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红尘》 目录 狩猎红尘是我的都市神话第一部。以传统的章回体为结构,共一百二十回,一百二十余万字。此书说的是隋炀帝无道,偶出荒唐言,使得几只臭虫借着他的龙言,轮回为人,得志于地狱。他们耐不住地狱的生活,又借机来到了人间,逢赶上二十一世纪初的商业社会。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很快在官场和商海之中打开了局面,危害着人间。曾经大闹三界的锦袍怪石正义无反顾来到人间,准备擒妖打鬼。然而此时的人间,距离他的那个时代太过久远,因而处处受困。后来得到了瑶池小公主,投世人间的李曼儿的帮助。最终,经过重重困难,战胜了四灵二十八宿,将几个鬼重新打回了地狱。书中包括了老(黄婉玲、蒋春梅、王秀娟等)、中(周洁梅、穆艳如、谢月娇、柳月眉、吴若雪、关锦萍)、青(李曼儿、王小兰、赵雅兰、童语荷、木慧、余招招、沈勤勤、唐闻莺等)三代的爱情故事。要想知道隋炀帝的六位宠夫人(王桂枝,樊玉儿,田玉芝,梁文鸳,谢湘纹,秦凤琴)轮回后为何人?人和鬼会产生恋情吗?在商业社会里,爱情意谓着什么?一切答案尽在<狩猎红尘>中。 目录如下: 第一回   隋炀帝纵欲悟前生 钱保和老来得逆子 第二回   钱由基月夜效张生 宇文庆阴间结五虎 第三回   胡梦蝶云雨嘲贾生 钱由基装病思还阳 第四回   钱由基使诈普渡寺 宇文庆得丹炀帝宫 第五回   黄大壮夜抢十里湾 徐孟达杯酒话中州 第六回   方冠中借尸凭仙丹 关锦萍入怀谢金铃 第七回   牛得贵廉租植物园 三圣母私盗锦袍怪 第八回   木清茹叹世遇石正 钱由基穷途卖烤鸭 第九回   王二万打雁欺朋友 胡梦蝶冷脸待故人 第十回   钱由基夜请霸王宴 穆艳如追加工程款 第十一回  李进财添糖煎浊药 黄婉玲好洁承夜战 第十二回  钱由基白手起横家 王小兰受气聘石正 第十三回  王小兰烧烤名中州 钱由基长海骗巨款 第十四回  李家仁损招破风水 钱由基千金败鱼款 第十五回  方冠中金山约旧友 钱由基另起城建社 第十六回  李曼儿情定武功庙 方小凡静日抢三关 第十七回  李有才坐骂东城府 钱由基拳打黑鱼市 第十八回  余招招有意约浪子 方小凡改数逞小能 第十九回   李曼儿杯水隆中对 钱由基厚颜认干爹 第二十回  陈素静借诗讥无经 钱由基淫闹满天星 第二十一回 胡梦蝶舍身赚情郎 大个黄争占皮条功 第二十二回 王二万连锁烤鸭店 钱由基水淹戒田横 第二十三回 钱由基三访电脑通 方小凡中计卖春亭 第二十四回 方冠中活人授鬼技 王小兰掺沙闹酒店 第二十五回 郑无经语戏莲花池 钱由基三约俏佳人 第二十六回 李有才逗骂泄天机 崔永年两进巨业城 第二十七回 钱由基集资口袋阵 方冠中偶失结发妻 第二十八回 柳月眉一语巧联姻 胡梦蝶一技降蠢才 第二十九回 大个黄险走黄泉道余招招热嘲龙王婿 第三十回  钱由基三惊色中客 白撼岳初战锦袍帝 第三十一回 周洁梅难为三日妻 王二万争风伤四命 第三十二回 赵雅兰折桂群芳谱 钱由基开设帝王宴 第三十三回 觜火猴误烧聚丰厂 崔永年无奈聘娇妻 第三十四回 李曼儿初掌企业印 郑无经越级自嘲诗 第三十五回 钱由基五局见佳人 周洁梅轻生遇石正 第三十六回 王小兰关门惩淫凶 钱由基借诗斗酒会 第三十七回 李曼儿钟情定泳衣 吴应辉偏遭无常运 第三十八回 王二万暗挪倒煤款 钱由基坐庄黑股市 第三十九回 周洁梅沿街开菜店 牛得贵误中偷梁计 第四十回  李道通借风死老太 王小兰访友树石正 第四十一回 牛魔王翻落灰水池 勇石正酣斗黑松林 第四十二回 赵油头献策迷幻计 李曼儿命名新八景 第四十三回 李有才放荡效西门 王小兰悬金寻石正 第四十四回 赵扶林亲点人命案 牛千叶软磨见奇功 第四十五回 潘金龙报上揭隐情 童语荷遭难开发区 第四十六回 孟光民暗查郑无经 赵扶林怀旧宴木慧 第四十七回 箕水豹误劫谢月娇 白撼岳力拨黑松林 第四十八回 赵扶林南海悲木慧 李曼儿引火烧蝙蝠 第四十九回 大个黄计赚美娇娘 赵雅兰新宠娄金狗 第五十回  赵雅兰初邀英雄会 赵扶林死荐方冠中 第五十一回 王小兰登山思旧友 童玉婷两夺兰花冠 第五十二回 娄金狗怀恨折红颜 赵雅兰长跪返家门 第五十三回 李曼儿托梦释前嫌 牛千叶强设鸿门宴 第五十四回 赵雅兰主播新闻挡 胡梦蝶大话午夜情 第五十五回 谢月娇三战返乡夜 李道通枪惊中州城 第五十六回 穆艳如借言巧托词 周洁梅进谷觅石正 第五十七回 童语荷解囊轸水蚓 李曼儿骑鳄过大江 第五十八回 郭详明暗访工程地 田文豹算计倒煤款 第五十九回 方吉清救难乌金江 赵振先问卦清风观 第六十回  崔永年解字示隐情 大个黄闹丧动老粗 ---------------------------------------------- 下部 第六十一回 郑无经徒遭玉人讥 童玉婷解衣吴公子 第六十二回 潘金龙拜师闹仲秋 胡梦蝶进府宣性事 第六十五回 方冠中引古论时政 李曼儿戏闹粥铺子 第六十四回 李道通天台弃高晖 田文彪两打小诸葛 第六十五回 黄婉玲大战后湾村 童语荷夜宴吴公子 第六十六回 钱由基一游小金山 牛千叶混战真江湖 第六十七回 李曼儿摘果惊金蛇 李道通火焚青崖寺 第六十八回 李曼儿寻师遇青龙 方冠中雨中观七美 第六十九回 钱由基好事凭贾礼 李曼儿水淹牛魔王 第七十回  汤海龙毒人行骗术 谢景平失子白龙滩 第七十一回 钱由基初进富贵门 潘金龙鞭打十二将 第七十二回 钱由基登台称帮主 李曼儿生日点鸳鸯 第七十三回 钱由基遇祸避江城 代兴波浪卷龙舟会 第七十四回 李曼儿夜行传名号 牛千叶连失霸王信 第七十五回 钱由基计降牛魔王 谢月娇避世走洪村 第七十六回 牛千叶结义赠娇娘 潘金龙赛马输梅枝 第七十七回 潘金龙雨夜纵四凶 郭详明西行遇青龙 第七十八回 代兴波闻风决江堤 郭详明分遣四城将 第七十九回 方吉清夜抢虹桥坝 潘金龙夜受草头军 第八十回  钱由基大战小清河 陶越霞设伏小金山 第八十一回 童语荷为情两伤心 牛千叶网恋唐闻莺 第八十二回 黄婉玲逼退穆艳如 谢月娇倒娶呆头汉 第八十三回 心月狐新开端仙阁 王小兰命殒无名火 第八十四回 潘金龙追学钱由基 李曼儿设计伏青龙 第八十五回 钱由基命名小太湖 代兴波命丧乱石坑 第八十六回 李曼儿代祭遇木慧 牛得贵收押 借周宝 第八十七回 沈勤勤遭难赶婚期 王小兰显灵险破案 第八十八回 方冠中私会穆艳如 童语荷误撞箕水豹 第八十九回 朱金凤初临中州城 方吉清两困玉脂湖 第九十回  李曼儿梦里修剑道 穆艳如主婚小金山 第九十一回 方冠中初得贵妃身 唐闻莺一夕定终身 第九十二回 方冠中举家庆新春 郭详明杯酒宴新春 第九十三回 柳月眉偶打虚日鼠 钱由基难敌冯大立 第九十四回 李曼儿夜救穆贵妃 虚日鼠火攻大观楼 第九十五回 钱由基梦惊黑股市 童语荷拜师杀色狼 第九十六回 童语荷初霸中州城 钱由基误劫冯大立 第九十七回 牛千叶升级帮架案 李曼儿初试新戎装 第九十八回 汤海龙误陷童语荷 李曼儿金雕扯老鼠 第九十九回 童语荷一统江湖令 李曼儿查追金山案 第一零零回 钱由基求道清风观 唐闻莺婚典成大礼 第一零一回 朱金凤山涧困石正 李有才丧心欺母女 第一零二回 童语荷拒争严帮规 乌巨灵雾锁小金山 第一零三回 李曼儿射珠救石正 朱金凤三盗牛千叶 第一零四回 郭详明身陷星月洞 陶越霞捐躯棋盘岭 第一零五回 方冠中夜效禽兽事 柳月眉夜会心月狐 第一零六回 周洁梅舍身闯金山 李曼儿独擒赤面鬼 第一零七回 童语荷财困劫金砖 柳月眉情归白龙河 第一零八回 郭详明请命督三军 肖铁成职退归田园 第一零九回 方冠中暗发父子兵 钱由基误投走马川 第一一零回 郭详明阵兵白龙河 童语荷单骑斩四将 第一一一回 赵振先伏法陈洛桥 郭详明进兵栖凤坡 第一一二回 李曼儿训犬认幻相 童语荷击破风阵塔 第一一三回 谢景平知情入大营 赵油头预谋田文豹 第一一四回 李曼儿奇兵困花阵 独角兽斗死斑斓虎 第一一五回 方冠中暗杀田文豹 沈勤勤血染银雀峰 第一一六回 李曼儿强攻破雪阵 钱由基海外放悲歌 第一一七回 童语荷独军折二将 胡梦蝶双鬼归黄泉 第一一八回 朱金凤败走棋盘岭 郭详明欲借连环计 第一一九回 童语荷误入雷火阵 黄婉玲智赚方冠中 第一二零回 李曼儿红尘匿芳踪 方冠中烈火焚余生 第一回 隋炀帝纵欲悟前生 钱保和老来得逆子 话说自三皇五帝一统天下,继而合久则分,分久则合。到了南北朝时期,天下大乱,历经五代十国。后有华阴人杨坚,废周兴隋,再灭南陈,从此天下归一。杨坚为文帝,再传二世,是为炀帝。炀帝名广,初立为晋王,后废太子勇,是为太子。这杨广当了太子,本性渐露,不想却是一个色界班首,欲中魔王。这一天,杨广路经芙蓉轩,见有一女前行,雪肌花容,依稀似越国西子,恍恍如赵家飞燕,不觉色胆徒生,上前拦住去路一看,正是宣华夫人。炀帝久慕宣华夫人貌美,见其父病重,不由起了色胆,调笑道:“父皇风烛残年,夫人欲往何处?”宣华夫人性本聪慧,见杨广出言调戏,反问道:“妾身愚笨,倒想请教殿下?”杨广笑道:“人生苦短,夫人岂能免之?不如暂借青春,长空舞袖,广相伴左右,以慰此生。”宣华夫人见杨广说话不伦,抽身待走。那杨广见左右无人,索性大了胆子,一把将宣华夫人拉住,扯往偏殿,欲行非礼。宣华夫人见杨广用强,又挣脱不得,急中生智,忙道:“那边有人。”杨广听了一惊,手不觉一松。宣华夫人得了这个空,这才发散面红,脱身匆匆而去。 杨广见事有不详,急召杨素,共同谋划,就弑帝篡位,自已在仁寿宫里登基作了皇帝,是谓炀帝。炀帝即位,心中仍贪念宣华夫人,当下赐同心结以示圣怀。宣华夫人虽说是顾及名份,终也挡不炀帝的一番软磨硬泡,只得伺驾。炀帝大喜,一夜风流,自不必细表。此夜后,有道是:朝起迎晨晖沐雨,倚栏看春华秋实。日暮携素手带露,高卧笑月朗星稀。可是好事无常,宣华夫人夜感伤寒,一病不起,月余而亡。炀帝贪恋宣华容貌,便广采秀女,纵淫行乐,全不惜辛苦得来的江山。后人有道是:把一座锦绣江山,为着两行杨柳丧尽;把一所金池社稷,为着几只龙舟看完。 要说这位炀帝,原也不是寻常人物。南北朝时期,社稷不稳,朝臣倾权,你争天下,我图四海,年年干戈相爭,岁岁刀兵相见,国乱民忧,天下百姓苦不堪言。位于九天之上的浩天玉皇大帝急天下百姓之苦,着天上诸仙商议人间大事。时有老君仙驾东至,玉帝迎入。老君道:“万岁,人间纷争算来已近一百余载,腐烂之气全无,怨恨之声四起。望万岁查访真龙应命之人,到人间平乱,使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以示我上天无限之恩德。”玉皇大帝启玉音道:“道君说的有理,但不知这真龙应运之人应在何处?”武曲星君奏道:“臣夜观天象,见君星现于西方,应在昆仑山之上。”玉皇大帝即道:“如此,就请金星前往昆仑山一趟。”送罢老君,太白金星当下接旨,点下若干官员,一班神仙,离开天宫,飞赴昆仑山。 到了昆仑山,见了西王母,说明来意。西王母笑道:“如此说来,这真龙应运之人当应在昆仑山施布菩萨的侍童金龙儿身上。此童近来闭目静坐,紫气徐升,有龙翔之势。”金星大喜,即往施布洞看视,果见一童,静坐于大殿之上,紫气环身,有金龙隐于身后,当下对王母赞道:“此真龙现于昆仑,皆王母施恩感照之造化也,老臣即回天庭复命。”王母笑道:“金星平时政务繁忙,难得到昆仑一趟,就请暂留一时,以品我瑶池佳酿。”金星忙谢了。 当下,王母赐宴于瑶池,杯盛千年佳酿,盘列三界仙果,与金星送行。 送罢金星,王母归于九凤座上,见自外进来一物,视之,却是御园独角白羊。此白羊生于天山下,身毛如雪似锦,单顶独角,为妖三百年,食人无数,因王母奇之,就收在御花园中,封为独角仙。独角仙进门拜道:“王母,臣近闻人间纷争劫数已尽,真龙应运之人将现,但不知应在那位上仙身上?”王母笑道:“说来也怪,此人一不在上仙之例,二不在星煞之内,却是施布菩萨小童金龙儿。”这独角仙曾因私入施布洞,偷食三生果,遭金龙儿一顿好打,心中怀恨,即言道:“王母见怪的是,那金龙儿本是凡胎肉体,一无功劳,二无造化,不过是跟了菩萨沾了些仙气。他若是真龙应命之人,确叫人不敢相信。”王母笑道:“他紫气环身,金龙隐于身后,如何能错?”独角仙也不答言,伏于地上,闭目低首,一时就见有紫气环身,金龙隐于身后。王母见状大惊:“你如何也得真龙应运之状?”独角仙起身笑道:“实不敢瞒王母,此乃仙家小道也,人人皆会。”王母惊道:“何以知道?”独角仙道:“人人皆会,却非人人有缘。若能使动一位上仙,略使此法,即可下界为帝。三千年来,莫不如此。”王母道:“何以相告?”独角仙道:“臣所气者,欺帝瞒王母也;所忿者,小儿自以为能也。”王母点头道:“皆忠不及独角仙也。”王母当下乘九龙飞辇到了天庭,见了玉帝,私谓此事。玉帝大惊,急招老君商议道:“金龙儿已投往人间去了,这却如何是好?”老君道:“去也无妨,可另择贤人接之。”王母道:“我有近臣独角仙可接之。”玉帝含首。不要说,若干年后,独角仙下界,投胎孤独氏,是为杨广。正因为这前因后果,才种下这弑帝篡位的祸根。 且说炀帝即位以来,并无心过问朝政,一个心思都用在享乐快活上,先是迁都东京,营建显仁宫,起三山,造五湖,营建十六院,以供享乐。更有王桂枝,谢湘纹,樊玉儿等十六院夫人,并袁宝儿、吴绛仙、妥娘诸美人相伴,不消说,自然是日日欢乐,夜夜纵情。炀帝好游,又沿东京至江都大兴土木,建了七七四十九座离宫。各个地方上的官员不惜财力、物力和人力,十月完工,报至炀帝知道。炀帝闻言心中大喜,乃谓萧后道:“寡人欲乘舟南下,卿可同行?”萧后笑道:“皇子年幼,外臣难测,妾身还是留在宫中吧。”炀帝闻言,也不勉强,宣召六院夫人并数位美人,选定吉日,打造龙舟、杂船万余只,辞了京城太庙,高挂起锦帆,遮江蔽日,连绵百里,直往江都行去。 一路上,竹笛喧哗,鼓瑟嘹亮,人声吵吵,昼行夜泊,得意无限。行了些日子,遥遥过了秃山恶水之地,渐渐露出江南的明山秀水来。打眼望去,远远近近,几缕青烟;近近远远,几个浣纱女子,把个江南人物丰美尽收在眼底。这一路上,行程各处官员人人勤快,个个欲睹龙颜,争沐皇恩,早把一切收拾整齐,打理停当。这炀帝那里知道,见沿河两岸修砌的整齐,村落井然有序,百姓衣食有着,龙颜大悦,谓诸美人道:“此盛世之象也。”一路上分派下去锦绸玉帛,以示龙恩。当时正值仲春之际,越北南行,天气转热,渐把衣衫单了。这一天,炀帝一觉醒来,索然无事,遂登龙舟远眺,见此地风光又与别处不同。但见处处花繁叶茂,莺歌燕舞。两岸之上,杨柳轻摇,枝叶慢舞。再看那三千殿女,雁字排开,正使纤徐行。这一处炀帝看的仔细,见微风一送,热气舒卷,将一个个丰臀细腰紧裹。再看那人儿,已是个个香汗点点,酥胸急喘,皆是惹怜见爱之态。炀帝看到好处,一时神荡意摇,欲跳情醒,身下早已把持不住,急叫人就船头高升起黄罗宝盖,传上众美人来,一同坐下饮酒。稍倾,王桂枝,樊玉儿,田玉芝,梁文鸳,谢湘纹,秦凤琴六院夫人及诸美人皆到船头,依次坐下。且说炀帝后宫佳丽三千,独此六位夫人容貌为上品。那王桂枝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人称云里观音;樊玉儿善舞双剑,英姿勃勃,非常女可比;田玉芝身材出众,苗条无双,自是万里挑一;梁文鸳眉目娇美,天生一点朱砂,望之脱俗;谢湘纹才貌并举,神情飘逸,尤善一手瑶琴;秦凤琴秀足堪怜,体态婀娜,行若扶柳。故此,此六位夫人炀帝是一天也离不得的。见都到了,炀帝满了酒道:“各位爱妃,今天在此江南盛地,四处莺歌柳绿,天下绝色皆至,不可不醉。”妥娘笑道:“万岁,酒是要饮的,只是不能这么蛮灌。”炀帝笑道:“爱妃就说说,怎么样才能不是蛮灌,而是雅饮?”妥娘上前满了六大杯酒,笑道:“万岁若能做得以 下六桩事,便可满饮这六杯酒。王夫人开怀大笑一杯,樊夫人装痴撤娇一杯,田夫人秀腿阅目一杯,梁夫人玉容出水一杯,谢夫人醉扶瑶琴一杯,秦夫人绣鞋代杯又一杯。”炀帝闻听笑道:“此皆强众夫人之事,确是难为,待寡人一试。”当下,嬉闹无常,笑声无度,直闹到夕阳西坠,炀帝才饮得四杯。无奈,就道:“田夫人的秀腿,谢夫人的瑶琴寡人要挑灯夜观了,但有要看的,不妨一同观赏。”说了,牵着田玉芝、谢湘纹的手进了龙舟。众人外头嘻笑不止。 炀帝自顾快活,其它那顾许多,眼见得江山日下,民怨载道,却也充耳不闻。有人奏时,只笑道:“这颗好头胪,看谁拿了去。”不上几年光景,即有英雄四起,狼烟遍地,天下共反了十八路反王,六十四处烟尘。朝中丞相宇文化及见炀帝大势已去,也趁火打劫,带兵闯入宫中,欲行逼宫篡位。炀帝见化及来的凶猛,也无可奈何,只有束手待缚。化及见围住炀帝,即令左右,开读讨书,书列炀帝十大罪状。读罢就令推出斩首。炀帝不肯,还嘴道:“皇上自有皇上的死法。”就自已找条白绫出来,缠在脖子上,左右手一使劲。因是自家身上的肉,那会下得狠手。化及见状,就令左右武士帮扶一把,一条白绫缢死了炀帝。炀帝在位十三年,享年五十。 炀帝即死,魂魄不散,在外游荡数天,因思念着众美人,不舍远离,复又回到后宫,却见萧后引着众嫔妃美人,正与化及饮酒作乐。那化及行武出身,力大身强,对这班红粉佳人,虎视已久。王桂枝等人,一来畏惧化及淫威,二者惜青春年少,个个曲从。是夜,萧后献媚,呈上四象春,化及淫性大增,一夜将十六院夫人及众美人尽数宣遍。众人一如炀帝在世一般,床弟之间,百般的奉承欢笑。炀帝到此时,方想起人间时光,恩爱富贵,皆如春梦,不由长叹一声,一时游魂惊走。走了多个时辰,炀帝细看行程,似是酆都路经,暗想:“我本是真龙天子,奉天承运,岂有入地狱之理。还是往上天走一遭,讨个结果,寻个安身之所。”想到此,忙将身子飘在半空,愈升愈高,一时来到九霄云天南天门外。炀帝远远看见天门,心中大喜,急上前叩门,见门开了,出来个黑红脸膛神将,也知是天王,即躬身上前行礼道:“有劳天王传话,说有杨广求见玉帝。”天王道:“来者莫非是隋二世杨广?我知也。你即已身亡,当往酆都投身,何故来此?”炀帝见问,就道:“天王,姑且不论成败是非。我乃真龙天子,奉天承运去往人间,人世完结,自当是回上天复命,自古如此。”天王见他如此说,也觉有理,即传话进去。 杨广等在天门外,一时望望,一时想想,心神不安,只等得望眼欲穿。过了好些阵子,才见一白发老者迎出来,看时却认得是老君到了,忙上前施礼。老君上前一把扯住道:“人君,莫要如此。”炀帝道:“老君,玉帝差我何往,那处仙府听用?”老君叹道:“只怕天上与你无缘了。”炀帝闻说,心中大急,忙问缘由。老君道:“人君放纵无度,淫色染地,肉欲熏天,一身混浊腐烂之气,已难踏青云。玉帝玉音已出,怕是难改了。”炀帝道:“即便如此,也是天庭造化,命运使然。”老君道:“天庭素洁,少有此类,畏人君也将天庭污浊了。”炀帝闻言,掩面大哭,继而捶胸顿足,不能自己。老君劝道:“人君,纵是有错,总是上天所使,岂会丢下不管?玉帝已有安排,可随我来。”炀帝只得点头应下。老君当下卷起一阵香风,将杨广的魂魄罩定,直下到阴曹地府中去了。 地藏王菩萨见老君仙驾东来,约共十大阎王,齐迎出地府。老君指炀帝道:“此乃金龙下世,怎奈与仙阁无缘,烦劳众位与他行个方便,找一处所在与他安身。”地藏王菩萨即同众王商议,知他曾是个人间君王,不好怠慢。内有十王之首阎罗王如此这般说了,众人同意,急忙下令,着土司阴官在阴王城择扯一处,拨下土木砖石工匠,连夜修建了一座隋宫。待工程完毕,阎罗王引着老君与炀帝同去观看。炀帝见规模不大,里外二层,四、五间房,门外两棵垂柳。阎罗王道:“老君,地府偏僻,人力皆乏,建的不甚称心,还望老君周旋。”老君谓炀帝道:“还满意否?”炀帝还能再言其他,只得含首称谢。阎罗王又拨了两个小鬼,把住门首伺候。老君见一切安排妥当,临行前,又私谓炀帝道:“人君与贫道有些缘法,贫道有仙丹一颗,可化百毒,疗筋骨,助人君聚精补气,再造肉身。”说了,取出一枚九转还金丹植入炀帝胸中。炀帝称谢。老君这才辞了地府,回归九阳。却不料,正因为老君的这一颗九转还金丹,以后为人所用,在二十一世纪的人间竟惹下无穷的祸根来。 单说这阴界,自开天辟地一来,执法一向森严无私,有罪者不能还其生,行善者得偿所为,虽经数次劫难,却大都无恙。自汉以来,承平日久,纲纪就有些涣散,法度就有些不严,又加之魂魄增多,便渐渐带来了人间的许多风气。大小衙门星罗棋步,大小官员来往穿梭,列若星宿。各衙门门口大笔提写着门匾,门内挤满冗员,个个衣饰不凡,言谈不俗。一但人间改朝换代,就竟相跟着变化,从衣衫到言谈,莫不微妙微肖。男鬼们追名求位,衣冠楚楚,厮混于官场;女鬼们则描眉勾唇,衣着潮流,行走于大街之上。若非一片阴森昏暗,俨然大有一派人间景象。此种景象又不知过了几世几载,那坠入阴间的鬼又如何耐得住此处的苦处,都广使起手段来。能使钱的使钱,能用权的用权,没有这些本事的,就攀亲戚,拉关系,拜把子,想着到人间重温一番旧梦,享受那荣华富贵,美食佳人。因此,自古及今,历朝历代都有鬼怪横出,搅乱人间,不知惹出多少悲欢离合事来。 却说有一个鬼,本姓钱,名由基,隋朝人,原住山东兖州府,其父钱保和。钱家祖上三代都以贩卖私盐为生,积下了殷实丰厚的家产,在兖州府也颇有些名气。传到钱保和手里,遂改作丝绸生意,因经营有道,越见富贵气象。钱保和原配夫人只生得一女,后续娶一妾,又生两女。钱保和年近五十,未得一子,不由心急,经媒婆介绍,又娶了前街尤妈的二姐进门。尤二姐自进门,三月却不见有喜。钱保和心忧重重,经人点拨,就择个黄道吉日,带着尤二姐往泰山玉皇庙求子。拜过神,烧过香,晚上宿在山顶,回来果就有了身孕,十月生下一子。钱保乐老来得子,见小公子生得天庭饱满,地角方园,愈加百般疼爱。请了先生看八字,起名子。那先生十分了解钱保和的心事,言道:“员外万事皆顺,只一事遗憾,可喜小公子生有贵相。起名由基,将来挽弓上马,挣得祖上一门俱荣。”那钱保和虽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交不完的远朋近友,只是入不了名绅之列,正是块心病,闻言大喜,重谢了先生。钱由基五岁那年,钱保和就在祖宗牌前起誓,定要让儿子成就个功名,将来光宗耀祖。第二天,就决定多费些银子,多请几个有名气的先生,教钱由基读书识字,待到成人,也好进京赴试,求的榜上有名,身成家耀。 时间过的很快,家中先后请了八位老师,都教的十分卖力。到了十岁上,钱由基读书虽不用功,也能背个古训,对几个对子,写几行小诗。钱保和见了,逢人就夸,甚是得意。钱由基有天又对父母道:“如今天下虽然太平,然主上无道,久后必乱,我有意弃文从武,从军挂帅,流芳百世。”钱保和见小小年纪有此志向,又大喜,将后边花园铲平,请了几个花拳绣腿的师傅,每天传授武艺。钱由基自从习武,遂将读书当成小道,再不放在心上。闲来无事,来往各处,交了一班子酒肉朋友,常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舞枪弄棒,寻事闹乱子。钱由基人虽小,出手甚是大方,每每学着诸葛孔明的模样,对自已兄弟道:“我便是转世的孟尝,再世的霸王。”那天不惹出三、五样事来不能算罢,若大的 兖州府都知道他两、三样事。 这兖州府里还有一个人,此人复姓宇文,名庆,生得也有几分人材,时年不过三十出头。宇文庆本来也是书香门弟出身,后来家道败落,自持有经天纬地之才,又自认风流倜傥世无双。祖上虽留有几亩薄田,却只不肯出力,一味游手好闲,偏好寻花问柳,日子越过越穷。没几年,把地卖光了,妻子一怒之下回了娘家。宇文庆无人约束,整天出入烟柳花巷,狎妓饮酒。因见钱由基出手大方,年纪又小,就花言巧语引着结拜为弟兄。钱由基时年不过十三,遂呼之为兄。自二人结拜以后,钱由基渐不入家,当年学会了赌钱,十四开始嫖妓,跟着宇文庆学练养龟之术,十五就带着弓四处射杀人家的鸡鸭。十八那年,武艺虽未学精,却练得一身好肌肉,背上叫人刺条青龙。每天上街,手提枪,背带弓,骑着高头大马。众人都惧他家财势,任其纵马横行,无人敢问。钱由基自以为武功高强,与宇文庆常在一起饮酒,喝醉了就要到济南府找秦琼比试武艺。宇文庆就劝道:“秦叔宝不过是我大隋第十三条好汉,兄弟何必与他计较。等有空了,我们上太原打李元霸去。”钱由基这才不闹了。 又过两年,钱由基年满二十,坏毛病更多,不是出去偷鸡摸狗,与人逞凶斗狠,就是沾花惹草,勾搭人家媳妇小姐。钱保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平时纵容惯了,且莫说打一顿,就是骂一句想也不敢想。想劝一劝,无奈这头劝了,出去和宇文庆一混,又变了。可巧,这一年,隋炀帝扬州观琼花,众反王会兵四明山。宇文庆不知怎么着,和当朝丞阳宇文化及认了本家,叙了家谱,称化及为叔。宇文庆虽说吃喝有钱由基供着,到底是自命不凡之人,常恨英雄无用武之地,遂有意投化及享受富贵。这天晚上,叫了钱由基几个要好的,由钱由基做东,饮酒话别。酒近将醉,宇文庆道:“兄弟,哥我先去,先在咱叔下谋个一官半职。兄弟若见我书信,当随后就去,同享富贵。”钱由基道:“我久闻天子嫔妃漂亮,正有心一见。大哥信到,我必前往。”酒罢,钱由基备好马匹行礼盘缠,送走了宇文庆。 钱保和见宇文庆走了,这才重新想着给钱由基成家,约束住他,叫他安心待在家中养老送终。急把三个女儿、女婿叫回来商量。商量了一天,三个女儿都道:“爹爹,兄弟平时放纵,皆因没个人约束。早该说上门亲事,催他成家,省的外头惹事,爹娘也可放心。”钱保和就问道:“即是这样,可有合适的,好托了人去提亲。”三女儿的夫婿、公公皆在官场当值,见识多,先笑道:“只要兄弟看中,凭我们这样的人家,那会有个不同意的。我这里倒有两个人选。”遂把两家小姐的芳名、芳龄、府上说了。另两个姐姐也不甘示弱,也着力推荐了几个。钱保和记不过来,急把帐房先生叫来,一一记了。又细细筛选了一遍,其中选出几名。正说着,钱由基打外面喝了酒进来,见几个姐夫都在,免不了再弄上几个菜,接着再喝。钱保和问道:“由基,你已年满二十,老父欲托人给你说门亲事,早早成个家,也好香烟有续,你看如何?”钱由基听了就道:“可有中意的?”钱保和见儿子发话,心中大喜,急道:“这么大的地方那会没有?已给你物色了几个,就等你选那。”钱由基听了不信,道:“一个只怕不易,偏有好几位,只怕不能。平时这地方各处我也踏的稀烂,还未曾听说那家小姐生得标致。”大姐笑道:“好女儿家那是轻易让人访着的。”几个姐姐急把帐房叫来,将纸儿递给钱由基,让他细看。钱由基一看,上面果有十几位小姐的芳名,一时看的心热,就道:“可有好的?”大姐忙上前指着道:“这几位打勾的,都是才貌俱佳,性情温柔的女儿家,兄弟可选一位,大姐替你作媒。”钱由基却笑道:“三天后再定吧,今天且先喝酒。”众人见他答应提亲,无非是缓几天,皆心中大宽,都喝个痛快尽性,直到二更时分方散了。临走,几个姐姐围住,又再三咛嘱莫忘三日之约。钱由基抱拳道:“各位姐姐、姐夫宽心,三天后定有结果。”到了第二天,钱由基急把自己的一帮子兄弟叫来,在翠花楼摆了一桌,叫兄弟们团团坐了。待酒喝到尽兴,钱由基才道:“俗话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平时我没甚大事,今天倒要请众兄弟帮个忙。”众人听了,都放下筷子,道:“兄弟这是怎么说,平时多亏你照顾,但有事,尽管吩咐,刀山火海休论。”钱由基笑道:“不需紧张兮兮,又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我只有件小事,劳兄弟们给我细打听。”说了,从怀中掏出纸来,递给众兄弟看,说道:“细细打听这些小姐,看模样身段如何,回来细报我。打听的细了,我有重赏。”众人见了,都拍手而笑,谓钱由基道:“这事正好托我们兄弟,托别人,只怕也摸不清,只等好便了。”说罢,又喝了阵子酒,方各领着单子,四下打探去了。几位兄弟果也神通,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摸了细透,皆回来给钱由基细说。这个道:“我打听的这位郭小姐,论模样还成,只是五短身材,只有粗腚不见细腰,最多算是个五分模样。”那个道:“这位吴小姐,身材虽好,左脸上长颗黑痣,倒也说的过去,可惜一口歪牙,好不破相。”另一个道:“我打听的这位何小姐,家资虽富,无奈身体扁扁,没胸没腚,大手大脚,毫无富家小姐模样,倒是一身乡下气。”众兄弟一一说了。钱由基就道:“老六,你说的这个文小姐倒无甚不妥,论模样身材还成,可有机会一见?”那个老六道:“要见也不是什么难事。文小姐住的地方往南,有个莲花池,平时好同小丫环到池边看花观鱼,兄弟要看,随我去就是。”钱由基点头,又吃了一场,约了时间方散。 第二天,钱由基换上整齐的新衣衫,由老六引着,去看那位文小姐。去的也巧,那位文小姐正坐了小轿,由小丫环陪着,和母亲要到山上进香。钱由基就骑马跟在后边,也上了山。上了山,到了香庙,文小姐下了轿,同母亲进去上香许愿。钱由基就装样弄款,打前后左右细看了小姐一回。老六一旁见状,就道:“兄弟,可算是个美人?听说文小姐一双小手又白又嫩,握在手里,柔若无骨,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玉手。”不料,钱由基长叹一声,转身就走。老六不解,追着问道:“兄弟,叹的什么气?”钱由基道:“可恨这穷山僻壤,那里能有什么佳人。把这等粗脂俗粉,也当上仙,可恨,可恨。” 钱由基回到家中,闷闷不乐。过了两天,三个姐姐、姐夫一早就到了,钱由基也不搭言,面带不悦,自回房中去了。到中午吃饭时节,钱保和叫人催了几次,才懒洋洋出来。席间,钱保和就问道:“我儿,三天已过,想必你也打问过了,不知定的那家小姐?让你几个姐姐与你张罗张罗,早把婚事办喽。”钱由基只是一言不发,问急了,丢一句道:“不留心,竟让你们坑了。”钱由基一说,把众人听的一愣,齐问道:“怎么就坑了你?”钱由基怒道:“你等好没见识,竟将山野路边之花当成梅兰,偏僻乡村丑女看成天仙。不留神娶到家里,不说别的,气也气死了,怎不叫坑我?”众人听了,皆不言语。终是三夫人不甘心,问道:“由基,这几个看不中就罢了,我们再找就是。只不妨略说个大概模样,让你几个姐姐心中有数,遇见合适的,不放过就是。”钱由基道:“鼻子眼怎好细画。我只两句话,若要我娶,只需有西施的貌、文君的才就可。”钱保和道:“我儿,一句话也就说死了。西施两千年出一个,文君八百年才再生,那里好去找?若这般,只怕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钱由基只是不听,连连摇头,态度坚持,只道:“非此不娶。”三夫人则劝道:“不如先娶一房,等有合适的,再娶进来就是。”钱由基听了,哼了一声道:“你当西施是母猪。”众人听了,不好再劝,没奈何,一家人只好慢慢打听。 这一打听不要紧,匆匆过了近八年。 钱由基每天留连烟楼花巷,只是不急。每逢有人问起,只一笑作罢,倒让众人猜测纷纷。本来单凭着家资雄厚,钱由基娶个称心的姑娘原也不难,只是这位公子心里早把自己当成了一世豪杰,非要西施、文君般的人品才配得上自己,一般姑娘不肯相就。一家人也不知劝了多少回,钱由基只不放在心上,因此,一拖再拖,就把婚事耽误了。钱保和人近古稀,生意上渐渐力不从心,钱由基又不肯尽心。三夫人仗着儿子,把大小事都把持住,家里不知闹了多少回。生意无人管理,日见萧条,花起钱来也渐有捉襟见肘之憾。 话说这一年,正是清明前后,恰逢上十年一遇的神龙庙会。据说城南水河,是水德星君的老家,毎十年才回老家一趟。一干子乡亲,就借此机会拜祭祈雨。庙会设在城南,横竖占了几条街。地方上也早动了库银,搭台喝戏,排演赶场。又有不少外来客商云集在此,销售货物。满城百姓,但有空闲,莫不争相前来观看。钱由基平时也热于此道,早早通知了几个弟兄们,要赶在头一天游庙会。头一天晚上,几个兄弟们过来,请着钱由基,在翠花楼又摆了一桌酒菜,叫了黑白二妞,直吃到午夜方散。钱由基第二天醒来时,见日已三竿,等了阵子,几个兄弟方才凑齐。钱保和差人来请吃早饭,钱由基只教回道:“庙会上再一总吃吧。”打扮停当,带了鸟笼、家狗,一路上呦呦喝喝,直奔庙会去了。 出了门往南走,未走出多远,人就多了起来。挑担的,推车的,坐轿的,一路吆喝着往前赶。大人,孩子,也是有说有笑,边走边闹,熙熙攘攘煞是热闹。钱由基兄弟几个的精力自然关注着人群中的大姑娘、小媳妇身上,自然也忘不了通身上下细瞅一遍,评头论足一番。人再往里走,渐感困难,已是肩膀相接,前心贴着后心。这几位则不然,如鱼得水一般,家犬狂吠开路,惊的众人连躲带让;挤挤这个姑娘,撞撞那个媳妇,乐成一窝蜂。又闹了一阵,那边挤过几个衙役,喝诺道:“钱少爷,劳您的驾,这狗是不能带了。”钱由基道:“带到这儿,又不能就地宰了吃,不带着,让我放到那里去。”几个差人道:“钱少爷玩笑了。”钱由基道:“即不宰了吃,怎不能扛着走?”几个差人道:“尽管放心,我们兄弟几个给您看着,保它吃好喝好。等您游完庙会,再来带走就是。”钱由基只好道:“有劳各位,改天我再请饭。”几个差人上前把狗拿住,着绳子套紧,牵了去。钱由基几个也随着人群向前挤。 再走一时,就进了庙会了,踮脚一望,更是人山人海,肩膀耸成一排,人头攒成一片。沿街两旁摆着各式摊子,卖着各式物件。钱由基上挑了几样小物件,准备送给黑白二妞。几个又看了会子戏,叫了几声好,就觉肚子咕咕又叫。一个兄弟道:“快到中午了,我们兄弟找个馆子略坐一坐吧。”钱由基也称好,几个人顺着人群进了几家馆子,皆都坐满,又挤到前街的大满楼酒家。大满楼临街而座,上下三层,有酒桌百张,在一方甚是有名气。钱由基进去一看,也是客满。店主见是老主顾,即叫小二在三楼窗下现安张桌子,让哥几个坐了。钱由基点了几样菜,不外乎一盘花生米,一盘牛肉,一盘羊肉,一盘炒三脆,外加一个杂烩汤,又打几斤好酒。喝了一会,一个兄弟道:“庙会虽好,无奈十年一次,一辈子热闹不了几回,也是人生一大憾事。”另一个道:“老兄生在此处便是幸事了,外地人还看不到哩。”另一个道:“听你言,便知你没多大见识,杭州的不知比这要气派的多少倍。到了人那,你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怎么过的了。”那个怎肯服,随后口角相拌吵在一起。钱由基止住道:“两位莫要吵,那里的热闹,那里的不热闹,不须看庙会也尽知了,这里头倒有个说法。”众兄弟道:“热闹就热闹,未听得有什么说法。”钱由基笑道:“若要一个地方热闹,只要一样好,保管热闹。”众人又是一个不解,再问其故。钱由基道:“但到一地,四周一转,不看别的,只看女人便知。那个地方出美人,那个地方自然热闹。就如人家抗州,自打出了西施,紧跟着小草似的,美人一时遍布大街小巷。美人多,去的人就多,去的人多,生意就多,生意一多,钱上不忙,钱上不忙才有心思热闹。”一个兄弟道:“说的不错,要不人家怎成了六朝古都那。”众人皆点头称是。几位兄弟喝了阵子,见外面热闹,奈不住性子,有几个就站起来指指点点,评论起来,言道:“这个不如那个,那个有几份风骚模样。”钱由基一旁听了,笑道:“看什么鸟蛋,一帮子粗脂俗粉,后面见了喊姨,前面见了叫奶奶。”老六笑问道:“一前一后,怎么就长了一辈,这也太快了。”钱由基道:“你晓得什么。”另一个道:“老六别打岔,且听兄弟说下去,怎么喊姨,怎么喊奶奶。”钱由基呷口酒,站起身来,指窗外道:“咱这地方的女人,只能看个身段,不上脸。从后面看,身段是不肥不瘦,看了如何?”众人便道:“咦,还可以。”钱由基就道:“这不就叫上姨了。”众人听了,皆恍然大悟,嘘了一声。钱由基又道:“你绕到前面,再看那张脸,又当如何?”众人皆道:“吓,奶奶呀!莫要让她吓死了。”钱由基利索地道了句说:“这不就喊上奶奶了。”那兄弟几个闻听此说,都道:“晓是兄弟,分析的透彻,听的痛快。”老六就举起一杯酒道:“兄弟该是我的一字师,让我即时多了样学问,我敬老师一杯。”钱由基接过喝了,众兄弟又赞叹一番。酒到将酣,老六扶着窗子乱看,突地对那几个道:“各位兄弟,你们来猜一猜,这轿里出来的是姨还是奶奶?”大伙就起身来看,见窗下临街上,一顶红粉小轿停在街旁,一旁站着个小丫环,就都屏住气看。一个道:“说不定是个好姨。”另一个道:“说不了又是个奶奶。”钱由基道:“看了再说。”这时一旁的小丫环上前撩起了轿帘子,轿中走出来一位姑娘,欲知姑娘生的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钱由基月夜效张生 宇文庆阴间结五虎 却说众人细看姑娘身影,也当正值芳龄,高挑的身段,一身打扮不俗。有道是:秀发雪颈,一缕兰香难藏;娉娉婷婷,一点风流乍现。老六见了,笑道:“真是应了一句话了,叫大姑娘走路,牛着那。”另一个也道:“单看那个小腰段,确也该叫一声姨。”钱由基一言不发,看的仔细,摆摆手道:“谁来和我打个赌。”众人道:“怎么个赌法?”钱由基道:“若她回头时,看是个姨,我输钱,今晚仍叫二妞翠花楼上吃酒。若回头时,看是奶奶,不用说,这顿饭钱你们出。”众人又拍手称好,都再伸头仔细看。那位姑娘选了几样绣花针线,又到店铺中买了几枝桃花,方转身回来。钱由基细往人家姑娘脸上一看,见姑娘穿的不俗,长的更不俗:粉脸含春,长眉如黛,宛如画中人一般,不觉将两只眼看呆了。只等人家姑娘上了轿,远远离去,方回过神来,冲那几位道:“如何?可是好姨?”众人都道“果是个好姨。”钱由基即道:“晚上没说的,我请便是。只是有一样,你们几个且去与我看住,看是那家小姐,姓什么,叫什么,速来说与我听。”那哥几个听了,皆连吃几口菜,又喝了几口酒,方下楼随着轿子去了。这边钱由基喜形于色,独自又喝了一回,付了帐,转到衙门取了狗,才回家去。 话说钱由基到了晚上,先到了翠红楼里,叫来黑白二妞,将几样街上买来的小物件闹着送给二人,引的二妞谢了又谢。钱由基又点了一席酒菜,等那几个兄弟。一时,人来齐了,纷纷坐下。老六就道:“兄弟,好消息。”钱由基道:“说来听听。”老六便道:“吃饱了再说也不迟,今晚也钓钓你的胃口。”钱由基笑道:“也好,二妞,陪着多喝几杯,把驴尿给他们灌满,再让他们倒粪。”二妞即起身招呼,左满一杯,右满一杯,又玩了几个酒令,闹够了,才吃的酒足饭饱。一时上了茶,钱由基问道:“灌饱了,可能说了。”老六笑嘻嘻道:“俗话说,买金的碰不见卖金的,今番巧了,让兄弟你碰上了。这位小姐姓温,大雪里生的,故名瑞雪,小名叫玉儿,今年十八,家住杭州,是知府大人的侄女。听说咱这里逢庙会,也赶着来看热闹,就住在知府老爷家后花园的绣楼里。”钱由基听得欢喜,拍手道:“真乃天作之缘,总算天不负我。”说罢又和二妞闹了一时,又要了几斤酒,直喝到深夜,才大醉而归。 第二天一早,钱由基起了身,先到后院给钱保和请了安。钱保和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见来的突然,必然有事,忙问道:“我儿有事?”钱由基道:“你们整天盼我娶亲,今天总算有了结果。”三夫人高兴,再问道:“你看上那家小姐了?”钱由基道:“是温知府的侄女温小姐,近几天才到的。你们可速去托人说亲。”三夫人担心道:“不知这个温小姐有没有人家?”钱由基笑道:“这事不必担心,只管叫人去,等着新人进门就是。”三夫人平时就怕他,见他如此说了,只得应下。见钱由基出去了,钱保和忙差人把三个女儿、女婿请来。到了中午,三家大小都到齐了,钱保和将钱由基的意思说了。大女儿道:“有了人家就好办,只是知府家不同一般人家,探个虚实口信才好,也省的媒人作难,两下难看。”钱保和道:“这样说也是,只是你兄弟是个急性子,迟了又怕他气恼。”三女婿搭话道:“岳丈,我家与知府素有交往,知府又与家父同在一处为官多年。不如托家父物色个媒人,说合此事,一是探个口风,二者有个言差语错,也能担代。”众人听了,又无他法,就觉有理,只有依了。钱保和便将管家帐房叫来,对二人道:“速备下聘礼,不论贵贱,要拿得出手,先送到三姑爷家去。”又转身修书一封给亲家,备言致谢心切之情,又对三女儿、女婿道:“此事望亲家费心,好事成全。银子、元宝,但有使用,只管来拿。”三女儿回道:“同是一家骨肉,父亲何需嘱咐,女儿自当尽力。” 三女儿、女婿回至家中,将事情前后说给婆家双亲听。老先生也是急忙忙,差人将六坊十三街有名的媒婆请了,并与媒婆说了前后事,领着将聘礼看了,又塞了银子给那媒婆。媒婆笑道:“这样的好事,那里去找,老爷也太客气了。我与温老爷素有来往,他的令邻还有我作的媒呢。老爷等着好消息便是。”这位媒婆第二天,即选上几个家人,将礼单点了,抬着聘礼,直往知府家中去了。 钱由基闻得一切办的火速,也甚高兴,竟一天没出门,只在家中静等。这一天,听说去了,心中欢喜。等到中午仍无回音,不由着急起来,渐渐没了信心。又等了两个时辰,见门外来了三姐及三姐夫一行人,几个家人抬了聘礼回来,知是没成。钱保和、三夫人见媒人同着回来,忙迎上去,让到屋里喝茶。钱保和道:“不知温老爷怎么说?”媒婆道:“钱老爷托了人说亲,温老爷听了甚是喜欢。只是头一件,侄女的事他做不了主;第二件,温小姐去年已定了亲,打算着下半年就嫁。温老爷再三说明,并无推拖之意。”钱保和老两口听了,并无二话再问。钱由基却不以为然,问道:“三姐,去时可说明了是与我提的亲?”三姐儿看了媒婆一眼道:“说了。”钱由基又道:“温小姐定的是什么人家?”三女儿道:“说是杭州总兵的公子。听说人才倒也白净,又读了几年的书,无非有个功名罢了。”钱由基笑道:“小吏之子,草皮之士,有什么好处。温大人也知道我些,怎不肯帮上几句,替温小姐拿个主意那。俗话说,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到要紧关头,竟都糊涂起来了。”众人见钱由基这么说,皆不便再言语什么。最后还是三女儿劝道:“兄弟,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大家都不是混缠的人,一是一,二是二,人家即然说了,也只好作罢。”钱由基听了,气哼哼转身而去。这边钱保和留下媒婆吃饭。 事情有不成倒也打紧,只是苦了钱由基,左想右想只是离不开温小姐。到了下午,就见钱由基一改往日模样,六神无主,闷闷不乐。到了晚上,竟茶饭不思,托着腮膀子乱想。再到夜里,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温小姐,一时笑笑,一时走走,是挥也挥不去,只在眼前转。只这就是所谓的单相思了。钱保和见儿子如此,心中泛急,自己已是话短眼迟,体力难支,只得将钱由基的旧日朋友,或早或晚,齐来乱劝。钱由基只是听不进劝,两眼无神,只管发呆。这天晚上,见一班子兄弟又来相劝,钱保和让厨子烧了几道上好的菜肴,开了坛好酒。喝着酒,那话渐渐放肆起来。老六道:“兄弟平时最痛快,怎么这事上,也犹豫不快的?以我之见,这事要成不难。你我兄弟抢进去,把温小姐抢出来,生米做成熟饭,看他还有什么话说。”钱由基道:“这可是杀头的勾当。”老六道:“如今炀帝已死,天下大乱,诸候各霸一方,谁还管得了王法。凭我们的本事,立个山头,大半个江山也能到手。”另一个道:“小梁山的戴大王好约了我们兄弟几回了。明说了,只要兄弟你去了,第一把交椅便是你的。几百号人,杀下山来,抢了温小姐,先占了兖州,再占山东。”钱由基听了,不由动了心思,连夜传信到了小梁山,不日约好。 这天晚上,钱由基约了小梁山的强盗伏在城外,老六几个在城门探风,钱由基一个人往知府后院绣楼里去抢温小姐。钱由基出了大门,抬头一看,见天色昏暗,星月无光,四周清冷,街上灰蒙蒙的,不见一个人影,暗喜道:“风高杀人夜,月黑偷人时,正是好机会。”钱由基来到后墙之下,借绳索上了墙,跳进了后花园。钱由基久居此地,知府中来往几十遭,轻车熟路,一路小跑早来到绣楼之下。钱由基四周看看,只有风吹云暗,并无人影,大了胆子将窗纸舔破,朝屋内一看,见正中睡着两个小丫环,打了地铺,横陈在那。钱由基不敢冒然行动,再围着绣房看了看,见绣房上下二层,靠东首有颗大树,绣楼之上隐隐尙有灯光。钱由基有意弄些动静,学了几声 猫叫,又学了几时狗叫,并不见有人来,心道:“你等不来,我便上去。”绕到大树下,看了看,并不认的树名,见那树杈正芽发枝绿,树冠极高,超出绣楼大半截,这便叫做黄罗罩绣楼了。钱由基是个上树行家,自小爬高越墙,上房揭瓦,如家常事。一时来到树下,一缩身子,没几下就上了树,朝绣楼里望望,隔着窗子看不甚清。就又向上爬过两道枝叉,到了绣楼房顶上。钱由基从腰中解个带子,栓在树丫上,将身子倒吊下来,正好落在窗前。钱由基又学了几声猫叫,屏气一听,并无动静。远处夜色三鼓,钱由基料着温小姐睡熟了,遂轻轻打开纱窗,向屋内细看。见那红烛就在窗前燃着,尚有半寸多长,一架古琴,两排书厨,空气中透着少女闺房的幽香。温小姐半侧着身子躺在绣床上,一头秀发未解,半袜红绫犹在,两只雪白的膀子露在锦被外。钱由基观之,不觉心动,心道:“多话何益,不妨先将生米作成了熟饭,再细说不迟。”一时起了贼胆淫心,顺势勾住窗子,翻身跳进屋子。钱由基走近床前,见床头放着两本书,一条锦被难挡雪肌玉体还现,一张粉脸似梦中含春浴罢。钱由基心性大乱,便顾不了许多,一手扯下温小姐的锦被,将两只手只在温小姐的酥胸丰臀上乱摸一气。这钱由基平时虽是烟花巷里的常客,男欢女爱,大小战事也经得不少,只是干这种勾当,倒是头一次。动起手来,心自先虚了几分,一时但觉脑袋比平时里大,手脚比平时里慢,周身不听使唤。钱由基只管尽情肆摸,那还记得这是知府深院绣楼。等温小姐从梦中惊醒,见有人欲行非礼,大呼“救命、有贼”时,才知坏了事。不由分说,钱由基忙丢了温小姐,朝楼下冲去,拌倒了丫环,碰倒了桌椅也不觉得。钱由基冲到楼下,脑袋犹自肿大,并不辩别方向,只顾朝前猛跑。此时,府内已是喊声四起,灯光通明。钱由基脚下不敢稍停,跑了一阵,已到了墙下,来不及细看,但觉此处墙比别处矮些,见还有几步,凭着贼心鼠胆,攒足力气,一个箭步就窜上了墙头。可惜,才要松口气,脚下一个收不稳,又窜的猛,一个跟头就栽了下去。也巧,这墙外是知府毛坑的粪池,攒了一冬,粪足水满,钱由基通身的热汗栽进去,是一冷一惊,一口气竟没喘上来,溺死在粪池之中。老六等人天明不见钱由基出来,一打听,才知钱由基已死,只得通知众人作罢。又有人通知了钱保和,举家闻之,莫不哀伤。知府一是怕丑,二因是熟人,人又死了,也不再问官,只当失足落水而已。 放下人间的事暂且不表。单表钱由基,一路游魂到了阴间,才要上奈河桥,却被人一把拉住。钱由基扭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结拜的兄弟宇文庆,忙道:“哥如何也到了这里?”宇文庆叹道:“我自从投了我叔,即在府内效里,几次欲托人送信给兄弟,皆不得如愿。我叔称帝,封我为侯,后与窦建德会兵,死与乱军之中。”钱由基道:“我听人言,人死为鬼。哥哥即是一鬼,怎么还记得生前之事。”宇文庆道:“我虽死,却未过奈河桥。因我堂兄宇文成都力大,死后封为阴山镇山之神。经堂兄推荐,如今在刑部十八司做文书。”钱由基道:“哥稍等,待我过了奈河桥再说话。”宇文庆道:“兄弟不可。兄弟虽因情行奸,虽行奸不成,也是大恶。若是原原本本朝阎王说了,罪怕轻不了,非上刀山串了,下油锅炸了不成。”钱由基惊道:“那如何是好?”宇文庆道:“兄弟不必过桥,且随我来,为兄自有办法。”宇文庆领着钱由基过了恶水河,藏在家中,把钱由基爹娘化的随身携带的金山银屋、纸钱阴币,四处打点。到了会审的时候,自有牛头马面前来索住,拉到阎罗大殿上。钱由基抬头见当中坐着阎罗王,两旁列着文武判官,虽知结果,心里还是虚了半截,心“卟嗵、卟嗵”猛跳,两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这时便有判官出列,禀明此事,送上生死折子。阎罗王接过折子一看,见折子上写道:“阳寿未尽,失足落水。尚有阳寿三年。”又俯身看那下跪之人,微黄面皮,五官端正,身材伟岸,便动了慈悲心肠,便道:“怎么如此的不小心。即是错案,我问你,欲何去何从?”那钱由基不知阎罗王话中有话,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叩头如捣蒜一般,回道:“愿伺候您老人家生生世世。”阎罗王一听,心又甚喜,阴脸转阳,就道:“屈身地府,也是天缘。”便在第十六判官司给钱由基安排了差事。钱由基又叩头谢了恩,即往第十六判官司里报到。见了主判官崔判官,又通融些财物。崔判官一向好性,见人干练,又是阎王特许,不用说,也略略安排了些小差事。钱由基见事儿也不多,不过跑跑腿,传传话,皆是生来就会,沾手能熟之事,故上起手来,处处得心应手。宇文庆又与他接了风,二人遂又厮混在一块。不上几个月的工夫,钱由基无一处不混的烂熟。 又过了几百年的光景,钱由基又找到了在人间的感觉,重新有了几分英雄模样。钱由基每天正事少有,闲事不断,不是东吃西喝,就是摸牌赌钱。虽说没了祖业可用,却也是个公差,按月领着俸禄,说不上富有,却也不愁钱花。又加上钱由基生性豪爽,出手大方,专一爱管个闲事,交几个朋友,多多少少在阴界也有了少许名头。话说这一天,看官也须知,阴间也分了昼夜。钱由基从烂草席上起身,换上草纸装,邀了几个把兄把弟,倒上几杯苦井水,就着阴磨菇,象模象样地喝了会子酒,就有前几天新交的朋友,各唤吴起的来找。这吴起一早来,不知怎的,带着一脸血。钱由基看见了大惊,问道:“兄弟,这脸上怎么了?和谁打的?”吴起道:“说来恼人。昨天,我在黄姑马场里见了一匹白马,预下了,付了定金,讲好了今天带钱提货。不想,有个姓黄的,不知叫什么,个子高出常人一头,都叫他大个黄,却早一步将白马抢在手,说他看中了,要买了送人。马场主怕他,不敢言语。我心中恼的厉害,与他争论。他厮屁理不讲,没说上三句,抬手就打。小弟平时斯文惯了,那是他的对手,不消几下,就把我打成这样了。”钱由基听了大怒道:“竟有这等蛮皮,我倒第一次听说,走,去看看去。”钱由基即到街上约上几个手脚得索的朋友,同着吴起,一同到了马场。到时,见果有一个汉子,牛蛋眼、翻天鼻、蛤蟆嘴,高出常人一头,似个铁塔,正溜着马说笑。吴起道:“这人就是大个黄。”大个黄回头见吴起带来一帮人,笑道:“打你打的轻了,还未止痒怎的,又带来几个来讨打?我手脚正痒,倒要先谢谢你了。”钱由基大喝一声道:“把马留下走人,算你没事。”大个黄见来人身强体壮,气度不凡,挽起袖子道:“你小子找打怎的,也凶巴巴和你爷爷说话。”话未了,上前劈面就是一拳。钱由基虽说武艺不精,手脚却是利索,向左一闪,抬腿一脚,朝右胯蹬去。二人一来一往,打了约十几个回合,一个力大,一个身轻,一时难分上下。钱由基暗道:“此人力大,只可智争,不可强攻。”虚出一拳,跳出圈外道:“此地不是动真功夫的所在,你有胆,我们三更时分乌鸡山岗见。”大个黄道:“不去的是孙子,去的是爷爷。” 回到住处,钱由基叫上吴起几个,早到乌鸡山岗上,就乱石岗中设下套绳,专等大个黄来到。那大个黄仗着身高力大,如约而至。钱由基上前道:“有种的,再战三百合。”大个黄道:“象个爷们。”说了,二人又拳脚相交,斗在一起。斗了二十余合,钱由基假装不敌,且战且走。大个黄只当不敌,急追急打,却不防脚下给套绳套住了双腿,往前一扑,跌倒在地上。钱由基几个奔上前,一顿拳打脚踢。大个黄负痛,只叫道:“使孬的不是爷们。”钱由基道:“对你这等波皮,没什么手段好讲。”打得够了,不由分说,又将大个黄缚到古门外衙门,乱使个罪名,关了起来。临走时,钱由基对小判官道:“不论怎么,先关他一月再讲。”出了衙门,就一同到马场, 买了白马,才各自回住所。 吴起第二天一早又到,约着几个好友,请着钱由基酒店喝酒。众人吃的大醉,吴起小声道:“钱哥,等人都走了,我领哥去一个好所在。”钱由基心知肚明,好不容易那些朋友散了,便道:“不知远不远?”吴起道:“不算远,随兄弟去便是。”二人出了酒楼,叫个马车,也是纸的,行了四、五里路,见有一处小院。吴起道:“哥,这便是了。”钱由基笑道:“原来是家私娼小院,只不知里面住的是西施还是文君。”吴起笑道:“一无西施的貌,二无文君的才。单有一样,浪过昭阳,骚过武后。”钱由基闻听大喜。二人敲了门,出来个小丫头,让进里屋坐了。里屋里便有个女人道:“且请稍等,奴家换了衣裳便出来。”不多会,就有个女人从里面出来,通身上下,一团胭脂香粉气。钱由基抬头细一打量,见来人二十五、六,身材精瘦,一双媚眼,算起来不过五、六分人才。因阴间漂亮女人不常有,有这几分姿色已是不错的了。吴起笑道:“这位便是十六司钱爷,人称‘小霸王’,最是侠义心肠。”又指那女子道:“这是胡梦蝶姑娘胡姑娘。”胡梦蝶蝶忙问了好,上了茶,又叫几个菜,打几斤酒,说些闲言浪语,吴起便借故走了。 胡梦蝶就起身笑道:“钱爷,要不要通知家里一声?”钱由基道:“这一句话,你说错两处。我虽姓钱,却不惯人叫我钱爷,叫我二爷便是。我虽也有家,却独身一人,用不着通知。今晚,我就住这儿。”胡梦蝶忙笑道:“二爷莫生气,都是奴家嘴贫。奴家打点水,二爷略洗洗吧。”钱由基也不客气,洗了洗,到里边草床上躺下。不多时,胡梦蝶走了里面,二人脱衣宽带,一番云雨。云未收,雨未住,钱由基暗叫道:“这胡梦蝶,果有手段,看似平常,暗藏杀机,一般男子断过不了她的关。”胡梦蝶也是有意卖弄,春意渐浓,手段慢施,几十个回合就战的钱由基丢盔卸甲。钱由基起了身,赞道:“我自幼养龟,战过的女人无数。你的手段不十分买弄,我也领教了。你那,我就包下了。”胡梦蝶笑道:“二爷可知包奴家一年,要多少银子?”钱由基道:“你且说出数来。”胡梦蝶笑道:“奴家有个心愿,不知二爷可能成全?”钱由基道:“你说出来。”胡梦蝶道:“东海出的珍珠佛项串,奴家倾心已久。二爷若能成全,了却奴家一桩心愿,奴家愿朝朝夕夕伺俸二爷。”钱由基道:“你的胃口倒大,这一项串虽小,却抵我二十年的俸禄。”胡梦蝶笑道:“二爷的俸禄,一月也有十月的油水,这二十年的俸禄,算起来,两、三年也就够了。”钱由基道:“话虽如此,只是我一向视金钱如粪土一般,进多少出多少,剩不下几个。”说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纸钱来,扔在桌上道:“这是我本月的俸禄。”胡梦蝶笑道:“对二爷言是一月,对奴家来言,不过一夜之数罢了。”钱由基听了心中动气,起身道:“我一月俸禄,对你来说,就算只值一夜,它也有价。但对我来讲,只不过是个数罢了,要它是十它是十,要它是万它是万。”胡梦蝶笑道:“二爷不要动气,奴家虽说喜欢珍珠项串,也不是说非要不可。”钱由基道:“你说要了,不要还不行,今晚就买了送你。且随我去。”拉着胡梦蝶出了门。 大街上,鬼火灯已撤了,黑漆漆一片。钱由基拉着胡梦蝶进了皇城赌场,见了掌柜的笑道:“我借五千两银子,一个时辰后还。一个时辰还不了,就从我的俸禄里遂月扣。”掌柜知钱由基是个公差,又小有名气,一口应下,支了五千两白银出来道:“钱爷,我只收你一分息。”钱由基抓了银子道:“我今晚不与别人赌,只和赌鬼赌。”掌柜的忙应下,让了二人到楼上大厅里坐下道:“我这就去请赌鬼来。”不多时,进来一个黑粗五短身材矮胖子,小眼睛、塌鼻梁,一身黑肉,高声叫道:“是何人要跟我赌?”钱由基道:“是我,你钱二爷。”进来的赌鬼,名叫李进财,上世以杀猪买肉为生,放债越贷为本,到了阴间,也是财大本厚。李进财笑道:“你带多少?”钱由基道:“五千白银,只赌一把,比点大小。”李进财笑道:“你比的是运气。”钱由基道:“我就比运气。”李进财也不答言,从怀里摸出五千两白银来,扔在桌上,随手拿起骰子一掷,不偏不正,是个五点。钱由基看了,眉头暗皱,拿起骰子,念道:“若我和这个婊子有缘,在给我个六点。”一闭眼,将骰子掷了出去。可巧,就是个六点。钱由基大喜,赌鬼李进财恼成一团,骂道:“他奶奶的,世上竟有这等怪事。”钱由基回头将五千两银子还给掌柜的,又付了一百两的利息,转身对胡梦蝶道:“这就去买项串。”胡梦蝶一路跟着,又惊又喜,忙道:“我的爷,你那就把奴家的话当真了,奴家不过是试试二爷的真心罢了。二爷若真是对奴家有情,不如买一所院子,置个小花园。二爷平时朋友多,人情来往多,少不了每天摆几场。奴家将宴席设在家里,亲自下厨备菜,即方便又有情趣,二爷意下如何?”钱由基笑道:“就依你。”第二天,就买了所小院,将钱交给胡梦蝶,由她操置一切。 过了几天,钱由基的新居落成,宇文庆前来庆贺,见了胡梦蝶,早动了心肠,碍于面子,不得不收敛。一连热闹了七、八天。这天,才喝罢酒,从家中出来,就见有一个人快步过来招呼道:“兄弟,多天不见了。新居落成,怎么不说一声。”钱由基一看,见来人衣着打扮甚是干净,虽是白净,却是尖嘴猴腮,梳着个油头。此人姓赵,名宣,单凭一张嘴,惯能说东道西,左右都叫他混的烂熟,因一个油头得名。钱由基笑道:“赵兄,多天不见,这一阵子何处发大财去了?”赵油头笑道:“也就是东奔西跑做些纸烧的买卖。”又拉住钱由基道:“兄弟,一场误会。”钱由基道:“什么误会?”赵油头道:“吴起是为宇文大人买马,大个黄买马,也是为了要送给宇文大人。却不想话未说明,惹下这场误会。”钱由基拍腿叫道:“这么说,果是误会了。”赵油头道:“俗话说,不打不成交。大个黄有意先请着钱兄弟一起坐坐哩。”钱由基道:“没得说,我就好朋友,他不请我,我还要请他那。”一时说定了时间,赵油头才去了。 第二天,钱由基打新住处出来,依约前往奈河酒楼。宇文庆、赵油头迎在楼下,互相见了,同到楼上。钱由基见除了大个黄、李进财也在,上前笑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认,有劳黄兄破费了。”大个黄笑道:“客虽是我请,钱却不是我出,做东的是老李。老李自与钱兄弟一赌,十分敬佩,也有意相识一番。”钱由基又忙对上前对老李谢了一通。五个入座,把杯递酒,尽情开饮。五人酒到好处,言语相投,遂结为兄弟。宇文庆居长,李进财次之,依下是赵油头,大个黄,钱由基。此五人一天一会,三天一聚,五天一宴,比豪斗狠,强枪奸夺,四下皆知,私下里谓其“五虎”。一班子游魂野鬼那个敢小视,皆争相来往,便是有些权势的,见了面也都承让三分。 这种时光,好不得意,不知不觉又过了几百年。人世多变,阴间常新。到了清朝入关后,众人不再易服,仍着明装。偏是赵油头,换了件马蹄袖的清服,脑后头扎起条油光的辫子。钱由基恼他道:“三哥好没志气,这衣服穿出去,岂不叫众人笑话。”赵油头道:“有道是与时俱进,识时务者为俊杰。”袒护着,打死不脱。宇文庆四人从那不和赵油头一块喝酒。又过了三百年,清帝下台,钱由基要剪赵油头的辫子。赵油头护着大哭,死活不肯。后叫大个黄按住头皮,钱由基抓住胳膊,胡梦蝶操剪子,硬生生将辫子剪了下来。接下来,洋装传入,众人重新跟着效仿,就是赵油头,也弄了件纸西服穿在身上,重新将头发梳的油光。接下来,就有了自行车、钟表,后来又有了摩托、电视机,再后来又有了电话、汽车,再后来,又有了电脑、手机。宇文庆升迁到吏部大检查 办公室任主任,钱由基也升至刑部十六判官司勤杂处事务科科长之职,其在阴纵八路奈河小区的新居也已翻新数次。阴间也定了公务员条令,安排了五天工作日,不时的加薪提级,百余年来,钱由基的日子也算过得富足。 这一天,起了身,穿上一身新做的草纸西装,就有几个朋友过来喝晨酒。胡梦蝶备了几样菜,让着坐了。方喝了二、三杯,钱由基便觉酒中无味,舌苔生涩,心中烦闷,与几个兄弟打了招呼,独自走出门外。却说从奈河桥到望乡楼一线都已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全线开放,绿火萤虫灯昼夜不息,比别处自是繁华。钱由基的家正好离此不远,出了门,见各条街上的绿火萤虫灯也大亮了起来,已天明多时了。钱由基抬头看看,路上的小鬼游魂多了起来,歪歪斜斜帐蓬似的纸店也都开了张。才走不远,却见一个黑粗胖子老远打招呼,喊道:“五弟,且等二哥一等。”钱由基驻足抬头一看,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八百年前结拜的把兄,别号蠢才李的李进财,笑道:“二哥,什么好事,能把你老兄忙成这般?”蠢才李道:“五弟,二哥我手头又紧些了,你可宽裕些,再弄几个小钱给我使使。”说着就伸出了手。钱由基知把兄贪赌,近五百年走背运,家财输尽,负债累累,一身纸装多年未换,破洞满身,露肉露皮,由赌鬼变了蠢才,叹道:“二哥,想必又是玩输了。不是兄弟不提醒二哥,二哥时下背运,玩一场,输一场,玩十场,输十场,几百年了,从没见你赢过,不玩也罢。”蠢才李笑道:“这最难说,保不定下把就赢,我还不信我翻不了身了。”钱由基笑道:“你若也能赢钱,这太阳也早照过来了。倒不如多添件衣服,娶个嫂嫂,好生过日子。瞧瞧,这身衣服破成什么样了,快露屁股了。”蠢才李道:“娶个婆娘作甚。”钱由基再要劝,见蠢才李没听进去的模样,两眼泛红,青筋暴露,只道:“我就不信那邪,五十年和一把牌。再赌一把方能死心。”钱由基无奈,只得摸出些纸币给把兄。蠢才李接过钱来,便一溜烟地跑了。 钱由基知这把兄没个正经工作,专一玩牌赌钱为生,宇文庆叮嘱众人,多少贴几个给他,故大凡来要,或多或少,从不叫他空手。钱由基又走了几条街,路过一片阴树林,插满了纸花,见一旁有个回廊,大头王二正与小情人在那拉了手,缠绵着说话,便又有些看不上眼。虽是看不上眼,却勾起了钱由基多年的心思,想起人间的欢乐时光来。想那酒香,想那菜香,想那翠红楼里粉白的小手,还想起那金澄澄的金元宝,更想那漂亮的温小姐。一股子无名烈火便在胸口穿上穿下,不能打住。恨了阵子,抬头又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路上飘着几个办公小鬼,一盏盏绿火灯似正盯着自己,不由的浑身不自在起来。想想心思,看看现状,也没奈,也只有“啐”了一口在地,转身往公务大街而去。欲知钱由基去后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第三回 胡梦蝶冷嘲无心汉 钱由基装病思还阳 公务大街是办公地点云集之处,一路自然少不了熟人,钱由基一一招呼。钱由基不大一会,来到一处,从外观上是个破庙式的建筑,上面写着几个斗大的字:酆都刑部大检查办公室。钱由基抬脚进门,见外间屋里,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钱由基因是熟人,见来了,都争相问好。钱由基也自打口袋里取出包苦果种,分派给众人享用。又转了几间屋,才进了里首的一间大屋内,见里面皆石桌石椅,石桌后坐着一个举止体面的中年人,看似正整理文件,就要外出。钱由基紧赶几步上前问候道:“大哥,这是那里又要开会?”那人便是宇文庆。宇文庆抬头见是自家兄弟钱由基,也是分外重看,让了坐道:“六司有个生活会,十二司有个接待会。兄弟来的正好,我就不去了,叫几个处长对付一下就是了。”钱由基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个黄油纸来,双手递给宇文庆道:“这几天听说大哥身体欠安,我特意打厨子那里弄来二斤阴油,给哥哥滋补滋补。”三口接了过来,赞道:“还是五弟处处挂念着我。我和你说了,我这病一半在身上,一半在心里,吃龙肉怕也不济事。”就指了指自家心窝。钱由基笑道:“不瞒哥哥说,兄弟最善治心病,可谓是手到病除。”宇文庆笑道:“兄弟要知,是病须对症下药,你知我是什么病?”钱由基道:“心病终须心来治,晚上我陪哥哥到望乡楼开放区玩一夜,包管让哥哥去了病根。”宇文庆叹道:“我这病总有几百年了,那能一夜就好。”钱由基就凑近了笑道:“开放区新来这几起,衣着可不一般,都是现代装,是该露的露,不该露的也露。我同大个黄去了几回,那真叫过瘾。”宇文庆听了笑意顿生,转即倒忧郁了起来道:“怕也难治我的老病。”钱由基道:“治不治病,消遣消遣也是好的。”宇文庆叹道:“兄弟有所不知,阎罗老子最近很生气。大骂一些官员不知廉耻,整日喝花酒、打花牌,不搞经济,专搞女人。嘴上搞经济,手上捞票子,一年搞到头,企业没多见,倒多了满大街的窑子店。说是要拿一批,整一整。我们兄弟最好谨慎,省的偷米不成,倒惹一身骚气。”钱由基见宇文庆如此说,就道:“哥哥说的是。” 二人又聊了阵子,换了话题。钱由基道:“大哥,你说说,咱哥几个在此呆了有个几百年了,对上面的事可知道的太少了。就这现代舞,才不感到新鲜,又兴起了脱衣舞。别的不说,单是酒,就有上万种,不知比古时的怎个香法,听说以前番毛酿的酒,味道更佳。”宇文庆笑道:“这有什么稀罕,我上次弄的那身西装,兄弟见了都说洋气少有。可现在,满世界的人都穿,当破烂一般。”钱由基道:“还好,我们倒学的快。”宇文庆冷笑道:“也照虎画猫,望梅止渴,自欺其人罢了。”钱由基叹道:“没奈何,上不去。若能去一日,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值了。”宇文庆劝道:“五弟,莫作白日梦,空想也是无益。那家衙门不闲人,我们还是喝闲酒去罢。”钱由基拍手道:“这是好主意,别往它处去了,还上我那去吧,屋虽小些,倒也清静。胡梦蝶也老早没见您了,叫我带着来,我嫌她嘴贫,婊子出身,没屁的满天胡扯,没让来。”宇文庆道:“莫叫外人,还是自家兄弟最好。”钱由基应下。 钱由基回到家中,忙着叫小蝶置办酒席。到了晚上,自然在那地方也分不清什么白昼黑夜。只是远远近近的绿火萤虫灯里的萤火虫撤去了,又多些巡哨使枪的小鬼罢了。钱由基便多买了几个萤火虫儿放在屋里,权且充亮。酒不过是苦乐滩前混水河里的水,菜却备的极为讲究,四荤四素,外加一个汤菜,也是时下流行的待客菜:花生米、调脆藕、拌猪蹄、煨牛鞭、糖醋鱼、大盘鸡、红烧大肠、葱爆羊头、外带一大碗酸辣肉丝汤。皆是活人烧化下来的。酒虽说是水,在那地方也须使钱去买,虽不醉人,也要满满准备一缸。原来,这都是钱由基想的周到,知宇文庆常恨奢侈,出外喝酒又多是不快而归。因此,菜要少,方不显著侈,酒要足,方能尽兴。不打会,宇文庆如期而来,通体上下,已是一身新打扮,也是时下流行的装扮:带了顶灰色的礼帽,穿一身灰色的西装,虽说是纸做的,皱皱巴巴没有什么样子,领带却直挺挺地打了个笔直。 宇文庆一进门,一抬眼见石桌上已是酒菜齐备,便满心欢喜。胡梦蝶蝶也是盛装打扮,束腰旗袍,裙衩一直开到胯上,虽是一付精瘦躯干,看上去倒也苗条。胡梦蝶此时将媚眼一波一波朝宇文庆送去。宇文庆见了,自是满心欢快起来,拍手叫了声道:“小蝶,小蝶,果真人如其名,不知是人变蝶,还是蝶变人。”宇文庆一赞,小蝶反扭捏起来,低了头,只顾用手绞着手绢发笑。钱由基看一眼便没了好气,骂道:“你羞得什么,富春院里什么场面没见过。别只顾发骚,快招呼老大坐下。”胡梦蝶见钱由基说了,便顿时大方起来,上前拉起宇文庆,紧挨着自己坐下,笑道:“不劳五爷训我,若说伺候人,我可是最拿手了,包主任说不出不是来。”宇文庆也笑道:“我素闻你的手段,这也是五兄弟的造化。”宇文庆又抬头一看,那哥几个尚未来,便问钱由基道:“怎不见那哥几个?可是通知了?”钱由基应道:“都早打了招呼,想必也快,先不要等,喝着再说。”说着打横坐下。宇文庆并不谦让,扯过酒杯,胡梦蝶蝶便立刻施出自般殷勤,忙着倒酒挟菜。转眼几杯酒下肚,钱由基便找些话头来说,就问宇文庆道:“常年听人说,大哥在扬州时的风光不同凡响,不妨再说一二听听。”宇文庆闻听此言,掷筷长叹了一声道:“陈年旧事,过往烟云,提它何益。”胡梦蝶一听,那里肯应,又是送身子,又是擦脸蛋,不由宇文庆不说。宇文庆招架不住,装作不便推辞,方道:“有些话实不当说,说了也不瞒你们。在扬州的时候,我叔称帝,封我为孝敬侯,那年我不过四十出头。扬州城里,各省美酒佳肴,没有我没吃过尝过的的,从瘦西湖到五路旯旮都吃的腻腻的;扬州城里出美人,和我相好也不知多少,睡过几回,就知有的时间长的竟面生了。就说我住的院门外,光公馆就设了两处,大凡有事相求的,一天见不过来,要是路远的就在公馆暂住。”宇文庆到此,又复长叹了一声道:“只是后来,我叔不用我计,中了窦建德的奸计,落个大败,才落迫到此。说来,也是个没奈何。”言罢,便露出伤心的样子。钱由基正要想劝上几句,不料,胡梦蝶在旁“嗲”了一声道:“主任看上去斯斯文文,不想也这般风流,见一个爱一个的。”钱由基听了,即冲胡梦蝶骂道:“别只会胡说八道,不用脑子。岂不闻十个男子九个花,剩下一个是傻瓜,你当老大是傻瓜不成?”小蝶笑道:“我那会不知,算我嘴贫,罚一杯。”宇文庆道:“正所谓大行不顾细慎,大礼不辞小让。我自幼饱读圣贤书,不肯为不义之事。当时要狠一狠,必不至落败到此。若再有来生,手段断不可轻了,轻必自毁。”钱由基道:“可惜我不在大哥身边。” 三人喝会子,见几个兄弟还是未来,钱由基与胡梦蝶使个眼色道:“小蝶,你平日总念叨我哥不来,今天来了,你要陪着喝个尽情。”胡梦蝶忙给宇文庆挟了道菜,又捧酒连碰了几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钱由基见二人话中带话,知是时候了,即起身说道:“小蝶,你先陪着我哥喝着,我去看看那几个鸟人,是蹲毛坑,还是生孩子,怎么这半天还不来。”说罢离席而去。 小蝶见钱由基出去,就弄起风情来,有一言无一语的说些浪言浪语,一会让宇文庆看看脸上的粉儿均的匀不匀,一会儿宇文庆看看皮肉细不细。宇文庆也是心存淫心,答些污言秽语,已是渐渐入巷。少时,宇文庆就腾出只手来,揽住小蝶的细腰,弄些风流手段,撩的小蝶一阵乱笑。宇文庆见事情容易,连手带脚都不老实起来,勾着小蝶的腿儿坐在自家怀里,一只手就去解小蝶旗袍上的扣子。小蝶拿手轻打 了宇文庆一下,嗔道:“都说读书人先礼后兵,主任怎也这般性急。”宇文庆笑道:“原是不敢,只是这酒作了媒婆,催的急,慢了不成。”小蝶戏道:“主任色胆包天,在这里可是曲才了。到明天,我去报给阎罗老子知道,叫他送你到上面去,好生快活快活。”宇文庆笑道:“我且在此风流,能去时你通知我便是。”一挺腰,抱着小蝶的那个冷身子就上了那张纸床。胡梦蝶也不作态,各自动手解了自己的纸衣裳,露出惨白的光身子,就在席上做起了露水夫妻。两人云交雨合,各逞本事。但行间,宇文庆只觉冷气袭人,细一品,全无半点女人体香,生硬套路,勉强而为。宇文庆一时兴致顿减,不消几下,便忽忽呜金收兵,退回本阵,怏怏下了床,整好了衣裳。胡梦蝶正要使些手段,见战事了草,意犹未尽,十分不悦,冷着脸道:“是嫌我的貌丑,还是什么地方不尽主任的意,这般了草。”宇文庆见问,只得掩饰道:“那里是你的事,只是我近几天身体不佳,体力不支之故。”小蝶哼了声道:“我说大主任,说话可要说实话,可别亏了自己,冷了他人。若是个人间女子,体香肉暖的,保你搂上一年也不肯罢手。”宇文庆见被小蝶说到了痛处,也不做声,只是低头喝个闷酒。就在此时,却突听门外一阵脚步声,进来四个人,齐声拍手叫道:“老大,好美的差事。”宇文庆急抬头看,却是钱由基引着三个鸟蛋兄弟涌了进来。头一个李进财,因五百年来事事背运,件件糊涂,又叫蠢才李。此人上世杀猪卖肉,富甲一方,贪赌成性,贪杯好饮,一夜大醉而归,行至街口,偶遇两班地痞厮打,混乱中丧了命。第二个是赵油头,三十多岁,因一个油头而得名,外号赵油头。此人上世为官府幕僚,能言善辩,偏爱事事行捷径,件件出稀奇,后因作奸犯科问斩。再一位是大个黄,粗眉横目,专在一人群中称王称霸,此人姓黄名大壮,只因长的高,都叫他大个黄。此人前世为军士长,临阵之时,截留军饷,畏罪而逃,后被地方强盗伤了性命。 宇文庆见是自家一班兄弟,忙摆手道:“自家兄弟,莫要取笑,快些过来喝酒。”胡梦蝶也整好了衣裳,戏闹着招呼。那三人纷纷围上,沿着石桌坐下,蠢才李就举起一杯酒来笑道:“老大,今天兄弟们听了你的房。这杯酒,叫做合欢酒,定要喝了。”宇文庆道:“杯太小,只用大碗来盛。”胡梦蝶就一旁取出个粗泥碗,倒满三杯,宇文庆一连喝了。赵油头、大个黄又先后劝了几杯,宇文庆又连连喝了,一时气氛热闹起来。赵油头道:“净喝这屌水也没意思,不如包个房间唱歌去。”大个黄道:“我第一个举双手同意。”钱由基道:“本来说好要去的,只是大哥说近日查的紧,也就没找那个事。”宇文庆道:“不出去就不出去了,在家里玩一玩也是一样。”蠢才李道:“要玩便玩玩,我正手痒。”说着从怀里掏出六副牌来扔在桌上。小蝶见了就道:“人家玩四副,你拿六副怎讲?”蠢才李笑道:“四副牌太少,没大意思。我如今正推广这六副的,名叫李氏标准够级。”钱由基问道:“这六副有什么讲究?”蠢才李就摆弄着扑克道:“别的都一样,就是俩大画挤一张大画。”将打法说了一遍。宇文庆笑道:“也别干玩,带上点彩头,只输不赢,改天好喝酒。”众人称好,一时分了两队,却是宇文庆、胡梦蝶、钱由基一派,大个黄、赵油头、蠢才李一帮。才起了第一把,蠢才李就大叫道:“娘的,我到底那辈子得罪你了,牌祖宗,满手就只起一分钱。”众人听了皆笑。两边开起牌阵来,也打也学,也学也打,直玩到午夜才散。 待众人走尽,钱由基问胡梦蝶道:“老大怎么说?”胡梦蝶道:“你哥屌嘴倒紧,套了几句,也没结果。”钱由基点头道:“老大是个谨慎的人,不到时候打死也不说的。”二人正说着话,大个黄就去而复来,邀着钱由基去望乡楼夜总会玩耍。钱由基欣然同往。二人到了望乡楼前的大街上,见此处果是热闹繁华。大街两旁,各色萤火虫彩灯高悬,门前小姐往来招手。二人又遇见几个熟人招呼,一一说了话。大个黄道:“兄弟,你说上那家玩?”钱由基道:“我不过出来散散心,四哥说那就是那。”大个黄引着钱由基跳阵子舞,唱会子歌,包了两个小姐,玩到天亮才回。钱由基与大个黄辞了,先到单位一站,顺路又去见宇文庆。钱由基到了办公室,一问,有人言宇文庆不在,或可到家里寻找。钱由基依言,又来到宇文庆的住处,一处小院两间小房。钱由基推门进去,见宇文庆正在熟睡,并不叫醒只在一旁静坐。一时宇文庆醒来,见钱由基正危襟正坐,急喝个诺道:“自家兄弟,何不叫醒我,劳五弟久等。”钱由基道:“哥哥一向劳神,睡足了才好。我原也没大事,才同大个黄玩了会子,正好路过。”宇文庆就道:“兄弟看的古戏,还是现代戏?”钱由基应道:“古戏什么看头,包头盖脸,象个铁桶似的,不如现在戏好看。”宇文庆听了,就笑道:“我这也有几本,也是多方收集,才得了这几本,尚且不全。虽是如此,在这里也不多见,兄弟爱看,只管拿去。”宇文庆说罢,就从草忱头下面摸出几本子杂志,递给钱由基。钱由基接过一看,书有些旧了,揉得也不成个样子,又有些残缺,信手翻来,就忍不住脸热心跳。但见那画中,尽是些女子画像,但见个个红唇一点,黛眉两行,人人袒臂露腿,胸罩护身,尚展玉峰乳带,尽现一身的粉白细肉。看着看着,钱由基不觉入了神,信口道:“真真是些尤物,只恨我生不逢时,没这福份。”又呆看了一时,方合上书,对宇文庆道:“大哥,实对你说了吧!看了心痒的很,恨不得一头就撞出去。”宇文庆道:“人世多变,不想女子也变的这般快,个个风韵有别,不同往日。”钱由基道:“看了虽有别,却无从领略其中滋味,也是憾事。”宇文庆叹道:“阴阳有别,恨天无路。”钱由基叹道:“真又是活作鬼了。哥哥,我倒要问问,世上为何女人变化这般快,处处皆成了女人的天地。”宇文庆笑道:“此男子所为也。”钱由基道:“此话何解?”宇文庆道:“我以前也想不通,只是五百年前,常到阴王城坐客,听隋宫主人说起,现在想想才明白过来。炀帝每毎言他人生欢乐,有人问道:‘为何不爱江山,只爱美人?’你猜炀帝怎么样,他却一笑,言道:‘你们懂些什么,大凡人活一世,或拼杀疆场,或谋划经营,争名夺利,熬尽心血,愁白青丝,皆为欲也。男子如此辛苦,最终是要证明给女子看,讨得女人的欢心。女子梳妆打扮,柔情万种,花枝展招,是为什么?是给男子看,讨得男人的欢心。归根结底,也一个欲字,此欲又是欲中之欲。你若尽得此欲,还要他欲何来?还争的什么名利?什么江山?我要江山,也为欲中之欲。我是尽得一个欲字,故此江山还要作甚。”钱由基听了,笑道:“这炀帝也古怪,把满世界说成一个欲字,也太过了。”宇文庆道:“说过也不过,你说满世界只有男子或女人会怎样?只怕男子不踏仕途,女子不描粉黛,一个世界怕要变成猪窝了。这世界原本阴阳互存,无阴不由阳,无阳不由阴,说的十分在理。”二人说了阵子,钱由基道:“大哥,停二天,再由我和二哥、四哥做庄。”宇文庆道:“愿赌服输,还是一班子自家兄弟。”又说了几句,钱由基卷上杂志,藏有肚皮里,告辞去了。 这一天,又有新鬼报到。就有李判官前来言道:“钱兄弟,怎不去看热闹?”钱由基笑道:“无非是抱个电视,骑个电驴,有什么好看的。”李判官道:“这个新鬼带来一个好玩意,叫电脑,说是最新的,都围着看那。”钱由基素好凑热闹,急赶回去,果见一大群,围着一纸电脑,听着一个带眼镜的瘦精小青年高谈阔论。问了,才知这个新鬼叫柳新,是个网迷,每天呆在网上,如痴如醉,历时三年,沤血而死,年方二十。钱由基见了一面,大有兴趣,每天必到,请 着柳新东吃西逛,不几天,就成了哥们。钱由基就把些人事说给柳新听,柳新则把些新潮新事说给钱由基听,听的钱由基脸烫心热。这一天,柳新又弄些图片给钱由基,言道:“这是我从网上下载的珍藏许久的,异国天皇广告皇后写真集,才给我烧了下来的。”钱由基得了,如获致宝,急给宇文庆送去。宇文庆见了,赞不绝口,言道:“西施、貂婵,虽梦中有晤,可惜不曾见着。如今这佳人,且不论名望至几,总算是见着了。”遂收在忱头下,又同着钱由基喝了会子酒,说会子话,才散。 那钱由基回去,又找着赵油头道:“二哥,这人间一天去不了,我这心病就重一天,不用多时,只怕这阴命也难保,说不定是去杀人还是放火。”赵油头道:“你我兄弟虽是有心,只是上不了天门,何奈。依我之见,还是请老大牵个头,拼一拼,或许尚有一丝希望。”钱由基道:“我也数次试过,只是不谈,也没奈何。”赵油头道:“老大是个谨慎之人,即便有心,也不会轻易叫人知道。我有一个法子,保管能让老大与我们兄弟坐上一条船。”即将主意说了,钱由基大喜,又找来蠢才李、大个黄一起议了,才放心而归。钱由基回到住处,就长嘘短叹,长夜不睡。胡梦蝶一旁问道:“几百年了,从没见你愁过。就是为了那事,也不能整日里唉声叹气的。”钱由基叹道:“早知这般活受罪,倒不如当时下了油锅,化了罢了。”胡梦蝶骂道:“越说越没正经。”钱由基怒道:“你懂个屁。”倒身就睡。这一睡不打紧,竟是一夜不起,到次日,仍不起。小蝶送饭,也不吃,问话,也不应。慌的胡梦蝶搓手跺脚,不知所以。到傍晚时分,恰好,赵油头来访,问了情况,却是一笑。胡梦蝶道:“人要死了,你笑什么?”赵油头道:“我笑小蝶不知男人的心,笑老五有颗不死的心。”胡梦蝶道:“我一生别的不懂,最懂男人的心,尤其是他的心。”赵油头笑道:“你可知他恼什么?”胡梦蝶道:“你说那?”赵油头指指房顶道:“他要到上面为妖。”胡梦蝶啐道:“满口胡扯。”赵油头笑笑而去。钱由基睡了整整一天,胡梦蝶忍不住扳着膀子问道:“你真想到上面为妖?”钱由基长叹一声。胡梦蝶又道:“这点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何苦作贱自己。”钱由基听了,翻身起来道:“怎么说难,怎么说不难?”胡梦蝶道:“现在阴阳二世不得轮回,故说难。有你大哥在,故说不难。”钱由基道:“你细说了我方听得懂。”胡梦蝶道:“当初锦袍怪大闹三界,天地间绝了轮回之气。三百年后你大哥曾私放二鬼入人间,险些闹出大事,还暗降了职。这事虽是个秘密,却瞒不住我。你哥只要愿往,能有何难?故说也难也不难。”钱由基道:“你虽说的容易,我哥城府心思却深,说动他,怕不容易。”胡梦蝶道:“只怕他比你更急,只不说出口罢了。”钱由基道:“你怎就知道?”胡梦蝶笑道:“我是女人,故此知道。”钱由基骂道:“没娘的几句正经话。”说了又睡。胡梦蝶心有准备,忙找到宇文庆,只言钱由基不起。宇文庆忙到家中问候,进了屋,见钱由基没有精神,闭眼躺着,忙道:“五弟,你这是怎么了?”钱由基睁眼道:“哥,我如今也得了心病了。”宇文庆听了不语,对胡梦蝶道:“可曾拿药了?”胡梦蝶道:“他是心病,心病终须心来治,平常的药怕是没用。”宇文庆道:“虽说没大用,总可滋补一下身子,我这就去拿几副来。”说着了去。钱由基随后跳起来道:“老大是个明白人,我一说,他该明白,偏不论这套,急不急死人。”胡梦蝶道:“这种事,暗示不如明说。”钱由基点头道:“说的是,架一把刀,不是成全了我,便是杀了我。”说了躺下又睡。不多时,宇文庆送了药来,安慰了一番,才去。 钱由基第二天就病好,与蠢才李、赵油头、大个黄暗中商议。四个都有同感,一搓即合,当即写了保证书,签了字。就有赵油头往宇文庆处,说起钱由基病好,为了要庆祝一番,再喝一场酒,宇文庆一口应下,不在话下。又匆匆过了两日,照常又是在钱由基住处,那三人凑了份子,胡梦蝶准备了酒菜,又将几个兄弟都叫了。这次,钱由基依旧卖了些萤火虫放在屋内,隐隐有些亮。不多时,大个黄、蠢才李、赵油头拥了宇文庆进来。寒喧一阵,分主次坐下,倒了酒,皆连喝几杯。蠢才李又摸出扑克道:“再玩几把如何?”钱由基道:“二哥别急,吃足了再玩不迟。”蠢才李见无人迎合,只好收了牌,继续喝酒。赵油头发话道:“我们兄弟这等吃法,在这里也是少有的,我看比人间也差不到那去。”胡梦蝶笑道:“我看也差不多,最多差个火炉暖脚。”众人闻言,皆笑起来。大个黄叫道:“冷些何妨,多个洞洞也是一样。”宇文庆指大个黄笑道:“怕也不怕,只怕进了洞洞便做了缩头龟了。”大个黄笑道:“不如请了小蝶,挨个就鼎练活,怕是有个乌龟。”蠢才李原有肾亏之症,见说便冷脸不语。胡梦蝶一旁也冷笑道:“几位,多喝杯酒吧,暖暖身子,也省是手足冰冷,没点人气。”宇文庆见胡梦蝶为那天的事怪他,不便再闹,只叫着众人喝酒。蠢才李、大个黄又划起拳来,呦呦喝喝,好是热闹。 有热处就有冷处。众人正玩的高兴,就听得其中一人长叹了一声,都停下手来,闭了嘴细辩认。众人见钱由基耷拉着脑袋,就知是他叹的长声了,一时纳闷,问道:“好端端的,自家兄弟聚到一齐,喝个酒,正时快活之时,你叹得什么气?”钱由基抬起脸来,指胡梦蝶道:“平日里有些话,只放在心上,不敢和各位哥哥说,怕打扰了哥哥们的心情,哥哥们见恼。知我心病者,也只小蝶一个。”胡梦蝶也叹起气来道:“我的哥,别再没事瞎琢磨,把自己磨消了,也只白搭几斤肉,何苦来。”宇文庆见了,就知有些意思,就道:“兄弟,有什么心事,只管说出来,一齐想想法,莫要憋在肚子里。万一闷出个好歹来,让哥哥心里难受。”钱由基道:“这个时节,我原不该叹气多想,搅了哥哥们的兴致。只是我一看这酒、这菜,再品一品诸位哥哥的英雄豪气,道是土里蛟龙,落难英雄,就不觉叹起气来。”钱由基说了,就似要低头落泪,胡梦蝶忙过去,将钱由基揽在怀里,也道:“我一个女人,没什么大志向,每天喝着这苦井水,也就罢了。由基素有大志,却也囚在这里,过着这没头没脸的日子,连我这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众人再一看,不打紧,钱由基及胡梦蝶的眼圈都已略红。 蠢才李、大个黄、赵油头三个一见二人如此,也顿时泄了气,再一看四周,才知是习惯的缘故,此时却万分的不自在起来,纷纷发起牢骚来。大个黄先是不快,言道:“老五说的对,就这酒、这菜,合着在人间,连畜牲都不吃,我们只当宝贝一般,想来真是可恶。”赵油头也道:“在这儿,再恼也没办法,只能悟着臭屁做香梦,自欺欺人罢了。”蠢才李见那二人都有表示,也不甘示弱,也道:“我的理想就是:穿着真丝的衣服,坐在漂亮女人怀里打着象牙做的麻将。”大家吵吵半响,钱由基低头抬眼一看,见宇文庆坐在那儿喝着闷酒,浑当没事人一般,是一言不发。钱由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略略一皱眉,就“卟嗵”一声跪在了地上,赵油头一见,忙道:“兄弟是怎么说,快些起来。”钱由基推开赵油头,冲宇文庆道:“今天,各位哥哥都在,索性把话说透。兄弟要是说的不对,在私,尽管哥哥们打;在公,该办的办,该拿的拿,我决无怨言。”宇文庆听了,忙起身来扶道:“老五,有话起来讲。你我兄弟多年,有什么话不当讲的,还什么怪不怪的。”钱由基起来道:“似这种日子,我一天再难呆下去。我今天抖胆问老大一句,好好歹歹,老大想个法子,领着咱们兄弟也往人间再走一遭。”众人闻听,都觉钱由基太直了,只看宇文庆如何表示。不料,宇文庆却道:“我平日只重情义二字 ,能和各位兄弟天天见面,已是十分满意,岂它断不敢想。”钱由基听了,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蠢才李在一旁见钱由基如演戏一般,就拍手笑道:“老五,我只当你忙什么,却原来想着再去投胎。这事却何难,老大自然办得到。”钱由基闻听,怒骂道:“二哥,也就你话多,从光腚做起,谁又晓得落个什么下场?我只想能玩上几天,开开眼界。”蠢才李却笑了,道:“这个法儿好,我早想着走一遭,找个青楼妓院,搂着个小娘们睡她几夜。”大个黄却因九百年前,李进财不借钱的事仍在记恨,啐道:“蜡枪头,遇火就软,能睡个熊蛋,也就拿嘴闻闻骚屄,痛快痛快嘴罢了。”蠢才李怕大个黄再动手打他,也不敢搭言。赵油头忙道:“兄弟们,且住住,听老大怎么说。”宇文庆摇了摇头道:“兄弟们莫发此言,小心隔墙有耳,若是给外人知道了,私入人间,按着地律,是要煎油炸骨,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这哥几个听了,都齐叫道:“那有什么好怕,打入十八层地狱是个永不翻身,留在这儿也是个永不翻身,宁可到人间看它一眼,永不翻身也值了。”宇文庆见状,故作个无可奈何,长叹了一声道:“众位兄弟,可是把我逼苦了。忠义二字,我一向取义不取忠,为一个义字,死也不足惜,只是此去谈何容易。现在,阳阴之间绝了轮回之气,封了入世之门,我等虽是有心却无奈。”众人听了,皆做不得声。倒是钱由基有些子主意,言道:“我常在各处走动,隐隐听说石头闹三界的事,却是不幸中有万幸。有一天,我去第一判官司,可巧秦广王在那里发脾气,说什么浇注有失,恐人知了。只是当时未有此想法,也未放在心上,今天想来,敢是入世法门未封好,留有机会,也未可知。”宇文庆听了,喜道:“我看是了,我闻言,只因怕那个石头再闹进来,忙烧铸铜汁,连铜锣都溶了,也可能浇的急,有些漏洞,确也未可知。待我们细观细察,再作计较。”钱由基道:“即定了这等大事,还等什么,现在便去。”宇文庆略思一会道:“也好,兄弟们要万般小心,不要泄露了风声,才保得此事周全。”众人皆言好称是。钱由基一旁催道:“你们先略一坐,我和老大去去便来。”宇文庆起身道:“老五,需先往我办公室,收拾几样东西,掩人耳目才好。”俩人说着就出去了。 宇文庆和钱由基来到办公室,胡乱收拾几样文件材料,就令手下,牵两匹纸马过来。一时从库房里拉出马来,钱由基道:“这马虽也是好脚程,只比不过铁壳子汽车。”宇文庆笑道:“此处无油,那能跑路。”两人各骑了一匹,急拍马臀,把个纸马打的四蹄乱翻,直奔苦难滩而去。到了苦难滩,下马上了渡船,渡过苦水河,复上马又奔了半个时辰,隐隐就见一座大山,阴森巍巍。再往前走,就有一道围墙拦着,一旁竖个大石牌子,字迹已是模糊,依稀可辩,写的是:阴山无名峰,阴阳度死生。此时,早有几个小鬼上前拦住。钱由基平时走的勤,都彼此有些印象,那小鬼笑道:“钱科长,这是那儿去?此处乃阴府禁地,闭了几百年了,外人皆不得入内。”钱由基笑道:“谁是外人?你们且看我身后是谁。”一打马,让出宇文庆。小鬼们都识得,如何不恭敬,急上前来问侯。宇文庆道:“各位兄弟辛苦,如今又到了巡查的周日,可有闲人来过?”那几个小鬼就道:“我等看得紧,不敢有丝毫松懈,没有过什么闲人,请主任放心就是。”宇文庆道:“若有人来此,几兄弟莫忘了通知一声,这也是份内的工作。我是信得过你们,只是最近有人告你们,在里面见过生人。”几个小鬼惊道:“不可能。”宇文庆道:“怎么个不可能?”小鬼道:“大门确没见过生人。”钱由基一旁道:“大门上是没人进,小路也保不定进人,总是无风不起浪。”宇文庆道:“怎信不过兄弟们,我们且回吧。待找到疑点,再来复查。”说了打马要走,几个小鬼忙拦住道:“主任,即来之,则安之,不如查一遍,让我们脱了关系才好。”宇文庆道:“也好,便查一遍。”几个小鬼忙搬来记录,翻给宇文庆看。