好人不要选我哥，不要后悔。”他开玩笑。 “谁会后悔？”卓敬风在他背后突然出现，抬高语调。 “好，我会后悔。”他撇撇嘴。 “kevn你又乱跑，以后再玩消失看看。”卢希一副大小姐的样子揪住kevn的耳朵。看来两人的关系模式又发生了变化。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前进，肖琳心满意足地笑了。 客串摄影师的方宇同这时候喊拍合照了，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捧起笑脸。 kevn被雅琦利用的事他决定埋藏在心底，永远封印下去。或许这样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隔了很久以后，肖琳问卓敬风当初为什么在拉面店求婚，他说那是他真正对她动情的地方。 或许那时候，卓敬风就已经发现肖琳的不同，也正是那时候，她真真正正的走进了他的心。...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