宇文庆本欲进去一看,见几个小鬼却搬来记录,心中有火,大怒道:“看这有鸟用,要查实地。”几个小鬼见状,不知所以,只道:“这是禁地,从不查的。”宇文庆听了,愈是不快,怒道:“做事要常用脑子,怎这般缺心少肺的,做事仔细些何妨,看你们几个也是懒散惯了,快开了门。”几个小鬼怕官老爷发怒,又都是晓情懂事的人,就开了两扇大铁门。 宇文庆、钱由基二人下了马,走进门内,举目望去,却是枯草遍地,蛛网四结,煞是凄凉。宇文庆道:“想当日,此地接来送往,何其热闹,如今可谓是落花流水春去也。”钱由基道:“大哥说的是,只这两旁的基石就看的出当日的繁荣,今日却是如此的荒凉,也同人的生前身后事一般。”二人走出一箭之地,只见草越长越长,不时有惊鸟盲兔窜起,二人心里有悸,只是仗着肚里的心事,胆子倒是大了许多。又走不上几里路,来到山崖之下,抬眼望去,见山高没阴府,直冲云宵,阴森森,黑巍巍。再看山崖之下,也是阴风四起,黑雾迷漫。二人壮壮胆,走进黑雾之中,左右不见五指,钱由基急从怀中掏出几个萤火虫抛出来取亮,才隐约看了数尺,摸索着走路。宇文庆摸了阵子,急道:“就是这里了,正向是入世法门,左右冰房,专伺来人去客。”钱由基也急摸过来,道:“我摸着铜门了,好生厚实。”宇文庆也摸过来道:“可还有火虫,再放出几只,仔细看看,漏洞在那?”钱由基闻言,把怀中的火虫尽数取出,放到眼前,借着几点绿火,方看住清那铜门,已是锈迹斑斑。宇文庆仔细揣看了阵子道:“兄弟,你看这纹路,都是深浅不一,可见浇的急,你往东摸,我往西摸,凡浮皮浮土,可仔细察找。”二人各自摸了一阵,皆无收获,钱由基叹道:“该是天意了。”宇文庆道:“兄弟,万不可泄气,掘地三尽也要找出来。”二人又摸索起来,又一阵,摸到中缝,见下有浮土,宇文庆就找个树枝去翻,足翻了二尺多深,突见里面白光烁烁,再一翻,则白光四射,阳气袭来,一时烘的四周干裂,二人身体欲化,宇文庆又急把土掩了。钱由基惊道:“好生厉害,这等出去,不消几步,也就化在这阳气里了。”宇文庆笑道:“真乃万幸,这铜门厚有三尺,尚留一指小洞,可见好有好的妙处,坏有坏的好处。”钱由基道:“哥哥,可见天不负你我兄弟的一片苦心,往下怎办?”宇文庆道:“兄弟放心,往下我自有道理。” 二人又察看一遍,并无别的破漏,依旧掩制原样,原路走出来。回到门前,几个小鬼见了,忙上前问好,宇文庆道:“我细察一遍,不曾见有什么闲人,想是有人扯蛋。兄弟们守的牢,今年也给你们弄个奖金,发个红包。”几个小鬼听了,连道:“极好,极好,全赖仗主任想着。”宇文庆一笑作辞,复骑上纸马,仍回到办公室,丢了文件材料,又对手下道:“速购置些礼物,封几包纸烟,给无名山的看守送去,就算个半年奖吧。”二人策马回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第四回 钱由基使诈普渡寺 宇文化得丹炀帝宫 宇文庆、钱由基复回到钱由基的住处。蠢才李几个尚未离开,见二人回来,面带喜悦,知有好事,遂把二人扶按在座上坐了,又倒了两杯酒,递给宇文庆喝了一碗,钱由基却不接,道:“到了上面再喝不迟。”宇文庆道:“款兄弟说的早了些,且听我细说。若要入世,三样要全,一样要准。”众人问道:“是哪三样要全?一样要准?”宇文庆道:“要入世,我们六个需入法门,手续要全,单这跑下来也要十几个公章方可。再者,要避阳气,入人间,少不了化魂丹,而化魂丹只能管两个时辰,故还需要还骨再生丹才能三全。一个准,就是心要有准心主,到了上面,前程难料,凡事只能从头做起。兄弟们勿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如今日一般。再好的世时美景,美酒佳肴,绝代佳人,都是个眼前花,断不可为此伤了和气。”钱由基、蠢才李、赵油头、大个黄和胡梦蝶见宇文庆一口气说出许多事来,如迷津暗点,都心悦诚服,点头道:“这个放心,自如亲兄弟一般。”说了齐看宇文庆。宇文庆又道:“我这里尚有老君八封炉炼就的化魂丹,吃了化魂无影,可避阳气,正好打小洞内升入阳世。还有两个事情待办,兄弟们可凭钱财,不论多寡,拿出来打点才好。”众人又道:“这个留着何用。”钱由基却道:“宇文庆哥哥,只一事不明,凡事从头开始何讲?”宇文庆笑道:“即使得了肉身,稳住性情,只能同人一样寿命,生老病死,只凭天数,断不能半途而废。”钱由基,暗自点头,默记在心中。 蠢才李也突然冒出一句话道:“回不来,又往那儿去?”胡梦蝶照着蠢才李顶门便是一掌,骂道:“大不了死了再回头就是。”蠢才李却不恼,只是摸着头皮笑道:“回来岂不非炸了不可。”宇文庆笑道:“说蠢才,也真是蠢了,下次当炸,上次就不当炸吗?老二,你与大家说说,如何得免。”蠢才李笑道:“众位那个不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一句话,说的大伙笑起来,心也自宽了,又重新倒了酒,又喝了一气,才散了。 第二日,钱由基即来找宇文庆。宇文庆迎出屋外,见蠢才李、赵油头、大个黄每人拎了个箱子进来,遂问道:“这是何物?”钱由基道:“照哥哥的话,把家私财宝都装在这里,听哥哥使唤。”宇文庆道:“兄弟们,果真行动的神速,我却遇事迟了。”也都把家私尽数收拾出来,足足也有两箱子。又道:“只留一箱,余下的可尽数兑换成银山,金山,不拘多少,有多少算多少,兑换了再拿回来听用。”钱由基即让蠢才李三个去了。那三个又复拎箱出去,四处兑换白银、黄金,不在话下。 到了晚上,六人又聚到一起,宇文庆道:“还有一事,要劳一位兄弟爱些委屈。”众人相互来看,最后盯在蠢才李的身上。蠢才李明知非他不是,就叫道:“受些罪便受些罪,天大的事,我一个人顶了。”宇文成道:“不过委屈二弟弄些动静,蹲几天班房罢了。只有这样,我这边行事才好空穴来风,好不虚假。”钱由基急道:“大哥,快快说说如何行事。”宇文成道:“这事还再劳众兄弟帮一把。”一一将事情前后说了,众人点头道:“这是分内的事。” 第几天,钱由基和蠢才李、赵油头、大个黄四个晚上来到无名峰的右山上。到时,钱由基抬头一看,那围墙高数十尺,犹如半截山崖一般,念道:“不知道的还不当是山崖。”就由赵油头把风,大个黄抡锤,照定墙上就是一锤,便听“咣”的一声,如同打在铁板上。大个黄道:“果是个苦差事,这等响声,还不一并叫拿了去。”钱由基道:“四哥,只管砸。”大个黄约砸了十余锤,赵油头跑过来道:“来人了。”大个黄将锤往蠢才李怀里一塞,同着那二人去了。剩下蠢才李边砸边骂道:“我叫你躲,我砸,我砸。”那边跑过来几个哨兵将蠢才李拿住,解往司法院。 到了天明,司法院孔院长,因和宇文成时常来往,见是其拜把子兄弟,请差人送信来请宇文成。宇文成赶到司法院,孔院长道:“李进财蓄意破坏无名峰大墙,我有意开脱他,不想他一点事不懂,一味胡闹。”宇文成道:“我去看看。”去了一看,蠢才李疯疯颠颠,满口胡言,只要杀人。一时回来,宇文成对孔院长道:“我二弟平时最是胡闹,却产敢造次。自五百年前背运,到这还没赢过钱。好不容易赢了一把大钱,王庆又躲进了禁地。王庆那人我也认得,没什么收入,以赌钱混饭吃,平时就是无赖,那肯还这许多钱。”孔院长道:“若王庆确是进了禁地,李进财不止无罪,还当有功。”宇文成道:“如此,劳请孔院长先查一查王庆的行踪,若凭空消失。我们几家再联合行文,到禁地查寻,也让我二弟是非有个结果。”孔院长应下,当即差人去找王庆。回来报道:“王庆外出数天,去向不明。”孔院长即叫人送话给宇文成,又打了报告,报到秦广王处。秦广王也批了,令各部门依章依事。宇文成会同各部门,连开了几天的会,这才发下文件,准备搜查阴山无名峰禁地。各部门一一加盖公章,一日一章,或三日一印,不在话下。 众人见事情顺利,皆自欢喜。这一天,钱由基又问道:“大哥,可能去了?”宇文成道:“正所谓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钱由基道:“要怎样一个东风?”宇文成道:“我等成败,皆在一位老神仙手上。其一,唯他手上尚有还骨再生丸;其二,见了这位神仙,寻些法力,到了人间,逞强争先才能得心应手。”钱由基闻言,笑道:“还要寻什么鸟法力。大哥,去就去了,以我们兄弟的随身本事,要文能文,要武要武,那个好惹,还有什么不成?”宇文成摇头道:“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的人间,不比从前。你虽能文,但文不能吃饭;你虽能武,武又不能安身。一切要按章行事,按命取财。你我虽也能打斗,虽也能杀人,逞一时之能,到头来,也只落个去的快来的快,多挨些皮肉之苦罢了,还讲什么受用。”钱由基平日尊重惯了,见宇文成说的认真,并无一句戏言,只好点点头装出明白的样子。二人又约了时间,方才散了。 到了晚上,几个又聚在一起。赵油头道:“大哥,都已兑换过了,只就二哥干净,一个子没有。共计黄金二百两,白银一千五百两,不知够不够?不够,我们几个商量了,不妨再贷些凑上,反正也是破斧沉舟,成败在此一举了。”宇文成道:“这个数也说的过去了。”一时,宇文成又分派了任务,各自忙碌去了。钱由基、大个黄准备车马,赵油头看管白银、黄金,胡梦蝶准备衣裳,并细小物品,宇文成自己则写了名片、礼单,揣在怀里。 到了第二天一早,都早早起来。一路上萤火虫灯尚未上岗,四处皆黑漆漆一片,不见有一个鬼影。先是胡梦蝶同着赵油头过来,将衣裳、金银让宇文成过了目,收在屋里。一会儿的功夫,钱由基、大个黄各驾了一匹纸马车过来。下了车,钱由基问道:“大哥,现在就走吗?”宇文成道:“乘天未亮就去,到了地方也就天见明了。”即叫赵油头、大个黄二人搬了箱子出来,又与众人各换了衣服,方纷纷上车。头道车两匹白纸马,大个黄执鞭,里面坐着宇文成和赵油头。二道车两匹黑纸马,钱由基执鞭,载着胡梦蝶和金银箱子。钱由基又在两驾马车头里,各用纱网编个袋子,放了几个萤火虫,略略照个影子。宇文成对大个黄道:“直往正西,去卧云山。”两驾马车就跑的飞快,一路赶下去。 且说两辆马车一路急行,打老远一看,似回娘家一般,一样的新车新马新行礼。那哥几个也是着意打扮了一翻,皆穿着时下流行的西装,小蝶也是西装短裙。一路上,皆表情严肃,少有说笑。两驾马车又跑了一程,按人间光景,约莫走了二、三个小时,渐渐离那绿火黑街越来越远,隐隐见远处渐渐露出一片佛光来。又走了两个时辰,见前头露出一个宏伟庙殿来,被一片不大的五彩详云团团罩住。及 马车走的近了,又见这座寺庙与别处不同,虽也是寺庙,庙前却没有佛香法鼎,却是庙门外分几排站着大大小小数十座金身佛像。每个佛像前都竖着牌位,放着施舍箱,有观世音、普贤、文殊,又有阎罗王数位地仙,也有财神爷、笑弥陀、关老爷的金身。中间有一个红字大匾,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普渡众生,各求所需。 宇文成等人下了车,栓上马车,将佛相挨处看了一回,却见财神爷收入最丰,皆嘻笑一回。同到寺门外,见寺门上写的是:卧云山普渡寺。宇文成上前叩了门,不多时,出来两个小童,宇文成上前通报了来意。两个小童见几个衣着不俗,不敢怠慢,急喝个若,细将六个人打量一回。宇文成上前深躬一躬,钱由基紧跟着上前掏出两锭小银子,塞给两位小童,道:“烦劳通报,这等小意思权当给小师傅喝茶。”两位小童见了银子,心花怒放,还有个不行,叫声道:“施主稍等。”便进了寺门。六个人在外面等了好一阵子,一位小童方转回来,开了寺门道:“浩月大师有请各位施主。”宇文成道:“有带小神仙引路。”那个童子应着转身去了。宇文成几个也忙将马车上的箱子尽数卸下来,分几个人拎着,跟着往里走。几个转弯,不多时,来在大殿前。大殿十分宽敞,放着两排软坐椅,一个老和尚正对大殿闭目静坐。宇文成几个忙进殿门,躬身行礼,那老和尚却未动弹,仍就闭目养神,并无相见之意。宇文成就抬眼偷打量和尚,见和尚一鹅黄僧衣,披一领红色架裟,鹤发童颜,白须飘飘,大有一派仙家神韵。宇文成便扯着钱由基再急步上前几步,深鞠了一躬道:“弟子这里给大师施礼了。”顿了一会,抬眼一看,浩月浩大师仍无动意,便接着道:“弟子等随身带着薄礼,不成敬意,敬请大师笑纳,以做金身之用。”两旁伺候的小童上前接了礼单,念道:“今有尔宇文成等六位弟子敬呈浩月大师莲花座下:黄金二百两,白银一千五百两。” 浩月大师听毕,急张佛眼,笑着站起来,迎上前道:“老衲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众人皆连称不敢。大师叫左右道:“还不献上好茶来。”又引着众人依次坐下,才问道:“几位施主登小寺,乃是小寺的造化。”宇文成道:“久想来拜佛悔过,只恨身在官场,身不由自,抽不得身,久久来迟。”大师道:“人世常转,佛门常开,来了便是有缘人。敢问施主所来何事?”宇文成道:“弟子来此,一是有心朝佛,二者有一事相求。”大师点头而笑,引着众人上香,拜过了佛,便道:“施主,有事请讲。”宇文成道:“弟子等心有一愿,长年未了,纵观这世上,也只有大师方可搭救,否则,必死无疑。”说罢,就欲跪下。大师急忙起身止住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更何况施主又慷慨相施。如有难处,老衲岂能袖手旁观,施主有话,但说无妨。”宇文成听了,才回到位上坐了,谢了再谢。 一时,小童献上茶来,说些佛事。大师就道:“施主,请讲何事?”宇文成道:“大师可否借静室讲话?”大师点头应允。宇文成对赵油头几个道:“几位兄弟且坐,我同五弟借大师的静室说话。”即同钱由基跟大师往后厢禅房去了。三人到了禅房,进了静室,又叫小童上了茶。大师吩咐道:“外人一律不得入内。”小童答应着,将房门带上去了。宇文成就把事情来去说了一遍。大师听了惊道:“施主,此事岂能儿戏。此有灭魂消魄之灾,施主身在官家,又岂能不知?”宇文成闻言,上前执大师衣袖,垂泪道:“弟子长年身在官场,对此岂能不知?只是此念如魔咒缠身,挥之不去,如何能脱?这个心愿不能了却,虽生而何益?如大师不肯出佛手相救,但求速死。”言罢,即泪如雨下。钱由基一旁见了暗道:“果是大哥,这眼泪来得就是快。”大师却不言不问,只是手扶银须,暗然道:“如施主执意来往,老衲也不敢阻拦。只是老衲法力尚浅,恐难帮施主一、二。”说罢,就有送客之意。宇文成那肯就去,复跪求不止,大师只闭目不话。钱由基一旁按捺不住怒火,心道:“常言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白发秃驴,收了钱却一味推脱,分明是嫌钱财不够,我须诈他一诈,或可有救。”想到此,挺身而起,倒把大师吃了一惊。钱由基冲大师道:“这位大师,实说了,我们兄弟今天前来,本有两个打算,一是让大师救了,大师的大恩我们没齿难忘,我们兄弟几个几世谢你的恩。再有一个打算,大师不方便,我们兄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出了这门,便会自寻死法,跳河上吊,绝不苟活世上。”大师闻言,冷笑道:“小施主,莫作态吓人,老衲见得多。”宇文成听了,倒在地上哭的更甚。钱由基又道:“今天看来,是大师的心硬,我们兄弟的福浅,只有死路一条了。”大师又冷笑一声。钱由基上前扶起宇文成道:“大哥,明年今天便是我们兄弟的周年了。大师,我身上这块古玉,原是西王母凤冠碧玉,是我家传世之物,已历数千年,一直代代相传,戴在身上。我是个要去之人,又无牵挂,留在身上也埋没了它,就送给大师作个纪念。大师有空想起来,知道我们兄弟是死在大师的手上。”说着,拉开领带,从脖上解下一块碧玉来,递给大师,拉起宇文成便走。宇文成哽咽道:“也合着我们兄弟没缘份,送了大师,也是兄弟的造化。”二人扯手待走。 不料,大师朗声止住道:“难得几位施主如此意坚,老衲便顶着佛光,与施主行个方便。”浩浩大师说了,又细玩那碧玉,愈看愈喜,便揣在怀里。宇文成与钱由基闻得此言,不觉大喜,忙问大师道:“但请大师明示。”大师道:“二位施主久居此处,想来也知顽石闹三界的事。”宇文成答道:“道听途说知道些,只不甚详细。”大师让着二人坐下,道:“这顽石原来是上界为西王母庆寿,装饰瑶池铺地之石。当时,时逢王母十万八千岁,玉帝降旨,征天地间异石十万八千块,为瑶池铺设之用。庆寿那天,整个瑶池装饰一新,千级台阶异彩生辉。可是这块顽石不甘铺路,横竖不平,将王母绊倒。王母大怒,骂一句庸才,将那顽石一脚踢下了昆仑山。都想不到,那顽石呆在山涧中,经历几世几载,汲取天地日月之精华,渐渐有了灵气,随风化作人形,且生的力大身猛,骨格不俗。这顽石记念旧恨,日夜求师访友学艺,练就一身好武艺,修成五行之术。其身化金形,便铜头铁脑,刀枪不入;其身若为木形,则化成大树,从大地吸取养分,可自我修复;其身若化为水,与水无异,形无定形,只是他是阳体,太稠了些,不甚好使;其身化为火形,雷火不侵,烈焰升腾,势不可挡;其身若化为土形,可入地十尺,隐于无形。这顽石也曾助人间平乱,天师除妖,立下许多功劳。因他是块顽石,又曾惹恼王母,遭庸才之责,虽有天功却无天封。即上不了天当神,又入不了地当仙,只得游于山水之间,做些逞强好胜之事,多少有些名气。恰逢有一天,王母驾九色龙车回瑶池,正遇着这顽石。那顽石不知高低,上前扯着飞龙,要与王母理个是非,论个前后。王母如何看得上他,遂用鞭子抽了顽石几下,叫他松手。不想那顽石劣性不改,一手扯掉了王母的鞭子,伸手将九龙车打个稀烂,将随从的天兵神将也打的面目狼籍。王母直哭上天门,告上天庭。玉皇大怒,尽差天兵神将兴师问罪。不料,那顽石却有胆有识,聚了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朋友,树起盖天旗,自封九天独尊锦袍大帝。伙同十妖八怪与天兵天将厮杀起来。可叹那些天兵神将平日里养尊处优,无一是这顽石的对手。那锦袍大帝逞着凶性,直打上灵霄宝殿,逼着玉帝当面下诏,让了天帝之位。那顽石竟装模作样当起天帝来了。直到后来,三虚出面,约了七十二洞神仙,一百零八处斗佛,才将那顽石赶出天界,收在如来的金钵中,浸在北海冷泉之中,后守押在垂云山万劫洞内,方平息了这场天乱。只是七十二洞 神仙,一百零八处斗佛酣战石正怪时,杀的天崩地裂、海枯山摧,坏了上天的路,绝了地狱的轮回之气。玉帝自经那次劫难,也无心再过问三界之事,三界从此不通来往,各自为政。故此,几位施主,到如今,是鬼入不了世,人上不了天,皆此故了。”钱由基惊道:“此比孙猴子犹甚也。”大师笑道:“也出同类。施主即便是到了人间,一时三刻,也化的无影无踪了。” 宇文成与钱由基见大师就到此,皆心虚了一半,不知如何答复,只好问道:“大师慈悲,可有灵丹妙药,渡弟子一回。”宇文成又把铜门之事说了。大师道:“也是天机,非我佛之过。我佛法力无边,曾炼有还骨再生丹,专渡超生之人。后因三界断了往来,阎罗王就烧了此丹,幸老衲有渡人之心,于灰烬中找到了六颗。唉,这也是天数,就送给六位施主。到了阳世吃下,可化肉身,脱阴阳,渡平生。”宇文成闻言大喜,忙与钱由基谢了。 大师从一旁墙上摘下个葫芦,倒了六颗红色仙丹递给宇文成。宇文成忙用手帕接住,收了起来。二人又谢了一番,大师笑道:“无须相谢,此去福祸难料,凶吉难定,少不了事事从头开始,受些罪,吃些苦罢了。”钱由基在一旁听了,不觉灰了心,去了半截英雄气,言道:“左一个受罪,又一个吃苦,还去个鸟蛋,不如在这一总受了就是。”宇文成连忙止住钱由基,对大师道:“大师,弟子此去,可有登堂入相入捷径,聚财纳福之妙功?望大师指点迷津,早登惠岸,了却心愿。”大师听罢,一笑道:“俗话说,送佛送到家,救人救到底。老衲还有一物,就算个添头,送给几位施主吧。”那大师说罢,转身来到静宝墙角,就地上取下几块砖头,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的金纸,取出一本书来,递给宇文成道:“施主如能细心揣摩,耐心体会,举一反三,日后必有大成。”宇文成接过书来一看,见书上写着“厚黑学”三个字,即道:“大师,此书何人所著?”大师道:“此乃老僧一隔世之友李宗吾先生新著,专一论人世间之不经不类之举,无颜无面之行。若反而用之,则可得纵横之道,畅游人间,再无所惧。”钱由基一旁不觉有些好奇,凑近伸头一看,见书名写着厚黑学,百思不解其意,忍不住问道:“大师,这是什么宝书?有什么神通可学?”大师笑着只是摇头,钱由基便有些不屑一顾,就道:“即无神通在里面,读过了又有何用?”大师道:“不是神通,胜似神通。人之千思不解之处,遇事遍逢坎坷之故,此书一读便可悟之。喜怒哀乐皆不发谓之厚,发而无所忌谓之黑,此书专讲厚黑二字。”宇文成静思了一阵子,突问大师道:“大师,世上有一种人,都称之橡皮脸,不知厚黑上可做何解?”大师道:“橡皮脸有形,人人见之,虽在厚黑之列,却是初识门路,未得其妙。厚而有形,黑而有忌,不知其奥妙之处,大凡遇事,也只小事小吉,大事大凶,不可有大作为。”钱由基在旁听了,不由笑道:“即然如此,我就不要学了,我天生就是个橡皮脸。”大师听了也笑起来,只是有些怪怪的,言道:“施主果是个聪明人。只是有些事有人知道才做,有人不知道却为之,这便是天性,也算天赋。即便有了天赋,还要有心计,凡事用心,才能做的游仞有余,而非一时之功所能做到的。老衲之所以赠书给几位施主,只因施主去后虽是肉身,但久居阴界,全无一点浩然正气。虽说邪不压正,但邪自有邪的好处,有人偏偏好它。几位施主若能以邪治正,方能久居人间,饱享人间烟火。”二人听了,似懂非懂,又若有所思,也不便多问,只得辞了大师,到大殿约了众人,又谢了大师,转回钱由基住处。 众人回到住处,赵油头问起静宝情况,钱由基把事情说了,听到险处,众人皆嘘了一声,莫不拍手相赞。大个黄笑道:“五弟,我与你常在一起洗澡,怎不见你有什么传世的古玉?”宇文成也道:“我也奇怪,五弟那来的好玉?”胡梦蝶道:“敢是我送的那块?”钱由基笑道:“正是,情不得已,没奈何,只好哄他一时。”胡梦蝶笑道:“这样的古玉,要一百块也有,明天我再送你一块,情急时再用。”钱由基道:“这个蒙人事,须不能多用,多了便不灵了。”说的众人大笑。宇文成道:“若不是五弟机智,只怕此番我等皆性命不保了。”宇文成又将书取出,让大家日夜研习。虽说这帮兄弟,有些书读的原也不精,大字原识不了几个,只是赖得书上所书,大都常遇常熟,因此一悟三通,不消几日,便各有所得,各得收获。 却说宇文成自得了仙丹和书,一直喜忧掺半,心事重重,天天暗自揣摩道:“我这模样,年近五十,就这样去了人间,虽说有满腔报负,一肚子才学,免了凡事从头做起,出力糊口,不知要耗多少精神,费多少时时。我虽悟了厚黑二字,但寒来秋往,数年好成。到那时,人已花甲,六欲无神,五官无味,又谈得上什么荣华富贵,无穷享用。这一遭去的,只怕祸多福少,空走一趟罢了。”想到此,宇文成不禁愁怅满腹,千思万绪一时涌上心头,夜不能睡。这宇文成白天夜里乱想,从心底渐渐起了个主意,暗道:“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不必计手段,弄来金丹要紧。”原来宇文成早听说炀帝胸前有老仙的九转还金丹一颗,人食用后,不但补精健体,且能随意变化一次,昔日二郎真君食得七十三颗,便得身随意变,幻化无穷。宇文成也想着到了人间,借风行风,借雨行雨,凡事一步到位。当天晚上,宇文成收拾了几样东西,赶往阴王城去了。 宇文成来到阴王城,过了几条街,转了几个弯,绕过周宫汉宫,来到隋宫。但见隋宫不比人间光景,没了宫娥太监,少了高墙红瓦,宫门旁只种了两棵杨柳,二个小鬼把守左右。宇文成上前说明了来意,小鬼就进去传话,见了炀帝,说有旧人相见。汤帝闻是旧人,即让小鬼领进来。小鬼见了宇文成,推脱几句,宇文成就送些钱财,小鬼才引着宇文成进了前院,来到后房。宇文成进去,见炀帝正穿着长袍,懒洋洋斜躺在龙床上,大瞪着眼发呆,笑道:“近来身体还吗?”炀帝见来人是个新潮男子,又不认得,也不答言。 宇文成见是炀帝形带病态,眼露痴呆,身上的长袍也露出了几个洞来,知是呆王有实了,上前又打一躬道:“万岁,近来身体可好?”炀帝见问了,随口道:“不好。你是哪位?”宇文成见炀帝问了,笑道:“万岁细看看,难道记不起来了?”炀帝爬起来,看了会子,道:“满朝文武,那么多人,今天你当,明天我当,我如何记得住。你身居何职?”宇文成笑道:“我曾受封为孝敬侯,只是不在大隋,而在大许。”炀帝气道:“你是化及那厮的人。何必称旧相识那。”宇文成笑道:“富贵之时,人心趋附,并无友谊可谈。贫贱之时方见真情。我要是说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你肯定不信。”炀帝道:“我生前还信,当了鬼就不信了。”宇文成笑道:“八百年前,吴降仙转世,临行欲与万岁一见。我头带草帽,脸蒙黑纱,冒险将吴降仙装在麻袋中背进隋宫。试问万岁,我若无汉心何必有此举那?”炀帝并不知那人非宇文成,而是另有其人,不过宇文成知道此事而已。忙坐起来让着宇文成坐下道:“此事虽小,我知你心在汉也。”宇文成拿出酒菜来,对炀帝对饮数杯,又道:“实不瞒万岁。我虽是宇文化及宗亲,却深知君臣之道,早知其必有禽兽之举。只是我人单势独,难成大事,遂有意效三国姜伯约,先投后取,斩化及,复大隋,以报天下。”炀帝道:“后来怎么就不成了那?”宇文成道:“我本欲借窦建德之手,先斩化及,然后保萧后及幼主过长江,重建大隋。我差人送信给窦建德,叫他不必实攻扬州,只虚张声势即可。我则劝化及弃扬州,并于半道截杀化及。可是窦建德非成大事之人,不依我计,强攻扬州城,欲辱帝后并胁持幼主。我只得奋力血战,以身殉国。 ”炀帝笑道:“这是天意呀。你现在怎么样了?”宇文成道:“十王皆怜我忠义,留我在阴世为官,如今在吏部大检查办公室当任主任一职。”炀帝听了,拍桌赞道:“果真良才也。唉,当年若有你在,何必今天在此受苦。”言罢大哭。 宇文成劝了阵子,又道:“万岁门前冷清,怕有多年未有人登门了吧?”炀帝道:“不瞒你说,到今天,整整一百年了。”宇文成叹道:“可恨化及那厮,仗着宇文成都是山神,如今还在逍遥快活。我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以报当年杀君之仇。”炀帝听了道:“你若能割下他一块肉来,定要分我一块。”宇文成道:“万岁放心,我正算计他,不用太久,我们君臣二人定能分食其肉。”喝了数杯酒,说了半天的话才去。从此,宇文成隔一天看望一次炀帝,从不间断,也从不空手。 眼看着诸事俱备,宇文成几个又都到钱由基处。宇文成道:“过几天,我们就要行动了。不知书看得如何了?”可领会一二?”众人道:“也略知一、二,大凡遇事,也心中有数。”宇文成道:“那个说上几句。”钱由基听了,抢先答道:“我这几天反复读了几回,有些心得,今天与众位哥哥说说,还望不吝赐教。单说这求官,有六字真言,所谓真,就是不顾一切,舍得投资,一心求官。二条钻,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拉关系,找靠山,没关系要拉关系,有了关系要充分利用,不怕千山万水。至于吹,一是二,二是五,五是十,报喜不报忧,能虚上天便见真本事。捧字,无非要用钱捧。大凡是人,所喜着无非是钱财,故钱要投足。恐也要用足,用大了才管用,小了只怕难成事。”宇文成拍手笑道:“已见入门之路矣。”众人又大喜,连声称好,小蝶又办了几样菜,吃了才散。 第二天晚,弄些酒菜,又聚到一起,宇文成道:“事情败,不在事大事小,成败皆在明天如何行事。”赵油头也道:“大哥说的是,莫在这最后一节出了事才好。”宇文成又道:“明天提出蠢才,必有二个法警相随,我再带去一个执法小鬼和丁处长,共是四人,需将此四人拿住才好行事。三弟、四弟、五弟和小蝶先换好制服等在家里。我行至半道,只道有事,引入家中,一一拿住,我等六人便可行事。”众人听了皆道:“大哥考虑的仔细。”又议论阵子,各自准备去了。 当天晚上,众人各自回去。宇文成又悄悄去见了隋炀帝,见了就道:“万岁,报仇就在今天晚上。我才打听实了,化及正同着小相好在满汉楼里开房间。我备好了刀子,进去一刀结果了他。”炀帝道:“这敢不危险?”宇文成道:“能帮万岁了此心愿,死有何惧。宇文成就此与万岁别过。”腰中取出刀子,这就要走。炀帝不舍,垂泪道:“杀他事小,往后就没人陪我说话了。”宇文成道:“不杀此贼,我心恨难平。”抽身还要走。炀帝拉住道:“我有个宝贝,或许可以帮得上你。”宇文成道:“万岁,是何宝贝?”炀帝道:“我临来之时,老君赠我一颗九转还金丹,人食后能随意变化一次。不知道我们鬼能不能用?要是能用,你拿去变个样,杀了他谁还知道是我们。”宇文成道:“我听说此丹人鬼神仙都有效,不妨一试。”炀帝接过刀子就要取金丹。宇文成拦住道:“万岁,老君金丹本为护体,取下对身体要害。万一有个闪失,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炀帝道:“三、两天内,我不妨事。用时,你只含在口里,别吞下去,回来还我就行。”宇文成道:“我就谢谢万岁了。”炀帝将长袍脱下,露出胸脯。宇文成见炀帝胸口一个红皮包,有鸡蛋大小,即取刀递给炀帝。炀帝道:“你动手就是,只要割层皮,不要伤了我的肉。”宇文成手持利刀,一刀割去,剥开一层皮肉,将仙丹取出。那伤口竟自愈合了,也不甚痛,二人皆惊,暗赞此仙丹之神机。宇文成将药丸托在掌内,见鲜红欲滴,扑鼻异香,心中大喜,对炀帝道:“今晚杀化及,明天取他肉,天黑前我必回来。”辞了炀帝回到家中。 话说第二天一早,宇文成同丁处长提了蠢才李出来,由两个法警压着,一路往无名峰而去。行不多远,宇文成道:“糟了,有一份文件拿错了,想是昨天晚上忘家里了。”丁处长道:“正好路过主任家,顺便换过来就是。”众人进了宇文成的小院,不要说,钱由基、赵油头、大个黄冲出来,将那四人放倒捆住,反锁在屋里,三人扮成法警,由小蝶扮成处长。 众人到了苦难滩,登舟到了对岸,又走了阵子,方到了无名峰下。那几个小鬼见来的是宇文成一行,即是上司,又刚关照过,自然十分热情,将宇文成一行让到屋内说话。宇文成道:“前几日,我来过一回,虽未发现什么闲人,只不过空穴来风,不由不慎。这次检查,一是还李进财一个公道,二是还众兄弟一个清白,也好免了失职之嫌。”几个小鬼道:“还是主任考虑的周全,我等兄弟先谢了。”钱由基上前笑道:“就为这事,你们主任不知说了多少话,费了多少事,一则为公,二则为了众兄弟们的情份。”说着拿出文件递给几个小鬼。一个小头目接过来,一看是三家会签,十家共审之文,上面大大小小数十枚公章,那还再说什么,只道:“晓是主任,才劳这些神,叫兄弟们不知如何谢了。”急叫上同僚,开了闸,把两扇铁门打开。 宇文成一干人也不再耽误,说了声道:“李进财,前面引路,看清了,可有没有人。”蠢才李应了声,一路小跑进去,几个人后面紧紧跟着。不多时,已走出几里地,来到山崖之下。宇文成叫住了众人,将蠢才李放了,又将化魂丹和还骨再生丹分给了众人,咛嘱道:“兄弟们扯着手,莫走失了。”众人就依次牵手进了黑雾之中,钱由基又摸出几个火虫来照亮。来至洞口,宇文成一看,人已到齐,并无落伍的兄弟,就道:“快将化魂丹吃了。”几个都拿出来吃了。宇文成即用树枝将浮土翻开,一时打进一团阳刚纯正之气。几个因吃了化魂丹,身体变的虚无起来,顺着小洞被吸了进去,又沿着立洞飘了上去,直从崖底飘上峰顶,就枯洞中飘进了人间。 此时,人间天已渐亮,东方欲白。几个人细打量人间,果与阴世不同,但见云开雾散之处,一派生气盎然,点点绿树新枝,隐隐高山流水,处处沃土良田,无一处不生机,无一处不动人,果是人间景象。众人大喜,皆交口称赞不已。宇文成道:“即已到人间,有的时间多看。我等时间不多,还需先找个安身之地为要紧。”众人点头称是,顺着和风,自向远方飘去。 几个守门的小鬼,左等不见回来,右等不见回来,心中犯疑,一个道:“不如进去看看。”另一个道:“看看也好,这几个好人少。”就有两个小鬼进去打探,一时寻不着踪影,但只见黑雾之中,隐隐露出一片耀眼白光来,情知不妙,急回头向秦广王报知了。秦广王再来看时,见法门已开了小洞,知已走了人,急急回地府,同阎罗王商议。隋炀帝金丹不归,数天则亡。阎罗王知道金丹被宇文成骗至人间,必有一场灾难。商议半天,也没个法子,只好将错就错,行个红头文件,了却此事。待事情平息,就又重烧了铜汁,将洞门浇死算罢。欲知宇文成六人去后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五回 黄大壮夜抢十里湾 徐孟达杯酒话中州 却说宇文成一行人一路飘去,行了一程,天色已是大亮。放眼一看,大地上一片绿洲,几洼湖水明镜,几处青房瓦舍,隐闻鸡鸣犬吠,果然一派田园风光。又飘阵子,远远看见前方一团迷雾,混纯不清,惊的几个连声叫道:“这遭来的不易,前景不好,不知谁家又开了战,打的这般昏天黑地。”宇文成道:“不能,眼下正是金钱社会,商海时代,那有仗打。”几个人进了雾团,撩开迷雾,定眼一看,并非是兵家战事,却是一座好大的城市。放眼望去,长宽几十里,一道大江为带,数座青山为伍,参着无数高楼大厦,交错千街万巷,人群成伍,车连成片,音乐鼎沸,机械声杂,吵得大地微微作颤。钱由基道:“好大个城市。”宇文成接口道:“自古钱塘豪华,参着十万人家。这里的人家不知要多多少。”蠢才李道:“莫非是到了皇城了。”宇文成细看一阵,言道:“皇城倒未必是,看来也是个繁华都市。单看这地势,就知必是藏龙卧虎之地,栖凤引鸾之所,我倒是十分称心。”众人也道:“我等也自喜欢。”宇文成就道:“如此,不妨暂落下身子,看个清楚再讲。”众人却道:“听哥哥言语。” 六个虚魂将身子落在城市中心的大道上,纷纷张目四看,一时都看得呆住了。那时正值初春时节,寒气将尽,气温转暖,有道是:二、八月乱穿衣。见大街一路两旁,树木成行,商店林立,酒店餐厅,争异斗俏,飘出阵阵酒香菜韵,几个男女挽臂勾腰走出酒店。红粉佳人不同以往,紧身衣裤,线条分明;齿白唇红,香气阵阵。钱由基细看男子打扮,皆是西装油头亮皮鞋,腰悬手拿着大小各异的手机,进出色彩各异的汽车。钱由基、大个黄都是好车之人,见了都道:“如今的手工不如以往,汽车扎的全不象,还是真车气派。”宇文成伸头看人家姑娘,蠢才李看人家酒店,胡梦蝶则只顾看人家姑娘衣裳,上下前后打量,却是只看不摸。大个黄则不然,见一个姑娘长的俊俏,就想动手摸两把,才一出手就被阳气打了个跟头,众人见了都嘻笑不已。 又过一时,渐觉纯阳之气扑面而来,身体欲化,宇文成道:“时间已不多,速离开此地,换了肉身再做计较。”几个闻言,纷纷离开了大道,复飘向半空,远见城东南山峰耸立,有密林瀑布,宇文成就道:“可到密林暂时栖身。”几个到了山峰之上,落在密林中,将还骨再生丹吃下,化成肉身歇下来。宇文成左右一看,见满山的葱葱翠竹茂盛,更有小溪清清流水流过,不觉大喜。一旁有块石头,上刻着“大金山风竹林”六个字,知此地是风竹林了。六个人歇了阵子,眼看天近中午,刚得肉身,又无济养,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宇文成道:“兄弟们可都看见了,这红尘世界,虽然纷杂难测,的的确确叫人喜欢,难以割舍。我等历经数关,来此红尘世界,实是不易。”蠢才李道:“当喝个痛快再说别的不迟。”宇文成道:“只是我们现在分文皆无,又一身的纸衣裳,如何见人?”胡梦蝶道:“说得是,万一来了人,见着我们这样几个,轻则吓个半死,重则报官立案,可就来得快去得也快了。”钱由基道:“这都不难,我与四哥出去一趟,好好歹歹弄几套衣服,赚几个零花钱回来。”宇文成道:“也就你们两个去,好在都会几路拳脚,遇了事,手脚快,吃不了亏。一路要小心。”钱由基笑道:“大哥不必担心这个。我等兄弟干这等营生几百年了,那次不得手,那次不顺当。”胡梦蝶笑道:“我可提醒你们。现在遇到正经人家女儿要叫姑娘,要是叫人家小姐,就是骂人了。”二人道:“这个也知道。” 钱由基与大个黄辞别了众人,一路下了山,边走边道:“来时我看这西北有处村庄,墙高屋阔,人却稀少,想来富裕。四哥,我们去一趟,必有收获。”大个黄称好。二人专寻地僻人稀之处行走,来到山脚,溜至村外,见有个石碑,上刻:六里湾。二人沿村子转了半晌,见有一院,大门落锁,料是家中无人,二人悄悄过去,爬看看,见院中晒有衣服,翻墙进去,尽数收了一抱,又翻墙而去。偷了三、四家才住了手,到僻静处,拣了几样,二人先换了,又与那四个也挑了几样,包起来收在肩上,才大了胆子走路。路上,大个黄道:“衣服好弄,钱却难搞。”钱由基笑道:“还是老话,明讨不如暗抢,还是这,晚上过来动手。我们初到人间,又无档案,只要计划好,出手利索,作几宗案子必破不了。”大个黄道:“虽说得是,只是这肚子现在不济事,先弄些吃的才好。”钱由基道:“吃的也不用找,就在前面。”大个黄道:“我怎没看见。”钱由基笑道:“不见前头有个羊肉汤馆。”大个黄道:“只是身上没钱。”钱由基笑道:“身上有钱谁不会下馆子,身上没钱顿顿下馆子才叫本事。四哥在这树后等着,见要人追我追得紧,你便出手拦住。要是没人追,就当没事一样。”大个黄道:“只我浑身无力,怕打不了几个。” 钱由基将衣裳交给大个黄,用黄泥将脸抹脏了,顺手又偷个头盔带上,走进饭馆。店主见来人长裤长褂,穿着不甚整齐,只当是才收了工,并不在意。钱由基道:“老板,称几斤羊肉,再拿二斤好酒带走。工地正干着活,要快。”店主忙叫人称了。钱由基又叫了几个热菜一并装了。店主道:“好酒要不要?”钱由基道:“什么好酒?”店主道:“西凤。”钱由基把手一挥道:“拿来。”钱由基将酒装了,一只手就到口袋里装着掏钱,一只眼往门口看,见门口无人,不要说,拎着东西就走。店主后面一叫,走得更快,出了门,往正东大跑。店主明白过来,追了出来,那跑得过钱由基,只好停下骂道:“你奶奶的,没出息的烂人,别再叫我碰上。”大个黄见钱由基拎着酒菜全身而退,大喜道:“敢是灶王爷送的,这等顺当。”钱由基笑道:“也差不多。”二人说说笑笑抄后山小路回到风竹林时,已是五点。那四个正等的正急,见二人回来,纷纷怨道:“怎这晚才回,刚才来了几个人,叫我们吓个半死。”钱由基道:“不单你们,我俩也吓个半死。”那四个接了衣服,将身上的破纸衣撕了,也不避男女,光溜溜的各自换上衣服。钱由基道:“没奈何,寻不着好衣服,将就穿一时吧。”大个黄又把酒菜摆好,众人边吃边喝,钱由基又把沿路的事说了,大伙先是一惊,又都笑道:“这样好,即白吃,又不惹大事。”吃罢,宇文成道:“如今只差几个本钱了。”钱由基道:“这个也不需犯愁,我晚上再和四哥去一趟。”又将计划说了。宇文成道:“我们初到人间,行事千万小心,不出事才好。”钱由基道:“只不伤人便是。” 到天黑下来,钱由基和大个黄又悄悄潜到小村外,那知走错了路,走到了十里湾村外。也正因这个原故,此案后来难查。二人蒙了脸,先到一家墙外,翻墙而过。钱由基学几猫叫,又学几声狗叫,见没大动静,大个黄就手持偷来的斧头破门而入,只叫“拿钱来,饶你不死”。那些村民,正睡的香甜,见来人身材高大,犹如地煞,手持利斧,谁敢说不给,或三千,或五千不等。二人一夜连抢了近十家,无一不顺利。只是到了最后一家,家中只有一个妇女,也就三十上下,有两分姿色,抢了钱,大个黄还不算罢,肆意轻薄了一回。钱由基急催快走,路上埋怨:“她虽然不说,四哥这事也太性急了。”大个黄道:“这事你知我知就是了,叫别人知道了,说三道四,也没意思。” 果然,见了众人,钱由基闭口不说这后一节,只将抢来的近三万块钱拿了出来。宇文成赞道:“尉迟敬德日抢三关,夜夺八寨。二位兄弟夜抢十户,也是千古奇传了。”胡梦蝶道:“这么说,要是一夜连转十家窑子店,岂不也风流千古。”钱由基这:“别满嘴屁话。”宇文成也不言语,将钱数了数,每人五千,将钱分了。赵油头道:“大哥,分什么钱,还不一起行事,大家彼此有个照顾。”宇文成 道:“我们初来此地,都是些生面孔,人多容易让人生疑。还是先各自行动,安身立业,过了这风头,有了机会再见不迟。”赵油头心细,道:“时下人多,相似者大有人在,再见时有个信物记号才好。”蠢才李道:“还不是这张旧老脸,又生不了一脸大疮,如何认不得?”宇文成道:“三弟心细,说得在理。我有六只骨坠,一直放在鞋里头,相见时正好用得上。”说着打鞋里取出六枚骨坠,分给众人。众人接过来看,见大如黄豆,雕龙刻凤,十分精致,大喜,都找个绳栓上,带在脖子上。 临要下山,宇文成又叮嘱蠢才李道:“二弟,我们兄弟不在你身边,切记不可赌钱。先住下找份小工,一天三餐有了着落,再找乐子。”蠢才李笑道:“兄弟我也非无大志之人,实在不行,我还杀猪去。我的理想就是:穿着真丝的衣服,坐在漂亮女人的怀里打象牙做的麻将。”宇文成又道:“三弟心细,不需我叮嘱。老四,你也不可再动手打架。”大个黄道:“我知道,我们兄弟没成事先,忍一忍。”又看了看钱由基道:“五弟,你有何想法?”钱由基道:“不劳哥哥费心,我自有发财起家之道,待等小事有成,即张贴广告,邀哥哥们相会。只是小蝶,不知可有去处?”胡梦蝶笑道:“本姑娘能歌善舞,自不少去处,也不累那个。”大个黄笑道:“再多的去处,也就杀猪卖肉,千般万宗,脱不了一个卖字。”胡梦蝶怒道:“卖也先卖你娘的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宇文成道:“好日子尚在后头,各自保重,安身立业为重,切不要辜负了我们这趟辛苦。”看看天色渐亮,众人一一作辞,嘻嘻笑笑,各沿山路也下了山,走进那红尘世界里去了。 不表别人,单表宇文成,风竹林与众兄弟道了别,独自一路下了山,在街上转了一天,看看人物风情,听些街头巷尾闲话,随便吃了点,见天色已晚,找了家春风旅社住下。旅社不大,上下二层,倒也干净。女店主领着宇文成上了二楼,认了床位。宇文成见房子也甚宽敞,四张床位,收拾的干干净净,十分满意。稍一休息,就到大排档胡乱吃些饭菜,将肚子填饱,又洗了澡,复回到旅社。进了屋,见屋里两张床上躺着人。那两个人见宇文成进来,四海一家同是室友,就都起来招呼。宇文成见两个人一胖一瘦,都似生意人。瘦子先说道:“这位老兄,贵姓?做什么生意?”宇文成答道:“免贵宇文,来此处找亲戚,二位那?”瘦子道:“我姓王,是来要帐的。他姓张,也是来要帐的。”胖子道:“这一屋四位,三个要帐的,最短的是我,才来有十天,最长的是徐孟达,来了怕两、三个月不止了。”宇文成道:“这年头要帐不容易呀。”三个人正五湖四海闲扯着,一会儿进来一个黑壮的老头,进来也不言语,倒头大睡。瘦子道:“只怕老徐哥,早晚憋出事来。”胖子也暗自点头。三人也不再言语,各自睡下。 第二天,宇文成一早起来,又在外面吃过饭,满城满街的乱转,看东看西,处处留心,事事入耳。宇文成转了一上午,走的累了,便买几份报纸看,看累了,便坐在路旁,专心细看来往女子的细腰丰臀,虽未有多少出色的,也足足消磨了一下午时光。到了晚上,就在大排档听到了十里湾的案子,就听人道:“一夜抢了十多家,还伤了好几个,抢走十多万。我有个哥们当警察,说这是外地流窜来的团伙。这些天要格外小心了,将大门锁好,陌生人再叫不要开门。”宇文成知此案尚无结果,心中放了心。 宇文成转了几天,看了几天,听了几天,便渐渐有了底,稍宽了心,暗道:“听这些人谈论经济、拉扯人情,大都无甚见识,不过平平之辈。似这等也能逞雄官场,笑傲商海,彼都不惧,我又何惧。”虽说如此,宇文成心里也实吃了一惊,心道:“亏我来时多个心眼,要草率来此,这茫茫人海,要成大事,谈何容易。”又过一天,宇文成外头买了几件衣服,捎回几份当天的报纸,躺在床上看报。看了一会儿,瘦子从外面骂骂咧咧进来,见了宇文成就道:“操他妈,要钱没有,一天两顿羊肉汤,把我都灌成羊屎肠了,真活活气死。”胖子从外面进来,见瘦子骂的凶,便安慰道:“老弟,你这已是不错了,每天两酒,还生那门子气。现如今,欠钱的是爷爷,要钱的是孙子。你瞧我,每天早出晚归,你道去干什么?我到人家公司里,不光要拿好烟伺侯着,还要拎水扫地,倒茶拖地收拾屋子,这才弄出来三万多块。你要气死,我就该去自杀了。”宇文成道:“这刚看过中州的晨报,赵市长昨天才开过会,对中州经济存在的问题,准备花三个月的时间,集中治理。说不了,这也是个机会。”那二人道:“老哥休信报纸,赵市长开这会也不是头一次了,不过就是报纸而已。”又问道:“可见老徐头?”宇文成道:“一早出去了,到这没回来。”胖子道:“我刚才在路上,听说有人要从科技大厦跳下去,不会是老徐头吧?”瘦子道:“我信不会,多挣几个少挣几个的事,何苦。”正说着,只听徐孟达在楼下高叫道:“大妹子,明天我就走了,这些天麻烦你了。”又听脚步忽促上楼,一时来到门前。三人急回头一看,见徐孟达衣衫不整,发如蒿草,敝着外衣,满脸是汗进来,都齐道:“老徐哥,怎么要走了那?”徐孟达笑道:“钱要回来了,车皮也批下来了,我赶着回去发货那。”三人笑道:“既然事成了,该老徐哥请客。”徐孟达笑道:“这个自然。”宇文成笑道:“老徐哥,前两天还没有消息,怎么会这么快那?”徐孟达笑道:“这事说来也巧。我来中州做生意也有年头了,红火的时候,在商汇大厦租着六间写字楼,花钱如流水似的。有一天,进来一个女孩子,眉间有颗朱砂,长的非常漂亮,说是报社的,来跑广告。一听说话,就知是个才毕业的女学生。我也知道她们那都有任务,也没当回子事,因为拉广告的实在是太多了。可巧晚上来了几个朋友,非叫我带女伴去不可。我才说没有,她却示意愿去。我也没多想就同意了。这个女学生可了不得,不但人漂亮口才好,而且唱歌跳舞,样样精通,在朋友面前我场面的不得了。第二天,我就在她们报上连发了两期广告。这事算起来,过了有五、六年了。我现在生意不如以前,渐渐也就忘了。你们猜怎么着,前天我在街上遇上了她。坐着轿车,穿的极好,问了我不少的话。听说我有事,一口揽了下来,昨天给我电话,今天一天就全办齐了,中午还请了我一顿饭。我一打听才知道,她结婚两年就离了,又才结婚,嫁给了中州市的秘书长崔永年了。你们说巧不巧?”三人都道:“这都是老徐哥行善的结果。”徐孟达道:“我正想着,等我回来后,好好去看看她那。”宇文成道:“老徐哥,我们光听你说书了,肚子还叫着那。”徐孟达一笑道:“等我略换换衣服,洗一把,我请几位吃海鲜。我这样去了,别让人当疯子赶出来才好。”大家听了,笑一阵子。 徐孟达换了衣裳,简单冲过了澡,同着三位室友,叫上车到了乌金江畔海鲜城。四人找了家酒店落了座,徐孟达要了八道海鲜菜,开了二斤白酒,各自满了杯。三人先举杯谢了徐孟达,又喝了几个认识酒。徐孟达问宇文成道:“老弟地方以前来过没有?”宇文成道:“我老家虽在山东,却长年在塞外工作,不常来内地。中州我是头一次来。”徐孟达道:“这儿山川秀美,人杰地灵,交通方便,经济雄厚,不论是经商还是安家,在中国都算得上一等一的好地方。”瘦子道:“找着亲戚没有?”宇文成道:“找是找到了,一是搬了,二者老人又作了古,下一代年青些的又不熟悉。我本是冲着老人来的,既然这样,也不必再找了,过两天我就回去。”众人安慰了几句。喝阵子酒,宇文成又道:“这地方可有什么趣闻趣事没有?”三人听了,就细想起来,瘦子道:“我这有一个,只听人说:双桥连排座,龙王到李家,打狗白包子,一 城两枝花。只不甚明白什么意思。”胖子道:“我只听人说什么天鹅不在,汉武流泪,将军难行,小青遗恨。本就不是中州人,就更是不懂了。”徐孟达笑道:“等我与你们解一解。”宇文成道:“我且敬你一杯。”就给徐孟达端起一杯酒。徐孟达喝了就道:“还是年纪大些,知道的多些,姜毕竟是老的辣。你们仔细听我说,这城市方圆近百里,下辖四个区八县,上千万人家,该有多少事说,多少人说,谁能理得透?这几句话,你要懂了,中州的大概也就都知道了。说了第一个,再说第二个也就好明白了。”宇文成道:“老徐哥别卖关子,搞的我们心痒。”徐孟达道:“头四句话,共说了六个人,涉及到三个家庭。第一句:双桥连排座。两桥不是两桥,是两乔,大乔二乔的乔,两乔就是连襟。是说主管人事的牛得贵部长和前任一把马市长是两乔,不论什么事,找到谁都是一样。虽说马市长现已外调,赵市长接任,但牛家近十年的经营,老关系底子还在。更何况一门六卿,依旧能在中州呼风唤雨。中州一霸,人称牛魔王的牛千叶就是牛得贵的亲侄子,听说还要更亲。这是说得牛家。”众人道:“原来如此。”徐孟达又道:“龙王到李家。是说龙王爷虽富,现在改姓李了。这李就是巨业的老总李有才,企业号称三百万,一百万煤炭,一百万电厂,一百万水泥。挖煤发电,发了电烧水泥,在本地是头一号大企业,那任市长都高看他一眼,论富此地当数他了。这是说得的李家。打狗白包子,这白包子姓方名冠中,因人长的白净,都称为白包拯,念白了叫做白包子。此人三十六岁任城建局局长,一干十几年,没动过地方。他办事认真,认理不认人,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老婆还在乡下务农。他这人点票子没用,动刀子不怕,掉乌纱不惧,和他来往的人极少。他打不了狗,官儿不够,只不过手脚干净,较为自重罢了。这是说的方家。末了一句就耐人寻味一些,一城两枝花,就是两个漂亮的女人,这两个女人不是别人家的,正是李有才的妻女。别看李有才粗相,他老婆当年之漂亮,路人皆知,名镇乌金江两岸,人称镇中州。虽说现在年纪大了些,有人见过,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她好象叫黄婉玲,明义上是工商联的副主任,暗是巨业的董事长。巨业的大事,大都由她说了算。”胖子:“我怎么去巨业几次,听人说,巨业的大事小情,都由一位人事部的穆经理说了算那?”徐孟达笑道:“这穆经理是李有才的相好。我刚才说了,巨业的大事都由黄婉玲问着,小事难保她说了不算。另一枝花应在李有才的女儿身上,我也琢磨不出来是为什么。听说一直在老家杭州上大学,很少出门,见过的不多,也没什么惊人之举。要说能叫她出名的只有两样,那就是容貌和聪明。有见过的,都说漂亮的没法形容,比她母亲盛年时还胜三分。五岁就会打算盘,帮着她母亲算帐,十二岁时会讲英语,能帮着她父亲款待外商。十六岁上大学,念了两个学位,算一算,今年就要毕业。这也是说的李家。”宇文成笑道:“原来这四句,把此地的权、财、官、色都说尽了。李有才家产亿万,没有男丁吗?”徐孟达道:“这也正是外人不解之处。”宇文成又道:“第二首又怎解?”徐孟达道:“中州历史悠久,风光秀丽,名胜极多。有名的风景四处:大小金山,燕子湖,雾夹湾,驻马台。传说这大小金山乃一对情侣所化,故大金山壮观,小金山秀美。燕子湖却是王母娘娘的玉碗跌落而成。雾夹湾是汉武帝躲追兵时,一条白龙起雾救驾,见此处风光秀美不舍离去所化。驻马台乃是岳飞练兵驻军之处。你再看看,这燕子湖湖水臭了,天鹅岂还会再来?雾夹湾到处垃圾遍地,小白龙不在,谁来救驾?汉武帝岂不是要哭?驻马台前开了十多处矿井,没有飞机,你骑着马现在休想出来。白娘子被压在金山下,小青来救,到了一看,这小金山已被政府征用,将盖成高级宾馆,那里还找得到白素贞,又岂能不遗恨?”宇文成道:“原来如此,那方冠中素有名声,又管着城建局,怎也这般耳聋眼瞎的不理不问?”徐孟达道:“我说了,他官太小,管不了这许多。再说了,他那名声,也是老百姓起哄,拿来安慰当摆设的,不管实用。”宇文成又道:“牛部长、李总也该站出来一呼才是。”徐孟达道:“该吃的吃了,该拿的拿了,该有的有了,谁费这神,操这心。”胖子叹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荣俱荣,一损皆损。你没见,一家出一个管用的,一家都管用,一家没一个管的,是越来越不管。”徐孟达道:“咱也不管,只管喝酒。”四个人又要了二斤酒,添了两道菜,喝到尽兴才回。 回到旅社,那三个早早睡去,只宇文成反复睡不着,细想道:“人云:人不如古,果是如此。身在其位而无所为,便不见你有手段;广聚其财而无所事,便知你有无抱负。明天我当细观其人,如我愿者,我便化他,逞能官场,笑谈商海,方显我的手段。”想毕,又乱琢磨一阵才睡。到了天明,将新买的衣裤换了,打扮整齐,吃过饭,问了路,来到政府大院前。门警问道:“找谁?”宇文成道:“来找牛部长。”门警道:“请登记,左首小楼二层。”宇文成登了记,到了小楼前又有人拦住盘问,并不让见,宇文成只好空手而无。宇文成又问了去巨业集团的路,到了巨业,一打问,李有才虽在,刚好在集团大楼里开会。又顺路绕到城建局。城建局好出好进,白天倒没什么人问。宇文成向看门的老头一打听,方冠中却外出开会去了,只得怏怏回来。 宇文成回到旅社,就将床位退了,换了一家大些的酒店,看上去虽不豪华,设施倒还齐全,彩电、电话、淋浴皆有供应。宇文成来到客房,见里面正中放着彩电,心中高兴,忙打开了看,尽是些文艺节目。宇文成也不再外出,专心看节目,到下午,早吃了饭,洗了澡,仍躺在床上一心看电视,专看新闻片。那晚新闻不多,只市政府的赵扶林市长、魏金水副市长露了相。赵扶林人奔六十,已有老态,魏金水小个子,架着眼镜,斯斯文文,瘦瘦弱弱。第二天晚上,又住进一位室友,名叫严光,说是个作家,分外健谈。一见面,便和宇文成天南地北说个没完。第二天,又请着宇文成吃饭,宇文成推辞道:“怎好叫你破费。”严光道:“似我们这等作家,不外乎是听人说话,陪人逛街,搜取素材。你和我聊了这么多事,就当是做我的生意,这请客是应该的。”宇文成也不好推辞,同着严光到了餐厅,喝了酒,吃了饭,洗了澡,才回到客房看着电视说话。 宇文成指着电视笑道:“你们作家见得多,你就说说,这上面的事有几成真,几成假?”严光道:“十成真也十成假。”宇文成道:“你这么说,我倒是不明白。”严光拿出来些稿纸笑道:“等我这本书出了,你一看就明白了。我这本书叫‘折腾着活着’。说白了,人要想达到一定的目地,就要不停地折腾,谁会折腾,谁就能成事,谁不会折腾,必定一事无成。所以,大凡是事,都是做给他人看的,必是十分假,而在折腾上,必要下足工夫折腾,从这里说,又是十分真。”宇文成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此说来,和李宗吾先生的厚黑学倒是有异曲同共之处。”严光笑道:“他的厚黑学不能与时俱进,人事上还行,用在事业上,却是不可取。”宇文成道:“严作家为何这么说?”严光道:“你只管厚不知变,必定是老一套;只管黑不知道,必定是不老道。现如今讲务实,必要虚中见实,实中见虚才可,不可一味虚而再虚。”宇文成叹道:“我在官场厮混二十余年,一直不得要领。似我以后如何折腾,老弟可否教我?”严光道:“你我有缘,我就将我这官字上的折腾手段说给你先听一听。一共三招,第一招叫行业借鉴法,就是把别行业的做法拿到自己行业里来,一则省事,二者必有可取之处。第二招叫弃权平等法。就是将手中的特权先 不要,而且都不要。当然,这要有一点头脑和一点眼光。第三招叫取财有道法。在官场厮混,没了钱不行,因没了特权,事事一律平等,这时你便可获得更大的利益。”宇文成道:“举个例子来听。”严光道:“你如是一个市长,如何取财而又不误仕途?首先要弃权,弃权方显你廉洁,方能不误前程。这时你便可招商,你虽弃权却是市长,别人不能为之事你仍可为之,移花接木,你便可大吃回扣,自然财源滚滚。”宇文成听了大悟道:“果然是妙。”二人谈到深夜才睡。 第二天早间新闻,有个全市电话会议,到的人不少,内有牛得贵的亮相。宇文成见牛得贵也有四十五、六的样子,生一张油脸,满身肥肉,挺着肚子也有些官派。宇文成虽是羡慕却不入眼。天明起来,大堂经理笑道:“宇文先生,双桥广场巨业开订货会,商机颇多,应该有一看。”宇文成道:“我正想去看看。”心里却道:“都言他黑粗,却生得漂亮女儿,又娶个漂亮女人,必有可取之处。”宇文成来到双桥广场外,见人已进去不少,遂上了二道过河桥,见广场甚是宏大,也跟着行人进了北门。订货会设在正中,排放着几十张桌子,放着煤炭、水泥各式样品。围观的人不少,但大多还是上了看台,看前面的演出。宇文成也挤上看台高处,见广场前头布着猩红地毡,正有模特、舞蹈表演,一旁有舞狮、杂技队,十分热闹。宇文成一边看节目,一边留意广场动静。广播里有人喊道:“请观众到看台上就坐,请观众到看台上就坐。”到了近中午,从正南门走进一帮人来,个个西装领带,气派不凡,为首的一个从高处看,恰似个皮球般,五短的材,黑胖黑胖,腆着肚子,迈着大步,十分神气,后面的众人都如众星捧月,顺从的跟在后面。宇文成暗赞道:“人生如此,也当知足了。”宇文成料来者是李有才,忙起身从看台上下来,凑上去看。走得近了,见李有才黑油油一张圆脸,扑椤椤一对扇风大耳,小眼大嘴,满脸黑胡楂,和把弟蠢才李有几分象。李有才四周看了看,十分满意。这时,一个打扮时髦、身材丰满,十分漂亮的妇人笑着走过来,拿几张纸不知说些什么,李有才一边听,一边点头。这时,又有人上前进言道:“李总,中午的会餐会已经安排好了。李总是不是再看看稿子?”李有才道:“不看。死记硬背非我所长,即兴发挥才是我的优势。我只讲五分钟。”宇文成因未看中李有才,倒是将一旁的美妇人看了又看。等人都走了,这才离开,将满怀希望放在了方冠中的身上。欲知宇文成后事如何,且看下晓回分。 第六回 方冠中明月夜还魂 关锦萍借金铃入怀 却说宇文成将方冠中的住处多方侧面打问了,中午吃罢饭就找了过去。只是方冠中住处无名,旁人又说不甚清,只说个大概位置,又不敢明着打问。宇文成连找了好几天,也没找着。这天走到一个街口,看了一下午台球,别无收获,只好空手而归。宇文成一边走,一边想着心思,只顾低着头走路,一拐弯,却与迎头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那人手里正拿着报纸看。宇文成连忙道谦,那人也是一味相让。宇文成抬头看那人,样子四十开外,五十有零,中等身材,面色白净,五官端正,有几分书卷气,拎个大包,风尘仆仆,一看就知打外路归来。 不想来的却正是方冠中,才打南方学习归来。宇文成走了几步,只听有人和那人说话道:“方局长,出差才回来了。快回去吧!我刚才见大妹子包饺子哩。”宇文成闻听一喜,急回头来看,正是方才同自己相撞的那人,暗道:“这人与我有七分像,正合我意。”宇文成想到此,转身跟住方冠中,走过街口,穿一路碎石小巷,进了一个胡同,踏着青石小路,来到一排旧瓦房前。看院墙不高,三间瓦房带两间厨房,不似有钱人家的住所。待方冠中进了小院,宇文成急将门牌号记住,就势捡个台阶朝里望去,见小院不大,破破烂烂堆的旧物倒是不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厨房里飘着阵阵青烟。从屋内迎出一位村妇模样的女人来,面色黄腊,形容平常,粗手粗脚,又不十分打扮。细听二人言谈,方冠中先问妻子濮华道:“小凡不在家吗?”濮华道:“昨天回老家看他姥姥去了,说今天回来,也没见来。反正是将临时工辞了,在乡下多待阵子散散心也好。”方冠中怒道:“今天嫌工作累,明天嫌工作脏,天天散心,散到什么时候,叫他回来接着干。什么事都不坚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他将来怎么养活自己。”濮华道:“人都说知子莫如父,你也不能光怨孩子,人家骑上马还要再送一程哩。你倒好,从小到大,你问过他什么事?”方冠中道:“小凡凡事不思用功,就应该吃点苦,锻炼锻炼,知道什么叫艰难,是龙是虫叫自已闯闯看。后天是星期六,我去看看妈,正好约他谈谈。”濮华道:“就你认死理。就说你吧,不是当年我种地卖粮供着你,你学能上下来吗?现在都讲与时俱进,你也该换换脑袋了,帮他一把,又没人说你什么。”方冠中道:“当年艰苦,没人帮不成,现在生活好了,环境又轻松,不要人帮照样可以发展。我希望我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一样,都站在一个起跑线上。”濮华道:“不帮就不帮,我还不一样在农村务农。”方冠中笑道:“好了,家里论功,你是第一。等我退下来,我给你当小工,总可以了吧。”濮华笑道:“我也不争什么功,只盼你以后少得罪些人,多交几个朋友。小凡都在家里呆了五年了,你可有个朋友来问问的,都叫你得罪光了。”方冠中道:“我这把年纪那还改得了。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村里那个村长所作所为你看不过去,就催着叫我好好读书,以后当个好官。这么多年,我不敢说自己是个好官,也处处尽力了,到如今你又抱怨了。”濮华道:“说是这么说,只可惜做起来难那。有多少考不上大学的出孩子都仗着爹妈有本事,找到了好工作,每月一、两千块钱拿着。小凡从小要强,辛辛苦苦,每月才挣三、四块钱,他心里能平衡吗?”方冠中叹道:“年青人比优越、比爹妈、比穿戴、独不比学习。上班的比职位、比关系、比房子、独也不比责任,是越来越甚。”濮华道:“别只顾说,我下水饺去。”一会,濮华又出来笑道:“小凡回乡下,还有个原因,只怕你不知道。”方冠中笑道:“什么原因?”濮华道:“李曼儿再有几个月就大学毕业了。小凡和李曼儿从小学就是同学,一向要好。现在一个是天上的金凤凰,一个是地上的灰灰虫,人家那还看得上小凡。从前倒常来,现在有几年不来了。”方冠中笑道:“你说的是小时候,都成大人了,还能拉着手跑?再说,毕竟只是同学,人家李曼儿也不是那种女孩子,总好老到家里来。”濮华笑道:“这样的儿媳妇那个不想。”方冠中笑道:“想也可以,想过之后,最好把你儿子先揍一顿。”濮华笑笑道:“要是这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娶不家来,我才和你算帐那。”方冠中笑道:“那就叫你儿子快点有出息。”二人说着进屋去了。 宇文成见二人进屋,有些灰心,暗道:“似这等人物,住着这样的破烂房子,守着这等一个黄脸婆子,真真天下第一等呆子。”宇文成一头骂一头往外走,走出胡同,迎面又碰上一男一女在那拉扯着争吵。那女人道:“刚才我见他回来了,你这就去跟他说,你不去,你是孙子。”边说边拉那男人。那男人道:“这种事,我说不出口。”那女人道:“我的个呆男人,你和方局长自小光腚玩到大,如今老婆吃不上饭,让他换个工作,合情合理,有什么难处。只他一句话,别的不用他管。”那人呆讷着不动,催急了就道:“吃不饭、下岗的又不止你一个人,我不去,做孙子就做孙子。”那女人道:“你不去我去。”那男人恼道:“你也不准去。”挣开那女人的手扭头回去了。那女人顿脚骂道:“天杀的,两个木头疙瘩。”也跟着回去了。宇文成一旁听了,听觉闹的可笑,暗笑道:“不是木头疙瘩是什么,怪不让当了十几年的局长,原地不动,原来这般不会尽人事。照我看,这方冠中枉生了副好面孔,长了个好脑袋,偏偏是木作的门面,雾缠的脑袋,真真愚不可救。”宇文成边想边笑边叹,走出街口,回到酒店。宇文成躺在床上,晚上将牛得贵、方冠中、李有才三个想了一遍,无一称心,心下苦恼,一时各千万种烦恼,无处排泄,不由恍然睡去。 第二天,宇文成睡到近中午才醒,独自到街上,见行人来往,不由想起了自家兄弟,屈指一算,已有十天。宇文成暗道:“早知这般,不如一同行动,好歹有钱由基在身旁,他机智,小事情他最有主意,断不会如此做难。”就在路旁,炒了几样菜,喝起酒来。喝了一阵,突拍腿暗叫道:“只说人呆,怎自家也呆了。我所求者人也,非身外之物也。他要的,我可不要,他不要的,我可以要,这么简单一个理,竟也百思不得其解。”宇文成想到此,暗自得意,将酒一气干了,酒足饭饱,唱着清衣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恰是星期六,宇文成早早起来,将药丸和钱带上,赶到街口去等方冠中。一会,方冠中出来,宇文成就随后跟着,倒了两路车,方冠中到了汽车站,走了近两个小时的路,方冠中县城下了车。宇文成也从后门下来,远远跟着,寻觅下手机会。此地虽是偏僻乡村,人烟稀少,可惜那方冠中是熟人,见了老兄少弟,亲戚爷们都说话,人多眼杂,无从下手。宇文成又跟了阵子,见也无望,只得悻悻而归。等宇文成伸手再拿钱时,方知钱包丢了,浑身乱找,幸好药丸尚有,还有几十块零花钱。 宇文成再回到酒店,知道已付不起房钱,只好溜之大吉,跑到街上,心道:“不能再等了。”在街上闲转了半天,到天黑仍溜到方冠中院外,察看动静。如此又有个三、五天,宇文成发现,方冠中有夜尿的习惯。每天,方冠中皆将一些材料、文件带回家中批阅,每每至深夜,又要浓茶解困,睡前定要外出上趟厕所,一来方便,二来解乏醒脑。宇文成心中暗喜,就在星期天晚上,十一点钟在建筑工地找了个短粗木棍,一头用衣裳包起来,早在厕所里等着。这个厕所,即偏又旧,灯光昏暗,离方冠中住处尚远,虽不方便大伙,却独方便了宇文成。宇文成假装解手,蹲着静等,直蹲得两腿酸麻。虽进来一、二位,可惜都不是方冠中。宇文成又溜到外面看了两回,见月色不明,行人无影,一看瞥见方冠中远处行来,急忙回厕所作势。 宇文成等在厕所里,等一秒如一天,四周轻悄悄,只听心跳如鼓。暗暗摸摸怀中的棍子,一头缠着衣布,却是杀人不滴血。 方冠中脚步到了厕所外,抬步走了进来,见里面有人,无甚异常,只是脸略白了些,也未放在心里,即解裤小解。那担防身后是个催命鬼。宇文成悄悄起身提裤,栓好腰带,壁开昏暗灯光,一个冷不防,劈开棍子照方冠中便是一棍。这一闷棍,打的又准又狠,方冠中未哼一声就倒在地上。宇文成几步抢到厕所外,见无人来,忙回身将方冠中衣裤到了,与自家换上,又手忙脚乱将自己衣裤给方冠中套上,取出现金和药丸。宇文成将现金装了,将药丸塞嘴里,大口嚼着,合着口水咽下,就听宇文成嘴里叫道:“变!变!”宇文成刹时变成方冠中的模样,用手将脸一摸,倒也放心。一阵恶心,随口吐出一口恶臭的浓啖喷在方冠中身上。这口浓啖及五脏六腑、周身脏血病疾所汇,又掺合了药力,喷在尸体身上,二、三秒钟,即将尸体化成一滩污水。 宇文成左右前后细察一遍,见并无什么漏洞,心中大喜。只是这个方冠中不敢十分相信自己的模样,急出厕所,跑回家去,在外间屋将灯开了,搬过镜子来看,果与那个方冠中丝毫不差,大喜过望。此时方冠中察觉小腹下坠,腹内滚烫,忙又跑回厕所,泄了一番才觉好受,周身清爽,骨格有力,暗赞道:“果是仙家好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个又分得清。从今日起,我便是方冠中局长了。” 方冠中回到屋内,将屋内东西细打量,无一不是陈贷旧物,并无兴趣,又将内屋的灯也开了,见书桌上堆着一摞材料,拿过胡乱看了几眼,即丢在桌上。见濮华正盖着薄被熟睡,因未看中,也不屑同房,自己和衣在外间小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濮华早起做了饭,叫醒了方冠中。方冠中打个哈欠,半躺在床上,又将脑子的事细过一遍,问道:“今天星期几了?”濮华笑道:“星期一,怎么连这个也记不得了。”方冠中笑道:“我倒忘了。”又连打几个哈欠,方起了床,洗刷先脸。回到屋内,见饭菜已齐,饭不外乎是米粥,菜也平常,又煎了一盘水饺。方冠中简单吃了,又喝碗汤,就对濮华道:“妈的病只怕不轻,你还是早回去吧。”濮华叹道:“七十多岁的人了,这一次能不能挺过去,怕还难说。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只知工作不知休息。”方冠中道:“我已五十的人了,又不是孩子,不须操心。倒是你去后,让小凡早回来,别在那里惹你生气。”濮华道:“两个弟弟不中用,我还想多使唤小凡几天那。”临要出门,方冠中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见衣衫稍显过时,就问濮华道:“今天要接外宾,还有没有好一点的衣服?”濮华笑道:“家丑不可外扬,还有一件,给你放着那。前年跟着赵市长出国,市里统一发的一套,还是什么名牌那。”方冠中喜道:“就这身吧。”濮华搬个凳子,把柜子打开,取出一个大塑料袋下来。方冠中接过一看,是一身深灰色西装,尚有领带、皮鞋,正好一套,一看牌子,果真是名牌,心中大喜,忙换上了。叮嘱濮华回老家,步行去了单位。 方冠中家离城建局并不甚远,徒步而行,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到了城建大门外,方冠依就看见了那栋旧式三层小楼,并着两排瓦房。看门的老头伸头笑道:“方局长,你穿上这套西装,越显精神了。”方冠中听了甚喜,笑道:“王大爷,多谢你的吉言。”这时,门外马路驶来一辆黑色轿车,慢慢停在大门外。车门打开,下来四个老头,年纪都在五十开外,依次是:副局长李玉隆、徐少闻,处长季长青、褚建成。这方冠中也知道,因一向从政尚俭,机关多年不购新车,唯有的两辆,上下班只接送年纪大的。年纪大的也是胜情难却,见局长有意让车,也都十分有数,凡坐车只坐到局大院门前,即下车徒步,以示相互遵重。相互打过招呼,方冠中开了办公室,将包放在桌子,将屋里一打量,也十分一般,装模作样收拾了一阵,又打了水,摸着茶叶泡了茶。虽说是头一天上班,这方冠中坐机关却有几百个年头了,案头不乱,十分顺手。突然,但觉门被推开,一阵香气打外面随风飘来。方冠中急抬头看,见一个穿戴整齐、薄脂薄粉的玲珑妇人打外面走了进来。细一看,那妇人三十出头的年龄,五官小巧端正,皮肤白净,天生一对纤足,正是收发关锦萍。关锦萍进得门来,将报纸放在桌上,走到门前转身道:“方局长,巨业集团李总来过两回电话。正巧你出发了,我来和你汇报一声。”方冠中就觉那味香气死死缠住自己,挥也挥不去,闻在口鼻,沁入心肺,精神登时为之一振,点头道:“知道了。”有心听那关锦萍再说,就假意看报,看了两行,见关锦萍转身出门,这才收神。 稍时,办公室主任郑少宾又来问道:“方局长,巨业新上的洗煤厂厂房招标的事上午开,还是下午开?”方冠中道:“下午开吧,我上午还有两个材料未准备好。”等郑少宾去了,方冠中就满屋收拾着找东西,看文件,又看了记事本,皆一一记在心中,又到各处室挨处看了一遍,不觉之中到了中午。方冠中带上门出来,一个办公大楼人已走得待尽,便信步而行。一路上,相识的倒是不少,问好的点头的说话的都有,只不见有拉着入席吃饭的。走了一程,抬头一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高楼,气派不凡,上面镀金大字写着“南都娱乐城”,见一层大厅的正前有块广告牌,写着:“即时快餐,雅坐小间,五元吃饱,十元吃好。”又一行小字:二元点菜。方冠中见之大喜,摸摸口袋,似乎还有堸几十块钱,心里踏实,举步而进。 方冠中在招待的引导下,进了大餐厅,见大红地毯,软木装修,高悬明灯,气派非凡,暗道:“可见如今这生意难做,这等餐厅这等价格。”大厅里吃饭的人不能算少,只是静的出奇,连筷子夹菜的声音也听的清。一旁立着十来位着短裙的服务小姐,静静地看着大里的食客。方冠中四角一看,见东南远角处尚有一张小桌空着,随机走了过去,拿眼偷溜两旁,见桌上放得皆是小碟小碗,正中间一个金色小架,吊着个金色铃铛,不知做何使用。方冠中不知何用,只怕自己莽撞了出丑,只得佯装整放衣裳,磨蹭着时间,看别人拿金铃怎么使。稍等,就听传来两声铃响,方冠中忙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胖子刚摇了铃,正在伸着脖,挺着肚子打嗝。此是远处走过一位服务小姐,到胖子处结帐。方冠中一看,心里自然明白,也把小金铃摇了两下。这时,走来一位姑娘,象是个大厅里的头。方冠中细看那姑娘,也就二十出头,身材苗条,形容秀丽,举止大方,处处透着干练。那姑娘走到桌前,笑道:“先生是第一次为南都吗?”方冠中笑道:“天天经过,头一次进来。”那姑娘笑道:“酒店为了不打扰顾客,特意设了这个金铃。摇一声是点单,摇两声是买单。”方冠中闻听,又抬手去摇铃,那姑娘却机灵,笑道:“先生,不用了,我去推餐车过来。”说罢笑嘻嘻而去。果然,一会儿,另一位服务小姐推了餐车过来。方冠中一看,皆都是见过的小碗小碟,还有一撂小蒸笼。碟碗中的点心、炒菜都少得可怜,只看外观感觉甚好。因是初次,价尚摸不甚透,不敢多要,山东人胃口大,又怕不饱,共叫了两盘点心,盘炒菜,几笼蒸饺,只当吃饱罢了。一会儿头次过来的那位姑娘又免费送上一小碗汤来,方冠中又随手叫了自认便宜的两样点心吃了,心里一合计,怕二十块出了头。方冠中将金铃摇了两个,又是头次的那位姑娘走过来笑道:“先生吃好了。”方冠中点点头道:“要多谢你的服务,这次买单。”姑娘笑道:“先生,一共一百二十元。” 方冠中一听,心里一紧,就笑问道:“姑娘,可否再给我一份五元吃饱的。”那位姑娘闻听笑道:“先生一定是误会了,这里的饭菜有贵的也有便宜的。进了大厅向右拐,有私人承包的快餐厅,有盒饭、大锅菜,莫说五块,三块也够买一份的了。”方冠中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因钱不够,姑娘又 站在眼前,只好厚下脸皮道:“姑娘,能否记帐?”那姑娘笑着摇摇头。方冠中只好抬头四处看,欲找个相识之人,可惜没有。无奈,只好道:“要么东西先放在这,我回头拿了钱再来结帐。”那位姑娘笑道:“先生,你可以走了。”方冠中听了就道:“钱没结,我怎好走。等上了班,我叫人送钱来。”那位姑娘笑道:“不用了,你的钱我替你先垫上。”方冠中道:“你我素不相认,你不怕我不来吗?”那位姑娘笑道:“你只将钱交给我表姐,让她转交我就是。”方冠中问道:“你表姐是谁?”小姐笑笑道:“我表姐叫关锦萍。”方冠中一听,有了兴趣,笑道:“你又怎知我和你表姐一个单位?”那位姑娘又笑道:“电视见过不止一面。”说了,笑笑而去。 方冠中穿了外套,走出餐厅,一路上心道:“晓是这一顶乌纱,才免得今日这场尴尬。”方冠中回到办公室,喝了杯茶,也该上班了。一会儿,办公室又进来通知开会。方冠中拿了材料出门,恰好,路经关锦萍的办公室。隔窗一看,关锦萍正百无聊赖,坐在那儿,托着香腮想心思。方冠中却故意不敲门,将门猛然推开,倒把关锦萍吓了一跳。方冠中道:“小关,下班前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关锦萍正摸不着头脑,就有表妹唐闻莺打来电话,将方冠中吃饭的事说了,心才稍宽。唐闻莺笑道:“表姐,怎么谢我呀?”关锦萍道:“他这人一向不近人情,你帮了他,他也不当回子事。”唐闻莺笑道:“那是你的事。表姐,他谢不谢你我不管,你可是要谢我,他是他,你是你。”关锦萍笑道:“放心,谢你一个如意郎君如何?”唐闻莺道:“不说了,一说就没正经,改日见,表姐。”关锦萍也挂了电话。 方冠中到会议室时,几个副局长早已到了,已是抽得满屋烟雾撩绕。方冠中不抽烟,到位子上坐,人都静下来了,也就宣布开会。李玉隆个精瘦强干的老头,年纪大,资格老,为人甚是耿直,将手中的烟头掐灭,说道:“我看就这个问题,必需给巨业一个明确答复。对于五十万以上的基建项目,都要公开招档标,择优入选。一则保护资产损失,二则可以减少或杜绝私人交易,防止腐败,有百利而无一害。”方冠中听了,心道:“果是个犟老头。”一看,其余几位副局长都在低头沉思,素知年青些的张云青听话,就笑问道:“张局长,你谈谈。”张云青笑道:“巨业的情况,我想我们也都知道,其中关系太过复杂。我听说工程已开始动工了。赵市长也知道。市里不出面,我们城建局怎么就问得了那。”李玉隆接过话头道:“他李有才要真敢这么干,我明天带队去蹲点,看他还能把我吃了。”张云青道:“我看这事,还是听听市里的意见为好。”李玉隆道:“就是再汇报几次,还是商量,能解决什么问题。”方冠中道:“我这次到南方学习,看了人家的经济环境。我倒是担心人家企业经住经不住我们这种马拉松式的讨论。人家是企业,要吃饭,总不能就这样拖下去。”张云青道:“他们不讲原则也不差这一回。李有才要是强行施工,我们又能把他怎么样?就是闹到省里,高省,这事民一样过去。”徐少闻也道:“就是强行招了标,也不妨碍他们背后做交易。”李玉隆听了不语。方冠中道:“我看是不是将方案和资金在核实一下,果真合理的话,加上六建也是响当当的大公司,招标不招标也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会上又聊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方散了。 方冠中回到办公室,又到李玉隆的办公室,笑道:“李局长,是不是不太高兴?”李玉隆道:“能要什么不高兴,我只是气李有才明目张胆地提要求,太猖狂了。”方冠中道:“先不说他的事。我这次去南方学习,感触很深,有些想法,想拿到会上讲一讲,想先和你说一说,听听你的意见。”李玉隆笑道:“我还是先不知道的好,你一说,我一搅和,好观点就成了孬点子了。”方冠中道:“开全体会议的时候,也叫下面各单位的负责人列席,你看可好。”李玉隆道:“我没意见。”临要下班,关锦萍推了门进来。方冠中一见,忙笑着起身招呼关锦萍坐下,笑道:“小关,今在真该好好谢谢你。”关锦萍闻听,知是何事,却装个不知,笑道:“方局长何事谢我?”方冠中道:“今天中午,多亏你的表妹借钱给我,不然,可要出大洋相了。本是要见识一下大饭店的气派,不想却给个吓马威,好宰了我一刀。”把经过说了一遍。关锦萍笑道:“她叫唐闻莺,在南都一楼大厅在当大堂经理。”方冠中笑道:“人不但长的漂亮,而且老成精干,将来一定大有前途。”关锦萍笑道:“可不是,她打小就爱学,在我们姐妹中最聪明。只可惜命运不济,早年丧父,中间又丢了学业,上了班又没个好单位,到现在,二十四了,也没交上个象样的朋友。”方冠中笑道:“谁即了她做媳妇,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现在的年青人,把人看轻了,把物看重了。”方冠中将从财务借的二百块钱交给关锦萍道:“你转交给唐闻莺,代我好好谢谢她。”关锦萍接过钱,收在包里笑道:“方局长总是这么客气,还什么钱,只当是我们姐妹请客就是。”方冠中佯装不悦道:“在钱上,可要分清一分一厘,请客归请客,借钱归借钱。”关锦萍听了,不敢言语,说些闲话,就去了。 第二天,方冠中来到办公室,关锦萍即过来,帮着打水,其下的方冠中仍自己打扫清理。不出三天,二人一个有意,一个有情,便说得投机。这天一早,关锦萍拿了一两上好的西湖龙井给方冠中泡了茶。方冠中就问道:“锦萍,你和巨业的李总可熟?”关锦萍笑道:“方局长,这才多少年你就忘了?我是从巨业调进来的,当然熟悉。”方冠中道:“你说说李总的脾气。”关锦萍笑道:“其实李总这人脾气极好,平时很随便,只是干企业干的长了,性子太急、好上火罢了。你想,现在整个集团有近两万人,四千多的退休职工,又要生产,又要吃饭,还能有个不急。”方冠中听了,拍桌叹道:“我们这些做机关的不了解企业的难处,只知道把着文件说话,算得上失职一半了。你陪我到他们工地上去看一看。”二人上了车,到了西岭县工地上一看,果在施工,厂房已起了一层了。方冠中道:“李总再急,怎不能偷着施工。”关锦萍叹道:“贷款下来了,总不能天天陪利息。李总如此,也是情非得已。”回来的路上,方冠中问道:“李总家,你可常去?”关锦萍笑道:“也不常去,也就逢年过节时去转一转。”方冠中又道:“李家的千金你可见过?”关锦萍笑道:“怎么,方局长打听起未来的儿媳妇了。要说李曼儿,人漂亮就不用说了,而且没用大户人家女儿那个傲气,通情达理,天底下难找第二个。”方冠中道:“你看小凡如何?”关锦萍笑道:“小凡人很漂亮,也很聪明,就是这几年出不开身,没了气势。小凡和李曼儿十多年的同学,有感情基础,只是娶不娶到家,可就看方局长的了。”方冠中道:“你越说越不对题,小凡个人的事,怎么就扯上我了。”关锦萍笑道:“方局长,你不觉得小凡现在和人家李曼儿差了十万八千里了。要我说,就该给小凡创造个机会,是骡子是马也亮亮本事。”方冠中长叹一声道:“小凡能干些什么。”关锦萍道:“小凡自小爱画画,又学了半年的摄影,又在电脑公司干了两年多。依我看学电脑设计就是个好材料。什么平面、三维都是热门。我们家一个邻居就靠这个,一年就挣了几十万那。再说了,李曼儿学的是城市规划和建筑学,正好是同路。”方冠中喜道:“可行。” 到下班时,方冠中回到家中,见院子里坐着个青年,知是方小凡了。方冠中细看方小凡细高身量,皮肤白净,面目俊美,带两分女儿气。不吭不响,却是眼角带气,口角含恨。方冠中道:“小凡回来了。”方小凡应了一声,并无表情。方冠中笑道:“我们爷俩好长时间没好好谈谈了。走,我们下饭 店。”二人到了家小饭店,要了几个菜。方冠中开醚酒,给方小凡也倒民一杯。方小凡道:“我不喝酒。”方冠中笑道:“你现在大了,可以喝酒了。小凡,说实话,你是不是很恨爸爸?”方小凡道:“没有。”方冠中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心里恨爸爸。可是小凡,你想知道爸爸心里是么想的吗?”方小凡向外看了一眼并不言语。方冠中道:“小凡,你应该知道,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儿男,爸爸不希望你一辈子一事无成,也不希望你走我的这条老路。希望你学会生活,学会适应社会。经过这几年的磨练,你是不是感觉自己长大了,和你的那些同学没了共同语言,没了话说?”方小凡看看方冠中还不言语。方冠中道:“你有了这种感觉就对了,说明你长大了,成熟了,可以做大事情了。”方小凡听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方冠中又道:“我虽然没有多大权力,要给你安排一份工作还是不难的,可是我就是想锻练你一下,叫你成为生活的强者。小凡,从现在开始,你要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去闹世界。”方小凡听了道:“爸,你不会是骗我吧?”方冠中笑道:“小子,你爸什么时候骗过你。明天,你就去杭州找所大学去学电脑设计。钱由我出,不要问贵贱,只要学好。”方小凡听了喜道:“爸,你就放心吧,学不好,我不回来见你。”方冠中又道:“我还要给你一个任务,把李曼儿给我领家来当儿媳妇。”方小凡小心地道:“我怕她看不上我。”方冠中道:“是你自己看不上自己。你要相信,别人有的,爸爸早晚都会给你。”方小凡大是感动,你俩对饮半醉,这才回家。第二天,方冠中就支了一万块钱给了方小凡,用车送了方小凡上车。 却说方冠中送走了方小凡,就着手准备会议。周未,在局机关大会议室正式开了会。大会由李玉隆主持,方冠中发言。方冠中道:“孔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古人知之,我辈更应知之。大家的工作,说句俗套话,叫总的来讲不错,但说句实诚语,缺点也是不少。今天的会议,主要谈缺点,谈不足,让大家清醒一下,比较一下,看看我们的工作到底差距有多大。我最近到南方去了一趟,比较一下,差距是明显的。怎么办?赶。怎么赶?要赶就要先改,要改那些方面,一是要改人,要简兵强将,要能进能出。二要改体制,要改掉官老爷的旧习,真正服务于大众。三要改思路,要大力招商,大力突破,要将城市建设当成我们的主要工作方向。”方冠中的大意如下,一是压缩编制,从目前的二百一十三人压缩到一百三十人,将科室从十六个压缩到十一个。凡是基层工作年限不超过五年的,原始学历大专以下,不超过四十岁的一律下基层。超过一定年龄的则,具体年龄局办公会上再定。体制上的改革,主要从三方面入手,第一,叫机关全面企业化,建立服务大厅,统一着装,统一上岗,实行企业化管理。第二,制度全部透明化、公开化,所有程序,一律在大厅进行。第三,收费全面统一化。凡是涉及收费项目的,能减则减,决不搞行业保护。最后一句话是:大家要是想知道城建局以后是什么样子,有空到通讯公司看看就知道了。 方冠中说完,大厅里一片寂静,半晌没有一个人言语。李玉隆道:“不管是去是留,希望大家站好最后一班岗。”散了会,方冠中留下几位副局长道:“这些想法,我是认真考虑过的,不改不行,只是急了,大家能不能接受。”李玉隆道:“工作上的事不急不成,我看这些想法不错。”徐少闻道:“我担心二条,一是走的人太多,怕闹事;二者,市里没有这先例,会不会不同意。”方冠中道:“挨骂不是一天了,不多这一回。说心里话,我倒是担心老伙计们想不开。”李玉隆笑道:“忙了一辈子了,早想歇一歇。”张云青道:“出去的是不是补偿一下?”方冠中道:“这个我也想过了。其一,到基层去,一律提半格,其二,用这次招商的机会把住房问题一并解决了。原则上,现有人员每人一套。但有一条,凡住机关旧房的,要一律收回,由局里统一对外拍卖。”议了一会才散会。 没过几天,就有人事处的季处长过来道:“方局长,咱们局机里写申请要房的就有二百二十人,这是名单。”方冠中接过看了一回,问道:“怎不见李局长,他的住房也紧得很。”季处长道:“李局长不写,我问了,他说够住。”方冠中道:“他家我去过,孩子又多,住的又小,如何不要,也按标准给他补一套。”季处长闻言,急忙去了。又过几日,正式稿出来,方冠中带着去见赵市长,欲知赵市长同意否,且看下回分晓。 第七回 牛得贵廉租植物园 三圣母私盗锦袍怪 却说方冠中带上文件进了政府大楼。下了车,方冠中看那办公大楼,十分大方敞亮。接待处见来的是方冠中,也十分客气,忙通知秘书处,安排着去见赵市长。方冠中上了楼,来到赵市长的办公室,见里面套间里,迎出个人来,一看正是电视上见过的赵市长,中等的身材,花白的头发,架着一付老花眼镜。 赵扶林让了坐,将报告看了看,笑道:“冠中,你这次举动不小呀。”方冠中道:“赵市长,说句实话,这次去南方开会,我的感触很大。一个桌上九位兄弟地市的局长,叫我叔叔的能有六个。人家发展快,关键是观念新,所以要向人家学习,而且要有新东西。不然,我们只能跟在人家后面当小学生。”赵扶林道:“我问你一个问题,别的部门都伸手要编,你却压缩,为什么?”方冠中道:“现在机关工作效率不高,关健在于人浮于事。增加编制的目地,不外乎人情难却。”赵扶林笑道:“这个问题就不说了。大的方面我没意见,有关人事上的事,最好和牛部长通一通气。别的方面我也帮不了你,给你五百万,希望你能带个好头。”方冠中道:“谢谢赵市长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赵扶林又问道:“冠中,巨业招标的事,你怎么看?”方冠中略一思索道:“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们,许多事都流于形式,基建标招也不例外。现在企业负担很重,竞争迫在眉睫,应该多给企业一些实惠宽松的政策。一要认真审核预算,二要不影响企业的工程进度。再者,六建也是我市的大公司,为什么还非要个形式那?”赵扶林本担心方冠中不松口,见说笑道:“形式还是要讲的,你掂量着办吧。我市今年的工作重点还放在招商引资上。经济委初步定了一百个项目。我看你牵个头,同有关部门商量一下,也拿出一个百个城建方面的项目来。”二人正说着话,秘书长崔永年也进来,瘦高个,架副眼镜。赵扶林笑道:“你来的正好。我正同方局长谈下一步的工作。准备安排一百个城建项目。你看,会对工业经济有影响吗?”崔永年道:“我市的工业已稳步渡过危险期,正在快速发展。城建方面的投入,只会进一步刺激工业品消费,负面影响不大。”赵扶林笑道:“那就好。冠中,我等你的好消息。”方冠中笑道:“我回去就安排。”一时告辞而去。 送走方冠中,赵扶林问道:“振先那边的工作进展怎么样了?”崔永年笑道:“这几天正发脾气哩。他在开发区埋头苦干三年,不如方冠中稿纸三张。如今都在谈论机关企业化,鲜有人提起开发区,还能不气。”赵扶林笑道:“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等他开始办公,我去看看。”崔永年道:“我记住安排。”又道:“依我看,方冠中有志在必得之志呀。”赵扶林笑笑不语。 未出几天,方冠中又定下一百个招商项目,城市建设、公共设施改造、土地征用都在其列。方冠中将材料报到市里,赵扶林当即同意。方冠中又将张云青叫来道:“招商预算六十万太少了,加到二百万,各媒体上大力宣传。再组四个招商团,大凡有招商会,我们的人员必需到,一定要赶在赵振先前面,无论如何要拨个头筹。”又同李玉隆道:“你我合作这么多年,还真舍不得你们走。你和徐局长走后,这位子谁来当合适,你再考虑一下。”李玉隆笑道:“人都退了,现议政就是乱政了,你推荐就是。”方冠中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推荐的,老牛一准反对。”说了会子话,送了李玉隆出来。未过几天,李玉隆等提出申请,方冠中报请批准,当晚与众人送行。 方冠中见一切顺利,心暗喜道:“这头一把火,买的就是影响。”与关锦萍来往也渐密切。这天,关锦萍又约着吃饭,方冠中笑道:“下面都有什么看法?”关锦萍笑道:“这些人文不安帮,武不能定国,关心的就那三样事。都给了,还能有什么说法。”方冠中问道:“那三件事。”关锦萍道:“一是面子,二是房子,三是票子。该提的提,不该提的也提了,面子就有了。一百八十平方的住房,比经济委的还多十个平方,房子就有了。到了下面,虽说是下属企业,实惠也多,票子也有了。”方冠中笑道:“房子的问题,还亏你提醒。”李莎莉笑道:“杜经理又这来两回了。”方冠中道:“那个杜经理?”关锦萍笑道:“杜如海,牛部长的亲戚,要包我们南郊植物园的那个。”方冠中点点道:“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还有没有没他们的报告?”关锦萍笑道:“我存着档那,我去调一份出来。”一会回来将报告拿给方冠中。方冠中看罢,就道:“你说说,该同意还是不同意?”关锦萍笑道:“这怎么说那,要在私,牛部长处处和我们做对,就该不同意。要在公,我们眼下又在招商,而南郊植物园又在其中,又该同意。”方冠中道:“说来说去,还是应该同意。”关锦萍笑道:“方局长就别问了,我一个大头兵,说多了反生嫌疑。”方冠中虽知其意,却有意不言,仍一同吃了饭。 方冠中有心要交好牛得贵,心道:“凡事皆可放,独牛得贵的事,再不能迟了。”这天草草安排了工作,就叫了车去见牛得贵。走到大楼前,心想道:“方冠中与牛得贵向来不和,如今上人门前去,免不了受几句寒碜。我须如此才可。”想到此,方冠中将脸皮厚了厚,将心黑了黑,推门下车。上了楼,有相识的,也都打过招呼,问了秘书,恰好牛得贵也在。方冠中也不敲门,竟自推门而入,表情十分严肃。牛得贵正埋头整理发票,见方冠中进来,甚是意外,又见其表情严肃,知是有事,也不让坐,抬起脸来道:“伙计,有事吗?”方冠中道:“来牛部长的办公室,自然找牛部长有事。”牛得贵冷笑一声道:“在你的三尺门里,你说了算。在我的三尺门里,你就说了不算了。有道是山不转水转,饿死不人。”方冠中却不以为然,笑道:“我今天转到你的三尺门里,牛部长又欲何为?”牛得贵听方冠中的话不软不硬,十分生气,怒道:“有事就说,没事走人。”方冠中笑道:“牛部长,你这话可就过点头了。你要找我谈,我来了你又不谈,反要送客,这也太不尽人情了吧!”牛得贵又素知他认真,也猜出何事来,就道:“你就直说吧,植物园是包还是不包?”方冠中道:“他们送来的报告我看过了,包也符合精神,但不彻底,我准备卖了它。”牛得贵一惊道:“这么大园子那个买得起?”方冠中笑道:“从招商的条件看,也不算贵。市里规定,凡未开发土地,三十年免租金,已开发土地免五年,五年后按百分之五十收取。植物园占地六百亩,虽说这些年来先后投资了几百万,可长期闲置,风吹雨淋的,也值不了什么钱了,一次付清,再优惠百分之二十。款嘛,可以赢利以后再付。”牛得贵闻此大喜,笑道:“这样最好。”方冠中却话题一转道:“只不过我还有几个条件。”牛得贵道:“你先一等,我叫如海过来,你说的我也不懂那么多。”方冠中道:“我还有事,等杜经理拿定主意,可以找我再谈。”说着去了。牛得贵坐在那儿却如坠云雾,愣了半响,一时秘书进来道:“牛部长,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牛得贵笑道:“我也说那,你怎么看?”那秘书道:“想必是碰了几回钉子,碰改了,也难说。”牛得贵笑道:“我看他这次去南方,收获大得很。”两人说着,就笑起来。 过了两天,杜如海就过来请,由牛得贵做陪。席间,杜如海问道:“方局长,不知道有那几个条件?”方冠中道:“只有二条,其一,北郊植物园一向对市民开放,所以,开发以后,不得另收门票,但里面的设施可以收费。其二,绿化面积不得少于百分之六十。”杜如海听了道:“这些都没问题。方局长,我向你保证,假如一条做不到,所有的投资我一律充公。”方冠中道:“但愿如此。你的报告己批了,你可到园林处定合同,抓紧立项开工。”喝杯茶要去,众人留也留不住。见方冠中走了,牛得贵道:“他提 这些条件,有什么为难的没有?”杜如海笑道:“姑夫有所不知,方局长提了如同没提,其一,门票上不挣钱是大娱乐场的惯例,其二,没有绿地,还叫什么娱乐场。”牛得贵点点道:“如此,他是一箭三雕。”杜如海道:“那三雕?”秘书道:“第一,做为招商项目,谈成了是政绩;第二,解决了一部分人的饭碗,是他的面子;第三,借此机会,讨牛部长高兴,化解过去的不是,是他的心机。”牛得贵道:“我早就说过,这人不能小看,小看了你就要上他的圈套。”杜如海则道:“姑夫,话虽如此,只是以后还不了他,借此机会来往一下也没坏处。”牛得贵笑道:“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比树敌好。你查找机会请他一请,我陪着。正好,他还有事求我。”杜如海答应了。 不出几天,杜如海的工程立了项,又过来请方冠中,邀着往到张长岭乡打猎,方冠中一口应下。张长领乡离市里有六七十里的路程,因路远地偏,漫领山林,又无什么特殊的景致,一向鲜有人至。几位乡负责人也十分忧愁,常在一起商量,反复论证,出外考勤数次,才定了主意,都道:“眼下城市人多地少,有文明之风,无原始之趣。我们可依据本地资源,僻地为园,上个狩猎场。工作之余,休息之日,可极尽山林之趣。”从外地购进山鹿、羚羊、灰兔、野鸭、山鸡之类,又发下通知,鼓励民农兴办饲养场。一时饲养之风盛行,闻名远近六百里。牛得贵去了数趟,十分满意,有意叫杜如海来请方冠中。 众人见了面,牛得贵笑道:“方局长,今日杜经理做东,我做陪,有不周之处还望海函。”方冠中笑道:“只怕杜经理又要破费了。”一同上车。路上,牛得贵道:“如海不是外人,是我内侄。”又道:“如海,一会选个肥壮的山鹿,我们打了,到个酒馆烤着吃,也尝尝鲜,看味道如何?”方冠中道:“眼下牛、羊肉多,鹿肉少见了。从前,牛羊肉舍不得吃,要留着下崽种田,山鹿倒吃的多,味道很香,丝毫不逊牛羊肉。”牛得贵听了大喜,忙问道:“方局长也来过?”方冠中笑道:“没来过。小时候,老家在乡下,那里的山鹿很多,也吃过几回。”说着话,一时到了乡里。乡里几位负责人齐迎出来,就要安排吃喝。 牛得贵道:“今天来打错,专为吃山鹿,打完了再吃吧。”乡里的闻说,忙让人准备去了。这边来到营居,换了衣服,带了猎枪,又有人牵出几条猎狗来,在前面引路。一行几人就进了山。才走没多远,杜如海就跑上来,给牛得贵、方中每人送来一块表。方冠中道:“杜经理,我带着一块那。”杜如海道:“方局长那个不带指南针,进了山辩不清方向。这表有指南针,钻石架的,一年误差不超过一秒。”牛得贵大喜,即接了过来。方冠中也只好接了。沿山路走了半个时辰,放了些空枪,试试枪法。又到一处,看见一只山鹿,几个齐举枪射击,一阵乱枪那山鹿便打倒在地。牛得贵就道:“先弄下去,洗剥干净,一会回去好下酒。”两个人答应了,上前捆住,抬下山去。几个人又打了一阵,却收获甚微,一只山鸡、一只野兔而已,也一起拿回山下。 当晚,就在乡招待所里,把山鹿、山鸡、野兔洗剥干净,一时烧的烧,吵的吵,煮的煮,弄出十来样菜来。牛得贵,方冠中入了席,就着好酒,美美享用了一回。席间, 牛得贵、方冠中二人皆是豪饮,酒至将酣,二人谈笑投机,皆言道:“你我打了半辈子的仗,皆是不知之过。”杜如海也起身敬酒。一时,说到上报的材料上,牛得贵道:“老伙计,材料我看了,定的年限太低了,下届换届岂不要错过机会?十年正职了,也该动一动了。”方冠中道:“我早想开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该退的时候就要退下来。晚年亨亨田园风光,也不错。”牛得贵道:“虽说如此,小凡的工作还没安排好。你一退,岂不是块大病?”方冠中道:“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做马牛。就叫他自己闯闯去吧。”牛得贵又道:“方局长这次局机关改革,全市第一,影响很大,又是一个典范。要我说,就论工作能力上,老魏比你就差了一大截,连我都不服。”方冠中道:“魏市长为人谨慎,不似我们这般莽撞,自有他的为官之道。”牛得贵哼道:“他表面什么都好好,给别人办事糊涂,给自己办事却一点也不糊涂。两个闺女大学才读完,先后都出国了,无声无息,连我都不知道。还是后来给千叶提亲才知道的。”方冠中道:“你不说,我是一点也不知道。”酒近尽兴时,牛得贵又道:“方老兄,过阵子我再给你介绍几个亲戚,有赖方老兄处处照顾,好歹赏他们一口饭吃,有些重活让他们干去。那个规划院的装修,也就别招标了,我叫人干就是。”方冠中笑道:“不招标可不成,一百五十万的工程谁干还不一样,挣不了多少钱。”牛得贵再劝,方冠中只是要招标。散了席,送了方冠中回去,牛得贵道:“说是这伙计可交,却处处不给面子。”杜如海笑道:“姑夫,人家把标底都给了,还能怎么样那。”牛得贵闻言笑道:“这厮准是老鬼托生,又多喝了几年墨水,肠子七拗八拐的,和他说话,要多绕几个圈子才行。”言罢,众人又笑起来。 过了两天,牛得贵来请吃饭,方冠中欣然应约前往。本想邀关锦萍同去,见其脸色不快,也知其为了何事,还是有意不提。关锦萍推说有事,起身回家了。方冠中从此和牛得贵常请常会,再无隔阂。这天二人谈到城建局的人事安排上,牛得贵问道:“李、徐二人下去,老兄看谁更合适?”方冠中道:“办公室主任郑少宾多年来工作认真,年纪又轻,早该提起来。另一个尚无人选。”牛得贵道:“你看文化局的朱永亮行不行?”方冠中道:“我不太了解他。听说这人才考上公务员没几年,老长篇大论,难免有轻浮之嫌。”牛得贵道:“实不瞒老兄。朱永亮年青有学历,是市里的重点培养对象,赵市长早有心提起来。去年想要安排开发区副主任的,因出了点小事,耽误了一年。”方冠中道:“过个我也听说了。他和几个人去东田县,路上正好遇到病危百姓,坐视不理,开车就走,被曝了光。我还听说此人,不能善待老父老母。不忠父母,必不忠朋友,不事百姓必然不事国家。我看此人不可大用。”牛得贵道:“赵市长基本定下来了,到我这也是走个过场。你考察也有贪官,不考察也有清官,人心隔肚皮,谁能认得清。”方冠中道:“既然赵市长定了,我也不难为老弟,我同意就是。”牛得贵笑道:“海能纳百川,故能成其大。这事老兄做得对。” 关锦萍再见了方冠中,就冷着脸,到临下班时,突然进来道:“方局长,我来和你汇报一下工作。”方冠中笑道:“什么工作?”关锦萍道:“这么多年来,我工作兢兢业业,又有学历,为什么总提不起来?”方冠中本有勾搭之意,依旧笑而不答。听后笑道:“后天上海有个招商会,你打前站,我随后就到。”关锦萍这才不说了。接下来的事不再细表,二人回来后,关锦萍被提为办公室副主任,全面主持工作。 且不言方冠中在人间如何。单言万里之外,有座大山,隐于红尘之外,仙家称之为坠云山。坠云山有位老神仙,人称游仙翁,乃地仙之祖五庄观镇元大仙师弟。这天正闭目养性,突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即吩咐左右弟子道:“有贵客来也,快开山门。”两位童子急开山门,果见门外,有一老道立在山风之中,黑白发须,忙道:“老神仙,家师正等着哩。”这位道长走进洞内,笑道:“好一个自在所在。”游仙翁也道:“风云道长也好游情,自彼及此,尚有万里脚程,实是难得。”边说边让了坐,童子献上香茶。风云道长道:“仙翁可还清闲?”游仙翁道:“每天不是打座,就是看经,倒也清闲。”风云道长道:“最近阴间出了大事,仙翁可知?”游仙翁笑道:“你这老道,最好热闹,这事瞒不了你 。出了何事?”风云道长道:“前些日子,我路经南海,拜会了观音,正遇着地藏王菩萨也在。地藏王菩萨正为一事烦恼。因当年石怪大闹三界,阴阳法门浇铸的急,不想留下个破绽,被几个阴间小吏看了去,吃了化魂丹,窜入了红尘世界。为首一鬼,性恶计奸,试想,这滚滚红尘岂不又多一劫?”游仙翁道:“观音怎么说?”风云道长道:“如今三界不通来往,观音也摇头无计。”游仙翁道:“道长有何计?”风云道长道:“我正有意向仙翁求计。”游仙翁摇头道:“可叹一人为害,祸及千家。” 二人正叙话间,小童来报道:“师父,山下上来一位神姑,不知是那路神仙。”游仙翁道:“仙长,我们可迎下山去。”二人走出洞门,迎到半山腰,见一仙姑正拾阶而上。那仙姑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四、五,面似桃花,直分美貌。游仙翁认得是来者正是华山三圣母,忙上前笑道:“圣母从何而来?”圣母道:“特来拜议仙翁。风云道长也在这里,甚好。”各自见了礼,让至仙洞中,重新上了香茶。游仙翁道:“圣母一向足不出户,今天来访贫道,定有要事。”圣母长叹一声道:“不过是为些红尘琐事,前来打扰。西王母膝下有两位公主,长公主龙吉公主曾助子牙伐纣,后受封为红鸾星君,与夫婿龙德星君洪锦各镇一方。小公主龙贞却非西王母所生,是玉帝东游之时,私会百草仙子所得。王母一向不喜,软禁在玉霞宫内。龙贞公主偏好山水,常偷出瑶池,私自外出。后被王母发现,受到重责,罚至雪山峰顶抄写金刚经。龙贞公主面服心不服,偷偷下了雪山,投往人间为女。按人间时间,已有二十余年了。”风云道长道:“算起来,龙贞公主当呼圣母为表姐。”圣母道:“不错。我近闻阴间有六鬼入世,必定扰乱人间,生出许多恩怨是非来。况天庭四灵二十八宿近来异常,恐不久将要下界练兵。我有意让表妹斩鬼立功,王母面前好说情,只怕表妹年纪,恐为其所困。”游仙翁道:“圣母即有此意,贫道二人愿助龙贞公主斩此六鬼。”圣母道:“我本有意使沉香儿前往相助。可惜,我儿随金灵圣母血战北海,身死异处,只留下一张神弓、一把利剑。待时机成熟,我当亲往传艺表妹。”游仙翁道:“沉香大神神功盖世。龙贞公主若得此技,必能功德团满。”圣母道:“我恐表妹一人力单势孤,难达心愿。愿得一相助表妹。”游仙翁道:“何人?”圣母道:“锦袍怪石正。”游仙翁道:“此怪现虽思改,但仍压在万劫洞内,有山神地精看守。没有玉帝的圣旨,外人难近。”圣母道:“若三界轮回,走了倒是好办,派天兵神将、阴府判官即可擒来。如今三界轮回阻断,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无处来,再从无处回。”两位神仙听了,深思一阵,见识相同。风云道长道:“此人非石正不可。”游仙翁道;“只是如何才能将石正偷出万劫洞?”风云道长笑道:“此事不难。请圣母稍等数天,我连夜催开山间桃花。仙翁与圣母可同赏桃花。若遇三山正神柄灵公,可邀同赏桃花。仙翁再置酒宴请圣母,请柄灵公相陪。最多三个时辰,我必盗得石正出万劫洞。”圣母笑道:“一切有劳道长了。” 那风云道长连催使动和风,山间桃花一夜盛开。一早打开洞门,游仙翁陪着圣母出来,见满山桃花,红粉二色争艳、白淡两色斗俏,不觉满心欢喜。二人举步观赏桃花,走到一处绝壁下,游仙翁道:“绝壁下就是万劫洞。”圣母点头,故意行到洞前。见两旁高大山神数人,灵巧在精若干,死守在洞前。山石上走来一个年青将军,正是三山正神柄灵公黄天化,见了圣母施礼道:“圣母从何而来?”圣母道:“我从北海而来。”黄天化也知圣母是往北海沉香,并不疑心。圣母又道:“降云山桃花突放,仙翁邀赏桃花散心,不好拒绝。”黄天化道:“愿圣母开心。”圣母遂邀黄天化同游。看了桃花,游仙翁又备下水果、美酒,请二人同饮。 风云道长借着这个空儿,使个碍眼法,化成一个小飞虫进了万劫洞。万劫洞深有千尺,四周都是冰冷的岩石,潮湿异常,终年滴着水珠,上头开着拳头大的天窗。风云道长下到深处,见一壮汉躺在地上,穿着一身虎皮衣服,打着补丁,正是石正。风云道长现身低声道:“石正,还记得贫道吗?”那石正被困在万劫洞内,饮石壁滴下的水珠,食墙上青苔,每天望着天窗,看云去云回、日升月落,见是风云道长,喜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看我?”风云道长道:“这趟还是偷着来的那。”石正道:“带吃的没有呀?”风云道长道:“带得多了,都放在游仙翁的洞里那。贫道问你,愿不愿意出去透透风?”石正笑道:“你老道冒险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带我转一圈吧?”风云道长道:“都说你这怪傻,有时倒也精怪。削去顶上三花,荡云脚下五元,让你单凭着本事去人间拿几个鬼来,你敢去不敢去?”石正道:“善鬼恶鬼?善鬼不去,恶鬼岂有不敢。”一时又言道:“我知道去者不善,必定是恶鬼。”风云道长道:“即如此,我再使个碍眼法,带你出去。”石正笑道:“你这老道,最好胡闹说笑话。你化成飞虫,有多大力气,能背得动我?”风云道长一笑道:“不必我背,你自己上去就可。”说罢,取出一颗白色蛋黄大小的珠子,托在掌心道:“此千年雪山白猿元神之核,你服下它,虽无其形却有其能,翻崖越涧,易如反掌。”石正大喜,服下元神。风云道长道:“不必在意山神地精,随我走便好。”又变成个小飞虫,向洞外飞去。石正纵身一跃,借着岩壁,势如灵猿,疾如穿梭,攀向洞外。 游仙翁宴罢圣母,送走黄天化。风云道长从后面转出来笑道:“仙翁可速备下饭食,与石正饱餐一顿,然后可以议事。”回身道:“石正,出来吧。”圣母抬头一看,见走出一个年青壮汉来,发乱衣破,四方脸,浓眉大眼,泛红脸膛,威正神扬,正气袭人。上身穿着件虎皮小袄,露着半片胸膛,两臂肌肉,鼓如凸石。游仙翁道:“可喜可贺。石正,可认得华山三圣母否?”石正将圣母看了两眼道:“不认得,听说起过。”游仙翁道:“圣母正是为你而来。”让了坐,叫小童送上饭菜来。石正看了看,几盘水果、一碗稀粥、六个馒头、两碟咸菜,叫道:“这如何能吃饱了。”风云道长笑道:“先将就一顿,晚上我出去打几只山免,由你饱餐一顿。”石正三口两口、干的湿的都吃个精光,将嘴一摸道:“何时动身?”圣母道:“不忙。我先问你,如何降那六鬼?”石正道:“抓了来,倒吊在树上,用鞭子来抽,直到认了算罢。”圣母见其说起话来,憨憨痴痴,叹道:“若如此,不仅难降六鬼,你尚有性命之忧。”游仙翁道:“如今人间是文明世界,行事需依法律,抓人需遵章程。一定要拿住真凭实据,才能降那六鬼。”圣母也道:“此六鬼窜进人间,或混于官场、或混于商海,若得一官半职,财产百万,必受人间法律保护。稍有闪失,反受其制。”石正笑道:“六个小鬼,不过碌碌之辈,能有何本事。不必担心。”游仙翁道:“此番去,不比从前,人间削尽三花,尽去五元,腾不得云,驾不得雾,使不得身手。与六鬼只能斗智斗勇。石正,你可想好了,万一叫六鬼伤着了,误你一世英名。”石正笑道:“什么英名、鬼名,都是些骗人的话。我素爱此道,道长勿用多虑。”圣母道:“今玉帝小公主龙贞公主也投胎人间,已二十余年,望能助之,早降六鬼。”石正道:“本是仇家,不见最好。”圣母也不再劝。 一时,圣母告辞,两道长送至山下方回。晚上,风云道长打了几只免子,叫石正饱餐一顿。石正道:“我这会想起来了。中华地域广阔,东西南北过万里,我步行寻六鬼,岂不是大海捞针一般?拖个十年八载的,岂不叫百姓遭殃。”风云道长道:“我已观察一阵了,离此三千六百里外,有座中州城,在乌金江畔,自古繁华,近来有妖 气浮于其上。我料六鬼定是在中州落了脚。”石正道:“这就好办了。可有六鬼的画像?”游仙翁道:“贫道根据风云道长所言,连夜画了六鬼的画像,只是贫道笔拙,不过有三分相象罢了。其中一鬼,还骗走老君的九转还金丹。”取出画像交给石正。石正看了看道:“没的人都没什么特点,就这在个鬼生的甚丑,好记。”风云道长道:“此鬼身高两米,好持强凌弱,人群中称霸。”石正收好画像,准备下山。游仙翁又找出一身长衫叫石正换了,叮嘱道:“化来的钱不多,仅够你路上用的。若一时难降六鬼,要速想办法吃饭。”石正道:“我拿了六鬼,即刻回来交差,必不叫两位道长为难。”风云道长道:“我哄一时还无碍。”言罢,借着天黑,石正一人下了山,直奔中州而去。 长话短说,石正一路往南,翻越群山,渡过大河,来到中州。进了城,见两旁高楼林立、店铺兴旺,人群往来,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石正在城中走了近一个中午,未见城市大小,心中暗道:“这城市好大,虽是一城,要寻这六鬼,也如大海捞针一般。”石正心眼不多,站在路边,手里拿着画像,叫住来往行人乱道:“可见过这几个人?”行人见是画像,纷纷留心去看,却都摇头不知。如此转眼过了三天,石正一无所获,因食量又大,钱也花的将尽,心道:“怪不得来时叫我想办法找饭吃,果然寻着不易。”这天晚上,就宿在街边长椅上。这边街叫文长街,地处西城区,也是条老街,街上两旁百十家小吃店。一早,有位陶老伯出来晨练,见清冷的早晨,一个壮汉躺在石正椅上,好心问道:“年青人,怎么睡在这儿?受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石正道:“我在山洞里睡惯了,不怕凉。敢问老伯,我怎么才能找到吃的?”陶伯见人说话带着憨声,就道:“吃的地方很多,住的地方也有。但要先有钱才行呀。”石正道:“怎么才能有钱?”陶伯笑道:“出去工作自然能挣到钱了。”石正道:“这个容易,我有的是力气。老伯,那儿有招人的?”陶伯笑道:“你有多大力气?”石正也有意卖弄,起身跃到树上,一个倒裁葱又下来,将石椅就地拨起,举过头顶。陶伯见了大惊,就道:“你要不嫌弃,可暂住我家。我给你找份工作。”石正房谢了。一路上,陶伯问了些话,到家叫了老伴出来。陶伯老两口看着一个大院子,儿女都在外地,见石正憨厚,也都甚心喜。在西边一间屋里,铺好被褥,叫石正暂住。 到了中午,陶大娘叫石正道:“还没吃饭吧?”石正道:“前天晚上吃了,到现在还没吃过。”陶伯就叫老伴道:“老婆子,多炒两个菜来,叫石正吃饱。”陶大娘应道:“好哩。”陶伯让了石正进屋,说会子话,一会端上来四个菜,一大碗面条。不想,石正饭量惊人,连吃了五碗才搁下饭碗。石正见那两位老人吃惊,就道:“家里有什么活,就说一声。我无别的长处,就是有几分力气。”陶伯道:“石正,我送你到人力车行拉车可好。虽说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可钱不少挣。”石正道:“天天走路,我最好这个。现在就送我去吧,省得晚上没饭吃。”陶大娘笑道:“十天半月不干也有你的饭吃。”陶伯领着石正到车行,代签了字,交了压金。车行经理见石正身材高大有力,有意试探,就道:“你有什么长项?”石正道:“有几分力气。”那经理道:“你试一试。”那石正见门前有棵碗口粗小树,上前一猫腰,将小树连根拨起,看得众人大惊。石正接了车,拉着陶伯回了家。 从此,每天早出晚归,一边挣饭钱,一边寻人。不想这一天,怀着揣着画像,突然下起雨来,为着送个老大娘回家,没顾许多,回来才发现,怀中的画像已淋的稀烂。无奈,石正只得耐住性子,慢慢寻找,无聊之时,做些子善行义举,打发日子,不知不觉已是一月有余。欲知后事结果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第八回 木清茹初遇莽石正 钱由基穷卖桂花鸭 却说方冠中自好上关锦萍,是朝也会,晚也会。关锦萍的丈夫孔怀山,在东城区税务局任科长,自觉妻子有几分容貌,本就疑心,突见提为办公室副主任,早晚在外头应酬,更加生疑,不论早晚,送着来,接着去。关锦萍恐人笑话,为此二人没少吵嘴。这天晚上,关锦萍又要出去,孔怀山问道:“你又去那里?”关锦萍道:“我出去托人给闻莺调工作。你要有这个本事,我就在家呆着你去。”孔怀山听了这句,再无下句,眼看着关锦萍带门出去,坐在沙发恼了半天。 关锦萍早和方冠中约好了。半个小时后,二人双双出现在南都娱乐城。进了门厅,方冠中道:“我们来,不会打扰闻莺的工作吧?”关锦萍道:“她特决请了一晚上的假。知道你来,特意叫厨师上几道可口的小菜,此时想必就在小餐厅里等着那。”关锦萍头前领着,方冠中后面跟着,见这座娱乐城装饰十分豪华,让人望之,犹如钱贴币铺的一般。方冠中问道:“这个娱乐城在中州能算几等?”关锦萍道:“单说娱乐设施,在本市也算头一个档次的了。若按星级水平,最多只能算是二流水平。顶好的如巴黎大酒店,香江大酒店,花都大酒店,都是五星级的水平,常人自是去不得的。”方冠中笑道:“这么多酒店挣谁的钱去?”关锦萍笑道:“也各有各的生财进财之道。比如香江大酒店,就专接赵市长的宴席。花都大酒店,专接薛市长的酒宴。巴黎大酒店,则是巨业李总指定的酒店。”方冠中叹道:“听你一说,我宛如刘姥姥进大观园,早摸不着北了。你看我们定那家酒店好那?”关锦萍笑道:“就这吧,也不张扬。”方冠中道:“就依你言。”说了又叹。关锦萍笑道:“我一向没什么官场应酬,凭着那咪工资,能去几处?只怕喝茶还不够。这些事儿大伙心里都知道,只是方局长忙于工作,没听说罢了。”方冠中道:“与时俱进,转变脑筋,刻不容缓那。” 二人上了电梯,来到小套餐厅里。方冠中见里面站着一位姑娘,正是那天见过的,只不过换了便装,更觉亮丽可人。唐闻莺见二人进来,忙迎上前笑道:“方局长,欢迎光临!”方冠中笑道:“一客不烦二主,这次还要麻烦你。”唐闻莺笑道:“服务行业的人最不怕麻烦。平日请还请不来,有什么麻烦可言。”唐闻莺让着二人坐下,先冲了上好的盖碗茶。三人说了会子闲话,关锦萍道:“方局长,我提个建议好不好?”方冠中道:“自然好。”关锦萍道:“现在离饭时还早些,不如先活动活动身体,打打球。空空了肠胃再吃。”方冠中欣然同意道:“也好。可惜我对此一无所知,什么也不会,莫说高尔夫、保龄球,就是台球、乒乓球也摸得少。”关锦萍笑道:“这好办,闻莺可是个顶好的教练。”唐闻莺接过话道:“方局长,这里的保龄球馆设施,在全市是最好的了。打保龄球但健身,还能益智,是活动身体的好方法。”方冠中听了,即跃跃欲试,即由关锦萍,唐闻莺陪着去保龄球馆。 因有佳人相伴,方冠中也大振精神,脱了外套,扯掉领带,上前拿了一个球在手里,笑道:“只听人说不甚好打,就是不知不好打在那里。”唐闻莺走上前笑道:“说不好打也不好打,说好打也好打,只拿住要领就成。”唐闻莺先试范两球,方冠中也试了几回,俱不得要领,唐闻莺忙上前手把手教了一回,才有了样。 不知有意无意,方冠中偏是好学,问这问那,不给唐闻莺半点空歇。关锦萍和唐闻莺又陪着方冠中打了两局,方冠中也打出几个好球,心中兴致大发,玩了有一个小时方住了手。此时,方冠中已鼻尖带汗,两位女士也娇微微急喘。三人净了手,复到小餐厅坐下,见餐桌上摆起了几道凉菜,皆是新鲜佳肴。唐闻莺又点了干红,上了热菜热汤。关锦萍和唐闻莺两个就玉手举杯,笑意频传,陪着方冠中喝酒说话。方冠中也是酒有意、人有意,频频干杯不停。正是虎有吃人意,不怕樵夫上山来。这场酒也直喝到近十点才散。 方冠中那晚借着酒兴,淫心动。辞了唐闻莺,二人遂悄悄进了包房。不要说,关锦萍又做了一回虎夫人。有道是:花间浪子凭酒色,暂借狂生舞一回。肉博阵中多悍将,生生死死几度还。方冠中连邀三战,关锦萍惊惊怕怕,情急处,连连失声高叫。事毕,方冠中将玉足捧在手里,笑道:“感觉如何?”关锦萍羞道:“从没有过这种体会,生也不能,死也不能。”方冠中笑道:“此非龙马精神不可为也。”关锦萍笑道:“你看什么?”方冠中笑道:“我看夫人秀足堪怜。从今后,必不叫夫人再行一步路。”关锦萍道:“闻莺的事何时能办那?”方冠中笑道:“我抽时间,再催一催。下个月叫她到园林处报到吧。” 方冠中又问道:“你对牛部长家里的情况可熟悉?”关锦萍道:“知道些,牛部长的老大才调到了省文化厅。老二前年去了美国,都不在身边。听说是因为和肖市长的公子肖勇争女朋友不成,赌气去的。牛部长不甚疼爱自己的两个儿子,却十分疼爱自己的侄子牛千叶,私下里说什么的都有。他哥哥是出车祸死的,也近二十年了,他嫂子蒋春梅一直守寡未嫁。”方冠中道:“人都是牛千叶是中州一霸,是真是假?”关锦萍笑道:“这还有假。他明是警察,暗是黑社会老大。杀人放火,没有他不敢干的。人都叫他牛魔王。正经人,谁去招惹他去。”又叫了几样点心,上了咖啡,说会子闲话,关锦萍要走。方冠中道:“后天赵市长要来局办公大厅检查工作,你准备一下,着装一定要统一,脸上一定要带笑容。实在不行,你到讯公司请个人来,培培训训。”关锦萍道:“这些人坐办公室坐得久了,还一个会笑的。就说殷国政吧,虽能笑,笑起来也不地道,倒不如不笑。”重新上了妆,带上门出去。 两天后,赵扶林在崔永年的陪同下,带着赵振先等众人,同到城建局办公大厅检查工作。这个办公大厅是由水厂营业大厅改造而成的。赵扶林见里头坐着一排公务员,面带笑容,有问必答,来往咨询的群众不断,十分高兴。到晚上,方冠中、张云青做陪,请赵扶林和魏金水用餐。赵振先年富力强,见了不以为然,暗对方冠中笑道:“方局长,真是用心良苦呀。衙门无威,怎么能管得住百姓那?”方冠中低声笑道:“赵主任不必吃醋,如需帮助,尽管开口。”赵振先闻言愈怒。 晚上,方冠中设宴接待赵扶林一行。席间,赵振先说起今年的经济工作来,滔滔不绝。张云青一旁见方冠中面带不悦,遂有意玄耀道:“赵市长,方局长这次在上海的招商活动,成果非常大。共签定了百余意向书。其中最成功的,当数南洋的木姑娘,从签定意向书,到来我市考察,签定合同,资金就位,前后不过七天。可见,我市近几年发展的成就,在全国还是有相当影响力的。”赵扶林听了抬脸问道:“这个木小姐与南洋的橡胶大王木振声老先生可有关系?”一旁一位翻译道:“木慧小姐原名叫木清茹,正是木老先生的千金。”赵扶林道:“木振声老先生的父亲四十年前就捐赠过飞机,当时我正好在空军服役,与木振诚老先生有过一夕长谈。你们给我约一约,我想见一见她。”张云青道:“木小姐目前就住在我市,我明天一早就去联系。”赵扶林又问道:“同来的还有什么人?”张云青道:“木小姐总是来去一个人,没见她带过什么人。”赵扶林道:“木小姐老家虽是本地人,可早已没有了亲属,又是个单身姑娘家,安全问题一定要做好。”对秘书道:“你通知李局长,要他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出了事,让他的乌纱帽负责。”秘书答应着去了。赵扶林又道:“木小姐这次投资的什么项目?”张云青道:“木小姐这次投资的是我们北郊水场的改扩建工程,总投资二千四百万。收益按每处理一吨水六分钱计,收益期为十年。”赵扶林又道:“她家里情况如何?”张云青道:“听说不太愉快。木老 先生多病,老夫人已经过世,后续娶了现在的钟夫人。钟夫人又生有一子,一心想独揽家里财政经济大权。为此,木姑娘的哥哥同后母吵翻,出走日本,去年因生意损失惨重,公司破产,从二十三层楼上跳下来自尽。木老先生从此大病,不能理事。我们猜测,木姑娘投资心切,可能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能在木老先生有生之年,多拿到些家产。”赵扶林叹道:“可怜的孩子,真是不幸。一定要要请到她。”第二天一早,张云青前往宾馆去约木慧,可是木慧不在,只好留下口讯。木慧晚上才回来,与张云青约好。赵扶林由崔永年陪同,先到了香江大酒店。因木慧是个姑娘家,叫特意请了崔永年的新夫人吴若雪及赵扶林的儿媳谢月娇相陪。众人才坐下,就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就是个姑娘家。等人进了房门,就见一位姑娘笑盈盈站在面前。张云青介绍过即告退。赵扶林细一看,见来的姑娘也就二十出头,一双大眼有神,两个嘴角带俏,亭亭玉立,恍恍如月宫仙子。谢月娇本是头一届中州选美的冠军,吴若雪先在报社工作,眉间一点朱砂,也是个标准的美人,二人见了,也暗自赞道:“就算仙子下凡,也当减色三分。”赵扶林上前问候,让了座,问些家里家外之事,说起当年情形,对木慧笑道:“你父亲那时也是个热血青年,和我说了一晚上的话,一心想从军。我那,见你父亲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羡慕的不得了。你父亲那天还教会了我打领带。”木慧笑道:“我父亲曾以说起过,还常常以不能从军为终生之憾。赵市长可知道,我父亲前前后后共买过五架飞机那。我哥经也是心机迷。”说到这,想起旧事,忍不得落泪。赵扶林叹道:“你哥哥也太傻了。跌倒了再爬起来,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的。”二人聊着天,众人一旁听着。木慧虽然性格直爽,人灵语快,却不闭口不谈家中之事。礼节性的吃过饭,木慧告辞,众人送到大门才回。赵扶林道:“这丫头和她父亲极象。这五官相貌长在木振声老先生身上倒不觉得怎样,长在这丫头身上怎么就这么好看。”说得众人大笑。 却说木慧出了大门,有心四处转,走出宾馆,见有一人力车,就招手叫了过来。事也凑巧,那车夫正是石正,见有人要车,拉车过去道:“上那?”木慧道:“你拉着我走就成,我叫你停你就停,叫你走你叫走。”石正又道:“要多久?”木慧道:“有关系吗?”石正道:“我怕你付不起车钱。”木慧见车夫身高体大,说话发呆,就戏道:“那要多少钱?”石正道:“那要好几十块钱那。”木慧笑道:“就一百块吧。”石正听了再不言语,拉着车走大街过小巷,看看景致,走走古桥,不觉到了下午,来到一处小吃街,正是小有名气的鲫鱼面馆。木慧下了车吃饭,点了几道菜,要了一小碗鲫鱼。扭头一看窗外,石正也在近处买了三、四十个馒头,坐在路边,两口一个,正狼吞虎咽着。木慧也是有意,出去叫石正道:“我菜点多了,过来一齐吃吧。”石正道:“你请我吃,扣不扣我的工钱?”木慧笑道:“不扣,明天我还用你的车。”石正道:“那就多谢了。”木慧有心看她的饭量,又叫了八个菜,两大碗面,都被石正吃了个干净。又转了一阵子,石正送了木慧到宾馆道:“明天还在这地方等着?”木慧点点头。 不想,木慧第二天事多,就将此事忘了,到天黑回来,一眼看见石正坐在花池上,就过去笑道:“一直等到现在?”石正:“我岂能说了不算?怎么没见你出来那?”木慧就觉不好意思,笑道:“都怪我昨天没和你说清楚,你的车我包下了,有事你就拉我,没事你就忙你的,不必老等着。”石正道:“那不行,万一你要用,到那找我去。再说了,你包这车要先付些工钱,就是你不用,我也好有钱吃饭。”木慧听了苦笑不得,顺手拿出两千块钱来,笑道:“这是我预付的工钱。”石正道:“太多了。”木慧笑道:“不多,我要用很长时间那。”石正拉了车才走。 石正回到陶伯家,对陶老伯道:“我碰见个有钱的姑娘,挣了一大把的工钱回来。”将钱拿给陶老伯看,又道:“我不喜欠人家的东西,先还钱。”陶老伯笑道:“钱不先还,我先给你存着,没钱时就来拿。”石正心直,第二天一早又去等木慧。可巧,市里又搞了个燕子湖的考察活动,一大早就派了车来接。木慧才下楼,石正眼快,早拉了车停在眼前。木慧想了想,就对那人笑道:“你们先去,代我谢谢魏市长,我自己有车,一会就赶过去。”石正道:“去那?”木慧道:“去燕子湖边的沈家湾,半个小时能到吗?”石正点点头道:“只要你不害怕,我不比汽车跑的慢。”拉了木慧,穿大街过小巷,快步如飞。木慧坐在车上,颠簸难止,只得双手抓紧把手,通身紧张。 也就一个小时,果真到了沈家湾,远远就听人喊狗叫。原来沈家湾的村民因为此处开发,仍按指导价,补偿费用甚少,多是不满,知道魏副市长要来,一早聚到村口,牵狗带犬,拦住去路。魏金水同着众人下了车,遇到这阵式,谁敢上前。随行的几个警察才上前,那些村民就将狗放了。各色大犬几十只,上前连叫带咬,早伤了几,只得退后。随行的人员见魏金水面带不悦,急打电话通知城管办。 石正只顾往前赶,木慧叫停也听不见,过了人群,冲到狗阵前,脚却不停,往前还走。一旁众人看的大惊,招手都叫回来。却不想,那些狗犬见了石正,只远远怒叫,却不敢上前,石正走一步,那些狗就退一步,总是离开十步之遥。原来这石正本身是妖,虽说修成人体,还带三分妖气。狗有灵性,闻有一股深山野兽之气,故俱不敢靠近。石正看着村头石碑,才停车道:“沈家湾到了。”木慧那还敢下车,手扶着车子只叫快走。正说着,又匆匆来了三辆警车、一队城管,都跳下车来。十几个警察带着护盾列正一排,一队城管就手持木棍上前照着狗群乱打,只几下,都被打的哀叫着逃去。打走了狗,又过来驱赶人群,上前拳推棍搡,有几年纪大的早被推翻在地。 石正一旁看着不顺,丢了车子叫道:“你等是赶人还是打人。”上前拉住一个一拽,顿时将那人几拽倒地上。此人却是城管队的一个队长,人甚粗壮,名叫展刚。众人见了,都弃了村民,齐攻石正,这个使个后心脚,那个使个偷心拳,一阵拳打脚踹。石正也不躲,任由拳脚上身,左手一拨,拨倒三,右手一横,推倒四人。一旁的警察见状,也齐步围了上来。木慧恐石正吃亏,忙叫住手。魏金水也示意,双方这才停手。魏金水赶过来问候了木慧,请着木慧上车暂回。木慧笑道:“我坐他的车来的,还是坐他的车回去吧。”一场活动就些作罢。 一路上,木慧问了石正伤情,又要言谢。石正道:“不必谢”木慧笑道:“你愿不愿意去南洋?以你这身本事,一定能赚很多钱。”石正道:“我以前去过。那里人稀地荒,未得教化,一点不好。”木慧笑道:“现在可不比从前,你去了就知道了。”石正道:“我那也不去,也不要什么钱,只是要在此地等几个故人。见着了我还要赶快赶回家去。”木慧问道:“你老家是那里?”石正道:“很远,离这还有三千多里路那。”木慧笑道:“家中还有什么人?”石正道:“我无父无母,也没兄弟姐妹。”说着话,二人回到宾馆,木慧道:“我请你,可要放开量吃,吃饱了才够朋友。”石正道:“正好。我一个月来未吃饱过。”到了大厅,服务生虽是看不上石正,对木慧却不敢怠慢,忙上前问候。木慧就问石正道:“喜欢吃什么?”石正道:“我要一个牛头,两只羊腿。”服务生道:“对不起,我们没有这些菜。”石正道:“没有这些,那能吃饱。”木慧道:“没有这些,整鸡正鸭总有吧。大凡肉多大块的,你就上吧。”大堂经理听了过来笑道:“木姑娘,要不这样。先上八个小菜,您先用着。然后再上一只拷乳猪,一只烤羊腿,再来一份 冰糖肘子,一份霸王别鸡。如果再不够,再上两道海味,一份鲍鱼烩鱼翅,一份来自澳洲的大龙虾。”木慧笑道:“什么够不够的,只管上菜就是。”一时上了小菜,木慧道:“要酒不要酒?”石正道:“我自浸在北海时就戒了。”等上了乳猪烤羊,石正用手扯开就吃,却是吃肉不吐骨头,咬的满嘴响声,惹得四下都看,纷纷偷笑。木慧也是看得吃惊不已,笑道:“要不是坐在这大厅里,我非当你是个妖怪不成。可惜,你又不会腾去驾雾。”石正不多时,已将菜吃个殆尽。结了帐,四千多快。石正道:“不好意思,这次劳你破费这许多钱。”木慧笑道:“对我来说,这不算是钱。你要是愿意跟我回南洋,我天天管你吃个够。”石正道:“还是那句话,我在等故人,那儿也不去。”木慧笑道:“你的故人是男还是女?”石正脱口道:“几个鬼头,分什么男女。”木慧见不说,就道:“我明天要回南洋去一趟,或半月或一月才能回来。你明天送了我上车,就不必再来了。”石正道:“那也面,我拉的时间不多,多的工钱就还给你。”木慧笑道:“还就不必还了,我来时还用你的车,等工钱不够了,我再给你。我下次会住在在大香港。到时,你再工作。”石正道:“如此说,我就多谢了。”第二天一早,石正送木慧到了机场,偏偏方冠中等人也在送外商。一一问候了,木慧进了候机厅,石正拎着包问道:“刚才中间说话的那人是谁?”木慧道:“是城建局的方局长。”石正道:“那人脸上皮笑肉不笑的,不知从何来的,有些妖气。”木慧笑道:“这么说,你们倒是朋友啰。”石正不言语,送走了木慧依旧上街拉车。 再说钱由基,风竹林与众兄弟分手,一路行来,又将钱数了数,连分带藏尚近万元,心中大慰。到了城区,看着满城的灯光,尽情游玩一番。到了一家大型超市,里里外外买了一身新衣服,又找了家干净的小饭馆,要了两个菜,开瓶啤酒,吃个酒足饭饱。头一晚,住在宾馆里,第二天就租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简单一收拾,准备些锅碗瓢盆,算是安了家。恰好房东闲着一个旧彩电,也留给钱由基用。钱由基还不忘套话,连道:“我一天忙到晚,回来的时候少,也顾不上看它。”等房东一走,钱由基就对着个电视看个没够。一连几日,并不出门。每日吃过饭,只将自己关在屋里看电视。看了头一天,但见里面不是美女便是俊男,欢歌笑语,十分悦目,钱由基看得有滋有味。又几天,专找那激战商场的看,见美女俊男成双结对,无限缠绵,爱的死去活来,钱由基看在眼里,忍不住拍手叫好。只是又等了一、二天,就奇怪起来,那些人整天不是进出酒店,便是月下私语、沙滩戏浪,房内纵情,虽每天大把花着钞票,独不见做的什么生意,何处挣得钱。钱由基道:“如此流水般花钱,又如隐士般清闲,也赛过活神仙了。”又寻思道:“千般万种,还是王婆说的好,大凡男女用情,男子须潘驴邓小闲,五样占全方可,五样之中,钱又为之主。”钱由基虽是眼中看出火来,身上的钞票却一天少似一天,不但未学到挣钱的决窍,反倒长了不少花钱的见识。 这一天,钱由基打扮整齐出来,先来手机市场买了部手机,又转到股票市场。进了大厅,见里面已是满满坐了人,静的如看电影一般。钱由基本要找几个说道说道,只是大家都呆着眼看屏幕,没人爱打腔,也只好抬头来看。但见一会红一会绿,一会翻过去,一会又翻过来,看的眼花缭乱。钱由基在阴界虽有所闻,却未见实物,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道道是非来,走到门旁,见有卖报的,就上前买了几份。那卖报的就道:“兄弟,近期可是牛市,但买没个陪。”钱由基装个老练,笑道:“岂不闻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我看怕是要跌了,还是抛的好。”那卖报人就道:“这样说也是有理,老兄看样是个老手,做了几年?”钱由基笑道:“也就五、六年工夫。”钱由基看罢报,就开了户,将所剩的几千块钱一并投了进去,先买了几手。过两天果然跌了下来,钱由基叫苦不迭,暗道:“这一套不知要到何时。一年二年不动,岂非要饿死。”咬咬牙,全数卖了,一数,亏了一千多块,心道:“这碰运气拾钱的事不是我干的,倒是二哥合适,罢了,还是另寻它法吧。”说着就去。钱由基才走出不远,就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年青人,听他在那讲话。钱由基凑上前去,细一听,也是股票的事,那位年轻人正说的嘴角起泡、声音撕哑,边比划边道:“我们公司,全力推出智能股票机,一机在手,别无所求,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常言说的好,十万才起步,百万个体户,千万炒股票,亿万搞期货。”钱了通听了,有所感悟,暗自叹气,怨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本想着万元户已是了不得,却不想穷的尚未出门。照这个年青人讲,十万才起步,似我这样,只有个几千块,还不是个穷鬼吗?如今又没了爹娘积蓄,再弄不出个好歹来,只怕要受些罪了。凡要成大事者,欲先致其才,我需先交几个朋友才好。” 钱由基在街上一转,见有个体美健身房,规模甚大,出出进男女甚多。钱由基走进去办了张月票,回头又买身衣裳,再次进了健身房。钱由基将上衣一脱,先露出两膀健子肉来。众人见其背后绣条青龙,一身好肌肉,都料是个练家子,不少人都过来搭话。没过几天,认识了两个要好的朋友,一个叫铁臂金刚林童,开着家送水的小店,另一个人称神拳高大贵,在一所东江武校任教练。三人常在一起喝酒说闲话。这天晚上,才要回去,见里头出来个姑娘,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纪,生的面如朗月、丹唇晧齿,身材饱满,乳高臀圆。钱由基见了,不由惊为仙人。林童就道:“她叫童语荷,保险公司的,人称小昭君,又叫胭脂虎。追她的人不知排多少,最痴心的一个就是市机械局潘局长的公子潘金龙。她家里开着机械厂,手里没几百万别打她的主意。”钱由基道:“她也是来健身?”高大贵道:“兼职在这当健美操教练,逢一、三、五才来。”钱由基听了,也只能暗叹钱少。 如此过了近一个月,钱由基整理了一下包里的钱,连花带亏已不足半,抖抖英雄胆,暗道:“是条汉子,免不了从头做起。如今的人好逸恶劳,贪吃成风,当在吃上着手。老家的桂花烤鸭堪称一绝,我从单干起手,每天出百十只,坐守千把块,不用三月,连开几家连锁店,挣一百万,何需一年。”钱由基说干就干,又恐众人笑他,也不声张,悄悄退了房,换上一身旧衣裳,来到兴旺市场,看了看,果是热闹,心中大喜。钱由基即在不远租了几间平房,置办了灶台烤炉子,批来鸭子、佐料,动手先烤了几。等出了炉,一闻喷香,心中大喜,又买了辆三轮车,两把菜刀,一付肉案,一座台秤,算是一切整顿停当。 第二天一大早,钱由基烤了一炉鸭子,踏上三轮车,上午十点左右赶到兴旺市场。这兴旺市场并不甚大,整条街也就二百米。钱由基见东头有两份卖盐水鸭的,不便去抢行,就在西头拣个空地,锁住了车子,将肉案支起,台秤放稳,又提几支鸭子摆在玻璃厨内。时见来往行人尚少,又忙了一早上,没顾得上吃饭,渐觉肚中发慌,抬头看不远处有几家小吃,随过去买些吃的。钱由基吃过饭,再回来时,见一个精神头十足、虾米瘦的年青人站在那儿,来回转着看着烤鸭。钱由基上前笑道:“这位兄弟,可是要称上一只?”那人笑道:“不称。我与你是摊友,见你不在,帮你看看货色。鸭子倒鲜,烤的也透香,不过天河路上的烤鸭店里的差多少。”钱由基听那人说是摊友,忙递上一支烟,又往旁一看,见是个水果摊,摆些苹果和一些热带水果,有的认识,有的也叫不上名子,就道:“即是摊友,不妨拿个吃去。”说着就要下手。那人连忙止住道:“莫要如此。若有事,尽可言语一声,你是初来,我与这方工商、税务熟的很,但有事,可与老兄 行个方便。老兄贵姓?”钱由基道:“免贵姓钱、名由基。老弟贵姓?”那人道:“免费姓王,叫二万。”两人寒喧了阵子,见天近中午,来往行人多了,就有了生意。各人各起个人的来。一中午下来,钱由基也卖出了八、九只鸭子。过了中午,路上行人又稀下来,也无甚生意要应付。 钱由基因是初来,又喜交朋友,并不十分将生意放在心上。见王二万坐在一边打瞌睡,就道:“二万兄弟,到中午饭时了,我请你吃顿便饭。”王二万忙睁开眼道:“谢谢钱哥的好意,只是这摊子在,走不得人。”钱由基笑道:“找个熟人顺便看一下就是。”王二万站起来道:“即是钱哥好意,不如我去拎捆啤酒,就着鸭子,削几个水果吃上一顿。”钱由基道:“这样也好。”即从架子上摘下两只烤鸭来。王二万也洗出几个苹果,拿出一把香蕉,又拿了四瓶啤酒,摆在树荫下。二人又将报纸、塑料袋铺上几个,席地而坐,开了啤酒,各自就着鸭子吃了起来。 吃了一阵,王二万道:“钱哥是个有见识的人。”钱由基一听,虽喜却有几分奇怪,笑道:“落迫到此,还谈什么见识。”王二万道:“以我看,钱哥只不过闲来无事消遣,出个摊子解闷罢了。”钱由基就道:“兄弟好会说笑。”王二万摇头道:“不是说笑,物看样,人看气,咱这出摊的,从东头到西头,没一个有钱哥浑身这通气派的。”闻听王二万说,钱由基又恼又羞,低头叹道:“只可惜没有大本钱,只得借此糊口,说来羞人。”王二万道:“钱哥,凤凰也有落地时,何况是人。我虽不会相什么面,也听人说过一、二,我观钱哥日后,必为上三种人,若成了中间三等人便亏了,若成了下三种人,真真是老天的不公了。”钱由基听了好奇,忙问道:“二万兄弟可细说来,那几种人是上三种,那几种人又是下三种?”王二万咬口鸭肉,肥腻腻嚼了几口言道:“上三种人是:官老爷,国企老总和官倒。这三种人吃住不愁,公车公房,吃香的喝辣的。腰里有钱,手里有权,自不必说,就是手纸公家都给配着。这三种人一人带十户,十户带百口,亲戚邻居都沾光,不愁吃,不愁花,天夏了消夏,天冷了送气,所以叫上三等人。中间三等人是什么,是唱戏的、拿刀的、戴帽的,这三种人也是经济富足,生活有余。”钱由基听到好处,又道:“再细说。”王二万道:“唱戏的卖艺,身价不等,大多自己有车,上下有通融,遇事自有人帮。拿刀的医生公私兼营,也是吃得开,谁会不得病,谁会不打针吃药,多半人有求于他。咱们这儿几位有名的医生,市里面都有朋友,都是家中常客,细节之处,也不必说。戴帽的虽略差一些,也是吃了东家吃西家,一家人混个肚儿圆,里里外外见油水。”钱由基笑道:“这么说,咱这是下三种人喽。”王二万道:“不错,上班的、种地的、还有咱这练摊的。你想想,上班的不论冬夏,早去晚归,上班迟不得一分钟,下班早不得一分钟,出力干活,幸运的,每月挣个五、六百,不走运的,碰上个贪官、无能之辈,只怕工资难保。种地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一年下来,抛去苗钱、种子、化肥、农药,包本已是不错。再有咱这练摊的,早出晚归,顶着烈日,喝着寒风,不知道的以为挣大钱了,知道的,一个月也挣个八、九百,人情来往,全靠吃喝节俭。”钱由基道:“兄弟分析的透彻。我看兄弟见识不同寻常,为何也在这摊?”王二万叹道:“说来惭愧。我本来也是事业略有小成,只是为了一个情字,也弄到如此。要不是每天为了看她两眼,我如何能在此地呆得住,前年就上南方去了。”钱由基道:“兄弟用情如此,天下少而又少。那姑娘如何了?”王二万叹道:“她现在在通信局里工作,人又长得漂亮,腚后头跟着好几排人。我一个小摊主,她那里看得上眼。只是她爱吃水果,我就凭着这个,每天才能和她说上几句话。”钱由基又道:“说来,当是个大美人了。”王二万道:“她下午回家,我指给你看。”两人边说边叹气,大有惺惺相惜之态。虽叹气,饭未少吃,两只烤鸭已吃的精光,二人将油嘴一抹,歇了一歇。 到下午近时,天色近晚,王二万急道:“钱哥,人来了。”欲知来者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第九回 王二万打雁欺朋友 胡梦蝶冷脸待故人 却说钱由基闻言抬头一看,见有一位姑娘,骑个摩托车过来,停在王二万的小摊前。钱由基但觉姑娘身材姣好,惹人注目。等那姑娘摘下头盔,却是眉清目秀,粉脸含笑,犹如那温小姐在世。钱由基见了,心怦怦跳了几声,好不心动。王二万笑道:“沈小姐,今天我才新进几箱新鲜的台湾水果,拿几个尝尝。”那姑娘笑道:“好吧。”王二万称好包好了递给那姑娘。见姑娘要付钱,王二万又笑道:“几个水果,值什么钱,不要给了。”姑娘笑道:“你要是不要,我下回可就不来了。”付了钱开车而去。钱由基过来笑道:“兄弟果然好眼光,的的确确大美人一个。”王二万道:“没奈何。恨只恨没个市长当老爸,银行行长当老舅。”钱由基又道:“兄弟可知她叫什么,家庭如何?”王二万道:“我早打听清了,她叫沈勤勤,父母都在计量所,也是独苗千金。”二人聊一阵子,到黑市才收摊。钱由基别了王二万,自到屋里,将钱略一算,抛本也赚了几十来块,只是两个人吃掉了两只,也没剩几个,也未放在心上。 第二天早早出了摊,支开鸭案,有生意就做,没生意就与王二万说笑,时间过的也快,不觉又是一周。王二万与钱由基也渐投机起来,无话不说,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生意摊子也相互照看着。钱由基陪着王二万天天看沈勤勤,得空也说几句话,不由不又想起温小姐来。每天算下来,也有几十块的收入。这天才要收摊子,见路旁停了辆车,下来几个男青年,为首的一个,动作甚是麻利,上前要了两只烤鸭。钱由基正欲算钱,见王二万直朝他摆手,也不知何事,还是道:“两保烤鸭,三斤四两,收你五十。”那人一笑道:“这么算也成,这月你还欠五十,记帐吧。”说着要走。钱由基那肯放他,一探手后头拉住领子。那人回头冷笑道:“我最讨厌别人拉我的领子。”反手一肘向钱由基撞来,钱由基撒手后撤,也回一掌。二人来回斗了数合,不分胜负。钱由基才打的兴起,那几个却一涌而上,劈头盖脸乱打一通。钱由基本事也不高,着了几下,跌倒在地。那几个又踹了几脚这才拎着烤鸭离开。 钱由基坐起来,嘴角带血,一脸青伤。王二万上前劝开众人,代收了摊子送了钱由基回去。到家后,王二万才道:“钱哥,怎么不见我给你打手势?那些都是牛魔王手下的兄弟。领头的人称刺客褚刚,好带着一付钢爪,是牛魔王手下第一得力的人手。他拿你的东西,由他拿了没事。你不由他拿,明天就来收你的保护费。”钱由基道:“老子杀人放火起过家,怕他奶奶个熊。”王二万道:“牛魔王手下兄弟极多,还有一个唤作无影腿的,叫范自宝,和褚刚一样,都是左右手。好汉难抵双拳,钱哥一人,那是他们的对手。”钱由基心偏是不服,第二天再出摊子,褚刚就带着人将摊子砸了。钱由基大怒又不便吃眼前亏,忿忿而回。钱由基本是个心高性强的人,一心做大事,恼起来,连叫道:“奶奶的,不干了,不干了。”王二万道:“钱哥,这生意还成,如何就不干了?”钱由基道:“兄弟也聪明一时,糊涂一时了。这等生意,干到老也只是个下三等人,每天吃不完的辛苦,受不完的气。若再干一阵,我只怕也瘦成兄弟的模样了。”王二万笑道:“钱哥说的,我早在心里想着,我们兄弟一不瞎二不聋的,怎就干不出点大事业来。不干了,钱哥准备再干什么?”钱由基笑道:“丢了石头才好拣金子,车到山前必有路,且到我家里一坐,还有两只鸭子,再拎捆啤酒,先喝个痛快再讲。”二人收拾了摊子,拎了捆啤酒,回到钱由基的住处。院内本就一个老头,别的屋也有租房的,大都还没有回来,甚是清静。钱由基同着王二万就桌上摆了鸭子,又削了几个苹果,就着花生米,开了啤洒,二人对饮起来。喝了一阵,王二万问道:“钱哥是那里人?”钱由基笑道:“山东人。”王二万又问道:“算起来,还是半个老乡那。我老家在东北,也是从山东去的。钱哥早晚是有大出息的人,小弟这辈子只怕一事无成,不知钱哥看得起小弟吗?若不嫌弃,愿结拜为兄弟。”钱由基闻之大喜道:“兄弟说那去了,我初来咋到,处处赖兄弟照顾,俗话说,路遥知马历,日久见人心,贫困见真情,二万兄弟是个好兄弟,那有嫌弃可说,求还求不来。”钱由基即起身拉着王二万道:“就以天地为台,撮土为香,拜上一拜。”二人就头朝北磕了三个结义头,又对着拜了义兄,王二万端起一杯酒来道:“哥,兄弟敬你一杯。”钱由基拉起王二万,接过酒吃了,又道:“兄弟,家中还有何人,明天,便去拜见一下。”王二万道:“我父母都到东北我姐家,家里只我一个人。有一个姑妈虽在此地,又瞎又聋,哥不去也罢。”钱由基也不再要求,复坐下喝酒。 酒到半酣,钱由基道:“你我兄弟不过暂落平川,不日将有大福。”王二万忙道:“哥,这话怎讲?”钱由基道:“兄弟有所不知,我在中州还有一位哥哥。那位哥哥是一个有抱负、胆大心细之人,从不甘居于人下,早晚扬名中州。我本有心去投他,只是如今未混出个人样来,平白无故去了,倒像是讨饭吃。咱兄弟好歹也弄出些点事业来,到时再投他,脸上也有光。”王二万听了,连连点头,也细问。见钱由基已喝到八、九分,自己又要赶着回去,就收了场,这才回去。第二天一早,钱由基尚未醒,王二万就来找,上前叫醒道:“哥快起来吧!我反复想了一夜,决心跟着哥做些大事情,想把摊子转给人家,也洗手不干了。”钱由基道:“兄弟这样不干了,早晚不好见沈小姐了。再说了,她正当谈婚论嫁的年纪,说不定十天半月就有了朋友。”王二万道:“整天里看着,吃不到嘴里也不是滋味。不见了倒省心。”钱由基笑道:“兄弟不可意气用事,把到手的金凤凰拱手让给了别人。”王二万忙道:“哥怎么这么说?”钱由基笑道:“沈小姐总爱到你的摊子上买水果,说明她并不烦你,她即是不烦,兄弟也就有成的希望。岂不闻自古以来,相门千金爱牛郎之事?”王二万道:“哥虽说的有道理,我看没大指望。”钱由基笑道:“追女孩子不光是看门弟,手段也要用,只有兄弟依我言,早晚追到手里。似这位沈小姐,家庭富裕,单位优越,兄弟只要用心体贴,陪着玩好吃好,投怀送抱,只是迟早的事。”王二万却道:“话虽是这么说,只是兄弟我拿什么做本钱?”钱由基道:“也不难。我这桂花烤鸭用料讲究,木火地道,乃是御点上贡之品,现已失传已有五百年了。我有心在这全市先开十家连锁店,委兄弟当个副经理。到时,要名有名,要利有利,何愁没有本钱。”王二万大喜道:“即如此,我们这便行动。”钱由基叹道:“只是这钱上尚紧。”王二万道:“且不管这钱上如何,先把摊子处理了再说。”钱由基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简单洗刷了,收拾一下行李,复将那身好衣服穿上,将旧的扔在一旁,叫着王二万出了门,找着几个熟人,把小摊、三轮车一应东西都转给了人家,落个一身轻松。 到下午,钱由基又陪着王二万将些水果给沈勤勤送了过去。沈勤勤道:“好端端的生意,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王二万笑道:“沈姑娘有所不知。虽说这些年辛苦些,多多少少我也存了不少钱,要不为着早晚见一面,这摊子早就扔了。”沈勤勤笑道:“想见面什么时候不能见,还用水果摊子打马虎眼。”又笑对钱由基道:“你也真莽撞,牛魔王那是好惹的。你们是兄弟,总不提醒一下那?”钱由基笑道:“我不信他那张狂一辈子,过几天,我还要会会他那。”沈勤勤对钱由基心有好感,劝道:“他那种人,正经人家没人搭理他的,何必和他一般见识那。这样好了,你们送我水果,我请你们吃饭。”王二万才要说好,钱由基却笑道:“这就不必了,沈姑娘。我们那边事情还多,要赶着过去。等有时间了,我们请你。拉着王二万告辞而去 。王二万道:“她请我们,怎么不去那?”钱由基笑道:“放长线才能钩大鱼。她请我们不去,留个活话,即显我们的身份,也不丢她的面子。”王二万笑道:“哥果然是高手。哥预备怎么干?”钱由基道:“要说挣钱快,还是倒买倒卖,这手进那手出的快。”王二万道:“哥说的是,我一会往东北老家去个电话,那里松木最多,价又便宜,不妨倒几车皮来卖。”钱由基道:“但有货,价钱又合理,销路由我来跑。”即将手机拿给王二万,催着去打电话。王二万笑道:“我话费贵,我还是打省钱的去。”进了邮局,半响出来,满面春风笑道:“哥哥,眼下就有个大生意。”钱由基听了大喜,忙问道:“兄弟,快些说,什么大生意。”王二万便道:“我去个电话,正是我二舅接的,我二舅在那边木材站当副经理。我们那临近内蒙,护风林每五年换一茬,今年正又赶上时候。林场因欠他们的款,进了一批杨木抵债,有五、六千方,皆是上好的木料。如今木村价格上扬,一方有五、六百的赚头,一趟下来,少说也挣个几十来万。”钱由基道:“这确是个好机会,这东西在东北不值什么钱,到了这可是好东西。”又道:“可问了二舅,怎么发货?”王二万道:“二舅说了,他虽有权,面子上还要说过去,只许少量定金,就可发货。待这边结清了货款,再付他不迟。”钱由基问道:“需多少?”王二万道:“最少二万。”钱由基一拍大腿,笑道:“这个好办,只须尽快找一家接收单位,要些定金,其下的,货到付清。车费怎办?”王二万道:“这个都由二舅安排,他负责装车、送货。我们只等验货,其余的不需操心。”钱由基听了大喜,即道:“兄弟,你可再同二舅打电话,将事情定下来,我抽几天的空找几家买主。”说罢,二人分了手。钱由基心里高兴,脚下步子也轻,先找个电话本将本地的木材行业的公司一一查到,记在本子上。到下午,又找个僻静的电话亭,逐一打电话去问。可巧,有一家吉祥木材公司急需松木,见钱由基说的轻松,非急着要见,钱由基即与对方约了时间。 第二日一早,钱由基收拾整齐,出了门打车到了附近,找到吉祥公司,心见也有些规模,也放了心。步行进去后,见经理是个胖老头,二人通了姓名,钱由基才知他是姓阎。阎经理道:“老弟何时开始经营的木材生意?”钱由基笑道:“我从不做这生意,只是受人所托罢了。我二舅在东北,公司经营困难,才托我卖几车木材。”阎经理道:“钱老弟做何生意?”钱由基笑道:“房地产生意。准备在十字坡搞开发,眼下正办着必要手续。”二人商量了一番,钱由基道:“阎经理如有诚意,可先付一部分定金。”胡经理直摇头笑道:“生意场上无规矩,货到站场,一次付清。”谈到最后,胡经理也不松口,钱由基见无甚便宜可占,只好先订了合同。胡经理道:“老弟,我只等你的松木,若超过一天,你可要赔偿我损失。”钱由基告辞出来,回到家中,正巧王二万也早到了,彼此说了情况。钱由基道:“万事俱备,只等发车了。”王二万道:“这次非我去不成,只是我手头紧,一时拿不出许多,不然,定金我就先垫了。”钱由基道:“即是兄弟合伙作生意,定金自然是哥哥出。”钱由基打开行李,将钱取出一数,也就六千多块钱,那里能够,嘴里只好道:“这些天花的勤了,只剩这些,兄弟可还有什么亲戚,暂借些来用。等以后赚了钱,连本带利一同还,定不叫人家吃了亏。”王二万想一阵子道:“哥放心,我还有几个到家的朋友,去借借看。我手里还有三千,也可凑个数。”说了就去了。等到晚上,王二万才回来,丧气道:“四处都借了,怎奈如今手里都紧,借不来多少,怕还差些。”说着将钱一统取出,钱由基数了数,果还差三千多,就道:“大行不顾细虑,到如今做大事就顾不得了。”就把自家的衣裳里里外外都脱了,又拿出手机来,对王二万道:“我这身衣服,买时花了二千多,都是一流的名牌,可到服装店折价卖了,将数凑足。这手机也是二千多块买的,都先处理了。”王二万大是感动,连道:“哥果是做大事的人。”王二万卷了衣服手机去,到第二日上午回来道:“哥哥,我托了个朋友,见这衣服也没穿几天,按八折半给了,手机也是八折,这回总算凑齐了。”说了把钱拿给钱由基。钱由基再数一遍,一共是二万四百八十八块整,即将二万整数包了递给王二万,又分出四百给王二万道:“这些零钱,兄弟路上带着,处处皆有用,余下的我留着,这种情况也不便为兄弟送行,只越快越好。”王二万道:“我下午便走,哥每天可在南货站等我的消息。” 一齐安排妥了,两个人又稍喝了几杯,见天色过了中午,钱由基便起身到车站送王二万。到了南站,钱由基拉着王二万到了一个电话亭,言道:“兄弟,我们通话不方便,你记着这个电话,每天上午十点,晚上七点,我便在此等你电话,有消息,可尽快通知。”王二万答应着,掏出本子将电话号码记下了。王二万购了车票,临到检票口,钱由基又咛嘱道:“兄弟,这次去,宜早不宜晚,越快越好,回来时,再给你接风。”王二万也不含糊只道:“哥只需稍等几天,便有结果,只管等好消息便是。”又道:“哥你身上钱少,这几天免不了粗茶淡饭吃一些。”钱由基道:“哥哥的身体结实,不劳兄弟挂念,只管放心去。”二人言罢,才依依不舍的别了。 钱由基站在检票口,足站了一个小时,听那汽笛长鸣,火车开了,才松口气,转身步行回去。钱由基回到家中,左右一算,这几天便紧些了,就多买了挂面、咸菜放在家里,早晚煮一些吃,吃过无事可做,就躺在床上,做些白日梦,心里道:“也是老天有眼,眼看着没路了,就给了一条生财的路。”想到此,脸上就带起笑来。又寻思起来道:“若赚了钱,也不能乱花,还须再投进去,先将连锁店开起来。”钱由基度日如年,过了四、五天,想着该来信了,起身去了车站,到了电话亭,直等到十一点,并不见有电话打来,又不敢在外面吃饭,只得回去。下午又去,又等了几个时辰,也不见有个电话打来。如此有个三、四天,钱由基渐觉心急气燥,有了不详的想法。又过了两天,前后一算,已是十天有余,并无一个电话,才跌足哭丧起来,始感受了骗,只因是结拜兄弟,又不敢相信,再等了两天方死心了,暗自叹道:“这厮果然好手段,竟一个不小心,让他骗了。我年年打雁,从不失手,今天却叫雁啄了眼,以后休叫我见了。”钱由基刚想回去,偏事有凑巧,祸碰上吉祥木材公司的阎经理。胖老头见了,笑道:“钱老弟,只等你的松木那,定金我可收了数万,到时不见松木,一家陪五万,老弟可是要担起来。”钱由基强笑道:“这个只管放心,明后天就到。”回到家里一想,暗道:“别说明后天,就是明后年,也发不来松木。这老头有意戏我,到时果来不了松木,不论真假,与我打起官司来,我人生地不熟,自然要吃亏。罢!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待等早上四点左右,天尚不亮,钱由基将铺盖卷好,打个包,趁着无人,一走了之。 钱由基扛着铺盖,一摸口袋,也没剩几块钱了,心想道:“好歹先找到王二万的姑妈,赖着让她还些钱,也可顺便住些日子,打听些消息。”钱由基不熟别人,到天明只有再去找沈勤勤打问。沈勤勤道:“我虽知道他叫什么,却不知他家住那里。”钱由基又道:“他姑妈家住那里?”沈勤勤道:“这倒听他说起,说是西城下碑楼村。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钱由基笑道:“能出什么事,只是他去南方考察市场,叫我代声平安,偏我就忘了问地扯。”沈勤勤笑道:“你们平时是好朋友,怎么连家也不知道,这朋友是怎么做的。”钱由基心中正恼,回道:“沈姑娘不知他家住那里,不照旧买他的水果吃。”说了,头也不回地走了。沈勤勤 正要多聊几句,反叫钱由基几句抢白,心中自是不平。钱由基一路寻去,出了城区,又走出十几里地,才到地方,见村头有个石碑,上写下碑楼村。钱由基四下找人打听,见人问道:“兴旺市场卖水果的王二万的姑妈可住在这里?”朋人道:“可是那个瘦瘦的年青人?”钱由基点点头,那人用手一指,道:“从这往前走,路南仅有的两间土房便是。”钱由基沿路走了一段,果有两间土房,落在小路旁边。院子也是土坯砌成,门也不象个样子,只是两块烂板子。钱由基推开门,见院子又脏又乱,不忍踏足,就叫了几声,见从里面出来一个小脚老太太,大声道:“来找谁?”钱由基知是王二万的姑妈了,就道:“我来找二万,家里还有人吗?”那老太太道:“快八十了,进来坐吧。”钱由基但觉院里连空气都脏兮兮的,那肯久呆,又道:“知道王二万的家在哪儿吗?”老太太笑道:“房子旧了,是该修了,你会修房子,要多少工钱?”钱由基问到此,也料是个孤寡老太太,即聋又瞎,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说赖钱花了,只好转身离去。 走了阵子,因早上起得早,没吃什么东西,又走了老远的路,肚子渐渐饿起来。钱由基忙摸出口袋里的钱来,一数,只有三块了,其余的大部花在车票上了。见不远处有卖饭的,走过去一看,有馒头、稀饭、各式咸菜。钱由基本想要四个馒头,一碗稀饭,两盘小菜,一算尚差几角,只好卖四个馒头,将小菜一夹,边走边吃,钱由基吃下馒头,肚子有了底,又走了一程,红日渐高,不觉又口渴起来。偏偏那天天气特好,万里无云,和风送暖,正是春分时节。钱由基扛着铺盖,象个逃荒要饭的一般。走不上几里,已是周身是汗,要歇一歇,又无个歇脚之处,只得再走。可怜越走心火越热,越热越渴,只渴的噪子眼里冒出烟火来。又勉强走出一程,钱由基实是口喝难耐,见前后又没人家,心里又急又恨,骂道:“潦倒至此,还要这鸟铺卷做什么。索兴再做个善事吧,有爱的拿去。”把铺盖卷完扔在路旁,又往前走。好歹走到城里,便四处找水,找了几处,都在厕所里。可惜钱由基没受过这苦,但觉难以启口,偷偷喝一口就要吐,只喝不下,又怕将吃进肚里的东西吐出来,不合算,只好做罢。可巧,不远处有一座水果批发城,钱由基即如望梅止渴一般,打起精神走过来。进了批发批,见各式时令反季水果都有,见了那个都爱,尤喜刚上市的大西瓜。钱由基看那西瓜,个个水润饱满,诱人舌津,本要尝一个,又没钱,只好找个阴凉处歇歇脚。钱由基坐在那儿,望着往来人群,挑瓜拣枣,吃得个个满嘴是蜜,心中不服,念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话想也没错,人总归要吃饭,吃不成饭,有天大的抱负何用。”钱由基看了阵子,一时心痒,便要学着小时的样子,去偷摸几个出来。钱由基各处转转,无奈处处人多眼杂,皆得不了手。回头走时,却见迎面进来一个运瓜车。车上西瓜装的尖满,用大网罩住。车子一磨腚,说来也巧,眼看着从车上滚下一个西瓜来,落在地上摔成四块,但看那瓜,虽是大棚的,却是脆皮黑籽红瓤瓜,躺着地上,水汪汪,凉清清泛着甜。钱由基看在眼里,计上心头,紧走几步过去,就想把西瓜捡起来。可人走的慌,一个不小心,却一脚绊倒,正好倒在破西瓜面前。也亏钱由基机灵,急中机智,将那西瓜抱了起来。四周的人见钱由基老大的一个汉子,跌的可笑,都齐围上来看。钱由基见路人争相来看,反倒不慌,站起身来,骂道:“奶奶的!谁家修的这破路,把我的西瓜也摔烂了。罢!罢!吃了不疼瞎了疼,先吃了,回头再买一个家去吧。”也不管众人惊诧,掰开来,大口吃了起来。不到一杯茶的工夫,一个西瓜已是下了肚,钱由基始觉肚子有了着落,便走到路边花园找个树荫,闭上眼歇了一阵。理理思绪,又无着落,钱由基怀着心烦,一觉睡去。将到天黑,钱由基肚子又打起鼓来,只得再打起精神来,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眼看着红日西坠,星月挂上树梢,大街上,霓虹闪亮,流光异彩。一路两旁,酒店、商场也是人流如潮,虽有佳人少妇掺参其中,玉臂修腿乱眼,钱由基也无心看了。钱由基无力行走,心中急燥起来,暗道:“还是先从书上挑些实惠,把厚黑二字用活了,将肚子填饱才好。”钱由基打定主意,就专一看酒店,走到一处,见上面写着“红桃皇后歌舞厅”。又见有一个小招牌,上面写着:“各式生猛海鲜。”心道:“暗偷不如明吃。看这家样子不贵,吃了也挨的少些。”钱由基将胆子抖了抖,挺直腰板走进去。服务小姐笑问道:“先生,是跳舞还是用餐?”钱由基道:“自然是先用餐后跳舞。”服务小姐道:“请上二楼。”钱由基点头上了二楼,先要了两个菜,一份饭,后又一想:“反正要挨一顿,多少罢了。不妨再喝点酒,也省得疼。”又叫了几瓶啤酒,一大盘辣子鸡。钱由基喝着酒,吃着菜,一时酒足饭饱,趁小姐不注意,起身大大方方便走。一旁,服务小姐忙过来笑道:“先生,还没买单那?”钱由基眼一瞪道:“已先付了帐,怎么还要?”服务小姐道:“先生,你付给谁了?”钱由基笑道:“自然付给你们了。”说完还要走,服务小姐那肯放。二人一争吵,早有几个保安上来,从两边架住道:“里面说话去。”也不管钱由基愿意不愿意,如何争辩,连拉带架,把钱由基带到三楼的办公室,对里面的一个大汉道:“关老板,这小子要白吃。”那服务小姐道:“一共一百二十块。”关老板起身,示意服务小姐出去,问道:“钱结谁了,你指给我看。”钱由基笑道:“我看服务小姐长的都一个样,认不清了。”关老板也笑道:“兄弟,可知我的规矩,一是还钱,二是放血。给你十分钟,叫你家里送钱来。”钱由基道:“别费话,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有种的只管照死里打。”关老板冷笑一声道:“看样子,倒是个行家。兄弟们,先给他练几下。”那几个保安上来,照着钱由基的前胸后腰就使起拳脚来,只打的钱由基胸开腰断。钱由基那里挨得住,急叫道:“先住手,我付钱。”关老板笑道:“还要不要再再放血?”钱由基摆手道:“钱我实是没有,我身上有块表,权且抵了吧。”关老板道:“这表不值什么钱,你现在要还二百,八十和利息钱。”钱由基道:“这叫什么理。”关老板道:“到明天,还要加到三百哩。你要知理,也不白吃了。”钱由基想想道:“我虽没钱,却有力气,可以帮你打打短工,将钱补上。”关老板见钱由基也是实情,又刚进了焦炭,就道:“这样也好,要再跑时,拿回来打你个半死。”对几个保安道:“给他把锨,把焦炭弄进去,把渣用排车拉出去倒了。耿大爷年纪大了,正不能干,让他去干,干好了,放了就是。”几个保安带着钱由基到锅炉房,给了他一张锨道:“快些弄吧。”钱由基一看,一个八、九吨焦堆。钱由基只得脱了外衣,弄起焦炭来,先运进去,又将煤渣子用排车拉到外面倒了。足足干了三个小时,到午夜才弄完,弄得满身满脸的黑水煤沬来。这时肚子又饿起来,寻思道:“陪了夫人又折兵,这可不值了。”保安见钱由基清理干净,自己也困起来,就放了钱由基出去。 钱由基一脸的丧气,出了门,却愁没个地方过夜。一看天,已到了午夜,街上行人少了,空荡荡没有几个,最显眼的就是正前路旁停着一辆小面包。钱由基才想走开,却听后面有人说话,回头看时,是一男一女,搂着腰打歌舞厅出来。男的道:“你的表现太捧了,象明星,我这三百块钱花的值。”那女人就娇声娇气的嗲道:“有你侯老板的捧场,我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明天可要早来,我准备换新歌那。”那男子道:“那是一定,我是一刻也离不开你。”等二人走得近了,钱由基才看得真切,见是一个人高体肥的男子怀里搂着个精瘦的女人,边磨鬃擦耳,边低头说笑。钱由基细看那女人的 身段,就觉眼熟,凑近一看,见那女人也就二十六、七岁,精瘦的身子撑着紧紧的旗袍,说不上什么线条,只觉干瘦如柴,一张脸全让粉给盖了,眉目不甚清楚,正是自己的老情人胡梦蝶。钱由基心中一阵大喜,如大海中拾到救命草一般,顾不上自己满脸黑炭,忙凑上去,叫了声,这一声“小蝶”,倒把那二人吓了一跳,钱由基笑道:“莫怕,是我!只是我刚挖了煤出来。”那个女人从男人怀里挣出来,上前细看了一番,惊道:“原来是表哥!”钱由基见胡梦蝶相认,喜道:“正是我,才给关老板送了几车焦炭。”胡梦蝶见钱由基发乱似鸡窝,身上脏兮兮的,叫人不敢甚恭维,就有些懒的理他,因是老情人,碍着面子,就问那男人介绍道:“候老板,这是我表哥,多年未见,从乡下来的。”钱由基听了,心中不快,一时气不打一处,心道:“我虽落迫,也不至于成了乡下人,这也是人情事世淡薄处。”又一想落马人前,只得忍住向前:“侯老板,我这多有打扰了。本是要进城做些生意,不想陪了钱,只得干些装车卸炭的活儿糊口。”侯老板也笑道:“即是自家亲戚,回家说话去。”就招呼胡梦蝶、钱由基上车。钱由基此刻虽是有气,却也不再考虑,猫似的钻上了车,上了车,坐在后座座位上。侯成一路开着车,穿过几道大街小路,三转五拐,到了福田小区。三人下了车,侯老板道:“我和小蝶就住在这里。”领着钱由基上了楼。胡梦蝶开了门,让着钱由基进来。钱由基进门一看,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只是精心装饰,倒也赏心悦目,暗感羡慕,心道:“还是小蝶有手段,短短一个月景,就有如些收获。”侯老板也似到了自己家一般,一屁股坐到沙发里,高翘起二郎腿,吩咐胡梦蝶道:“小蝶,倒两杯来,把我的衣裳找一身,叫老表冲个澡换上,利索利索。”接下来又与钱由基侃侃而谈,生意如何大,花能挣多少。钱由基本不爱听,只是寄人篱下,就把气忍住了,一言不发,呆坐着。侯老板一看便得意了,又说道:“即是自家亲戚,不如上我那儿去,一月给你六百块我,滑事干干活,有事跟我喝喝酒。”胡梦蝶素知钱由基的性子,极要面子的人,怕二人一时说恼了,忙扔过两件衣服,叫了钱由基去洗澡。钱由基接过衣服,忍着一口气,匆匆冲了澡,换了干净衣服,一出浴室,见那二人正自在沙发上谈情说爱,动手动嘴,便干咳了两声。侯老板也是充耳不闻,与胡梦蝶亲热了一阵方起身,对钱由基道:“钱老表,我就不陪了,改天请你吃饭。中州是个大地方,如有事叫小蝶说一声,不论那处,我给你摆平。千万不要自己充好汉,咬死牙不说。”说罢,便大摇大摆的去了。钱由基见侯成出了门,方大叫起来道:“这是个什么鸟东西,你也往家中领,不怕染脏了地方。且说说,你们什么关系?”胡梦蝶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你需要知道吗?一般朋友关系而已。”钱由基道:“休胡扯,什么一般朋友,是不是相好的?叫他包下来了?”胡梦蝶笑道:“就算是吧。你一莫着急,二莫吃醋,你给我弄套这样的房子,给我钱花着,我也让你包着,让你比他更随便。”钱由基一听,就恼怒起来,骂道:“你个死娼妇,八百年改不了吃屎的性,给钱便脱裤子,腿裆里不是肉?似这种鸟人,也凭着他睡。”胡梦蝶仍旧笑道:“这有甚重要,又少不了斤量、去不了皮。再说了,眼下都兴这个。”钱由基又道:“你再说说,这个母狗养的在那儿发财?”胡梦蝶站起来,正经着脸道:“你问他呀!从这往东去,海鲜批花城,头一家就是他的,家产有几百万,外头养着三个老婆。虽说每天沾龟摸虾,一身的腥臭味,可就是手里的钱不臭。”钱由基啐了一口道:“愈发说的没脸。快弄些吃的给我。”胡梦蝶拿出两个剩菜,下了一碗挂面,叫钱由基吃了。钱由基吃饱喝足,又要上床求劝,胡梦蝶将脸一冷道道:“休怪我,这几天身上不干净。”钱由基怒道:“你这裱子,不过欺我没钱罢了。告诉你,我若得志,你就等好吧。”胡梦蝶笑道:“那就等你得志时再说吧,我的明日之星。去,到沙发上睡去。”钱由基道:“我也不缠人你,说实话,我现在不顺,给我准备五万块钱本钱。拿了钱,我便走人。”说了,也不管胡梦蝶答应不答应,竟到沙发上埋头睡了过来。第二天,钱由基一觉醒来,见胡梦蝶已是打扮停当,准备外出,就问道:“那儿去?”胡梦蝶笑道:“先到公司点个到,再和侯万逛逛街。你要什么,只管开口。”钱由基道:“我就差钱,别的不差。”胡梦蝶出去一上午才又回来。钱由基笑道:“钱什么时候给我。”欲知胡梦蝶如何回答,且看下回分晓。 第十回 钱由基夜请霸王宴 穆艳如追加工程款 胡梦蝶叨支烟道:“我现在挣钱也很辛苦,一天不过三、五十块。侯万虽有钱,我才催着他买了这房子,装修又花了两、三万,家里正闹那。一时半会拿不出这许多钱”钱由基就拾起软话来,走过来将胡梦蝶揽腰抱住道:“莫忘了几百年的旧情。这区区五万,对你来说不难。”胡梦蝶扭扭身子走开,吐个烟圈道:“我只能给你准备了八千块钱,再多也没有了。”钱由基道:“八千块钱能管鸟用。最少三万,差一个子我便不走。”胡梦蝶道:“给我几天功夫,我再想想办法吧。”钱由基道:“我等着。”又将柜子打开,挑了一身衣服,又问胡梦蝶道:“可曾见老故人?”胡梦蝶道:“那几个不曾见,只见过赵油头一回。那次,我和侯老板去宵夜,饭后到蓝月亮歌舞厅去唱歌,见你四哥正给丁香小姐捧场。他没抬头,也就没说话。”钱由基笑道:“只怕四哥也同我一样,混穷而已。若也是卖鱼的摊主,岂不早约着家里睡了。”胡梦蝶道:“也别说的死难听,我和侯老板也处的是个感情。”钱由基道:“人家结过婚的人,跟你论的皮肉交易。再说感情,我的牙就叫你酸下来了。”胡梦蝶道:“结婚不结婚有什么关系?有婚姻的未必有感情,有感情的未必有婚姻,我们相处的只是一个情字,说了你也不懂。”钱由基道:“听你口气,还似个花痴那。我问你,蓝月亮歌舞厅在那?”胡梦蝶道:“在天河路上。”说一阵,钱由基起身道:“我到外面转一转。”要了五千块钱出了门。 钱由基出了门,一边走一边恨天骂地,骂到最后,自然落到胡梦蝶身上,骂了一通方解了气。钱由基虽是恨,对前途却不着急,沿街转了几条路,看了几家门市,相中了后头街的门面房。叫了房东过来,预付了些房租。房东也是勤快,将锁开了,帮着里外打扫个干净,方回了家。这个门店地方虽僻,门面倒宽敝,朝里又两间暗房,共是四间。其中一处暗间做了睡房,尚有房东的床凳在里面。钱由基又回到胡梦蝶处,又弄了些被褥回来。等吃了晚饭,钱由基欲打听赵油头的下落,出门叫招手叫了出租,上了车道:“去天河路蓝月亮歌舞厅。”又问司机道:“蓝月亮歌舞厅和红桃皇后比起来那个更好?”司机笑道:“红桃皇后如何能和蓝月亮比,蓝月亮是一流,红桃皇后最多算个二流往下的水平。”钱由基又道:“听说里面有个丁香小姐很是漂亮,不知能漂亮到什么样?”司机道:“老弟也冲丁香小姐去的吧。要说漂亮那就没得说了,我知道的这满城四百家歌舞厅里,丁香是最漂亮的一个,你看了就知道了,比电视上的明星还俊。只是丁香人家大学毕业卖艺不卖身,只唱歌不陪客,有的客人花了三四万,连手都没碰上。”钱由基道:“我倒不信,这样的条件早当明星去了,还能在这唱歌。”司机道:“这倒不能这么说。就说那些武打明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要真摆个擂台,打过他们的何止十万。听兄弟口音,老家莫非不是本地人?”钱由基道:“老家是山东的。”司机点头道:“怪不得你了。我们这几有几句话:双桥连排座,龙王到李家,打狗白包子,一城两枝花。这两枝花中的女儿花,有见过的,说是比这个丁香还要漂亮十倍。”钱由基笑道:“这就怪了,漂亮女人都生你们这地方了,我老家为何不见一个?”司机笑道:“这美女就和这人似的爱扎堆,要么一个没有,在么一出一大扎,就和红楼梦里的十二钗似的。”钱由基笑道:“我就看看,看中了就领家去。”说话间就到了蓝月亮歌舞厅。 钱由基下了车,抬头一看,霓虹闪烁,大理石路面,果是豪华气派,买了门票进去,见一砖一柱,莫不尽现豪奢。钱由基进了歌厅,人坐皆满,有位姑娘正在演唱。但见那位小姐年纪不过十二出头,一头秀发,两双俊目,身材婀娜,神态超然,身后是一排伴唱的姑娘。钱由基看了暗道:“但看此情此景,正应了一句话老话了,真真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一曲歌罢,掌声如雷,就有几个男士上前送花。钱由基细看人群中,果见赵油头两眼呆直,用力鼓掌,一刻不停。钱由基走过去坐下,笑道:“三哥,这是谁把三哥迷到这样?”赵油头掉头见是钱由基,喜道:“五弟,果然是你,怎么找来?”钱由基只道:“说来也巧,来看丁香,不想意外碰见三哥。”赵油头道:“莫非五弟对丁香姑娘也有那个意思?”钱由基笑道:“三哥若没意思我便有意思,三哥若有意思我便没意思。”赵油头叹道:“实不瞒兄弟,一次别人请客,偶遇丁香,便叫我着迷不已。几百年了,五弟何时见我迷过谁,只这次不然,一个心让她栓得死死的。”钱由基道:“即如此,三哥何不上前献献殷勤,赢得芳心,早近香泽。”赵油头叹道:“哥我现在给人打工,一月也就几百块钱,买门票就够呛了,连茶水都不敢叫,那来钱去献殷勤。”钱由基道:“我们哥俩到外面一坐。” 二人出来,找家饭店,要了几个菜,叫了一瓶酒,各自问了问情况。钱由基只道:“我也是打了一阵子工,眼下正想开个小公司。”赵油头道:“五弟有所不知,这丁香姑娘大学毕业,一心想开自己的演唱会,不得已才在这里唱歌赚钱。我虽有心帮她,只苦于力不从心。眼下经济又不好,生意难做,我也就仗着这张嘴皮子,毎月挣几个钱。我刚和一个朋友说好了,明天就去南方打工,不敢说多,毎月三、五千总是有的,说不好,还能赚上大钱。”钱由基道:“三哥虽说的是,只是如何舍得下丁香姑娘?”赵油头叹道:“只看有缘无缘了。我若无缘,兄弟不可放过,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钱由基道:“三哥又说笑了,我给盯着就是了。”赵油头又笑道:“还有一个,不比丁香姑娘差,叫余招招,最爱跳舞,今个没来。要不是我明天就走,我带你见一见。”钱由基道:“三哥总就知道她长的好?”赵油头道:“也不是三哥我特意看她,只是她一下舞场,身材出众,俏脸争辉,不由你不看她。我一问,才知道叫余招招。”钱由基道:“她可是常来?”赵油头道:“听说是天天跳舞,只是不固定舞厅,几家一流的歌舞厅转着跳。兄弟要是天天来,或许就碰得到。”钱由基道:“我就守株待兔,要是有缘就叫我碰上她。”赵油头又道:“兄弟转可是转,但有一条,到了满天星歌舞厅千万别惹事。”钱由基道:“这是为何?”赵油头道:“那家歌舞厅是牛魔王开的,他叔叔是大部长,手下兄弟十几个,一般人躲还躲不起,那敢招惹他去。”钱由基笑道:“三哥多心了,我正要干番事业,那有工夫和他去闹。”二人说到夜深才分手。回到胡梦蝶处也不提见的事。第二天,钱由基到车站与赵油头送行。赵油头临上车道:“见了老弟兄们莫忘问声好。”钱由基道:“三哥放心吧。”钱由基回到胡梦蝶住处一看,午饭已经准备好,还是淡鱼咸虾,不是油炸就是水煮,就知是从侯成处拿来的,心中不悦,勉强把饭吃了。到晚上闲着没事,又叫辆出租车道:“你送我去满天星歌舞厅。”钱由基下了车,见架子虽然不小,装饰却是一般。恰好褚刚等人也不在。钱由基买了票进场,却见是个迪厅,下场跳了一阵,并无出众的女子,也无心多呆,起身去了。钱由基一连三晚皆无所获。到第四天晚,钱由基才下了场子,就见自外涌进一帮男女,当头是位姑娘,细腰长身,长发飘飘,长简靴配着马裤,走进舞场,恰如明月升空,花中牡丹,不由人不细看。钱由基扭头问道:“老兄,她可是余招招?”那人道:“就是她。”钱由基笑道:“听说牛魔王是摧花圣手,她也敢来?”那人笑道:“这位余姑娘可不好惹,牛魔王也让她三分。”钱由基有心接近,跳至余招招一旁,扭身送胯,拿眼盯看。因钱由基身材有型,衣着讲究,余招招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钱由基笑道:“姑娘芳名?”余招招道:“本姑娘姓余,这位先生那?”钱由基道:“本人姓钱,有幸认识余姑娘真是 三生有幸。”余招招看了钱由基几眼,笑道:“先生那儿高就?”钱由基道:“说了余姑娘也不会知道,不如不说。”余招招道:“天地下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就看有没有了。”钱由基笑道:“如此,我倒请教余姑娘,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是为何?”余招招道:“三岁儿童的把戏。老虎的屁股是用来打的,不是摸的。”钱由基摇摇头。余招招又道:“你说为什么?”钱由基笑道:“因为是只公老虎的屁股。”余招招哼了一声便不言语。等余招招歇下来,钱由基就凑过来坐到一边,叫些水果饮料。余招招也不客气,连吃带喝,四下发派。 到近十点,余招招要走,钱由基道:“余小姐,不如一起吃顿便饭。”余招招笑道:“好呀,不过,太烂的地方我可不去。”钱由基笑道:“余姑娘说那就是那。”正说着,驶来一辆警车,下来一个年青人,身材不高,大脸小眼,一身横肉。余招招笑道:“牛哥,帮把我的摩托车送回家。”一扬手,将车钥匙扔了过去。来人正是牛千叶,伸手接了钥匙,笑道:“五姑娘,早就要你换车,你就是不听。一个姐姐出五万,先弄辆车开着。”余招招笑道:“她们还催着我还上次买钻石的钱那。”又冲钱由基道:“打车还是步行?”钱由基道:“自然打车方便。”二人上了车,由余招招指路,到了一处海龙王大酒店,要了包间,点了一千的套菜,又要了酒。钱由基笑道:“余姑娘好胃口,要多吃可不要浪费。”余招招笑道:“我一个人上那能吃了去。”正说那,外面进来男女七八人,看都似余招招的朋友。余招招笑道:“今儿钱老板请客,大家不要客气,吃不饱不许走。”那些人同着余招招又说又笑,又吃又喝,全当钱由基不存在。钱由基到此时才知叫人白吃一顿。临走,钱由基还问余招招道:“何时再见?”余招招笑道:“你天天去等我,我有空就来。”笑着去了。钱由基回到胡梦蝶处,恰好胡梦蝶又从侯成那弄来两万多块钱,凑齐了交给钱由基。当天晚上,钱由基头也不回的走了。第二天一早,先吃了饭,后到街上买个沙发,几张桌子、椅子,另一些笔墨纸张,在两间门中放下,又买了些灶具在另一间暗房里,算是过生活之用。钱万通走到对街看了看,已略有些办公室的样子,就又在街上订了个牌子,白底黑字写了想好的名字。这个字不用别人写,钱万通用得惯毛笔,写时用行草,写上了自己公司的大名:万通实业贸易总公司。将牌子挂上,倒底气派多了,一切收拾整齐,钱万通自己选个吉日,请了林童、高大贵几个朋友,贴了大红开业字样,放几挂炮竹,算是开了张。至于工商、税务总总都放在了一旁,好在这条街地势较偏,也鲜有人问。又过几天,钱万通装了电话,印了片子,出外跑了跑,却无甚收获,只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倒也得意。钱万通心道:“眼下的生意,多挣的人情钱,我独身一个,无亲无友,即成不了事,也不好看。须找几位朋友,帮衬一下才好。”因没注册,钱万通不敢甚招摇,自己又是个体面人,又不想张口去请。好在钱万通素爱交友,这方面的经验多得很,因些不急不慢,先后有序,先将一街四邻有用的叫上一桌,吃了顿便饭,说了客套话,请着大家多介绍生意。邻居听了,也当是生财的路,回去就各自找了自己的朋友,言之于事。此事一传二,二传四不到几天,来人已是络绎不绝。大凡是来客朋友,皆一天两餐,来了人总要上几道菜,开两瓶酒,将天南海北的事儿吹上一通,再议论一下时下的行情,喝个六、七分酒意才罢。慢慢也就看了出来,那几个常来,那几个不常来。来时也不同,有饭前就到的,也有开了饭才赶场子的,虽无潜龙之士,好在钱也算没白花,这帮子朋友,三款九流都有,各行各业,所见所闻,每天都有说题,倒让钱万通长了不少见识,这帮子朋友中,有四个最是投机,每天一早必到,每晚吃罢方回,也扫地打水,也吃也喝,外人看来,生意也似十分热闹红火。这四位,头一个叫李家仁,其年过五十,干瘦如猴,外号铁嘴,善言善道,能把死人说的翻眼,咸得说的蜜甜。李铁嘴长年在外游荡,事世不含糊,又十分精熟人情,大凡本地不论有头有脸的,也不论无头无脸的,听他讲来都混如自弟子一般熟悉。每天又必带来一条一条的生意,虽是十谈九不成,也是勤劳。有人问其故,他笑道:“生意就是如此,十个买卖九不成,一个成了吃三年。”第二位,虽不精熟人事,却精于拳脚,且体宽人短,又喜斗恨,都称之神掌高大贵。再一个长相文静,无奈却是个三只手,大凡钱万通想要的小东西,皆不须花钱,全凭他妙手牵来,故称之为妙手张道平。最后一位,却无甚长处,只是腿脚灵利,又会开车,大凡跑路,却一总归他,就称他为快腿秦世宝。这四个每天凑在一起,可着新鲜古怪的事儿,只说笑不觉。不出几天,就结拜成兄弟。李家仁居长,高大贵其次,钱由基排三,张道平、秦世宝依次。 且不说钱由基,再表方冠中,因官场处处得手,不免得意,情场上也是用功俞勤,每每私会关锦萍。孔怀山本就是个多疑的人,见老婆一天到晚不入家,更是疑心,暗中跟踪关锦萍多次。这一天,招待了几个外商,二人又到酒店里私会,一番云雨后。关锦萍穿着睡衣,坐在方冠中怀里饮酒说话,问道:“你这物件怎这么老大?”方冠中道:“这是我积年养就的,费了许多心血,一要药疗,二要气养,要按时间,它也有一千年的道行了。”关锦萍道:“我听人言,李玉隆对调高住房标准和招投标的事颇有微辞,准备写信向市里反映那。”方冠中道:“这老头一向性情耿直,这事不虚。”关锦萍道:“这怎么才好那?”方冠中笑道:“我有一计,可堵住他的嘴,叫他说不出话来。”低声说了,关锦萍点头不言。方冠中又道:“有传言薛市长要外调,你看这副市长的差何人面大些?”关锦萍道:“放眼中州,三家会战,肖副市长主抓农业,不可能再出一位副市长了。牛部长虽说一家六卿相,外头闲言碎语也多。依我之见,最有可能的,一是从崔秘书长和赵主任里头出一位。李总要是志在必得,也有六、七分的把握。高省长曾在黄公权手下任职,相交甚厚,每年都有来往。要个副市长,当不在话下。”方冠中闻言长叹不言。关锦萍笑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嘴上不说,心里毕竟不痛快。”方冠中叹道:“我以前也曾想过,只要工作尽心尽职,何必计较名位那。这么多年,我负责中州的城建工作,虽无大过,想一想,也无大功,功过是非到头来还是落在一个位子上。十几年不动地方人言失败,两次竞选副市长不中,人言我无能。作人难那。”关锦萍笑道:“这次未必就没有机会。”方冠中道:“怎么讲?”关锦萍道:“李曼儿就要大学毕业,若能和小凡成了,和李总便是亲家。高省长那里,孰重孰轻还难说那。”方冠中道:“只是李总对我成见颇深,怕不好来往。”关锦萍笑道:“先不说为公,就是为了未来的儿媳妇,也要先委屈一下,慢慢增进感情,免得以后见面做难。”方冠中点头道:“她怎么叫这个名子?”关锦萍笑道:“黄婉玲怀她时,做过胎梦,一未遇见猪狗咬人,二没遇见龙蛇上身,单单梦见一大片草地,青草绿油油的、嫩嫩的,所以才起名叫曼儿,意思是漂亮的女孩。”方冠中点头道:“有几年没见她了。虽说不搞招标了,毕竟审下去二千多万,还不知人家是笑是骂那。你帮着约一下李总,把话说清了,好坏也当回正神。”关锦萍笑道:“李总不是小气的人,不难。” 里头二人说着话,外头孔怀山带着一个本家兄弟孔怀礼也到了。孔怀山正要冲进去捉奸,孔怀礼劝道:“现在不是过去,冲进去就算捉奸在床,又能怎样?万一嫂子闹起离婚来,岂不是鸡飞蛋打?”孔怀山道:“依你如何?”孔怀礼道:“依我的想法,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嫂子理亏,必 定事事顺着。叫嫂子与哥活动活动,下到下面区局任个局长,岂不比家丑外传更有面子。”孔怀山道:“我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去。”孔怀礼劝道:“哥也认得冯大立,什么工作没有,那天没有人请他。我还听说,李有才有时到家里去,还陪着喝酒聊天哩。”孔怀山叹口气,转身回家去了。 也就过了两天,方冠中刚送走几个来访同僚,正顾着品茶,关锦萍推了门进来道:“我和李总约好了。李总说,下班后叫车来接。”方冠中道:“李总也太客气了,你给李总再去个电话,就说我们自己去,不必费心来接。”关锦萍道:“安排在巴黎,路可不近。”方冠中道:“权当散散步。”两个人到街上,关锦萍叫了出租车,一路驶向巴黎。到的时候,夜色已经临近,方冠中即抬头看那巴黎大酒店却是西洋典范,皇宫气派,观之若噤,趋之胆战。上了几层阶台,两边的四个服务生即过来打开门,让二人进去。二人沿着猩红地毯走了一程,方冠中渐觉眼花目眩,见到处是玻璃水晶,恍如仙境一般。因问关锦萍道:“市里的几处宾馆我也常去,花钱也不算少,最贵的一个招待室,投资了近六百万那,只是感觉似乎差了点什么。”关锦萍道:“酒店关键在管理,接待处的几位处长,都是笔杆子出身,懂什么管理。眼光陈旧,花钱倒象打水飘似的。这巴黎大酒店一般人来不起,最差的套菜也是八百元起价,还不算酒钱。”方冠中听了,笑道:“李总何须如此破费,找个小酒馆不就成了。”关锦萍笑道:“现在吃饭,连五禽六畜都吃腻了,做得不鲜人还不尝,谁还有心情去那小酒馆吃俗菜。”二人进了餐厅,见是个套间,外间沙发上坐着两个人。那二人见方冠中、关锦萍进来,都忙起身相迎,这两个人,方冠中都是见过的。知道前面那个五短身材的黑胖子是李有才,后边那个是个妇人,也是在双桥广场见过的,也就三十出头,长的五官俊美,白净丰满,看上去比李有才尚高出半头。方冠中暗笑道:“乍看起来,两个正好换换。这个女的真象个经理样,李有才倒及象个保镖或车夫。”李有才笑着迎上来,满脸的胡子刮得发着青光,上前握住方冠中的手道:“方局长步行前来赴宴,一路辛苦了。”方冠中笑道:“走路习惯了,李总费心了。”一旁关锦萍又将那个妇人引见给方冠中道:“方局长,这是巨业的总经理助理,人事部的穆艳如穆经理。”穆艳如迎上前与方冠握手。方冠中则趁握手之际,细细一品,但觉十分柔软。穆艳如笑道:“方局长,请里面坐吧。”众人进了里间,方冠中见桌上已上了几道甜点,放了洋酒,心中大喜,推李有才上坐。李有才道:“方局长客气,方局长是上级,自然要上坐。”方冠中笑道:“李总言重了,若按行政级,李总尚要高出我半格,还是李总上坐。”二人推让一阵,难论上下,穆艳如见状,笑道:“李总,今日请方局长来,本就是好友相聚。我们坐东,方局长是客,就按宾主做就是了。”李有才闻言,就道:“也是这个理。”方冠中也不再推辞,在客位坐了。一会儿,服务生上前启酒、布菜,李有才就道:“告诉你们管事的,我这桌要洋菜不要洋法。还是按中国的法儿,将菜上齐了,你们退下,我们说话。”一时将菜上齐了,服务生斟了酒,方都退下。李有才首先客套起来道:“早就想和方局长坐在一块热乎热乎,怎奈方局长位子重,是个大忙人,一直没得机会。今天总算得个空儿。只不知方局长口味如何,西餐可吃得惯?今天请方局长光临,特意点了几样地道的法国菜,聊表心意。当然,这些东西方局长也不稀罕。”关锦萍听了,就笑着对李有才道:“李总,你可是不知道,方局长今天可是破例,平时可从不来这种大酒店的。”穆艳如笑道:“方局长的为人,路人皆知。刚才李总还和我担心那,生怕方局长不来。”方冠中却不以为然,笑道:“那都是老黄历,不合时令,再搬它就迂腐了。你们不提起,我这心里还有空,你们一提起来,我倒是心里没空了。”穆艳如笑道:“那就不提。中国的吃法,自然是中国的老规矩,每人先起三杯酒,喝了再说话。”不用说,方冠中自然连连喝起,穆艳如起身斟酒。李有才又举杯道:“我先与方局长初次喝酒,先喝个四喜,贴切贴切心意。”方冠中道:“李总的美意我心领了,确实不胜酒量,不敢从命。”穆艳如、关锦萍听了,忙纷纷来劝,方冠中再不推辞,又喝掉四杯。关锦萍也道:“穆经理,来,咱们姐妹喝。”李有才见二人来往喝下几杯,已是桃花上脸,就笑道:“两位娘子军,莫再自相残杀了,还是多敬敬方局长吧。”方冠中笑道:“酒量有限,实不能再喝了。”李有才笑道:“不瞒方局长说,中州的几百家大酒店,也就有数的几家我去,这就是一处。第一,干净,第二,卫生,还是干净。第三,菜有档次。我夫人更好,连这酒店也看不上眼,从不出来吃饭。就是坐下,也不动筷子。”方冠中笑道:“听小凡说起过。他们上高三的那一年,小凡的妈妈做了些豆沙包,叫小凡送些,请李总和黄主任尝尝,回头还问小凡,你黄阿姨吃了没有那。”李有才道:“我记得这事。她吃了。”又问方冠中道:“这酒喝得惯吗?”方冠中笑道:“头一口不太习惯,第二口就好了。若论酒质,还以此酒为佳。”李有才道:“那是。人家光贮就是几十年,而我们一年就要喝掉个两湖,那里贮得住。”众人听了都笑起来。又对穆艳如道:“穆经理,完了给方局长带上几瓶。”方冠中笑道:“有这一顿就足了,酒就不带了,多谢李总想着。”穆艳如、关锦萍又轮流劝过,才慢慢转入正题,自然是穆艳破题言道:“方局长,这次扩建工程,对我们集团的发展关系甚大,市里又分外重视,基建上的事还要多谢方局长。”方冠中顿了顿道:“在这个问题上,我也有责任,若非关锦萍直谏,倒现在我还不清楚实际情况。对此,我负有责任,先向李总道谦。”李有才道:“方局长太客气了,这样已经万分感谢了。”李有才、穆艳如、关锦萍,犹如虎牢门前,三英战吕布,纵是方冠中酒中英雄,那有个不败。李有才也是舌短语少,瞪着两眼不作声,只看人言来言去。穆艳如见了,就叫服务生放音响,起身邀方冠中跳舞。方冠中笑道:“这个确实不会。”穆艳如笑道:“不会不怕,我来教你。”同着关锦萍两个人,将方冠中引到外间。穆艳如就将方冠中的手别在自己腰上,握着方冠中的另一只手,合着节拍,摇了起来。几曲舞罢,方冠中有心去请李有才,连叫了两声,李有才只闭着眼不应。方冠中不明情况,忙道:“穆经理,李总喝的太过了,需尽快送到医院输液。”穆艳如笑道:“方局长,不要去管他。李总喝酒有个习惯,中间必小睡一觉,最多半个小时,一会就醒。”方冠中闻言,半信半疑,只想看个究竟。果然不多时,李有才就睁开眼,精神焕发,笑道:“方局长,我失礼了。来,接着再喝。”方冠中笑道:“李总当是酒中仙了,我确实不胜酒量。锦萍,李总可是你的老上级,定要敬上几杯。”关锦萍闻言,就举杯敬了李有才两杯,李有才喝罢,指关锦萍笑道:“锦萍是个人才,在巨业是就有意提她,可她非去抱什么金饭碗,把自己的事业误了。方局长定要重用。”方冠中点头笑道:“是人才就不会被埋没,事情总归还是要由年青人来干。”四个人说笑一阵,见天色已晚,方冠中也就起身告辞。李有才、穆艳如一直送到楼下。穆艳又特意开了几瓶酒,给方冠中带上。方冠中笑道:“免不了以后再要麻烦。”说着与二人告了辞,同着关锦萍走了。 方冠中同着关锦萍一进来一边道:“我与李总前后也见过几十次,只是没深交。今天看来,李总办事,却有独到之处。”关锦萍道:“李总这也叫大智若愚。”方冠中点头道:“若非如此,黄老先生怎会认他当女婿。”关锦萍听后笑道:“你大概是不知道,李总与黄婉玲结婚,却有一段故事 。当初,李总在青年矿干保卫,只是打年青时就爱玩爱赌,不曾攒下一分钱。到了三十,还是光棍一条,大家都叫他李光光。说来也巧,黄老那时在青年矿当矿长,黄婉玲那时也就刚满二十,极有性格,人又生得漂亮。最初,黄婉玲在矿上收发报纸,不少的男青年都打她的主意,照说找什么样的都成,可谁也没想到,黄婉玲竟看上了李有才,而且关系发展的很快。黄老知道了,死活不让愿意,反复劝说黄婉玲,谁想黄婉玲铁了心,着魔似的非跟李总不可,又割腕自杀,以示决心。过几天,见黄老头夫妇仍不肯松口,就连夜跟着李总跑了。跑到李总老家,办了结婚证。二个月后回来,黄婉玲已经怀了李总的骨肉,就是李曼儿,黄老也再无力阻挡。对女婿虽一万个看不中,考虑到女儿身上,还是不断给李总机会,先下工区,再升科长,再由科长升到副矿长,再由副矿长到矿长。黄老更是官场得意,一直坐到省委员,先后照应着巨业的发展。现在虽是退了,老关系还都在。”方冠中闻方笑道:“俗话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守花枝,应在李总身上,最恰当不过了。”关锦萍笑道:“李总情场上自有过人之处,黄婉玲七个月就生下了李曼儿。现在想来,可知那时想不愿意都迟了。”方冠中笑道:“这个穆艳如跟的也蛮紧嘛。莫看李总粗,却是个磁铁作的,引力大的很那。”关锦萍笑道:“穆艳如年青是个运动员,是打排球的,最初调到巨业,本来安排下厂的。那知李总对上了眼,非留下不可。眼下可了不得了,黄婉玲眼皮底下,照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方冠中道:“两人都不简单。李总,看似粗,暗中细,正所谓虎行似病,我们倒要好好学着才是。”两人说着,走到路口分了手。 却说李有才回到家中,夫人黄婉玲抱怨不停道:“这个工程,说好了由六叔来接。他们几个月发不下来工资,正等米下锅。六叔公司里也让人知了,为了这个工程,前前后后花了上百万。审下这二千万来,叫他如何众人面前说话。”李有才跌足道:“我也不是没想过,那能把六叔往悬崖边上推那。方局长那边也算尽了心了,不好再张口了。”黄婉玲道:“这事我不管,你想法就是。若是六叔因这事下了台,我们就离婚。”李有才听了暗急,平时就多少怕夫人几分,又多了酒,更使不出性子来,一时心生一计,对黄婉玲道:“我倒有个好法子,不需我出面,自然马到成功。”黄婉玲道:“叫那个出面?”李有才道:“小曼就要回来了,就叫她去。小曼和方小凡是同学,又都传二人在谈恋爱,只要小曼出面,方冠中总不能再推辞。”黄婉玲听了,冷笑道:“你没法就说没法的事,别净瞎出主意。小曼和方冠中的那位公子只是同学,又多长时间不来往,谈的那门子对象。”掉过脸去不理李有才。李有才见黄婉玲催得紧,忙回了办公室。第二天一早,李有才见穆艳如进来,忙上前拦腰抱住,对着香腮亲了一口。却把穆艳吓了一跳,怪道:“你越发没正经,这是办公室,人来人往的,非叫人看见不成。”李有才道:“这是急中无奈求援的法儿,我的姑奶奶、小神仙,你还需再想个办法,再找找几个部门,多出那二千万才好。”穆艳如道:“这事就是要办,你也需有两种准备,一是公事私办,皆大欢喜。一个是公事公办,只怕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李有才笑道:“依你的手段,公事定可私了。”穆艳如笑道:“即便是私了,只怕少花不了钱。”李有才道:“就是花三千万来也值。”穆艳如笑道:“何必去找他们,不如明修栈道,暗渡阵仓。工程建好了,总要改造,再追加二千万的改造经费,避开城建局,报由经济委批,连工程带改造一块上,帐单结就是。”李有才大喜。穆艳又道:“人家方局长虽说嘴上硬,到底还是帮了我们的忙,关主任有点小事,咱可得帮着办了。”李有才道:“何事?”穆艳如道:“李玉隆的大儿子两口都下岗在家,又带着个孩子,同李局长长期住在一处,十分不方便。眼看夏天将至,问李总能否帮着解决一下二人的工作。”李有才笑道:“方局长倒有善心,这个你安排就是了。”穆艳如道:“男的去工会,女的去档案室。又是双职工,也理应分房,现正闲着一套二室二厅,就分给他们。这礼还足了才好。”李有才道:“你看着办。”穆艳如道:“我看着办,又怕你家婆子不叫办。说好了,我家那个也算方局长身上。”李有才道:“她正忙着谈热电厂的项目,这点事那能放在心上,一定不问。”二人又说些闲话,招集人员,要他们拿出些改造的说明。李有才回到家里就对黄婉玲道:“我事我准备行个明修栈道暗渡阵仓之法。”一一说了,黄婉玲道:“是你想的还是她想的。”李有才道:“当然是我想出来的。”黄婉玲笑道:“这倒难为你了。”一夜无话。欲知其后有何事发生,且看下回分晓。 第十一回 李进财添糖煎浊药 黄婉玲好洁承夜战 却方冠中从关锦萍处得知巨业同意调人的事,即道:“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你先安排一个旅游,叫退下来的几个都去,由李玉隆带队,就说一来旅游,二来看看人家那里的发展。就这个空,你再把李成的工作给连夜调过去。”关锦萍道:“这个我明白。”说着去了。过了几天,关锦萍安排了李玉隆等人去了海南,一边又悄悄将李万夫妇的工作调到了巨业,那李成之家分了住房分外高兴,自不必说。待李玉隆回来,见李成的工作调到了巨业,心中纳闷,一问老伴。老伴说不知,又问李万,才如实说了。 李玉隆也是个诚实人,将怒气全撒在儿子身上了,吼道:“你们明天马上回原单位上班去。”儿子听了不明白,问道:“为什么?”李玉隆道:“也不为什么,你们的单位不好,别人也有单位不好的。单位效益好也好,差也好,都要呆住,要想法多给单位出力,不能甩手就走。再者,你们都是科技人员,单位花了不少心血培养你们,必须对得住单位。”儿子听了,只愤愤难平,儿媳一旁不乐意了,问道:“人家能调,我们为什么不能调?一家五口人,住这六十平方的小屋里,孩子夏天起满菲子,冬天空气又浊又闷,有几家这样的。”李玉隆道:“别人家我不管,我家这样很好。”儿子道:“你觉得好你住,我们搬走。现在技术人员怎么了,总不能生活在废纸堆上,能调工作的那叫本事。”李玉隆道:“我们家不能调,谁调谁不许进家门。”儿子听了,就道:“你只顾当官,落个好名声,你何时想过我,读了十五年的书,三十多岁的人了,连家都养不起的感受。罢!罢!这个家不要也罢。”一旁的小孙子早吓哭起来,老伴也从厨房出来,忙上前劝解,那有个劝得住,儿子、儿媳抱着小孙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玉隆无力的倒在沙发上,老伴过来道:“自家儿子,有什么不好说的,发这么大火。”李玉隆道:“这一吵,倒觉心宽了。”老伴笑道:“父子吵架,原本就该这样。”李玉隆却摇摇头道:“我不是说吵架,是说我这心。以前没想过什么,只知道工作,现在想想,我可真是老了。赵市长几次开会,总提与时俱进,我本来也想着与时俱进,将位子早让出来,让年青人接手。现在想想,或许又错了。”老伴道:“这怎么能叫心宽了那?”李玉隆苦笑道:“自己的子女尚且管不住,又何谈大道理那。我看我也该学学打门球,自得其乐了。什么都放下了,心还不中宽吗?”老伴听了默默无语。 方冠中得知李玉隆每天打门球,早出晚归,任事不理,放下心来。正好方小凡外出学习两个月,学满而回,路上先打了电话过来。方冠中正盼着回来,听说十分高兴,咛嘱等好,起身下楼去接。关锦萍道:“我派个车。”方冠中道:“不必了。我出去打个的就是。”关锦萍也知道目的,不过示廉而已,也不再劝。方冠中叫个车到了车站,果见方小凡等在那儿,大包小行礼的不少,上前道:“小凡,怎么学得这么快?”方小凡道:“爸,你有所不知,这种培训不同别的学业,一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为了赶时间,二个月学了四门课,花了六千多块那。”方冠中道:“只要能学到东西,不要问花钱多少。”又指几个包道:“这是什么?”方小凡道:“爸,这些都是我的书和笔记,还有些材料。”方冠中上前提了一把,分量不轻,左右一前,却见有个人力车,就招手道:“师傅,请过来一下,我们用车。”那人又是石正,因木慧却尙未回来,依旧每天在街上拉车寻人,听有人叫,就拉车过去,一见,却又是那天见过的方局长,隐隐带些妖气。石正上前帮着将书都装在车上,让了二人上去,路上细听二人说话。方冠中道:“小凡,这次学了以后有什么想法?”方小凡道:“爸,都说知识改变命运,这次我算是体会到了,多学习没有坏处。这次回来,我准备先开一个工作室,先搞个设计,等时机成熟了,再往广告影视剧方面发展看看。别外我准备再报一个函授本课班。我同学说三年不用就能读完,没有专课学历的要多加二千块钱。”方冠中道:“只要是学习,不要问学费,我就是借钱,也让你上。这次去,和你的那个同学可见了?”方小凡道:“本想去一趟,可是学习时间太紧,没抽出时间。中间在网上和她聊了一会子,下个月她有可能回来实习。”方冠中笑道:“女孩子要追,不追怎么能成。她也就要毕业了,我听说现在就不少去提亲的,你可要动作快一点。回到家,先给她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方小凡道:“知道。”石正暗自纳闷,心道:“听他说话,人情味甚浓,却为何一身的妖气?”方冠中有意让众人看,到了路口,就步行,又是帮着推车,又是让着石正喝茶。石正到家中一看,处处皆见寒酸,也不再疑,接了钱而去。 方冠中出去叫几个菜,父子吃过,就催着方小凡去电话。方小凡拿起电话,接的却是黄婉玲,心里一紧张,口吃起来,道:“黄、黄阿姨,我、我是那个方小凡,请问,李曼儿回、回来、没有?”黄婉玲笑道:“你是方小心那,好长时间没到家里来玩了,现在忙什么那?”方小凡道:“没忙什么,也、也是刚、刚从杭州学习回、回来。”黄婉玲道:“小曼也快回来了。她现在正在写论文,我怕她学校里闹,就和她学校请了假,过一阵子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你来玩就是。”方小凡道:“黄阿姨,我一、一定来。”放下电话,一头是汗。方冠中笑道:“傻孩子,就是和丈母娘说话,也没必要这么紧张。”方小凡道:“以前没觉得怎样,只是爸一说起这事,我才紧张,身不由已,总是打哏。”方冠中又道:“小凡,你准备开个工作室,我也赞成。需要多少本钱?”方小凡道:“我先不开这么大,配齐设备,有个三、五万就够了,再租两间房子,一间工作,一间住,忙了就不家来了。”方冠中道:“生意全靠门面长脸,也不能太寒酸了。我给你再借八万,由你支配。但要一条,钱要尽量自己还才行?”方小凡点点头。第二天,方冠中就叫关锦萍从单位支出八万块钱来交给方小凡。又陪着看了几处房子,最后看中了商信大厦十的写字楼,租了两间。方小凡购买了设备,又请了个叫姚磊的帮手,做起生意来。虽说刚刚开业,幸有关锦萍四处打招呼,生意也说得过去,暂且不表。 李有才听说李玉隆家里大闹一场,心中大喜,对穆艳如道:“这叫报应,谁叫老头这么倔那。”穆艳如笑道:“你帮着别人敲鼓,人家分彩,你有什么好高兴的。”李有才道:“此话怎讲?”穆艳如道:“以前和他交道打的少,只闻其名,未见其实。依我看,并不想人说的那么迂腐,倒是颇有心计。不怨人叫他白包子,果是内里好填料。”李有才道:“你说明白些。”穆艳如道:“此方冠中一食二鸟之计。”李有才听了一时难懂,问道:“你说说,那两个鸟儿?”穆艳如笑道:“一个鸟儿是我的李总,另一个鸟儿是李玉隆。招标的事本是李老头管的,方冠中开了口子,让你高兴,算是借的李玉隆的手。他又借你的手,将李老头的儿子调进来,叫让他无话可说,岂非一食二鸟?”李有才笑道:“这事我岂能不知道,你偏偏套什么成语来说,我就有摸不着东西了。”穆艳如指住李有才的额头道:“这个不明白,还能明白什么?”李有才拦腰抱住笑道:“须明白则明白,不须明白却也难得糊涂。”穆艳如挣开道:“办公室,休放肆。”李有才松了手,又拍手笑道:“我的女菩萨,我要离了你一天必死无疑。”穆艳道:“即如此,你就和那婆子离了,我也离,我们结婚。”李有才笑道:“我对那娘们没点感觉,早想离了,只是我舍不得闺女也跟了去。话说回来,我和她是政治婚姻,和你却是实在夫妻。”穆艳如哼了一声道:“你强占人妻,这话亏你说的出口。”李有才听了喜道:“我就知又是你在试我,故说的实诚。”穆艳如气哼哼扭头走了。 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方冠中只当是天衣无缝,不想前后叫一个人看了个清清楚楚,你道是谁,原来却是蠢才李。那天风竹林里分了手,眼看着都走尽了,只蠢才李磨蹭着原地不动。因这蠢才李平时好赌成瘾,懒惰成性,除吃就睡,最是大伙取笑调弄的对象,自家又没个正经糊口手艺,到了人间,先自心虚了一半。但蠢人也有蠢人的办法,蠢才李暗想道:“我一生好赌,却凡赌必输,皆因背运命贱,注定无福,万事都差一步。如今都走了,我却如何?要是叫嚷着缠着谁,定是叫人笑话,若是凭着性子这样去了,到时钱花的干净,又到那里去讨生活。”左思右想,有了一个好主意,暗笑道:“只暗中跟定个兄弟,饿时好歹也能分我一口。钱由基虽是好兄弟,出手也大方,只是嘴里刻薄,倒不如老大好对付。若是老大谋个一官半职,我也鞍前马后弄个差使当当,总是个吃饭的门路,强似沿街讨饭吃。”蠢才李主意拿定,见宇文成渐渐走远,远远跟上。看着宇文成住,便也找个邻近的小店住下,见宇文成吃,也就远远找一家吃上几口。每晚跟到夜深人静,宇文成回店才回,早上未明,便守在门外等着,生怕一眼看不见,跟丢了。跟了几天,见宇文成行踪不定,不知他要作什么。后来又见宇文成每天在街口小胡同里外乱窜,只当要偷东西,后见也不象,心中暗暗纳闷。再下来几天,更是跟的辛苦,宇文成是白天大睡,晚上精神,每天在那小胡同里的毛厕里乱转,不是进去多时,就是出来探路,心中更疑。可巧那毛厕也是长年失修,砖短洞出。蠢才李便从后墙打一小洞,向里张望。直到有一夜,蠢才李又尾随宇文成来到毛厕旁,才看了个明白。起初,宇文成干蹲毛坑,就觉奇怪。又等了阵子,见宇文成又出外张望,神色紧张,左右比划手中的木棒,就知有些意思,趴在后墙,不敢稍动。一时有人进来,蠢才李见方冠中提裤要走,心下稍宽,才松口气,就被吓的张大了嘴,周身乱颤,肝胆欲破,那宇文成竟将来人活活打死,蠢才李暗道:“不知前世有何怨仇未了,才下这般毒手,以后须小心才好。”后见宇文成将来人的衣服换了,又取出药丸合着口水咽下去,却突然变做那人,才清楚了一切,心中惊道:“果是老大,自比常人高明。”一时,又见宇文成吐口浓啖将尸体化成了一滩子水,才目送了宇文成出去。蠢才李一边吃惊,更多的是佩服,暗道:“他那来的法宝,虽是快捷,可不够兄弟情份。”蠢才李起了身子才要走,不想宇文成又返身回来,忙又躲到后墙偷看,见宇文成拉了屎出去,自己也悄悄而去。蠢才李一个找个街边长椅躺下,望着天上的星月浮想连篇,暗道:“若我也有一丸,就变成皇帝老子,再不,也变成个大富豪,每天酒山肉海,吃喝不尽。再找个相好的,每天打牌取乐,岂不快活。”想了一阵,也觉无趣,欲问宇文成要一丸,人家必是不给。蠢才李此时却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来。那是蠢才李的爷爷在他小时候,在夏天乘凉时讲的,说的是圣天大圣孙悟空原有七十三变,杨二郎只有七十二变,有一次,孙猴子拉屎,正被杨二郎看见,即叫自家天狗去吃了,因那屎泄了猴子的精气,就少了一变,而杨二郎则从此多了一变。蠢才李却联想到自己,念道:“即是这样,那宇文成拉的屎也许有些用。”蠢才李想到此,忙起身,再上那间毛厕,寻着那蹲位,用火光一照,见是一小堆黑屎,细细一闻,尚有药味,足见药力未尽。蠢才李大喜,即找个塑料袋小心、尽数包了。蠢才李第二天就找个旅社住下,又买了个砂锅,将那物件放好。吃过饭,抽身再来等宇文成。又等了一天,方晓得宇文成已是城建局局长方冠中了,心中又喜。每天除了跟方冠中一时,看他来往应酬,余下的时间就细收拾那屎。这天一早出来,带着砂锅,开水,寻着一个僻静小树林,因怕异味,未敢在旅店里收拾。蠢才李支起砂锅,拾此干树枝,将砂锅加了水,放进那黑屎,也象煎药一般,慢慢煎起来。足足一个小午,方住了火,打开盖,将底渣去了,再煎一遍。第二天,又买了冰糖,再煎一上午,用沙布滤了。一闻本来不大的臭气没了,略一尝,药味甚浓,苦涩难咽,就放了冰糖进去,再煮一阵。再打开盖时,已有药香扑鼻之气,心中大喜,急将汁收浓了,装在小塑料瓶里,带在身旁。众位可知,那药丸乃是上千年精炼而成,岂是常人身体所能承受,又加之宇文成刚得的肉身,阳气不旺,刚化在体内,改骨造肉,药力打通经络,便一泄而出,药力十成只去了三、四万。蠢才李自从有了这瓶药,也是精神倍长,也学着方冠中物色了几个人选,皆也没相中。偏是为天,遇见方冠中同个小巧妇人,同去赴宴,就在外面等了一阵。见二人吃过饭,有两位送了出来。一个是短粗黑胖子,一个是白净丰满的妇人,蠢才李见那黑胖子与自己有几分象,又有佳人相伴,与方冠中称兄道弟,如何不中意。蠢才李有心,可李有才无意。蠢才李也悄悄跟了几天,见李有才不见酒宴,就是舞会,又来往有车,左右人手不断,处处难得手。也合着李有才霉气,因黄婉玲有洁癖,李有才来家一次,就要换洗床单被褥,因此一月不过回家一、两次,其余时间不是在酒店包房,就是住在办公室里。每天晚上,又有酒场,穆艳如因孩子生病,带车去了医院,一个人就独宿在办公室内。这个空儿却叫蠢才李看在眼里,越墙进院,早到卫生间等着。等一会,李有才喝几口茶,就去小解。李有才东摇西晃来到卫生间,打着嗝儿撒屎,那想后面有人。蠢才李狠狠心,就个绳子,上前套住李有才的脖子拚命一勒。李有才头重脚轻,举手无力,没几下便断了气。蠢才李慌慌张张,将二人衣服换了,急掏出那瓶药水来,仰脖喝了下去,口里也念念有词,只叫道:“就变这李有才!就变这李有才!”一时,但觉筋舒肉胀,骨松皮裂。待不疼了,蠢才李忙就手摸下巴,果已是满脸青胡,知是成了,又对着镜子细看别处,也一发变了样,并无什么不妥,只觉头发稍乱些,忙用手理理。此时这个李有才也觉嗓中发咸,随口吐出口浓啖来,喷在尸体上,见那尸体化了,才放了心。整整衣裳,李有才出了厕所,如猴跳般回到了办公室,在那高背坐椅上转了一圈,端起茶来“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才抹抹嘴巴,翘起短粗的腿来,放在宽大的老板桌上。一会,穆艳如回来,才一进来,见李有才十分精神,笑道:“刚才还蔫蔫的,这会子倒神气起来了。”李有才放下腿,走近穆艳如,照丰臀上狠摸了一把笑道:“我也摸摸看,粘也不粘?”穆艳如虽不是花容失色,也着实惊了一跳,骂道:“又发了疯了,死鬼,保不定人没走净。”又道:“车来了,走吧。”二人下了楼,到了酒店包房,李有才自知有肾亏之症进了门拉着穆艳如只是调笑,捏捏摸摸,并不多想。穆艳如也由着李有才亲了一阵,摸捏着说话,问道:“下午开会我倒忘了一件事,这月的奖金发还是不发?”李有才反问道:“你说发不发?”穆艳如道:“发也有理,不发也有理。这个月各厂大小事故不断,停产停机不下十次,若按规定就不该发。不发,又怕有人乱嚼舌头,四处造谣。”李有才道:“不发!随他说去。”穆艳如道:“不发虽是一句话,可影响面大,当心有人再到市里告你管理不善。”李有才生气道:“怎这么多鸟事,那就发下去吧。”又道:“老亲亲,夜上活动可要小心着凉感冒,惹我心疼。”穆艳如笑道:“都说是小亲亲,独我怎成了老亲亲?”李有才笑道:“十九、二十是小亲亲,三十不就是个老亲亲嘛。除了亲亲两字,叫别的心肝宝贝也太肉麻。”穆艳如道:“我不跟你胡缠了,孩子还病着,要回去了。”李有才那里肯听,又搂过来亲了一回,撩起裙子在胯间摸了一回才放。穆艳如整好衣裳待走,李有才又叫住道:“先送你吧!呆会再来接我,一个人呆着也无趣。”穆艳如 笑道:“怕是想你那婆子了吧,我总也比不过她。”李有才笑道:“这有甚好比,一样都是宝。”见穆艳如去了,李有才便躺在床上歇阵子。一会,司机回来叫了李有才下楼。上了车,李有才装醉问道:“我住那儿那?”司机忙答道:“李总,您住在环翠别墅东区八号楼。我扶你上去。”李有才摆手道:“你也忙累了,回去歇着吧,我没事。”执事不让司机送。进了小院,李有才又忙摸把脸,生怕再变回去了,见无恙,才放下心来上前按了按门玲。一会儿,听有脚步声,一时门打开了。李有才见来开门的是个保姆,屋里沙发上坐着个中年妇人,就知是黄婉玲了,也曾闻其美,踱到跟前细心打量。见黄婉玲看起来不到四十,身材蛟好,留着短发,稍烫卷了发梢,皮肤白晰,香气袭人,冷眼一看,一股子容华富贵气荡在脸上,再细一分辩,面色却略带忧郁,双眉微锁,似嗔还怒。黄婉玲也不言语,叫道:“小莲,给你叔倒怀茶来。”仍就只顾着看电视。李有才喝口茶,四下里看看,见整个装饰,极尽豪奢,一铺一用,无不致精致美,心中大快。 李有才回来坐在少发上,见黄婉玲穿着件白色睡衣,一尘不染,玉峰高耸、臀丰佩显,越发看的眼直,一时如痴如醉,神荡心摇,不觉就流出口水来,忙不迭拿手去抹。黄婉玲却似未见的一般,只是的静静道:“桌上的几张发票,抽时间报了,把钱给我。”李有才见黄婉玲玉齿发话,那有不应,连道:“夫人发话,一切照办就是。”又眯了眼道:“夫人,早个睡去。”小莲见了,忙进屋睡去了。黄婉玲抬眼一瞅那模样,那会不知,只道:“例假刚过。你回去睡吧。”李有才见黄婉玲不理,自己一向肾虚,也成不了大事,笑道:“我今天在家里住。”黄婉玲道:“先洗去吧。”李有才只好起身去洗澡。热乎乎的清水流在全身,汗毛孔都舒张开好不舒坦。李有才边洗边唱,甚是得意,冲洗了一阵,渐觉下体有些异样,急低头去看,见已是傲然挺起,立如危旗,竟比平时大了一圈,心里又恐又喜,急用手攥住,搓弄一阵,并无欲泄龟缩之态,方喜道:“料是那仙药所为,果是仙家之物,不同寻常。”李有才忙急慌慌冲了澡,一路小跑到客厅,见黄婉玲已上楼去睡了,又抢几步到卧室,见黄婉玲正侧身而卧睡。虽说家中也是睡床,只不同宾馆里的,处处散发着女人诱人的气息。李有才渐觉兴奋,暗叫道:“人生富贵莫测,这话所言不差。一夜转运,我老李的鸿运到了。”想到这里,李有才心里反倒有些愧疚了,又安慰自己道:“我如此,他岂不如此,我用亏了,他用又岂不亏。”李有才窜上床来,后头轻轻抱住黄婉玲。黄婉玲本未睡着,让李有才硬梆梆顶住,抬手推道:“这么晚了,乱闹什么。”李有才笑道:“夫妻之道,孔孟之礼,怎说是胡闹。”手犹自不停,黄婉玲也是如狼似虎之年,又多时不曾有过房事,怪了一阵也就放手由着了。李有才性急,翻身起来,一个不小心,正跪在黄婉玲的右腿上。黄婉玲顿时大怒,抬起一脚来,蹬在李有才前胸上。李有才不曾注意,中了这一脚,滚下床来倒在地上。李有才也不恼,还是笑嘻嘻陪着不是。黄婉玲骂道:“白天不长眼,晚上也不长眼。你这本事,就拿去跟狐狸精闹去吧,还回家来干什么。”李有才又是作揖又是拱手,黄婉玲这才重新躺下。人道李有才床上的本事:惜香怜玉非能事,雷鸣电闪是行家。猪拱鸡蹬三两势,挥汗如雨效龟爬。稍时云开雨止,李有才软成一团,翻身就睡。黄婉玲起身净身,回头再看李有才,早已是鼾声大振,推起来道:“回你书房睡去。”李有才却全然不醒,仍旧大睡。正如所有鬼做的人一样,虽是得了肉身,成了人,但做鬼时的习惯却一时难改。李有才第二天一早就醒了过来,扭头看看黄婉玲,想想昨夜一场酣战,十分得意,推醒黄婉玲又复求欢。黄婉玲道:“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得了那门子邪病,猴急成这样。”李有才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夫妇之间,床第为大,为此,我忍了这许天练成一样功夫,保管让夫人夜夜销魂,天天难舍。”黄婉玲道:“就你那点脑子,没有鸡脑袋大,哄得了谁?我问你,吃得什么药?”李有才笑道:“夫人疑我用药确有原因。现在不过五点,我有意邀夫人三战。若一战我便输,我便是用药,若三战不止,夫人告饶,我便没有用药。”黄婉玲细将李有才一看,果与平时不同,就道:“就是不用药,我也没那功夫和你胡缠。”嘴里虽是如此说,却也不阻着,由着李有才又睡一回。李有才虽说房事上多年不济,只是道业长久,见识颇广,学内经,效心经,尽心尽力,黄婉玲也是脸红气短,频喘不已。稍时停了第一个回合,李有才起身笑道:“但凭夫人指正。”黄婉玲言道:“你不过外头跟那狐狸精学了几个花样罢了。”李有才笑道:“夫人要是不降,我们再来过。”李有才又使个老牛推磨,又战了近半个时辰才住,笑道:“夫人,这等功夫又岂是学得?”黄婉玲笑道:“算你厉害。”李有才道:“算厉害不成,夫人告饶才可。”黄婉玲笑道:“平时没见你这等嘴贫过,今个想是吃错药了。”因这李有才临来人间时,正被关在牢内,不曾学得厚黑二字,故此到了人间尚存三分人气。见黄婉玲端庄漂亮,不觉动了人气,跪到地上,上前抱住双脚道:“夫人,我以前多有对不起夫人之处,今天想起,是万分的后悔。夫人,你当是个铁扇公主,饶了我这不知轻重的老牛吧。”黄婉玲见了又想笑,又想乐,便道:“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你知道了就好,你有空多来家看看,小曼也就要回来了,这家也象个家。”李有才指天道:“从今往后,我要是一晚不回家,就叫老天打雷劈死。”黄婉玲扶起道:“你我二十年的夫妻了,我也有对你不好的地方,就免了吧。”李有才笑道:“只是我要天天回家,少不了夫人晚晚关照。”说着又要取个隔山取火之势,黄婉玲体力不支,就道:“到这儿吧。王妈也该来了。”李有才道笑天:“夫人不告饶,我便不停。且叫声好丈夫。”黄婉玲笑道:“多大岁数了,那还叫得出口。”李有才便有意卖弄手段,帮着穿戴衣服,笑道:“夫人,我帮你洗一洗?”黄婉玲道:“我乏得很,略一躺。你吃了上班去吧。”李有才道:“几时动身去接闺女?”黄婉玲道:“下午就去。公司事多,离不开人,你就别去了,我一人带车去接就行了。”李有才这才下楼。 李有才虽说一时动了人气,到底是个混人,见了穆艳如,又将早上所言一半丢到了脑后。到上午十点,就道:“老亲亲,市里又要查了,还是将包间退了吧。”穆艳如面带不悦道:“要的是你,不要也是你,你爱退就退。”李有才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退去。”拉着穆艳如到了包房里,拍手大笑道:“老亲亲,你如今也中了我的计了。”穆艳如惊道:“我中了什么计?”李有才道:“我这叫欲擒故纵之计。”穆艳如故意道:“此计怎讲?”李有才道:“我明是要来包房睡你,偏偏说要退房,这岂不是欲摛故纵之计?”穆艳如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招那。你欲擒故纵,我还将计就计那。好生无聊。”李有才笑道:“且不要说别的,待我先将计谋施使起来。”也不管穆艳愿意不愿意,上前一把抱住,扒光了衣服,拥进被窝里。穆艳如少不了说他几句,也少不了顺着李有才。正是:东厢房事战未休,西厢又起云雨阵。富贵痴汉昼夜忙,锦被翻浪卷烟尘。事毕,李有才问道:“这次如何?”穆艳如笑道:“我当什么好事,这么有兴致,又弄的什么药?”李有才道:“我非是用药,是我暗地修练的兴阳神功成了。”穆艳如笑道:“我才不信有什么神功。”李有才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近五十岁的人了,比你那龟婿如何?”穆艳如笑道:“人家是正经夫妻,怎与你比。你只不过权当着免费住宿罢了。”李有才笑道:“到底是呆汉,那知闺房的好处,有时间,我再 好生教他几手。”穆艳如怒道:“你以后少去我家冯大立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心他酒里下药,毒死你。”李有才道:“叫些东西来吃,我又饿了。”一时,穆艳如叫了饭菜,二人用过,那李有才又要叫阵,穆艳如也是昼夜不息,不觉力乏,只好勉强应战。事毕,穆艳如道:“这次职工活动,上多少节目,准备出多少钱?”李有才道:“不搞了,劳民伤财的。我最近准备搞个够级大赛,六封牌的,三个月一搞,常年坚持。”穆艳如道:“我和几家广告演出公司都说好了,你怎么又变掛了。”还想说,李有才早呼呼睡了。李有才这一觉睡到晚上十点才醒,起来一看,穆艳如不在,就打电话催着来。穆艳如一时到了,问道:“中午和你说的事,你又要办什么够级比赛,叫我怎么以后再说话。”李有才笑道:“我的老亲亲,平时独你聪明,今个却不灵了。你不见人家方冠中南方一游,搞出个机关企业化来,弄的周边尽知,众人称赞。说白了,他无非是冲着那个副市长来的。他想我岂又不想。我们是个企业,学不了他的事,却学得了他的法,万事求变才好。人家搞企业文化,不外就是唱歌跳舞,没什么新意。我这个够级大赛大赛却是不同,一有新意,不打四封的,打六封的。二是有创举,先是内部打,再是从内打到外,最后全社会皆打。”穆艳如听了笑道:“你何时学成这身本事,不说则已,一说则一语惊人。我虽是不反对,可是我怎么向人家交待?”李有才笑道:“晓是你一夜叫你那口子睡糊涂了。这比赛要办,少不了广告,且不能少,先拿出十万来,多少都由你说了算。”穆艳如笑道:“即是如此,不如就叫‘巨业杯’够级大赛,每年一次,形成制度。”李有才道:“一年一次怎能过瘾,最长不能过半年。”穆艳如笑道:“这个也依你,分上半年和下半年,到年终上下两场的冠军再总决赛,就和职业联赛似的。”李有才听了大喜,上前搂住着实亲了一口,赞道:“老亲亲你果是奇才,无意间叫你说出个玄机来,方冠中叫机关企业化,这们这就叫做企业职业化。”穆艳如笑道:“亏你想得出这词。如此,我再给加一把火,搞个企业职业化教育,电视上放一放,也叫叫阵。”李有才道:“但凭你说了算,再拿出十万来。”也不犹豫,当下就叫穆艳准备,自己下了楼回家和黄婉玲再商量。 李有才回到家里,一进门问道:“小曼可是回来了?”黄婉玲道:“也不看看几点回来了,早睡去了。”这李有才也闻李曼儿之美,忍不住上楼推门去看。黄婉玲叫住道:“小曼累了,你别打扰她。你看看。那个单位合适,叫小曼去实习。”李有才笑道:“我自有主张。夫人,你觉得我和方冠中比起来,那个当副市长更有把握?”黄婉玲笑道:“方冠中虽说有几分清誉,但行事呆板,不思上进。要照以前,你比他的把握大,现在可就说不了。”李有才笑道:“他有新意我也有新意。”就把晚上和穆艳如商量的事说了。黄婉玲笑道:“那你就和他叫叫阵。只是有一条,你和那个狐狸精可要远点。”李有才道:“夫人也说的难听,人家不靠这个吃饭,我也不靠这个过活,一起工作,还能有个不见面的。”说了,拉着黄婉玲上了楼,缠着非要一起睡。黄婉玲推脱不得,是夜二人鸾颠凤倒,云稠雨急,不胜欢娱。到近天明,李有才又醒,将熟睡中的黄婉玲细看一番,暗道:“都言李曼儿容貌胜过其母,我且去看看。”看看表,六点不到,悄悄下了床,推门出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第十二回 钱由基白手起横家 王小兰负气聘石正 却说李有才推开李曼儿的卧室一看,人不在,下了楼,借着晨光一看,客厅里有个窈窕的身影,正面向窗前做操。那窗都开着,送进缕缕晨风煞是舒畅。李有才细看那位姑娘,上身一件紧身衣,下着脚踩裤,高高的个儿,苗条又不失丰满,冰骨玉肌,白嫩嫩仿佛奶做的一般,时而伸臂曲颈,时而弯腰踢腿,一举一动,皆美不胜收。那姑娘似乎也未注意有人在看他,仍就做操,足足五分钟才回身来,见李有才站在那里,双眼呆直,就笑道:“爸爸,还没睡醒,发什么呆那。早起锻炼,你可是头一次见。”李有才闻言,方回过神来,知是李曼儿了。见转过身的李曼儿,面似银盆,眼若秋水,一举一动,皆可入画,一频一笑,皆可悦目。李有才见李曼儿问了,这才答道:“医生说我血稠,多吃青菜,活动一下为好。这一次早起,这眼到现在还睁不开。”李曼儿一笑道:“爸爸就快去吧,一会回来吃饭。”李有才下了楼,也无目的,四处乱跑一阵,路上,有几个熟人说话,李有才是隐约有些印象,皆说笑一阵。李有才本没跑步这个兴趣,只是挨时间算了。跑一阵,找个地方歇一阵,心里盘算着时间,见打拳练剑的走了,跳舞做操的散了,估摸着有个把钟头,才慢慢转回家中。李有才进了门,小莲也起了。晚上未细看,见不过十六七岁,身材单薄。王妈准备也到了,正在厨房里收拾早饭。黄婉玲与李曼儿也先后下了楼。黄婉玲穿了一身淡青的春季套装,李曼儿却仍梳着一条大辫子,下身换了条牛仔裤,上身又加了一件马甲。稍时,饭菜准备好,一家三口吃饭,王妈和小莲依旧在厨房里吃。这一顿,李有才品着李曼儿,吃得甚是香甜。吃过饭,李曼儿自己将碗筷送进厨房,小莲因要进修学历,报了经济管理学,就拉着问这问那。李曼儿笑道:“小莲,经济学我没学过,好多都不懂。家里不是放着现成的老师那。你问爸爸就行了。”李有才听了,连道:“这个问我就行了。你问?”小莲道:“书上说,货币政策,就是在经济高涨时期,降低银行利息,减少信贷。叔,你说,现在我们是不是经济高涨?”李有才道:“当然。前天才开了会,赵市长对今年的工作展望了,比去年还要再增长两个百分点那。”小莲道:“那银行怎么还加息呀?”李有才道:“这个问题嘛。嗯,依我看,他们又缺钱花了。”小莲道:“这不对呀,书上说,经济增长要降息呀。”李有才道:“这个问题,我先不回答你。我一会去找他们银长去,问一问再回答你。”李曼儿一旁笑道:“小莲,尽信书不如不读书。书上的东西是应付考试的,你记住就行了,不必一一验证。就比如说,物体做纯抛物线运动,那是在理想化的前提下,但现实的情况要复杂的多,即要校正风力,还要校正反坐力。所以我们的老祖宗研究来研究去,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权变,就是什么事都有一定的规律,又没有必然的规律,必需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李有才拍手道:“说得好,说得好。”黄婉玲道:“一听就是书呆子腔,还好那。小莲是问你为什么,不是听你讲大道理的。”小莲道:“婶,我小曼姐一说,我全明白了。学习要讲权变,带本书进去考试,比什么都强。”大伙听了都笑。又值周未,李有才陪着母女二人看会子电视,说些闲话,将些几百年的笑话野史说给二人听,听得黄婉玲、李曼儿一时也入了神。黄婉玲又问道:“小曼,我看你也别去其它的地方实习去了,跟你爸实习就行了。”李有才道:“正好,我们爷俩一起来一起去,省得你妈不放心。等你毕业回来,顺手接过来,当个总经理,我光当懂事长。”李曼儿听了,摆手道:“不去。进门不是姥姥家的亲戚,就是奶奶家的亲戚,三姑四舅的,叫都叫不过来。再说,专业也不对口,我是学城市规化的,挖煤发电我又不懂。”黄婉玲道:“就你这丫头事多,刚出校门,遇事想得天真,什么对口不对口。还有专学厂长、经理专业的不成?就说我们中州吧,赵市长是学捕渔的,薛市长学的是电工,你爸还没上完小学,斗大的字不识一篓,不是照干。”李有才连道:“你妈的有理。”李曼儿道:“妈妈,我这是在实习,要写论文答辩的,这事以后再说吧。”稍时,李曼儿上楼拿了包下来道:“爸爸、妈妈,我出去到同学家去一趟。”李有才忙问道:“可是方小凡家?”李曼儿笑道:“爸爸是希望我去,还是不希望我去?”未等李有才回答,黄婉玲也问道:“他前一阵子还来过电话那。你们从上学就在 个班,一高要好,这是实情。可最近有人说你们在谈恋爱,是真是假?”李曼儿又笑道:“妈妈是愿意我说是那,还是愿意我说不是那?”黄婉玲怪道:“别没正经,问你正事哩。”李曼儿道:“说正经事,我们只是同学,再者,是到大学同学家去。”说着拿了包一溜烟走了。 黄婉玲见李曼儿走了,方冲李有才道:“你看你这个女儿,到外面上了几年学,学习先不说长不长进,这嘴上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李有才笑道:“大有其父之风,大有其父之风。”说着话,楼外汽车到了,李有才急着到办公室打牌,拿起包,也忙着去了。黄婉玲也起身对王妈道:“我上街买点东西,中午多做几个菜吧。”到中午,李曼儿回来道:“妈妈,我爸回来没有?”黄婉玲道:“你是喜欢他回来那,还是不喜欢他回来那?”李曼儿笑道:“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怎么不知道那?”黄婉玲笑道:“早上刚学的,死丫头。你爸什么时候中午回来吃过饭。忘了告诉你了,方小凡几年没见,怎么学结巴了,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那。”李曼儿笑道:“这个正常。”黄婉玲笑道:“怎么正常?”李曼儿笑道:“口吃结巴的人多了,他结巴也正常。”黄婉玲笑道:“就你那点花花肠子也敢骗妈妈。是不是方小凡对你有那个意思?”李曼儿笑道:“有意思又怎样,没意思又怎样?”黄婉玲道:“有意思妈我不反对,没意思妈我也不反对。”李曼儿笑道:“干嘛一毕业就是这事。我决定三年内不考虑这事。”黄婉玲笑道:“就怕由不得你。这一阵子来提亲的不知有多少,为你这个丫头,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那。”李曼儿笑笑道:“妈妈,我实习的事不用您们管了。我先在家整理整理材料。”黄婉玲道:“也好。” 再说李有才到了公司,就忙着让穆艳如准备比赛的事,到了中午就手痒,有几好事者忙凑上来,陪着玩了一中午。李有才一起牌心中大喜,暗道:“背运了几百年了,总算是倒过来了。第一把就是五个画。”从此,李有才每天酒桌前豪饮,房内纵情,旧日辛苦潦倒,一并忘个干净。这一天,才到办公室里坐下,就有一个表侄,材料处的李天进来道:“表叔,我有一位朋友,想往公司送点木材,我去看了,货不借,价也不高,准备长期供货,叔就签了吧。”李有才问道:“一月能送多少?”李天道:“不多,每月不过三、五万之数。”李有才道:“好吧。叫他进来吧。”一会儿,李天领着两个人进来,打头一个,不足三十岁,微黄面皮,不是外人,正是拜把子兄弟钱由基,后头一个,是个干瘦老头,没什么特别之处,不由也心里一惊,暗道:“这小子果有两下,竟弄到巨业我的办公室里来了。”话说到这,再把钱由基的事情说一说。 俗话说,身穷志高,不耐光阴,这也是天下有志之士不遇的苦处,钱由基也可归为此类。最初几日,每餐也叫四、五个菜,上二斤好酒,后来谈了几次生意,总不见效,钱就紧了些,每餐只叫一斤羊肉,二斤羊血,着大盆盛上,外配二个凉盘,上一斤酒。喝酒间,钱由基半是烦恼,言道:“我们兄弟在一起,每天虽是快活,只是没得生意做,也是恼人的事。”李家仁劝道:“兄弟也别着急,眼下赚得都关系钱。我现在寻思了几条路,又有些人情关系在里头,再有些天数就能成了。”钱由基听了,才复心平,催道:“老哥越快越好,眼看着就 要断粮。”又过了几天,钱更见紧张,生意却是一个不成。莫说羊肉,羊血也吃不成了。没奈何,只好着秦世宝到街上卖几斤豆腐、白菜,用大窝煮了下酒吃,连吃几天,四个人都有些沉不住气,暗恨时间太快,转眼又到饭时。虽是如此,却无人言去,钱由基大为感动,言道:“亲兄弟也不过如此。”过两天,张道平问道:“三哥,你说怎办?”钱由基到此时也是英雄气短,只道:“问老大铁嘴老哥,就说明天断粮,看他还有什么话说。”张道平一问,李家仁哈哈大笑。众人道:“老大笑什么?”李家仁道:“我早有主意,故意不说,只是为了磨磨兄弟们的性子。俗话说,欲成大事,先修其性,没杀人放火的心,上那能挣大钱去。如今行了,我有上中下三条财路,就看兄弟取那一条了。”钱由基道:“老哥别卖关子,快说吧。”李家仁道:“这上计就是搞房地产开发。眼下市场正火,市里正鼓励这个,到处招商,不论那块地方,就是市政府大楼,你只要看中了,没有不行的。这前期只要投一点走走过场,再下就是银行贷款,投一千万,就有一个亿的工程,只赚不陪,万无一失。兄弟若有意,我可以樯芪颐鞘欣锏乃拇蠊?尤鲜叮?蘼勰且晃怀雒妫?且?强槟媚强椤!鼻?苫?溃骸袄细纾?憔拖人嫡馑拇蠊?邮撬?俊崩罴胰市Φ溃骸罢獾谝晃痪褪钦允谐さ亩??诱园俅ǎ?衷诜ㄔ喝尉?猛ネコぃ?诙?皇切な谐さ墓?有び拢?志椭坝谑幸?凶式鸢熘魅危?谌?皇茄k谐さ墓?友Ψ桑?志椭坝诠ど叹郑?未蠹觳榘熘魅危?谒奈痪褪窃?笔谐ぃ?质±镂馓?さ墓?游庥?裕?志椭坝谡猩叹指本殖ぁ!鼻?苫??说溃骸袄细缯饷此道矗?桥g6痘共辉谄渲校俊崩罴胰市Φ溃骸芭4tび衅涫等次奁涿??渲杏懈鲈?颉r?遣股纤??2砍さ墓?右惨?侠矗??遣股鲜±锏哪俏还?尤チ苏馕慌9?樱?2砍び直夭桓咝耍?蚀司投疾灰?狭恕!鼻?苫?Φ溃骸罢饩凸至耍?道此等ノ揖筒欢?恕!崩罴胰实溃骸芭2砍さ男殖に赖脑纾?皇o抡夤焉??殖さ钠?粒???晡丛偌蓿?趾团2砍ぷ叩那冢?陀行┧挡磺辶恕!鼻?苫?Φ溃骸罢獾挂材压至恕@细纾?阍偎邓嫡庵屑啤!崩罴胰实溃骸罢庵屑品2涣舜蟛疲?匆膊怀钋?ǎ?恍瓒嗌偻兑坏悖?医樯芫抟导?爬罴冶?11萍医?鲜叮瑲霸麓泳抟蹬?┒┑ィ?荒晗吕矗?偎到?甘?颉!鼻?苫??颂镜溃骸袄细纾?绱撕檬拢??尾辉缢担咳缃窳该捉钥眨?腔褂星?肴顺苑埂!崩罴胰实溃骸拔以?迷缢担?皇撬档迷缌耍?值懿坏被刈邮掳樟恕!鼻?苫?值溃骸袄细缭偎邓迪录瓢伞!崩罴胰实溃骸罢庀录剖歉銎?云?鹊募啤!彼盗耍?影?锾统黾刚胖嚼吹溃骸罢馐俏也糯油?舷碌娜??∷2笠档拿?ァh缃裆?饽炎觯?戏降钠笠刀嗤?狈嚼矗?颐侵灰??黾傩畔3??垢鐾校?怀畛院取k凳俏沂刑焱蹙瞥6?”?跋洌???瞧?矗?绞卑磁乓怀【蒲纾?盟?乔肟汀o峙?钙考倜┨ㄊ孪确诺骄频昀铮?黄空跞?伲?蛔老吕矗?偎狄才??Ф?税俚摹!敝谌艘惶?笙玻?妓悼尚小g?苫?溃骸凹词强尚校?颐遣蝗缭倥?笱???倥?黾僦凑眨?偾刖抟档呐笥牙春染疲?患??瘢?癫皇歉?谩!闭诺榔降溃骸罢饧僦凑站陀形依窗臁!鼻厥辣Φ溃骸罢饩频昃陀晌依凑摇!备叽蠊蟮溃骸罢饧倜┨ㄎ胰ヂ颍?虾玫淖疃嘁簿退氖?黄俊!崩罴胰实溃骸疤焱蹙瞥Ш途抟档娜宋胰デ搿!鼻?苫?笙驳溃骸拔以倥?闱?矗?桓龅胤剑?∶嫘┎藕谩!敝谌怂底鸥髯悦θチ恕?lt;br> 钱由基别无它法,只好再去找胡梦蝶,受了几句寒碜话,要出六千块钱来,还在原地,只把假营业执照换了,又聘了两位姑娘装点门面。不出两天一切就绪,由李家仁坐在电话旁,毎天四处打电话联系。到了第五天就有了效果,有一位龙港飞腾印刷公司的柴经理就到了。 钱由基接到办公室,秘书端上茶来,简单将业务谈了。柴经理见手续齐全,人又爽快,业顺利,将到中午,忙道:“我请钱经理吃饭。”钱由基摆手道:“远来是客,我请才对。到明天,将天王酒厂的几位主管请来,柴老板再请也不迟。”当下众人到外面一家饭店吃了饭,钱由基又给柴老板安排了住处,又要帮着付房钱,柴老板再三推让这才罢了。第二天中午,钱由基就在一家名叫川府大酒店的三星酒店里安排了酒席。李家仁又将天王酒厂的分管厂长姜兴泰和供应处处长陈坤请了过来,同来的还有两位巨业的供销员。众人团团坐了,李家仁一一介绍了,便举杯共饮,或是初次喝酒,或是初次见面,大家皆喝得高兴。一时说到酒厂的事,姜兴泰一口应下,先要二十万的包装盒。柴老板大喜,又和姜兴泰喝了几个。再问到付款问题,陈坤接过话道:“我们酒厂每年要五千万的包装盒,先要柴老板的一批,主要是看看质量,以便长期供应。款上柴老板放心,只要样品合格,先下一半款。”柴老板那知是事前商量好的,怎不大喜,又叫酒又叫烟,直喝到个个带有醉意,这才说笑而归。钱由基将众人一一送走,又到天王酒厂取了样品,再送了柴老板回宾馆。柴老板收了样品,对钱由基再三道谢,言道:“钱经理,我就不再打扰了,明天一朝我就回去。将样品做好送过来。”钱由基道:“如此也好,等柴老板下次再来,我再尽地主之宜,陪着柴老板好好乐一乐。”回到公司,钱由基见那几个尚且都在,正抽着烟说笑,就道:“如此好事,李老哥也不早说,害我们多吃了一个月的素。”李家仁道:“非我不早说,这招也是在关键时候混个肚皮,早用就不好了。”张道平道:“这头一桩生意,别的没得说,一桌下来,连吃带喝,净剩一千多。就一样不合适,聘的这个小邓、小田,一看就没素质,人又长的不场面,我就怕因此人家起了疑心。”钱由基道:“你一说,我也看出来了,这俩不成,还得另招。那有合适的?”李家仁笑道:“这一说起来,我倒想起个人来。中联商场有个叫王小兰的,人长得俊的没法说,要是能请她请来一陪,一桌还能多出一千来。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她了。”秦世宝笑道:“老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人虽长的漂亮,却有几分性子。老城有几个浪荡孩子,见人漂亮,免不了借着买东西说几句不三不四的话,从来都是叫王小兰骂个狗血喷头。她脾气大,生意就不好,月月就扣资金。时间长了,再难看到她的笑脸,似乎每分钟都在生气。无奈何,到最后只好去守仓库。就她那脾气,就怕请来了,你老哥先挨几个大嘴巴子。”李家仁道:“为何我要先吃几个大嘴巴子?”秦世宝笑道:“天仙似的一个大姑娘,整天家看着,还不想吃几口豆腐,她不打你还亲你一口不成?”李家仁笑道:“我这岁数,早有贼心没贼胆了。不瞒你们说,和你嫂子分床也近五、六年了。”钱由基忙道:“闹归闹的,生意却马虎不得,我想请上山来当个压寨夫人。你们说说,这个王小兰和那个丁香比如何?”李家仁道:“一个因才而貌,一个因貌而貌,这如何能比。”钱由基点头叹道:“我知道了。这就怪了,我来此地不过一月,就见了好几个了,就说那个丁香,已叫我叹为观止,偏还有在其上的。我在老家这么多年了,竟没见着一个。”李家仁笑道:“只怕还有在王小兰之上的那。”钱由基道:“要真有,我只见一面,就是死了也不白来一趟。”众人听了忙劝道:“好不容易来一趟,那就看一眼就死。”钱由基道:“老李哥,你懂风水,又会看阴阳宅,你解一解,为何一时全聚在中州那?”李家仁道:“这个不用我解,红楼梦里解得最清楚不过了。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都是常人。若是大仁,则是应运而生,若是大恶,则应劫而生。又说,清明灵秀,是天地的正气,上至朝廷,下至草野,比比皆是。所余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广及四海。中州背山面水,头枕山,脚大河,乃大富大贵之 地,承山川之锦秀,秉日月之精华,故清明秀气多聚其中。人若得此灵气,不论男女,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又说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种,若生于诗书人家,则为高士,从古及今,不可胜数。依我之见,有些人生在中州,必定是为了一事而来,虽福祸难料,必定要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故事来。”秦世宝道:“都说清风观的却尘道人料事如神,三哥有意,也可去求一签。”李家仁道:“那老道,守口如惜墨如金,去也白去。”钱由基道:“老大一说我就明白了,明一早我就去找王小兰,她的出现只是为了等待我的到来。”高大贵道:“她性子烈,老三当心,别吃了嘴巴子。”钱由基道:“挨她几个大嘴巴子心里也痛快。”众人说笑到深夜才散了。 一连三天,不见有客上门,到了第四天才又来了一位周经理,不要说,众人又是一顿好吃好喝,第二天送走。如此有一个月的光景,少说也吃了近二十家。这一天,钱由基对李家仁道:“老哥,我们酒也喝了,钱也拿了,如今有人家要回话,那天不几十个电话催着,我是应付不了了。三十六计,早走为好。”李家仁道:“走是早晚要走,只是现在正红火,我听说天王酒厂下个月就要破产,到时就纸里包不住火了,不如再撑着干一阵子再走。”钱由基道:“再撑一阵也行。只是这经理我是当不下去了,你坐阵挡一挡吧。”李家仁道:“也好。”却说钱由基自没了担子,每天四处闲游,又想起了王小兰的事,拉上秦世宝,早早到了中联商场,问道:“这里能不能等她出来?”秦世宝笑道:“快到中午了,一会准出来,不过蒙头包腚的,要看仔细。”二人抽着烟站了一时,钱由基左瞧右看,却见余招招从大路疾驰而过。钱由基见那余招招未带头盔,长发飘飘,看得下意思招招手。余招招似乎也注意到了钱由基,扭头一笑而去。钱由基道:“兄弟快看,是余招招,又冲我笑了。”秦世宝笑道:“三哥,好歹买辆车,遇着这等事,开了车就追,还能有什么不成的。”钱由基点头道:“我说也是,只可惜手头紧,缺钱。”二人正说着话,恰好王小兰就从商场里出来。秦世宝指道:“出来了。”钱由基听了忙去看,果见一位姑娘推车出来,虽说是戴着口罩墨镜,看不甚清面孔,却是眉如青山,身材骄人,抬脚上车而去。钱由基道:“可惜看不清面相。”同着秦世宝找了小酒馆,要了一瓶酒,喝着说话不题。 却说王小兰从商场里出来,才走出不远,就从后面跟上辆半旧的面包车,行到王小兰旁,打开车窗喊道:“小兰,还是上哥的车吧,让哥送你回去。”王小兰扭头一看,车窗内伸出个光头,一脸凶相,两眼带光,二十七、八的样子,知道此人叫金世永,都叫他老丙,常来纠缠,并不搭言,骑车快走。这老丙结有五六起兄弟,因爱打麻将,人又凶,人都言丙哥,叫长了,也有叫老丙的。老丙久慕王小兰的姿色,常来纠缠,虽是讨不到半分便宜,依旧不舍不弃,常来搔扰。这次,直追到王小兰住的西城区清衣小巷外,下车将王小兰拦住道:“王姑娘,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是真心和你做个朋友,干什么老躲着我那。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休论,你要人咱出人,你要钱咱出钱,先把咱妈的老寒腿治好了。”王小兰怒道:“那个和你咱妈,你快滚。”老丙笑道:“早晚还不得咱妈,早叫一声,还值得你生气。”王小兰将眼一瞪道:“我数三声,你让开。要不然,你这破车就要倒霉。一。”老丙一听忙道:“好、好、我让、我让。”边说边上车将道让出来,下了车步行又来追王小兰。王小兰快骑,他就快跑,不多时跟到王小兰的门外。 王小兰生怕父母知道了生气,立在门外道:“你快点滚,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老丙笑道:“不管你对我客气不客气,反正我是对你始终客气。我到了家了,总要进屋和咱妈咱爸打个招呼吧。”王小兰伸手抄起个木棒起道:“你再上前走一步看看。”老丙却不恼,又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笑道:“这是我从电信局新买的情侣手机,你只管用,费用全在我这儿。”王小兰伸手道:“拿来。”老丙笑道:“你答应我这次不摔我就给你。”王小兰道:“我这次不摔,代你送给街上那个女叫化子,叫你们做情侣去。”说着就轮木棒。老丙见势不好,才转身跑了。 王小兰的父母都是老师,母亲身体不好,病退在家。吃了饭,王小兰心里越想越恼,起身去找自己的好友赵雅兰。赵雅兰与王小兰本是同学,在校时,素有“二兰”之称。赵雅兰住在城西老区阁老巷中,父母都没有工作,单靠修自行车为生,下面还有一个兄弟,房子是从爷爷手里传下来的三间小瓦房。在这个城市里,阁老巷并不起眼,却有些名气,据说阁老巷原是叫花子街,因这巷子总是穷,去讨饭的多,每到掌灯时分,不论本街的,还是外来的叫化子都到这儿过夜,所以叫花子街。不知是那一年,突然来了一名大官,前来认亲,有认识的,知是往年一个在此讨饭的秀才。这位穷秀才状元及弟,后来官又至阁老一级的大官,虽然叫不出具体的名称,大家还是觉得出了气,给这一街两旁的人脸上都添了彩。为了让大家都晓得此事,就把花子街改称阁老巷。说来也怪,自打改了名子,讨饭的果然少了,只是紧赶慢赶,还是与时代落了伍。到了近几年,虽没出什么阁老一级的名士,可是赵老实赵传康的女儿赵雅兰却成了小巷人的骄傲,漂亮、端庄、有礼、好学,总之,大凡作为家长对女儿的一切愿望在她身上都能找到。做家长的总会常常对上学的儿女道:“你看人家雅兰。”只是命运之神并不眷顾,就在临近高考的那一年,赵雅兰的母亲病倒了,家中微薄的收入,不得不让赵雅兰放下学业,承担起家庭的负担,跟随父亲到街上修车。而同学王小兰却是如愿读完了大学,毕业后暂时分到中联商场工作。二人感情甚好,犹如姐妹,常来常往。 王小兰到了赵雅兰家,同着一起到街上帮着将车摊收了,才回到家里,赵雅兰上高中的弟弟赵儒文就拉着王小兰道:“小兰姐,我才跟同学借的游戏卡,和我一起玩一会吧?”王小兰道:“好呀。”赵雅兰道:“去,你小孩子家就知道玩,先给你小兰姐倒杯茶去。”一时,赵雅兰摆上了饭菜,也和王小兰盛了一份。王小兰那吃得下去,赵雅兰就道:“是不是那个老丙又来缠你了?”王小兰点点头。赵老实长叹一声道:“这年头,怎么坏人越来越多那,就没个人来管了不成。”赵儒文却道:“有了坏人才会有好人嘛。”赵雅兰道:“你也别贫嘴,有本事忙你小兰姐把他打跑。”赵儒文却笑道:“小兰姐,你只要将饭吃了,再陪我打会子游戏,我保证将那个家伙打跑。要是打不跑,我就跳珠峰去。”赵雅兰就道:“你又胡说了。”王小兰笑道:“有道是病急乱投药,我就信你一回。”说着,将饭吃了,又招呼赵儒文道:“玩游戏去。” 二人打会子游戏,赵雅兰端了茶进来道:“饭也吃了,游戏也打了,你就说吧,怎么打跑他?”赵儒文道:“要打跑他,小兰姐每月还要出一百元钱。本来我拿也成,可我没有。”王小兰道:“可以。别说一百,一千也成。” 赵雅兰就道:“你就快说吧,怎么回事?”赵儒文道:“要打那个地痞,我是不行,我却能找一个人来。有一个拉车的,我们都管他叫八戒哥,就是那种呆呆的,特能打、特能吃的那种。他人特好,只要是我们同学不好用车,他从不收钱,有求必应。人还特呆,你怎么说就怎么行。我就给他说有人欺负我姐,求他接送我姐,人一准答应。你想想,你一只手就能舞的自行车团团转,打什么老丙还不是小儿科?”赵雅兰道:“要是万一他也看上你小兰姐怎么办那?”赵儒文笑道:“我没想过,只不过他智力不行,我小兰姐断看不上他。”王小兰道:“管他什么样那,你叫来我看看,能不能打过老丙。”赵 儒文笑道:“遵令,我一早就去。”王小兰掏出一百一十快钱道:“十块钱小费。”是晚,王小兰和家里去了电话,和赵雅兰一起睡了,少不了又说了半夜的话。 却说石正每天在街上拉车,这一天,才到二十六中的校门外停下,就见跑过来一个高中学生。那学生正是赵儒文,见了石正便道:“大哥,有点难事求你帮忙。事虽不大,却是棘手,没大哥的功夫怕是不成。”石正道:“小兄弟,什么事?”赵儒文道:“我姐最近叫个流氓缠上了,上下班不能安静,吓得我姐不敢上班去。我想请大哥上下班接接我姐,大哥同意不同意?”石正道:“这是地痞,不打不知道害怕,这事我管定了。不过先说好了,一块钱一趟,我得挣够我吃饭的钱。”赵儒文道:“每星期五天,一天四趟,也或两趟,我姐一月出一百块钱请你。”石正道:“是个常客,便宜就便宜点吧。小兄弟,你姐在那上班?”赵儒文道:“我领你见我姐一趟,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石正道:“也好。”拉了车跟着赵儒文去了阁老巷。 王小兰和赵雅兰站在门外,远远就见赵儒文领着个壮汉而来。赵雅兰笑道:“果然是呆,你别成了高小姐才好。”王小兰笑道:“他不把这里当成高老庄才好。”二人正说着,赵儒文就到了跟前,对石正道:“这俩就是我姐。”石正看了一眼道:“我一个车子只拉一个人。”赵儒文指着王小兰笑道:“是我二姐。”王小兰道:“你有多大力气?”石正道:“人有多大饭量,就有多大力气。你们但管我一顿饱饭,就知我多大力气了。”王小兰道:“那好。”赵雅兰就让到小院里,端出二样菜来,又拿出几撂自己摊的单饼来。那石正因不会讲,常常白跑,多久不曾吃饱,一时虎吞干净,拍拍手道:“你们尽管试。”王小兰和赵雅兰对看了一眼,就道:“你就自己试试吧。”石正道:“你们都听过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故事,我也拔一棵你们看。”见小院里有棵碗口粗的小树,上前一猫腰,将小树连根拨起,面不改色的放到一旁。王小兰忙道:“成了,明个一早八点你来接我便是。”石正道:“姑娘大可放心,没有金刚钻,我不揽那瓷器活。他要敢欺负你,我管叫他跪地求饶。”拉了车,朝东去了。赵雅兰笑道:“我有预感,历史就要重演。”王小兰笑道:“即如此,我就先行替你寻猴哥去。说好了,不可见色忘义,留为已用。”赵雅兰道:“先不说了,这树叫拔了,我爸要是问起来怎么办?”王小兰笑道:“就说是我生气看着不顺眼拔了。”赵雅兰道:“也就你能掮过去。你和儒文先玩游戏,我再擀点单饼。”到了中午,赵老实果问起树的事来,王小兰笑道:“是我心里生气看着不顺眼拔了。”赵老实笑道:“你要你出气就好。” 到了第二天早上,王小兰早到了赵雅兰家,吃了早饭等着。不多时,石正果到了,拉上王小兰上路到了商场。一连二天,并不见老丙的影子。王小兰见石正说起话来呆言呆语,平时就话多,就故意问这问那,有意找笑料。到了第三天,老丙就从后面开着车追了上来,笑道:“兰妹,要用车给哥说一声,干什么用这等破车。停下,上哥的车。”王小兰小声对石正道:“就是他,好好教训他一下。”石正听了,就拉上王小兰一路朝城外跑去,跑出有十多里地,见四周没人,将车停了下。老丙也停了车,跳到石正跟前,指道:“你有能耐,再跑二百里我看看。小样,我还跑不过你。”又对王小兰道:“这是谁呀?你表哥,还是你新好,有意气哥不是。告诉你,你哥我还真不生气。”王小兰虽是心里发怒,因不知石正底细,也不敢轻易开口。石正道:“我正式警告你,以后不准欺负王姑娘。你要是听话,我也不打你,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老丙笑道:“行呀,你小样,拉个破车也敢和老子争风吃醋。有几分力气不是?”上前来抓石正。石正一把推开老丙道:“我的车虽不好却还跑得动,你的车先不说好不好,只怕要跑不动了。”走到车前,双手一抬,往下一丢,后面再一抬,再往下一丢,如此几回,老丙的车就吃不消了,隐隐就听里面零件乱响。老丙心疼,急上前就打石正,倒叫石正一把抓住,往上一举,放到了车棚顶上。王小兰一旁看了大觉出气,连道:“折了他的车。”石正伸出手,将个方向盘搬掉,拉了王小兰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第十三回 王小兰烧烤名中州 钱由基长海骗巨款 这老丙一向在人群中称王称霸,虽明知不是寻手,却也不甘心,从后叫道:“小子,报个名上来,老子要是叫你在这里呆三天,老子便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石正也不理他。老丙一心计较,一边叫人将车拖回修理,一边叫上自己的一帮子兄弟查访石正。到了第二天,有个兄弟就回来道:“那个拉车的汉子寻着了,名叫石正,在文长街陶家租房子住。”老丙道:“你去,谁租他房子叫谁叫他走,否则,你就一把火烧了。”那人应了一声,领几个小街痞到了陶伯家中,声声叫赶了石正走。陶伯也是个倔脾气,那肯应,一并赶了出去。不想到了晚了,家中房子的玻璃就叫人砸烂了几块。石正听了声音起来,一时并寻不见什么人。一连三天,夜夜如此。陶伯岁数已大,受不了这等闹,又不肯和人说原因,次日就起了高烧。 石正送了王小兰回去,到中午回去看了陶伯,问起原因,便有一个好事者,私下向石正一一说了来去。石正听说大怒,见着陶伯道:“陶伯,这等事如何不早说?我这就搬出去,等事情解决了再搬回来住。”不管众人再劝,将被子往车上一放而去,是夜,石正就找个凉亭住了一晚。到天明一早,接了王小兰,就处处留心,果见有几人后面远远跟着。王小兰下了车,对石正道:“你十点就来接我,我请你吃饭。”石正道:“又为什么早走?”王小兰笑道:“公司就要改制了,谁有心思上班那。”石正道:“我不如拉你走远一点,散散心。”王小兰笑道:“好呀。”转身笑笑进了商场。 到了中午,石正接了王小兰,问道:“去那个地方好?”王小兰笑道:“随你便。”石正道:“就去大金山好了。”王小兰点点头。石正拉着王小兰走出不多远,果见有二人跟着,不由脚步加快,往大金山而去。老丙也早接到了信,带上一班子兄弟,开上车赶到大金山等着。石正到了大金山山下,将车停了,王小兰请着石正吃了顿农家饭。付了帐,王小兰赶着往人多的地方去,石正非拉着往山上人少的地方去,王小兰笑道:“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石正道:“你上了山便有好戏看。”等二人到了半山腰,老丙果就带着一班人跳了出来,大叫道:“你这乡下贱,大白天拐着人家老婆四处转,胆子不小。”石正笑道:“是不是有好戏看。”王小兰道:“这样的好戏,我宁可一辈子不看也罢。即然看了,就热闹点。”找个石头会下。没等石正说什么,老丙却笑道:“兰妹,你一时失足,哥不怪你。来,回到哥的身边,哥照旧疼你。”石正道:“别说无聊的话,你这厮无赖,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老丙笑道:“小子,你别先得意,老子从不打无把握的仗,你有个准备才好。”石正笑道:“那就请吧。”说话间,动起手来。石正并不想伤人,抓住了,纵身跳到树上,只往树叉中挂。老丙大惊,才要叫众人取刀,却有一个手下的兄弟,名叫贾礼的附耳说了几句,老丙就冲石正道:“小子,我刚好有个急事,今天就便宜你。”带着人去了。王小兰正拍着手叫好,见老丙匆匆去了,连道:“这就怪了。”石正道:“什么怪了?”王小兰道:“老丙这人一向死缠烂打的,断不会就此罢手,想是又动了什么坏点子。”一边说一边拉了石正下山,才走出不远,就有一辆摩托车飞奔过来,上前将王小兰的背包抢了去。石正正要追,王小兰拦住道:“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要追了。想必是他的诡计。”石正道:“没有必要怕他,先追回来包再讲。”纵身就追。石正体内有白猿元神之核,行动迅速,说话间就到了半山腰。见摩托车扔在一旁,正纳闷间,两旁抛来阵阵黄土,一时边尘扬土飞,双目难睁。 这时,老丙就带着一班人冲了出来,笑道:“好计、好计,就算诸葛亮再世,也无此好计。贾兄弟果是妙计。”石正才想打打尘土睁开眼,那边又抛来黄土,又将石子乱打。老丙高叫道:“兄弟们,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再打。”众人一拥齐上,拳脚乱使。石正立住,拨倒几个,长身搬起一块巨石来。众人见了害怕,老丙叫着,乱哄哄而去。石正又恐再对王小兰不利,急下山护住王小兰,复再上山对老丙等人。转了一圈,并未见人,时天色已晚,二人下了山,见已没了人,才要推车,才发现车内外带都叫人划破了,二人只得拉车步行而回。 二人回到赵雅兰家中,已是深夜,王小兰就住了下来。石正依旧在街上花园找个石正椅睡了。不想,到了半夜,老丙又带着人点着汽油,将石正的车子烧了。等石正灭了火,已是烧得难看。一早花园管理人员又以损伤草地这由,将车子暂时扣下了。石正只得徒步去接王小兰。等见了王小兰,将车的事说了,赵雅兰叹道:“好人倒有人管,那坏人倒没人管了。”王小兰却笑道:“正好,帮了我一个大忙。”赵雅兰道:“这怎么成了帮你一个大忙了?”王小兰道:“我们商场正要改制,又要入股,还说了不算,我一直犹豫不决。这下好了,我就买断,从此再不受那无名气了。”赵雅兰道:“那你干什么?”王小兰道:“我早想好了,去卖羊肉串。其一,解决了石正的吃饭住宿问题;其二解决了你的单饼问题;其三,解决了我的就业问题。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那。”石正道:“我还要找人那,那地方我不去。”王小兰笑道:“你找人,而人在走,你也许永远找不着。你说你烤肉的手艺好,只要都来吃,那人也一定会来吃,总有一天你会碰上他的。相比,你到处找他,碰上的机会更大一些。”石正听了点点头道:“你这样说也有理。”到了晚上,王小兰回家和父母说了,家里倒是也不反对,只是道:“不干就不干吧,没事看点书,等接你爸的班就是。”王小兰嘴上说好,到了第二天,就叫上赵雅兰和石正到了河口烧烤城,盘了个烧烤店过来,买起了羊肉串。王小兰人漂亮,话又多,石正的火好、肉脆,赵雅兰的饼香,小店开的红红火火,一时名满中州,慕名而来的络绎不绝。 却说李曼儿每天或去书店,或在家写论文,倒也清静。这天晚上,李有才急忙忙赶了回来,催着就换衣服,李曼儿笑道:“爸爸,什么事呀?”黄婉玲一旁道:“还不是带你出去炫耀一下。”李曼儿道:“那我就不去了。”李有才道:“这次是招待会,人多面子足,是我翻身的好机会。我要让世人都知道,什么叫俊,什么是会生孩子。别它妈的生个儿,一天到晚在老子面前卖弄。”等李曼儿换了衣服,带上一起出去。这一去却是不要紧,到第二天就惹出了事端。李有才到晚上回来脸色难看,黄婉玲道:“是和谁生气了,还是打牌输了,这脸拉的驴脸似的。”李有才道:“今天下午,王秘书长来给小曼说亲。”黄婉玲笑道:“这是好事。”李有才道:“提得是招商局的吴应辉,虽说才三十出头,离两回了。头一个升了处长就离了,这一个升了副局长不到一年又离了,也就上个月的事。”黄婉玲怒道:“你还有脸回来说,你为什么不一巴掌煽过去那。”李有才道:“人家王秘书长也是好意。”黄婉玲道:“好意?我给他家闺女说个八十的,看他长脸不长脸。”正说着,李曼儿从楼下下来道:“我说不去,爸爸偏要去。”黄婉玲道:“怕人见还不出门了。老李,你怎么说的?”李有才道:“我只说小曼有对象了。”黄婉玲道:“你平日的脾气那去了。我明天一早就找王兴宇去。”李有才忙劝道:“你去我倒是没说的,打他两巴掌也不多,只是这事要是传出去,闺女脸上不好看。”黄婉玲这才消气算罢。李曼儿笑道:“我说了,三年不谈此事的,要是知道你们这么急,我在学校找一个就得了。”黄婉玲道:“你一张口就没一句是正经话。在学校是上学去的,不是叫你去谈情说爱。你现在工作了,就要认真考虑一下个人的问题。难到叫人挑剩下了你再捡不成?”李曼儿笑道:“妈,您说那个商店里的好,我明天一早就去买。”黄婉玲道:“没正经,也 不知道学校怎教的。”正说着,方小凡又打来电话,黄婉玲接了笑道:“是小凡那,小曼刚出去,你过十分钟再打过来好吗?”方小凡道:“谢、谢黄阿姨,我一会、会再、再打。”黄婉玲放下电话笑道:“这孩子,说话怎么结巴这么厉害。”李曼儿笑道:“还不是叫你吓的。”黄婉玲笑道:“怎么又成我吓的了?”李有才道:“这事我最有体会。你看我平时不结巴,单是和你外公一说话我就结巴。我看他对小曼是有意思才如此。”李曼儿问黄婉玲笑道:“妈,您说,万一他真有那个意思,我该怎么办嘛。”黄婉玲道:“有那个意思我不反对,没那意思我也不多喜欢。”李有才拍手笑道:“你妈说话,就象那个谁,很有哲学家的味道。”三人正说着,方小凡又打来电话,李曼儿接了电话,方小凡道:“是李曼儿吗?我是方小凡。”李曼儿笑道:“是方小凡那。上次你说你在杭州学设计,回来了吗?”方小凡道:“回来有一阵了,现在开了个工作室,主要对外搞设计,生意还算马马虎虎。我上次给你发的邮件你看到了吗?”李曼儿也看了,故意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一直没收到。写的什么,说来听听?”方小凡支吾道:“我主要是想请你帮我看看你们学校有没有我要的一些资料。”李曼儿道:“这个好说,我到六月份还要回校,到时帮你看看。对了,我想再买台电脑,什么样的配置好那?”方小凡道:“问我算问对人了。明天你空吗,陪你去配一款。”李曼儿:“有空,在家等你的电话。拜拜。”一家子说了会子话才都歇了。 到第二天上午,方小凡就打来电话,约了李曼儿见面。等二人一见面,方小凡却显老成了许多,再见李曼儿,又和在学校时不同,更觉漂亮,少女身上的气味隐约可闻,更动了心肠。方小凡问道:“李曼儿,买电脑准备那方面用?”李曼儿道:“我主要是搞毕业设计用,再学学平面和三维的软件。”方小凡道:“这样的话,最好买兼容机了。现在机子也便宜了,七、八千的配置就相当不错了。先到我那儿去看一看我的机子。”李曼儿道:“好吧。”二人到了方小凡租的办公室。李曼儿一看内外两间,外间屋里摆着三台电脑,一台扫描仪和一台打印机,笑问:“生意还好吗?”方小凡道:“我才刚开始,又没门面,只靠到外面找活干,好歹拉了个常客,还算可以。”一边让了李曼儿坐,一边倒了水。李曼儿看了看笑道:“怎么,不准备回家了?”方小凡道:“我姥姥不好,我妈回乡下去了,我爸又爱唠叨。还是住在这里清静。”李曼儿道:“能看看你的作品吗?”方小凡笑道:“我这叫什么作品,没一点艺术价值,纯属商业行为。”说了将电脑打开,调出图来给李曼儿看。李曼儿看了几幅,笑道:“真的不错,你可以到大学去教书了。”方小凡笑道:“你别笑我了,我也是刚开始,有些东西还不是十分到位。”李曼儿道:“我早想学,一直学习时间紧,没抽出时间来。”方小凡道:“你双学位都拿到手了,还差这个。电脑这东西学起来简单,要做好了难,没有好招,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练。”李曼儿笑道:“我抽时间跟你学一学。”方小凡忙道:“不敢,不敢,知道的是你们学校没教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识天高地厚那。共同学习,共同学习。”李曼儿笑道:“说好了,我什么时候来上班?不要工钱。”方小凡笑道:“我这里还真少个人,聘的一个才走了。如果你不要工资,又肯帮着打扫打扫卫生,明天就可以上班了。”李曼儿笑道:“那学费免了,别的差事可是要算工资的。”方小凡笑道:“行呀。这样的话,我这里机子还够用的,你就别先买台式机了,先买个笔记本吧。松下或戴尔的都可以。”李曼儿道:“我们先去看一看,看好了,叫我爸去买回来就成。”二人到街上将电脑看了,又聊些旧时同学之事,李曼儿这才回家。到下午李有才就将电脑送到了家里,李曼儿又到方小凡处借些软件将电脑装上,说话间就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坐到一起吃饭。黄婉玲笑道:“你是不是和方小凡说好了,给他帮忙去?”李曼儿道:“妈妈要是有合适的地方,不去也可以。”黄婉玲笑道:“你这丫头,我也没说反对呀。你到人家那儿去,怎说也是给人家添麻烦,不好不帮个忙。我是说先给他个活干,一是显你去了好看,二来也试试他的能耐。”李曼儿笑道:“还是妈妈想得周到,那儿的活那?”黄婉玲道:“工会的电影院要重新装饰,我给他们头说一声,叫小凡给拿张图纸出来看看。”李曼儿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事,只是具体的事情还要当面谈一下,看看是喜欢古典的,还是现在的。”黄婉玲道:“什么古典现在的,只要好看,我帮你们要钱就是。”是夜无话。 第二天,李曼儿带着方小凡到了工会电影院,找到了一位表兄,引着将影院看了,又量了尺寸。那位表兄十分客气,定胱懦粤朔共沤凶摺6?嘶乩矗?叫》擦?辜影嗉拥悖??湃?欤?贸隽朔桨福?憬欣盥??础@盥??彩歉?湃?欤?蚍沟顾???桨赋隼戳艘簿趼?猓??丶腋?嘶仆窳帷5街形缁仆窳峋痛?亓松杓品眩?x岳盥??溃骸胺浅b?猓?梢圆慰迹?馐侨?г?杓品选!崩盥??溃骸笆裁唇锌梢圆慰迹俊被仆窳嵝Φ溃骸耙讯?私心戏降囊患夜?咀靶蓿?皇欠桨敢恢辈惶??狻p》驳恼飧龇桨赣胁簧倏扇≈?Α!崩盥?x?溃骸奥杪瑁??土粢磺o桑?闶悄愕拿孀忧?!被仆窳岬溃骸坝炙凳裁茨牵?一共皇俏?恪!崩盥??Φ溃骸拔揖托恍涣恕!?lt;br> 到下午,方小凡接了钱,要分一半给李曼儿,李曼儿不接,方小凡就给李曼儿买了张办公桌,不知说了多少谢字。到要下班,方小凡道:“老同学,我这生活过得正紧,多谢你雪里送碳。走,我请你吃烘烤去。”李曼儿笑道:“再请吃顿饭,这情算补过了,以后不要再提了。”二人骑车子出来,方小凡道:“上河口烧烤城吧,他们说有一家老山烧烤店不错,烤的是整羊。”李曼儿道:“客随主便。”二人才下了车,李曼儿便道:“老同学快看,烘烤西施。这一趟不白来。”方小凡道:“老同学别取笑我。”顺着李曼儿的手看过去,果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站在老山烧烤店前,细一看,眉目和李曼儿有五分相似,身量也差不多,正是王小兰。 王小兰正忙着招呼客人,又值没了啤酒,急打电话去催,才一停手,就见对面过来一男一女,不由眼前一亮。见男子相貌俊秀,女子如月宫仙子,和自己颇有几分相像,不由多看了李曼儿几眼。李曼儿也是多看了王小兰几眼。王小兰笑道:“里面坐。”李曼儿笑道:“老板客气了。”让了两人坐下,又道:“点点什么?”方小凡看看李曼儿,点了十几样道:“不要太辣了。”恰在此时,送啤酒的到了,王小兰忙叫石正道:“石正搬酒。”那石正出来搬酒不同常人,一次十几箱,象个搬运机,轻松而入,众人皆抬头来看。李曼儿一看,却似那里见过,不由一呆。方小凡心细,笑道:“这么大力气,我倒是头一次见,你以前见过吗?”李曼儿笑道:“我也没见过,也是头一次。”待吃了饭,临要走时,李曼儿道:“这家烧烤店不错,多烤几串,带给我妈尝尝。”方小凡又叫烤了二十串,王小兰拿塑料袋给装了。不想石正刚好过来送酒,将塑料袋接过来,又拿食品纸包了才递给李曼儿。王小兰笑道:“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招呼客人了?”石正道:“我是怕反潮了不好吃,坏了我们的招牌。”边说边进了厨房。 方小凡和李曼儿出来,笑道:“这姑娘长不错,就是醋气大了些。”李曼儿道:“我倒不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嘛。”二人说话间,到了办公室,收拾好了,李曼儿这才回家。到了家里,李有才也在,将烧烤拿出来,众人吃了,都道味道不错。李曼儿道:“光是这烧烤也就罢了,这摊主更有意思,年青青的,女的长得跟西施似的,男的 力大如牛,活象个再世的妖怪。”李有才道:“那女的与我女儿比如何?”李曼儿笑道:“这有什么好比的,我是宝,人家也是宝。”黄婉玲道:“比什么比,那天我也去一次,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李的才道:“我也去。”不题。 却说钱由基后来看了几趟王小兰,也未遇着,反到是遇见了余招招,有心招呼,又觉无胆,回到办公室,不觉长嘘短叹。李家仁过来道:“兄弟,你别只顾叹你的,这摊子我也撑不住了。”钱由基道:“老哥神铁嘴仙术,这点事有什么不好打发的。”李家仁道:“要撑再撑阵子倒难不住我,只是我听说有几家向工商部门反映了,说不定那天就来查。万一查个正中,我们又是个假造的营业执照,怕罚不轻。”钱由基道:“老哥,别的休说了,再吃最后一顿,我们就撤,你看如何?”李家仁道:“明天还有一起,说死了来的,我准备先定合同,再吃饭。”钱由基道:“一切由老哥按排。”第二天,果真来了那位孟老板。那位孟老板也是认真,准备的充分,李家仁大喜,一时就签了二十万的合同,中午又简单管了饭,下午,李家仁又道:“我们公司有个规定,诚心而来,成谈生意,我公司报销全部费用,说了,掏出五百块钱来递给孟老板。孟老板百般推辞,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便道:”晚上我请李经理。“李家仁推辞一下就答应了下来。钱由基找个机会,对李家仁道:”老哥,你这等花法,也太过浪费了。“李家仁笑道:”今晚必定收回个三千、二千才算吃好,兄弟只管埋头吃饭就是。“到晚上,果然一顿好吃好喝,净赚二千余块。等送走了孟老板,张道平道:”那孟老板临行时我看似有不妥,别再起了疑心。“李家仁道:”不管他如何,我们反正都要撤。“钱由基早租好了几间旧房,一夜搬个干净。这一搬不打紧,更没生意做,生活更是吃紧,每天吃了上顿愁下顿,钱由基不胜烦恼。这一天,李家仁早早到了,开了门面,到街上买了两起蒸包,端了两碗糁汤, 叫起了钱由基一起吃。钱由基揉揉眼,见了就怒道:”好个的铁嘴哥,也太嘴馋,前三天我想吃还没舍得喝那,你一要就是两碗。“李家仁笑道:”已是叫了,先吃了再说。“几个包子下肚,李家仁道:”兄弟,我给你带来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不知要先听那个?“钱由基随口应道:”自然先苦后甜。“李家仁一顿脚道:”如此就说个坏消息,对面的老汤要咱结饭钱哩。连早饭加中午、晚上两顿,前后一算,又欠他整三百了。“钱由基听了苦笑一声道:”老哥,要的松,你应着,要紧了,只管叫他来抬东西,眼下一分钱也没有了。“李家仁又道:”这般欠着不还,往后怎好再去。“钱由基道:”不去就赖着,明天再换一家,也别欠多了,一家二、三百,又不好撕破脸来要,走一步算一步吧。小虱子多几个少几个,不差多少。“李家仁将筷子一掷道:”兄弟,怕是虱子少了。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眼下有一个大好的买卖可做。“钱由基见李家仁谈及生意,心中泛恼,答道:”老哥,你莫给我瞎扯了,上次是你远房舅子当厂长,再上次是你姑家老表任经理,这次又是那个?“李家仁道:”做生意要有个耐心,十年九不遇,遇上一回我们就发了。“钱由基摆手道:”到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说再多,总没有一个成的,皆因关系不到家,说和没说是一样。“李家仁却道:”这次不但毫无关系可言,我连人家认都不认得。“钱由基笑道:”那还说个屁用,不是你年纪大些,我恨不得踹你几脚。“李家仁道:”兄弟莫踹!你且听我说完,这次若成不了,我这老脸就撕下来,铺在地上由你踩。“钱由基忙问道:”快说说看。“李家仁大口吃口包子,喝口汤,剥个蒜头道:”建材一厂有一套新设备,因企业要破,现在不要了,迫切急着卖掉,报价一百五十万。“钱由基道:”你打算卖给谁?“李家仁道:”也有主了,卖给长海。长海有一家乡镇企业,正要上这项目,资金到位了,却一时订不到货,眼下正急得不得了。我去问了,只要价不超过一百四十万便收。这样一进一出。“未等李家仁说完,钱由基气可就大了,心道:”这不是拿我开涮吗?“也不问手里是什么家伙,照着李家仁头上就敲了过去,啐道:”这老脸不值钱,凭着胡扯!你当我是救济会,还是什么?“恰在此时,那哥三也来了,见二人正斗嘴,忙围过来。钱由基即叫张道平再要些蒸包来吃。众人都一同坐下,高大贵道:”铁嘴哥又呱呱啥哩?“李家仁笑道:”你们来的正好,评评理,看这生意可是能做。“因把事说了,又道:”众位兄弟再听我说,说得不在理,只打我这老脸就是。先收长海的定钱,支付给建材厂当定钱,拉了货送给长海,再将长海的款子拿着咱用。有了钱,就好发展,虽有些倒贴也是值的。“秦世宝听了疑道:”这样虽好,只是不给钱,一则怕人告,二则也太冒风险,几时还得上?“李家仁到此,也不吃了,用手抹抹嘴,站起身来,冲那四个道:”几位兄弟都是明白人,现在赚钱,一要有权,二要有人,要的都是铁关系,咱上那弄这些关系去。再说了,要是有这等好关系,咱还混这个穷?这一天三顿,吃上顿没下顿,这是混穷。混可有混法,有十个字,叫吃喝嫖赌抽,坑蒙捌骗偷。前五个字是有钱人用的,后五个字是咱混穷的用的。要么大干一场,要么赶紧各卷席盖,早走为好,省得整天人家来要帐。“四人听了,有三个撇嘴道:”你也就茶壶打了把,光剩个嘴了,你这么能耐,岂不早发了。“李家仁笑道:”不怕你们笑话,我原也只有个嘴,要不,人家怎叫我铁嘴。要是动真格的,我是真不行,要行还得看咱们钱经理的。“钱由基沉思了半晌,恨道:”此事我看行!反正到头也一个死字。“又分析道:”这建材厂是国有的,我们却是个私营的,他赊货欠钱是常事,我们却不做亏体的买卖,给那个鸡巴厂长送上一、二万,拿钱封了他的嘴,这一百多万我们尽数周转,扩大规模,规模一旦大了,人家来做生意,钱就赚得快,不愁不发大财。不过,老李哥,长海的款可要到位,今番空手打雁,可别让雁啄了眼。“钱由基此时又想起了王二万,那招虽损,可确实管用。李家仁见钱由基扔下话来,忙道:”明天可去长海签了合同,顺便要些定金,这边再找人通洽厂长,把货搞妥。“钱由基点点头,一看那三个都伸长了脖子,干瞪着眼看他,似要从自己身上看出些什么不妥,又似犯人临刑前在听什么祈祷,不觉长了几分英雄气枝,将桌子一拍,义无反顾的道:”大行不顾细慎,西城混了,我们再混东城。“又道:”明天去要气派些才好。“言罢,四人又如此这般那般,商量了一阵。第二天,留了秦世宝看家,四个人打扮整齐,包了辆轿车,直奔长海,跑了四个小时,至下午才到。见了那位房厂长,由李家仁引见了,钱由基就递上片子,房厂长一看来人是大地方大公司的人,又是熟人介绍,十分信任,一时把苦处全倒了出来。钱由基安慰道:”房厂长,我们公司专一为广大企业服务,你们要的设备,我们手上就有,保证质量,一个星期内准时到货,定不影响你们五一检查。“房厂长也是求货心切,忙着签订了合同,才始放下心来,又安排了桌酒菜,陪着钱由基几个人吃饭。席间,钱由基就道:”因是货到付款,商业交往也有一定之规,需先付些定金。“房厂长问道:”按多少收?“钱由基笑道:”按规定要收百分之三十,因我们彼此信得过,也只走个形式罢了,五万吧。“房厂长听了,见定金也是不多,急叫人取了,拿给钱由基。钱由基心中暗喜,叫张道平写了个收条,将钱收了。晚上四个人又赶回来,与秦世宝说了前后,皆大欢喜。钱由基又急催着去见建材一厂的马厂长,李家仁笑道:”这样去太匆忙。“钱由基道:”怎么去才不匆忙?“李家仁笑道:”须再托个人情才妥。“钱由基笑道:”倒不如说再支给你些钱痛快。“李 家仁笑道:”这个人情必托不可,只花个一、二千就办得成事。这个人是建材局的杜副局长,当初上项目就有他一半主意。“钱由基只好点头,支了三千块给李家仁。到第二天下午,李家仁回来道:”杜局长已打了招呼,可以去了。“又一早,照例由李家仁牵头,到建材一厂同马厂长见了,说是要货,双方简单谈了谈价格,钱由基邀着马厂长吃饭,马厂长不肯,只好作罢。到晚上,钱由基与李家仁问了马厂长的住处,叫开了门,马厂长也正好在家,忙让进屋子,寒喧一阵。钱由基道:”本是想着明天付款提货,只是眼下资金紧张,能否缓几天再付?“马厂长连连摇头,李家仁忙帮着说了阵子,才松了口风道:”即是杜局长推荐,明天一早商量便是。“钱由基见状,笑道:”为表示我们的诚意,先付三万定金给马厂长。“李家仁即把随身带的包接给马厂长,马厂长打开一看,果是满包现金,便道:”待我写个收据给你。“钱由基笑道:”马厂见外了,给你定金自是信得过你,还写什么收据。“坚持不要。马厂长谦让一回,也只好收了,复让着二人坐下,笑道:”都不是外人,杜局长也打了招呼,明日一早,提贷便是。“钱由基忙一旁谢了,说了几句闲话,告辞而去。第二天,即租了汽车,将设备拖出厂子,送往长海。到长海卸了车,即把货款结了,回到家中,自然庆贺一番。可惜好景不长,马厂长没过几天就来催款,钱由基也是不慌不忙,推拖道:”货款暂时未到,再稍停几天。这里尚有十万,可先拿去。“交了钱,也不要收据,又摆了酒席招待,后又送了高档纪念品,马厂长才乘兴而回。送走了马厂长,钱由基道:”这里不便再呆了,须换地方才好。“众人点头同意,李家仁道:”要换就换到东城商业中心去,那里生意聚集,距此少说也有二十里,那个好找。“钱由基笑道:”就是这个理,索兴连招牌也换过。“李家仁道:”不妨将规模搞大些,再注册一下,才好正经做生意。“是夜,五个人叫了车,将家具等物一并装上,与房东不辞而别。没过几天,钱由基在东城中心地带开了家规模庞大的公司。办公场所自与旧时不同,上下三层,十五间房,窗明几亮,镀金牌子上是”四海实业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几个大字,法人代理是钱由基,公司也正式注了册。又公开招聘十几位男女青年做业务员。公司里又分三部一室,办公室由张道平当主任,事业发展部李家仁任部长,再有个公关部部长给了秦世宝;最后一个保安部,部长自然是高大贵的。每天客进客出,看似生意红火。因有了上次的经验,生意也便做活了,大凡钱能到手,只管拿来,一而再,再而三,虽是折了东墙补西墙,手里也聚了不少的钱。钱由基、李家仁也是左假右挡,来要帐的,皆拿走不多,也从不让空手而归。钱由基每天进出公司,只一事不足,誻缺辆汽车,同李家仁一商量,当天就买了一部。卖了车,钱由基还要买房,笑道:”若干出些大事业,也不差这些钱,若干不成大事业,反正也难逃一劫,也不多这一点。“李家仁劝道:”反我们兄弟打的是游击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不如挑上好和房子暂租一套。“钱由基也听了,租了一套四室两厅的住房,五个人轮班住着。 钱由基学会了车,再出门时,每每自鸣得意,用在业务上的心思就少了,只管交结朋友,出入酒店玩耍,那还再顾许多。突有一晚,钱由基谈了夜总会里出来,忽然想起一事来,欲知所想何事,且看下回分晓。 第十四回 李家仁损招破风水 钱由基千金败鱼款 却说钱由基突然想起旧时之辱,心中带恨,发誓要挣回自己的脸面来。当天晚上,钱由基叫了李家仁几个道:“哥几个这几天辛苦了,我请着去听听歌,跳跳舞。”众人都叫好,上了车,由秦世宝开车。钱由基道:“去红桃皇后歌舞厅。”秦世宝放开手脚,一路急驶,将车开到歌舞厅前停下。钱由基下了车,一看那小烟囟,多大会子心里不是滋味。先到餐厅,豪吃了一顿,带着几分酒气,再来到舞池,里面虽是坐了许多人,钱由基却目不斜视,找个位子坐下,要了几样饮料。胡梦蝶此时正站在台上,轻歌慢舞,摇臀送胯,早一溜眼光,看见了钱由基,就有意弄几个模样,递一串秋波送过来。不想钱由基却只当没看见,就知钱由基旧事难忘。胡梦蝶台,从后台绕出来,本要抢白他几句,却见钱由基一身打扮不俗,又有四个穿戴整齐的兄弟陪着,一时猜不出来意,忙笑着走过去。钱由基仍当没看见。胡梦蝶上前递根烟,见钱由基不接,笑道:“表哥,还生我的气,这阵子那儿发财那?”问了一阵,钱由基还是不理,只顾喝着饮料,待问急了,起身就走,李家仁四人忙跟着去了。胡梦蝶紧跟出去,见五个人已上车去了。回来的路上,李家仁问道:“是旧情人?”钱由基笑道:“什么旧情人,一个人肉市场上杀猪卖肉的罢了。”高大贵道:“怎么不跳会子再走那?”钱由基道:“这等二流场子没什么意思,我带你们去蓝月亮,看丁香唱歌去。”这晚上并没有碰上余招招,玩到午夜才回。第二天,钱由基独自又去了红桃皇后歌舞厅,拣个位子坐下。胡梦蝶见了,忙上来勾着说话,见钱由基仍是不理,忙叫了两杯酒,陪着干坐一阵。胡梦蝶到底气不过来,生气道:“还记着旧事那?上次虽惹你生些闲气,不是也给你钱了吗?怎么还记着。”这话一说不打紧,钱由基从口袋掏出一把钱来,扔在桌上转身就走。胡梦蝶忙拾起来,一数正好二万,再看钱由基,早出门去了。钱由基自这晚回来,才觉出了气。第二天晚上才又要去,李家仁上前一把拉住道:“兄弟,进来送钱的来了。”钱由基道:“一月能进多少?”李家仁道:“总算是熬到了做实业生意的时候了。先请来个小财神,这位朋友,是巨业集团材料处的,叫李天,是名符其实的李家兵,李有才的远房侄子。”钱由基也听说一些,忙道:“不知老哥准备往里送点什么材料?”李家仁道:“他的生意不能大了,就是个长流水。他每月弄些计划单子给我们,也就三、五万之数。他这头,不过要个零头罢了。”钱由基道:“这个好说,凡他要的,总是肉烂在窝里,给他就是。”李家仁又道:“过两天,我再请个大财神爷来,一次不赚个十万、八万的不能叫生意。”钱由基大喜道:“老哥有空,明天请来最好。”李家仁笑道:“这也说不了。还有一样,他们的规矩是接计划单的,都要到巨业签个合同。这事还需兄弟出马,我陪着,到那不过走个过场罢了。”钱由基一听,就道:“这个容易。”二人就到李家仁屋里,与李天见了,又安排下酒菜,一同喝过酒才罢。第二天,就由李家仁陪着,钱由基开着车往巨业签定合同。一路上,李家仁就卖起嘴皮子来,说道:“兄弟,这里有四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有关李有才的就占了一半。”钱由基笑道:“他的事满天飞,不知你说的那一方面。我听人说,李有才曾言,他的钱能围着地球绕一圈,钱多的都当手纸用。你且说说,那四句话?”李家仁就道:“双桥连排座,龙王到李家,打狗白包子,一城两枝花。这个龙王就是李有才,两枝花就是他老婆和闺女,个个赛如西施。老弟年青有为,若有机会见了,且莫错过了机会。”钱由基笑道:“我看这枝花,也是纸扎的,全赖着人捧罢了,当不得真。我也听说过一些,那家的闺女如何如何,见过几个都中听不中看,只不过沾了富贵人家的名声就是了。老哥,你可见过?”李家仁笑道:“我上那好能见去,也只听人说罢了。”钱由基笑道:“老哥休卖嘴钱,我也见得多个‘西施’,你且给我打听打听,那个余招招在那上班。”说着话,来到巨业大门外。钱由基看那门,宽足有三、四十米,皆由大理石砌成,看起来高大厚实,十分气派。李家仁道:“老弟,光这大门就花了五百多万那。”钱由基也点头称赞道:“果是有钱人的架式。”进了大门,先去材料处找着李天,见了面,李天忙将二人拉到僻静处,言道:“单子填好了,钱经理也签个字,随我上去,过一趟手续就成。”钱由基签过字,盖上章,这才跟着李天上楼见了李有才。 李有才虽认出了钱由基,可惜钱由基却不识得蠢才李。李有才素知钱由基是个多事之人,生恐叫他认出来,再缠他不清,只装作不认识。让了位,忙将字签了,打发二人出去。钱由基本想聊几句,见李有才无意说话貤只得起身告辞。李天又引着二人到了财务处,加盖了巨业集团的公章。钱由基谢过李天,同李家仁回了办公室。路上,钱由基又问道:“老哥请的财神,什么时候能到?”李家仁道:“等南方的蛮子送了球磨蛋来,我看着货合适,第二天就请来。”钱由基道:“这就就打电话催一催。”不出两天,果然南方客商到了,带着样品,量大货足。李家仁笑道:“我今晚就将财神爷请来。”到了晚上,钱由基提前定好酒席,李家仁带着车前去请人。有近一个小时,见李家仁将人请来。钱由基隔着窗子一看,来人年纪不过三十六、七,人物平常,披件风衣,手里端着个茶杯,急叫李家仁到一旁问道:“铁嘴老哥,这是请是那路财神?”李家仁笑道:“这人叫冯大立,早年是有名的街痞,头几年就下岗了,一直赋闲在家,没事好打打麻将,吃点小酒。”钱由基啐道:“铁嘴老哥,你这嘴也算贫到家了,请这么个东西来,管什么用。”李家仁笑道:“兄弟有所不知,他虽一钱不文,他老婆却价值千万。”钱由基道:“他老婆是谁?”李家仁道:“巨业人事部部长穆艳如,是李有才的相好,地道的实权派。兄弟,你进去,只管称冯哥,多戴高帽,必有收获。”钱由基笑道:“这人情关系,都叫老哥算到骨头里去了,兄弟实在是佩服。”同李家仁进去,与冯大立见了,口称冯哥。冯大立见来人身材结实,一表人才,也不好怠慢,起了起身。钱由基笑道:“请冯哥上坐,老李哥作陪。”冯大立也不谦让,大大列列上首坐了。酒过三巡,钱由基有意问道:“冯哥和巨业李总可熟悉?”冯大立呷口茶,用手点道:“不是我吹牛。本人在中州的朋友何岂千余,处的最投机的就是巨业的李总。我们哥俩性格相似,脾气相投,处的最好,亲哥俩不如我们。我没事叫着他喝喝酒,他隔三差我就请着去洗桑拿。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信,他一个大老总,我一个下岗人员,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会处的这么好?这交朋友就得讲一个缘份。你们要真不信,后天我们还去洗桑拿,我们俩要是内裤不一样,你们尽可煽我的嘴。”钱由基忙道:“以后生意还劳冯哥多多照顾。我们兄弟几个都是爽快人,都爱交个朋友,必不会叫冯哥白忙一场。”冯大立笑道:“说实话钱老弟,正因为我和李总有这关系,来请吃饭的不知道有多少。刚才铁嘴哥去我家,还有两起朋友来邀着吃饭,我都没去。”李家仁听了,笑道:“要不是前两年我给冯老弟看过宅子,欠我个人情,这次学真请不来。”冯大立遂问李家仁道:“铁嘴哥,你看我的院子,还有什么欠缺没有?”李家仁道:“冯老弟的院子方方正正,两层楼房坐北向南,再理想不过了。要说不足之处,就是出门左手山墙太高,山墙下面开着排水沟,将风水断了。所以,大侄子的病就应在这上头。”原来,冯大立和穆艳如有一子,已有六岁,天生弱智,至今不会说话。冯大立骂道:“铁嘴哥不知道,那左手山墙是他妈的土地庙的右山墙,已被列为什么重点保护文物了。他奶奶的,要是在他家门前,早就他娘的给铲平了。如 今落在大爷门前,倒没什么人孝敬了。这山墙一时虽动不了,那条排水沟能改。铁嘴哥,你看怎么才能破那?”李家仁沉思一阵道:“若破也不难。将排水沟的青石尽数起掉,换上青砖。青砖过水,再在院正中裁棵大树引风,这样风水就有了。左山墙阻隔风水,也有法破,不过招损了点。”冯大立连连催问。李家仁就道:“可在子夜时分,于风水起时,用锤将山墙砸个小缺口。这样,山墙就形同虚设了。”冯大立大喜道:“多谢铁嘴哥指点。我敬你两杯。”酒至将散。冯大立半醉,笑道:“钱老弟,我这场酒也不白喝你的,多少要你一批。”钱由基忙又谢了,又开了两条好烟,送给冯大立。等冯大立走后,钱由基笑道:“铁嘴哥,你这招比什么都损,怎么唆使人家破坏文物那?”李家仁笑道:“他问我,我岂能说不能破?他万一真砸了,人家找上来,还得补上,到死他也破不了。”众人听了都笑。 却说冯大立听了,还真信以为真了。回到家里,见穆艳如也刚好回来,叫道:“我给你说几个事。”穆艳如早年是运动员,打也打得冯大立,说也说得过冯大立,偏偏一物降一物,降得了李有才,却降不了冯大立。这冯大立本是一方有名的地痞无赖,并无所长,只是善骂,比泼妇犹甚。穆艳如本身有短,又骂不过他,免不了处处怕他。忙笑道:“什么事?”冯大立道:“我今天又找风水先生看了,外头有些不妥,要尽早破一破。你明天物色一棵大树来,叫人裁在院子招风水,我再把排水沟的青石换成青砖引水。”穆艳如问道:“工地上就有几棵,大的有一抱粗,小的也有二十公分,那种合适?”冯大立道:“越大越好,正好开春,明天就叫人刨回来,不可误了。”穆艳如笑道:“知道了。”冯大立又道:“四海商贸公司想送一批球磨蛋,你想着要点,牛我也吹了。你想想办法,省得我脸上面子下不来。”穆艳如道:“好象前天才进了一批,一时半会还要不了太多。这样吧,先叫他们送样品来,我抽机会进点就是。”冯大立烫了脚,还端着茶看电话,到了半夜才睡。第二天,穆艳如就叫人送了一大棵梧桐树回来。再过一天,就改了排水沟的青石。到第三天晚上,刚刚敲响十二点钟声,冯大立就扛着梯子去砸土地庙的右山墙。夜里声响,没几下,就惊动了庙里的值班人员,上来将冯大立扭住,报警送进了警察局。 穆艳如闻声出来时,警察也到了。第二天一早,忙找到李有才,叫他前去保人出来。李有才一进警察局,迎面碰见刑警队队长赵洪升。赵洪升因弟弟在巨业,全赖李有才提拨,见了甚是客气,二话没说,将冯大立保了出来。穆艳如恐他生气骂人,晚上把孩子从姥姥家接来,陪着吃饭,好话劝着。冯大立那听得进去,骂道:“你懂什么,就是那鸟风水,才是小详的病根。先生说了,土地庙的右山墙挡了咱家的风水。只要风水破了,小详的病一看就好。”当天晚上又砸。免不了大闹一场。第二天,冯大立就站在街口大骂,脏话连篇,不绝于耳。几是家里有孩子的,都捂上耳朵不叫听。管理人员再打电话,警察也不到了,没办法,一张纸告到了法院。为此事,冯大立打了近一年的官司,最后找人看了,在山墙上打个洞才算罢。 钱由基没过几天,果然接到巨业的通知,忙送了样品过去。这日闲来无事,不由起起余招招来,就问李家仁道:“老哥,余招招的事打听出来了吗?”李家仁道:“早给你问了,你没说,我也就忘了。余招招在市招行工会工作。”钱由基又道:“她有没有存款任务?”李家仁道:“除了人行,那个商业银行没有任务。余招招是后勤,任务少,每年的基数也不会少于二百万。”钱由基道:“老哥,你给我取五十万现金来用。”李家仁道:“家里可没多少钱了,就这么多了。”钱由基笑道:“我又不生吃了,你担心什么?等球磨蛋的生意成了,我们家底也有百十万了,我想着弄块地,搞房地产开发,到时少用不了她。”李家仁道:“兄弟这事想得长远。”就从银行里取出钱来,用包装好了,交给钱由基。钱由基交钱往车里一丢,直奔招商银行去了。钱由基进了招行一打问,余招招在三楼。上了三楼,余招招见了也很是意外,并不让坐,问道:“来找我吗?”钱由基笑道:“要是这屋里还有第二个人,或许不是。”就近找沙发坐下。余招招道:“什么事,说吧?”钱由基笑道:“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门路,这次来,是诚心和余姑娘交个朋友。以后还有不少地方要麻烦余姑娘。”余招招笑道:“你这人脸皮还真厚,不过见过一面,就跑人家办公室里来了。要是再见上两回,该不会追到家里去了吧?”钱由基笑道:“余姑娘国色天香,那可没准。不过,总的来说,我还算是个绅士,从不冒犯姑娘。”余招招笑道:“那可没准。就为这事?”钱由基又笑道:“身上带着些零钱,走那都不方便,想请余姑娘带为保管。”余招招笑道:“存多少?”钱由基笑道:“这也不多,五十万。”余招招笑道:“就知你心存不良,想帮我我完成任务是吗?明白告诉,不需要。”钱由基笑道:“我确无此意,更不知道余姑娘有任务。你帮我管钱,要谢还是我谢你好了。”余招招领着到营业厅办了手续。将到中午,钱由基笑道:“中午是余姑娘请我,还是我请余姑娘那?”余招招道:“我又没叫你来,你找我存款,当然是你请我喽。”钱由基笑道:“那好,你说几位?”余招招笑道:“还记得那。”钱由基笑道:“不记得就不来了。”余招招笑道:“这次就我一个。”钱由基开着车到了一处上好的酒店,点了一桌菜。余招招笑道:“这次只我一人,点多了你要打包。”钱由基笑道:“一点菜,值不了几个钱。”二人喝会子酒。余招招笑道:“还记恨我吗?”钱由基笑道:“余姑娘想到那儿去了,依我看,这很应该。”余招招道:“怎么讲?”钱由基道:“以余姑娘的美貌,追求者甚多,是人见了,无一不想借机亲近。要是不教训教训,那还了得。下次再有这种人,千万通知我一声,一千块钱少了,少说叫他出个三、五千才叫痛快。”余招招笑笑道:“钱先生老家那儿人?”钱由基道:“我老家是山东人。”余招招道:“钱先生做什么生意?”钱由基道:“我本有心做房地产生意,只是一时无物色到好的地皮,现在做些工矿材料。”余招招道:“如果钱先生看中了那块地皮,和我说一声,我或许帮得上忙。”钱由基道:“如此,那我就先谢谢余姑娘了。”等吃过了饭,钱由基有意邀着余招招到办公室一坐。余招招也不推辞,坐会子,喝了杯茶,余招招起身要走。钱由基送到门外,又邀着晚上一同去跳舞去跳舞,不想余招招一口回绝了。钱由基心中烦恼,回到办公室,对李家仁叫道:“女人心,海地针,真是难以捉摸。中午吃饭还有说有笑的,这会子说反脸就翻脸,正是可气。”他却不知道,余招招本有心同意,不过是有意推辞,想着钱由基再请时答应。李家仁笑道:“这也在情理之中。”钱由基道:“此话从何说起?”李家仁道:“在中州,家产过百万的何止成千上万,象兄弟沿街开公司的比比皆是。要不是兄弟外形俊朗,就怕还请不到办公室里来。在余姑娘眼里,她是官,你是民。别说是五十万,就是再加个零,兄弟你还是个民。你们肩膀头不齐呀。”钱由基道:“老哥,我晓得这为官的好处。老哥有什么路子,能给我弄个一官半职的当当?”李家仁道:“兄弟要想是弄个科级,我倒有人,花个五、六万也就够了。再往上,我的手可就没这么长了。要是托人也行,没个百十万怕挡不住。”钱由基道:“要弄就弄个大的,起码出门有车,能签字报销的。太小了,还不如我这个草头王痛快那。” 晚上心烦,喝了场酒,又想了侯成来。一个人开着车又去了红桃皇后歌舞厅,要找不块。这天正巧,侯成也前来给胡梦蝶捧场。那侯成坐在吧台前,一个油头 十分显眼,遂有意去逗他,笑着走过去。侯成正喝着啤酒,见来人是钱由基,十分热情,拍着肩膀笑道:“原来是钱老表!还是穿的我这件衣服,还真合适。来杯啤酒。”钱由基笑道:“这啤酒马尿味,不是人喝的。”侯成道:“那就来杯饮料。”钱由基道:“十岁以下儿童喝的。”侯成道:“我就说,你们乡下人怪,这也喝不惯,那也喝不惯。小姐,有老白干没有,给他来一杯。”钱由基笑道:“小姐,你们这儿最贵的是什么?”小姐道:“一百六十年的干邑,一千二百元一杯。”钱由基笑道:“侯老板,就来两杯吧。”侯老板虽有几个钱,都是起五更忙半夜挣的,那舍得,就道:“这种洋酒有股子怪味,喝了就上头,我从来不喝。”钱由基笑道:“就算有点怪味,总比马尿味强吧。侯老板要是请不起,尽可言语。小姐,倒上。”侯成无奈,只好挠头道:“老表,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出来,没带这么多钱,下回我请好了。”钱由基笑道:“侯老板要是当鳖,今天就我请。”说着掏出钱扔在台上,小姐收了钱,倒出两杯酒来。钱由基端起一杯,喝了一口道:“果是好酒,是人喝的。侯老板,也学个人样,给兄弟一个面子,端起来吧。”侯成一时脸涨的红紫,恼道:“你小子就算发了邪财了,也不必你大爷面前摆阔气。”幸好胡梦蝶一直注意着,见状忙跑过来,笑道:“表哥,单喝有什么意思,表妹陪你一杯。”把那杯酒端起来,与钱由基碰了个响喝了。钱由基喝掉杯跌酒,露出不屑的神态来,冷笑着走了。见钱由基走了,侯成怒问胡梦蝶道:“这伙计什么时候发横财,这么个德性?”胡梦蝶干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又劝了一阵才罢。 这情景却叫一个人看见,这人正是方冠中,此时正戴着墨镜、粘着胡子坐在一角。原来,方冠中自从交好了牛得贵和李有才,心事稍宽,只是没了钱由基几个,少了左膀右臂,老大本事施展不开。这天关锦萍一早进了办公室,一脸的春风,笑道:“方局长,大喜事。”方冠中笑道:“何喜之有?”关锦萍道:“漂亮的儿媳妇半只脚进门了,还不是件大喜事。昨天,穆经理来找,问了问设计院的情况,这不明白着想让李曼儿毕业后进设计院吗?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还不是半只脚进门了吗?”方冠中喜道:“要是成了,你的功劳当居第一。”二人正说着话,却有新到任的副局长,名叫朱永亮的前来报到。关锦萍引见了,退出屋去。方冠中细看那朱永亮,也就四十不到,戴副眼镜,恭恭敬敬,便笑道:“朱局长,请坐。”朱永亮笑道:“照理说,我头一天报到,原不该坐。只是久敬方局长,却从未亲耳聆听垂训,方局长这头一句话,对我来讲,便是久望之词,不坐便是不恭了。”侧身坐下。方冠中却是闻言一惊,心道:“这才一句,他却有十句,这等人,十个有九个不忠。”因笑道:“朱局长年青有为,也太过谦虚了,少不了以后工作中多多支持。”朱永亮道:“方局长这么说,该是训我了。我这个副局长不外是方局长给的,别人叫也就叫了,方局长要是这么叫,我就更没脸了,叫我小朱便是。方局长指那,我就冲锋到那,有不到之处,还望方局长及时批评。”方冠中暗道:“我只当鬼才皮厚,想不到这厮脸皮尚比鬼厚,怪不得一路高升,自有他的道理。”就笑道:“你才到,可以先熟悉一下工作,暂时不做分工,你可以先盯盯招商的事。”朱永亮道:“好的,方局长,我放下包便到招商办去。恰好我这还有几个外商的情况。”二人说了一阵,关锦萍将办公室给收拾好了,便回方冠中处道:“这位朱副局长倒是会为人,见人就往好的说,一套一套的,听不惯的,还肉麻得不行。”方冠中笑道:“这便是他的升官之道。外忠内奸,不得不叫人不防呀。”关锦萍道:“我听说他是老牛那边的人,无非往咱们中间插一个钉子罢了。”方冠中道:“老牛推得上来他,我也拿得下他。”到晚上,关锦萍陪着到酒店吃过饭,睡过了。等关锦萍去了,一个人又睡不着,就将假胡须粘上,墨镜戴上,头发从中间分开,对着镜子一照,果也认不出是方冠中了。当下出了门,每晚不是歌舞厅,就是酒吧,希望碰上一个。这一晚,去的正好是红桃皇后歌舞厅,方冠中进了大厅,就见舞池中的男女相依相偎,随着音乐舞,两旁的男女则是轻声私语,勾手搭脚。方冠中四周细看一遍,就在角落处找个位子坐下,要了杯啤酒。方冠中坐着看了一阵子,再细打量酒巴,见上面吊着各式酒杯,架上琳琅满目的酒瓶也让人目眩,可最显眼的却是个体大身阔的汉子,满脑袋头发油光发亮四齐梳在脑后,赛过酒杯。那大汉手里端了一大杯啤酒,在那狂谈滥笑,朝着台上直打响指。这时有位小姐走上歌台道:“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欢迎光临红桃皇后歌舞厅。下面请本歌舞厅音乐皇后阿蝶为大家演唱。”观众里就响起一片掌声。掌声过后,打后台走出个小姐来,穿着打扮不同寻常,胸露半个,背露一片,头发分为五彩,衣裳闪闪发光。走上前台,未言先笑,再三躬腰致谢,才道:“很高兴为各位女士、先生演唱。第一只歌:无题。”说罢,就秋波四扫,媚眼横飞,寻着那个油头大汉,一个飞吻送了过去。那位汉子也学着样,送了一个带响的给那位小姐,众人一片喧哗,十分热闹。方冠中细看那位小姐,身材苗条,近于干瘦,一脸的粉厚厚涂了一层,不是外人,正是胡梦蝶。方冠中喜道:“果是小蝶,也算是老本行了。”台上的胡梦蝶边唱边扭,两条大腿也是东出西露。方冠中暗笑道:“在阴间当鬼时,非要学个有样。如今当了人了,却又非学个鬼样,可见鬼有鬼的好处,人有人的妙处。”小蝶连唱了两首,方下了台,后台出来与那汉子坐到一起说笑去了,勾肩搭背,旁若无人。方冠中本要上前相认,却念胡梦蝶身旁有人,心道:“有小蝶在处,必有五弟消息,常来必能遇上。”起身而去,往后常来,一个人总是坐在角落里,饮酒旁观。 钱由基也是去了,第二天带了高大贵几个人又来,见了侯成笑道:“侯老板该你请了。”侯成见来者不善,也是个老江湖,装糊涂笑道:“请什么?”钱由基冷笑道:“我说那,你这卖鱼的打哈欠,也想露露脸。给你个机会,你又当忘八,偏不要脸,算了,我再请你一杯。”那侯成也是商海里滚爬多年的人,见钱由基话语尖刻,那几位又凶巴巴盯着自己,俗语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也不顾什么颜面,招手叫胡梦蝶过来,拉着就走,后头恶狠狠道:“你本事明天再来,好好和你计较。”第二天晚侯成带着人早早到了,等了阵子,还不见钱由基过来,心中得意,即叫了啤酒,和几个兄弟喝着。恰到这时,胡梦蝶开始点唱,侯成有意炫耀,见有人报了五十,叫道:“喝个路边野花。”又有人报了个一百,叫道:“送哥送到小村外。”侯成就伸出二个指头道:“我出五百,请胡小姐随意唱。”众人见了,皆不敢再报,侯成自然得意,咧嘴笑道:“还有那个?”一语未了,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道:“我出个一万,请这位小姐回去休息。”侯成顺眼看去,来的正是钱由基,仍带着那几位兄弟。众人见之,都当是那儿来的阔老板斗阔,都要看热闹,谁也不走,跟着起哄。那方冠中正好也坐在角落里,见了也暗自喝彩。胡梦蝶本是青楼出身,一向不喜得罪客人,生怕斗个两败俱伤,于已无利,忙到后台见着富老板,原委说了,求道:“老板,你还是下去看看吧,万一打起来了影响生意。”富老板道:“不怕,斗钱不斗恨,正是我们广财之路。” 这边侯成先起身抱拳道:“这位朋友,不能再叫老表了,想怎么个比法?”跟来的几位朋友也都挽起袖子来,这边高大贵也是磨拳亮掌。这时有不敢看的,早起身离去。钱由基一看,剩下的人已不多,也就二十来位,便叫道:“今天敢来的是汉子,输了的是孙子,我让你占个便宜。”侯成环视左右 ,对服务小姐道:“大凡在场的,都是我朋友,拿最好的啤酒,请每人一瓶。”说罢,取出钱来,递给小姐。小姐即取了酒,每人面前倒了一杯。钱由基见了,笑道:“这有什么,我本可每人再加十杯,又恐醉了来客,反是不美。老五,在坐的每人发二百块钱,算是出场费。”一边说一边掏出支烟来,又打包里摸出张百元大票来,就高大贵的火机,把烟点着。侯成一看,小意思,照来,也用钞票点了一支烟。 钱由基又一招手,高大贵从包里取出个火盆来,放在二人之间,又取出瓶茅台酒来,倒在火盆里。钱由基看看侯成,似个斗架的公鸡,弄个怪样,笑道:“你敢照来?”侯成笑道:“有何不敢。”钱由基便用大票子点火点着火盆,又从包里掏出十几张票子,一扬手,十几张票子就慢慢落向火盆,转眼那火就吃了。侯成虽是心疼,又不好充孬,心里却骂道:“这厮不知那时弄的邪钱,玩这个邪门的法子。”咬咬牙,狠狠心,也一扬手,也放了十几张出去,那火便旺了。众人高声叫好。钱由基再一扬手,又是十几张。侯成跟了几回,额头见汗,再看看钱由基,却是面不改色,仍旧大把大把地扔票子,侯成又勉强跟了一回,心里一合计,已有是三、四万之数,暗暗算道:“奶奶的,这些钱就是逛窑子,也睡能睡个百十回,何必跟着龟孙儿子斗气。”也再顾不了面子,住手骂道:“我操你娘,你有种,我不跟儿子斗气,不跟钞票斗气。”说了就招呼几个兄弟要走。高大贵上前拦住道:“哥几个,输了就算完吗?磕个头再走。”钱由基笑道:“二哥,也别为难这厮,给他两条路。要么,给我滚远远的,再别让我看见你;要么给我磕三个响头,再打自己两耳光,我就陪钱给你。”侯成听见,恼羞成怒,上前来打钱由基。富老板见了,急出头道:“这是牛魔王的地盘,有谁敢打架的?要打架出去打。”侯成本身就怕牛千叶,带着众人出了门,和钱由基几个一阵乱打。钱由基、高大贵都是能打的主,没几下,将众人打有满地乱爬。侯成打落两颗牙,连喊带叫着跑了。 见局势已定,胡梦蝶和富老板都出来,让着钱由基到里头重新坐下。胡梦蝶上前拉住钱由基道:“你这是何苦,和个粗鬼斗的什么气。你看看,这么漂亮的西装也弄褶了。”钱由基扭头把一口烟雾喷在胡梦蝶的脸上,笑道:“怎么样?打的那厮痛快不痛快?”胡梦蝶笑道:“那还用说,他是干什么的,表哥是干什么的。俗话说,叫他三更死,他活不到五更。”富老板道:“钱老板,以前有得罪之处,多多海量。”钱由基摆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了。”言罢,撇下众人,同几个兄弟要走。富老板则是再三换留,才喝了酒而去。胡梦蝶跟了一程,无奈钱由基只是不理,只得怏怏而回。 胡梦蝶正落个没趣,一肚子的气正没处撒,不想,侯成一早就到了,口口声声要房子。胡梦蝶跳起来指着鼻子骂道:“侯成,你一个卖鱼的,有两个臭钱,就不知天高地厚,也想着玩女人。如今没那个能耐了,倒找起便宜来了。老娘我白日陪着你玩,晚上哄着你睡,一百多斤的人肉供着你,不知让你搓下几层皮来。想白玩,不成!走,上法院,把你老婆也叫上,称称老娘的肉,少一两你陪十万。”侯老板也显得不怕,叫道:“花钱玩女人,常有的事,去那我也不怕。”胡梦蝶也撒起泼来,骂道:“既然说了,房产证又在我手里,索性告到法院去,你连嫖带奸,一街四舍那个不知。”说着,上前来拉侯成。侯成见了,暗暗叫苦,心想道:“这个泼妇,敢说敢做,那里说得清。”就道:“这房子有你一半,也有我一半,你还我十五万,我便走人。”胡梦蝶道:“包我一次三千,不叫你还帐就算你便宜了,倒来要帐。”侯成气道:“淫妇,你翻脸不认人,我叫你得了杨梅大疮死掉。”胡梦蝶也不饶他,回骂道:“我死前也叫你这龟孙断子绝孙,一个不落。杨梅大疮死你娘,爱滋病再死你爹。”粗声高骂。一边骂着,一边又打电话报警。侯成见血本无归,只得认倒霉,只好灰留留而去。欲知胡梦蝶骂走侯成将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第十五回 方冠中金山约旧友 钱由基另起城建社 却说胡梦蝶骂走了侯成,回头就觉对不住钱由基,忙花枝招展地打扮一番,一路来到四海公司,进了大门,见里面人来人往,一副生意旺感之象,心里欢喜。恰好李家仁出来,胡梦蝶急上前招呼道:“钱经理在吗?”李家仁道:“钱经理有事外出,姑娘有什么事吗?”胡梦蝶羞着脸道:“不瞒你说,我是钱由基的女朋友,从别处老远来找他的。”李家仁没见过胡梦蝶,见态度认真,又有几分姿色,信已为真了,忙让进自己的办公室,倒了茶,一边陪着聊天,一边又忙着打电话叫钱由基回来。二人聊了一阵,胡梦蝶又拿出看家的本事来,笑道:“由基信中常跟我说起大哥,说凡事多亏有你,公司才发展到今天。他还常说:就是姜子牙、诸葛亮再此,也不及大哥一半。虽说是小生意,也是开国之功。”李家仁听了,心中欢喜,自然也热呼起来。到了中午,仍不见钱由基回来,就请了胡梦蝶一块去吃饭。 吃过饭,钱由基才回来,李家仁领着胡梦蝶到办公室,推门进来笑道:“老板,你看谁来了?”钱由基见是胡梦蝶,暗叫李家仁糊涂。李家仁却一笑而去。胡梦蝶走上前拉着钱由基的胳膊左摇右晃,笑道:“由基,还生我的气那。”钱由基:“你要是记得当时的话,就休来找我。”胡梦蝶笑道:“我的哥,你枉费了我一凡苦心了。我这叫智激由基哥,那就当真了。要是我那个时间不说几句气话,拿钱供着你,你醉生梦死的,上那有今天这番事业去。”钱由基道:“你这话鬼才信那。”胡梦蝶气道:“要是我真恨心冷待你,就十块钱也不给你。”二个正闹间,正巧有两位朋友来谈生意。见二人进来,胡梦蝶有意卖弄,忙着让坐,递烟让茶陪着说话,句句贴心,字字入耳。钱由基看在眼里,心中欢喜,暗笑道:“不愧是青楼出身,买卖场里的老手,应付这种场面,好生顺手。我正需要这么个人那。”谈了一阵,那二人竟然签了合同而去。见左右无人,胡梦蝶又上前来道:“由基,你是个恋旧的人,怎么如今这么一副狠心肠?我纵有一万个错,总不致死,就算给我个机会,改过自新好了。”钱由基这才道:“以后你还是我的人,不能跟人家瞎睡,再有一次,非踢你 边去不可。”胡梦蝶忙答应着,又照钱由基的脸上亲了一口道:“放心吧,我准备一生一世给你做牛做马那。”又拉着钱由基道:“好了,陪我去逛逛街。看看你的衣服,也没个样子。现在是个大老板了,吃穿用都要讲个牌子,我陪你去挑几件。”钱由基道:“也好。”即同胡梦蝶上车,来到天河大道,胡梦蝶用心为钱由基选了几件,也趁机给自己拣了几样,彼此重新穿戴起来。到晚些时候,又一同吃饭,席间,胡梦蝶也是有情有意,左一杯,右一杯,把酒给钱由基喝。吃过饭,再同去胡梦蝶处过夜。这一夜,胡梦蝶使出千般柔情,浑身解数,钱由基那有不化,一夜欢娱,夜宵虽短,也不细表。天明起身,钱由基就道:“这房子太小,还给那鱼贩子,搬我那儿去得了。”胡梦蝶道:“还他干什么,这也是我辛苦赚来的。”钱由基道:“这厮要再来,你就告诉他,他今天来,我明天就去砸他的鱼推子去。”胡梦蝶听了笑道:“前天才来过,被我一顿臭骂,给骂跑了。什么德性,也不撒泡尿来照照,也上老娘这里讨便宜。”又见钱由基要外出,就叮嘱道:“早些回来吃饭,我做几个你爱吃的菜等着你。”钱由基道:“也不必老等,到时不来,你就自己吃吧。再有,这里雇个小保姆,你也别累着,有事也方便,我来出钱。”胡梦蝶闻听了心喜,嘴上却怪道:“白白烧了那么多钱,我正心疼哪!还是省几个吧。”钱由基笑道:“省个鸟,花光再挣就是。”说罢,下了楼。 却说钱由基斗败侯成,正春风得意,也没留心方冠中。方冠中则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急着相认,又恐钱由基一时难明白,遂生一计。一早上了办公室,先一头扎进关锦萍的办公室……关锦萍倒了热水,让方冠中洗一把脸,又将自己的护肤品递上。方冠中一边搓脸一边道:“我知道的牌子不多,这个用起来,感觉倒是不错。”关锦萍笑道:“三百多一瓶,再说不好,我就该跳楼去了。”又冲了一杯茶笑道:“我是新到的狮峰,冲一点你尝尝。”方冠中坐下来,品了两口道:“这果是今年的新茶,不错!在市场上少说也得卖到一千块钱一斤。新买的?”关锦萍笑道:“我那里买得些这茶,还不是我闻莺沾酒店的光,给我一两尝尝鲜罢了。”方冠中听了,笑道:“难得她处处想着你,以后,定要给她找个好婆家。”关锦萍听了笑道:“还是抓紧把她的工作调过去是真。”方冠中道:“下个月机会就办。”关锦萍又笑道:“我们进茶叶,进什么样的好?”方冠中道:“好茶要进一些,市里的几位市长都好茶。茶不好,别说赵市长不端杯,就是崔永年也不用。”二人说会子话,方冠中临出门,又转身回来道:“最近市里要评十大民营青年企业家。四海实业公司的钱由基条件不错,牛部长有心推荐上去。只是牛部长那头忙,顾不上这个。回头你去要个表,和他见一见,有什么问题叫他再给我个电话。”关锦萍应下。 关锦萍当天下午取了份报表,叫车到了四海公司,进了门遇见办公室主任秦世宝,笑问道:“钱经理可在?”秦世宝道:“钱经理刚好在,有什么事?”关锦萍道:“有个业务要和钱经理见了再谈。”秦世宝恐是要帐的,笑道:“不好意思,经理正谈业务,请在办公室里稍等片刻。”让了关锦萍坐下,忙到钱由基办公室来道:“外头有个漂亮的半老徐娘要见三哥,见不见?”钱由基道:“知道什么事吗?”秦世宝道:“我担心是来要帐的,看着又不想。”钱由基笑道:“你就叫她进来,有手段尽管叫她使。”秦世宝这才请子关锦萍进来。关锦萍见当中坐着个年青帅小伙子,也有心调笑,笑道:“钱老板老大的架子,见了大姐也不起身说声谢谢。”钱由基笑着起身让坐,叫上了茶,又笑道:“大姐来时忘了带一件东西来。”关锦萍笑道:“我会忘了什么?”钱由基笑道:“工作证。”关锦萍笑道:“这么说来,你知道我是那儿来的了?”钱由基道:“虽不知道,也能猜个八、九。大姐举止得体,谈吐文雅,光彩照人,必定是衙门来的官大姐。”关锦萍笑道:“算你有眼力。我是市城建局办公室副主任关锦萍,受方局长的委托,送一份材料给钱经理。”钱由基道:“你说那个方局长?”关锦萍笑道:“城建局局长方冠中。”钱由基暗道:“这不是人称白包拯的那个吗?”忙问道:“不知是什么材料?”关锦萍递过去笑道:“市里下推荐十大民营优秀青年企业家,方局长特意关照的,这是报表。”钱由基听了周身不自在,送走关锦萍,急将李家仁叫到办公室商议道:“老哥说这是何意?”李家仁道:“按理说他与我们兄弟素无来往,又不认识。这等好事凭白无故送来,确实叫人琢磨不透。”钱由基心道:“包黑子昼断阳、夜断阴,这方冠中莫非也会这套?”又不好明说,就道:“我猜这人八成是狗抓耗子,来管我们兄弟的闲事。借着这份报表,不过是探探我们兄弟的虚实,好找机会下手。”李家仁点头道:“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我们也不能示弱,照旧将报表报上去。兄弟不妨约方冠中见上一见,他说好倒好,说不好,先将一盆子屎扣他头上,管叫他说不出话来。”钱由基却暗道:“说好还好,说不好我先要了他的命。”等报表报了上去,没过两天,就有人过来考核,钱由基接待过,找个公用电话,给方冠中去了电话。 方冠中见钱由基电话来约,遂定了晚上十点在南郊终村酒饭里相见。钱由基晚上叫上胡梦蝶,早到酒饭左右等着。胡梦蝶听钱由基一解释,早吓得双腿发麻了,问道:“他即要夜审,两旁还能少了判官小鬼。说不定就在我身旁站着哩。”钱由基骂道:“你慌就慌吧,别拿这话吓唬我。待会,你把风,我一个 人进去,说好了倒好,说不好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到了近十点,并不见方冠中到。方冠中已更早就到了。钱由基又等了一刻钟,暗藏一把尖刀进了酒饭。到了房里内,见方冠中正饮茶端坐,环顾左右,见无他人,这才着胆子进来,随手将门带上。方冠中起身笑道:“久闻钱经理年青有为,早有心一见,一直苦于未有机会。快,请坐。”即叫上菜。先点了一斤上好的散酒,四盘凉菜,又点了一个大盘鸡,一尾六斤重的鲤鱼,都用长方大铁盘子盛着。钱由基喝了两杯酒,冷笑道:“我与方局长素不相识,你是官,我是民,何以相待如此?”方冠中笑道:“钱经理可闻魏征斩龙之事?”钱由基听了,心里紧张,暗把手放在刀把上。方冠中又笑道:“我非人曹官,钱经理也不必害怕。三天前,我夜有一梦,梦见一故人,托我一封书信,欲转交钱经理。”钱由基道:“什么信?”方冠中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钱由基笑道:“此信钱经理务必回去再看。你们兄弟,再饮三杯。”方冠中有说有笑,钱由基一言不发,恶狠狠只管饮酒吃菜。到十二点,方冠中起身笑道:“钱经理,我们后会有期。我先走一步。”钱由基背后将刀子连拨了两拨,差点就 过去。钱由基出来,见着胡梦蝶道:“快回家。”胡梦蝶也不敢多问。回到家中,钱由基抽出信来,展开一看,见上面写道:五弟:自风竹林一别,已是两月有。兄弟见此信,明晚十点在风竹林老地方相见。见信如面,就此搁笔。愚兄宇文成执笔。下面是年月日。胡梦蝶忙问道:“你今晚到底见的是谁?”钱由基道:“见的是城建局局长方冠中。”胡梦蝶道:“那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钱由基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敌是友现在还说不了,等明天见了,就什么都明白了。”胡梦蝶道:“你就不怕这是一个圈套?”钱由基恼道:“到现在了,怕有什么用。要么他死,要么我亡。刚才在酒饭里手一软,这刀子没捅出去,真他妈的怪事。”是夜二人没了话,早早睡了。 第二天,钱由基一天没精神,满脑子乱想,李家仁问道:“兄弟和他见了没有?”钱由基道:“没见。”到了晚上,回到胡梦蝶处,就道:“今晚我一个人去。要是到了十二点不见我的电话,你就收拾东西,离开中州,走得越远越好。往后,逢年过节,人间有了什么新东西,别忘烧给我两样就成了。”胡梦蝶垂泪道:“我们这才来了多长时间,人曹官就追来了。回去后,还不定怎样受罪那。还不如不来那。”说了就哭。钱由基恼道:“别哭了,哭的我心慌,没等上山,就碰死了。”到了近九点,钱由基一个人开车出来,直奔大金山,停好车,顺着旧时的来路,爬上了风竹林。 正巧那晚月色不明,夜黑无光,微风四起,“沙沙”有声,但觉前后左右都是人影。钱由基心中惶惶不安,急抽出利刀来。这时背后高叫道:“五弟。”钱由基听了,急回头一看,见离自己十多步外,立一个中年男子,正是方冠,不由大惊大。钱由基再看左右,并没有其它的人,忙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方冠中笑道:“我约你来,岂有客至主不到这理。”钱由基叫道:“你来的正好。我腰间的刀子早替你磨好了。”扬刀冲了上来。方冠中见了大惊,连道:“五弟,且慢动手,我是你宇文大哥。”钱由基道:“我宇文大哥岂是你这鸟模样。”举刀还要来杀方冠中。方冠中忙又道:“你不认得这张脸,可认得这骨坠。”钱由基细一看骨坠,正是当时约定相见之物,忙道:“你果然是宇文大哥?”方冠中点头道:“正是。”钱由基又道:“大哥如何成了这个样子了?”方冠中道:“也一言难尽。”钱由基还敢信,还道:“你莫小看了我,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休想让我说出半个字来。”方冠中笑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去访浩月大师,你一块假玉,把他骗了,换了我们兄弟一场人间富贵来。”又前后说出一些事来,钱由基才渐渐信了,又道:“你即是宇文成哥哥,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方冠中叹道:“我们即来之时,我就想到,人间此时已不同以往,来了免不了凡事要从头开始,整天起早贪黑,尚不知吉凶福祸如何,最后落个什么结局。我知道隋炀帝身上有颗九转还金丹,就骗到手里。人食此丹,任意变化一次。我见方冠中事业有成,前途难限,就弄死了他,变成了他的模样。”钱由基到此时才信了,连声称赞道:“还是哥哥棋高一着,否则,岂不满盘皆输。”二人说了一阵,钱由基道:“胡梦蝶正在家中等着,哥也去见一见,说一夜的话。”方冠中笑道:“也好,我正想见见她。”二人下了风竹林,上了车,钱由基先给胡梦蝶打电话。胡梦蝶等到十二点,不见钱由基电话,正收拾东西要走,突然接到电话,一听满嘴是喜悦,说宇文成要来,这才放了心,忙道:“我这就准备几个菜,等着你们回来。” 胡梦蝶等了一阵,听门外脚步响起,知二人到了,开门一看,有一个并不认识,不觉一怔。钱由基道:“别挡着路,到屋里说话。”进了屋,一指方冠中道:“这就是宇文大哥。”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胡梦蝶听了,才如梦方醒,笑道:“大哥要是不来找我们,我们可上那找大哥去。”方冠中道:“此时只可我们三人知道,万一泄露他人,必有大难。”一时三人坐下饮酒说话。钱由基道:“大哥怎么不见面直接了当说明,叫兄弟费了几天的猜测。”方冠中笑道:“我不过试试五弟的志向而已。”钱由基叹道:“大哥有所不知,那天晚上在乡村酒饭,我手里的刀子差点就将大哥捅了。”将经过一说。方冠中也吃一惊,却笑道:“五弟,这就对了,我们兄弟背水一战,我不杀人,人必杀我。”钱由基道:“前些天我还遇见三哥,一心想挣大钱,到南方去了,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二哥和四哥一点消息也没有。”方冠中道:“老四不必担心,到那少不了他的吃喝。就是老二叫我担心,平时就混不饱肚子,又好赌,又懒,不定遇见什么事那。”钱由基道:“早知这样,当初就该叫着二哥一块了。”三人直聊到早上,才依依不舍分手而去。 钱由基也没了睡意,开车到了办公室,李家仁问道:“兄弟,你外头是不是又瞒着弟妹包女人了,脸色怎么这么憔悴?”钱由基笑道:“我这是遇见了喜事,一夜未睡熬的。”众人一听有喜事,都围上来笑道:“什么喜事,说给我们听一听。”钱由基道:“我平常总提起我有个哥哥,虽多年未见,昨天却见着了,你们猜猜是谁?就是给我送报表来的城建局局长方冠中。秦世宝听了咧嘴道:”这样的哥哥,不要也罢。“钱由基怪道:”兄弟此话太差,怎么不要也罢?“李家仁笑道:”你也曾听说了,他这个白包子,认理不认情,人见怕三分,鬼见掉头走。老弟,他要是你哥哥,只怕咱兄弟这生意做不成了。“钱由基笑道:”老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阎王爷再狠,他也不斩他弟弟。“李家仁笑道:”那天请来,坐在一起喝个酒,我给他相相面,能交不能交一看便知。“钱由基笑道:”我哥现在做官,名声要紧,怎好与我们的生意人混缠在一块。“几个说闹一阵,那三个出去,剩下一个李家仁道:”老弟,我刚才没好说,兄弟要走官路,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不可缺过了。“钱由基道:”我们兄弟现在生意才有起色,凡事还说得过去,走这官路有什么好处?“李家仁道:”先不说一荣俱荣,就是衣食住行,吃喝拉撤,也无一不是单位供着。广交各界名流,出进上流社会之列,要名有名,有利要利,难道还不够吗?“钱由基道:”老哥说的在理,我等虽也有进有出,总是花自己的钱,凡事不那么痛快。容我探探我哥的口风,要和老哥商议。“ 钱由基到了下午,上街买些精美礼品,又打了电话给方冠中。方冠中道:“兄弟,我一会市里有个会,晚上可到我家中细谈。”说了地址。到傍晚,钱由基如约而到,方冠中迎进院里。钱 由基见院子不入眼,便道:“大哥怎还住这等破屋?”方冠中道:“刚得手,一切尚在计划之中,暂住一时罢了。”钱由基又道:“新嫂子可在?”方冠中道:“那个黄面婆子,百下不中看,我打发回乡下去了。”钱由基又道:“侄男侄女几个?我也好封几个红包。”方冠中道:“只有一子,名叫方小凡,长的倒是不错,刚学了习回来,在外头开公司,很少回来。我叫了几个菜,一会送过来,我们兄弟俩好好喝上一顿。”钱由基道:“大哥且一坐,我去叫几个菜来。”说着,钱由基到外面,又随手点了十几样菜,叫送到家里去。方冠中开了酒,各饮三杯。方冠中道:“还是兄弟好本事,短短不过几月,生意做成这样,真商海之蛟龙也。”钱由基笑道:“这算什么成就,外表虽看着红火,不过掩耳盗铃,瞒天过海罢了。”又抬眼看看屋子,笑道:“大哥用的也太朴素了。我在中州也有几个朋友,前几天到个朋友家去,不过是个股长,才迁的新房,光装修就光了六、七万那。我单身一人,还闲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大哥可搬过去暂住。”方冠中叹道:“兄弟所想者,眼前之物也,大哥所虑着,是以后之富贵也。眼前这些东西,对我有害无益,不要也罢。”方冠中又道:“我常年混在官场,对经济之道知道甚少。兄弟,我问你一句,人若有十万将如何?”钱由基道:“有十万,不过聊以糊口。”方冠中又道:“若有百万如何?”钱由基道:“一生无忧,也无大富。”方冠中又道:“若有千万又如何?”钱由基道:“一可生百,百可生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方冠中又道:“我若给兄弟千万,兄弟能有何作为?”钱由基就道:“但不知哥哥要何作为?”方冠中道:“我所虑者,年过五十,转眼将退。二年之内,若得不到副市长之职,不但全无受用可言,或许还有牢狱之灾。”钱由基一拍胸脯道:“兄弟虽不才,愿助大哥一臂之力。但不知赵市长有何所好?”方冠中道:“此人深得官场中庸之道,办事中规中矩,遇事得过且过。秘书长崔永年和经济委主任赵振先是他的左膀右臂。”钱由基道:“依我看,赵市长也是好大喜功之人。”方冠中道:“兄弟何以知道?”钱由基道:“赵市长事事临场,处处留墨,可见一斑。”方冠中道:“这也是实情。”钱由基道:“即如此,哥哥何不大做文章,取悦于他?”方冠中叹道:“我也有心如此,只是有赵振先在前,文章难做。”钱由基道:“我却有一个大文章。如今,工业不景气,政府不愿投入,各省各地都将房地产列为发展经济的重中之重。中州也是如此。大哥想一想,热炒起来,商人获利,政府长脸,百姓有房,这岂不是一个好文章?我看这旧城破烂,及待重建,便是大作文章。”方冠中道:“兄弟虽说的是,只是旧城改造风险极大,数亿资金那里去找?”钱由基笑道:“我一介小民,无职无权尚能聚百万之数。大哥身为政府要员,开口能方千万,何愁这几亿之数。”方冠中喜道:“兄弟一言,我茅塞顿开。”又道:“局里有个劳动服务公司,一百五十多人,工资一直没有着落,一直是块心病。我想着给它换个牌子,就搞个基本建设开发公司,专搞旧城改造,你来牵个头如何?”钱由基大喜道:“大哥用得着时,岂敢推辞。”方冠中道:“虽是如此,兄弟还需先弄些本钱才好行事。其一,全市正推荐的十佳优秀青年企业家,我打过招呼,你少花两个钱,买一个就成。”钱由基点头道:“照大哥说得办。”方冠中又道:“其二,我再托个人,在私营企业家协会里面给你弄个副会长,多少先挂上职。这个也要少花几个钱。”钱由基道:“大哥放心,花多少钱我都听着。”方冠中又道:“兄弟的公司如何打理?”钱由基道:“兄弟做这生意,无非是挣几个零花钱,并没打算长远。大哥也知道,我初来中州,要权没权,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好在有几个朋友原着,才一步步走到今天。小打小闹还成,想大发展也难。这个不须大哥费心,公司里都是自己的兄弟们,我自会处理利索。”二人饮酒到子夜才散。 没过几天,钱由基参加了优秀私营青年企业家表彰会,晚上参加完招待会回来,众兄弟和胡梦蝶又请着喝了一场酒,跳舞直跳到深夜才归。虽说是好事,也有意料之外的坏事。那位建材厂的马厂长,设备卖了一月有余,不见回款,厂里的职工私下里商量着要上告。马厂长听说,急着找钱由基,那还找得到,忙又找杜局长商量。杜局长道:“万一不行。你就以诈骗罪告到法院,风波自然平息”。马厂长正准备要报案,恰从电视上见了钱由基,没过两天就找了过来。钱由基将他拉到无人处,劝道:“马厂长,我从没说不还钱。欠你钱的事我认,只是我生意上一周转不开,再拖一个月。”那马厂长道:“你不要假话骗人,我早已查过了,你的公司执照统统是假的。单这一条,就能判你入狱。你将钱还了,我不起诉你,我们两好。”钱由基笑道:“马厂长,你也别说我诈骗,我也别说你贪污。要是真打起官司来,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还你六十万。”马厂长道:“你明明欠一百五十万,怎么只还六十万?”钱由基笑道:“实不瞒你,为了跑成这笔生意,杜局长那我没少花钱,再加上马厂长的你,已花了五十多万。设备我也没卖上价,只卖了一百二十万。这样算下来,我也没赚,你也没陪,算是交朋友罢了。”马厂长道:“六十万太少,甚少你得给我一百万。”二人讨价还价一上午,最后定了八十六万。那马厂长临走要了二万块钱,还道:“你可真得还我。万一闹起来,赵市长查下来,你我都跑不了。”钱由基笑道:“老兄放心,我岂能为这几十万断了自己的前程。银行贷款一旦下来,我第一个还你的钱。” 送走了马厂长,钱由基暗自打起了主意。主意一定,欲先争得李家仁同意。到了晚上,就单独叫了李家仁外头路边喝酒。酒过三杯,钱由基道:“老哥,大哥那边也给我打点个十有八、九了,近期就有结果。准备新成立一个城市建设基本开发公司,重点放在西城区的旧城改造上,先沿燕子湖西岸,文长街两边开发。公司的事情就顾不过来了,业务还请老哥担起来。”李家仁道:“这是好事。公司更不用担心,多少每年也能进个十万八万的,大钱虽进不来,零花钱总少不了。”钱由基道:“老哥,还有一样,公司里的现金我都要带走。我一说老哥说明白了,我去了也不能白去,多少要先花些钱,将我哥的面子挣起来。等银行贷款一来,方能周转过来。”李家仁道:“兄弟,要是没钱,公司可又回到老路上去了。”钱由基道:“兄弟几个,我也都不能亏着了。还是那句话,老哥领着,能撑一天算一天,实在撑不下去,那就先撤。等那边公司运作起来,再找发财的机会。”李家仁只得点头道:“兄弟的前程事大,也只能这么办了。”等钱由基在私营企业家协会挂了职,过两天,就将公司法人代表换成了李家仁,又取出四万块钱来,分给四人。从此,钱由基每天都到协会报到,走企业,会朋友,一天两场酒,一点心事没有,只等方冠中的消息。 方冠中时机成熟,先找到牛得贵商议。牛得贵听说经理人选准备从社会招聘,只道:“老兄的想法我赞同,这是一条人尽其才的好路子。这事最好还是给赵市长汇报一下才好。”方冠中道:“公开招聘,还是有一定风险的。我想先听听老弟的意见。”牛得贵道:“第一个敢吃螃蟹的是英雄,这一招棋,老兄又在赵振先的之上。我看可行。”方冠中又去见了赵扶林,将情况汇报了一遍。方冠中又笑道:“局所属服务公司,本来是为了接纳一部分家属就业,但因为市场定位不明,就成了倒买倒卖的皮包公司了。这么多年以来同,一直靠着局机关吃饭,成了一块心病。改制后,重新定位市场,重新充实人员,推向市场。”赵市长笑道:“冠中,你这可又是个大举动呀 !多少年了,旧城改造难以进行,关键是资金。有些地方勉强搞了,结果大伤了和气。你的想法不错,将企业推向市场,用市场规律进行旧城改造。资金可以来自社会,也可以来自银行,这很好。方冠中道:”旧城改造也并非没有利润可图,关健是市场的运作。“赵市长点头道:”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公司一把手的人选问题是关健。老实说,从现有企业中,要找听话的不难,要找人才实在是难那。这个方法我同意。所聘人员一经确认,按同等待遇享受相关政策。“方冠中道:”我想着先择优备选三人,最后请赵市长确定人选。“赵扶林笑道:”既然是按市场规律办事,我就不参和了。有关旧城改造的方案,可以开一个专家讨论会,就细节问题,好好议一议。“方冠中笑道:”赵市长,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城建局本是个穷衙门,公司成立,处处都要用钱,还请赵市长资助几个小钱。“赵扶林笑道:”我虽是大老板,可是老板也有老板的难处,奉场倒是可以,资金免谈。“方冠中遂起身告辞出来。 方冠中回到办公室,即召开了会议。众人一听,都表示同意。会后就形成了文件,关锦萍整理打印出来,发至各处。方冠中又叫来张云青和关锦萍道:“公司必需马上筹备,要赶在赵振先插手前确定下来。明天登报,报名时间以三天后十二点为限。第二天见了报,电话咨询的不绝。”恰见朱永亮拿着报纸进来,方冠中就笑道:“朱局长有无人选?”朱永亮道:“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纵使有,我也不认得。方局长看上的人必定错不了。”朱永亮说会子话才走。关锦萍又进来笑道:“上班地时候,我遇见小凡了。他的事,你还要多操人,以我看,那点家当,怕是栖不下金凤凰。”方冠中点头道:“我正担心这个。前天牛部长还提起,自家的孩子,那个地方不能安排,想先安排到文化局去。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是去好?还是不去好?”关锦萍道:“牛部长观点太陈旧了。小小的公务员,对一般百姓说来是件好事,对小凡来说,并不适合。这民太轻,官太重,都不好成事,还是各取一半为好。”方冠中笑道:“你说话要不解释,我只能明白一半。你说说,怎么各取一半?”关锦萍笑道:“就是官商。”方冠中笑道:“我也是这么看,只是机会难等。”关锦萍笑道:“对老百姓那叫机会,对我们来说,是你要不要的问题。不要你出面,我给小凡办。”方冠中道:“只要不扎手,不张扬便好。” 三天之内,报名的有五十来人,自报的、推荐的都有,钱由基也在最后一刻报上了名。方冠中连夜召开了局长办公会,初步把人员筛选一遍,定了十位侯选人。经过笔试,最终定了三位。钱由基早得了题目,自然在三人之列。第一位叫王战发,年龄五十有二,头发花白,现任伟源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多次受过嘉奖,有二十年的房产工作经验。第二位是赵振先推荐的,现年三十六岁,现任经济委秘书处处长,戴副眼镜,善写材料,一夜能书万言。到答辩的这天,城建局下属各部门及职工代表六、七十人,在大会议室隆重举行。大会由朱永亮主持,由关锦萍宣读后选人员材料。关锦萍道:“这次公开招聘,本着公开、公平、平等择优的原则,通过局长办公室资格审查和笔试,正式推荐出三位侯选人。下面有请三位侯选人出场,与大家见面。”众人见王战发白发花白,已见老态龙钟,举手投足,缓慢无力。钟秀士白净文弱,一举一动拘紧,一言一语小心。钱由基则人物萧洒,意气风发,对答如流。关锦萍早知内情,等投票结束,当晚设宴招待钱由基。王战发还不知情,回到家里,还在准备材料。后来听说此事,气得在病一场。赵振先也以暗箱操作之嫌,告到赵扶林处。赵扶林只是一笑作罢。崔永年拉着赵振先到自己办公室笑道:“无凭无据,老弟太过性急了。方冠中着狼拉车,未必就是好事。”赵振先道:“为厮沽名钓誉之举,实为可恨。”崔永年又劝了一阵,赵振先才回了开发区,又在江北区征地,扩大规模。 钱由基的任命下来的也很快。钱由基正式任职,接过了基建开发公司,将办公迁到了城建局招待所旧址。局招待所则并到园林处。方冠中也从局机关经费中抽出五十万来,帮着前期准备工作。钱由基连装修,带开工资,转眼将手里的几十万花个精光。这天,又来见方冠中商议筹款之事。方冠中道:“暂时还没办法。设计可以先叫设计院搞,等拿出图纸,我再想办法。”钱由基素来不爱理杂事,此时千头万绪,一时也理不出头尾,就想着找李家仁商议一下。那知开车到了四海贸易实业公司,十余天不见,牌子犹在,已是人去楼空,暗叹道:“这帮兄弟也太不济事了,跑得倒快。”第二日一上班,钱由基才想开个会,不想方冠中又叫了他去。见了面,给他安排了两个副职。钱由基叫苦道:“大哥,副经理已有三个了,再来两个,还不乱了营房。”方冠中笑道:“这些人借着关系,腹内空空,并不可怕,人多是好事,人少了反倒不好了。”钱由基没法,只得应下。回到胡梦蝶处,细想了一晚才,将五位副经理分了工。张洪才副经理管人事,李天成副经理管财务,王同江副经理管后勤,周军副经理管市场,赵传甲副经理管材料。又把一百多人重新分了工,乱吵吵近半个月,总算有了个样子。 第十六回 李曼情定武功庙 方小凡静日抢三关 却说李曼儿自打在方小凡的工作室帮忙,每于按点到按点回。黄婉玲心里清楚,也不过问。可巧,这天晚上,好友殷秀绢来访。黄婉玲让到沙发上,小莲上了茶。殷秀绢就道:“昨天我见着方小凡了,比以前越发显得俊俏了。他两个,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是金童玉女也没有这么般配的。”黄婉玲笑道:“他们俩个从上小学就是同学,一直要好,如今都长大了,成了,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我也了块心事。”殷秀绢道:“美中不足,就是方小凡没上大学。说起来,这帐都该算在他那腐老子方冠中头上。方小凡的学习本来不错了,就算是昏了场,第二年再考一年不就算了。非认那个理,逼着孩子打工去。”黄婉玲笑道:“孩子是他的,现在还没成,我也不好插手。等成了,孩子的事就怕他说了不算。”殷秀绢笑道:“我怎么听说小曼毕业后要到设计院去那?”黄婉玲道:“还不是李有才那个混帐东西,叫那个狐狸精张扬出去的。我们又不是没那个能力,干什么非把孩子送到方冠中眼皮子底下去?”殷秀绢道:“我就说那,也就老李会冒这傻调。等结了婚,你还不一把都收到身边来,做个无名有实的倒插门女婿。巨业集团后续有人,老李退下来,没了后台,看那个狐狸精还能张狂几天?”黄婉玲道:“我来了正好,我正想问你那。小曼分配的事也该着手了,你看上那个单位合适?” 二人正说着话,李有才正好回来,也端杯茶凑过来说话。殷秀绢斜着眼笑道:“李总,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那?”李有才笑道:“我坐在办公室里掐指一算,知有贵客临门,就马不停蹄赶了回来。”黄婉玲笑道:“你看了吗?还是你们俩个有缘。你不来他一个月不兴回家的,你前脚到,他后脚就跟了来。要不是我信得过你,还真当你们约好来气我的那。”殷秀绢笑道:“你把我看得也太扁了点吧?要是想找个情郎约会,满大街随手指一个,也比你们家老李强呀。再说了,我又不缺钱花。”李有才听了,也不得回子事,还是一味和殷秀绢说笑。殷秀绢又笑道:“我们刚才说起小曼分配的事,你这个当爹的怎么想的?”李有才道:“我才想和夫人汇报道,赵振先昨天打来电话,听说孩子就要毕业,他那边正缺人,经济委和开发区随我们挑,想上那儿就上那。”黄婉玲道:“我们是清白人家,不必跟着他去趟那混水。”殷秀绢道:“依我说,象我们这样的人家,一不缺钱,二不缺关系,孩子毕业分配,关健不能亏了孩子。我看有两个地方可以考虑。一是进电视台。电视台如今是肖市长的儿媳妇柳月眉挑大梁,不论从那方面讲,小曼的条件都在她之上。将来不论是主播新闻还是专题,也不辜负了孩子的才貌。二是进人银。虽说接触面小了点,但是金融行业待遇高,对巨业将来的发展也有一定的好处。”黄婉玲道:“这个想法不错。老李,你打个头阵,先探探两家的口风,需要时我再出面。”李有才道:“我这两天抓紧就办。”三个人说着话,看会子电视,殷秀绢才走。 李有才第二天回到办公室,中午吃过饭,二人在办公室里喝着茶说话。李有才道:“冯大立真要为土地庙的右山墙打官司?”穆艳如道:“那还有假。他说了,打不赢这场官司就对不住他祖宗八代。我正找着人那,看一看怎么才能打赢这官司。”李有才道:“你别把那傻子的话当真。他想拆建筑文物,告到那他也打不赢。”穆艳如道:“他打不赢官司倒是小事,回家再折腾我,我可受不了。”李有才上前搂着道:“我的老亲亲,我实给你说了吧,冯大立外头也有人,你不知道罢了。我出面,你给他离了,上海我给你买套房子,钱我供你花着,你给我再生个大胖小子。等闺女结了婚,我就跟她离,我们结婚,你说好不好?”穆艳如笑道:“一则你的话我不敢信,二则我也不会生孩子。我不离,外头好歹遮些口实,黄婆子还不能怎么样我。万一离了,这天就塌下来了。”李有才又道:“昨晚又商量了小曼毕业分配的事。说了,先找两个单位预着,一个是电视台,一个是人行。你以为如何?”穆艳如道:“人行还可以考虑,电视台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小曼不去也好。”李有才道:“她即说了,我们就照着办,省得再叫她猜疑。我先出五万块活动经费,你打个头阵,帮我探一探对方的口风如何?”穆艳如道:“电视台常有来往,小曼又名气在外,进去不难,无非是多花几个钱罢了。人行那边因几次贷款不顺当,平时来往不多,难办些。”李有才道:“你不是有个亲戚在人行?你去找她先摸个底,我们好出手。”穆艳如怪道:“你家的闺女你不出面,我出面算什么。”李有才笑道:“好坏你也是小曼的二妈嘛。”穆艳如道:“她又不是我生的,再疼她也没用。过两天开交易会,我去钱也要带足。”李有才道:“拿二十万去,花净了再回来就是。” 穆艳如见黄婉玲不愿李曼儿进设计院,忙打电话将意思和关锦萍说了。关锦萍道:“她是不是对小凡不太满意?”穆艳如道:“不会,听李有才说,她心里早有这个打算。再说设计院也不算什么好单位,我们看不上眼,更何况是她。”关锦萍听了,见了方冠中,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方冠中道:“即是这样,我暗中助她一臂之力。”就打了电话给牛得贵。牛得贵一听笑道:“自己家的孩子,好办、好办。”因牛得贵的妹妹牛金枝时任广电局局长,接了牛得贵的电话,一口应下。方冠中晚上回到家,方小凡也到了,拿出三千块来道:“爸,这是我才挣下的,一时用不着,你先还帐吧。”方冠中笑道:“你这孩子,虽是呆板,也是孝心一片。你现在正在谈女朋友,平时买件衣裳,吃点饭,没有钱那成。还帐的事,你不用担心,每月从我工资里扣就是了。”爷俩用了饭,方小凡要回工作室。方冠中又道:“你抽个时间回乡下一趟,再给你妈送两千块钱去。”拿出钱来又道:“你和李曼儿以前虽是同学,现在要处朋友,相处的方法也要改一改了。女孩子都娇气任性,凡事不可太计较,多少由着她些。”方小凡道:“这个我知道。”方冠中又道:“眼看着李曼儿就要毕业,到她家提亲的必定少不了。小凡,你要利用好这个空档,追紧些,能定你们就先定下来。”方冠中虽未说破,方小凡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点头应下。 方小凡和李曼儿上学时就一向要好,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学委,青年男女,天天相处,又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可,感情自然发展的很快,不过半月,已是心有灵犀,相处如旧。这天方小凡外头结了帐,回到办公室,见李曼儿正伏桌写论文,绕到身后看了看笑道:“小曼,你说西郊绿地公园的事我们去还是不去?”李曼儿道:“为什么不去?。他再说我们单位小,不成规模,你就拿样稿给他看。他要说招标,你就问他要标书,看他再用什么打发你。”方小凡道:“反正跑了四五趟了,也不差这一回,我就再去一趟。”说着要走。李曼儿道:“小凡,你一等,我收拾一下,和你一块去。”方小凡见李曼儿起身,笑道:“小曼,你看这身衣服怎么样?”原来李曼儿穿着一条蓝牛仔裤,上衣是件黑色皮衣,脚上一双半高跟黑皮鞋。方小凡不知什么时候,也换了一件蓝牛仔裤,一件黑皮衣,脚上依旧是双黑皮鞋。李曼儿也知其有情侣装之意,就笑道:“这身打扮我看中了。先提醒一下,明天我穿裙子,你早做准备吧。”方小凡笑道:“不过是巧合,我可不是刻意如此,你不要捉弄我了。”二人说说笑笑下了楼。方小凡骑着李曼儿的摩托车,二人到了西郊绿地公园的指挥部,见着了那位指挥部主任庞虎。这次庞虎倒是热情,让着二人喝茶说话,问这问那,两眼只在李曼儿身上转。又听说李曼儿即将毕业,又笑道:“如今分配难那。李姑娘如愿意到这里来工作,我双手欢迎。这是我的名片。”伸手递给李曼儿一张名片。方小凡心中生气,就道:“庞主任,我们这次来, 还是谈设计方案的。我们的方案你要不要再看一看?”庞虎笑道:“西郊绿地公园是市里定的民心工程,设计更是马虎不得。第一,我们要选择一家有实力的公司,第二,设计和施工是不能脱节,所以,经过我们集体讨论,已初步定了由广东的一家公司来做。”方小凡道:“即如此,你为什么不早说。”庞虎笑道:“一些局布的设计,我们也可以参考,广纳善言嘛。”方小凡听了,气乎乎拉着李曼儿出门就走言罢,起身就走,边走边骂道:“真是人渣,我早晚需饶不了他。”李曼儿道:“何必以后那,当场就该打他两拳出出气。”方小凡道:“你说的没错。”地上捡个石头就要进去。李曼儿忙又拦住道:“这一砖头下去,工程就没了。我去,等接了活你再用砖头砸他不迟。”折身回来。庞虎一见大喜,忙问道:“李姑娘回来,必定是有事?”李曼儿盈盈一笑道:“我好看吗?”庞虎道:“说姑娘貌似天仙,一点不过,好看。”李曼儿笑道:“这么说来,你要高升了?”庞虎一听话不对,忙道:“你什么意思?”李曼儿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们方局长的公子来了,你招待的不错,所以以后一定高升。这是我们工作室的名片。”也递给庞虎一张名片,转身而去。李曼儿出来见了方小凡笑道:“你放心,他会来悔过的。”方小凡道:“小曼,你不是把我爸的事说出去了吧?要是他知道了,我可就死定了。”李曼儿笑道:“没有。我只是见这位庞主任热心,多介绍了一下而已。”方小凡道:“先不管他了。小曼,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到几家广告公司去看看,能不能揽点活回来。” 且不说这二人,再说那庞虎见二人去了,忙叫来几个心腹问道:“你们谁知道,方局长的公子叫什么?在那高就?”内有一人道:“好象是叫方小凡。据我所知,方小凡没有工作,最近自己开了一家电脑工作室。”庞虎一听,才知自己闹了祸,急打电话给自己的舅舅,园林处处长栾维杰。栾维杰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又打电话给自己的拜把子兄弟郑少宾。说到细节上,郑少宾道:“这个庞虎怎么整天惹祸招灾的那。前几天在工地聚众赌博,这才压下去,怎么又闹出这种荒唐事那。这设计他给不给小凡倒没多大关系,可是你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栾维杰道:“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必是方局长的准儿媳妇。”郑少宾道:“实话告诉你吧,她叫李曼儿,是巨业李有才的闺女。李有才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说骂人就骂,说打人就打人,万一听说了,非扒了庞虎的皮不可。”吴维杰连道:“你就别说了,我知道他惹不起。郑局长,看在兄弟的面子上,这事你可要出手救救他。”郑少宾道:“我种事我不好出面,你找一找办公室的李主任,叫她在方局长面前给你圆个场。”栾维杰道:“只是我和李主任少有来往,不好直接启口。”郑少宾道:“也罢,中午你做东,我叫她来,成不成全看你的了。”栾维杰忙答应下来。到中午,三人用餐,席间,郑少宾借故出去,栾维杰就道:“我有一事,有劳李主任帮忙。”关锦萍笑道:“栾主任有事请讲。”吴维杰因把事情前后说了。关锦萍惊道:“虽说李曼儿未进门,方局长对这个儿媳可是高看的很,别的倒好说,这事难讲。”栾维杰道:“就算庞虎有一千个不是,也是无心昌犯方局长。再说了,这事传出去大家也都不好看那。”求了一阵,关锦萍道:“我探探方局长的口风吧。”栾维杰喜道:“我先谢谢您了。”关锦萍笑道:“先不用谢,欠我一个人情就是。到时,用得着栾主任的地方,可不要推辞。”栾维杰也知其意,忙笑道:“关主任放心,这个情我领。唐姑娘的事,虽说要迟一些一块研究,但可以先借调过来,手续以后再补。”关锦萍道:“那我就先谢谢栾主任了。”一会郑少宾回来,吃了午饭才回。到下午,关锦萍就通知唐闻莺,第二天一早就到园林处报了到。庞虎的事,方冠中也暂时没有追究。 又隔了一天,庞虎按着栾维杰的安排,一早就到了方小凡的工作室。方小凡才起,庞虎敲门进去笑道:“方经理,才起呀。西郊绿地公园的设计还要麻烦您。”方小凡道:“不是说定好了吗”庞虎笑道:“广州那家公司报的价格太高,方案园林处也没看中。离开工日期越来越近了,还请方经理费费心,再给一套方案。”方小凡心中仍是有气,就道:“我那套方案昨晚上烧了。”庞虎道:“离最后定方案,还有十多天的时间那。方经理费费心,加几个班,也就赶出来了。价格好说,我是一分钱也不会少给的。”方小凡也是有心挣钱,就道:“也罢,我再给你拿一套出来,合适不合适的,仅供你们参考。”庞虎放下一卷图纸道:“这是广州设计的方案,公供方经理参考。”又让了烟,这才笑笑而去。 方小凡虽是知其原故,但还是心中高兴,将图纸打开一看,暗暗叫苦。原来南方的设计已是致精致美,策划周详,设计时尚,只有叫好的份,那有涂改的余地,一时呆看无语。稍时,李曼儿就到了,进门先问道:“庞虎来过没有?”方小凡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会来?”李曼儿笑道:“这种人,表面正经,腹中空空,见有风到,那会不倒。我算了,最多不超过三天,他必来。”方小凡道:“小曼,你料的不错,他刚走,活也留下了。只是。”方小凡摇摇头。李曼儿道:“有什么问题?”方小凡道:“问题倒是没有,只是人家搞的太完美了。要是依着人家这套方案,传出去又叫人家笑话。我们再改,只能越改越糟。”将图纸拿给李曼儿看。李曼儿看了一阵点头道:“是很精细,看得出是下足了功夫,只是并不是没有可改之处,而且是大有可改之处。”方小凡道:“那处可改?”李曼儿道:“这可改之处就在于他们不知本地风情,尽管下了工夫,却是文不对题。西郊有伏虎山、白龙河、武功庙,临江凭山,皆是自然风光,而这套设计却是欧化的现代设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方小凡听了大喜道:“你的意思是要重新设计。”李曼儿道:“正是,我们现在就去现场。”方小凡却道:“慢着。”李曼儿道:“还等什么?”方小凡笑道:“那边路僻,到了东走西奔的,你也太过辛苦。我临行决定去买辆摩托车,走一步带你一步。”李曼儿笑道:“我不是有一辆吗?又没那么娇气。”方小凡道:“你不娇气是你的事,我不娇你便是我的事了。你先上会网,我出去买辆架子车,好走山路。”说了,拿出钱来,飞奔而去。到近傍晚,就方小凡就骑了辆崭新的摩托车回来,试了试车,将李曼儿送回了家,又约了第二天见面的地点。到第二天一早,二人各骑着摩托到了约定地点,方小凡将李曼儿的摩托寄存起来,带着李曼儿去了西郊。二人时而看地取景,拍照勾图时而席地而坐,说笑聊天。其间方小凡又给李曼儿单独拍了一些照片。中午二个人就席地而食,坐在大树底下稍作休息。到下午,二人又各处勾了几副图。因天气睛好,又带的饮水不多,方小凡忙骑车去了武功庙,有一时才回来,对李曼儿笑道:“你猜我没进武功庙?”李曼儿笑道:“要按常理,你外头买了饮料就该回来。即叫我猜,你肯定是进去了。”方小凡笑道:“叫你猜中了。知道我进去干什么了吗?”李曼儿笑道:“你总不会去求香跪佛吧?”方小凡道:“别说,还真叫你猜准了?我和庙里的神仙说了会子话,还求他帮我办了一样事。”李曼儿笑道:“没花钱吗?”方小凡笑道:“没有。”李曼儿故意道:“什么事能告诉我吗?”方小凡笑道:“现在不能,回去再告诉你。”二人到晚上回来,方小凡弄两个菜,二人边吃边说话。方小凡道:“小曼,你真想知道是坐井观天中吗?”李曼儿道:“不想知道。你要想说那我就洗耳恭听。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当是不知道。”方小凡道:“你先闭上眼,我才能说。”李曼儿就闭上眼。方小凡就取出个项链给李曼儿戴上,低声附耳道:“我叫神仙把我 的心取了出来,放在这颗红宝石里了,叫你替我好好保存。”李曼儿睁开眼看了笑道:“这么说,你现在是没心没肺了?”方小凡笑道:“我遇上了一个偷心的贼,这心与其叫她偷去,还不如主动交给她来保管。”李曼儿还故意道:“你说的这些话,我有些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那?”方小凡道:“我的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是了。”李曼儿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意思那?”方小凡低头笑道:“我的意思不好意思说出口。”李曼儿道:“未得请坐明示,这心我可不敢收。还给你吧。”方小凡忙道:“你要叫我说出那个意思,你再闭上眼。”李曼儿才一闭眼,方小凡伸首就照李曼儿樱唇上吻了一口,低声道:“我爱你。”李曼儿受方小凡一吻,脸儿通红,起身就走,方小凡忙道:“我是无意。”李曼儿站住道:“你无意?”方小凡一听不对,忙道:“我是有意。”李曼儿又道:“你有意?”方小凡一听再也说不出话来。李曼儿则是转身而去。 回一家里,李曼儿冲过澡,陪着黄婉玲看会子电视,又叫小莲拉着玩了会子游戏。到了上床入睡的时间,李曼儿看看窗外的月光,心中暗道:“我虽是假装恼他,他性格要强,该不会恼了吧。说不定他心里怎么思量,彻夜难眠那。”心上也觉不安,起身打开电脑,果见方小凡正在网上等着那,打出了一行字:小曼,你明天还来吗?李曼儿看了,还故意不理他。方小凡见李曼儿也在线,将一肚子相思绕着圈都说了出来。李曼儿看了暗笑,也不搭言,先下了线。才起身,却见黄婉玲站在门外,忙笑道:“妈妈,您在看什么那?”黄婉玲笑道:“我站在门口看你们俩说话那。怎么,他说你不说,是不是又惹着你了?”李曼儿笑道:“没有。解剖别人总比解剖自己强。我就看着他说,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肉麻的话来。”黄婉玲笑道:“等到没有?”李曼儿笑道:“他这人,就这点不好,心里想什么不敢说,还绕来绕去的,叫别人代他说。先叫他吃点苦头。”黄婉玲笑道:“你们闹着玩可是闹着玩,可别闹恼了,点到为止吧。我问你,是不是方小凡对你表示了?”李曼儿低头道:“就算是吧。”黄婉玲道:“这样也好。你们能定下来我也了桩心事,再有来提亲的也好回拒。但有一条,婚前一定要自重。”李曼儿脸红道:“妈妈又说到那儿去了。不过才有点那个意思。”黄婉玲笑道:“人生大事就是讲个缘份,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去,不是你的,你得到了也不幸福。快回去睡去吧,闹过今晚,明天就别再闹了。”李曼儿忙上床睡了。 到第二天,李曼儿有意去晚,关了手机,到近十点才去。到工作室外悄悄一看,方小凡果然正在门外徘徊,就大步走了过去。方小凡一见大喜,忙上前说话,李曼儿只是不理,走到屋里道:“我来拿东西。”方小凡听了大失所望,连道:“小曼,都怪我不好,你别走,要走我走。”起身要走。李曼儿扑哧一声笑道:“我是来拿东西打扫卫生。”方小凡听了道:“好呀,你这个捉狭丫头,竟敢戏弄起我来了,看不教训教训你。”说着上前膈肢李曼儿,二人闹成一团。稍时,二人相互搂抱在一起,方小凡亲昵索吻。李曼儿道:“你不怕我生气?”方小凡道:“就是千刀万剐了,十分钟后再说。”李曼儿也是启樱唇相接。二人相吻多时,方小凡初得口舌之香,那肯丢舍。事毕,李曼儿低头无语,方小凡揽在怀里笑道:“你这么爱捉弄人,这会子怎么不说话了。要是知道一害羞就不说话,昨天就该堵上你的嘴。”李曼儿道:“得了便宜你倒贫嘴,我早知如此,今天就该不来了。”方小凡笑道:“算我说错了。我找了些资料,你看合适不合适。”二人复坐下看资料,又在网上找了一会子,商量到晚上,这才将方案下了下来。李曼儿临要走,二人复接吻不舍。方小凡抚摸着玉臀笑道:“你明天就穿条裙子来吧。”李曼儿低声笑道:“你要是准备好了裙子,我就穿了来。你是不准备,我可可穿着情侣装。”方小凡笑道:“我明天就做条爱尔兰花格子裙,到晚上就穿。”李曼儿笑道:“那我也准备着。”二人又一吻告辞。方小凡心中得意,也睡不着觉,赶了一夜的设计,到天明放在桌子上,等李曼儿来了看,自己回里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李曼儿到了工作室,见桌上放着设计稿,就知方小凡加了一夜的班,听里间有动静,就问道:“小凡,还没睡着吗?”方小凡下了床,到外间道:“才想睡,你就来了。我陪你聊会天。”李曼儿道:“你就先睡一会吧,我又带了点材料过来,中午再跟你说。方小凡见李曼儿换了一身淡雅的西服长裤,更显身材修长,五官妩媚,就笑道:”屋里放着个天仙搬的妹妹,我那还睡得着。你要陪着我,我才能睡得着。“李曼儿笑道:”你爱睡不睡,与我无关。“方小凡那里应,将门关上,拉着李曼儿到屋里躺下。李曼儿拗不过他,和衣躺在外侧道:”就这样好好躺着,要说话便说话,不说话你就老老实实的睡一会。“方小凡将被子盖在二人身上,笑嘻嘻侧身来吻。李曼儿用手一挡道:”臭嘴,想是又抽了一夜的烟。要是不立即改了,以后免开尊口。“方小凡笑道:”晚上没你,再没了烟,我这通宵难过。你就权当体恤民情,行个方便。“李曼儿道:”这事没商量,有烟没我,有我没烟。“方小凡笑道:”我掂量得出谁重谁轻,我保证,今后只要你不要烟。“李曼儿道:”有一个字用的不准,是有不是要。“方小凡笑道:”我重说,我心里只有你没有烟。还有错吗?“李曼儿笑道:”拿出点行动来,看你和烟怎么分手。“方小凡起身道:”我先和烟扯清了,再和它说再见。“一时刷了牙,又将余下的两包烟的一把火烧了,扔到外面,回身笑道:”我这有表示了,下面就看你的表现了。“李曼儿闭上眼笑道:”一下。“方小凡也是多上了几回黄色网站,又正值思春的年龄,早就动了情欲,亲了一口笑道:”这个只算是报幕,下面才是开场戏。“边说边用手去解李曼儿的衣扣,李曼儿忙拿手挡住了道:”方公子也是读书之人,岂不闻君子动口不动手。“方小凡笑道:”你是要效苏小妹三难新郎馆吗?“李曼儿笑道:”算怎么讲,不算又怎么讲?“方小凡道:”要不算那,你那句我也不算。要算那,就要说话算数,我过一关进一关。“李曼儿笑道:”无赖逻辑。“又怕他膈肢,只好道:”就算吧。“方小凡道:”岂不知君子欲敏于行讷于言,故要少动嘴多动手。算不算过了第一关?“李曼儿见方小凡答出,心里欢喜,嘴上却道:”这个不算。“方小凡笑道:”你言而无信,我可要下爪了。“说着双手来膈肢,李曼儿忍不过,只得依他,将上衣和里面的羊毛衫脱掉,只剩一件白色的衬衣。方小凡笑道:”再出一题。“李曼儿道:”先行其言,而后从之何解?“方小凡笑道:”你是不是想让我说说过的话要算数那?可是我告诉你,它的意思是说,要做个行动的巨人,不要做个说话的巨人。先做了再说,不是先说了再做。“李曼儿惊道:”你什么时候读的这书?“方小凡笑道:”傻丫头,你忘了,在学校时,你们叫我什么来着。老夫子。所以这四书五经上的东西,岂能难住我?“又伸手来脱李曼儿的内衣。李曼儿忙挡住笑道:”不说了,我认输了就是。“方小凡笑道:”你忘了。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李曼儿夫奈,由着方小凡将衬衣脱了,忙缩进被窝中。那方小凡见李曼儿肌肤如玉,双手把住一对丰乳,尽情把弄不止。方小凡又催道:”再往下说。“李曼儿想了想,笑道:”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方小凡道:”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快说。“李曼儿只好硬着头皮笑道:”更待菊黄家酝熟,共君一醉一陶然。侍酿未至,不能共君一醉。你每天可望着天河,只等天街夜色凉如水,我们才可以卧看牵牛织女星。“方小凡笑道:”此言差也。岂不闻秋 娘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了伸手来解李曼儿的腰带,李曼儿抓住只是不放。方小凡笑道:”你言而无信,我可要罚你了。“说了就挠。李曼儿大笑不支,连道:”快停上,不然我可恼了。“方小凡道:”我尚还恼,还怕你恼不成。说,你依还是不依?“李曼儿只好点头道:”依了,依了。“方小凡松了李曼儿,将腰带解开,李曼儿却不让脱。方小凡道:”如此,你还是不依?“李曼儿道:”你说的我依了,这个可没说要依你。“方小凡笑道:”好呀,看来你还是没笑够。“李曼儿忙道:”不闹了,我闹得心慌了。“方小凡道:”也好,今天先饶你一回,但是戏还没收场。“将李曼儿搂在怀里,亲嘴咂舌,弄乳把玉,又将手伸到裤腰中抚其玉臀,笑问道:”还有什么要说?“见李曼儿脸红,就笑道:”我代你说了吧。花径不曾因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李曼儿道:”你再说一句,我就叫你此情犹待在追忆。“挣扎起了身,穿上衣服道:”你睡一阵子吧,我再看看图。“方小凡这才睡了。 到中午,李曼儿才要走,却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孩子,进门大笑道:“好呀,小曼,我就知你会在这儿。方小凡那?”李曼儿抬头一看,却是高中同学陈素静,一向风风火火,快人快嘴的,就笑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陈素静道:“自从毕业,你和方小凡就象是消失了一样,谁也不给信,和谁也不来往。我打听多少人,才知道方小凡在这开工作室,找到了他,你就跑不了。方小凡那?不会见着我吓跑了吧。”李曼儿笑道:“给人做几张图,加了一夜的班,正睡那。”陈素静伸头看看,笑道:“你们两口子,光明正大的谈情说爱也没人说什么,偏偏偷偷摸摸,和做贱似的,生怕叫人知道,把你抢了去不成。”李曼儿笑道:“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陈素静道:“不说了,叫方小凡起来,我请客,吃饭去。”李曼儿也知陈素静一向暗恋方小凡,恐她再打趣,就笑道:“他刚睡着,就别叫他了,还是我们俩,可以好好说说话。”陈素静道:“说的在理,有男士也不方便,叫他们挣钱去就行了。”二人下了楼,找了一家干净小店,要了间雅坐,点了几个菜。陈素静道:“快说说,你和方小凡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从实招来,我可是第一手资料。”李曼儿笑道:“这些年,我一直在上学,你是知道的,才回来没多久。方小凡我就不清楚了,他的事你还是问他最好。”陈素静笑道:“你瞒别人也就罢了,我们同位三年,你拉什么屎当我还不知道。准是你上学,他打工,书信来往不断,旧情再续,私订终身。”李曼儿笑道:“你说什么,我和他上学时只是同学,没有什么的。”陈素静道:“他是班长,你是学委,整天形影不离的,谁不知道你们谈恋爱。要不是这样,追你的何止一个团。”李曼儿道:“这么说,这些年我都受着不白之冤那,如今更是说不明白了。”陈素静喜道:“你不用再解释了,我今天是捉奸在床,你赖也赖不了。说实在的,你俩很般配,一个有才,一个有貌,一个是富家小姐,一个是官府少爷。只是你们两也太不场面了吧,这么大点公司能挣什么钱?依我看,这分明是给偷情找地方罢了。”李曼儿道:“别满嘴喷大粪了,还是说说你吧,看你春风得意的,想必是名花有主,心有所属了。”陈素静得意地道:“我这不叫名花有主,只能说在通往婚姻的道路上,我的生意不错,找了个好买家,所以我就坚定以身相许了。”李曼儿道:“你就说说看,我帮你参谋参谋。”陈素静道:“想想也没什么,人嘛,一般般,可是嘛,一家三口是大电厂的,每月收入近二万,条件是不错。对我嘛,又是百依百顺的,所以,我就坚定嫁给他了。”李曼儿笑道:“这么说,你是偷食禁果了。你可当心点,别酸掉了大牙。”陈素静笑道:“生米做成了熟饭,这人就不值钱了。反正买到篮子里就是菜,将就着吃吧。”二人又说些同学的事,到三点才散,临走,陈素静又道:“有空,你上我那儿去看,看房子怎么布署,再叫上几个同学,好好说说话。”李曼儿道:“就你的时间。”回到工作室,方小凡正在看图,笑问道:“陈素静说些什么?”李曼儿道:“你知道她来?”方小凡道:“我知道,我怕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让你难堪,就没起。”李曼儿道:“还算你聪明,去了,少不了叫她骂你个狗血喷头。还是那性,嘴上没遮没拦的。”方小凡道:“但愿她早找的婆家是个中山狼,她说句脏话,就打一耳光,三月下来,准改好了。”李曼儿道:“你也太狠了点,天下上那找那种人去。要不,你娶进门,好好修理修理。”方小凡笑道:“我才说一句,你又来打趣我。上学时,可没发现你这般会打趣人。”李曼儿道:“你又说对了。上学时,我也没发现你酷爱动手动脚的。”方小凡忙道:“不说了,君子欲敏于行讷于言。”又来索吻。李曼儿亲了两口道:“我再回去查查资料,你抓紧把设计稿办成吧,时间够紧的了。”李曼儿起身回家。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第十七回 李有才坐骂东城府 钱由基拳打黑鱼市 李有才为了李曼儿分配的事,白天陪酒,夜上打点,数天有了结果,欲在黄婉玲面表前功,这天晚上回到家中,说给黄婉玲听道:“这两家单位都跑了下来,电视台没二话,就是这人行复杂些,要把档案放在下面银行里,借到人行来,贺行长担保,一年后必调到总行里来。”黄婉玲道:“这怎么能行那,一分就要进总银。到下面银行去,何必找他那。”李有才道:“老贺也是痛快人,也交了底了,人事他这头只能当一半的家,还要疏通省行。只要有一线机会,他必定把这事办成了。”黄婉玲道:“好了。抽时间,我和你上他家去一趟。” 过了二天,叫小莲取几样上好的字画,又到卧室取出一样古玩来。李有才叫了车,二人同到贺凤雷家中拜访。贺凤基夫妻十分客气,让到客厅。黄婉玲先将谢意说了,又让着将礼品收了。贺凤雷道:“黄主任,你这是太客气了,自已家孩子的事,我还能不尽心。孩子暂时到下面银行委屈一下,等年底稍一松,我这就办。”黄婉玲笑道:“非是我不相信贺行长,其实早一年晚一年倒没什么。只是怕事情越拖事越多,中间再有人跟着起哄,反倒不好办了。”贺凤雷的夫人见了黄婉玲的礼,暗中喜欢,一旁道:“黄主任说是在理,这种事越快越好,越拖越是事多。再说了,你还能干那天还难说那,万一那个姓沈的接了去,越是你同意的,他就越不办,到时,你还能和他拼命去?”贺凤雷道:“这事要办成也不难,要是省行里能有一句话,给我个挡剑牌,堵堵他们的嘴,我立刻就办。”黄婉玲道:“那好,贺行长,省里的事我来办就是。”贺凤雷点头道:“我听黄主任和李总的信,一旦有信,这着手就办。”又说会子家常,二人才告辞了。回到家里,李曼儿也才回来,王妈上了饭菜,一家人吃了。李有才道:“省行里怎么办?”黄婉玲道:“这事少不了叫他外公出面。”吃了饭,黄婉玲打电话给远在老家的父亲黄公权。黄公权听了,就道:“我从海南回来就到省里去。小曼在吗?叫她接电话。”李曼儿接过电话,和外公说了半天的话才放下。王妈收拾过,来对黄姨玲道:“黄主任,孩子的姥姥又病了,我明天想请一天假。”黄姨玲问道:“怎么病了?”王妈道:“还是老毛病,心口痛,一年也发几次,打打针也就轻了,这次却总不见效。”黄姨玲道:“你陪着老人看病就是。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带几个钱,给老人买点吃的,添件衣裳吧。”说了,取出二百块钱来,交王妈收了。王妈谢着收了,又道:“明天一早,我把菜切好配好,放在冰箱里,中午叫小莲一炒就成。”李有才道:“不用了,明天我们到外头吃去,小曼也吵多天了。” 因方小凡要赶着出图,李曼儿不愿意打扰他,去的晚回来的早。第二天照旧十一点就回了家,整理了一下资料,下了楼,见黄婉玲和李有才都在。李有才道:“小曼,你上次带回来的烧烤不错,是那一家,带你妈去尝一尝。”李曼儿笑道:“妈妈去可是去,到了可不能不动筷子。”黄婉玲笑道:“你要成心做东,我主客随主便。”李曼儿要叫小莲同去。小莲却赶着要去见同乡,不能同行。李有才素知黄婉玲不与他上街同行,便道:“夫人,我和小曼先走一步,你带车随后就到吧。”黄婉玲道:“我收拾一下,十二到,你们先走吧。李曼儿和李有才出来,打的到了烧烤城,指着道:”爸,快看,烧烤西施。“李有才看了一眼道:”怎么和你有点象,你又没什么姐妹?“李曼儿笑道:”漂亮姑娘可不都一样,要么柳叶眉杏核眼,要么高鼻梁大眼睛。“二人进去找个位置坐下。王小兰上前招呼,又将李曼儿看了几眼。李有才先点了酒水。不多时,黄婉玲也过来,将桌上的筷子叫撤了,自己拿出三套上好的一次性碗筷小盘酒杯来,也没叫别的菜,只点了两盘烤羊肉削片和二十串羊肉。一时,羊肉串先上来,李曼儿也知道母亲不吃,也没让,和李有才饮着啤酒吃开了。王小兰也因为生意好,另雇了人烤羊肉串,却叫石正现场烤全羊。石正在里间将佐料配齐,香喷喷拷脆了,左手拿着整羊,右手一把尖刀,走到客人面前,打着刀花,刀起刀落,薄厚均匀的羊肉片刹时就是一盘。王小兰一旁又叫道:”蜜峰,这边两盘。“石正到桌前,不由将李有才闻了闻,找好肉起手削了两盘。李曼儿低声道:”谢谢。“石正没转一圈,整羊已尽,又回里间去烤全羊。李有才问李曼儿道:”这么个大个子,怎么叫蜜蜂这种名子?“李曼儿笑道:”店里来了两枝花,还能不招蜜蜂。“黄婉玲道:”傻里傻气的,叫什么还不是个记号。“ 主来也巧,老丙见王小兰开了家烧烤家,生意红火,想前来寻事,无奈又怕石正,一直未敢下手。这天晚上同着几个城管的一起打麻将,说到事上,那几位道:“我们也同这厮有仇。”老丙听了大喜道:“哥几个借着工作之便,先对她几个不是,好坏弄得王小兰开不下去才好。到时,我们兄弟接过来,保管月月分钱。”为首的一个队长正是展刚,这天到了中午,手下几个都道:“队长,两天整了,找个主请我们兄弟喝场酒吧。”展刚道:“这有何难。我带兄弟们去吃烧烤。”同着众人将车停一旁,走到王小兰的店前,问道:“谁是店主?”王小兰道:“是我。有什么事吗?”展刚见王小兰果然生得漂亮,因是近四月初的天气,不时飞来飞去几个苍蝇,就道:“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怎么还这么不干净。”王小兰见他话里讨便宜,就冷笑道:“那个茅坑来的,说话还带着家乡口音那。”展刚道:“市里刚定了文件,开春之际,严除三害。我来看看,你店里有几个苍蝇。超标就要罚款。”王小兰道:“养几个苍蝇叫超标?”展刚道:“一个店里不能超过三只,多一只罚五百。”王小兰笑道:“可巧,我店里正好刚来了苍蝇,请你做个记号,下会再来查时好认一认。”展刚哼了一声走进店里就找苍蝇,却好有一只,只在李有才身边乱转。展刚上前道:“这不是个大苍蝇。”李有才一听大怒道:“滚你妈的一边去,老子正吃饭,什么苍蝇耗子的。”展刚一看,李有才其貌甚丑,又漂亮姑娘、少妇陪着,一时就想歪了,冷笑道:“伙计,有几个钱是吗?有几个钱也别在老子面前充好汉,我是在执行公务。说轻了倒好,说重了你这叫妨碍公务。”黄婉玲一听也动气了,就道:“我就要妨碍你执行公务,你要怎么样吧。”展刚道:“那好,我们别在这儿影响其它的客人,外头说话去。”黄婉玲就要起身,李曼儿拉住道:“妈,别给这种人一般见识。”展刚本意找话说,这下更来劲了,凑上前笑道:“我这种人。我请问小姐,你这种人又算什么人那。”话未说完,李有才见女儿受辱,那还他想,临桌摸起个盘子,照展刚脑袋上砸去,砸得展刚头破血流,抱头窜出店外。同来的几个见头挨打,齐上前来打李有才。李有才身体笨,早挨了几脚,倒在地上。王小兰见了,忙叫石正道:“石正,又打人了。”石正忙出来,一手一个抓着,拎起来扔到一旁。展刚见讨不到便宜,头上血流如注,叫道:“你毒打公务人员,就等着坐牢吧。”跳上车忙去了医院。李有才骂道:“老子不叫你卷铺盖滚回家去,老子就不姓李。”又见黄婉玲要打电话,就道:“夫人先不要打,打了就没意思了。”又让着坐下。黄婉玲道:“不吃了,带回家再吃罢,气也气饱了。”等三人走后。王小兰笑道:“蜜蜂,你可记住了,人家姑娘姓李。”石正道:“她姓李,你姓王,这有什么关系。我凭感觉,真正的客人就要到了。”王小兰道:“什么客人?”石正道:“见了你就知道了。”说了又进去烤肉。赵雅兰不知从何得了信,也赶了过来道:“小兰,老丙又来寻事了?”王小兰道:“这次不是他,城管的几个,本是来找事吃白食的,不想更有好事者,双方就打了起来。”赵雅兰道:“做生意最难对付的这是这些人。我看那,是 不是请一桌,叫他们往后少来找事。”王小兰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只是一时托找不着合适的人。就等一等吧。”赵雅兰道:“晚上还差多少单饼?”王小兰道:“还差不少那。你也别太累了,忙不过来,我再从别的地方要一点。”赵雅兰道:“这点活还能累着我了。再说了,他们的单饼又薄又不透,再影响了生意。”王小兰又到里间端了一盆烤肉出来,叫赵雅兰带了回去。 却说李有才回到家里,见黄婉玲还生着气,就道:“夫人放心,我老李要是不闹他个底朝天,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打电话叫人在医院要了病房,看了医生,头上有点划伤,左肋青了两块。到第二天一早,李有才头上缠着纱带,胳膊上挂着吊瓶,叫人搀着,坐车到了东城区政府。刚好,大门有两起上访的,都保安堵在了大门外,两旁站着七、八个警察。众人见缓缓过来一辆豪华汽车停在门前,从里头下来一个关带纱布的短粗胖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有才叫人、车都回去,自己走到大门前,将吊瓶往大门上一挂,就地坐在大门口,张口就骂了起来。众人见他张口骂人,老子长儿子短的不绝口,上前相劝,反叫李有才骂了一通。内有几个见来的车不同凡响,也没敢动手。东城区区长常林威和几位副区长正开着碰头会,听见外面叫骂声不绝,即问办公室人员道:“外头怎么这么吵那?”答道:“还是皮鞋厂的职工来上访,要求追查原厂长司怀仁的犯罪事实。”常林威挥手道:“叫经济委想办法,叫人都先回去。”办公室打了电话通知经济委时间不长,经济委主任焦成大就急冲冲到了,进门道:“常区长,外头不光是皮鞋厂的职工,巨业的董事长李有才不知什么原因,头上缠着纱布,胳膊上挂着吊瓶,正坐在大门口骂人那。”常林威道:“我知道他好骂人。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焦成大道:“问了,也不说,只是在那儿乱骂。”常林威对副区长古野道:“你出去看一看,务必把李总请到会议室来。”古野下去,没劝几句。恰好穆艳如也带着车到了,叫人道:“快给李总备茶,别再喊坏了嗓子。”一旁有人心给李有才送上了热茶。 李有才一见穆艳如到了,更有劲了,又骂道:“奶奶的,我供着你们吃,供着你们穿,回头倒打起衣食父母来了。常林威,你养的好奴才,也敢打老子。我今天来了,你要是不叫他打死我,不算娘的真好汉。”古野一看劝不了,只得回来,对常林威道:“常区长,李总眼下正生着气,劝也听不进去。听骂人,好象是我们那个部门得罪他了。”常林威道:“速打电话,盘问各个部门,看那个部门与李总发生过冲突。速报上来。”几位副区长各自打电话到各部门盘问,都说没有冲突。一个小时后,区警察局局长包启来打来电话报道:“据巡警反映,昨天中午,城管的一个队长展刚,在烧烤城与人发生冲突。可能是李总。”常林威铁青着脸道:“会不开了,都忙去吧。余秘书,打电话叫马治顺来,我在办公室等他。”不多时,城管局局长马治顺就到了。常林威道:“老马,展刚上班了吗?”马治顺道:“一早请了假,说是病了。”常森威将桌子一拍道:“老马,门口的李总在骂人那。你知道骂的是谁吗?是我。”马治顺忙道:“这李总怎么能骂人那。”常林威道:“为什么不能骂?你手下的人打了人家,人家还不骂你?我管着你们吃喝是给我长脸的,不是替你们挨骂的。这一骂不要紧,东城区政府的脸叫你们给丢尽了。”马治顺道:“不会吧,那个憨大胆,敢打他老人家。”常林威道:“你问问展刚吧。”马治顺忙打电话给展刚,展刚不说别的,只说例行检查,李有才先动起手来,将他的头打破了。马治顺给常林威一解释,常林威也觉得李有才有点过份。一旁焦成大道:“常区长,我瞃见巨业的穆经理来了,是不是您亲自打个电话,叫她劝一劝李总。”常林威因合作热电厂的事,与穆艳如也接触多次,就打了电话给穆艳如。穆艳如道:“常区长也是知道的,李总本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别说叫展刚群欧打破了头,就是掉半扇脑袋,认个错,笑一笑也就过去了。昨天中午,李总本是陪着夫人女儿去的,展刚不但行事霸道,对李曼儿不三不四出言污辱,别说是李总,就是我,也不决能和他善罢干休。”常林威听了大怒,拍着桌子叫道:“通知警察局,先把展刚扣起来,等候严肃处理。”又对穆艳如道:“穆经理,我这庙虽小,毕竟也是一级政府。还请穆经理劝劝李总暂且回去,我处理完展刚,回头就给李总陪不是去。”穆艳如道:“我就劝劝看吧。”穆艳如一劝果然管用。李有才上了车问道:“就这么算完了?”穆艳如笑道:“岂能就此罢手。你只管回医院躺着去,什么话也别说,常区长必定心里清楚。”李有才道:“我听你的。”回到医院住下。 这边马治顺外屋打电话重新问了,才知确有其事,脸上也老大不自在,就对常林威道:“常区长,我又问了其它人,展刚确实是话有点不对。常区长,要看怎么处理?”常林威道:“还用说,闹到这个程度,只能开除。”马治顺道:“展刚是省模范,又是我们单位的先进代表。再说,这样的事又不算什么大事。处理重了怕伤了大伙的积极性。”常林威道:“这事处理在你,不处理也在你。我说一句丑话,要是他告到市里去,带你我也保不了。”马治顺道:“区长的意思我明白,我这就去看李总。”常林威道:“你叫上姬主任,先代表区里表示一下,我随后就到。要是工业园热电厂的事,因为这事黄了,后果由你负责。”马治顺道:“区长放心好了,要是李总不答应,我就跪在他家门口不起来。”辞了常林威,叫上姬主任,打问到李有才住的医院,购买了礼物、鲜花送了过去,道了歉,陪着好话。李有才道:“你们开除这厮,我便没事。否则我和你们东城区再没来往。”说罢,合眼还睡。马治顺几个再叫不醒。稍时常林威同着几个副区长随后也到。常林威道:“老伙计,我来看你来了。”李有才只是不醒,嘴里只是哼哼叫疼。众人出来,穆艳如笑道:“常区长不要生气,李总的脾气就是这样,你把他当小孩看就成了。凡事你要依了他的性子没有不行的,要是有一事不合他的心他就要使性子。”常林威道:“这事不知黄主任怎么看?”穆艳如笑道:“李总是粗人,那会生这么大的气。就是女儿受辱,夫人面前不好交待,这才动得这么大肝火。常区长也是知道的,黄主任办事一向赏罚分明,这事要是不明不白就过去子,就怕很难。”常林威道:“请穆经理转告李总,此事一定严肃处理。”常林威回去,立即全区通报批评,同时下发了文明执法的新规定。将展刚开除公职,随行人员一律解聘,这才算罢。 马治顺第二天中午,就到警察局提出了展刚,到了一家酒店,点了一席酒菜。展刚还不知内情,还道:“马主任,这事太可气了,他们不尊重我们,就是不尊重法律。这事就此算了,往后还如何执行?”马治顺道:“你们关系一向不错,有些事也就实说了。兄弟,这是一桌告别宴,兄弟以后何去何从,要认真思量,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展刚道:“这话我不太明白。”马治顺道:“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展刚摇摇头。马治顺道:“巨业的李总,李龙王。你打了龙王爷,你还不知罪?”展刚一拍脑袋道:“这也是一时糊涂了,见了那母女俩,说什么也该知道是他。马主任,我是你一把提的,这事你可要救我一把。”马治顺叹了口气。展刚见马治顺为难,心中大急,又道:“打李总的是他们,我只是挨打,怎不能将帐都算在这身上?”马治顺道:“是不能将帐算在你一人身上。你三分之二,小王三分之一,余下的都是临时工,能顶什么用。”展刚道:“马主任,这事我认错了还不行吗?我亲自给李总陪不是去,就是下跪也行。一家三口,老婆下岗,都靠我这点工资吃饭那。”马治顺道:“你知道李龙王 的,家大业大,区长见了都矮三分,谁能惹得起?他要你走,你就不能不走。开除这事没商量的余地了,你心里有个准备吧。常区长念你工作认真,也给你准备了后路,档案我先给你存着,工资照旧,歇几个月,等事情平息了,我再做工作,等有合适岗位再给你按排。”展刚道:“一切都靠主任了。”又过两天,展刚被除名,也不在话下…… 李有才见事情过了,也就出了院。只是里里外外的亲戚都知道了,今个你来看,明个我来问,家里每天人流不断。李曼儿见人多,来的人见,又问学习,又问生活,忙躲了,呆在工作室,多晚才回家。这一晚,方小凡道:“李伯伯病了,好坏我也要去看一看,只是人没出门,心倒发起虚来。”李曼儿笑道:“这只能说明你做贼心虚,怕叫人看出你的把柄来,这才心虚。”方小凡笑道:“我虽是偷了人家姑娘的心,却还算个君子,并未偷走人家姑娘的身,有什么好心虚的。要么,就叫我这个贼做实了,负棘请罪去便了。”说了出去,一会买些滋补品回来道:“小曼,明天你就歇一歇吧,等明天设计书装订好,我一个送过去就是了。”李曼儿也知其意,叫头称好。一会整理完毕,方小凡带着李曼儿出了门。李曼儿道:“我先回家看看人多不多,要是人少,你主进去,要是人多,那就改天。”方小凡点头道:“我也这么想。”一时,李曼儿先进了家,果见还有几个亲戚在说话,就打了招呼上了楼。又一会,方小凡就来敲门。黄婉玲见是方小凡,就笑道:“是小凡那,快屋里坐。”方小凡见里面有人,就道:“黄阿姨,我就、就不进去、去了,祝、祝李伯伯早日、康复。”放下东西就走。黄婉玲道:“小曼,你同学来了,快下来。”李曼儿下了楼问道:“是谁?”黄婉玲笑道:“他没说,我不认得。”李曼儿出了门,见方小凡已是上了车,飞跑去了。到临睡时,方小凡就打来电话,约着网上聊了会子,这才各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黄婉玲见李曼儿还没起,站在床前笑道:“小曼,这方小凡以前倒是挺好强的,如今,却象个没魂的小鬼,见人怎么又惊又怕的。”李曼儿笑道:“表面虽是如此,骨子里还是依旧,凡事一样争强好胜。”黄婉玲笑道:“你们怎么样?”李曼儿笑道:“你想我们俩怎么样?”黄婉玲道:“你们是同学,彼此知根知底的,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凡人多看优点,少看缺点,妈妈的这层意思你懂吗?”李曼儿道:“还能不懂。以前是同学,那叫友谊。要是处朋友,追求的是情爱。友谊加情爱才是最完美的婚姻那。”黄婉玲道:“这就是你上大学学来的?知道就行了,凡事不可过了头。”李曼儿点点头。到中午,方小凡就打来电话道:“小曼,设计费给了。你猜多少?十万。”李曼儿笑道:“你一夜乍富,打算这些钱怎么花那?”方小凡道:“其中一半要归于你,是你的酬劳,你说怎么花就怎么花。”李曼儿道:“我下午陪妈妈上街,明天再商量。”方小凡道:“我也正想回老家去一趟那。” 吃过了午饭,黄婉玲从公司叫了车来,带着李曼儿转了两家商场,购了几件衣服。临要回来的时候,黄婉玲叫司机道:“顺路去一趟海鲜批发城。”李曼儿笑道:“妈妈怎么想起来买菜了那?”黄婉玲笑道:“这两天想吃鱼了。买两条鯽花,叫王妈给你做水煮鱼片吃。”母女二人才下车,就见市场上人声吵吵。原来侯成欺一老太太眼睛不好使,卖鱼时将糟鱼卖给了人家。人家打上来要陪,侯成便不认帐,冲大伙道:“这卖鱼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向来是货真价实。这老太太不知那里买的糟鱼,硬说是我的。你们给评评理,人谁见过我卖鱼给他。”众人谁敢言语。突然人群分开,一人高声道:“我看见了。这位大娘上午十点在这摊子上买的鱼。”侯成一看,正是钱由基,不由大怒,恶言道:“你这厮那河来的鸭子,那只狗眼见的?上午你还在你娘胎里拉屎那。”钱由基也是刚好路过,又是个三天不打架就手痒的人,几次想找侯成的事,正愁没有机会,见说笑道:“你欺行霸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骗的何止这位老大娘?你今天退还鱼钱还算罢了,要是不退鱼钱,我就砸了你的摊子。”又问老太太道:“大娘,你买了他多少钱的鱼?”老太太道:“家里孙子吵着吃鱼,我买了他两斤四两,共十四块五。”钱由基有意人前卖弄,掏出五十块钱来道:“大娘,你就将鱼转给我吧。拿着这钱叫个车快走。”将糟鱼往侯成脸上一丢道:“快还钱来。”侯成大叫一声道:“兄弟们,还不抄家伙,照死里打,打死打伤由我顶着。”几上伙计听了,冲上来要打钱由基。钱由基虽是学得花拳绣腿,打这些人却是轻松,这边一个白鹤亮翅,这边一个连环腿,来回不过十余合,将那几个伙计就打得东倒西歪,起不得身。 李曼儿看了,正同众人一起拍手叫好,黄婉玲暗拧了她一把。一旁一个中年人道:“这小伙子虽说身手了得,必吃大亏。”黄婉玲道:“为什么这么说那?”那人道:“这摊子是牛魔王看的。我看侯成打了电话了,一会牛魔王的人必到。好汉难敌四拳,必然吃亏。”钱由基却不知道,从鱼摊里将侯成揪了出来,摁在地上,朝心窝子连掏了几拳。侯成哇哇大叫,只不吐口认降。就在这时,禇刚也带人到了,一看又是钱由基,大怒道:“正要找你小子算帐那。兄弟们,给我打。”要是单打,钱由基也能和禇刚打个平手。那知禇刚带着一副爬钢爪,钱由基不能挡,胸前先中一爪,登时留下几条血印子。钱由基欲退不能,前后左右又挨了几脚,渐渐无力敌挡。李曼儿见了,欲暗中相助,一摸口袋里还有不少钱,走到上风口,将一把钱顺着风一抛,高叫道:“快拾钱。”四周的观众见了,不顾危险,齐冲上去抢起钱来。钱由基就这个空,推倒俩个,急忙跳出人群,大开油门去了。 黄婉玲没买成鱼,买了两斤对虾,叫着李曼儿返回家中。晚上吃过饭,李有才也回来,都坐在电视前看电视。黄婉玲道:“老李,你闺女今天仗义疏财那。给她的零花钱都叫她扔尽了。”李有才眨眨眼忙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李曼儿就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听得李有才连叫过瘾。李曼儿又笑道:“人家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我扔几个钱算得了什么。”黄婉玲道:“不算什么,关健钱不是你挣的。”李有才道:“闺女,没事,你扔多少我给你补多少。就是将燕子湖填平了,也不过动了我九牛一毛。”黄婉玲道:“这话在家里说也就算了,出去嘴要严实点。”电视里正放着春草闯堂新编。小莲就道:“姐,这事不对呀。”李曼儿道:“怎么不对了?”小莲道:“不应该你同婶去的,该我陪你去的。过程应该是这样,我陪着小姐李曼儿上山进香,半路上遇见侯成。侯成上前调戏我小姐。这时薛玫庭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只有这样,才有后戏呀。”李曼儿笑道:“你这傻丫头,当真是电视看好了。”正说着话,陈素静打来电话,说约了几位同学在网上等着那。李曼儿即上楼打开电脑,聊了起来,到半夜才睡。 且说钱由基负伤回到胡梦蝶处。胡梦蝶见他一身的血,吓了一跳,忙问何事。胡梦蝶劝道:“你如今是官场上的人物了,怎么还和那厮一般见识?咱打了他不过陪几个钱,他要是打伤了咱,可就不值了。”钱由基道:“没也没想到牛魔王兄弟会帮忙,只想着打侯成出出气。”胡梦蝶道:“你可看清了,是谁扔的钱,暗中帮你?”钱由基道:“我没看清,听声音是个女孩子。”胡梦蝶将伤口给他包扎好了,晚上叫来小诊所的护士又给钱由基一针消炎针。钱由基伤也不重,第二天依旧上班。方冠中又一早打了电话来,催道:“由基,材料可写好了,我正赶着和赵市长汇报那。”钱由基还未动笔,只好道:“写是写出来了,只是有些地方还不满意,还要做大,将整个西城区都划在开发围之内才好。”方冠中道:“开发一条老街 他尚犹豫,若是开发整个西城区,他但必说是天方夜谭。”钱由基道:“他若受益小了不好说,他若受益大了必定同意。”方冠中道:“那你就照大了办,好坏也就这一锤子的买卖。何时挂牌你可想好了?”钱由基道:“待方案定下来,我有意将场面搞大些,再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扩大影响。”方冠中道:“此事越快越好。我明天出发,十天后回来,到时不能拖了。”钱由基嘴里应下,心里发愁,回到胡梦蝶处,还是对着稿纸叹气。胡梦蝶一旁斟着茶,笑道:“别的事我倒可以帮忙,就这事我帮不了你。我就会写三个字,胡梦蝶。”钱由基又想起了李家仁来。各处打问了一遍,才知去了内蒙,便留下口信和电话。第二天,钱由基又开了会,将人分到二大拨,每拨再分成三小拨,一拨往北进京,一拨南下往广州,前去考察房地产市场和行情,又道:“这一趟虽是以市场为主,但具体房型户室也不可错过。”众人大喜,各自点兵提款,分头去了。钱由基见人都走了,虽然清静,还是对着稿纸长嘘短叹不已。恰好李家仁打来电话,钱由基大喜道:“老哥,你几时回来?我这里正用得着你。”李家仁道:“眼下不行,我有些事还未处理好。兄弟的公司可开张了?”钱由基道:“你放下电话,我打过去,省你几天烟钱。”将电话打过去,将事情一一说了,又道:“只是这事说是一句话,干起来我就没了底。老哥,你好坏先说几招,我将就着先用着。”李家仁道:“这事虽大,却同我们以往的勾当差不多,无非是小投大骗,咱只开锣,叫它人唱戏,搭个戏台子罢了。”钱由基大笑道:“你老哥这几句我就通了,我这就下手写。一但处理完事,可速回来。”放下电话,钱由基写了一夜,又改了数稿才觉满意。不说钱由基埋头改稿子,时间飞快,各拨人马陆续回来,各自汇报,又从中选出几套房型出来。钱由基道:“此事重大,一方面要设计院拿出草案来,只是我怕他们照搬成风,没什么好见识,故此社会上有好的也可参考。”张洪才道:“正好,方局长的公子就开一家设计公司,听说设计的不错,可以同他谈一谈。”钱由基道:“等我见了方局长再说了。”一时议定。 等方冠中回来,钱由基带着报告去见了,见方冠中问起,就道:“总的讲:整体规划,分步使施,引资为主,引导为辅。”方冠中道:“怎讲?”钱由基道:“西城区多是旧房民居,大多数人都想开发,只是不知从那里下口。原因很简单,西城区的房价太低,开发商没有多少赚头。我们只要将文长街改造了,余下的自有人来投资,所以说我们这一步不看经济效益,而是看社会效益。我们一旦引导成功,地产房产都涨价,即可坐收渔人之利。”方冠中道:“很好,我就向赵市长汇报。挂牌的事怎样办?”钱由基道:“我反复同张云青副局长商量了几回,小姐,花篮,发言稿准备好了,酒席初步定了四十八桌。这边赵市长签了字,这边就能鸣炮开业。”方冠中又道:“礼品怎么准备的?”钱由基道:“初步也定下了,每人一部数码相机。”方冠中道:“市里来人,别人倒罢了,只赵市长要注意。他一生谨慎小心,最忌下头送礼,又不好酒,很少在下面吃饭。你可选两盆上好的花石盆景,叫人先放到车上去。”钱由基道:“这好办,明天一早,我到花市里选两盆就是。”又道:“听说小凡也在搞设计,我有意叫他出个方案,也好和设计院的叫叫价,大哥看可好?”方冠中道:“他搞得还不错,西郊绿地公园主用了他的设计。等公司揭了牌,我找个时间,叫你们见一见。”钱由基又笑道:“我听说大哥要在乡上盖房子?”方冠中笑道:“我岂是有意要回乡下?盖几间房,说是养老用的,无非是稳住那个婆子罢了。成事不易,却毁在一寸,不节外生枝罢了。”钱由基喜道:“还是大哥想得周全。”中午一齐吃了饭才散。 又过几天,报告批了下来,钱由基的公司正式挂牌。 到十点整,方冠中才陪着赵市长过来,揭了牌,掌声雷动,鞭响齐鸣。赵扶林各处看了看,又到会议室里听了汇报,十分满意,便道:“你们将为我市的旧城改造工程打响这第一枪。这一枪很重要,我来一为你们壮行,二来为你们筹响。这响从那儿来,这响从工程中来。在这里,我宣布一下市里的决定。旧城改造工程不再征土地使用费,谁开发谁受享受,谁投资谁受益。”众人听了一齐鼓掌。赵扶林又道:“但丑话我也说到前头。旧城改造工程一要利市,二要利民,二者相比,关键是要利民。所以要安置好回迁户,不能让他们吃了亏。若是有一个回迁户上访,休怪我不客气,必定严肃处理。”钱由基也代表公司表了决心。赵扶林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等你们的好消息。”言罢起身而去。钱由基一边让人将盆景放到赵扶林的车上,一边让着众人去酒店,热热闹闹开了新闻发布会。牛得贵笑问崔永年道:“崔秘书长以为方局长此举如何?”崔永年笑道:“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块烤熟的山芋罢了。”事后,牛得贵就学给了方冠中。方冠中却道:“我不相这山芋能烫手。”欲知后事如何发展,且看下回分晓。 第十八回 余招招有意约浪子 方小凡改数逞小能 却说钱由基自从公司开业,将资料送到设计院,四下筹款暂时还没有着落,反倒清闲起来。这天,钱由基坐在办公室里闲的发慌,突然想起了余招招,心里暗道:“余招招这丫头不好读书,生性好玩,追到手不难。难就难在胡梦蝶这娘们整天跟着,叫人疑心。”到中午回到家里,睡了一下午,晚上起来变收拾东西。胡梦蝶问道:“你收拾东西干什么?”钱由基道:“我搬办公室里住去。”胡梦蝶道:“住的好好的,为什么?”钱由基道:“我现在好歹也享受处级待遇,人前人后风风光光。你整天晚上出入歌厅舞厅,当小姐扮舞女。外头见了我们俩在一块,还以为我在包小姐哩。”胡梦蝶笑道:“原来就为这个呀。好办,你每月二千块钱的零花钱供着我,我就在家里当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再不出去了。”钱由基啐道:“你休说这没用的屁话,你要能生孩子,王八也能下鱼龙。”胡梦蝶道:“你不要说话伤人,要是嫌弃我了就直说。”钱由基笑道:“这倒不是我嫌弃你,是因为这些不合算。你想想,我们俩个在一块睡,也睡了不知多少回了,你再栓着我,我再缠着你的,还有什么意思?依我说,你再找一个,我也再找一个,尽情享受一下人间快乐才是真的。”胡梦蝶原知道钱由基的脾气,喜新不厌旧,什么都 往篮子里拾的主,不由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要知今天,当初一分钱也不给你。”钱由基笑道:“你放心,等我真正发了大财,少不了你一分钱。”带着被褥仍回了自己租住的房子。 钱由基由此更自在了,白天请朋友吃饭,晚上就在各个舞厅寻找余招招。说天又在蓝月亮歌舞厅遇上了余招招。余招招正气钱由基一约不至,见了冷着脸儿不理睬。钱由基笑道:“余姑娘,有一阵子没见了吧。怎么不给我个电话那?”余招招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电话?”钱由基笑道:“原因很简单,你一打电话我准有空,我要找电话你准是没空所以只能等着你的电话。电话等不来,我只好找来了。”余招招这才笑道:“你倒是很会说话。在竞选城建基本开发公司的大场上,你也是这么巧舌如簧,说动评委选取你的吧。”钱由基笑道:“余姑娘这么说,还不如说我贿赂了评委那。”二人点了两杯咖啡,又跳了几曲。钱由基道:“余姑娘,我再请你到江边一游,不知余姑娘敢去不敢去?”余招招道:“有什么不敢去,你还敢卖了我不成。”钱由基笑道:“这可没准,要是遇见个识货的,我就当场兑现。”余招招道:“就怕你要白忙一场。”钱由基笑道:“就算没有识货,我也决不持匣待沽,必定收入囊中,先为已用。”余招招笑道:“你的脸皮可是真够厚的,说这话,脸也不带红的。”钱由基道:“宁可多说话,落个贫嘴,博得美人一笑,也不效柳下惠,呆头呆脑,不识情趣。”余招招笑道:“你这种人,真是天下少有。分明是好色之徒,还装得道貌岸然。”二人说说笑笑到了江边,在礁石上坐了会子,又喝了点茶。 钱由基送了余招招回来,临走又约。余招招道:“你就等着吧,我去不去还不好说那。”钱由基笑道:“你放心,我带床被子去,有信心等到天明。”钱由基到第二天先到咖啡厅里等着,那知余招招却打电话叫他去满天星歌舞厅。钱由基本想不去,又恐失约,只得咬咬牙去了。才一进歌舞厅,就叫牛千叶的手下认出来了。牛千叶道:“”先不急着动手,等人散了再动手不迟。钱由基等了一阵,余招招也姗姗来到。从头到脚,打扮不似以往。淡施薄粉,穿着一身玫红的套裙,高跟鞋衬着肉色丝袜。钱由基让着坐下笑道:“要是不仔细看,我倒不敢认你了。”余招招道:“你是说我打扮的俗气吧。”钱由基笑道:“要说打扮俗的,还有比我这身西装更俗的了。平时见你总是风风红红的,今晚却象个名门淑嫒,故说不敢认了。”余招招听了脸上一红,招手又叫了两杯香槟,笑道:“今天我请你。”二人跳会子舞,钱由基见禇刚踱了过来,忙道:“余姑娘,你先走一步,省得稍时打起来,溅你一身血。”余招招道:“怎么了?”钱由基就把和牛千叶的过节说了一遍。余招招笑道:“这算什么事。”招手道:“禇哥,你过来一下。”禇刚到近前道:“余姑娘,什么事?”余招招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代我告诉牛哥一声,以前是不知道,看我的面,过去就过去了。”禇刚回头给牛千叶说了,又回来道:“牛哥说了,看余姑娘的面,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朋友,我也顺便提醒你一声,要当好汉也不难,绕我们的场子就成了。”余招招笑道:“好了,禇哥,他知道了,你忙去吧。”从此,二人常有约会。这天晚上,钱由基因晚上有几个朋友约着喝酒,人半半睡,才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下,余招招就打来电话,催道:“我现在在大金山紫竹林那,车胎坏了,你快来接我。”钱由基道:“我的大小姐,你到那地方去干什么?”余招招道:“你不要问了,快来就是。”这钱由基对女孩一向好性,忙穿了衣服,下楼就了。到了地方,果见余招招七八个年青正站在小路旁,一问才知道,原来在这里玩了一整天了。钱由基道:“摩托车是带不走了,不如就近先存上,明天一早我叫人来拉回去。”余招招道:“不许晚了我上班。”钱由基笑道:“你放心,明天一早我接你上班。”余招招笑道:“这还差不多。”等众人都走了,这二人才了车。车行到一程,钱由基侧脸一看余招招,俏脸可人,分外动人,心里一热,笑道:“我深夜护花,有何奖赏?”余招招笑道:“你要怎么赏?”钱由基一手把着车,伸出一只手将余招招细腰揽住,笑道:“亲一个。”余招招虽说表面看着浑不将男女之事当回子事,心里却放不开,听了恼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钱由基笑道:“自然当成女朋友嘛。要不,这话我敢说出口来,还不怕老天爷打雷劈死我我。”余招招道:“想得美,谁同意当你的女朋友了。”虽说如此,往后几天里,余招招却主动来邀钱由基。钱由基为了磨磨余招招的性,白天电话里有说有笑,晚上总是借故有事,推拖着总不见面。 这一天,方冠中又打来电话道:“我约了小凡回来,让你们两个见一见。”钱由基喜道:“早该好好喝上一杯。我这当叔的还要不要备个约包那?”方冠中道:“兄弟之情,私下知道就是了,切莫叫外人知道。”钱由基到下午兴冲冲到了方冠中的家中,一推门,见院子里站着个年青小伙子,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模样甚是俊俏,眉目带着几分女孩相,就猜是方小凡了。钱由基道:“你可是小凡?”方冠中正好出来,代答道:“正是。小凡,我给你介绍,这是基本建设开发公司的钱经理。”方小凡忙上前问了好。钱由基又问些情况,又笑道:“听说西郊绿地公园用的是你的方案?”方小凡道:“不错。才定下来没有几天,这这里还有几张草图,请钱经理过目。”钱由基看了道:“好图、好图。我正要对文长街进行开发,眼下正要搞规划,以后少不了麻烦你。我手上也有些资料,你也看看。”方小凡让着钱由基到屋里。方冠中道:“先吃了饭再谈不迟。”钱由基道:“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该好好庆贺庆贺。我请方局长和小凡到田园居吃顿便饭。”方冠中故意道:“在家吃也是一样。”推辞一阵,就依了钱由基。由钱由基开车,一路到了田园居,找了间雅座,要了扎啤,点了菜。不多,四凉四热一个汤。冷菜两个拼盘,外带鸡鸭,热的是大鸡大肉,最后一个清蒸甲鱼汤。方冠中、钱由基虽是宴中常客,可惜初来不长,皮油不厚,舌津尤酣。方小凡多是乡下人长呆,闻之绕舌,不多时就吃不去七、八成。钱由基见菜已不多,又叫了四个。待肚皮饱涨,钱由基又问道:“小凡,房屋设计你能接不能接?”方小凡本来不会,因有李曼儿在,就道:“这个也接得了。二、三十层的楼房也没问题。”钱由基道:“那好。小凡,今后,你别的活少接,头 一年,我先给你四十万设计费,以后再有宣传广告之类,一总由你负责。只是时间不等人,你可先将文长街的设计草案拿出来,和设计院的较个长短。”方小凡道:“如果钱经理手上资料全,就没问题。”钱由基道:“手上的资料倒有一些,全在这儿,只是有些数据还在设计院里,我手里没有。”方小凡道:“这个问题不大,我抽时间去实地测一测数据也就有了。”三人酒足饭饱,各自回去。 却说方小凡这一场酒喝下来,收获甚丰,骑一摩托车,急赶到环翠别墅外,打个电话给李曼儿。李曼儿正在楼上同大学同学聊天,见方小凡有约,忙下楼出来。方小凡带着李曼儿到就近的一家茶馆,要了一壶龙井,手拉着手坐着说话。方小凡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曼儿道:“说说看。”方小凡道:“我刚刚和才成立的城建基本开发公司的钱经理吃了饭。钱经理 的公司主要从事旧城改造,整个西城区都在范围之内。第一步是对文长街进行开发,他们已委托设计院在搞方案,又恐不尽人意,也叫我们拿出一套来,光是这一项报价就是四十万,以后再有广告宣传之类的也一总归我们。”李曼儿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是碗里的肉,跑不到外人手去。小凡,这是个工作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你名扬中州的第一步。一定要做好做精了才行。我们的钱还没动,正好用上派场。我建议再买个数码相机,添台激光打印机,将这两台电脑升升级。”方小凡上前亲了一口道:“首先要感谢你。你就是我的天使,给了我一对展翅高飞的翅膀。”二相互凝神,相吻不止。方小凡又道:“搞个表面上的设计我还能帮忙,文长街开发的是小高层,我又帮不上你。你一个人能行吗?”李曼儿道:“房屋建设关健是构思,单纯说到设计上,不过是照本宣科,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还可以请我的老师和同学帮忙那。”方小凡喜道:“我们就放开手脚搏一搏。”李曼儿点头道:“嗯,我们就拼个江山出来。”方小凡道:“我明天一早就去购设备上机器。”二人又喝了杯茶,亲热够了,李曼儿这才回去。 第二天李曼儿一早到了工作室,方小凡将设备机器都买了回来。方小凡忙着摆弄相机,李曼儿忙着重做系统。到中午一切就绪,吃过了饭,李曼儿道:“现在就缺文长街的数据了。钱经理要是没有,我们就实地去测一个大概。”方小凡道:“我们赶早不赶晚,这样也好。文长街南北六、七里,就这们两个,人是少了点。不如各找一个伴,你从南往北来,我从北往南来,分开测,最后再绘到一起。”李曼儿笑道:“我们何不来个比赛那?以平安巷为终点,街中的石碑为参照点,看谁先测完,测得准。”李曼儿本为激发方小凡的斗志,那知方小凡又动了争强好胜的心,也道:“就依你。我们下午各自准备,明天一早七点准时开工,后天晚上再见。”李曼儿笑道:“这才象以前的方小凡,什么都不认输。你即然说了,我先回去准备,明早开工,以较高低。”方小凡道:“不见不散。”二人分了手,第二天一早,李曼儿带着小莲,方小凡约着一位朋友,各自到了文长街实测。 文长街将要拆迁开发的事,本来就有了传闻,又见二人南北测量,更信以为真了,纷纷上前打问。测了两天,先后完工,方小凡六点回到工作。李曼儿近八点才回来。方小凡倒了杯茶笑道:“还赶不赶夜车?”李曼儿道:“累了两天了,脸都晒黑了。今晚先休息,明天再对吧。”辞了方小凡,带着小莲回了家。等李曼儿走了,方小凡好胜,有些设备又初次用,不免有些心虚,心道:“输赢虽是小事,却要被她小看。”一时忍不住,忙将李曼儿测的数据和自己的比较。看了一阵,却发现两边的数据对不起来,东西差了近十米。又重新去了文长街,将自己的数据对了一遍,原因参照点不对,再回到工作室,心生一计,便将自己的改对了,而把李曼儿数据有意改错。 第二天一早,李曼儿一进来,方小凡也假装才醒屋,泡了两袋方便面,就着火腿吃过,笑道:“你先喝杯茶,我对对数据。”拿起来看了看,就道:“小曼,怎么对不上那?”李曼儿笑道:“不用多看,准是你测错了。”方小凡脸上挂不住,就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你错的那。”李曼儿道:“要是我的错了,我认罚,轻重在你。”方小凡道:“若我错了,我也认罚,轻重方法在你。”李曼儿笑道:“你若错了,我罚你打扫一个月的卫生,而且不许偷懒。”方小凡笑道:“你若错了,我就打你屁股。二十下,不多一下也不少一下。”李曼儿笑道:“我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了,我们去一趟就知道了。”二人到了地方又测了一下,李曼儿对着数据不由发起愣来。因为本就记得快,又有不少涂抹处,偷改的痕迹一点看不出来。方小凡一路上得意洋洋,回到工作室,方小凡笑道:“你可知错了?”李曼儿道:“这就奇怪了,我明明测的时候注意到了,怎么还在这儿出错那。”方小凡将李曼儿拉到里屋笑道:“我先打你屁股二十大板,以示警告。”李曼儿笑道:“算我记错了,卫生由我打扫就是,这打就免了吧。”方小凡笑道:“你可以言而无信,我却不可以言而无信,不可不打,请抬尊臀。”李曼儿忙摆手道:“只要不打,别的条件由你就好了。”方小凡正色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虽是初犯,但为了严肃纪律,必打不可。”说了,闹着还是将李曼儿按在床沿上,强行将外裤扒下,见白嫩光滑可人,轻着拍了十余下。李曼儿虽说有言在先,到底是个女孩子,叫方小凡打了屁股,半恼半羞,起身整好衣裤,红着脸再不说话。方小凡见李曼儿有些动气,上前搂住笑道:“别生气了?说实话,打屁股是假,借此一观香臀是真。”李曼儿道:“打也打了,看也看了,我也不说你了。你这样闹,我不喜欢,不如以后大家规规矩矩的。”方小凡笑道:“要是早知道这么一闹你不高兴,我就不闹了。一则我们是同学,知根条底的,二则也为了讨你高兴,我这才有意和你闹着玩。”李曼儿道:“那有强人所难,还说闹着玩的。再有下一回,我就不理你了。”方小凡见李曼儿消了气,就将李曼儿抱起来坐以床边上道:“我伤了女孩子的自尊心,我也自残一回,伤伤我的自尊心。你劳累二天了,我给你洗洗脚。”打了水,就给李曼儿洗脚。李曼儿道:“你明明是讨人便宜,倒说自残其心;我明明是在受欺负,倒成了受宠的了。”方小凡笑道:“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李曼儿道:“这个还有什么原因不成?”方小凡道:“自然有了。古人说一秋等于八千丈,三秋就是两万四千丈。两万四千丈正好是从地以天的距离,意思就是已有天地之遥了。所以男女青年必定要耳鬓厮磨,一刻也不能分开。”李曼儿道:“杜撰。就是有,也是你们男孩子说的,不是我们女孩子说听的。”方小凡问道:“你们女孩子都说什么?”李曼儿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方小凡笑道:“理想主义者。尽管你如一池湖水,波澜不惊。但我还是要动动歪点子,搅得一池春水开怀大笑。”起手就挠李曼儿的脚心。李曼儿禁不住,脚一登,脸盆翻了个个,水淌了一地。闹了一阵,李曼儿却坐起来道:“不和你闹了,我外公今天要来,我先回家去。”方小凡道:“这图我一个人重绘就行了。晚上要有空,就顺便来检查检查工作。”李曼儿笑道:“明知山有虎,不作采樵人。”收拾了东西,心跑着下楼去了。 李曼儿回到家中,黄公权也早到了,拉着说会子话。黄婉玲道:“小曼,为你工作分配的事,你外公特意到省行去了一趟。说好了,档案先直接进省行,你要想回来,停个一年半载的,挂个职就可以回来。这边贺行长也说了,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欢迎。”黄公权道:“我外孙的事,你们不说,到时候我也要找高省长一趟。省行这次帮了忙, 少不了谢谢人家,我听说他那孩子做机械生意,我给了他一张你的名牌,多少你要想着。”黄婉玲笑道:“爸,就是你不说,小曼以后还要在人家手里吃饭,我怎么能忘那。这不,和东城区建热电厂的事也定下来了,下个月就开工,到时,叫他供货,再一并谢了就是。”黄公权道:“你不忘就好,小曼吃了亏,我就找你算帐。”黄婉玲笑道:“多长时间你不来,我打电话叫李有才回来,好好陪陪你喝几杯。”黄公权道:“本来我还有胃口,他一来,我反倒没有胃口了。我和小曼出去吃。”拉着李曼儿出了门。 李曼儿在杭州上学,平时住校,周未就回外公家,所以祖孙二人话题甚多,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黄公权道:“这个方小凡,是不是你上学时的那个同学?”李曼儿点点头。黄公权道:“我有几年没见他了吧?”李曼儿道:“我记得外公最后一次见他,是上高中三年级的时候。前后算来,五年多了。”黄公权笑道:“你一说我还真就想起来了。我记得那天他来我们家拿资料。我让着他坐在沙发上,还问了他一个小问题。万一考不上大学怎么办?他猜他怎么说。外公,我从没考虑过会考不上大学。”李曼儿笑道:“他这人就这毛病。心比天高,手还是这么长。”黄公权道:“你有他的照片吗?”李曼儿道:“有一张。”从包里拿给黄公权。黄公权看了:“越长越英俊了,是个美男子。和你倒也配。你叫他出来,我们一起吃饭。”李曼儿笑道:“人嘛,外公还是不见的好,见了这世上当直就吓出个结巴来了。”就将如何结巴的事学了一遍。黄公权笑道:“这有什么,我小时候还特意学过结巴哩。不过现在早忘了。”李曼儿又笑道:“外公,你什么时候走呀?”黄公权笑道:“怎么,不乐意陪老头子了?”李曼儿笑道:“不是。三爷爷听说我回来,叫我爸带着我回去一趟,要给我办酒席那。我是怕你再走了我推不掉。”黄公权道:“你这点氷如你妈。爱去就去,不爱去就不去,管别人怎么说。”李曼儿笑道:“外公是不知道。我那次回去,都围着我转,说我长的一点没爸爸的影子。”黄公权笑道:“人都说你象我孙女,要是随了他,能找上婆家便很不错了。” 二人说着话,又到了王小兰的店前,找了个位子坐下。稍时,王小兰送来碗筷,笑道:“李姑娘过来了。”李曼儿笑道:“王姑娘的记性可真好。”王小兰笑道:“李姑娘的眼力也不差嘛。”黄公权听着二人说话,抬头一看王小兰,与李曼儿眉目有五分象,忙道:“姑娘,你请坐,我问你几个问题。”王小兰道:“老人家有什么要问的?”黄公权道:“老家那儿人那?”王小兰道:“老家是陕西米脂的。”黄公权道:“米脂姑娘绥德汉,名不虚传那。父母都在那儿上班那?”王小兰笑道:“我父母都是老师。”黄公权点头笑道:“你与我外孙女很象姊妹俩嘛。我初次见了,还当是她妈妈瞒着我扔掉一个那。要真是这样,我回去可饶不了她。”王小兰笑道:“我要是有您老人家这样的外公,就掉进蜜罐里了。”上了两盆凉菜,石正也提着整羊出来削肉。石正到了面前,低声道:“李姑娘来了。以后每周星期天我们这里上烤鹿,别忘了过来尝尝。”李曼儿点头道:“谢谢你提醒,我一定到。”黄公权也道:“我那就再多呆两天,尝了鹿肉再走。”祖孙二人吃了饭出来,黄公权又李曼儿买了串糖葫芦,挽着胳膊在路上闲逛了下午。 到晚上,李有才回来,王妈准备了一桌的菜。李有才虽是赶着叫爸爸,黄公权也不爱搭理他,只和李曼儿谈天说地。吃了饭,黄婉玲笑道:“爸爸,明天我陪你到长张岭去打猎,您看怎么样?”黄公权道:“丫头那?”黄婉玲笑道:“老家三叔刚打来电话,又催着叫小曼回去。明在正好是周六,就叫她爸带着她回去一趟。”黄公权道:“这是你们的事。丫头晚上要回来,好陪我下棋。”叫了李曼儿又上楼上网下棋去了。李曼儿一边冲了茶,一边又打电话给方小凡,约着和黄公权在网上对奕。下到近十点,黄公权连赢五局,方小凡发了短信道:外公,今晚让五局,明天连赢五局,不见不散。黄公权笑道:“丫头,你给这小子回个话,我明天还等他,看他怎么赢我。”李曼儿笑道:“好的。”发了信息,偷偷和方小凡笑道:“我最了解外公的棋路,你放心,我明天帮你看着点。”方小凡道:“有道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现在就开始研究棋谱。”一夜无话。 第二天,李曼儿同李有才去了老家,江北下沟乡李家庄。过了江,再行四十里也就到了。李家庄就在乌金江畔,世代以捕鱼为生,不重读书。如今出了李曼儿这么个大学生,李有才的三叔有意人前眩耀,通知同族三百多口人,要办一场盛大的酒宴。李有才前世本是个杀猪的,骨子还带着旧习,特意叫人购了两只五花大猪,活生生捆在案子上,由他操刀。李曼儿不敢看,忙躲进了屋里。李有才手持杀猪刀,上前将两头猪刺个血脖,放净了血,交人去洗剥干净。李有才的三叔站在大门,逢人就道:“俺家有才是有钱人。不差你们几口,到中午都过来。”满村的人,连村长带会计,上上下下忙了一上午,安排了六十张大八仙桌子,整鸡整鱼,大块肉大块鱼大碗上来。李有才的三叔年纪也大了,耳朵也有点背,站起来拱拱手道:“今天这个席,是专为我孙女小曼设的,祝她学成归来。大伙吃好喝好了。”一顿大吃大喝,满桌狼籍。又说了一下午的话。李有才大声道:“三叔,本来想叫小曼在这里住两天,可巧她外公又到了,就不能陪你了。”李有才的三叔道:“现在离家近了,常来看看吧。”李曼儿道:“三爷爷放心,我抽时间再来看你。”这才辞别了众人,同李曼儿赶回城里去。到家时,黄婉玲也陪着黄公权到了。 晚上吃过饭,黄公权又在网上和方小凡下棋。没走几步,黄公权笑道:“这小子是照着棋谱下的。”幸有李曼儿偷偷用手机提醒着,方小凡才赢了一局。到了第二天中午,一家四口又到王小兰店里吃烤鹿。黄婉玲道:“小曼,将小凡也叫来吧。”方小凡稍时赶到,尚还腼腆。黄公权笑道:“小子,棋谱研究的怎么样了?”方小凡道:“不瞒外公,我看、看了一晚上的棋、棋谱那。要不是外公有心承、承让,一局我也赢不了。”黄公权摇摇头笑道:“这不是你的风格吗?应该这么说,我明天一定连赢你五局。”黄婉玲笑道:“爸爸,你就少说两句吧,没看孩子鼻尖上都冒汗了。”王小兰一旁正点石正道:“石兄,是不是吃醋了?”石正道:“人家姑娘交朋友,我吃什么醋。其实你也该交个朋友了。”王小兰道:“我才不稀罕那。”石正道:“那我就去削鹿肉去了。”先到李曼儿桌前,削了三大盘子鹿肉。吃了饭,黄婉玲又约着方小凡到家中坐客,还以同学相待。临到晚饭时,方小凡才告辞而去。黄婉玲道:“有空就常家里来吧。”方小凡点头称谢。 黄公权第二天一早回了老家。李曼儿也忙着到工作室设计图纸。中午陈素静又来邀着去看新房。二人进了门,李曼儿见家具齐整,一应俱全,笑道:“不是还没结婚吗?怎么家俱收拾的这么整齐那?”陈素静笑道:“他常来住,我也偶尔来几天,东西不准备全了怎么行那。”李曼儿笑道:“结婚时还换不换了?”陈素静道:“人那,我就将就着了,家俱统统要换,凡人碰过的我都不要。”李曼儿笑道:“你说这句我记下了。头一天来摸一摸,第二天就能拉到市场上卖去了。陈素静道:”什么时候你一张嘴,也学起挖苦人了。本要和你说说心里话,这下,我倒不敢了。“李曼儿也笑道:”向来只知道有王母娘娘不敢的,还没有你陈素静不敢说的那。是不是准老公打怕了?“陈素静道:”我有什么不敢说。“让着李曼儿坐下,倒杯茶道:”你先说说,你和方小凡那个没有?“李曼儿道:”什么那个这个的,我们不过刚在一起而 已,连手还没拉过那。“陈素静道:”你又阎王爷骗小鬼了。从小学算起,你俩可好了十几年了,这回又天天整天粘在一起,没那个才怪。要么,是他有病,要么,是你有病。“李曼儿道:”先别提我的事,你先说说,你想说什么?“陈素静脸一红道:”我看书上说,干那事一般二十分钟才算正常,可是他每次也就几分钟,我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病?“李曼儿本不清楚,只是同学说话随便,随口道:”这有什么关系,你不当回事,他不在乎也就是了。柏拉图还讲精神恋爱那,别说那事了,连手都不碰一碰那。“陈素静笑道:”你呀,不打自招。我看得出来,方小凡也一般般。“李曼儿笑道:”我是照本宣科,你是身体力行。“陈素静叹道:”我倒没品出什么甜头来,就是这样,他还倒和狗熊吃蜂蜜似的没个够。“李曼儿笑道:”这就应了一句话了,早熟的果子不甜。我怎么说来着,酸掉大牙了吧?“陈素静道:”等结了婚,我再外头找个小的,重新再品吧。不过,有句丑话我可要说了?“李曼儿道:”恕你无罪。“陈素静道:”你和小凡虽是要好,只是你们一个要强,一个好胜,就怕谁也容不下谁,到头来,就怕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李曼儿道:”我不信。从小学起到现在,虽说常常暗中心里较劲,我们从没当面发生过冲突。再有个十几年,人都奔四十了。四十不惑,还能再打起来不成?“陈素静道:”你们现在是谈恋爱,和当同学是两回事。我敢打赌,你们要是能顺顺当当的谈三年,就算我输。“李曼儿笑道:”你是说我和方小凡准成不了?“陈素静道:”除非你们木已成舟,否则一准翻脸。“李曼儿笑道:”你既然知道我们一准翻脸,还不前方等着他?还猴急着当新娘子?“陈素静笑道:”方小凡心里没有我,我心里有数。“又让了杯茶。陈素静拿出相片笑道:”你看看,我朋友怎么样。“李曼儿一看人物确实一搬,笑道:”你倒是挺会做生意的。笑口常开,可看生活无忧,白白胖胖,必是家中独子。我判定,必然平时少劳动,闲时爱打牌。“陈素静道:”这点你还真说得对。他这人没别的爱好,即不抽又不喝,就是爱打牌。下了班,先上牌场,打累了才回来那。“李曼儿笑道:”即是我说得对,你就别抱怨只有几分钟了。“陈素静道:”为什么?“李曼儿笑道:”要是时间长了,那会这般白胖? 要是瘦了,公公婆婆问起来,三更半夜尽出力了,还不休了你。“陈素静笑道:”好呀,你这死丫头,又在这儿等着我那。我先不和你计较,等你结婚了,我倒要问问,方小凡一夜能翻几分地。“同学二人说了会子话,将房子又议了一阵,李曼儿临要走,陈素静拿出一盒安全套来笑道:”要是用得着,省你再买了。“李曼儿推道:”我不用这个。“陈素静笑道:”用这个比吃药安全。“硬塞给李曼儿。 李曼儿到了工作室,见方小凡正在埋头苦思,笑问道:“如何了?”方小凡两眼带红,道:“虽说有了个大概的设想,只是落在纸上还不满意。”李曼儿道:“时间也给得太紧了,我一时也没有好的想法。灵感也不是硬想出来的,你先歇会。”方小凡道:“这个设计很重要,不但是我们事业的基础,还是我将来养家糊口的本钱,此时若不拼上去,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了。”李曼儿道:“你说虽说的在理,身体也要当心。来,下盘棋,放松放松。”方小凡笑道:“下棋就想赢,越下越紧张。还是说会话吧。”拉着李曼儿到沙发上坐下,勾头索吻。平时二人在一起,李曼儿也知方小凡好强,就算有点动作出格,也不忍拒绝,故此二人肌肤相亲越来越甚。方小凡又伸手解开李曼儿腰带,探手进去。二人相拥良久,方小凡突然道:“有了。”李曼儿笑道:“什么有了?大呼小叫的,也不怕外人听见。”欲知方小凡如何回答,且看下回分晓。 第十九回 李曼儿杯水隆中对 钱由基厚颜认干爹 见李曼儿问,方小凡答道:“我刚来了灵感,正有些好想法。小曼,你先回去,容我一人细想。”李曼儿笑道:“好吧,我回去赶论文。明天一早再过来。”原来方小凡又动了小聪明,心里暗计道:“若知道设计院的方案,稍加改动,必定有七成把握。”一时动了偷窃的念头。方小凡在电脑公司打干时,常到设计院进行系统维护,知道整个计算机都联着网,只要进入任何一台机器,就有机会偷取资料。 方小凡找到了一个旧的朋友,将事情一说。那人道:“设计院管理混乱,要是成心拷点东西出来不难。今晚下班后,我还到他们那儿去做维护。拖一拖时间,到时我从二楼丢一条网线下来,你接上只管拷贝。”方小凡道:“此时若成,我定当重谢。”当即又买了台笔记本电脑,到了天黑人静之时,方小凡从后院翻了进去,先到一楼厕所内等着。到近十一点,才见有网线扔了下来。方小凡联上电脑,照着发来的短信重新设置了,顺利进入了设计院的网络。各个计算机上寻找,见了有用的就拷,到下半夜一点才烤贝完毕。重新翻墙出去,请着朋友吃了饭,又送了二千元辛苦费,这才回工作室休息。李曼儿第二天一早到时,方小凡还没起,就笑道:“想好了没有?”方小凡道:“虽有了还不成熟,还要一天。”李曼儿笑道:“那就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亲了一口,李曼儿仍回家去赶论文,方小凡这才爬起来,将电脑中的资料拷贝出来,逐个看了。见设计院的设计虽说工整,也没什么创意,不是高楼,就是绿地,再就置个花坛,插些小树。就将高楼换了个样,重新布置一番,外加了一个购物大广场,配了些山水,出了十几张效果图,忙了足足一天,到晚上十点才算完工。 李曼儿一早到了,方小凡也打着哈欠起来。李曼儿道:“昨天晚上几点睡的?”方小凡道:“凌辰三点。”李曼儿将图看了看道:“还算不错。”方小凡道:“为了挣钱讨老婆,也是没奈何。”李曼儿笑道:“吴子婿过昭关,一夜愁白了头,我也看看,方小凡搞设计,一夜愁白几根白发。”上前看了看,笑道:“古人不如今人。”方小凡道:“我看是不是先叫那位钱经理过来看看,他认定了,我们再设计房子。他要不认可,我们也少走弯路。”李曼儿道:“这样也好。购物广场可以提升商业价值,可以放在东边,向着燕子湖。即然是要为下一步开发打基础,广场还可以再大些,有必要的话,可以从燕子湖引活水进来。”方小凡听了心中不快,嘴上却道:“这样就更完美了。”又改了一上午,李曼儿写了详细的说明书,这才打印了几份,装订起来。 方小凡叫了外卖,二人吃了中午饭。方小凡道:“我要睡一会了。下午起来,我就去找钱经理。”李曼儿道:“我也困了,也回家歇会子去。”方小凡拉住道:“尚未尽地主之宜,岂能送客。”拉到里间床上。李曼儿笑道:“你要动手动脚的,就到沙发去睡,你要老实躺着,就给你一席之地。”方小凡笑道:“我老实躺着就是。”二人说会子话。李曼儿朝里侧着身,方小凡靠着床沿,各自睡了。李曼儿因在校有午睡的习惯,不觉睡着了。方小凡本无午睡的习惯,躺了一会又醒了。方小凡细观李曼儿,暗道:“这丫头处处胜过我,往后结了婚,人前人后岂不招人笑话?我需现在常下手,多捉捉弄弄她,降住她,叫她心服口服才好。”低声叫了两声,李曼儿也没反映。方小凡轻轻揭开被子,将李曼儿的衣裤解了,上衣翻起,下身衣裳褪去,只留一件内裤。自己也脱干净,将些水洒在床单上。李曼儿一翻身,屁股正好落在湿淋淋的床单上,激灵就醒了,一摸自己光着下身,方小凡手搭在胸前,两股之间湿漉漉的,惊叫一声坐了起来。方小凡也假装才醒。李曼儿见方小凡光着身子,又尖叫一声,用力一推。方小凡毫无防备,登时掉下床来,额头碰到了板凳角上,鲜血直流。李曼儿一看也慌了,忙下来找药,方小凡却笑道:“不妨事。”将血洗净,上了药,包了。李曼儿整着衣裳道:“你又胡闹什么那?别怪别人,都怪你自己。”方小凡笑道:“我怕你穿着衣服睡着累,帮你脱了。不小心将水碰倒在床上。这也足知我对你真心,关心之处,无微不致。”李曼儿道:“你说这话好可笑,故意轻薄倒成了无微不致。我要是真心待你,是不是非拿刀子杀了你才算。”方小凡道:“你我同学十几年,常常无话不谈,无话不说,如今又做了朋友,必是深思熟虑,水到渠成之事。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却对男女之事一拖再拖,分明是尚存戒心,留有余地。”李曼儿道:“如此便可知我是否真心,这倒好办了。那你的真心又如何可知?”方小凡道:“我的真心,苍天可鉴,若有一句不实,天诛地灭。”李曼儿道:“你若能应我三件事,便可知你的真心。”方小凡道:“你说。”李曼儿道:“你叫家里去提亲,这可见你的诚心;每天早起锻炼,风雨无阻,不可怠慢,这可见你的恒心;将你的私房钱收归国有,花时报批,这可见你的良心。这三心有了,真心便有了。”方小凡笑道:“我现在就将良心拿给你,明天一早开始让你见恒心,稍停几天,你就可见我的诚心。”说罢,将钱取出一并将给李曼儿。李曼儿笑道:“一样懈怠,就要重来。”方小凡穿了衣服。李曼儿又将伤势看了看道:“自作孽,不可恕。说好了去见钱经理的,这样子怎么好出门那。”方小凡笑道:“我只说我碰电线杆上了就是。”李曼儿这才起身去了。 第二天一早,方小凡果然按着约定起来晨练。回来后,又带着设计稿先去见方冠中。到了城建局,见了方冠中道:“爸,钱经理让我搞的设计差不多了,我想请钱经理先看一下,提点意见。”方冠中道:“我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到你那去便是。”说着给钱由基去了电话,又对方小凡道:“说好了,明天一早上你那儿去。”方小凡又道:“小曼的意思,是叫你和妈到她家里去一趟才好。”方冠中笑道:“这几天我就打算了,只是还没想好合适的媒人。待我想好了,你就去接你妈,我们一块去一趟。”方小凡道:“要么,你先见见小曼?”方冠中笑道:“这个儿媳妇我满意,不用先看了。”送走了方小凡,方冠中到关锦萍的办公室道:“小凡和李曼儿毕竟是同学,这才在一起不过一月有余,小凡就叫去正式提亲。”关锦萍笑道:“眼下的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不同。你没听人说嘛,一天拉手,三天亲嘴,半月同居。要是谈上一年就成了马拉松跑了。”方冠中笑道:“只是这一喜又有一忧,两家素无来往,却不知找何人去做媒才好?”关锦萍道:“这人却不好找,不近不成,太轻了也不成。我倒想起一个人来,退下来的韩副市长和黄主任的三叔最投机,人又热心,若通过他提起这门亲事,最恰当不过了。”方冠中道:“也好,过几天有个机会,见了韩副市长提一提。” 到了下午下班,钱由基又来叫方冠中一起吃饭。方冠中却道:“叫着胡梦蝶一块。”二人先到酒店,不多时,胡梦蝶打扮的花枝招展就到了。方冠中笑道:“你二人可是二世的姻缘了。”钱由基道:“我和她也就是隔夜饭,家里穷不吃没办法。”胡梦蝶道:“但找着好的你也不要我,但比我好的你也找不着。”伸手递给二人每人一张名片。钱由基见上面写得是电视台业务员,就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胡梦蝶道:“昨天的事。我好好的一条大鱼叫你打跑了,你又不认帐,歌厅里也混不下去了,只得出来跑点业务,混口饭吃。先说好了,你的广告一总归我。”钱由基道:“我现在还不知道钱从那儿来那,那给你送钱去。”方冠中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斗气了?”胡梦蝶道:“钱经理最近爱上了一个姓余的姑娘,又把我甩了。”钱由基道:“你这娘们婊子出身,怎么能和人家余姑娘比。”方冠中道:“为么说,那位余姑娘容貌十分美貌了。”钱由基道:“人虽说生得十 分漂亮,就是行事太过傲气,说话太过粗俗。我有一阵子没见她了,想着先磨磨她的性子。”方冠中道:“这么说,和小凡的朋友当有一比。小凡处的朋友是他的同学,是中州城里的一枝花。”胡梦蝶冷笑道:“他也就十月里吃螃蟹,将就着罢,这山望着那山高,当心我这一碗也吃不到嘴里。”钱由基道:“我宁缺勿烂。你少多嘴。”方冠中笑道:“说笑归说笑,该过还得过。”二人都道:“没得再过。”三人吃了饭,钱由基起身先走,方冠中有心勾搭胡梦蝶,遂邀着到酒店房间里喝茶。胡梦蝶也不推辞,品着茶,问道:“我听说你外头不是有一个了吗?”方冠中道:“虽有一个,床弟之间畏畏缩缩,也不能十分尽欢。”胡梦蝶笑道:“不知道方局长准备多少钱包我一夜那?”方冠中笑道:“你我二人,不过是各尽床弟之欢,何必谈钱那?”胡梦蝶笑道:“不必说了。”方冠中又道:“我帮你进电视台如何?”胡梦蝶道:“不必劳动,这点小事还不难。关健是,我要先在电视台混下去,一个月没几笔业务,显然就太说不过去了。等有了广告,要来找我吧。”拍拍腚,起身去了。 钱由基按着约定,到方小凡工作室去看图。方小凡和李曼儿一早就等着了。李曼儿见是钱由基,心存好感,也报之以笑。这钱由基进门一看不要紧,两眼看着李曼儿,暗道:“这姑娘我怎么象是在那儿见过的?”转眼又叫苦道:“果是命背。”方小凡道介绍道:“这位就是城建基本开发公司和钱经理。这位是我的同学李曼儿。”李曼儿点点头,钱由基忙道:“很高兴认识李姑娘。”方小凡上了茶,将图拿给钱由基看。李曼儿自顾一旁写论文。钱由基一个心都放在了李曼儿身上,那有心看下去,胡乱应着。恰好,物业因水电的事,叫了方小凡过去。方小凡忙叫李曼儿招待钱由基。李曼儿又让了一回茶,笑问道:“钱经理什么意见那?”钱由基也站起来笑道:“我初步看了看,和设计院的设计相差不大。李姑娘,你也坐吧。”李曼儿毕竟是个学生,生怕再不成,侧身坐下笑道:“钱经理,中州市的发展重心在东城,政府又将迁往新城,试问,投入如此大的人力物力进行旧城改造,你有几分把握那?”钱由基笑道:“正如李姑娘所言,将来城市发展的重心当在新城。何谓新城,我想,无非就是建得较晚罢了。在我看来,旧城改造后,将会是一座更新的城市。到那时旧城就成了新城,而新城自然成城。”李曼儿又道:“钱经理认为旧城比新城区的优势何在?”钱由基笑道:“我个问题老祖宗已经将答案告诉我们了。当一批人迁到此地时,选择了旧城做为生活的栖息地,而不是新城,也就说明旧城更适合于人类居住。我想实际情况也是这样,旧城区依山傍水,古迹众多,据山而向水,是一个十分理想的居住环境。”李曼儿点头道:“再请问钱经理,第一期工程要达到什么目地那?”钱由基道:“我的目地并不在于能挣多少我,而是希望起到抛砖引玉的社会效益。”李曼儿听了,将图纸展开笑道:“即然是这样,钱经理何必光想着盖居民楼那?依我之见,若想抛砖引玉,吸引投资,达到对旧城改造的目地,关健是提高旧城的综合商业价值。”指着地图道:“其一,第一期工程不建居民区,而是建成一个综合性的商业区,再配以相应的道路改造,这样可以有效的提升旧城的商业价值。其二,广场可以不要,进一步扩大商业用地面积。广场可以通过对燕子湖西岸进行开发来实现。我听说,此事此时西城区政府已在酝酿之中。以上两项,只是硬件。其三,要力求保护文长街近百年形成的人文资源,小吃一条街进行改造和保留。其四,重新发掘燕子湖的自然景观,恢复燕子湖老八景。钱经理,如果这四项都有了,何愁没人以此为基础,从事西城的投资开发那?”钱由基连连点头,笑道:“听李姑娘一席话,有茅塞顿开之感。仿佛南阳再见卧龙先生,倾听隆中之对。”李曼儿笑道:“钱经理太过夸奖了,我那有诸葛之才那。”钱由基道:“李姑娘的设计非常难得。可请方经理以此为据,重新设计。”李曼儿虽是思索多天,却是一时出口,唯恐方小凡不悦,不由面有难色。钱由基何等机灵,忙笑道:“李姑娘不必担心,我话我来说。”等方小凡回来,钱由基就道:“方经理,这个设计虽说还不错,和设计院的也大同小异,并未达到我的理想。我们准备第一期工程以商业区为主。还请方经理拿紧时间,重新构思。”方小凡只好道:“只是时间紧,只怕很难赶出来。我们试试吧。”送了钱由基出去,叹道:“又白忙一场。”李曼儿笑道:“出力不为东,累死也无功。重来吧。”方小凡叹口气,把旧图都撕了。 却说钱由基下了楼,便证证发呆。等见了方冠中便道:“这个李曼儿我原先见过的。”方冠中道:“在那?”钱由基道:“记不得了,或一百年,也或二百年。”方冠中笑道:“你当你是那贾宝玉,只怕人家不是那林妹妹。”钱由基听了默默无语,回到家里倒头睡了,一天不快。晚上余招招过来电话,也没精打采,说了两句就挂了。余招招更是生气,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钱由基素知小蝶风月场里的手段,有心求她出个主意,厚厚脸皮,晚上拎两个菜又去了。胡梦蝶开了门道:“你来干什么?”钱由基笑道:“给你送钱来了。”将菜摆在桌了,让着吃了饭。钱由基笑道:“有一事和你商量。”胡梦蝶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听。”钱由基还笑道:“我刚开了会,准备先拿出点钱来赞助个节目,想请你给参谋参谋。”胡梦蝶道:“能出多少?”钱由基道:“眼下资金尚紧,先出两万。”见胡梦蝶不搭言,又道:“还有一件事跟你商量。”胡梦蝶道:“我正想买件衣裳。买了我再听,不买不听。”钱由基笑道:“好,那就先买衣服去。”二人到了商场,胡梦蝶这也要那也要,要的钱由基心急,只道:“你当是那侯成不成,由着你折腾。”胡梦蝶道:“侯成原比你好说话。”买了衣裳出来,出口正好遇着余招招。余招招见了,不由恼羞成怒,指着钱由基道:“你这人真不要脸。”转身就走。钱由基后头喊道:“余姑娘,你误会了。这是我表姐。”余招招脚步不停,骑上摩托车走了。胡梦蝶拍手笑道:“报应、报应。”钱由基道:“快回去,我还有话说。”胡梦蝶又道:“我喜欢喝着茶说话。”钱由基只得又请胡梦蝶到了茶馆,叫了一壶上好的龙进。胡梦蝶喝杯茶道:“你说吧。”钱由基道:“我今天早上见着了方小凡的女朋友李曼儿。”胡梦蝶一抬手道:“叫我猜猜,想必是看中了人家碗里的菜,想弄到自己碗里来,是不是?”钱由基道:“我就想问问你,此事如何才好?”胡梦蝶笑道:“夜里拿刀砍了。”钱由基道:“又是屁话。”胡梦蝶笑道:“屁话你爱听就听任,不爱听我便走。”说了要走。钱由基忙笑道:“我就给你一个人说了,你好坏给我想个办法。”胡梦蝶道:“这个简单,你要偷我帮你偷,你要抢我帮你抢,只是你拿什么谢我?”钱由基道:“你只要诚心帮我成了,我给你一百万当酬金。”胡梦蝶道:“这一百万难拿。”钱由基道:“这是为何?”胡梦蝶道:“其一,二人是同学,感情基础好,硬折不易;其二,论起来你是她叔叔,辈份不对;其三,万一闹起来,你老大是其父,怕向不了你。”钱由基道:“这其二其三不难,难在其一。”胡梦蝶道:“如何不难?”钱由基道:“说来简单,我只认老大当个干爹便可。方小凡虽是名义上的儿子,却不是亲骨肉,这一干一假,便可打个平手。”胡梦蝶笑道:“你这脸皮也算是厚到家了。你即有了其二其三,我这其一也有了。”钱由基喜道:“快快说来。胡梦蝶道:”女人心海底针,要想抱得美人归,就要先探探路。你可将报告托她代写。她要答应,说明对你当有好感。可再进行下一步。你在电视台登一则广告,以年薪二十万聘技术人才 ,自然非她不取了。且看看她愿不愿咬钩了。她若来应聘,你们朝夕相处,以你对付女孩子的手段,弄到手不难。若她不来,则要另打算盘,再从方小凡身上下手。“钱由基大喜道:”果然是妙。“临要走,胡梦蝶笑道:”你可盯紧了,到手若是块剩骨头,你可怪不了我。“ 钱由基回到办公室,将办公主任韩晓叫来道:“一会开会,你去通知一下。”等人到齐了,钱由基道:“公司成立之初,方局长再三叮嘱,我们这些人都是门外汉,引进人才是关健。”因问张洪才道:“招聘的人员如何了?”张洪才道:“学建筑的不少,搞园林的和规划的不多。初步谈了十个,就等着开会讨论。只是这些人,或是才毕业的学生,或是后来进修的,能担大任者难求。”钱由基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们眼就需要的是一个即懂规划又懂建筑的人。我看是不是重资招聘一位主项目的副经理那?”众人都不懂技术,都道:“很有必要。”钱由基道:“还请张经理到各高校去访访贤。另外我请示一下方局长,在电视台登一则招聘信息。”众人同意。钱由基又一早一晚开着车,等在写字楼不远处。这天下午,见李曼儿一人出来,忙迎了上去,见了笑道:“李姑娘,这就回家去是吗?”李曼儿笑道:“是呀。钱经理来找方经理吗?”钱由基笑道:“李姑娘可能借一步说话。”李曼儿点点头。钱由基让着李曼儿到了一家咖啡厅,叫了两杯咖啡,笑道:“不瞒李姑娘,我有一事相求,这才等在楼下。”李曼儿心道:“这人说话倒也实诚。”笑道:“钱经理何事?”钱由基道:“想必李姑娘也知道,我本来是做生意的,无意之间,误打误撞,这才当上城建基本开发公司的经理。但我对这个行业一点也不熟悉,说实话,到现在还有个无从下手之感。那在听了李姑娘的话,深有同感,几次欲提笔起草,重新报请笔案,只是必里明白,落到纸上就糊涂了。所以想请李姑娘代笔。”李曼儿笑道:“钱经理太客气了,这能算什么事那。我回去就写。”钱由基给了李曼儿一些材料。二人喝着咖啡,聊着天。李曼儿问道:“钱经理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钱由基道:“我以前主要做贸易,说白了,就是倒来倒去。算一算,也有近十年了。”李曼儿笑道:“钱经理十年前就当经理吗?”钱由基本是随口一说,经这一问,才觉说走了嘴,忙笑道:“十年前,我十六岁,在老家山东看水果摊子,光杆司令,比经理还大那。”李曼儿听了笑道:“城建基本开发公司虽说是经商,但又有政府行为,也官也商。钱经理认为那一个好那?”钱由基心里琢磨道:“这丫头多半在试探我,可惜,不知道我的道行有多深。”就笑道:“我读书不多。小时在老家听人讲,学而优则仕,贤者不可独善其身。进入官场,造福于民,我之愿也。我虽从商多年,对经商并无多大兴趣。孔子说,商人是社会道德败坏的根源,这话我认为十分有道理。现在社会有多少丑恶现象,无一不是因钱而起,因商而立。所以我的答案,宁可收入了了,也不遗祸天下。”可叹,天下有装不尽的虚伪,说不完的谎言。李曼儿也是身迷其中,闻言扑哧笑道:“钱经理就是不说,我也猜得出您是山东那儿人了。”又说了两句话,李曼儿起身告辞,钱由基送到门外。 又过几天,钱由基的招聘广告上了电视,报纸上登了一期。方冠中将钱由基叫到办公室道:“你这一聘,反映极大,在中州还是头一次,赵市长特叫秘书打来电话问情况。”钱由基笑道:“我本要出一百万,又怕吓坏了人,故才点了二十万。”方冠中道:“这就不少了。”钱由基道:“在办公室里闭着上班,夹眼说话,一年还拿个三、四万。她能给我带来个新城,这区区二十万又算得什么。”停了两天,办公室突然送进来一个信封。钱由基打开一看,署名李曼儿,正是自己要的上报材料,字体清秀,句子工整,钱由基一看大喜。到下午就找到方冠中,将设计思路又说了一遍。方冠中道:“才定了不久,今天又改,怕赵市长面前不好说话。”钱由基道:“旧城拆迁费用太高,照原来的设计必然陪本。小凡又给重新考虑过,做详细的市场调查,开发成综合商业区,只赚不陪。更有甚者,连第二期的资金也有了。”方冠中也不懂,就道:“我就再舍舍脸,好歹说动赵市长,重新将报告批了。”赵扶林接到报告,问了几句,依旧同意。 钱由基见报告批了下来,即组织人员进入文长街核实房屋。这天一早,街上买了鲜花,又到工作室里来。李曼儿还未到,方小凡也才起。因有李曼儿一旁点着,方小凡的图出来后,钱由基也十分满意,将设计的事重新说了说,钱由基也就走了。稍时李曼儿到后,方小凡笑道:“刚才钱经理来过了,初步规划还算满意,说我们可以设计具体的商业楼了。”李曼儿道:“本来说是住宅楼,这回改成了商业区,就怕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依我看,还是委托一家有实力的设计院来设计吧。”方小凡也料决二人能及,也同意。二人正说着话,花店送了鲜花上来。方小凡道:“谁叫送来的?”来人道:“客人不说,我们也不知道。”李曼儿心里明白,笑道:“管谁送来的,你签收留着就是。”方小凡又签了字,李曼儿将花摆在小桶内。 到近中午,陈素静又到了,手里拿着张报纸,进门就道:“李曼儿,你报名了没有?”李曼儿道:“报什么名?”陈素静将报纸递过去道道:“这是城建基本开发公司的招聘广告。我看了看,象是专门给你设计的哩。你好好看看。”方小凡笑道:“老同学,你来晚了一步,我们早就知道了。”陈素静道:“一年二十万那,不捡白不捡。方小凡,是不是你怕别人把李曼儿拐跑了,死活不叫去的?”方小凡道:“胳膊腿长在她身上,我说了不算。再说了,我敢管她吗?你问李曼儿吧。”陈素静道:“李曼儿,你非给我说出个不去的理由来不可。”李曼儿笑道:“我七月份就毕业,可能要到省行去,条件不允许。其二嘛,我不去方小凡每年能有好几十万的活干。我要去了,方小凡的生意怎么办那?”陈素静笑道:“还没圆房,就处处为他想着。要是圆了房,说不定怎么疼他那。方小凡,心里正笑了吧?”方小凡见她口不遮拦,笑笑出去了。陈素静道:“李曼儿,你看了吧。方小凡可不是个大方人。”李曼儿笑道:“这是什么事跟什么呀。别满口喷粪了。”陈素静笑道:“你即然心疼他,我就给你拿个片子看看。你好好学着,往后叫他白天坐着,晚上躺着,你卖力伺候着就是了。”李曼儿笑道:“这叫什么话,白天不坐着,晚上不躺着,还倒过来不成。”陈素静笑道:“上我的套了吧。白天他坐着,你坐他身上,晚上他躺着,你骑他身上,这叫女上男下式。”李曼儿听了笑道:“先不说伺候别人,我先伺候伺候你,好好教训一下这没遮没拦的臭嘴。”二人打闹多时,中午一块吃了饭,又上街转了一下午,这才分手回了家。 却说一连等了数天,还不见李曼儿前来报名,不由着急,忙又去见胡梦蝶。胡梦蝶笑道:“此事不成不怕,我另有它计。你的其二其三怎么样了?”钱由基道:“我准备好了,也就今天晚上的事。”胡梦蝶道:“过了今晚你再来找我吧。”钱由基下了楼,到了街上,不问贵贱,买了数件重礼,去了方冠中的住处。方冠中也是与关锦萍盘恒了才回,正有睡意,听有人敲门,开门一见是钱由基,才要往里让,谁想钱由基把手里的东西一丢,竟“卟嗵”跪在了门前,口称“干爹”,接下连磕三个响头。方冠中一时摸不着头脑,忙上前扶住道:“由基,这是何故?”钱由基却赖在地上不起,言道:“我自从遇见了大哥,这些年来,处处有赖大哥照顾。如今又度我出阴世,来人间,脱苦海,登金岸。此等大恩大德,虽父母再生不能给。父母不能给者,大哥却都给了我,于再生父母何异?直至今天,我却一直执迷不悟,开 口闭口还称大哥,真是混帐的该死。今天若不答应我改了这个口,是死也不起了。”方冠中劝道:“你我兄弟手足之情,还不够吗?若如此,我也受之有愧。”钱由基道:“干爹有愧无愧我不管,只我心里无愧便成。”方冠中见钱由基执意如此,又早有意拉他更近一些,心中欢喜,表面上推辞一番,算作客气。方冠中把钱由基扶起来道:“你我早已情同骨肉,不须再行大礼。”钱由基又拜了拜,才进屋里。方冠中冲了壶茶。钱由基以茶代酒,喝了认亲酒。二人改口称了父子。再说起话来,又与以往不同,有啥说啥,凡事一拍即合,至于说的什么?大到官场时势,小到居家琐事,应有尽有。临了,方冠中又道:“由基,此称呼只可在家里叫,外人听去了,多半又要兴风起浪。”钱由基应着去了。 第二天,方冠中特意给钱由基摆了一场酒,席间也不提认亲之事,只说喝酒聊天。钱由基到了晚上,又去见胡梦蝶。胡梦蝶笑道:“既然你认了干爹,少不了以后见了我叫声姑姑。”钱由基道:“休放屁。你说下一步将如何?”胡梦蝶道:“下一步简单,你缠着方小凡,一天到晚要行影不离,还不能叫李曼儿知道。待时机成熟,我便可出手。”将计划一说,钱由基点头去了。过了两天,恰好是个星期六,方小凡回来,催问相亲之事。方冠中道:“韩副市长这阵子出国看闺女,等他回来,我这就去提。”又笑道:“人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凡,你进步不小。”方小凡道:“爸爸怎么知道我有进步?”方冠中把方小凡引到镜子前,笑道:“小凡,看看你,有什么变化没有?”方小凡道:“我能有什么变化?”方冠中摇头道:“细看看,你在眉间多了几分信心,嘴角多了些傲气,这便是你成大事的前提。”方小凡喜道:“爸爸放心,我不敢说什么大放,保证不给您丢脸。”父子二人说着话,钱由基也到了。方冠中就道:“小凡,钱经理也不是外人,你以后叫钱哥就是了。”方小凡点点头。三人一块吃了饭,钱由基有心交好方小凡,方小凡也有心亲近钱由基,二人说了一下午的话,晚上又一起酒吧里喝了酒。喝到半醉,钱由基道:“小凡,你我兄弟相见恨晚,若不嫌弃,愿结为兄弟。”方小凡道:“兄弟也正有此意。”当天晚上二人就拜了把子。钱由基道:“兄弟,我现在老爷子手下当差,外人若知,必定听风是雨,说三道四。你我兄弟之情当放在心中,切不可叫外人知道,就是你朋友面前也不可提。”方小凡笑道:“钱哥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懂。”第二天一早,钱由基就来叫方小凡,开车到了自己的住处,笑道:“小凡,老爷子爱肃静,你就搬到我这儿住吧,早晚我们兄弟俩也好说话。”方小凡道:“我在办公室里也住惯了,搬不搬的一样。”钱由基道:“办公室就是办公室,那好住人,这一天到晚不在家,现成的煤气也好做饭。”方小凡道:“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钱由基大喜,当下到街上买了床铺回来。二人便收拾便说笑。方小凡道:“钱哥,看这家里乱成这样,想必还没有嫂嫂?”钱由基道:“说对一半,有一个,虽说关系不深,倒也时常来往。”方小凡道:“那天叫来一块吃亿饭?”钱由基笑道:“叫来了,你别笑我。”方小凡道:“这有什么可笑?”钱由基道:“比起弟妹来,当真一个是天上的凤凰,一个是草地里的母鸡。”由此,钱由基每到晚上,就带着方小凡进酒吧下歌厅,捎带着进夜总会,找小姐、喝花酒,出入有车,大把大把花着钞票。方小凡也成了他行影不离的伙伴,每晚必大醉而归。钱由基对方小凡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方小凡连看带学,佩服的五体投地,一时胆也壮了,气也粗了,也对钱由基道:“钱哥此生不虚度也。”方小凡少年心盛,自以为得意,那知其中陷阱。 第二十回 陈素静借诗讥无经 钱由基淫闹满天星 却说方小凡自打好上钱由基,几乎天天晚上有应酬,早上又要辰练,不由白天思困,中午常常睡到下午四、五点钟,设计也就放松了。李曼儿也因要赶论文,一早还去,下午就在家里赶论文,故也未在意。钱由基又偷偷付了方小凡二万的首付金,叫他零花。方小凡也未叫李曼儿知道。 这天晚上,钱由基、方小凡二人又在家中喝酒。方小凡道:“钱哥,就我们俩个喝也没意思,叫嫂子过来,也认识认识。”钱由基道:“我正有事找她在。”就打了电话给胡梦蝶。不多时,胡梦蝶便到。方小凡细看胡梦蝶,精瘦的身材,带六分骨感,眉目间也有几分姿色,一说一笑,颇有风情。胡梦蝶也会做戏,忙里忙外,处处温柔可人,一步一扭腰,三步一晃臀,有意来逗方小凡。吃饭之际,钱由基与胡梦蝶又有意演戏,聊聊我我,一会电声亲哥哥,亲个嘴,一会叫声好妹妹,贴贴腮,方小凡也是赶着胡梦蝶直叫嫂子。 胡梦蝶边劝酒边挟菜,又笑道:“小凡兄弟,怎么不把弟妹也叫来,一块热闹热闹那?”方小凡道:“她这人不好热闹,而且事多,来了多半不快,不叫才罢。”胡梦蝶笑道:“弟妹的事我可是听说了,你们俩个郎才女貌,可真是天生的一对,真叫人羡慕。”方小凡笑道:“我们俩个郎才女貌,嫂子和钱哥难道就不是郎才女貌?”胡梦蝶笑道:“我没那个才,我也没那个貌。”钱由基笑道:“别听你嫂子胡说?上次方局长还说起,叫我问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方小凡道:“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嘛。我总不能守着这个小小的工作室一辈子。那天我们同学几个还说起,想在中州混出个人模狗样来,一年不挣个三、五百万不成。虽说李曼儿家里有的是钱,只是凡事靠着她,往后也抬不起头来,晚不了落得跟老丈人似的。所以我准备开一家象样的大公司。”钱由基道:“现在有眉目了吗?”方小凡道:“现在还没眉目。这一阵子正等机会。”三人吃过了饭,方小凡见胡梦蝶并没有走的意思,借口回工作定住了一晚。 方小凡走后,钱由基关上门笑道:“此事如何,别人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你倒是得了便宜还赚俏。”胡梦蝶笑道:“这小哥确实长的俊俏,这生意不白做。可说好了,童子鸡我要先尝。”钱由基道:“这个自然。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胡梦蝶道:“还不忙。你再带着他到处耍耍才好,等他知道了男欢女爱的好处,我再动手不迟。”钱由基笑道:“这个交给我便是。”见胡梦蝶起身还要走,忙道:“你还走什么,今晚就住下,哥我再疼疼你。”胡梦蝶道:“我的财路断了,八下里都要用钱,挣钱是正事,那事多鼓捣几回,少鼓捣几回有什么要紧。”钱由基见说到了正题,即起身拿出一万块钱扔给胡梦蝶道:“这些钱你先拿着。”胡梦蝶拿了钱,也不再言走,是夜一同睡了。 方小凡正是思春年龄,见胡梦蝶留宿,就知有好事,不由想入非非。早上还是如期在公园遇见李曼儿,跑了会子步,打打球。分手后,方小凡外头买了早点,急匆匆赶回住处,却见二人早已走了。方小凡推开钱由基的卧室,见床单被褥不整,隐约还带着女人常用的香水味,不由暗笑。方小凡又留神看看各处,只要光盘处多了几张光盘,才想放放看看。钱由基却一步赶到了,推门进来,连道:“兄弟,这可不是你看的。”方小凡笑道:“这里头是什么,不是我能看的?”钱由基笑道:“这是我和你嫂子助兴看的。你小孩子家家的,看了再误入其途,走上犯罪的道路,我这当哥的就是大罪了。”方小凡不过是网上看了些黄色照片,却笑道:“钱哥真是大惊小怪的,这片子看过何止几百部了。再说了,钱哥有女朋友,兄弟又岂是没有?”钱由基听了,只好道:“兄弟,你看可是看,需依我两件事。”方小凡道:“行。”钱由基就道:“其一,这种片子只能在家里看,不能外传,看过了我还要还给人家。”方小凡点头笑道:“知道,不能聚众。”钱由基又道:“其二,只许看着玩,不许当真,你要是照着上头的跟弟妹胡闹,弄出事来,哥我可担当不起。”方小凡就催道:“钱哥,你就忙你的去的,我只看一会,还要回去做图那。”等钱由基走后,方小凡将光盘放了进去,放了一看,都是西洋黄片。见:壮男靓女两三对,含春带笑解罗衣。腰肢轻展柔无力,朱唇含羞双眸迷。摆臀送胯娇声颤,摇臂振榻怜呼急。坐卧侧躺多变化,貔貅阵前战狻猊。 方小凡看了一回,不由面红耳赤,邪气侵入体内,欲火勾起,欲罢不能,尝试了有生以来的头一次自慰,丢了一回才静下心来。恰好李曼儿电话来催,只得回了工作室。方小凡人到了工作室,心思却不在设计上头,一会偷眼看看李曼儿,一会乱想一阵子。坐到十一点,再也按奈不住,见李曼儿正伏在桌上画图,玉臀高抬,更是心动,上前拦腰抱住,硬帮帮从后面顶住。李曼儿也不十分拒绝他,由着闹了一阵才道:“别再闹了,当心有人来。”不想,一句话未了,陈素静不知何时到了,也不敲门,进来笑道:“你们小两口,家里还亲不够,又到办公室里来风流。”方小凡见了,忙松手让了杯水进了里间。李曼儿怪道:“来了也不敲门,偷偷摸摸倒象个贼,不想活了。”陈素静却道:“不说你怪我,我还怪我自己那。再忍一阵,就能听你们的房了。”又笑问方小凡道:“老班长,在学校时你一本正经的,这动手动脚的毛病,几时学会的?”方小凡里头出来笑道:“不要取笑。你们两个说话,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说了起身就走。 见方小凡走了,陈素静笑道:“你们小两口几时圆的房?”李曼儿笑道:“别说起话来没羞没燥的,天下的人还都能象你们一样。”陈素静笑道:“你看方小凡那个猴急样,就知他还没得手。告诉我,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圆房,我约几个同学给你们庆贺庆贺。”李曼儿笑道:“你别不知羞了,这事避还来不及那还有光明正大张扬的不成?”陈素静道:“上学学呆了吧。如今就这个风俗,两人头一次睡了,都没问题,这叫试婚成功,都要请一请的。我产那时候,请了三桌那。”李曼儿笑道:“别说疯话了。就是要请,我也等着结婚的时候一块请。”喝了杯茶,陈素静道:“给你说点下经事吧。”李曼儿道:“难得。”陈素静道:“你还记得我们上高中时,那个比我们高两届,好给你写情书的郑无经吧?”李曼儿道:“当然记得。”陈素静道:“这人现在火了。中专毕业后,分到了文化局,还自称诗魔。去年出了一本诗集,销售还不错那。这不,去年年底,赵市长特意点名,调到市政府办公室池秘书去了。”李曼儿道:“郑无经、郑无经,要来就没有什么正经事,别提他了。说正经事吧。”陈素静道:“现在郑无经更不得了了,又出了一百中州新貌百首,你看看。”将书递给李曼儿。李曼儿翻了翻道:“还不如以前写给我的情书那。写情书还有两分意由心生,这上头尽是些浮华之词。”陈素静又道:“这不,他帮着电视台策划了一个节目,叫通俗诗歌大赛。我自以为水平不比郑无经差,特赶制了几首诗,准备参加大赛去。我读几首,你给我评一评。头一首,我以洞房为题,你听听。欲问婚期未有期,小生房内急断肠。何当携手入罗帐,为云为雨效鸳鸯。”李曼儿笑道:“好诗,好诗,还有没有?”陈素静道:“还有一首,叫婚后有感。你听着:新婚时节急如猴,从早到晚无闲时。时隔一月再行房,打完这把也不迟。”李曼儿笑道:“你的诗比他的强,你的诗经读,百读不厌,越读越耐人寻味。他的诗肉麻,叫人不敢再看二回。”陈素静道:“他的情诗你还有吗?”李曼儿笑道:“都烧了,那个敢留着,惹火上身。”陈素静道:“你当了一回听众,我也不亏待你,走,到我那儿吃饭去。本来要让方小凡请客的,他倒躲了。”李曼儿笑道:“还是我们俩吧,你不怕,我还怕你们 旧情复燃那。”二人说着话,关了门下去。 陈素静新买了辆约色的小汽车,让着李曼儿看了,笑道:“你什么时候?”李曼儿笑道:“我现在还没这个打算。就是买,也要等到后年这个时候。”二人街上买几个菜,同到陈素静家里,边吃饭边说话。陈素静又道:“方小凡心眼可是够多的,你可要管住他才行。说实话,你那几招都不好使,最有用的一招,你知道是什么?”李曼儿道:“你说是什么?”陈素静笑道:“我还是看电视里说的,虽说有点邪,确实管用。每天在家里叫他打光,保管他出去不花了。”李曼儿笑道:“才说三句正经话,怎么又下道了。”陈素静笑道:“你现在还不知道甜头,等你得了甜头,保一天也不缺不了,不定怎样缠住方小凡要那。我可事先说了,就你这么个大美人,方小凡那副身子骨,你可事先给他补一补,别累出个好歹来。”李曼儿道:“闹着玩是闹着我,我还没想好那。”陈素静道:“生米做不成熟饭,你还是犹豫。来,我给你上上婚前教育。”说着放了一张光蝶,李曼儿看了一会,见都是外国男女,觉得难堪,忙道:“快关了吧,再看要吐了。”陈素静笑道:“别装正经的了,我不信你没看过。在这面前不好意思也罢了,这盘就带回去看吧。”非要李曼儿带上。吃过饭,陈素静又写信投稿,李曼儿笑道:“你当真要投稿?”陈素静道:“怎么不投?他当年笑话我是巴狗鼻子,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中不中先不说,我非死气郑无经不可。”李曼儿笑道:“既然如此,我再给你补一首,索兴骂个痛快。”提笔写道:建安才子号无经,吟山吟水吟诗经。妙手从未偶得之,佳句一向不垂青。风中树起一杆旗,自称本是文曲星。山中群猴听了笑,星星原来是猩猩。陈素静道:“骂得好,十二分的过瘾。”说着将稿写好了,同李曼儿到街上寄了出去。二人也就此分手,各回家去。 方小凡下午回去,又看了一阵,睡了一觉醒来,见钱由基坐在沙发上。钱由基见方小凡醒来,问道:“兄弟,起来吃饭了。”方小凡起来,见酒菜俱备,洗把脸,二人对饮起来。钱由基道:“看过了吗?”方小凡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就这种片子,不知看过多少会了。”钱由基道:“你看过也好,没看过也好。这电影里是叫人看的,可不是叫跟着着学的。弟妹对你就是感情再好,你要叫她品萧弄玉,效龙阳之举,她也是不肯的。”方小凡笑道:“嫂子肯不肯?”钱由基笑道:“我们兄弟说话随便,我也不怕你笑话。你嫂子这人,说起来相貌一般,又没个正经工作,外头还有点不干不净。我之所以喜她,就是因为她床上功夫了得。这电影里有的,你嫂子都有做得上来,而且有过之无不及。”方小凡笑道:“钱哥好福气。我回头也叫你弟妹多看看,学一学。”钱由基道:“弟妹年青,虽知其事,未知其味,必不肯相就。”方小凡笑道:“钱哥岂不闻女子在家从父,出家从夫。你弟妹凡事好学,这种事也不在话下。”又问钱由基道:“钱哥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钱由基笑道:“我还没想过要结婚那。再等等吧。”方小凡笑道:“钱哥是不是等着把天下的馆子都吃遍了再结婚那?”钱由基笑道:“这事说起来就象吃饭一样,而且吃了这顿,还想着下顿,进了这个馆子,还想再进别的馆子尝尝滋味,慢慢就有了瘾了。结了婚,就要双方都对得起,再找女人就是道德问题了。趁现在没人管没人问,先乐够了再说吧。”方小凡道:“钱哥说的有理,前一阵子我还把望着年底结婚那。这还没结婚,倒先叫她管起来了。婚期无限,叫她也等等吧。”钱由基笑道:“兄弟别说傻话,你跟哥我的情况不一样。俗话说:”要劫劫皇纳,要奸奸娘娘。弟妹这么漂亮个美人,有一个也就够了。再说,你们迟迟定不下来,要慎防夜长梦多,弟妹移情别恋。“方小凡听了,笑道:”钱哥怎么知道我们没定下来那?“钱由基道:”大凡女孩子,初恋时象个公主,清高自许,旁若无人。若有了那事,转眼就成了小猫了,又要人娇又要人疼。我和弟妹虽说不过见了一、两面,看的眼神,就知你们彼此还守身如玉那。“方小凡道:”镥哥不知,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钱由基笑道:”她不是那种随便地女孩子,你又是那种随便地男孩子?哥我教你一招,你只要先将那事办了,相处依旧,闭口只不得结婚一事。我敢说,用不了两年,你嫂子的本事不用教她也会了。“方小凡道:”钱哥这是高招。只是她那性子不同别的女孩子,她同意的,你怎么都行,她还乐得奉陪。她要不同意的,说翻脸就翻脸,丝豪没有商量的余地。“钱由基笑道:”那个女孩子不是这样?我说两个故事给你听,说一个和尚,在江南遇见一位姑娘,见姑娘人长的不错,便有意勾搭。他姑娘说声道:我不理你。转身就走。和尚不舍,随后跟到家中。那姑娘还是道:我不理你。又进屋去了。和尚胆大,跟进屋去抱着亲个嘴。那姑娘还道:我不理你。和尚见能得手,起手摁在床上,撩起裙子来。那姑娘还道:我不理你。和尚大喜,云雨过后。那姑娘还道:我不理你。和尚遂大笑而去。又说有个姑娘相中了一位书生,二人约着一见。二人见了面,姑娘坐在书生怀里,由着他搂搂抱抱,只不与他干那事。书生要干时,姑娘就道:奴要嫁人,此事不可为。书生急不过,跪在地下哀求,姑娘还是不从,还是说:奴要嫁人。到最后,姑娘见书生可怜,就道:奴是要嫁的人,这件东西断许你不得。我如今别寻一物赠你,何如?书生道:是何事?姑娘道:君可舍前而取后。书生依言,遂弄个后庭花。事后,姑娘还道:奴要嫁人。所以大凡女人都如此,心里乐意,表面上却推三推四,你要再强使几分,她也就顺水推舟了。在旧时,青楼里的妓女,来了客人还装模样害一阵羞呢。“方小凡听了赞道:”钱哥见多识广,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看书。“钱由基酒喝到尽兴,方小凡又道:”人家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却要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不说别的了,今晚你我兄弟再到外面吃一碗去。“钱由基道:”我也正有心耍一晚去。“ 这二人开车出来,方小凡问道:“钱哥常去的几处,可有标致些的?”钱由基道:“风月场所,一般人物多。就是住在宾馆里的那个小玉环,二千块一夜。我见了一次,也不过皮肤白些,有个三五分姿色罢了。”方小凡道:“你我且去看一看。”二人到一宾馆,找着小玉环的老板。那人却笑道:“二位的不是时候,中午叫几个穿制服的请去了,到这还没回来。”钱由基笑道:“莫不是怕我们兄弟出不起钱?”那人笑道:“并非如此,只是那些人不好惹,由着他们尽了兴,人自然回来。”方小凡笑道:“敢情认老兄认官不认钱那。我们兄弟那就回头穿上制服再来。”那人又笑道:“二位兄弟千万别见怪。如有兴趣,可到满天星找白灵。她有个朋友叫邵丽,才从南方来的,起价一万,自是不俗。” 二人回到车上,钱由基道:“兄弟,你说去还是不去?”方小凡道:“这么高的价,我倒是想见一见。”钱由基笑道:“见可是见,要是将弟妹比下去了,你可不要叫我帮你捡拉圾。”方小凡笑道:“要是真比她漂亮,我还真把李曼儿让给钱哥。”二人说说笑笑,到了满天星歌舞厅,找个位子坐下,点了几杯啤酒。钱由基拿眼一扫,见余招招才进了办公室,也不言语。方小凡道:“钱哥坐着,我去找白灵。”钱由基拉住道:“今天不是时候,我有一个旧相好在里头,一会必到。”方小凡笑道:“会这么巧。”钱由基道:“瞒不兄弟,白天我什么时候敢出过门,就这,外头相好的还有十好几那。”方小凡笑道:“要和钱哥一比,这满世界的人,十有八九都白过了这一生了。”二人说笑着,又邀舞伴各跳了几曲。 余招招正坐在办公室里头气闷气,潘金龙也到了。这潘金龙本是机械局局长潘国玉的公子, 中等个,人也算白净,在质检站任副科长。其人在工作上无所事事,专好在女孩子堆里胡闹,和余招招最是投缘,常在一起跳舞玩耍。进了门,见余招招托着香腮,就笑道:“招招,这一阵怎么见你这么没精神那?”余招招道:“还不是和从前一样,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没找童姑娘去?”潘金龙道:“约她她也不出来,反倒把脚细了。”歌舞厅的管事白灵听了笑道:“别人约不出来也就罢了,潘少爷是有名的情圣,约不出来可说不过去。”潘金龙道:“我也正纳着闷那,我这大情圣的手段用在她身上怎么就不成了那。”三人正说着话,禇刚进来,对白灵耳语几句。白灵道:“我打电话给牛哥,问他怎么办?”打了电话回来笑道:“余姑娘,钱经理在外头坐着那?”余招招道:“和谁?”白灵道:“和一个俊俏的小伙子。”潘金龙探头看了看笑:“看这二人亲热的劲头,八成是同性恋。”余招招霍地声站起来道:“潘金龙,跳舞去。”拉着潘金龙下了舞池。 钱由基见了笑道:“兄弟,看见了,又是哥的一个旧相好。你要是有意,我介绍给你认识,没事的时候玩一玩。”方小凡笑道:“我倒不嫌吃剩下的。”钱由基起身过去笑道:“余姑娘,有一阵子没见了?”余招招道:“我还以为你从地球上消失了那。”钱由基笑道:“公司才成立,事特别多。这不,才刚刚抽出点时间,就来找你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让了余招招到一旁坐了,点了杯果汁,笑道:“这是余姑娘,这是平凡工作定的方经理。”二人点头问好。方小凡笑道:“我能请余姑娘跳个舞吗?”余招招道:“好呀,我反正不想闲着。”玩到了近十二点,钱由基一曲未跳,只看着方小凡和余招招叫好。余招招心里作恼,又说不出口,出了门,气冲冲开车走了。 回来的路上,方小凡笑道:“还是钱哥够意思。”钱由基笑道:“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何况这种女孩子。”方小凡道:“钱哥知不知道余招招的情况?”钱由基道:“这我还倒不清楚。”方小凡笑道:“我有个同学曾经和她相过亲,不过余招招没看上,到这还掂记着那。有道是山沟里飞出金凤凰,这话就应在余招招身上了。她老家住在西边山套一个小穷村里,山多田少,以种果树为生。这于家,三代单传,到了这一辈上,只生姑娘,不生小子。老于头木瓜脑袋,一心想要个男孩子,就偷着生,那知一连生了四个丫头。村里罚了几遭,家里已是片瓦皆无,生活十分困难,只得到城里找活干。说也奇怪,这于老汉家发闺女,个个出落的亭亭玉立,都道他家出了五只金凤凰。老大叫多多,老二叫添添,老三叫少少,老四叫来来,老五叫招招,这五姐妹中又数余招招最漂亮。”钱由基听了笑道:“他虽陈旧了些,倒是为社会出了力,五个凤凰,不知又为中州添置多少景色那。”方小凡又道:“头几年,余老头在街上卖馒头,多多和添添四处打工,后来多多就当了小保姆,这本也是穷家人的常事。可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为官,全家俱荣,一件小事,竟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市人行副银行陆行长,有个公子叫陆天,虽无什么残缺,却是脑子不全,说话办事缺斤少两。一天到朋友家,看上了多多,死缠着不放。陆行长见了多多,又看看自家公子,也是尽心撮合,提了不少条件,多多贪图富贵,自然答应。婚后不久,先到一家小厂转了正,又调到了建行。不出几年,将四个姐妹也一一调进城里,都在各银行安排了工作。添添去了农行,少少去了信用社,来来去了工行,招招则去了招行。添添、少少、来来单位好,人又漂亮,到了年龄,一一嫁人。添添的老公公是财政局的费局长,女婿费浩然在国资局。少少的婆家是建行的赵行长,女婿赵峰在安检办。来来的婆家则是农局的谢局长家,女婿谢震在经管办。现在只剩下招招,在姐妹五个中最漂亮,又最宠爱,眼光也最高,一到夏天,她的裙子一天一换,不穿重样的。她还好揽闲事,帮着跑银行,人都称她是中州小银行。”钱由基听了笑道:“那陆天即然行事说话缺斤少两,怎么搞档案?”方小凡笑道:“这有什么奇怪。赵峰外号醉猫,逢场必饮,逢饮必醉,他搞安全检查,岂不是更怪?”二人说了大笑。方小凡笑道:“钱哥好福气,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却让哥拣着了。”钱由基道:“虽说是漂亮,无奈小姐脾气太大,一句话说不好,小则动气,大则走人。”方小凡笑道:“钱哥,明天还来不来?”钱由基道:“我今天来,不过是为了探风而已。牛千叶与我有些过节,找小姐是假,大闹满天星是真。”方小凡道:“钱哥有何具体打算?”钱由基道:“到明天,我找个人包邵丽一夜,婊子大都无义,多给点钱,打发她去南方。牛千叶想借着邵丽挣钱,我偏弄它个鸡飞蛋打。”方小凡笑道:“钱哥这招够损,够阴,兄弟我佩服。”钱由基笑道:“这些都是小技,兄弟把弟妹弄上手,那才叫大手笔哩。”二人说笑回去,各自安歇。 第二天,方小凡去了工作室。钱由基就把林童叫来商量。林童道:“那牛千叶本事并没什么本事,不过仗着禇刚和范自宝两个。要不是他腰下有把枪,我们兄弟俩个尽可以大闹一闹满天星。”钱由基道:“这牛千叶明是警,暗是匪,明斗必定要吃亏,先暗中损一损他。”一时将计划说了。先由林童找人,带着钱前去包邵丽。当晚去的,当晚就回了信道:“人果然漂亮,定了明晚十一点,秀东酒店里见。”钱由基道:“不必紧张,等人到了,就打电话过来。”第二天晚上,叫着方小凡、林童等在酒店外头,到了近十点,来了两个警察,上楼将人带去了。钱由基连声叫苦。林童道:“他奶奶的,怎么这么巧那。”钱由基道:“多半中了牛千叶的道了。”急忙赶回家中。三个人喝着啤酒,说起事来,林童道:“我有个朋友,姓金,外号人称老丙,和牛千叶为地盘的事也有过节。他警察局里最熟,不如托他进去问问情况?”钱由基道:“这样最好。”一早到办公室里呆一会子,约了林童去见老丙。 老丙打了一宿的麻将,人还没起。钱由基二人等了一会子,老丙才涮了牙过来搭话。说会子闲话,钱由基让到酒店里,好烟好酒陪着。酒过三巡,钱由基将事情一说。老丙道:“不必说了,必是牛千叶使的诈。人没事,罚点钱也就出来了。”钱由基道:“这厮为何使诈?”老丙道:“兄弟试想。邵丽虽说有几分姿色,毕竟是一个人,由着她睡,一年能挣多少钱?凡要见邵丽的,你花个三千、两千的,最多也就拉拉手,不是老主顾,即使你下了定金,花一万,牛千叶应了,也暗叫警察将人抓了。单这一项,牛千叶一年甚少也弄个百十万。”钱由基道:“我们兄弟不出这口鸟气,以后还如何混江湖。”对林童道:“今晚就和那厮算总帐。”老丙道:“牛千叶人手众多,需选好时间动手,方不吃亏。为算计这厮,我也准备近一年了。十点以前,他的手下都要回来交差,此时万不可动手。到十一点,他的人马才各自分开行动。范自宝带人去巡场子,禇刚要送邵丽,这些人到十二点半才能回来。这时的人手不过还有六、七位,此时动手再好不过。”钱由基道:“如此,多谢了。”临走,又开了两条烟叫老丙带去。 钱由基与林童晚上约好,方小凡因到近九点才成。钱由基道:“兄弟事多,何必急着赶来那。”方小凡道:“这等好戏岂能错过。”三人商量了一阵,由林童外头埋伏接应。钱由基和方小凡前去闹事。钱由基、方小凡二人喝点酒,叫个出租车,看准时间,又到了满天星歌舞厅前。进去后,不想余招招还未走。钱由基笑道:“兄弟,这就是余招招不能当老婆的原因。”方小凡道:“我们行事,支走她才好。不然,反留口舌。”钱由基笑道:“我一句话,包这叫她离开。”余招招见钱由基走了过来,故意不理他,仍就掉着和人说话。钱由基笑道:“余姑 娘,真巧,又碰见了。”余招招道:“我天天来,你天天见,一点也不巧。你又来干什么?”钱由基笑道:“听说新到的邵小姐貌似天仙,特来一会。”余招招听了,不由火从心起,怒道:“流氓。”钱由基笑道:“这两个字别人叫也就叫了,你这么叫,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余招招那受过这等气,扬手一掌,却叫钱由基伸手接住。余招招气得跺跺脚,回到里头叫道:“牛哥,你叫人把钱由基的脚砍下来喂狗去吧。”拿了包气冲冲跑了出去。方小凡跟着出去劝道:“余姑娘,你别在意,他不过跟你闹着玩那。今天晚上我们是来打架的,故意气你走的。刚才如有冒犯的地方,我这里给你陪不是了。”余招招道:“你们真是欺负人。”说着去了。方小凡长叹一口气,回来道:“钱哥,是时候了。”钱由基将桌子一拍,叫道:“叫白灵出来见我。”里头牛千叶正商量着,见钱由基敲着桌子大叫,就道:“人还未到齐,你出去先稳住他们俩个。”白灵应声出走了出去。 钱由基走来一位姑娘,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举止却甚是老练,穿一身套裙,盘着秀发,眉目娇好,知是白灵。方小凡笑道:“长的倒也说得过去,这一万块钱不算白花。”白灵笑道:“两位先生,不要取笑,我是白灵。可否随我到里头说话。”钱由基坏笑道:“我们兄弟也正有此意。”二人到了里间,牛千叶也跟了进来,将二细看了一回笑道:“要不是余姑娘说情,早就把你请来了。”钱由基笑道:“你就是不请,我也早想来了。”方小凡笑道:“牛老板不要误会。我们兄弟久慕邵小姐的芳名,特来一会。”白灵笑道:“这可就不巧了,我妹妹最近才交了个朋友,十分合得来,正在谈婚论娶,二位怕是要白跑一趟了。”钱由基笑道:“邵小姐正值青春妙龄,择偶条件自是低不了。我这位兄弟人才出众,家资颇丰,出手也大方,何不请来一见,也者有缘也不可知。”白灵笑道:“既然这位大哥有意,请稍坐片刻。我妹妹出去与朋友吃饭,一会就回。”钱由基又拍着桌子道:“不要敷衍我们兄弟,看大爷吗?”将一打钱往桌子上又一拍。白灵扭头看看牛千叶,笑道:“二位先生不必动怒,我去看看回来没有。”出去了不多时,回来笑道:“太巧了,我妹妹刚刚回来。”邵丽因来例假,正巧休息了一晚。见白灵叫,忙起身出来。钱由基见进来一位小姐打扮的姑娘,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裤,胸丰腰直,描着长眉,勾着红唇,果有几分姿色。白灵笑道:“这位就是我妹妹邵丽。”钱由基见邵丽举止轻浮,行动间带几分胡梦蝶模样,有意相戏道:“邵小姐,我你前世尘缘未尽,今晚又在此相会,可喜可贺。今晚定志邵小姐不醉不归。”邵丽笑道:“今世有缘,前世必定是怨家。钱先生,不知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钱由基笑道:“我欠你的,你欠我这位兄弟的。所以付钱,叫你陪我兄弟乐一乐了。”邵丽就在方小凡旁坐下笑道:“方公子那方高就?”方小凡笑道:“从三岁断奶下岗,到这没上过班,每天坐地收钱。”邵丽笑道:“原来是方大少。长的不错。你不说,我还当是那位大明星那。”白灵笑道:“幸好不是,要是了,明天又该上头条了。”钱由基见那二人有意拿说笑拖延,不敢再耽误,就笑对白灵道:“白小姐何是谈婚论嫁?”白灵不冷不热地道:“谢谢钱先生想着,如果有那一天,我头一个通知你。”钱由基笑对方小凡道:“你我兄弟艳福不浅那。我头一次见了白小姐和邵小姐,就想起秦淮河上的李香君和柳如是来。她们俩个一个素淡脱俗,一个明亮艳丽,正所谓秦淮二娇,各有千秋。”邵丽反唇相讥道:“这么说,钱先生一定是老鬼成精了。可惜不是钱公子不是猴公子。”方小凡道:“给女人少说这没用的,我报个价。我们是兄弟俩个,包一个不够,一包包俩,一年二十万。”钱由基接着道:“还有一条,这一年内只能陪我们兄弟睡觉,不准再陪王八睡了。”牛千叶早听不下去了,起身骂道:“你们俩个小子活腻了,胆敢太岁头上动土。”钱由基拍桌而起,回骂道:“奶奶个熊,老子事要找,人要睡,你当大爷来当和尚念经的不成。”起手将桌子推翻。白灵拉着邵丽躲了进去,这边早打成了一团。 牛千叶虽说警校也练过散手擒拿,平时只靠手枪撑腰,没交手几合,一拳过来,叫钱由基顺势拿住,横着一肘,正撞在前胸上,倒退五、六步倒在了地上。方小凡从未和人动过手,乱打一气,早已吃了亏。钱由基见状,护着方小凡向外冲去。牛千叶高叫道:“兄弟们,不要手软,只管朝死里打。”虽说只有五、六人,手上都拿着短棒、皮带,下手又狠,二人不免处处吃亏,已是周身是伤。好容易冲了出去,禇刚、范自宝得了信,带着人手也已赶到,前后将二人堵在大路当中。方小凡叫苦道:“钱哥,这次闹的过了头了。”钱由基道:“那就什么别说,跟着我拼命跑就行了。”拐进小路,二人一路狂奔下去。牛千叶带着众人就追。本来说好有林童在北边接应的,进了小路,慌不择路,二人却向南去了。二人气喘吁吁,一路跑出了城区,到了大沙河十里坡。这大沙河的清水早断了,已成了污水沟。二人再也跑不动了,方小凡叫道:“就是打死也跑不动了。”,钱由基叹道:“兄弟,挨打的时候记住要护好头。”话音未了,牛千叶已带着众人围了上来。恰在此时,却见大沙河对岸大步跑来一人。欲知来者是谁,且看下回分晓。 第二十一回 胡梦蝶舍身赚情郎 大个黄争占皮条功 却说正当危急时刻,见大沙对岸飞奔而来一人。钱由基细一看,见来人行动如飞似跳,三纵两纵已过了大沙河。到了近眼,不由又吃了一惊,见来人约莫三十出头,一对圆眼,脸凹嘴凸,两臂甚长,耷拉着到了膝盖处。正想问话,那人却道:“朋友莫惊,我助你二人解此困境。”却说此人,正是二十宿中的觜火猴方贵,得知石正逃离出万劫洞,欲取首功,头一个下了界。方贵打探数天消息,并无收获,这晚正在大沙河边上闲逛,可巧就看见钱由基、方小凡远远狼狈而至,本就技痒,又有意显能,这才越河而至。 牛千叶见方贵长相奇特,不敢大意,叫道:“这位朋友,我们兄弟与这两个人有些过节,请早早走开,以免误伤。”方贵道:“这两个朋友是在下的故友,有得罪处,还看我的面子,就此算罢了吧。”牛千叶道:“即然这样,兄弟可就对不住了。”叫左右道:“谁上前给我拿下。”禇刚道:“牛哥,我来。”双手戴上铁刺,冲上来探手一拳,直奔方贵前胸打来。方贵冷冷一笑,侧身让过,滴流一转,就到了禇刚身后。禇刚大惊,后手再一击,方贵又磨至身后。一连三让,禇刚再当胸一拳打来时,方贵也不闪,回头也是一拳发。方贵臂长,迅度又快,先击中禇刚。褚刚一脚跌倒,怒气冲冲起来又战。范自宝见禇刚不是来人对手,也上前助战,一前一后夹击方贵。方贵不慌不忙,未走十合,将二人打倒在地。牛千叶见单打不敌,就道:“兄弟,抄家伙,乱棍打死。”方贵见牛千叶人数众多,也恐吃亏,手掌一翻,先打出一粒火球。火球正落在牛千叶脚前,登时将裤子烧着。牛千叶大惊,身上又没带着枪,急叫一声,带着众人跑了。钱由基、方小凡见牛千叶走远,忙起身谢方贵。方贵也不搭言,甩着两条长臂,又过大沙河而去。 二人回到住处,脱了衣服相互验伤。钱由基还好,未伤脸面,伤的多在背上,方小凡则不然,脸上鼻青眼黑,嘴唇红肿,身上的青伤遍体都是,好在都未伤筋动骨。钱由基道:“兄弟,你这一身伤虽说没大事,要是哥妹问起,你怎么说?”方小凡笑道:“她虽说聪明,我骗她还不难,十有九次能得手。”二人擦了伤,方小凡穿上衣服要走。钱由基道:“兄弟还去那里?”方小凡道:“我只有回工作室,叫她一早看见我,我说的话她才好信。”走了几步,回头道:“钱哥,我听说牛千叶这人一向小气,你当心他一早去找你索陪。”钱由基道:“兄弟不必担心,我们闹就闹了,自有退敌之计。”方小凡下了楼,叫车回了工作室。第二天一早,钱由基才到办公室坐下,就有警察到了,为道的一个,中等身材,四十上下年纪,正是刑警大队大队长赵洪升。简单问了情况,将钱由基带进了警察局,还问道:“和你同去的那个人是谁?”钱由基只道:“不认识,半路上遇见的。”方冠中得了消息,下午忙赶到警察局要人,见了赵洪升,问道:“赵队长,不知钱由基身犯何罪?”赵洪升见是方冠中,心也虚了一半,忙笑道:“他晚上喝了酒,到人家舞厅里滋事打架,不过是叫来一问。”方冠中原知钱由基有这毛病,却道:“即如此,你叫牛千叶前来问话,要是钱由基的错,我处理他。要是牛千叶的事,我就拉着他叔找赵市长评理去了。”赵洪升生恐事情闹大了,再两下得罪,忙将钱由基放了。人才刚走,牛千叶就过来道:“赵队长,怎么将人放了?”赵洪升道:“牛兄弟有所不知,方冠中亲自来要人,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怕他计较起来不好收场,故将人放了。”到下午,牛得贵又打来电话,说合此事,牛千叶这才暂且罢手。 方冠中知道方小凡也去了,一问伤的不重,也就罢了,又道:“你们明知道牛千叶不好惹,何以跟他一般见识那?万一打伤那个,牛部长那里也不好说话。”钱由基笑道:“干爹有所不知,我听说那边新来个小姐,人长的漂亮,这才叫上小凡去探探路,那里牛千叶那厮无理,这才动手打了起来。”方冠中道:“人可曾见着了?”钱由基道:“见着了,也算说得过去,有几分胡梦蝶的模样。”方冠中听了叹道:“关锦萍的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前一阵子因托我办事,倒是不问了。那知才刚刚办成,就又盯得紧了。我担心关锦萍再闹起来,传得满街皆知,于前程不利。由基,你留心点,有结过婚的、三十左右的美貌女人好歹给我物色一个。”钱由基笑道:“干爹怎么好这个?给你物色个黄花大姑娘岂不是更好?”方冠中道:“由基,你有所不知,崔永年弃发妇,横刀夺爱,众人其弃,他的老路我们我万万走不得。”钱由基道:“干爹的意思我明白。”说着去了。方冠中又打电话给方小凡笑道:“打就打了,没伤着人就好,当是练练筋骨。”方小凡听了,这才放心。 等李曼儿一早到了,有意躺在床上不起。李曼儿推门一看,见方小凡一身是伤,也是大吃一惊,忙问道:“小凡,这是怎么了?”方小凡叹道:“别提了,昨天晚上在北郊绿地公园加班,不知来了一伙什么人,都蒙着脸,冲进工地胡乱打人。我幸好跑得快,不然,今天就见不着你了。”李曼儿道:“报案没有?”方小凡点点头道:“听说是河南帮,最近才流窜来的,专门到工地上抢劫建筑材料。”李曼儿怒道:“真是不像话,朗朗乾坤,宁敢明目张胆抢劫工地。”方小凡道:“虽说气人,毕竟不是我们能问的。要么,警察局怎么叫粮食局那?”李曼儿上前将方小凡的脸看了看,叹道:“身上伤的厉害吗?”方小凡道:“乱棍齐下,我护着头还打成这样,身上还能少了。”将外衣脱尽了,前后叫李曼儿看。李曼儿见白生生的肉皮上尽是血道子,不觉心疼,拿来卫生棉,重新敷了药膏,又道:“待会我陪你到医院检查检查,别再伤了筋骨。”方小凡道:“我心里有数,没事。小曼,这事千万另告诉家里,好歹只挨这一顿。要叫我爸知道了,还得加一顿。我”翻身爬在床上笑道:“腚上还有。”李曼儿笑道:“现在还非我所辖之地,你自己擦吧。”方小凡伸手拉拉,嘻笑道:“我愿意以身相许,你就是看了不同意,我也不找你后帐。”李曼儿嘴上虽说不愿意,还是帮方小凡褪下内裤,红着两腮帮着敷药。方小凡道:“小曼,钱经理那边的设计都交出去了,只剩下环艺这块了,要纯搞设计也挣不了多少钱了。我想着,是不是拉个队伍,先就北郊绿地公园的工程练练兵,等这边工程开始,工程上的活我们也就能做了。”李曼儿点头道:“想法不错,有先见之明,我同意。”方小凡道:“等我伤好好,就出去招兵买马去。”二人说着事,敷过药,李曼儿拉被子给他盖子道:“腚上的肉厚,最轻,背上的伤肿的最厉害,睡觉时就趴着睡吧。”方小凡笑道:“背上肿的不算最厉害,还有一处,肿的比它厉害。”李曼儿笑道:“胡说,周身的伤我都见了,还能瞒得过我。”方小凡笑道:“不信你拿手试试。”说着拉着李曼儿的玉手,慢慢探进被中,轻轻放在粗涨的下体上。李曼儿脸一红,怪道:“你又动坏。”想抽手,方小凡却不放,反一拉,将李曼儿拉在怀中,索吻不迭。李曼儿也非那种事事放不开的女孩子,一时情由心起,启唇相接,与他把抚了一阵,才劝着方小凡又睡了。 又过了几天,方小凡伤势渐好,李曼儿从早陪到晚,二人感情益近,常于夜深临别之时,情浓难舍,互赤上身拥抱亲热。这天时值立夏,李曼儿因有事返校,二人依旧缠绵缱绻到夜深才别。钱由基得了消息,当晚就请了方小凡出去到夜总会,介绍了老丙等人认识,点了小姐玩到天明放散。方小凡回到工作,才想小睡,就听有人敲门,出来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胡梦蝶,穿着一身得体的绣花白旗袍,笑吟吟站在门外,让进屋里,笑道:“嫂子怎么有空过来?”胡梦蝶笑道:“早先不知道你受伤,到昨天才听说起,特意赶过来看看你。顺路买点东西,给你补补身子。”方小凡 笑道:“那就谢谢嫂子想着了。”胡梦蝶笑道:“我和他还未结婚那,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那,就叫我蝶姐吧,省得传出去笑话。”方小凡就依言呼其为蝶姐。胡梦蝶从妓几百年,对男人了如指掌,最喜装成痴情女人,扮成贤德妇人取悦客人,所以表演起来驾轻就熟,将袖子挽起来笑道:“兄弟,你忙你的,我给你煲一锅鸡汤补补身子。”不管方小凡如何劝,还是像个主妇一般忙活起来。到中午,才将方小凡叫醒。方小凡一看,见小菜四样,热菜两份,炖好的鸡汤一大碗。胡梦蝶让着坐下,米饭送到眼前,笑道:“身体刚好,不能动辣的,今天就将就着吧。等好利索了,我请你到稻香园吃大盘辣子鸡去。”方小凡笑道:“蝶姐,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那。”胡梦蝶笑道:“黄脸婆子的本事,这能算什么那。”二人说说笑笑,吃过了饭,胡梦蝶收拾了才走。 从此,胡梦蝶或天天来,或隔天到,二人相处益熟。这天晚上,方小凡有意打电话给胡梦蝶,邀着一齐出来吃饭。二人到了家西餐馆,方小凡有意问道:“蝶姐,我给钱哥去个电话吧?”胡梦蝶道:“他总是嫌和我一齐出来丢人。他要是来,我就该走了。对了,李姑娘回来没有,要是回了,叫她来吧。”方小凡道:“她还要等一阵子才能回来。那就我们两个吧。”二人吃过了饭,胡梦蝶又请方小凡去歌厅,二人你唱我和,俨然是一对情侣。二人玩到深夜才出来,胡梦蝶又笑道:“等李姑娘回来,我再请你们。她人漂亮,歌唱得一定也很美。”方小凡笑道:“蝶姐可能不知道,她看书写字是行家,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唱歌就不行了,五音不全,还好跑调。”胡梦蝶笑道:“你说的我不信。”方小凡笑道:“更有你不信的那,她还不会洗衣服、还不会做饭、还不会打扮。就是我们俩一块吃饭,十有八九碗也是我涮。”胡梦蝶笑道:“你们结婚以后,你可要多辛苦了,实在忙不过来,可以叫我一声,我来帮忙。”方小凡摆手笑道:“她妈妈那肯累着女婿,陪嫁中一准带保姆。”二人又说阵子话才分手。 二人约了几回,方小凡心性正傲,胡梦蝶有心奉承,相谈甚是投机。钱由基见胡梦蝶进展顺利,十分高兴,这天一早,路上又遇上妙手张道平,一问才知道,张道平那也没去,一直呆在家里,整天泡网吧。钱由基道:“我正要找你。你先找几个能说能喝有面子的朋友预备着。”张道平道:“哥放心,这事好办。”这天可巧难得下起雨来,钱由基就来约方小凡,连着胡梦蝶、老丙、张道平请的几个,点了一桌上好的酒席。众人一听方小凡是方冠中和公子,分外客气,陪着好话。方小凡沾沾自喜,入坐举杯。众人喝到晚上十点,皆有醉意。酒后,老丙又建议打牌,张道平附合,于是钱由基、方小凡、老丙、张道平就到了胡梦蝶的住处。摆上麻将,五十块钱一个花,四人坐下打牌,胡梦蝶一旁送着茶水。起初,胡梦蝶给钱由基看了两把,剩下的时间就坐在方小凡身边,帮着看牌。方小凡手气也顺,刚开始连和两把。老丙叫道:“酒未喝好,嫂子,有酒没有?”胡梦蝶笑道:“我不喝酒,所以也不备酒。你要是真想喝,我下去叫人送捆啤酒来。”老丙拿出一百块钱来道:“嫂子,拣贵的要。”一时啤酒送了上来,老丙喝了一瓶,果然和了两把,钱由基也喝了一瓶,也和两把,张道平喝了一杯,也和一把。方小凡为换手气,一连喝了两杯,本来酒量就不甚大,登时酒意翻了上来,进卫生间吐了一回。胡梦蝶劝着这才收了牌局。众人告辞,钱由基道:“外头雨还下着,就叫小凡在沙发上睡一晚吧。”张道平笑道:“这怎么能行?那有叔嫂同房住的。”老丙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还睡他侄媳妇的床哩。小叔子亲嫂子天经地义。”胡梦蝶笑道:“你们不说,什么事没有,你们一说,没事也成有事的了。”方小凡也有心不走,半躺在沙发上假睡。等三人走后,胡梦蝶冲杯咖啡,叫方小凡喝了,笑道:“你一会洗一洗,到里头床上去睡,我睡沙发。”方小凡道:“这如何能成,我一个大男人家怎好睡你们女孩家的床。”胡梦蝶瞟一眼笑道:“你不说我还不知道那,什么时候成得大男人了。到明天我给你庆贺庆贺?”方小凡也是有意相戏,笑道:“不瞒蝶姐,未经名师点拨,尚未得其妙。我本想着今晚装醉留下,听钱哥的床那。那想钱哥却走了。”胡梦蝶笑道:“你即肯叫我一声嫂子,我也把你当个兄弟看,不好不透露给你。你钱哥别的本事没有,床上的本事倒是不小。”方小凡笑道:“我跟钱哥一块洗澡时见了,本钱确实不小。钱哥说,养龟壮阳之术,需阴阳两济,才能修成。蝶姐,什么叫阴阳两济?”胡梦蝶斜眼笑道:“要不要嫂子我教教你?”方小凡道:“嫂子肯教,当兄弟的我便肯学。”胡梦蝶笑道:“你今天酒喝得太多了,早点睡去吧。等明天有空,我再教你。”方小凡却道:“正说的投机,那有心思睡觉。”非要胡梦蝶说给他听不可。 胡梦蝶假装无奈,笑道:“你洗过再说也不迟。听话,我还有奖哩。”方小凡三五下冲了,出来时,见胡梦蝶已换了一件纯棉睡裙,领低袖短,坐在台灯下,不由心动。当下,二人侧身对坐,四目相对,良久情动。方小凡低声笑道:“蝶姐何奖?”胡梦蝶笑道:“你即睡不着,我陪你跳两只曲子吧。”开了音乐,二人相拥起舞。二人衣襟单薄,胡梦蝶有意亲妮,两乳不时磨擦在方小凡的胸口上。方小凡那能把持住,将手慢慢探到屁股上,着手轻摸。胡梦蝶并不相拒,还扭着身子笑道:“天下难得有情郎,李姑娘真是好福气。要是钱由基有你一半,我这辈子也知足了。”方小凡笑道:“要是钱哥没有意见,我倒是想换一换。”胡梦蝶笑道:“你呀,真是会说话。从那儿开始学那?”方小凡笑道:“蝶姐从那儿教,我就从那儿学。拼着一夜不睡,也要学会了。”胡梦蝶于是启口送吻,方小凡张口相迎。胡梦蝶暗动银舌之功,暗递香津;慢卷玉齿之能,巧喂樱唇,一时亲咂有声,狂颠不休。方小凡虽和李曼儿也有此举,却是中规中矩,那得如此尽欢。方小凡将胡梦蝶抱进卧室,伸手来脱睡裙。胡梦蝶闭目叫道:“好兄弟,我拼着一死,也要尽你的兴。”方小凡虽是玉体在怀,无奈不得要领,左进右寻皆不得入,心中大急,浑身大汗。胡梦蝶恐方小凡不能持久,这才帮着引路探源。方小凡虽是路生技拙,赖得胡梦蝶处处指点,也是边学边练,沽勇而往,不多时,云雨事罢。方小凡初得甜头,犹不罢手,又道:“蝶姐,这头一遍,没品出多少滋味来,容兄弟再演习一遍才好。”胡梦蝶道:“事到如今,由着兄弟就是。”方小凡大喜,再效云雨之事。胡梦蝶也施展手段,一夜间梅开三度,将玉女九式尽数演尽。一曰龟腾,二曰虎步,三曰凤翔,四曰龙翻,五曰鹤交颈,六曰蝉附,七曰猿博,八曰兔吮毫,九曰鱼接鳞。到了近天明时分,二人才交头而睡。等方小凡醒来,不见了胡梦蝶,心也静了,唯恐钱由基再找来,忙急冲冲回了工作室。 钱由基即知道此事已成,遂在晚间给胡梦蝶庆功,连称道:“你的演技,我就不夸了,普天下难找出第二个人来。”胡梦蝶笑道:“这算什么。老娘有生以来,就演砸过一回,头一次接客,装小家碧玉过了头,叫客子煽了两巴掌,一天没给饭吃。从那后,老娘还从未失过手,吃过的童子鸡你比见的娘们都多。没个十万八万的,我还真不愿出场那。”钱由基笑道:“这个我心里有数,等我的资金到位,少不了你一分钱。下步戏怎么演?”胡梦蝶道:“一时不急,我还没想好那。”钱由基劝道:“要我说,方小凡人长的漂亮,条件更没说的,眼下又时兴姐弟恋。要是成了,也是这辈子的造化。老大那头,我来做工作。”胡梦蝶冷笑道:“找他当老公公,我还怕他扒灰那。”钱由基笑道:“我钱也花了,心也尽了,你再 拖个三个月、五个月的,他们睡了,我岂不是空忙一场。”胡梦蝶道:“这个不行,你就去找余招招,反正两个吃一个,那个都不亏你。”钱由基将眼一瞪道:“我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了,弄不到手,我就杀了她同赴黄泉,到阴间做伴去。你明天一早去找方小凡,逼着他娶你。你要是不同意,你闹起来,话传过去,没有不散的。”胡梦蝶道:“屁话。你不要脸我还要脸那。再说了,我还没想好那,万一他认真起来,说后天就娶,我岂不是做茧自缚?”钱由基笑道:“他要能同意,这太阳早从西边起东边落了。”临走之时,钱由基又送了胡梦蝶一个金手镯子。 方小凡初次开斋,对方又是钱由基的女朋友,难免担心,一天提心吊胆,不能静心。到了第二天晚上,胡梦蝶又打来电话,说想见面。方小凡本想不去,又恐不妥,还是去了。进了门,见桌上摆着酒菜,胡梦蝶上前揽着脖子道:“本来发誓永远不再见你了,可是心里又想,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最后还是打了电话。”方小凡一听这才放了心,回手也揽住笑道:“你要是不叫我,我也要来。生怕你伤心,再寻了不是。”胡梦蝶笑道:“幸福的生活才刚开始,我怎么会自寻短见。”让着坐下,对饮说笑,是夜又一同睡了。二人常常夜半偷情取乐,欢乐时短,不知不觉将近半月。李曼儿也从学校返回。一早到了工作室,四下里看了看,到里间将方小凡从床上拉了起来道:“好呀你个懒虫,这半个月都干什么了。桌子上的纸动也未动,我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方小凡毕竟心虚,强笑道:“光在工地上忙了,回来就半夜了,那有时候动这些。”李曼儿又道:“你招的人齐了没有?”方小凡道:“倒是见了不少,都不太合适。”李曼儿以指点道:“说谎。你身上那来的香味?”方小凡辩道:“我身上能有什么香味?”李曼儿突然笑道:“你即没做贼,你心虚什么?”方小凡恼道:“我不跟你胡缠,我上工地了。”洗把脸,带着包走了。 不多时,陈素静来找,不见方小凡,二人说会子话。钱由基正好也到,进门笑道:“方经理不在吗?”李曼儿道:“是钱经理呀。他刚出去,我打电话叫他回来。”让了坐。钱由基看着笑道:“不必了,李姑娘在也是一样。”陈素静一旁笑道:“钱经理,这么说来,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不知是来看图,还是来看人?”李曼儿听了忙瞪她一眼,笑道:“钱经理有什么事吗?”钱由基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后天在设计院有个碰头会,可巧路过,顺便捎个信,通知一下方经理。”李曼儿笑道:“等他回来,我告诉他一声就是。”钱由基坐了会子,起身告辞去了。陈素静叹道:“原来天下象样的男人这么多,可惜本姑娘才情不足,否则,也来个大小通吃,弄个一房二奶的。说实话,照我看,这钱经理比方小凡实用。”李曼儿笑道:“又不是买东西,这人怎么个实用法?”陈素静道:“身材多棒,耕地种田,不缺力气。”李曼儿笑道:“如此,我再给你找个肯出力气的。”拉着陈素静到了王小兰的烧烤店。王小兰见二人到了,笑着让了坐。石正一会送上烧烤。李曼儿就小声对陈素静:“这个力气怎么样?”陈素静笑道:“果是不错。看得出,他对你好象有意思,只是憨声憨调、笨笨呆呆,床上用还成,领不出门去。”临走时,李曼儿忘了拿随身带的纸巾。王小兰回头追出来,叫住交给李曼儿。李曼儿笑道:“为这几张纸巾,劳你跑这么远。多谢你了。”王小兰笑道:“我这个人就这么个脾气,别人的东西我从不多看一眼,我的东西也从不叫别人碰。是你的你就拿着。”说了,转身去了。陈素静叫道:“怎么,还叫上阵了。小曼,她不说还好,她即说了,你就横刀夺爱,看她如何?”李曼儿道:“一人一个,别人碗里的,你就别谗了。”二人说笑着去了。 钱由基回到办公室,托着腮想了一上午,未料结果如何,不由长叹一声。到了晚上,老丙从中联系,约了赵洪升一行人,同到酒店饮酒聊天。喝到兴头上,钱由基又好大方,又请着众人跳舞唱歌,尽了兴才去。钱由基别了众人,开着车回去,不想半道尿急,停车找了个墙角小解。解了手,才要上车,背后跑过一个人来,拦腰抱住。那人笑道:“兄弟,可还记得四哥老黄吗?”钱由基掉头一看,见来人粗眉横目,塌鼻阔嘴,正是大个黄,也笑道:“昨天梦里还梦见四哥那。”大个黄松了手笑道:“你一等我。”跑到路边,给一辆货车主说了几句,回头见着钱由基的车笑道:“五弟,你混上小汽车了。”又将钱由基的手机摆弄一阵,笑道:“五弟,你有几分大款的作派了。”钱由基笑道:“四哥吃过饭没有?”大个黄道:“中午路上吃了,到这还饿着肚子那。那边有地摊,抄几个菜,我们兄弟喝一杯。”钱由基笑道:“我请四哥上酒店。”二人到酒店,叫一桌酒菜,边喝边说。钱由基问道:“这些日子,四哥都忙些什么那?”大个黄叹道:“这人间混饭吃也着实不易。自从我们兄弟分手后,四处找工作,不是脏就是累,我受不得这气,仗着有几分力气,只好跟人去压车。这不,才去了趟湖南,今天晚上才赶回来。五弟想必是发财了?”钱由基道:“我也吃了不少的苦,总算是苦尽甘来。”将前后经过说了一遍,说到方冠中身上,喜得大个黄抓耳挠腮。喝罢酒,钱由基道:“我领四哥去见大哥。”大个黄道:“这事不忙,等我回去结了这月的帐,买几样礼品,再去不迟。”二人约了时间,就此分手。 等又再见了,钱由基送给大个黄一身西装衬衣领带,请了老丙、林童等人,摆了一桌上好的酒宴,尽兴方散。大个黄见众人都走了,又叫钱由基请他上夜总会,钱由基知道他的性子,只得相陪。钱由基叫了个小姐聊会子天,大个黄却一连睡了两个小姐,才大呼过瘾出来。钱由基让着大个黄到自己住处,冲壶茶,二人说着话。大个黄道:“五弟,车我会开了,就是少个证,你帮我办一个。有事时,四哥我也能给你驾驾捧捧场。”钱由基笑道:“这有何难,十天之内我给四哥办出来就是。”大个黄又道:“我听说大哥局里刚进了好车,又是个机关,平时吃喝场多,进出又有场面,四哥我想混进去开车。虽说都是兄弟,这礼好歹也能遮遮脸,只是大哥现在不缺金不缺银的,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礼来。”钱由基笑道:“四哥眼下就有机会,干爹那正缺一份好礼。”大个黄道:“五弟,你别寒碜四哥,太贵的我可出不起。要是民磕头叫干爹,倒也使得来。”钱由基笑道:“四哥一分钱也不用出。俗话说穷有穷的好处,富有富的难坏处。干爹虽说百事顺心,却有一样不太满意。他得的这位夫人,是个乡下女人,常年在老家务农,即不中看,又不中吃,晚上少个枕边人。虽说外头也有了一个,只是人家男人跟得紧,生怕万一闹起来于前程不利,几次催我给他再物色一位。我虽说答应,无奈处处分不得身,至今还没结果。”大个黄笑道:“四哥别无所长,这事却是所长,前后不知撮合成了多少对。清河县的王婆,见了我也要叫一声祖师爷那。”钱由基笑道:“那王婆的本事我倒听说过些。说她略施小计,使阿罗汉抱住比丘尼;稍用机关,叫李天王搂定鬼子母。甜言说诱,男如封涉也生心;软语调合,女似麻姑须乱性。藏头露尾,撺掇淑女害相思;送暖偷寒,调弄嫦娥偷汉子。”大个黄拍腿笑道:“这本事就是我教的。不出三天,我定给老大找个标致的黄花大姑娘当见面礼。”钱由基道:“干爹是个谨慎的人,他说了,这事要需符合他三个条件,否则,就是嫦娥下凡,他也不碰。”大个黄道:“那三条?”钱由基道:“一不能是大闺女,这种女人沾了手就甩不掉,不可。二那,必需是结过婚的,夫妻感情一般,方能调唆到手。第三,人要漂亮,还要没生过孩子,这样到手耍起来才值。”大个黄道:“这三条看似不难,凑在一起却 难。”侧头想了一阵道:“眼下倒有一个,标准的一个美人,刚结婚三年,正经人家,又没生育,夫妻感情甚好。”钱由基笑道:“四哥别开玩笑,这种女人我也认得几个。”大个黄正色道:“这怎么是玩笑,我们的手段高就高在撺掇淑女害相思,调弄嫦娥偷汉子。任它夫妻感情再好,我也撺掇着叫他们离了。说好了,明天上午我们就去,若你看着满意,这礼就备定了,全包在我身上。”钱由基正想推卸担子,正中下怀,一口应下。 二人一早起来,街上吃了旧点,钱由基到办公室去了一时回来,问道:“四哥,现在去不去?”大个黄道:“怎么不去。到了西城文长街,你就见着了。”钱由基开着车,进了西城区,行了一程,来到文长街,指着旧居民区道:“这里要重建,明年打春开工,有眼的,不失是个发财的机会。”大个黄道:“何为财路?”钱由基笑道:“破块烂瓦,多盖几层,办个房产证,一拆一迁,就是好几十万。”大个黄喜道:“谢兄弟吉言,我想着就是。”找个地方,钱由基将车停了。 文长街虽说是街,却比路长,多是旧式民房,两旁上百家小吃,花色即多,价又便宜,远近多少有些名气。钱由基见人来人往也颇为热闹。大个黄指着一幢两层商业楼道:“这就是文丰商场,现在不行了,以前可是十大商场第二名。”钱由基看看那楼,模样陈旧,门前冷落。大个黄道:“我就不上去了,上了二楼往东走,卖文具的便是,十分显眼。”钱由基记在心里,上了二楼,厅本不大,四周又摆满柜台,一眼望去观之无余,见文具处站着一名少妇。细看模样不过二十七、八,眉目俊美,体态丰满,依稀似玉环在世。近观神态,却面似冰霜,少有笑容。心道:“不知那个有福之人受用了。”也不便多看,转身出去。 钱由基见了大个黄笑道:“四哥好眼光。干爹见了,再无不满意的道理。”大个黄道:“她叫周洁梅,都称她是冷面观音,不光脸蛋漂亮,身材也是丰满诱人,楼在怀里,酥皮滑肉,保证消魂。这周洁梅可是这文丰商场里的一绝,店中一景。这地方贵人少,闲人多,又没好玩处,似我这等出力拼命的汉子,累了就到店里一站,看她两眼解乏。”钱由基笑道:“只听说秀色可餐,没听过秀色解乏的。她是否也曾对四哥回眸一笑?”大个黄道:“她可是正派人家,端正女子,那些事可绝不含糊。”钱由基道:“四哥,你净说些没用的话,关个屁用。漂亮女人我也见过几个,得有本事让她上床才行。”大个黄笑道:“我自然有法让她解衣上床,换了别人,我也干不了,只是事有凑巧,上车我细说给你听。”二人上了车,大个黄道:“这人就是难料,周洁梅是苏州人,随亲戚来的中州。她男人叫何明,大学毕业,分在巨业集团当技术员,后来是个什么工程师,二人感情甚好,也算是郎才女貌。可是何明虽能干,人却老实,凡事不会拐弯,把巨业的老总得罪了。人家就变着法儿耍他,有意捉弄他,按他几项罪名,又是检查,又是通报。何明想不通,写信上告,这下可好,彻底停职了。这人要是老实,遇事就往往想不开,每天只生闷气,生了闷气就喝闷酒,一来二去,身子就差了,到医院一查,查出好几项病来。虽说治也不难,只是看钱。因为上头有意为难他,一分钱也不给报。周洁梅就四处借,亲朋好友,一街四邻都借遍了。说来也怪,本来要好的,今年年初又一闹,病又重了,听说还要动手术,医院正催着交钱。周洁梅那儿还能借着钱去。你说,她男人正死里挣扎,你给她个火坑叫她跳她还能不跳。”钱由基道:“四哥敢保证一定能上手?”大个黄道:“这等人家,讲感情,什么不能同日生,但愿同日死的,此二人也然。周洁梅救夫心切,又是个过来人,睡上一夜,又不缺皮少肉的,还有个不行。”钱由基道:“四哥当如何行事?”大个黄道:“我要算计她,需先亲近她,少不了帮她些小忙,才好见机行事。”钱由基一听,和自己事有相通之处,心里明白,忙拿出一万块钱来道:“这一万块钱,四哥先对付着。如再需要用钱时,该出多少出多少。” 二人议定,大个黄下车而去。钱由基才回到办公室,方冠中刚好电话里又催。钱由基就将周洁梅之事说了,形容如何标致,如何美貌。方冠中闻听大喜,催着速办,又要亲眼一见。钱由基笑道:“干爹也太心急了,眼下还不用干爹出面,去了反倒不好。等时机到了,干爹再见不迟。”方冠中只好同意。钱由基了桩心事,心中暗喜,中午喝罢酒,才和衣在沙发上小睡,不想就有人敲门。欲知来者何人,且看下回分晓。 第二十二回 王二万连锁烤鸭店 钱由基水淹戒田横 却说钱由基听有人敲门,生恐是牛千叶找来,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王二万。钱由基见了,想起往事,登时火起,恼的骂道:“死鸟人,还有脸回来,几乎被你害死。”王二万道:“哥也别急,等兄弟把话说完了,是杀是剐都认了。”钱由基还道:“就由你个鸟人聒燥一阵,待会看我不剥你的皮下来。”原来这王二万去了趟东北,生意没做成,家里又提了亲事。亲事未成,将钱却花光了,回到中州,又怕钱由基来找,一直躲在乡下。听说钱由基发了迹,这才找了过来。王二万脑子转得快,早编了一肚子瞎话,让着钱由基坐下,关上门才道:“哥你冤枉我了。我到了东北,先见着二舅,正准备交订金,一看木材质量成问题,合同也就没签。我想着即来一趟,也不能空了手回去,又找了一桩生意。那想是人家下的是套,编了我的订金,转身就认帐。因我知这钱是哥的血汗钱,那里肯放,拼死缠住,非叫还钱不可。可那几个熊人就把我捆了,每天里折磨我,非叫我认这个帐不可。我就是不肯,那几个熊人就拿烟头烫我,可我也不肯。直到前几天,我才得空跑了出来。哥要不信,只管看看。”五二万说了,就将两个裤腿高高提起,果见两条腿上,都是烫伤。 钱由基见了,怒气全无,不由一阵心酸,将王二万扶到沙发里坐下,道:“好兄弟,真是苦了你了,那点钱算什么,却显出我们兄弟的一场情义。还是照旧,我们兄弟有富同享,有难同当,今晚,我给你接风洗尘。”王二万道:“若是哥不嫌弃,我还有几个好兄弟,都是够义气的铁哥们,多少都能为哥出把子力。”钱由基道:“我正欲广交贤士,一齐叫来就是。”带着王二万到街上,买身高档的衣裳,又到洗浴中心,叫个小姐,美美洗个澡,说些前后往事。到了晚上,自有钱由基坐庄,老丙坐陪,要好房间,点下菜。不多时,王二万先到,稍时又进来五个汉子,上前围着王二万,左看右看,连口称赞。王二万笑道:“先不要看我,先看一个可见的。”因指着钱由基道:“这就是我结拜的大哥,人称赛孟尝,基建开发公司的钱由基钱总经理。”来的几个忙着点头致敬。钱由基笑道:“各位兄弟不必客气,都坐下说话。”众人坐下,饮了三杯酒,王二万一一介绍道:“都是自家兄弟,大名叫得少,小名叫得多:歪头林定国,捻子曹龙,马炮马贵,六指韩纬,驴大卢信。”钱由基一一握手,招呼一遍,开酒满杯,点筷理盘,几杯酒下肚,话就说开了,天南地北,无所不谈。王二万道:“不瞒哥说,我在东北,虽被困了个把月,也是因祸得福,学了不少的本事。今天,就着大伙高兴,我就说上一说,请哥指教一二。”钱由基道:“兄弟直言。”王二万道:“我要说的,乃是天下之大道。天下分阴阳之理,也分黑白之道。现如今,哥在白道,是为官,官自有官的好处。只是白道之外还有个黑道。哥或许知道官场如何神通,却不知它还有管不到的地方。管不到的地方,就有黑道来管。只有黑白两路通天,方可纵横天下。白道事繁,黑道事简,但有烦恼,只哥说一声,就有几十个弟兄出来,与你了却烦恼。要头要腿只凭哥哥吩咐。不出事,天下太平,出了事,有白道挡着,黑道出人,一了百了,绝无牵涉。”又指那五个道:“就是坐牢,那个兄弟代皆可。”那五个道:“只听哥一句话。”钱由基听了大喜,笑道:“我岂有不知。二万兄弟知道牛魔王否?”王二万道:“中州谁人不知道牛魔王的,此人就是黑白通吃。哥不是还吃过他的亏?”钱由基道:“最近我又和他交了番手,也就彼此彼此。”将事情编了一回,众人称赞。 吃过饭,钱由基又留王二万一同住了,方小凡恰好回来,一起又说会子话。第二天一早,方小凡先去,钱由基就问王二万道:“兄弟即然回来了,是先立业还是先成家?”王二万道:“不立业何以为家。哥这里可还有个差事,多少我跑跑。”钱由基笑道:“我衣裳虽是官家的,钱也官家供着,只一样可烦,凡事不得自由。我倒是有心将你兄弟我以前的心愿了了。先开几家连锁店,再配个酒店,且不说钱挣多少,图个你我兄弟方便。”王二万道:“我就听哥的一句话,你说干我这便动手,多少也红火半个城。”钱由基笑道:“兄弟也不要忘了抽时间去看看沈姑娘。”王二万笑道:“等生意红火了,我再去不迟。”到中午,恰好老丙回请一桌。到晚上,又是钱由基安排了一桌。众人吃到好处,说话投机,当晚就结为兄弟。因老丙比钱由基大两岁,当为大哥。老丙却道:“这老大我当不得,还是请钱大哥当的好。我这话也不是没道理,西门庆结义中就有这么一说。再说,我这年龄也多报了几岁。”众人听了也道:“一律按年纪也就俗了。”钱由基当大哥,老丙居二,王二万排第三,余下是歪头林定国,捻子曹龙,马炮马贵,六指韩纬,驴大卢信,私下号称小八义。 钱由基说干就干,外头租了个厂子,里头租了家酒店,注册了六朝食品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王二万为副经理兼烤鸭厂厂长,老丙任副经理,因曾开过饭馆,又兼了六朝大酒店的经理。余下几个兄弟都安排了差事,林定国任烤鸭副厂长,曹龙任销售经理,马贵任保安经理,韩纬、卢信任采购经理。钱由基少不了忙里偷闲,亲自到厂子里,支锅架灶,传授技术,叮嘱道:“这烤鸭最讲究火候和用料,故此要用上好的木炭和干竹,一点也马虎不得。”亲自上阵操刀,试了几宵方成。方小凡也在连锁店形象的设计上下了一番苦功,众人也都满意。钱由基开了业,将摆子交给老丙、王二万,也不再问。王二万也是尽心尽责,一连开了十家连锁店,酬宾一月,倒也引得食客不少,也算是红红火火。老丙忙着装修收拾酒店,也等择日开业。 方小凡自从好上胡梦蝶,见钱由基待自己如故,暗中不免得意。这天晚上,送走李曼儿,才想去会胡梦蝶,方冠打来电话,叫他家去。方小凡回到家中,方冠中就道:“小凡,你和李曼儿的事一喜一忧。可喜的是,我托了韩副市长去提亲,她父母一口答应,正式批准你们交往。从此,你可以明正言顺的说李曼儿是你女朋友了。但父母见面,还要等到她毕业以后。可忧的是,吴厅长的公子吴应辉也相中了李曼儿,数次提亲虽遭拒绝,犹不罢手,扬言有敢娶李曼儿者,一定报复。”方小凡道:“这算什么。他要报复由他报复好了。”方冠中道:“小凡,你要记住,官场如战场,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呀。所以,什么事都不能感情用事。吴应辉身为四大公子,背景复杂,不是我们父子能惹得起的。”方小凡道:“爸爸什么意思?”方冠中笑道:“不必得罪吴应辉,叫他知难而退就是了。”方小凡笑道:“我知道了。”方冠中道:“你抽空带她到乡下见见你母亲,能定就定下来。得罪人的话叫他们家说去就是。”方小凡点头而去。回到工作室,见李曼儿也在线,一边下着棋,一边说笑,约了次日去乡下,聊到深夜才双双下线。 方小凡为了面子好看,一早来问钱由基借车。钱由基一问,才知二人要到乡下见方小凡的母亲,不由着急起来,送走方小凡,忙打电话约了胡梦蝶茶馆里相见。二人才一见面,钱由基催着胡梦蝶早早行动。胡梦蝶道:“李曼儿是凤凰我是鸡,现在出手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你再想一想,怎么能调唆二人闹一闹,我再出手,或有可乘之机。”钱由基道:“有了。”这时,王二万又打来电话,说厂里有事,钱由基忙起身去了。 方小凡在小区等到李曼儿,见依旧还穿着那身套装,里头一件衬衫,就催着回去换条裙子。李曼儿又换了裙子出来笑道:“是我穿着好看,还是你看着顺眼?”方小凡笑道:“一举两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二人到了乡下,长话短说,濮华见了非常高兴,领着二人四处看看田园景色,中午吃了饭,又杀了两只大公鸡给李曼儿带回去,叮嘱道 :“回去叫你妈妈尝尝,这可是地道打野的大公鸡。”李曼儿谢回,回来时,天色已晚。二人到了工作室,。方小凡准备好饭菜,倒了两杯啤酒,笑道:“小曼,看得出,我妈高兴的不得了。你别小看那线箍,可是纯金的。当初家里穷,买不起这些,我爸又觉对不得我妈,就打了这线箍,即表示心意,又实用,我妈一直用到现在。现在行了,你可以继续发扬传统了。”李曼儿看看手上的线箍,笑道:“有旧衣裳没有?拿来我补一补。”方小凡将李曼儿的手握住笑道:“这么白生生的小手,我那舍不得它去拿针捏线。等我有钱了,就找个保姆来干就是。”李曼儿笑道:“即是如此,我就把这个线箍送给那个保姆好了。”方小凡笑道:“我一言未了,你又打趣我。且罚你一杯。”二人喝了一杯酒,方小凡却不吃菜,看着李曼儿只管笑。李曼儿笑道:“放着菜不吃,看我还看饱了。”方小凡道:“不止是看饱尝,我还看馋了。”就挟一口菜,递到李曼儿口里,再复用嘴接了吃。二人说些话,喝些酒,脸上见红。方小凡就将李曼儿抱到怀里坐着道:“你毕业去了省里,少不了不好见面。你不如档案去省里,人留在这里。钱经理那边正缺人,你又喜欢这行,不妨将就个一年半载的。”李曼儿道:“你心里可是真这么想?”方小凡道:“这还有假。”李曼儿却道:“你要心里真这么想,我还真不去。你要是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倒还可以考虑留下。”方小凡笑道:“这是为什么?”李曼儿道:“我不说出来,你自己想去。等想好了,再告诉我。”拎着鸡笑笑去了。 李曼儿回到家里,见黄婉玲正看着电视,不免起一天的事来。黄婉玲道:“这事既然正式提出来了,你们以后交往可就不许胡闹了。有事多商量,凡事多迁就,没事就叫他常来家坐坐。”李曼儿笑道:“也不知是为什么,反倒觉得没什么意思了。”黄姨玲笑道:“这便是同学的好处,也是同学的坏处。彼此了解对方,凡事一拍即合,就象是水成渠成。正因为如此,两个人太熟悉了,年青人好猎奇,就觉得没了新鲜感,这也正常。”母女二人正说着话,李有才也回来了。李有才到卧室换了短裤出来,坐到沙发上,见茶几有一张请贴,便问黄婉玲道:“谁家送来的?”黄婉玲道:“四号老陈家,闺女出门,还请了小曼当伴娘。”李有才道:“我前几天路上见了一面,挺着肚子,象是有了,还以为头年结的那。”黄婉玲笑道:“这有什么。现在的年青人,讲开放,讲新潮,有几个不挺着肚子结婚的。”李有才道:“她长的不怎么样,男的倒是不错。找对象也讲个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小曼,记住爸我说的话,该下手时就下手,不要等好的也都挑挣了,再拣破烂。”黄婉玲双目一瞪道:“闺女面前,又不是小子,胡扯什么那。”三口人正说话,四号楼陈家姑娘却来敲门,问道:“小曼姐在家吗?”李曼儿忙应声出去,不多时回来。黄婉玲问道:“找你什么事?”李曼儿道:“她说她有个同学早想当伴娘,十月结婚,再不当就当不成了,人数多了,给我说一声。”黄婉玲道:“,时下闹伴娘,都动手动脚的,不去也好。”李有才却道:“小曼,我看不是她同学想当伴娘,只是提防你罢了。”李曼儿笑道:“我有何要提防的?”李有才说:“就她那模样,你要是去了,衬的她还不象个夜叉似的。”李曼儿笑道:“我再漂亮也是陪衬,最美的还是人家新娘子。”李有才又道:“你不闻古语道:新媳妇,丑似驴。我见过的,没有一个不丑的。”黄婉玲道:“新媳妇丑似驴,新郎官呆似猪,以后不叫龙风呈祥了,改叫猪驴配不就得了。瞎说一气。”李有才笑而不答。 黄婉玲又道:“我听说小凡他爸正忙着和文化局接洽,有意叫小凡去包下来艺术中心,可有此事?”李曼儿道:“我也不清楚,想是有这么一说。”黄婉玲道:“也好,弄个小小的工作室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李有才道:“他爹那人办事拖拖拉拉,当了爷爷也未必能办得成。那有我办事干脆,你妈就更不用说了。今天说,明天登记,后天就开业。”李曼儿笑着道:“这么说,爸爸还不算办事干脆果断的。”李有才听了忙问道:“还有那个比我更干脆果断?我可认识?”李曼儿道:“这个人,生活在北宋末,名叫蔡京。”李有才笑道:“你说他,我也知道,水浒里有,四大奸之首。”李曼儿道:“他奸可是奸,办事却十分干脆果断。蔡京的儿子有个朋友,想用钱捐个官,就从外地进京,住在他姐姐家里。次日一早去见蔡京,献上礼,说明来意,按现在的话,就是想捐个税务局副局长当当。蔡京听了,满口答应,就道:回去略一等吧。这人中午外头吃了饭,赶回姐姐家,进了门,他姐姐却说:兄弟,你的任命书上午就到了。你说,蔡京办事干脆不干脆?”李有才拍手道:“也快到极点了,我任命一个小组长,还须三、两天琢磨那。”黄婉玲也笑道:“你这死头丫,还没进门,就向着公公,编着故事笑话我和你爸,真是该打。”李曼儿笑道:“说打就打,可真就成了蔡京了。先记下吧,明年再算总帐。”说说笑笑,是夜无话。 却说方小凡细一想,暗道:“她分明是笑我有吃醋之意,真是可气。明天非寻她一个错,笑笑她不可。”开车回到住处,见钱由基正吃方便面,笑道:“要是知道你没吃饭,我就带只鸡回来了。”钱由基道:“我本来外头也有饭局,老丙邀了招商局的吴局长打牌,也就将就着了。”方小凡道:“可是四大公子之一的吴应辉?”钱由基道:“正是。”又问了二人乡下的一些细节,方小凡也一一说了。稍时,老丙引着吴应辉来到,后面跟着个贴钱的草原奶业公司的老板容自立。众人介绍了,到桌上坐下,方小凡在一旁观战。老丙道:“吴局长到场,我们这牌局级别也上去了,不能小了。一百一个花,怎么样?”吴应辉道:“可以。”钱由基见那吴应辉不过二十八、九,身材却已发福,白白净净,有些阴风,就笑道:“我看牌局不如小些,多少算我的。时下又是检查,又是刹风,这打牌虽是小事,但牵扯上聚众赌博,就不好看了。”吴应辉笑道:“钱老板是不是觉得我们钱少,花不起?”钱由基笑道:“吴局长多虑了。我的意思是要吴局长发话打牌,我们就放心了。”老丙笑道:“钱老板真会说笑。今晚打不了十六圈不能走人。”四人打了多时,有输有赢,钱如流水一般。方小凡一旁见了,心中不免自卑。吴应辉抬眼看了看方小凡,道:“小兄弟,倒杯水来。”方小凡听了,心中动气,道:“茶没了,饮料倒有。”一人一罐发了下去。吴应辉又道:“这人生就如这牌场,输赢一靠运气,二靠手段。小兄弟,趁着年青,何不赌上一把?”钱由基笑道:“我兄弟还小,牵扯又多,不比我们这些光棍汉子。”老丙笑道:“你我是光棍没说的,吴局长可是已梅开二度。我说,什么时候再喝你的喜酒?”吴应辉笑道:“手气好也快,手气不好就慢了。容老板,你看我这手气如何?”容自立笑道:“那还用说。吴局长要丙来丙,要万来万。两条腿的大姑娘还在话下。”方小凡心里气不过,非要钱由基让他。方小凡是初学,那是对手,一夜下来,竟输了数万。到天明,钱由基请着众人吃了饭,这才和方小凡回到家中。钱由基对方小凡道:“兄弟,你可知出吴应辉话中有话,志在必取?”方小凡道:“虽是听出了,没看出他有什么能耐来。”钱由基道:“话虽是如此,兄弟也要提防些。弟妹是只金凤凰,可兄弟你却不是那梧桐树,本钱太少。她现在学生气尚重,等步入社会,未必就不为钱所动,为权所用。”方小凡本就是个多心人,暗道:“这话想来不错。李曼儿对我不远不近,当有此意。”听了闷闷不乐,只身回了工作室。 方小凡因心里藏有胡梦蝶一事,一味好高务远,渐不把工作放在心上,每天精神松懒。本想拿李曼儿的错,反叫李曼儿 先看出了不是。这天一早,李曼儿才到楼前,迎头遇上吴应辉。本来,李曼儿同吴应辉不过就跳了一次舞,见他说话,只好应付几句,那知就叫下来吃早点的方小凡看见了。回到工作室,方小凡就拉着脸,对李曼儿爱理不理。李曼儿也不高兴,各自坐在各自的书桌旁,一言不发。可巧胡梦蝶打来电话,方小凡忙到一旁接了,原来是邀着晚上一块去看演出。方小凡一口答应,回来李曼儿就问道:“谁打来的电话?”方小凡:“一个朋友,你问这干什么?”李曼儿道:“什么朋友?”方小凡道:“说了你不认识。”李曼儿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方小凡烦道:“是小耿。”李曼儿道:“把电话给我,我问问是不是?”方小凡气道:“真是无聊。”李曼儿道:“既然你的事不要我管,我的事你以后也少问。”拎着包也气冲冲下楼去了。回到家里,黄婉玲见了问道:“你们又怎么了?”李曼儿道:“没什么,回家赶论文。”黄婉玲道:“你这丫头,有点事就写在脸上了,还瞒得了妈妈。出了什么事了?”李曼儿一说,黄婉玲笑道:“这有什么,晚上叫他来家里吃饭,我说说他。”到晚上,黄婉玲打了电话给方小凡,方小凡不敢不来,心挂两肠,准时到了。黄婉玲叫到沙发上,说了一大通理家持家,夫妇相敬的道理,方小凡脸服心不服,吃了点饭,匆匆又去见胡梦蝶。 方小凡急匆匆到了体育馆门前,果见胡梦蝶还站在大树后头,上前见了,还没说几句话,远远见殷秀绢同着男人并肩走来。方小凡忙拉了胡梦蝶就走。二人到了江边,坐在岸上的长椅上说话。胡梦蝶还有有意说些柔情蜜语,方小凡冲动过后,有一言无一言答着,心里却在想着如何与她分手。最后方小凡试探道:“年底我可能就在结婚了?”胡梦蝶笑道:“好呀。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方小凡道:“你真是这么想的?”胡梦蝶笑道:“当然。我可不是那种上了床非得结婚的女人。不光是你,钱由基也在内。”方小凡这也松了一口气,又道:“北郊绿地公园的工程就要忙了,以后我的时间就紧了。”胡梦蝶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给我打电话,我绝不主动找你就是了。”二人说阵子话,各自回去。胡梦蝶回去的路上,就打了电话给钱由基道:“我的戏没了,轮到你了,快接着往下演吧。”钱由基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方小凡提出要分手?”胡梦蝶道:“奶奶的,老娘年年打雁还从未失过手,却叫这等黄毛小子从手里溜走了,真是气死我了。”又骂了通,这才挂了电话。 钱由基放下电话,大个黄又来电话,说是已有进展,数天有望相见。钱由基大喜,忙报给方冠中。方冠中喜道:“由基,你先帮我物色一套象样的房子备着。过几天,我再给你申请一笔钱下来。”钱由基心里明白,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一口答应,第二天,找了老丙一说。老丙道:“我手上就有一套。这套房子在清河别墅园,本是法院郑院长的,才装修不到三个月,因家里出了点事,这套房子就用不着了。”钱由基道:“你约一下郑院长,我看一看房子,如果合适,那后天就办手续。”到下午一看,见两层精致别墅,装修华豪,心下满意,当即就定了下来。没过两天,方冠中搬进了清河别墅园。方小凡也有意搬回青石街老宅独居,钱由基挽留不住,只好同意,叫张道平带着两个人帮着收拾了。 到了晚上,钱由基就将胡梦蝶叫来道:“这戏不能拖了。我料方小凡稍时必定回来取他的书,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胡梦蝶道:“冲杯新茶来,待我润润嗓子。”钱由基笑嘻忙冲了茶递上去。二人品着茶,说着话,等着方小凡。到近十点,钱由基窗前见方小凡上了楼,忙道:“人来了,我敲锣,你唱戏。”方小凡才到了门前,听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推门而进。等进了屋,大吃一惊,就见胡梦蝶坐在沙发上,正拿着手绢抹泪,低声抽泣。钱由基手里拿根皮带,正来回乱踱。见方小凡进来,钱由基道:“兄弟,你来的正好。这淫妇外头不知和那个野种好上了,要跟我分手哩。”方小凡正心惊,听钱由基这么说,才又放下心来,劝道:“钱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打人那?”钱由基道:“我也不想打她。这婊子只要告诉我和那个野种好上了,我就饶了她。”胡梦蝶叫道:“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也不说。”钱由基恼道:“我还就不饶你。”上前又是一皮带。胡梦蝶半挨半装,从沙发滚到地上,失声就哭。方小凡忙拦腰将钱由基抱住,劝了又劝。钱由基只问道:“你到底好上那个野种了,你说了我就饶你。”胡梦蝶只是咬死牙不说。钱由基又抽皮带打来,方小凡抱着叫道:“嫂子,还不快走。”胡梦蝶道:“我今天就叫他打死我。”还是不走。方小凡最后无奈,只得说道:“钱哥,不要再打了,都是兄弟一时糊涂。”钱由基大惊道:“这怎么可能?”那皮带着掉在了地上。胡梦蝶喊道:“小凡年青,这事不怪他,要怪只怪我糊涂。”钱由基骂道:“你不说我还不恼。小凡年青,你坏了我的手足之情不说,还勾引他学坏。还有什么好说,快滚,休叫我再看见你。”胡梦蝶又道:“由基,你念我们是初犯,给我们个机会改过吧。”钱由基道:“晚了,慢一步挨脚踹。快滚!”胡梦蝶哭一声,喊一声,渐到门前。方小凡低头不语,侧目看了一眼胡梦蝶,见其回头难舍,似有无限幽怨。 方小凡搓搓手道:“哥,散就散了。这事怪我,没她什么事,你要打打我,骂也骂我。”钱由基冷脸道:“已经发生了,怪谁不怪谁也没什么意思。”方小凡又道:“钱哥,那天也是我多喝了点酒,一时冲动,反正都有是兄弟的错。可是,是坏事也是好事,钱哥也应看的出,嫂子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良家妇女。”钱由基道:“我也早知这娘们风流成性,只是看她对我不错,还有几分相貌,也就忍了。”方小凡道:“也有兄弟一半错。”钱由基却道:“算了,算了,兄弟年青,人又漂亮,那娘们花痴,定是动了心了。”又道:“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衣服破了好补,手足坏了难修,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方小凡此时,已放下一半心,又道:“这事钱哥不要传出去才好。”钱由基道:“我有分寸,兄弟放心。那婊子我也不亏她,我多少给她几个钱,打发了她,好坏让她有个生计。”方小凡喜道:“钱哥够仁义。”钱由基道:“兄弟也大胆,她万一真和你认真起来,你又当如何?”方小凡道:“她要真我和认真,我就鸡飞蛋打,恨天无路了。到时少不了钱哥出手帮一把。万一不行,只有和她硬拼一拼,她也不是没顾忌。”钱由基笑道:“我倒是背你过了河了,自己却掉到河里。”方小凡笑道:“我这不正找船渡哥上岸嘛。先喝一杯。”二人喝了几杯,方小凡又道:“李曼儿是我们一中的校花。西城区六中还有个二兰,我倒没见过。三中的沈勤勤也是个标准的美人,我找个同学给钱哥介绍介绍。”钱由基笑道:“只可惜这位沈小姐却是我一位兄弟梦中情人。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这万万不可。倒是你的事,可拖不得,干爹正等着抱孙子哩。”兄弟二人都当没事一样,喝了大半夜的酒。方小凡回去一合夜,就误了和李曼儿的晨练了。 且说李曼儿晨练,时常发现吴应辉跟在不远处,虽说不在意,总是心里别扭。连改了了两次晨练的地方,最后改到了水上娱乐广场。可巧,钱由基常和林童一起,也好到此处来练功。早上晨练的人多,大人孩子都有,有健身的,就有凑热闹的。江北大地集团的董事长田文豹的独子田横时年不过二十,初中弃学,成天开着车,东混要混,一早也和一班男女青年到了。也不顾众人如何,又打又闹,满口粗话黄口。正闹着,一个不小心,同去的一男一女碰落水中。二人都不会游泳,拼命挣扎,连叫救命。众人都冷笑看着,谁也不出手。田横掏出一把钱来道:“谁下去救人上来,这钱就是 谁的。”李曼儿正好在一旁,连催着方小凡下去救人。方小凡道:“我水性也不好,又不认识,管它那。”李曼儿道:“我要跳下去你救不救?”方小凡道:“你就别闹了。”李曼儿当真站到护栏上,要跳下去救人。这时,钱由基也闻声赶了过来,见了忙笑道:“李姑娘,现在水还凉,小心下去伤了身子。我来。”将外套、衬衣都脱了,赤着上身。李曼儿一看,见其皮肤微黄,胸肌发达,两臂尽是肌肉,背后绣着一条青龙,毕竟与常人不同。钱由基本想在李曼儿面前显能,一纵身窜入水中,潜行有四、五米,先将女孩托了上来,复回身救了男孩上岸。钱由基爬上岸来,对田横道:“他们俩个没事。你们以后要小心点。”田横一向不听劝,反道:“那个要你管。拿了钱走人。”将钱扔给钱由基。钱由基见了大怒道:“我救人并不图你的钱,你连谢谢也不会说吗?”田横道:“你当你是谁。小爷我从小到大从没说过。”钱由基将钱往水里一掉,伸手抓起田横的领子,提起扔进水里。田横游回岸上,破口大骂道:“小子,你有种,看我爸怎么收拾你。”带着人走了。这边,钱由基穿上衣服,叫上林童,同李曼儿、方小凡二人边走边说,不过说些平时之语,道些世情不堪之事。李曼儿和钱由基却似有同感。一同吃了饭,众人分手,李曼儿暂回家中换衣服。这边,众人一拥跳下去,抢起钱来。 方小凡回了工作室,才上楼,见胡梦蝶站在门前,大吃一惊,忙将胡梦蝶找到一旁道:“你怎么来了?”胡梦蝶噙着泪道:“小凡,即然我们的事都知道了,我也不多想了,我是铁了心跟定你了。”方小凡一听,惊得跳脚道:“你我不过一时冲动,过去也就过去了,这话又那说起那。”胡梦蝶道:“我知道你和李姑娘要好,我和她比,当真是乌鸦比凤凰,你不说我也明白。我倒不计较什么名份,你只管娶你的,有事没事常来看看我就行。”方小凡道:“你我好歹在一块也快活过,我怎么能忘了你那。你放心,我抽时间自然会你看你。”胡梦蝶低头又道:“你也是知道我,我下岗多年,没有什么经济来源,都靠钱由基供着钱花。现在我。”话未说过,方小凡早已明白,忙拿出身上仅有的二百块钱来递给她道:“这身上就这些,容我几天,我再给你凑些。”胡梦蝶皱着眉道:“这还不够我喝茶的那。”方小凡心道:“这不就成我包下她当二奶了嘛。”就劝道:“我回头和我爸说一声,先给你安排个工作,你就放心吧。”胡梦蝶道:“我也不缠你,你也不明骗我。明晚到我家去。你不来,我就准备好遗书跳楼去。”方小凡这才感觉到了,要丢掉胡梦蝶并非易事。 方小凡外头躲了李曼儿一天,暗想一计,到朋友处借了十万块钱,到晚上,如约而去。胡梦蝶笑嘻嘻迎进屋内,笑道:“我正准备跳楼去,你就来了,可见老天爷也不愿负了有缘人。”方小凡笑道:“你若跳了楼,我也要跟着一快跳,可见老天爷也不想叫我死。”胡梦蝶笑道:“我准备了几个菜,和你喝一杯。”二人喝了几杯酒,方小凡将随身带的包打开,先拿出钱来,又摸出一把尖刀来道:“我明说了吧。摆在你我面前的有两路条,一条路是你拿钱走人,我们一刀两断。第二条那,你死缠着不放,我鸡飞蛋打,我们双双自尽。”未等方小凡说完,胡梦蝶早决定拿钱了,暗笑道:“我也只到这儿了。钱由基我也帮了,方小凡也留个人情,两不得罪。”想着间忙泪如雨下,哽咽道:“我本念你们好了一场,心里恋着你,怕你不来,这才吓唬你。你既然这么看我,你就走吧。”起身进了里间。方小凡起身来道:“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就打个电话吧。”转身离去。这边胡梦蝶忙跑出来,笑吟吟将钱收了。又打电话给钱由基道:“方小凡要杀人了。我可不敢见他,忙我只能帮到这了。”钱由基梦蝶却挂了手机。钱由基不由大骂起来。第二天,一早去找胡梦蝶,家里也没有,电视台也不在,一问才知道,胡梦蝶才好上了一个叫林果的导演,跟着外头摄外景去了。钱由基不由懊恼不堪,欲知事情如何发展,且看下回分晓。 第二十三回 钱由基三访电脑通 方小凡中计卖春亭 却说钱由基见胡梦蝶不肯再帮忙,一时也急得束手无策。晚上二人喝酒时,钱由基就连声长叹,方小凡小心问道:“钱哥叹什么那?”钱由基道:“招聘广告发了有一阵了,就是没个象样的人才。眼看着市里紧催着,我却诸般棋子难动。”方小凡道:“人才招聘会上,招多少没有。钱哥也不必事事求全。”钱由基道:“看似人才,却非人才。就说我的工程吧,从专家到技术员,提过的建议何止成百,没一个叫人满意的。要不是李姑娘一席语,使我茅塞顿开,还不知要搞到什么地步那。”说了又忙捂嘴道:“该死、该死,说好了要保密的。”方小凡登时脸红起来,将桌子一拍道:“这丫头背着我显能,实在可气。”钱由基道:“兄弟,别的事我不管你,万不能因这事和人家争执,否则,我岂不失信于人?”方小凡道:“我知道。”又笑道:“她和钱哥倒比我有话说。”钱由基笑道:“兄弟不扔,我不岂捡。兄弟要是真扔了,我还真捡。”二人说笑一回,方冠中又打来电话,说陪着副市长薛平西去香港,要过五、六才能回来。方小凡道:“爸爸这阵子出发也太勤了。”钱由基笑道:“老爷子算起来也是我的干爹,干爹的前程就是你我兄弟的前程。干爹此行,不过是为谋副市长一职,说到底,还是为我们兄弟俩将来前程着想。故此,有些事,我们兄弟只可做好,没有做坏的理由,凡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推到干爹处,让干爹做难。”方小凡点头道:“钱哥说的甚有道理。” 等方小凡回去,大个黄又打来电话,问起方冠中的时间。钱由基道:“不巧,才去了香港,又一周才能回来。”又问了情况。大个黄一一细说一遍。原来,大个黄打工时,常到文长街歇脚吃饭,认识了周洁梅。这大个黄有意讨周洁梅喜欢,平时也帮着干些力气活,上上货,弄弄箱子。周洁梅有时也递他一盒烟,或一盒饭。这天才上班,见大个黄上来,周洁梅,就问道:“这趟又去了那里?”大个黄道:“这次去得是广州,过几天还要去一趟苏州。我知道大妹子老家是苏州的,有什么事尽可说一声。”周洁梅道:“谢谢你还想着。前两天才报了电话,报了平安,没什么事了。再说了,何明的事我也不想叫家里知道。”大个黄道:“何明兄弟的病有没有好转?”周洁梅道:“他的病也难,治这项损那项,治那项损这项。他又好生气,这次还犯的重。等我筹好钱,再动一次手术,稍稍见好,我就带他回苏州,省得老在这地方怄气。”大个黄道:“钱还能差多少?”周洁梅道:“我幸好有个同乡在医院,能省则省,最少还得三万。”大个黄道:“这病来如山倒,容不得耽误,宜早做手术才好。”周洁梅叹道:“能想到的法儿都想了,能借的地方都借了,还能到那儿借去那。”大个黄道:“巨业的李有才也太不仁义,我那天找他算帐去,好歹也打他一顿出出气。”周洁梅道:“黄大哥的心意我领了,巨业可万万去不得。你没听说,李家兵、黄将家,老婆孩子一起上。他们亲连亲的不下百十人,一呼百应,去了反要吃亏。”大个黄道:“活人怎么也不能叫尿憋死,我手上还有些钱,救人要紧,我明天就给你送家去。”周洁梅那知他的勾当,当是救命钱,忙谢了。 第二天,大个黄果然问到周洁梅家,送了五千块钱过去。周洁梅夫妇十分感激,让着中午一道吃了饭。下午给医院去了电话,说是暂时凑了一万块多块钱。医院里的同乡就道:“我给开个半价病床,就先住进来,观察着再等吧。”周洁梅也同意了。第二天一早,大个黄又来早早帮忙,送了何明何明去医院。何明临行还不忘带着纸笔。周洁梅道:“你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心里还想着上告。”何明道:“只要一天不死,我就一直告下去。”等何明住上了院,周洁梅又和大个黄商量道:“虽说住上了,手术费还没着落,拖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钱。”大个黄道:“我们这等穷人家,本就多事,三、两千还有地方凑去,三、两万不好凑。”周洁梅叹道:“这可怎么好那。”大个黄道:“大妹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周洁梅道:“黄大哥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大个黄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明兄弟如今有性命之忧,还是低低头,找找巨业的老总是正事。”周洁梅道:“背着何明我也不是没去过。李有才非叫何明写份检讨贴在大门上才肯。黄大哥想一想,这还不如叫何明自杀那。”大个黄道:“也不必哥妹出面。我有个朋友,认得些熟人,在市里说话办事都有些分量。我去托一托他,叫他找找人,或许李有才能卖个面子。”周洁梅:“黄大哥,这事就瞒着何明吧。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尽管言语一声。”大个黄道:“容我从苏州回来就快。”一时告辞去了。 过了几天,大个黄又买些水果到医院看望何明,见周洁梅不在,说了几句话又去了商场。到商场见了周洁梅。周洁梅正盼着他回来,中午就在饭店叫了几个菜,陪着吃了,又问起来。大个黄道:“大妹子放心,我下午就去,无论如何也讨个话来。”下午睡一觉,到晚上,才打电话给钱由基。钱由基道:“要是四哥不好搪塞,我不妨应付她两几天。”大个黄道:“她救夫心切,就算大哥没走,也不能就见。事情熬不到一定分上,也急不倒她。”二人约又约了时间吃饭。钱由基又想多套的方小凡的话,看二人进展关系到底如何了。李曼儿因要赶设计,白天方小凡要去工地,晚上就叫他教自己设计。钱由基一时也没机会,晚上一个人回到家里,不是长嘘短叹,就是咒骂胡梦蝶无义。恰好张道平闲来无事,常陪着喝酒聊天。这晚,张道平劝道:“二哥说的对,知彼知已,百战百胜。依我之见,只要能掌握方小凡和李曼儿说话的内容,也不是没有机会。 ”钱由基道:“这也是这么想,只是苦无机会。”张道平道:“我看常规手段怕是不成,不如弄点高科技的。”钱由基道:“你就说说,怎么个高科技法?”张道平道:“只需找个黑客高手,在他们二人上网聊天时,上旁监听便可。我虽说没多大把握,不过事到如今,死马当成活马医,试一试罢了。”钱由基道:“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兄弟若认识什么黑客高手,就带他来见我。”张道平:“我虽认识一个,只是人太孤僻,一般人说不上话。二哥要有心,少不了三顾茅庐。”钱由基道:“我到什么时候了,就是叫他爹也成。你且说说,他好什么?”张道平道:“一生别无它好,就是爱电脑,喝可乐,吃汉堡。”钱由基道:“这个好办。”又问张道平道:“兄弟如何认识他,怎么就知道他能办成?”张道平道:“我与他也无交往,这位梁教师专一在网吧卖号为生,但你想要的,给他说一声,不出三天就能到手。”钱由基道:“这偷号和偷人大差不离。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张道平道:“待我先问问他住那。”用电话问了数个,才道:“住的不远。”二人找到一座旧楼,到顶楼上敲敲门,却没动静。张道平道:“少不了又去了网吧。二哥先一等,我去去就来。”张道平跑了几家网吧,却未见着,回来只好道:“这一访不遇,也是应该。”二人第二天下午又去,又未遇见。钱由基心中生急道:“这人什么东西,这么难等。”张道平道:“这就叫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找你容易,你找他却难。”钱由基道:“到天黑了再过来。”二人到天黑又到,果还不在家。钱由基道:“我就坐在这里等,不信他不回来。”二人等到午夜,那位梁老师才上楼来。见门外坐着二人,就道:“二位来找我,想必不是要号。”张道平笑道:“梁教师果是高人。我和我哥正有一事相求。”梁中道:“请屋里谈。”钱由基走进屋里一看,果真简单,一部旧笔记本,一张小床。梁中将二人让到床上坐下道:“二位何事,请讲。”钱由基见梁中人精瘦,戴一副眼镜,多少带几分轻傲,又不是本地人,就有意套话,就道:“梁老师在此地是小住,还是长住?”梁中 道:“我四海漂泊,居无定所,也长住,也不长住,说走就走。”钱由基又笑道:“我虽不通电脑,但看梁老师的机器,想必也是相伴多年了吧?”梁中道:“这电脑虽旧,却是我故友之物,故舍不得换。”钱由基笑道:“想必是为情所困?”梁中道:“不是。我一位故友,名叫柳新,不幸早年英逝,只留下这台电脑。”钱由基道:“我却是为情所困,这才请梁老师出手相助。”就把事情前先说了。梁中听了道:“这坏人姻缘之事,非我等所为。”钱由基却道:“虽坏了一个姻缘,也成就一对姻缘,也是善举。”张道平也道:“我二哥也是个大方的人,梁老师但有所求,有求必应。”梁中道:“恕我难以从命。二位请便。”钱由基站起身来道:“这等愚腐之人,怎么倒与柳新成了好兄弟。”梁中道:“你认得柳新?”钱由基道:“我与柳新虽然只是几面之缘,相谈却甚是投机。我不仅知道柳新,我还知道你梁老师。柳新过五七,你前脚去烧了个电脑,我后脚跟着就烧了个汽车。”说罢要走。梁中忙拦住笑道:“即是如此,我还能不帮。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因让了钱由基坐下道:“这位哥贵姓?”钱由基道:“我姓钱?我要先求兄弟帮个忙。”梁中道:“钱哥请讲?”钱由基道:“这台电脑,我见了也起思念之情,想请梁老师转让,我再出钱请梁老师另配。”张道平也道:“我二哥不会电脑,拿了就是看。”梁中道:“也好。钱哥,我明天就着手准备。”临要走,钱由基拿出二万块钱来道:“够不够的请梁老师多担待。”梁中将钱收了。不要说,由张道平陪着,置办机器,每天可乐汉堡,好吃好喝供着,坐在电脑前扫描端口,伺机行动,暂不细表。 方冠中出去不过四天,就回到了中州,忙着就问钱由基情况。钱由基一说,方冠中大喜,忙催着安排见面。大个黄这天就匆匆去见周洁梅,说道:“大妹子,我托的人回信了,说那头也给联系好了。”周洁梅道:“不知黄大哥托的人联系的是谁?”大个黄道:“是城建局的方局长。人家听说起这事,十分生气,本想到市里告李有才一状,又怕就此误了何明的病情。”周洁梅也早闻此人,心里闻言甚宽,喜道:“可真算老天开眼。黄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那?还要不要准备点什么那?”大个黄道:“不瞒大妹子,我和方局长也不认识,不过是中间托了个朋友中,我就不好陪着去了。明天中午方局长在南郊宾馆开会,你一点钟到附近的车站下车一等,我朋友过去接你。”周洁梅道:“你朋友叫什么?”大个黄道:“他钱由基说这事是小事,知道不知道的都罢了。”周洁梅见他不愿说,也不再问,要留着中午吃饭,大个黄借故先去了。 因何明的父母早逝,由外婆抚养长大。何明结婚后,仍同外婆同住。老太太一生辛苦,年事已高,两年前,双目失明,耳朵又聋,一日三餐都由周洁梅照顾。周洁梅提前回到家中,给外婆做了饭,细心打扮一番,才要出门。老太太问道:“小梅,明明的手术什么时候才能做?”周洁梅道:“外婆,快了,过一阵子就能回家来了。”老太太道:“老天爷保佑他吧。等他好了,隔年你们再生个大胖小子,老婆子我死了就安心了。”周洁梅笑道:“我还准备给你过百岁大寿那。”拎了包带上门出去。钱由基因陪着梁中,一时分不开身,就叫张道平去接周洁梅。张道平由大个黄指着,跟着上了车,不想一时技痒,见周洁梅穿着一件长裙,包挎在身后,随手将钱包偷了出来。因见有人瞪他,不到站就急慌慌下了车。等周洁梅知道钱包丢了后,忙叫停车,边喊边追张道平。一路两旁,看者不少,谁也不敢出面拦人。周洁梅气喘吁吁追到保险公司大门外,正想放弃。正好童语荷才停了车,闻声从里头出来,叫道:“你打电话报警,我去追他。”童语荷一追不要紧,后头又跟出个保安来。这保安名叫贾礼,中州人,也是童语荷的崇拜者,为了每天能一睹芳容,特意进来当了保安。童语荷、贾礼一追,张道平就有些吃不消了,忙将钱包往地上一扔,这才跑掉了。童语荷拾起钱包,也不再追,回来交给了周洁梅。贾礼才想搭语,童语荷头也不回的进了办公大楼。这贾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免不了此事成为同事的笑柄。贾礼性傲,第二天就辞职回老家乡下去了。 周洁梅重新叫了出租车,赶到地方,时间已经过了近半个小时了。那方冠中还未走,穿一领灰色衬衫,正背着手树下来回踱步。正等得急,见远处跑来一位少妇,知是周洁梅,忙迎上前去。细一打量,果是位美人,一件长裙虽不名贵,却甚得体,白生生露着两臂,丰满诱人的身体隐约可见;再往脸上看,不恨不笑,冷若寒梅,眉间淡淡多伤感,石人见了也堪怜,不由心喜道:“若得此人相伴,方不枉来这一遭。”周洁梅先问道:“是方局长吗?”方冠中道:“正是。”周洁梅忙道了谦,将路上经过说了一遍。方冠中道:“我正为你担心那,你没事平安就好。”邀着在树下走着,聊了半个小时。方冠中又道:“我与巨业李有才也认得,那人行事粗鲁,性子颠三倒四,我也无太大的把握。只是他公报私仇,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周洁梅叹道:“在巨业他是老大,什么法不法,理不理的,他说的就是法,他做的就是理。”方冠中道:“何明急需手术,我想办法解决医疗费,先把治病最好。回头再和李有才商量,他若能认大体,何明又是位工程技术人员,可以继续工作,也可以人尽其材。若是还不通理情,何明则可以调调工作,继续发挥所长。”周洁梅道我:“我也没什么主意,一切就听方局长的安排。”方冠中道:“这阵子事多,就怕顾了这头忘了那头。我给你我的电话,你要记着多打电话催着些。”周洁梅听了,点头应下道:“方冠中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可吩咐。”方冠中笑道:“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何明,让他病情早日好转,另外,把单子填好。”周洁梅谢了又谢,这才和方冠中握手告辞。 到了晚上,方冠中就打电话给钱由基,约到清河别墅,眉开眼笑,十分欢喜。钱由基进屋笑道:“干爹,可还满意否?”方冠中喜道:“千金不换、价值连城。”钱由基笑道:“干爹,只是这件礼物却另有人送,功劳不在我身上。”方冠中道:“是何人?”钱由基道:“是四哥特为干爹所备。”方冠中道:“就打电话叫来,我们兄弟一叙。”钱由基道:“四哥外头还有些事,要迟两天才过来。”干父子二人说会子话,钱由基才去。到晚上又请着梁中喝了酒,半夜才归。行至路上,一眼却看见赵油头,忙停车叫住,拉到车上说话,问道:“三哥几时回来的?”赵油头道:“回来有一阵了。南方虽好,这钱却不是我们这等人能挣得。”钱由基笑道:“想是三哥放心不下丁香姑娘罢了。”赵油头笑道:“不放心能怎样,又不能就地吃了。兄弟如何了?”钱由基就将些前后事说了,听得赵油头大喜,连道:“这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便叫钱由基去约众人。钱由基道:“等四哥回来,我就一总约了。”第二天,大个黄回来,钱由基就将众人约了,独胡梦蝶在外地,怎么也不肯回来。钱由基劝了又劝,这才答应一早赶回来。不要说,等众人聚起了,钱由基安排好酒席,晚上,众人前先都到。上了酒菜,关了房门,众人方才说话。方冠中先发话,有感道:“想想年前,我们兄弟还在地狱里苦熬,如今半载不到,幸有今日之会,可作一喜。所悲者,二弟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是生是死。此又可作一悲。来,且满饮三杯。”三杯酒后,赵油头劝道:“大哥也过虑了,二哥虽无什么本事,混吃混喝原有几手,只怕一时还不难。只是二哥一生好玩,说不了又将正事忘了。”众人点头称是,自然热闹一番,各自说些离别之后的想思之苦。钱由基笑道:“干爹,边喝边说话不迟。”胡梦蝶一旁冷笑道:“干姨也正有话要说。”钱由基道:“你这婊子没事找抽那 ,胡言乱语。各亲各论,你就是叫声干爹也不亏你。”胡梦蝶笑道:“我叫得干爹,只怕他不敢应。”方冠中接过来道:“怎不敢应?我两个儿子都让你睡过了,叫声干爹那儿亏你?”胡梦蝶笑道:“你恨不得我大小通吃哩。我免费为你调教儿子,你准备拿什么来谢老娘那?”方冠中还未言语,大个黄道:“就叫你大小通吃。”拉过来抱在怀里,上下就颠。胡梦蝶骂道:“老娘就算不干净,你这厮也不配。”扭身下来。方冠中忙道:“莫闹、莫闹,再伤了和气。”赵油头便道:“现在想想,还是大哥当时早算一步,叫读那本书,当时谁想用的着?现在一试,果都灵验,方知若无此书指点,到这世上只怕要等死。”钱由基道:“干爹,这学问到底有多大?”方冠中听了,笑道:“这学问要大也大,要小也小,若捂了头脸,就没多大,拿手挡住,只巴掌大,坐在屋里,只十方大,倘到了屋外,就与天齐。即便是孙大圣,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那学问又在十万八千里之外。”钱由基与众人都停筷细听,连连点头。钱由基又问道:“照干爹的意思,我们几个如何?是埋头睡?还是屋里坐?还是门外看天?”方冠中笑道:“我看那,都是一脚门外,一脚门里,差不多要见着天了。”众人闻之大喜,赵油头道:“就为这个,也要再干三杯。”又一阵喝罢,方冠中腹涨,便抽身进了卫生间,就觉得有人尾随跟来,当下心里就惊怕起来,急回头看时,却是赵油头,便怪道:“做了人了,还鬼头鬼脑。”赵油头笑道:“人多嘴杂不好说话。”方冠中笑道:“你莫不有事?”赵油头道:“也无大事,只是觉得大哥在单位里没个近人,里里外外没个耳目,凡事没有个知心的。兄弟虽不才,这心毕竟与他人的不同,与大哥是在一起的。就盼着能跟着大哥,先后跑跑腿,左右应酬着。”方冠中道;“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也正缺个人。这事你同由基商量。他要同意,我就暂借你到局里来。等等时机成熟了,再带职调动。”赵油头忙应好,也不解手,怀笑而去。却说众人散了,大个黄还想讨胡梦蝶的便宜,在电梯里,用手乱摸。胡梦蝶素知大个黄为人欺软怕硬,从包里掏出水果刀来喝道:“你这厮再敢打老娘的主意,我就叫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大个黄这才老实了。 出了酒店,方冠中先去,赵油头急着找钱由基商量。钱由基却急着找胡梦蝶议事。钱由基本就好说话,听赵油头说了,一口应下,许了办公室副主任。等再追胡梦蝶,人早走远了。钱由基跟到家中,反被胡梦蝶挡在门外,闻言笑道:“你给我一百万,我拼着这张脸不要,也把方小凡、李曼儿搞散了。少一分钱,再别提这事。”关了门出去。钱由基心中暗恼,也无心睡觉,又到了梁中处。见张道平陪着,一旁放着一箱子可乐,一旁烤箱里放着汉堡,拿了瓶可乐道:“可惜,柳新兄弟吃不上了。等七月十四,务必到坟上祭一祭。”梁中道:“若我有此一天,钱哥能这么想着,也就知足了。”钱由基笑道:“兄弟说笑话了。”又问道:“进展如何了?”梁中道:“监听到他们二人的一些对话。看起来,二人言语上,常常互不相让。”钱由基道:“这就有机会。”张道平笑道:“不怪钱哥痴心一片,果真是漂亮,不亏是中州百花第一枝。”钱由基笑道:“兄弟何时见了?”张道平笑道:“从方小凡机子里偷出来的。”梁天就将李曼儿的照片打开看。钱由基见尽是些二人的合影,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候照的?”梁中笑道:“这不是照的,是方小凡私下合成的。我还替他合成了一张那?”一打开。钱由基一看,却是李曼儿的裸照一张,忙笑道:“这是谁的腌臜身子,别污了这张脸,快删了吧。”说笑一回,方才回去。 却说方小凡自从甩掉了胡梦蝶,心里负担也就小了,又蒙方冠中时常传授技巧,心里虽在斗着心眼,表面上愈发体贴起来,小到一纸一巾,大到吃饭走路,无一不问到。因要还债,工作上也比以往更勤快了,常常天明就走,到多晚才回来。李曼儿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工作室里赶着毕业设计和论文。因方冠中搬进了清河别墅,方小凡搬回了青石街老宅,每到了周未和星期天,二人多有时间单独相处。又逢周未,濮华提前打来电话,说要回来,方小凡和母亲感情甚好,生怕再不愿搬到清河别墅去住,想着地板才重铺过,有心将房顶重新吊吊,墙粉刷一遍。打电话给李曼儿一说,李曼儿也十分愿意,一早吃了饭,就赶了过来。二人相见,免不了搂吻示爱。方小凡又从屋里拎出个塑料包出来,笑道:“昨天晚上回来,路过超市,见有促销的,就顺便买了些回来。”李曼儿一翻,见太阳镜、防晒霜、湿巾纸、卫生巾等等,凡女孩家常备的,一样不少。李曼儿笑道:“上次买的我还藏着那,这次又买,你叫我怎么放那?”方小凡笑道:“我希望从里到外,所有的一切都需经过我的手,否则我便不放心。”又取新买的丝袜,叫李曼儿换上。李曼儿胜情难却,只得当面将皮鞋蹬掉,重新换了丝袜。李曼儿穿着件碎花长裙,脱换之际,裙摆翻到臀下,玉腿白生生透亮,方小凡不由看了心动。李曼儿笑问道:“你呆想什么那?是不是要学贾宝玉当呆雁那。”意思是叫方小凡夸一夸。方小凡却故作矜持,答道:“我在想是先上顶棚那,还是先刷墙那。”李曼儿道:“有答案了吗?”方小凡道:“自然是先上顶棚为好。”李曼儿将裙子放下来道:“那就开始吧。” 二人先将顶棚吊好了,方小凡爬到桌凳上粉刷高处墙壁,李曼儿则粉刷低处。到了近中午,天气燥热,方小凡就道:“我里屋有大裤头和背心,你换一下,省得弄脏了裙子。”李曼儿笑道:“你们男孩子的裤子,我们女孩子怎么好穿那。容我想一想吧。”方小凡听了暗道:“这丫头,我十回说了,她倒有九回不听。我需使个计,非叫她换了不可。”因见李曼儿低着头刷墙,故意手一摇,将涂料桶一歪,掉下些涂料,正好落在李曼儿的后背上。忙得方小凡下来,拿着毛巾就擦,越擦片越大。方小凡就道:“你脱下来我给你洗几把,一会也就干了。”李曼儿无奈,只好到里间将长裙脱了,换了方小凡的背心裤衩出来。方小凡心里暗自得意。到中午,因房子小,一时粉刷完毕,方小凡外头叫几个菜,二人对坐,喝着啤酒说着笑话。等吃过了饭,方小凡到右手的房内冲澡。 这间房子本是方小凡住的,才装了太阳能,改成卫生间。热水流过,方小凡情欲又动,有意叫李曼儿道:“小曼,能帮着搓搓背吗?”李曼儿站在门外笑道:“请围上遮羞布。”方小凡笑道:“裤头还没脱那。”李曼儿这才进去,见方小凡赤条条站在门后,脸一红就要出去。方小凡那肯放她,一把拉住笑道:“请君入瓮,悔之晚也。”李曼儿忙躲,方小凡忙拉,二人又打水仗,又过泼水节,这一闹不打紧,李曼儿身上就湿透了。到最后,二人皆倒在地上,相吻不止,李曼儿上身尽赤,只剩下白色内裤。方小凡自与胡梦蝶交欢,已颇知云雨手段,将李曼儿身体展平了压在身下,硬梆梆直顶在腿间。李曼儿道:“你没修得几关,又该显原形了。”方小凡笑道:“先不说我,你看这是什么。”原来,李曼儿生怕黄婉玲发现,将陈素静给的光盘和避孕套一直放在随身的包内,叫方小凡搜个正着,急道:“你翻我的包了。”方小凡笑道:“真知你有准备,我倒省心了。”复索双乳不止。李曼儿此时也动了情思,呼吸急促,双目低垂,张臂相迎。方小凡见是时候,才要伸手褪李曼儿的内裤。李曼儿忙道:“小凡,别在这里。”方小凡那还多想,将毛巾被把李曼儿一裹,抱回了卧室,伸手要褪内裤。本来,方小凡要是直接要求发生关系,李曼儿也多半不会拒绝。因见方小凡不明不言,有意还问道:“小凡,你想干什么?”方小凡此时若是海誓山盟一番,或者甜言蜜语一阵,李曼儿也就由着他了。方小凡却不 想嘴软,还道:“君子敏于行讷于言,何故还问。”李曼儿听了动气,将手放在他背上道:“你再越前越雷池一步,我再叫你芒刺在背。”方小凡此时再想伸手,觉背上吃紧,只得放慢节奏,将李曼儿吻了又吻,偷偷在禁区外,行兵布阵。李曼儿虽有察觉,然有前例,也由着方小凡而为。方小凡却是得寸进尺,一味持强前行。李曼儿无奈,腾出手来,照方小凡背上抓了把。方小凡负痛,犹不住手,复将李曼儿的手抓住,不问路由,粗暴起来。李曼儿心中更慌,再腾出手来,这一把更甚。方小凡但觉后背犹如刀割,忙翻身下了床,恼道:“你怎这般手狠?”李曼儿面红耳赤,起来将衣服整了道:“我是手狠,你却是心狠。你弄疼我怎么不说。”方小凡便道:“每次总是我不对便了。”李曼儿气道:“是你的不对,就是你的不对。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你不言不语,难道就想拿了去。”方小凡到这时,才知道事出在那么了,忙笑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李曼儿道:“我不愿意,就不跟你来往了。”方小凡喜道:“那你还推辞什么?”李曼儿就道:“我还没想好那。”穿上衣服,找来药盒给方小凡上了药。方小凡咬着牙道:“你抓就抓了,不必包了,让我时时犯痛,也不再犯。”李曼儿笑道:“未经主人同意,再偷吃不记打,下次比这还重。你愿罚不原愿罚?”方小凡道:“我愿罚。”李曼儿道:“我想出去看看山了,明天五点,你陪我进山。”方小凡应下,李曼儿就去了。 本来,方小凡如约去了,二人也就算好了。偏方小凡又多个心眼,暗道:“我处处叫她拿住,岂不羞人。”到了早上五点,偏不赴约,却骑上摩托到了西郊。见前后人家不多,就下了车,自己将车胎扎破了,又将手机的电耗尽了。这才步行到几百米处,借了电话打给李曼儿。李曼儿见方小凡不到,生了气才动家,手机一响,一问是方小凡,二话没说,将手机就挂了。电话又响,黄婉玲起身接了电话,问了情况,就道:“小凡车坏在西郊了,前后没人家,叫你租个车去。”李曼儿道:“那就叫他等等,我睡足了就去。”说了上楼去了。黄婉玲道:“你这孩子,就知道胡闹。”打了电话,叫李有才派人去接方小凡。一时,方小凡到了,黄婉玲问道:“这么晚了,怎么困在西郊了?”方小凡道:“昨晚他们打电话说是图纸有些不清楚,叫我去看一看。到了又有别的事,一耽搁就到了下半夜。回来时,手机又没了电,车又扎了带,就困住了。也想早打电话,人家却都不给开门。”李曼儿这时也下了楼道:“你这电话打的也早,我还没睡醒那。”黄婉玲道:“早饭好了,先吃了饭再说。”四人吃了饭,李有才赶着去上班。黄婉玲又心陪着说些话,见二人似话中带话,也就起身走了。方小凡见只剩下二人,就笑道:“我晓得你必是生我的气。”李曼儿笑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方小凡笑道:“我们不是约好了吗?偏偏这事就给耽误了。”李曼儿道:“这么说来,倒是我求着你娶了。你当你是唐伯虎,还是侯朝宗?说白了,我还打了退堂鼓那。”方小凡笑道:“你就别生气了,我还不是为了咱俩那点可怜的事业,你就理解万岁,体谅体谅。”李曼儿道:“你没那个心,倒拿什么事业、前程来搪塞。”方小凡道:“经济是本钱,是养家糊口的基础,怎么能说搪塞人那?就比如说你吧,怎么也不会看上个沿街讨饭,住狗棚鸡窝什么的吧?”李曼儿道:“我就偏偏看上个要饭吃的,光明正大要饭,有什么不好。”方小凡见题不对,忙笑道:“我不和你争了,我先回去。你一会就过去吧。”李曼儿道:“我不去。”方小凡笑道:“你真不去?”李曼儿道:“我真不去。你试试看。”方小凡还笑笑而去。李曼儿果真一天没去,到了晚上,方小凡网上来叫,李曼儿还说不去。方小凡半开玩笑道:“你明天再不来,我可就把你卖了。”李曼儿道:“你要真敢卖了我,才是方小凡那。” 二人这几句话,偏叫梁天窃听到了。李曼儿第二天还是没去。到了第三天,李曼儿里问道:“是李曼儿小姐吗?”李曼儿道:“我是呀,请问什么事?”那人道:“一夜一万我认了。是我到你这里来,还是你到我这里来?”李曼儿一听气道:“什么一万两万的,你打错了。”不想关了第一个,不多时,又打来了第二个,也是一般言语。李曼儿问他是谁。那人道:“先不要说我是谁。你一万一夜值不值我还没问那。说好了,我当回大头,先寄一千来,见了面,要真象照片上的,我再加一万,如何?”李曼儿道:“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那人道:“不会,我都抄在纸上了。”李曼儿毕竟心里放不下,到晚上又将手机打开,不多时,果又有人打来电话。李曼儿就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位妹妹介绍的?”那人道:“我是从网上看到的。”李曼儿又道:“是那家网站?”那人道:“记不太清了,也是偶尔去一次,好象叫什么卖春亭。”李曼儿把手机挂了,就到网上搜索,一时搜出几百个相关链接出来。李曼儿一一查找,不多时就上了卖春亭的论坛。李曼儿就在我荐我友中,置顶一篇就是“绝代女友奉献”。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有文道:本人女友堪称绝代,品貌身材天下无双,今发其照片,有意品赏人间尤物者。一万元一夜,现在预约,新婚第二天开始接客。署名网络公子。下面还有几张自己的照片,还有合成的裸照。李曼儿又打开聊天,里头也尽是下三滥的通话。李曼儿见网名、网址都是方小凡的,一时气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的,再也忍不住,起身上了工作室。方小凡才回来,见李曼儿到了,笑道:“我就知有法叫你来。这不,我还没叫你就来了。”李曼儿也不答言,打开电脑,将自己的照片全删了,还不解气,又将磁盘都格了。方小凡一旁心痛不迭,连道:“你要有气朝我出就是,与电脑无关。”李曼儿气冲冲站起来道:“方小凡,你从今以后,你我再没一点关系。”转身就走。方小凡一时摸不清头脑,只有叫苦的份。 第二天一早,黄婉玲叫李曼儿吃饭,见李曼儿已哭的两眼红肿,不知何事,又惊又怕,忙道:“小曼,这是怎么了?”李曼儿从一旁拿出一张打印下的纸来递给黄婉玲。黄婉玲一看,气的周身直抖,骂道:“这是那个畜生干的好事?”李曼儿道:“除了方小凡还会有谁。”黄婉玲听了一证,道:“你怎么知道是他?”李曼儿道:“有他的网名和我的信箱,我的照片,这还能有错。”黄婉玲一听,饭也不吃了,一面下楼,一面打电话叫方冠中酒店里见。方冠中正想见黄婉玲,忙如约而至。到了,见黄婉玲一脸怒容,不知何事,上前才要说话。黄婉玲怒道:“你家教的好儿子。”顺手将那打印纸扔给方冠中。方冠中看罢,问道:“这网络公子是谁?”黄婉玲道:“你家公子的网名。”方冠中知事有不对,大骂一声:“畜生。怎么能开这种玩笑。”黄婉玲道:“这有叫玩笑。亏你说得出口。”方冠中忙打电话把方小凡叫来。方小凡也不知何事,才要说话。方冠中迎面就是两巴掌,骂道:“不争气的畜生,你干的好事。”方小凡道:“我干了何事?”方冠中将纸递给他道:“你看看,是不是你这畜生干的?”方小凡一看也一时呆了,连道:“这真不是我干的。”方冠中道:“且不说是不是你的事,你先给你李伯母陪个不是。”黄婉玲站起来道:“我没这心情,也没这雅量。这是你家的事,我失陪了。”起身走了。 方冠中见黄婉玲走了,拉了方小凡起来道:“打的还疼不疼?”方小凡道:“该打。”方冠中道:“小凡,你也闹的太过了,这事怎么能闹那。现在好了,要到手的金蛋叫你打丢了。”方小凡道:“爸,我就是蠢,也不会蠢到拿自己女朋友当鸡卖,一准有人捣鬼。”方冠中点头道:“你一时说些过头的话,做些过头的事我倒信。这个,连我也不信。”这方小凡却是多疑,又看 了看道:“这照片只有我和她有,要是她有心和我分手,出这点花招也就不难。”方冠中道:“你何以知道她有心和你分手?”方小凡道:“我一个大男人,怎会不知道。我想和她那事,她却始终不肯。”方冠中点头道:“事即到此,你想想法子,弥补过来才好。小凡,你就当不爱她,把她看成个金娃娃,好要忍辱交好才是。”方小凡道:“爸,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方冠中道:“小凡,要记住我的话,千万要用软功,不可冲动。”方小凡应下了。欲知方小凡将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第二十四回 方冠中活人授鬼技 王小兰掺沙闹酒店 且说赵油头调入基建开发公司,未过几天,就借调进城建局人事处。当天晚上请了同事,过了一天又请了钱由基。钱由基中午才喝了酒回来,张道平就打来电话报喜道:“成了,成了。”钱由基喜道:“如何成了?”张道平道:“今天一早,方局长和李曼儿的妈妈就见了,当场就抽了方小凡两个嘴巴子。”钱由基笑道:“多亏梁老师神来之笔。”忙赶到梁中处。梁中道:“我早说过,要是成了,是天意,要是不成,是运气。看来,这运气毕竟挡不了这天意。天意不可违。”钱由基道:“我请梁老师好好喝一杯。”梁中道:“不可,误解即有了,还须火上浇油,叫它越烧越旺才好。但看两边屋子,若都亮不必呼我,若独方小凡工作室里的灯亮,我便给他浇浇油。”钱由基即叫张道平去盯着。 方小凡明知其中有误,心里又百思不得其解,白天不敢打电话,到晚上就上网呼李曼儿说话解释。李曼儿那有心思上网,一味呆坐。黄婉玲一旁又问道:“你当真就为了这点事,说翻脸就翻脸的?”李曼儿道:“可不。我心里有气,不过想拿拿他的性子,谁知他有此举动。”黄婉玲叹道:“我话说的不轻,也没说死。你要肯原谅他,我也不反对,你要不肯原谅他,我也同意。”李曼儿道:“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好原谅的。”李有才早就也不乐意这门婚事,一旁也道:“方小凡这小子,行事缩手缩脚,全无一点大丈夫的豪气,说话又半吞半咽,带着一股阴气,我看他不配小曼,就此散了更好。”黄婉玲道:“我是问小曼,不是问你。”李曼儿道:“已经散了,还散什么。”黄婉玲听了也不言语。 方小凡联系不上李曼儿,心中生急,暗道:“依她的性子,少不了和我大吵一翻,如今却不见面,必是有虚,我明天一早索性问个清楚。”方小凡第二天一早起来,到街上买些鲜花,潜到李曼儿的小区外,见李有才、黄婉玲先后出来,赶到李曼儿家里敲门。李曼儿见是方小凡,二话没说,道:“快走。”方小凡忙道:“小曼,都怪我一时糊涂,请你原谅。”李曼儿道:“你不认说明你方小凡还有几分胆,你认了,我就没什么可原谅的了。”将门关了。方小凡却连道:“你要再怪,打我几下出气。”说着就伸出头等着。李曼儿到此时还有什么言语,把门锁慢慢儿打开,孟然推开,把方小凡的脸接个正中,旋即把门“碰”的一声关上。 方小凡摸摸脸,已青肿一块,心犹不死,又跑到楼下,对着窗子乱叫。李曼儿气的没奈何,见小莲来问,随口道:“再不走,那水泼他。”小莲心眼再是实在,得了令,到厨房端了一盆水,把窗子打开,招手对方小凡道:“你过来,我曼姐有话说,写到纸上,叫你拿回去看。”就先丢下一个纸团。方小凡大喜,忙过来俯身来拾。小莲就这个机会,一盆水向方小凡的头上浇去,淋得满头都是。方小凡却不怪,叫道:“这算出气了吗?”说罢,拿着纸团乐呵呵的骑车去了。 方小凡回到家中,先冲了澡,再泡杯茶,展开纸团来看,却是张白纸,不由火冒三丈,恨意暗生。恨了一阵,仍不能释手,连夜赶写一封长信,都是思念之词,劝善之句,遍陈关系,一早,仍到小区外,这次却不敢去敲门,就叫一个小孩过来,手中摸出几块奶糖说道:“小弟弟,可能送信?”小孩点点头道:“那一家?”方小凡道:“那六号别墅,找一个叫李曼儿的姐姐,给他就成。送了信,回来再拿巧克力。”小孩高兴走了。不多时,小孩回来,递给方小凡一张纸,方小凡接过来一看,还是张白纸。方小凡看过,心一冷到底,泪一涌到头。到晚上,又打开电脑,见李曼儿在线,忙向李曼儿解释,不想却给梁中盗了号,那有个好说。方小凡道:“这事的确不是我做的,我对天发誓。”梁中就道:“我也对天发誓,就是你。”方小凡道:“我不知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中伤我?”梁中道:“对你这等小人,无所谓有意无意。”方小凡道:“你即有意分手,何不明说?”梁中道:“你即已知道,何必问我。于其被人甩了,不如将人甩了,为了你以后的前程,这个答案施舍给你。”方小凡道:“要我选,我宁可被甩,让你内疚一辈子。”梁中道:“我给你的时间有限。”方小凡道:“那怕只有万分之一秒,我也要说,我是爱你的,我是无辜的。”梁中道:“你的时间到了,你被甩了。”方小凡道:“不要这么绝情,你不是这样的人。”梁中道:“你也不是这样的人。滚吧。”方小凡怒从心来,道:“这世界上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我不会打光棍。”梁中道:“我听你说话就恶心。可惜,你不是两条腿的男人。”说完,下了线,将电脑关上,笑道:“大功告成。”钱由基喜道:“出去喝酒去,不醉不归。” 方小凡本来要细一琢磨,当知那些话并非李曼儿口吻,只是心里怀怒,竟不能辩。第二天一早,又到了别墅内,见李有才、黄婉玲出门,又写信托小孩送去。李曼儿回他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一切东西原物奉还。方小凡怒气攻心,一时失去了理智,掏出笔来,在李曼儿那张纸上写道:“我很遗撼,没有强奸你,但这一天一定会来到。”又哄着小孩送去,李曼儿见了纸,又羞又气,几把撕碎了,关上门大哭一场。黄婉玲、李有才闻信都忙赶了回来,再问起二人之事时,那还缓口。陈素静也赶来劝和,见李曼儿态度坚决,就道:“我早就说了,要么,你们头天睡了,第二天结婚,天下太平。要是拖着不办,你们一个上铁锅碰上钢勺子,早晚要闹起来。”到了晚上,方冠中又托了韩副市长来说情,正巧殷秀绢也在。黄婉玲让了茶,也只能道:“且听两全孩子的话吧。他们不松口,我们当家长的也不能硬催着再来往。”韩副市长见尽了人事,也就告辞,回复了方冠中。送走韩副市长,殷秀绢道:“这俩孩子,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就会不成那?”黄婉玲道:“本想着,二人能早一天定下来,也省了许多麻烦。可是我们也疏忽了一点,小曼还没算毕业,社会经验少,凡事任性。要是等一等,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李有才从楼上下来道:“闺女正收拾东西那,你不问问要去那里?”黄婉玲道:“还用问,肯定是回老家找她外公散心。这样也好。我明天就送她过去,陪她散散心。”殷秀绢道:“婉玲,我可提醒你,失恋的女孩子性情不稳,有合适的还是及早说一个才好。”黄婉玲道:“我留意就是。”第二天陪着李曼儿回了老家,暂且不题。 方小凡虽是暗恨,毕竟初次失恋,还是在家里大哭了一场。方冠中见复好无忘,就坐在一旁道:“小凡,这次失误,我要负一半的责任。我本想为了锻练你,才由着你开个小小的工作室。李曼儿是只金凤凰,没有梧桐树,那会栖身那。失误呀、失误呀。”方小凡道:“这事也不能怪爸爸,要怪也怪我没那个本事。”方冠中叹道:“小凡,你想过没有?你和李曼儿交往,也有许多失误之处呀。”方小凡道:“不知失误在那里?”方冠中就拿出一本书来道:“小凡,这是厚黑学,你抽时间读一读。喜怒哀乐皆不发谓之厚,发而无顾忌为之厚。所以,在女孩子面前,心里纵有不快,也不可表现出来。表现出来不能谓厚。恰当的时候,半真半假,则要一黑到底,将生米硬煮成熟饭,这才可谓之黑。不光恋爱如此,大凡世间之事也无不如此,脸厚薄了要吃亏,心不黑人便不惧,都不是能成大事的。”方小凡接过书来,翻了几页,就道:“早有此书,李曼儿定然插翅难飞。”方冠中道:“文化局那边我已联系好了,最近就成立一个艺术中心,你承包下来,三年不必交利,由你多大本事就使多大本事。”方小凡听了大喜。 钱由基因梁中要远行,晚上为其送了行,又送了二千块钱的路费。顺路又去看方小凡。正走间,突然脑子一闪,暗叫道:“不好。那李曼儿虽说和方小凡分了手,如今却回了老家,等 毕业后,必定去了省里,难道我再追到省里不成?”心里不由丧气,到了青石街老宅,推门进去,见方小凡在屋里正寻恼怒,仰脖子喝着啤酒,地上乱扔着空瓶。钱由基虽知何事,却不去劝解,也打开啤酒狂饮,一连两听。方小凡一愣,问道:“钱哥,你也烦吗?”钱由基长叹一口气道:“不止烦,而且很烦,但我的烦,又不同你的烦。”方小凡道:“钱哥,你有何烦?”钱由基长叹一口气道:“兄弟为情而烦,我却为不能帮兄弟解烦而烦。”方小凡道:“这气我早晚必出。”钱由基道:“兄弟好骨气,不愧是我的兄弟。这天底下的娘们都一样,没个好东西,兄弟还需放开了才好。”方小凡道:“若有机会,钱哥可肯为我报这一箭之仇?”钱由基道:“那还用说。就算是兄弟的破烂,我也先捡起来,玩弄够了,再转手抛掉,让她痛不欲生,这才解恨。”钱由基见方小凡精神不振,又劝告道:“兄弟,莫把情字放在心上。但事业有成,多少美人不能入怀?那差她一个。”方小凡道:“我也常琢磨,古今成功之道,却难得其妙。成功者,也非贤,也非能,也非志,也非德,却想是赌桌上掷骰子,个个难料。”钱由基笑道:“功成之法,虽难测,却易学。我这里就有一个简单的法儿,只几个字,就能破解其妙。”方小凡大喜,忙求道:“老哥,休卖关子,说给兄弟听听。”钱由基道:“很简单,要人成鬼,又要鬼成人。”方小凡不解,问道:“何解?”钱由基又道:“大凡人,都有廉耻仁爱之心,处处趋善避恶,事事扬清驱浊,凡事以圣贤之礼约束自己,多公心少私情,重名节知廉耻,虽顺天意,却难通人性,往往一生徒劳,二无所成,毫无欢乐可言。大凡鬼,则于人不同,心黑皮厚,少廉耻,多私欲。虽违自然,却通人性,办事往往无往而不成。故欲成事,须放下人来先做鬼,做了鬼后才好成人。”方小凡忙取出书来道:“钱哥所论,与此书有异曲同工之处。”钱由基道:“这是本好书,专论厚黑之术,人鬼易位之道。我也曾拜读过,你拿去细读,大千世界,豁然可懂。”方小凡听了钱由基一些话,喜的抓耳挠腮,喜形于色,连道:“我就说那,为何总也不懂,原就在此书之中。我当闭门修行,苦心钻研。钱哥,我来敬你一杯。”兄弟二人言语投机,促膝长谈半宵,方各自睡了。第二天,方小凡就闭门读书不出。钱由基也不去问他,依旧四处乱忙。 这天,正赶上土地拍卖会,钱由基也由办公室主任韩晓陪着,前去凑热闹。才进了场,见余招招也在,忙上前招呼。余招招脸一冷道:“我还当那天狗腿叫打断了那。”钱由基因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之意,遂笑道:“我那晚要不是激将法气走余姑娘,当真会为救美,废了这一双腿。”余招招道:“屁话,当我是三岁小孩那。”钱由基笑道:“没从信叫屁话,有人信就不是屁话。”二人正吵着嘴,见潘金龙同他姑父也到了,童语荷跟在后头。潘金龙见是钱由基,也不搭言,坐在余招招一侧,让着童语荷坐在身边。童语荷面无表情,半侧着身子坐下。一时拍卖会开始,余招招和潘金龙也不避嫌,一会闹一会笑的,童语荷只当是没看见。潘金龙与童玉婷本是同校,高两届,在校时就有爱慕之心。等童语荷毕业回来,参加了工作和,又与当学生时不同,稍饰铅华,更是动人。童玉婷才上班时,正赶上全省保险行业大比武。童玉婷人品出众,独当大任,赴省比赛,貌欺众芳,技超一筹,得胜而归。众人皆道:“公司成立十余载,头次得冠,昭君出塞,不辱使命。”有人就称其小昭君。潘金龙虽是有心,无奈不得机会。却好,童语荷的父亲每学期童德忠本是一家机械厂的副厂长,因工厂倒闭,自己带着儿子童玉刚开了家私营机械厂。母亲程学英也从体校辞职,帮着办厂。因工作上的关系,每月少不了往机械局跑几趟。潘金龙也就得了这个空,认识了童语荷,早晚来找着一起吃饭聊天。童语荷原知潘金龙是个花花公子,见一个爱一个的,没几分好感,只是有碍有求于他,多少和潘金龙来往着。潘金龙见童语荷不愠不热,又知其家所办的聚丰机械厂资金紧张,就借口嗵帮着贷款,拉着童语荷东奔西跑。对于拍卖会,童语荷本不想来,潘金龙却劝道:“我姑夫答应了,这块地就算拍下来,今年也不打算开工。立了项,贷出钱来先给我们用着。”童语荷半信半疑,贷款心切,只得同来。余招招则是跟着来凑热闹而已。 稍时拍卖会结束,众人出来,潘金龙让着童语荷去喝茶。童语荷道:“我回厂子还有事,下午还要上班,就不去了。”去街上拦辆出租而去。余招招站在路边歪头正看着,钱由基过来笑道:“余姑娘,晚上请否邀你跳舞?”余招招道:“你等着去吧。没准不去,也没准就去。”钱由基一点头笑道:“那就不见不散。”开车也去了。潘金龙回来,余招招就笑道:“潘少爷,你也太没面子吧。从进来到出去,人家合着就没正眼瞧过你。”潘金龙道:“你就知道笑我,好歹也给弄点贷款出来。”余招招道:“不是我不肯帮忙,她家那厂子我也去了,都是简易厂房,又不成规模,实在说不过去。”潘金龙道:“你倒不如说不想帮忙。”余招招道:“你家里又不是没钱,拿出百十万来还不容易。”潘金龙气道:“我家那点钱,也不瞒你,都交给我姐带国外做生意去了。我要张口要钱,轻者一顿好骂,重者两嘴巴子。”余招招笑道:“难道你不是亲生的不成?”潘金龙道:“也许。”余招招就要潘金龙请客。潘金龙道:“还是到牛哥那沾光去吧。”余招招道:“我总算明白了,人家童姑娘为什么不爱理你了。”二人说闹着同去了满天星歌舞厅。 到晚上,钱由基果然到了,到了满天星,恰逢牛千叶也在,闻听就叫白灵上前招呼。钱由基笑道:“你不怕我来砸场子?”白灵笑道:“你不怕进局子,这场子由你砸好了。”钱由基笑道:“那要等你走了以后,否则,在女士面前动手不雅。”白灵笑道:“你说话真会讨女孩子的喜欢。”回到办公室,牛千叶道:“来了几个?”白灵道:“就他一个。看样子象是来见余姑娘的。”潘金龙道:“招招,你可当心点,这人滑皮溜蛋的,可不象个好东西,别叫他当点心把你吃了。”余招招道:“我不把我当盘子菜,我也不拿他当客。我去会会他。”起身去了。牛千叶骂道:“这小子,也不称自己几斤几两,也来太岁嘴里讨饭吃。”白灵笑道:“牛哥不要,还不许别人要。”牛千叶眼一瞪道:“我何时说过不要?招招和潘兄弟本是天生的一对,我这才忍了。”白灵不敢再言语。潘金龙问道:“牛哥,这小子什么来头?”牛千叶道:“不知道这小子从那冒出来的。听说和方小凡是拜把子兄弟,和方叔那头走的倒近。要不然,我当将他废了。”复问褚刚道:“那晚的长臂人查着没有?”褚刚道:“一点消息也没有。”牛千叶道:“真怪。” 钱由基坐在外头,见余招招换了件短裙,白色的高跟凉鞋,显的身挑更好。钱由基让了坐,笑着搭话,余招招也是三心二意,左右打着招呼,有一言无一言的应着。钱由基落个无趣,也不当回子事,告辞回去,又到青石街去看方小凡。钱由基才开了门进屋,就见方小凡从黑屋中跑出来,大呼小叫道:“我变,我变。我皮厚心黑。我所向无敌。”钱由基大吃一惊,见方小凡头发散乱,光着上身,肚皮上满是墨水,一条大裤衩也脏得没色,手舞足蹈,目露凶光,知方小凡从书中读出邪症来,就道:”兄弟,莫再看了,再看就要走火入魔了。干爹见了人岂不要疼死。”方小凡裂嘴大笑道:“钱哥不必惊慌,我正练鬼形功,已至九重,不日大功即成,怎么能说是走火入魔。”钱由基有意逗他,问道:“向来只听说有铁头功、童子功,还未曾听说过这鬼形功。我且问你,你这功有什么好处?”方小凡正色道:“钱哥,且听我说。这鬼形功,说功不是功,有形 又无形,修在内里,深入五脏,虽不练皮修骨,但却熏心黑肺,不动则已,动则如雷鸣九霄,地裂五尺,血流千里。有道是:害人人不见其形,杀人人不见其血,损人人不见其招,诅人人不见其语,意从心转,或明或暗,见缝插针,圣人难逃。钱哥,你看如何?”钱由基听了,心惊胆颤,暗道:“鬼要变人,五百年不得其形,这人要变鬼,一夕即成,果然可怕。”忙道:“听此论,知兄弟大事可成也。”方小凡笑道:“我这口诀,还有一些,以后慢慢念给你听。艺术中心已经批下来了,我过几天就要走马上任。钱哥少不了攒助一些,能出多少?”钱由基道:“我这边工程还没开张,最多不过十万。”方小凡过来,照钱由基的头狠亲了一口道:“谢了。”这一口,却亲的钱由基噤若寒蝉,一身的鸡皮疙瘩。 钱由基到第二天到了城建局,先和赵油头说会子话,又到方冠中办公室闲聊了会子,便打了电话给小凡。方小凡此时正在家中,听是钱由基打电话,就问道:“钱哥,找我何事?”钱由基道:“也无大事,不妨碍你练功?”方小凡笑道:“也只能练到九成,十成怕是达不到了。”钱由基笑问其故。方小凡就道:“你问我不说就是十成,忍不住说了,这功夫就减了一成,再练不到顶。”钱由基笑道:“如此,是我的罪了,改天赎钱补过。中午和干爹一块吃饭。”方小凡答应着,到中午到了酒店。稍时方冠中、钱由基才到,一同吃过了饭,同去看了场地。见新成立的艺术中心就坐落在文化局大门东首,上下三层,门头五间,里头甚是宽敞。”方冠中道:“小凡,这个场地,可够你使的?”方小凡笑道:“足够了。”方冠中道:“以后你也当经理了,凡样都要有个样,象你钱哥似的,无冬无夏,都要西装革履,打扮的整整齐齐。”钱由基笑道:“小凡兄弟天生就是衣架子,穿戴起来可比我酷多了。”方小凡喜道:“这当老板的学问我还有些。场地有了,钱就好挣。”钱由基笑道:“兄弟打算从那儿着手?”方小凡笑道:“自然从人身上着手。等想法成熟了,再和钱哥细商量。”没过两天,方小凡的合同签了下来,四处筹款,内外装修,也且不细表。 却说老丙所租的六朝大酒店业已装修完毕。老丙、王二万中午请了钱由基过去,商议开业之事。以王二万的意思,是想请方冠中约着薛平西到场。钱由基道:“这事干爹不好出面,我也不好牵头,由着你们兄弟俩商量着办就是了。”议论一会子,钱由基又道:“请多少女士?”王二万道:“不多。要凑一桌也不打紧。张道平几个平时好上网吧,认识的女孩子一打一打的,随便叫多少都有。”钱由基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到那天想请余招招过来,不好没个人陪着说话。”王二万道:“这个也好办。丙哥有两个表妹,到时过来陪着。我再约一下沈勤勤,她要能过来,陪着余姑娘是再好不过了。”这二人说着,老丙也动了心思,想把王小兰请来给自己撑撑脸。 到下午没事,老丙就开着车到了烧烤城,远远停了车,低头哈腰进了店,笑道:“王姑娘,生意可好呀?”王小兰道:“是不是皮又痒痒,又来找打。”老丙笑道:“以前无非为了见你一面,才使这么多晃子,都不是来找事的。俗话说,冤家宜结不宜结,我现在也做着正经生意,以前那勾当早就不做了。”王小兰笑道:“新鲜,这狗要是能改了吃屎,太阳早从西边升上来了。”老丙笑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如今开了家烤鸭店,定在后天开业,还请王姑娘勿必光临。”说罢,掏出请柬放在桌上。王小兰看了看,笑道:“这么说,你放下屠刀,也立地成佛了。你要什么礼那?”老丙笑道:“我敢要什么礼,你过去就是件大礼。”见石正从里头出来,忙笑嘻嘻去了。稍时赵雅兰送了单饼过来,见有老丙的请柬,就道:“小兰,他没安什么好心,你不要去,免得再受他的欺负。”王小兰笑:“有来无往非礼也,怎么不去。”赵雅兰道:“这才消停几天,再惹上他,又不知怎么样闹那。”王小兰道:“我们不闹他,难道他就不来闹我们了吗?不怕,我和石正一块去,白吃白不吃,也让石正解解馋。后天你来帮我看着店。”赵雅兰道:“好吧,我叫着老张哥帮个忙。只是,去可是去,别闹的太过了。”王小兰笑道:“你就放心吧,我也没孙猴子那本事,闹不了天下大乱。” 且说到了开业那天,王二万因早就通知了沈勤勤。沈勤勤也未加拒绝,如约到了。老丙一见沈勤勤,果是漂亮,心道:“也就王小兰压得她下去,她要来,活该我长脸。”忙让到里厅里坐下了。钱由基头一晚和余招招商量了一晚上,又跳了大半夜的舞,起得晚,起来就忙打电话给余招招。不想余招招平时就好懒睡,没还起,磨磨蹭蹭起来。父母就问还吃不吃饭?余招招道:“不吃了,喝包奶。”喝了奶,大姐也带着孩子到了,又吃了两块点心,外头约了朋友,到文化市场要了一对大花瓶,四盆花,叫先送了过去。钱由基急忙忙赶来,这停下车,扭头见从出租车上下来个姑娘,身姿婀娜,一步一行,观之阅目,望之心动,惊道:“可看老天有眼,总算又遇上了。”忙跟上去喊道:“李姑娘。”那位姑娘回过头来笑道:“你也找李姑娘吗?”钱由基见那位姑娘同李曼儿果是相似,却是面带几分豪气,忙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王小兰道:“认错的你不是第一个,恕你无罪。”钱由基又细看了王小兰几眼,笑道:“你和那位李姑娘真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双胞胎姐妹那。”这一句听得王小兰动怒道:“是你以为还是她以为。她稀罕我还不喜欢那。”钱由基一听话不对,忙回头关车去了。 等钱由基进来,人已到得差不多了,里里外外,都是社会三教九流的人物。钱由基又打电话联系余招招,余招招这才到了。钱由基忙上前引着和众人见了,老丙也上前问好。余招招道:“事前说好了,我们单要一桌。”老丙笑道:“好说。”让了余招招和她的一班子朋友进去,又请着王二万和沈勤勤坐陪。钱由基也当个看客,一旁坐下。王二万也是闲不住,又就到各桌去串场。钱由基见余招招还 不其他答理他,就和沈勤勤说笑一回。老丙等在外面,左等等,右等等,王小兰才到了。老丙大喜,忙迎上去笑道道:“我还以为你不来那。”王小兰道:“是以为我不敢来吧?”老丙笑道:“那里,那里。我虽有少年浪荡之嫌,如今不也步入正业,弃恶从善了。王姑娘肯来,就是对我莫大的鞭策。”王小兰将手里的单饼一扬道:“金老板不会嫌少吧?”老丙笑道:“不嫌,不嫌。”一手接过去,拿出一个咬一口赞道:“好吃,好吃。”来因有意卖弄,就先引着王小兰到余招招一桌介绍。一一介绍过,沈勤勤倒是好说,起身招呼,余招招却不然,爱理不理。老丙笑道:“王姑娘就坐这一桌吧。”王小兰却道:“我喜欢在大厅里吃饭,还要一人一桌。”说罢,转身出去,到大厅里坐下。老丙跟到大厅,腾出桌,让了王小兰坐下。钱由基一旁见了,忙叫了老丙到一旁问道:“这姑娘是谁?”老丙道:“她叫王小兰,烧烤城开烧烤店的。”钱由基道:“不瞒兄弟,我看中了。”老丙笑道:“这事哥是费心了,人家名花有主了,和店里的一个伙计正热恋着那。”钱由基笑道:“这岂不是笑话。”老丙又道:“我这心里正打鼓那,不知她来是福是祸?”钱由基道:“这话从何说起?”老丙道:“她开烧烤店,我没少找她的事。她性子烈,保不定是来报仇的。”钱由基笑道:“她一个姑娘家,要皮要脸的,能闹什么。再说了,赵队长一会就到,她还敢翻到天上去?”老丙也不好再解释。稍时鸣炮开业,老丙、王二万先后致辞,一时开宴。酒未过本巡,石正也悄悄上了楼,到桌前坐下,王小兰问道:“准备好了?”石正道:“我抓了一大把。”王小兰道:“谁叫你拿那么多,有几粒就成了。”石正 听了,又到外面,将沙子都扔了,拣选几粒回来。王小兰道:“先放菜里泡着。你先可着肚子吃饱了。”王小兰因一人一桌,菜本就不多,石正食量又大,一会叫菜,一会叫菜,看得四邻皆惊。老丙见了,暗自捏了一把汗,忙对钱由基耳语道:“钱哥,我看准了,王小兰的架式,十有八九是来闹事来了。”钱由基出来偷眼一看,见一个壮汉,正狠吞虑咽,问道:“这个就是她的伙计?”老丙道:“正是。”钱由基道:“由他来闹好了。”老丙道:“哥有所不知,那壮汉叫石正,力大无比,常人二三十人近不得他身。”钱由基道:“不妨,赵队长在,你先去通个气。”老丙听了,就把赵洪升请了出来道:“赵队长,有人要砸场子,你可不能不问那?”赵洪升道:“是那个?”老丙一指石正道:“现在正在吃那,怕是吃好了就要动手。”赵洪升道:“这人我认得,叫石正,有些案底,他不闹最好,闹了正好老帐新帐一齐算。”老丙还是不放心,又对几个法院的朋友说了,那几个道:“他砸多少,叫他陪多少。”老丙这才放心了。 王小兰见石正吃个差不多,就笑道:“开始了。”石正道:“怎么闹?”王小兰道:“我怎么办你就跟着。”说了,将沙粒挟起,往空盘上一摔,桌子一拍叫道:“有沙子。”石正也将桌子一拍,粗着嗓子叫道:“有沙子。”那石正力大,震的满桌盘子乱跳。老丙那敢出去,忙叫大堂经理去应付。王小兰站起来道:“烤鸭里放沙子,是请客还是图财害命?去叫你们经理来。”石正也道:“叫你们那没心没肺的经理来。”众人听大厅有声吵吵,又不知何事,都四下打问。王二万忙到外面问了情况,回来道:“刚才那位王姑娘,正在大厅发威哩。”老丙见闹的紧,忙对赵洪升道:“有劳赵队长出面制止才好。”赵洪升道:“这个自然。”赵洪升到了大厅,冲王小兰道:“我是警察,我正式警告你,你的行为有碍公众秩序,影响他人的正常生活。”王小兰笑道:“我这才说几句话,就影响他人的正常生活。你们警察在街上闯红灯,乱罚款,叫不叫影响他人的正常生活。我好端端一个公民,被你一惊一吓的,这叫什么。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赵洪升道:“我再次警告你,要注意你的言语。”王小兰道:“你更要注意你的言语,酒星子不要满天飞。”赵洪升见王小兰讥他中午喝醉,不由大怒,才要伸手,却被石正一把抓住,动弹不得。石正道:“是不是你们都有这动手动脚的毛病?”赵洪升一时使不出性子,就道:“石正,你这是涉嫌袭警,快放手。”王小兰笑道:“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既然是有人袭警,我少不了报案,你是那个局的,叫什么名子?”石正也是才知道下岗,也乱叫道:“明天就叫你下岗。”赵洪升将王小兰细一看,见人甚是漂亮,穿着又讲究,隐约什么地方见过,一时也是心虚,生怕得罪了那家的千金,丢了前程。脑子一时不知转了多少圈,却误将王小兰认作李曼儿了,心道:“我说怎么面熟那,原来是南郊宾馆舞会上见过一次,巨业李有才的千金。”忙道:“我只过见你们说话太大声,过来劝劝,你们爱听就听,不爱听我也管不了。”撇了二人回来。老丙见赵洪升没劝住,心中着忙,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陪好话。王小兰大声道:“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老丙道:“无意。”王小兰笑道:“大伙听见了吗?他无意,这说明什么?”石正跟着叫道:“不懂管理呗。”里头钱由基看不下去了,叫林童点了几个社会痞子来道:“先打一顿,赶出去再说。”林童领着,叫一声冲了过来。这几个那是石正的对手,一手抓起一个,左手甩个手花,右手抛个花球,接住都塞到桌子底下用脚踩住。有同来的警察报给赵洪升,问怎么办?赵洪升道:“你们看住了,只要不出人命,由着闹去。这些大家的公子千金不是我们敢问的。上个月,城管的展队长无意间言语昌犯了她,还不是硬叫停职了。”王小兰见闹够了,这才和石正去了。回头说给赵雅兰听,听得众人大笑。 却说等众人散尽,钱由基、王二万送了沈勤勤,余招招回来,就问老丙道:“这姑娘有什么背景没有?”老丙道:“她父母都是教师,没听说有什么背景。”钱由基也不是个省事的,就道:“今天这事不能算罢。叫张道平去盯着,看准机会,我一把火将她的小店个烧干净。”老丙道:“刚才哥也见了,那石正本事了得,万一偷袭不成,再叫他拿住,可就惨了。”钱由基道:“我有一人,正是这厮的对手。”欲知钱由基所言何人,且看下回分晓。 第二十五回 郑无经语戏莲花池 钱由基三约俏佳人 却说钱由基一时想起了方贵,每天没事,就到大沙河一带乱转,也没碰上。这头又因方小凡的艺术中心要开业,里外帮着忙了几天,天天有场,次次半醉,和余招招又是数天未见。这晚上喝了酒出来,钱由基叹道:“兄弟,要是这么忙活,哥只有打光棍了。”方小凡笑道:“钱哥说的是,所以从古到今,凡是爱得死去活来的,都是在野的闲人,比如司马相如侯朝宗之流。但凡忙人,都是强奸成的,四大美人那个不是先奸后娶?所以,钱哥要娶余招招,也必定是先奸后娶。”钱由基趁醉笑道:“如此,我就先奸李曼儿,先娶后弃,好给兄弟出气。”方小凡拍手笑道:“诚能如此,兄弟当牛做马也值了。”钱由基叹道:“一个余大小姐我就吃不消了,再来一个我就更吃不消了。兄弟,且说说你有何打算?”方小凡道:“我却不先打算,要先替老爸打算一番。薛副市长要外调,老婆儿子已先走了,这已成定局。这个位子于情于理,老爸是当仁不让。只是他不暗此事,我倒有意替老爸打点一下,不知哥的意思怎样?”钱由基笑道:“我还能怎样,成了最好。你且说说,如何打点?”方小凡道:“我打听到赵市长的儿媳妇谢月娇在歌舞团任副团长,我有意聘来当个艺术总临,借此再和赵百川来往一下。万一用得上,到时也不抓瞎。”钱由基道:“这主意不错。”方小凡道:“只是与这二人素无交往,不好冒昧就请。”钱由基道:“我托人打问一下看看再说。”二人议定。 却说方冠中自打见了周洁梅,又约了一回,心里就有意要离婚,只是碍于不知方小凡的心思,一时没动。这天下午又接到周洁梅的电话,忙约下了,到晚上如约而去。二人见了,叫二杯咖啡,说些家常话。说到事上,方冠中道:“这几天会议紧,没见上李总,我明天抽空就去。”周洁梅忙谢了,又陪着说会子话,方冠中才依依不舍而去。才想着着李有才一叙,那知就发生了卖春厅的事件,没奈何,只好叫关锦萍暂从局里支出两万块钱来,交给周洁梅,笑道:“这些钱先使着,我再做做工作。”周洁梅谢了又谢,方冠中也客气一凡。回到住处,难得孔怀山出发,关锦萍未走,二人不免一番云雨。事罢,关锦萍道:“有什么心事,心不在焉的?”方冠中叹道:“也没什么事?”关锦萍笑道:“你也不要瞒我,多半是为了小凡的事吧。”方冠中道:“你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什么也瞒不过你。唉,小凡的事,老婆子现在还不知道那。万一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唠叨我那。”关锦萍笑道:“我有什么难的。你看闻莺怎么样?”方冠中道:“人不但长的漂亮,而且大方得体,善解人意,自然没得挑。”关锦萍笑道:“这不就解决了。”方冠中道:“虽是如此,只怕方小凡那孩子性怪,一时转不过弯来。”关锦萍道:“先不说破,只要多见见,有了感情,自然就成了。”方冠中道:“就依你,何时先约他们见上一面看看再说。”关锦萍道:“这几天天气正热,叫上一块游泳去。”正说着话,濮华打来电话,言称老太太病的重了,叫方冠中就去。方冠中听了,暗道:“可别就死这么早。”关锦萍见状,也就告辞而去。方冠中第二天到了乡下,看了看便道:“先送到县医院治疗着,我回去再请几个专家来。”因又有会,又急匆匆离去。回来后,方冠中就打来电话,叫着方小凡去新世纪游泳池。方小凡明知是叫他见女孩子,又贪着打牌,说什么也不去。方冠中见唐闻莺到了,只好叫钱由基去车将方小凡接来。钱由基将唐闻莺看了几眼,也就告辞去了。下了楼,又约了余招招。方小凡拐拐拗拗上前和关锦萍和唐闻莺见了,就坐到一旁喝饮料去了。方冠中见了就道:“小凡,你换了衣服。”方小凡道:“我不会游泳,我看着就是。”方冠中道:“你先换了再说。”稍时方小凡出来,那边唐闻莺也换了泳衣出来。方小凡见唐闻莺体态苗条,形容大方。唐闻莺则见方小凡白白净净,颇有城府,说会子话,就主动上前邀着下水游泳。方小凡推辞道:“我一向不会游泳。”唐闻莺笑道:“那个生来就会游泳的,我教你。”方小凡无奈,只好抱个游泳圈下了水。唐闻莺叫方小凡丢了游泳圈,方小凡却不肯,抱着游泳圈仰面朝天不言不语。唐闻莺气得也不理方小凡了,自己游了起来。 不多时,余招招也到了,和方冠中关锦萍见了面,几句话,也下水去了。因见钱由基光着膀子,背后刺条青龙,就笑道:“怪不得爱打架那,原来还是个黑社会老大。”钱由基笑道:“彼此、彼此,你胳膊上也不少。”原来余招招臂上也刺着朵青花。二人都是好水性,一会追,一会闹,好不开心。方冠中才想约着关锦萍下水,又见孔怀山到了,只好陪着说话。孔怀山递只烟笑道:“小凡和闻莺天生是一对。”方冠中点头道:“我也觉得是,就看他们的缘份了。”唐闻莺见方小凡如此,也觉无聊,起身上来,到关锦萍旁边坐下道:“小小年纪,毛病倒不少。”关锦萍笑道:“一回生二回熟,熟了就好了。”唐闻莺道:“我就是小看人。”关锦萍道:“你觉得怎么样?”唐闻莺道:“人长得倒不错,只是阴风阳气的,我怕和不来。”关锦萍笑道:“平时也是有说笑的,可能是才散了,最近情绪不好。”唐闻莺道:“要想成,他这臭毛病非改了不可。表姐,他以前那位女同学,你见过没有?”关锦萍道:“还能没见过?人家是大家闺秀,名气在外,我们这小家穷户的怎么能比。”唐闻莺笑道:“这么说,他这是嫌贫爱富喽。”关锦萍笑道:“有点个性,有什么不好,你管住了就是。”唐闻莺道:“怕是我没这本事。”关锦萍催着道:“你再下去,多少说会子话。”唐闻莺又下了水,见方小凡还是抱着个游泳圈不丢,又和余招招胡乱说笑,心里更有气了,扭头又上了岸, 却在这时,从外面又走进一帮男女,为首的一个男子,戴个眼镜,长发飘飘,边走边胡乱说笑。关锦萍走过来笑道:“方局长,你认不认得他?”方冠中道:“不认得。”关锦萍道:“他就是号称诗魔的郑无经,他可是赵市长身边的红人那。”方冠中笑道:“可是真有其才?”关锦萍笑道:“还不是那本新城诗集,会吹能捧,把新城夸的象一朵花,投了赵市长的脾气。”唐闻莺道:“他为何叫无经这么怪的名子?”关锦萍道:“他说他这无经,不是没有正经的无经,是说他写诗,没有诗经的影子。就象武侠书上说的,无招胜有招。”正说着,郑无经来到池边,一眼就看见余招招,就招手笑道:“余姑娘,你一个人可来的不对。”余招招笑道:“一个人来有何不对?你又焉知我是一个人来的?”郑无经下了水笑道:“护花使者未到,你可当心鲤鱼成精,我还得替你请张天师去。”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钱由基暗恨道:“这厮无理。”余招招偏扭头笑道:“鲤鱼精,怎么不来追我呀?”笑着将钱由基、方小凡介绍了,又笑道:“郑大诗人怎么也来了?”郑无经笑道:“我也是奉赵大人之命刚从外地回来,路过此地,闻香而来。”余招招笑道:“这香从何来?”郑无经笑道:“这话你不该问我,我倒该问你。为什么余姑娘梨花欺莲入水来,半池绿波尽泽香?”余招招笑道:“这么说,你该带着些回去,省你的护肤霜了。”二人说说笑笑,反将钱由基冷在了一边。那郑无经甚能说笑,钱由基苦不能插言,悻悻上岸去了。方小凡本会游泳,见状也上了岸,倒杯饮料,笑道:“钱哥,这厮本事比你我兄弟大,当真会逗女孩子。”钱由基道:“要不这里人多,我这就下水淹死这厮了。”方小凡道:“郑无经想抢哥的妞,我还真不答应他。他的底我最了解,你看我的。”喝杯饮料,又下了水,抱着游泳圈游到余招招跟前笑道:“余姑娘,明天有空吗?”余招招笑道:“有什么事吗?”方小凡道:“想请你跳舞。”余招招笑道:“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干什么还请我?”方小凡看了郑无经一眼笑道: “我才叫李曼儿甩了,正闷的慌那。”余招招道:“你当我给你解闷的了?我更不去了。”郑无经忙道:“余姑娘,他在给你开玩笑那。李曼儿我的校友,在外地上大学,还没毕业那。”方小凡笑道:“我早就知道郑大诗人对她有意思,你不说,我们也都知道。”郑无经看看方小凡道:“我以前好象见过你?”方小凡道:“没错。我和李曼儿是一个班的,郑大诗人写的情诗,我情人节那天还当众拜读了一回那。”郑无经也不搭言,扭对余招招道:“余姑娘,我们游过去。”余招招道:“好呀,看谁游的快,谁输了谁请客。”方小凡回到岸上,笑对钱由基道:“刚刚叫我揭了底,余招招却当没听见一般。”这边,关锦萍又提出去喝茶,方冠中、孔怀山都同意,叫了方小凡、唐闻莺去了。钱由基还等着余招招。稍时,见二人回来,钱由基上前道:“余姑娘,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余招招笑道:“不必了。你要是不急着走,一会就等着请客吧。”众人又游了一阵,要走时,郑无经对余招招道:“明晚市里有个舞会,到时我来接你,不可不给面子哟。”又对钱由基笑道:“要是钱经理有空,不妨一块去。”钱由基笑道:“正巧我们公司也有个舞会,郑大诗人来空也不妨来呀。”余招招道:“钱老板要是不请客,我们可走了。”同着郑无经走了。 钱由基憋了一肚子气,才要回去,方冠中又来叫,原来也是不快,及早和方小凡回了别墅。钱由基到了,先拿啤酒来喝,连叫气人。方冠中问道:“小凡,你看怎样?”方小凡道:“虽说不错,可有什么用吗?”方冠中笑道:“你看中了,我就能给你娶家里来。”方小凡叹道:“你明天就是娶来,后天又走了,有什么意义?”钱由基笑道:“小凡,你就直说吧,你什么意思?”方小凡道:“老爸,我且问一句,您今天可快乐?”方冠中道:“自然快乐。”方小凡又道:“两年后可还快乐?”方冠中叹道:“小凡的意思,我懂了。”方小凡又道:“如今大事迫在眉捷,我心急如焚,那有心思去找什么女朋友。”钱由基道:“小凡兄弟说的对,如今薛副市长就要外调,刚腾出个位来,我们再不争取,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转眼就没。到时干爹退休,我们兄弟也将是步入没路。”方冠中叹道:“非我无心为儿女计,只苦于有心无力罢了。就算是他走了,经济委的赵振先和秘书长崔永年本是赵扶林的左右手。一个为他搞开发区树形象,一个为他树政绩拉面子。先说这开发区,虽说没多少真材实料的,现如今已有二十平方公里的看头,大大小小企业百十个,规模在全国也数得上。老崔先是在全市农村搞了三通三保,后又扶持江北区的潘大胆把曲江酒厂的将军酒打出了品牌,去年又上了市,可谓是奇功一件。热热闹闹的经贸洽谈会也开到了第三届。听说又在争取城运会。可是我那,这城建方面缩手畏尾,这怕那停,房地产市场热炒不起来,政绩屈指可数。你们想,我不过是赵扶林廉政建设上的一个棋子罢了,这副市长之职如何能给我?”钱由基道:“干爹说的是,我们搞旧城改造,他一毛不拨,却缠过城建局四处招商,大力扶持房地产商,这分明对我们爹几个搞的项目不感兴趣。”方小凡道:“与其坐而待毙,不如起而争之。”方冠中道:“小凡,你有何良策?”方小凡道:“眼下也没什么好方法,只是想探探风声,再做计较。”方冠中道:“如何探风?”方小凡道:“老一辈不好出面,我们这辈却好来往。我头前也和钱哥商量了,先和四大公子之首的赵百川来往上,不愁没有机会。”方冠中道:“他刚提了执行庭庭长,人又傲气,我怕你和他说不上话。”钱由基道:“这个不难,要和他说话,须先和他老婆说上话。赵百川的老婆谢月娇是十年前那次选美选出的市花,现在歌舞剧团任副团长,因赵大公子政务忙,也是闺中寂寞,常以打麻将打发时光。我的一个兄弟常和她一起打牌,还颇能谈得来那。”方小凡笑道:“我这几天正好技痒。”方冠中道:“我当后盾,就由着你们兄弟当先锋。” 到第二天,钱由基叫来老丙,将事情说了。老丙道:“小凡兄弟要是能出到年薪十万,这话我倒能递上去。”钱由基道:“小凡就这个意思。她难道只好这个?”老丙笑道:“她就爱这个,要不,怎会嫁给那个一脸疙瘩的黑树皮。从结婚后,没少往她娘家倒腾东西。”钱由基道:“你就代为一约。”老丙笑道:“若我出面也可,不过三、四成把握。若是能叫吴应辉张口,这事就有十成把握。”钱由基犹豫道:“小凡和吴应辉有点不快,我怕不肯说话。等我问问才说吧。”送走老丙,要到中午,余招招打来电话。钱由基正有气,有意道:“我昨晚外头等你等到近十点,还不见你出来,我还以为你们住下了那。”余招招道:“你说话怎么骂人那?我本想应酬一下就来的,可是赵市长和魏市长都在,不便出来。”钱由基才道:“算我口臭,我认罚,晚上请你如何?”余招招道:“那就看我乐意不乐意了。”钱由基笑道:“谁不知道余姑娘一向够朋友。说好了,最好别带上郑大诗人。”余招招笑道:“这可不好说,他要是闻香而来,我也没办法。”到了晚上,二人才刚进舞厅,郑无经果也到了,手持鲜花,笑容可掬,又把钱由基气个半死。跳了几曲,钱由基就躲到卫生间里出恭,乱骂发泄。不多时,就听有二人进来,一个道:“郑兄,余姑娘虽说长的漂亮,可是这底子也太差了,硬说岳飞打过萧太后,我说岳飞战的是金兀术,杨家将才打过萧太后,她硬是不认,还要和我打赌。”别一个却是郑无经,闻听笑道:“只要不让我们去打萧太后,谁打还不一样。”那人道:“郑兄果有凤求凰之意?”郑无经笑道:“有何不可?”那人道:“我是替郑兄担心,耳边不净那。”郑无经道:“何兄有所不知,红颜知己和闺中佳人有所不同,一个是情人,一个是老婆。情人要用耳听,才能超越红尘,心心相印。老婆是用来看的,不是听的,故悦目即可。”钱由基听了暗恼道:“这厮比禽兽不如,尚不如我。”出了后,也不打招呼,扬长而去。余招招再打电话,只道:“你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余招招笑道:“你爱来不来。”二人到此后就很少见面。 钱由基又把老丙的话朝方小凡一说,不想方小凡笑道:“钱哥就吴应辉请来,我既用得着他,心里就是藏着十万把刀子,表面也把他当个爸爸伺候着。”钱由基这才放心了,当晚中老丙约了吴应辉,到酒店打牌。吴应辉闻知二人散了,心里正喜,见了方小凡,不觉略带得意。方小凡甚是恭敬,又是递烟,又是上茶。吴应辉歪着头问道:“你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散就散了那?”方小凡笑道:“她不该是我的,我也不该是她的,正所谓缘来不是她。天意如此,何必勉强?”吴应辉笑道:“兄弟想得开,可喜、可贺。”方小凡笑道:“我说这话可能叫吴局长见笑了,说实话,我现在心底下还有意当个月老那。那天她结婚,给我一张请帖,我照旧恭恭敬敬叫嫂子。”打了几圈子牌,方小凡就把请谢月娇的事说了,吴应辉道:“行,这事我给你一提,成不成就看你的了。”方小凡笑道:“如此就多谢吴局长了。”不出几天,吴应辉果约了谢月娇到了艺术中心。方小凡细看谢月娇,果是人品出众,虽说是岁月留痕,仍如海棠带笑,尤其是身条高挑,修长不失丰满,倍觉诱人。一会,钱由基、老丙都到,众人说说笑笑,吃了饭,打了几圈麻将。方小凡笑道:“谢姐,兄弟年青,又没这方面的经验,中心以后的发展全赖您的指导。”谢月娇笑道:“我不过是爱好这个,有机会参与已是万幸。方经理年年轻轻就有如此做为,当是难得。”钱由基一旁笑道:“也都别客气了,谢姐,且说一说有何高见,送方经理上那阳关大道。”谢月娇笑道:“这事太突然,我也没有准备,容我想一想,再答复方经理好了。”打过牌,送走众人,钱由 基道:“趁热打铁,明天就把聘书合同送过去,签了放心。”方小凡依言,正式下聘书、签合约,聘谢月娇为艺术中心的艺术总临。二人商议一阵,都认为艺术中心要以人为本,要有好的模特,才有好的发展,有意策划一届中州形象小姐大赛。由谢月娇跑手续,方小凡打广告,立即着手筹备起来。又几在,方小凡借着机会又结识了赵百川,也常在一起打牌吃饭,称兄道弟。 却说钱由基因资金尚无着落,方小凡处有谢月娇帮着,又不肯见余招招,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喝酒,就是打牌,浑浑噩噩打发日子。这天到办公室喝杯茶,开车到了烤鸭厂,却见王二万也是哈欠连天,全无精神。见钱由基进来,让了坐道:“哥,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钱由基道:“我现在能有什么鸟事。”因王二万道:“怎不约了沈姑娘出去玩玩,老闷在家里?”王二万叹道:“前几天倒还能约得出来,这会子倒约不出为了。”钱由基道:“你倒说说怎么回事?”王二万道:“哥知道食万家超市的梁坤吧?”钱由基道:“知道些。”梁坤老家本在东江县,起初也守着几亩地,艰难渡日。自从东江县开始采石膏,眼看着一家富似一家,梁坤也将房子典了,包下了乡里的一个矿井,虽说就知蛮干,偏偏那几年市场好,一年胡乱干下来,净剩一百多万。包了两年,终于出了事故,矿井出了事,死了五、六个人,连老婆也搭进去了。梁坤连陪带罚,去了几十万,就此搬进了中州城里居住。先买了一套别墅,又开了家超市,仗着胆大人狠,一味赊货做大,没用两年,先后在四城开了九家分店,成了中州市民营头一号的超市。梁坤生有两子,老大叫梁成龙,老二叫梁成虎。梁成龙生性还算老实,那梁成虎却是铁随其父,也是拿着弹弓敢闹虎穴的主,每天进出网吧,喝酒闹事。时常梁坤带着小姐楼上交易,他带着女孩子在楼下偷欢。梁成龙一早到晚泡在超市里,无意间认识了常来买水果的沈勤勤,一见倾心,遂有意交往。沈勤勤的父母虽说单位都不错,父亲沈名泉虽是科班出身,官场也不得志,临要退休,才挂了个副科长,常常郁闷异常。那梁坤也看中了沈勤勤,见了沈名泉,沈兄长沈兄短的叫着,常常请着下酒店,稍有小事,就叫梁成龙开车接送。沈名泉人前人后总算有了面子,暗里就怂恿沈勤勤来往着。沈勤勤也是孝顺闺女,对梁成龙虽无太多好感,也勉强来往着。等王二万再约,也就不再出去了。听王二万一说,钱由基道:“梁坤虽说是有钱,毕竟是乡里来的,梁成龙也没几分人才,沈姑娘訑未必就铁了心跟他。再说了,梁成龙那人为人还小气,沈姑娘身上也花不了多少钱。”王二万道:“哥想想,他梁百万再抠,拨根汗毛也比我的腰粗。”钱由基道:“一个字,不是兄弟你钱少,是哥我的钱少。”正所谓屋漏偏遇连阴雨,第二天一早,钱由基才到办公司,张云青就来了电话,说是几经商量,只有工行答应在开工以后贷款一千万。钱由基听了大失所望,晚上见了方冠中抱怨道:“干爹,这下可好了,车马炮齐备,只等钱了。这下钱没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方冠中道:“你到现在也该明白了,何为寄人篱下?何为盘中棋子?赵市长计划十月一前后搬往新城,正四处筹措资金。他不明着发话,谁会把贷带给我们。”钱由基道:“我偏咽不下这口气。他搞他的新城,我们建我们的西城,来个一城两制,我看更好。”方冠中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这腰也没人家粗,没有钱,你拿什么去比。”到第二天一早,又有一事,才引进来的十几个专业技术人员集体跳到了锦华房地产开发公司。钱由基气急无奈,见了方冠中只道:“罢、罢、罢,不干也就算了。”方冠中道:“这必是崔永年的幕后主使,他一直对此热嘲冷讥,说这是逆水行舟。锦华那边都是他的人,正想釜底抽薪。”钱由基道:“如此,我想法弄钱去,我倒要看看,我这逆水行舟,是他快,还是我快。” 钱由基虽说有志气,钱却苦于着落,每天开着车乱转。这天中午喝了点酒,有意到新城一看,遂开车去了。过了小清河,出了十里浅滩,到了新城区一看,见远远近近塔楼高耸,工地遍野,十几处建筑工地,都在忙着施工,暗叹一声。却说赵扶林自上任以来,头一届,抓了农业,搞了村村三通,发展了绿色农业,培育了生态这园,初见成效。工业上,本要扶持巨业上市,一则李有才是个混人,处处有黄婉玲做主,不好使唤。就将听话的曲江酒业和将军实业各自资产优化,重新保装,上了市。到了第二届,有意将市政府由东城区搬往新城,怎奈那方冠中办事实诚,行事认真,自将政府从城西搬到城东,城市进展缓慢。故此,崔永年等人就提出大发展,力争三年内使新城区大变样,又恐方冠中等处事缓慢,就别行成立了城市综合管理办公室,由副市长魏金水挂正职,统一坐镇指挥,先后引进来大小几十家开发公司,统筹各大银行、金融机构协调资金,催促尽快开工。 钱由基看了一程,暗叫无奈,将转至机场路上,因心中心事多,又开得快,猛见前有人影,忙把车刹住,定睛一看,又惊又喜,正是李曼儿。原来黄婉玲送了李曼儿回到老家,见了黄公权,将事情一说。黄公权听了道:“散了也好,晚二年再找也不迟。小曼,你看外公这儿有山有水,像不像个世外桃源那?我明天带你上山打猎去。”第二天,黄婉玲回去,黄公权带着李曼儿,骑着小摩托车进了车。山脚下停了车,黄公权着着远方笑道:“这山纵横一千里,越往深处越加秀美。其实人生也是如此,你呀,刚刚毕业,人生的道路才走到这儿。”用一指在下,又笑道:“再往里走,象样的小伙子多得多,何必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那?我怎么教你下棋来着?先去一子而得全盘,是先手。”李曼儿笑道:“外公,你就不要劝我了,我也没那么伤心。走吧。”李曼儿一路上看着山美景秀,风轻云淡,心情也开朗起来,笑道:“等我毕业了,先回来陪外公住几年,好不好?”黄公权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能常回来看看外公,外公就很知足了。等你妈有了空,叫她来给这儿投点资,修条路,再盖几间房子,我就从村里搬过来住,将这山修成个大花园。等你有了夫婿,就来这儿渡密月。”李曼儿道:“外公越说越远,还不定找着找不着那。”黄公权道:“还是一句老话,是缘份未到。走,上山,看这趟收获怎么样。”正巧,打了一只野鸡,黄公权笑道:“进来就有收获。依我看,烤全羊的那个小子就不错,人品正,心眼实,正适合你。”李曼儿道:“外公,人家有朋友了,我还能人家饭碗里抢饭吃?”黄公权笑道:“你这点就不象你妈。你妈要是看中的东西,说什么也要抢过来。”李曼儿有时陪着黄公权进山,无事时就写写毕业论文,时间过的飞快。因要返校,李曼儿想着先回中州,一来拿点资料,二来商量谢师。本想下了飞机再打电话,那想就碰上了钱由基。钱由基抢出车来连道:“李姑娘,真不好意思,没碰着你吧?”李曼儿笑道:“幸亏是没碰上。”钱由基问道:“李姑娘,你这是要去那儿那?”李曼儿道:“才从老家回来,正准备叫车回家那。”钱由基笑道:“我刚好从新城那边的工地绕过来,本想着直接就回去,不想走错了路,就绕到机场这来了。我送你吧。”李曼儿谢了声,也就上了车。一路上,二人随便说些闲话,钱由基又道:“自从上次得到李姑娘的点拨,一直心存感激,还不曾谢过。”李曼儿笑道:“鲜花已经送过了,我早就知足了。”钱由基笑道:“我正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一直没机会,不知李姑娘能否抽出点时间?”李曼儿笑道:“我能有什么好问的,钱经理太客气了。”钱由基将车停在一家图书馆外,二人到一处坐下。钱由基是左问右问,李曼儿则一一做答。那钱由基甚是会讨女孩子喜欢,见天较热,就买些饮料之类的。见李曼儿要写,就又到街上买些 纸笔。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过了。李曼儿抬眼看看表,将近一点。钱由基笑道:“光顾问题了,竟忘了吃饭了。”欲请李曼儿吃饭。李曼儿推辞道:“只怕家里人再等急了。”钱由基见留不住,就送了李曼儿出来,叹道:“李姑娘就要返校,又不知何时才能当面请教?”李曼儿道:“我给你我的网号,要若在线,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钱由基道:“我倒不是说这个难,只是难和李姑娘是否有缘再单独再见。”李曼儿听了,只当不知,笑道:“城市这么小,那能就见不着。”钱由基道:“我有一个想法,说出来李姑娘不要见怪。”就道:“若我和李姑娘有师徒之缘,能随时聆听教诲,在李姑娘去省里之前,能偶遇三次,不论时间长短,请李姑娘务必收下我这个徒弟。”李曼儿笑道:“就如你言。不过,假如我不再出门,钱经理只怕是等不来了。”钱由基笑道:“那我就祈求苍天,再凭空再给我降下一个李姑娘来。”一边将饮料和纸笔给李曼儿装了,送了李曼儿到小区外。回到家里,黄婉玲见李曼儿气色好了许多,也放下心来。 却说穆艳如在巨业一方面暗中培植自己的人马,一方面又想摆脱黄婉玲的约束,自知道薛平西要外调,打听得其子薛飞已先,遂有意劝说李有才谋副市长之位。李有才听了动心,就问穆艳如道:“老亲亲,你看我如何?有几分把握?”穆艳如笑道:“这倒不好说,若论真的,最多半分把握,要论假的,当是囊中之物。只可惜,这样的事也真也假,我就说不清了。”李有才道:“我听你说话,多半象听天书,你细说说,我方听得懂。”穆艳如道:“你一没学历,二没品行,论起真的来肯定不是你。论起假的来,你花二千万如何买不来个副市长当当。”李有才道:“赵老头为人一向谨慎,二千万他如何敢收?”穆艳如道:“那个叫你送给他?市里正往建设新城,工程多,财政紧,各处都要用钱,四下里揭不开窝。我还听说有不少乡镇教师的工资还没补齐,上访的不少,搞的崔秘书长灰头灰脸的。我们煤炭水泥眼下两旺,不愁钱花,你掏钱不就得了。你拿出两千万来,即长脸又要面子,到时只消黄公一句话,赵市长还能说个不字?”李有才大喜道:“你说的不错,算起来,轮也轮到我了。” 晚上回到家里,就同黄婉玲商量了。黄婉玲听了,当头喝斥一一顿,又道:“要说起来,你当个副市长比当这个老总合适。只是,你走了,这巨业总不能掮了去,你打算交给谁那?”李有才道:“这事我也想好了,先找个人一顶,等小曼工作个一二年,就交给她得了。”黄婉玲道:“你乐意只怕闺女还不乐意那。依我看,这副市长不当也罢。”李有才道:“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这有我们这的传统,你再富也是个财主,他再穷也是个老爷,你见了他还要下跪。无论如何,夫人也要替我打算打算。”黄婉玲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算有一个名额,也到不了你头上。你想想,崔永年和赵振先那个是等闲之辈,虎视虎视眈眈已久了。就算是崔永年胜劵不大,赵振先年富力强,也是最佳人选。你要想要也成,最多挂个市长助理。”李有才道:“只要外人见了叫我李市长,我不管什么好用不好用。”黄婉玲道:“你有什么打算?”李有才就把穆艳如的意思说了。黄婉玲听了笑道:“必定是那个狐狸精的意思。意思虽是如此,肩上扛着嘴,也不必人家门口讨饭吃。你先向市里打个报告,就说为了进一步活跃企业职工的生活,将宿舍楼后的型煤总厂拆了,改造成广场,计划投资五千万。”李有才道:“那点地方,这么多钱那能放的下?”黄婉玲笑道:“将军广场资投五千万,你也必报个五千万,其中的意思,你以后自然明白。”李有才又道:“那借钱的事还提不提?”黄婉玲笑道:“你这次倒答应的痛快,你等着好了,他自然会来找你借,何必说破那。”李有才连道:“还是夫人招高,我这连夜就去准备。”黄婉玲道:“闺女回来了,上去看看吧。”李有才忙上楼看了李曼儿,搂着说会子话不要说,下了楼也不吃饭,又赶回办公室找穆艳如去了。 穆艳如才到家,见李有才叫,只得又出来,二人见了。李有才笑着一说,还道:“你们一个卧龙,一个凤雏,左拥右抱,天下大定。”穆艳如道:“五千万就买个好听,叫我说,一点不划算。”李有才笑道:“什么划算不划算,再说我也舍不得你。要是我真当了副市长,你离的远了,万一再来个抢食的,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穆艳如道:“我看是你家婆子怕你走了,叫人掀了锅底,漏了汤。”李有才道:“且不去问这个鸟事,你快叫两个人来,吃了饭打几圈,我这手又痒了。”穆艳如道:“你先去吧,我约了人就到。”李有才先去了酒店,穆艳如约了人随后也到。欲知事事如何发展,且看下回分晓。 第二十六回 李有才逗骂泄天机 崔永年两进巨业城 却说穆艳如叫来打牌的几个,其中一个却有老丙,本是来找巨业的几个朋友捧场,见机也跟着去了。那李有才也是报负得偿,特意叫穆艳如给他赶制了一身丝绸衣裳,又托人从泰国捎来两副象牙麻将,左手带着猫眼大的宝石戒指,右手带着拇指大的元宝金戒,脖子下挂着巴掌大的美玉。穆艳如在一旁端着茶水。众人寒喧一阵,打了四圈牌,也不过输赢之数,各自散了。 老丙因羡慕李有才,第二天晚上和钱由基几个打牌,就道:“昨天和巨业李总在一起打牌,那才叫长了见识。按他的话,人生最向境界,就是坐在漂亮的女人身旁,穿着丝绸做的衣裳,打着象牙做的麻将。不说别的,就他右手那金戒指,掉在地上,就能砸个坑。”众人都赞叹,独钱由基心里犯了嘀咕,暗道:“听这语气,怎么倒象和二哥说的一般。不行,我得去问问干爹去。”就叫马炮代打,自己往清河别墅去见方冠中。 到了门外,见楼上有光,上前敲门如擂鼓。方冠中忙下楼开了门,钱由基迎面就是一句道:“干爹,你好偏心。”方冠中也觉意外,惊道:“我何时偏过心?”钱由基道:“你弄的那仙药,论什么也要给我一粒。干爹你却偏给了他人。”方冠中惊道:“我只一丸,要再有一丸,也必是你的。”钱由基不信,就把老丙的话学了一遍,又道:“李有才要不是二哥变的,怎么会有一样的想法?一样的言语?”方冠中道:“老二至今音信皆无,我也正疑心。若能当面问一下李有才,其中原委自然清楚,只是这种事不好启口。”钱由基道:“干爹,你发话,我将李有才绑来一问便知。”方冠中道:“万万不可。”计较了多时,方冠中道:“我先一探虚实,再做道理。”钱由基道:“干爹打算怎么办?”方冠中道:“我将骨坠送给李有才,且看他反映。他要是若无其事,我们也不好再提。他要是有异常反映,我再试他。”钱由基临要走,方冠中又问起工程上的事。钱由基道:“还是一句老话,没搭好上天的路,我也干不了王母娘娘。”告辞去了。 方冠中心里疑虑重重,第二天一上班,就叫关锦萍叫来道:“这次安排局机关子女,巨业穆经理帮了不少忙,有些家长叫我代着谢谢。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子来,正巧有个小东西,就权当是谢她。”就取出一个锦盒子,递给关锦萍道:“这件东西,虽不值钱,但做工精致,年代又久,也是件稀罕物,算是半件古懂。它本有一对,李总处有一只,这只送给送给穆经理吧。”关锦萍取出一看,十分精致,笑道:“我正好也有事找她,我这就去。”关锦萍回到自己办公室,打扮好,叫车去了巨业。到了穆艳如的办公室,可人不在,略一等,穆艳如回来,因让着坐下说话。聊会子闲话,关锦萍道:“穆经理,我给你带来一样小东西,你看看。”穆艳如笑道:“是什么好东西?”关锦萍关了门,从包里取出那个锦盒来道:“进来的家长都要谢,方局长一一都回绝了,特叫我送这件小东西给你。”穆艳如一听,有些意外,笑道:“你我情同姐妹,给你帮这点忙算不了什么,还什么谢不谢的。”关锦萍笑道:“你看看,不过是个小小的骨朵,也算件古懂。要说也值不了多少钱,不过是个小玩意罢了,要是能配齐一双,可就值钱发。”穆艳如打开一看,也很喜欢,笑道:“这样的东西那能说配就配成的。”关锦萍小声笑道:“我听说李总也有一个,正好配成一对。”穆艳如笑道:“他岂肯给我。见了,非把这个要去不可。”关锦萍笑道:“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又说了会子话,二人方散了。 穆艳如送了关锦萍出去,回头走进李有才的办公室,那李有才打了一夜的牌,正躺沙发上小睡。穆艳如将李有才打醒,问道:“报告打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李有才道:“此事紧早不紧晚,我这就去。你先给我打盆水来。”穆艳如道:“你越发不把人当人看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间,还怕传的不快。”李有才笑道:“我早把你当成老婆看了,所以才老是出错。”穆艳如道:“真是老婆,怕你就不敢了。”又道:“你且到宾馆安排好牌局,我出出就到。”穆艳如才要走,李有才起身后面抱住,掂着脚,照粉脸上乱亲一回道:“老亲亲,给家里说一声,晚上不走了。”穆艳如笑道:“要打你打。”扭身出去了。李有才下了楼,先到了经委,看了赵振先,笑道:“赵主任,给你汇报一下工作。”赵振先四十出头,身宽发稀,让了座笑道:“什么汇报不汇报的,我这还不是走走形势,有事,李总尽可向薛市长汇报就是。”李有才道:“薛市长正忙,这点小事也不好打扰他。”说着递上报告。赵振先看了道:“李总,这项目可不算小呀。”李有才笑道:“没办法,现在都叫这个,给职工改善一下环境,再说了,也算我们企业文化的一块。”赵振先笑道:“李总,你这一出手就是五千万,赵市长的五千万还没着落那。所以说,赵老板不如李老板那。”李有才道:“我们干企业的和你们不能比,有一顿没一顿的。今天有了,还一句老话,先吃好喝好了。”赵振先也知李有才的脾气,也笑道:“我也是一句老话,只要李总看准了,我没意见。我到明天,就将这报告汇报给薛市长。”李有才又客套几句便径直去了宾馆。到时,却见只有穆艳如一个人,就道:“人那?”穆艳如道:“我不是人。”李有才笑道:“这是那个又得罪你了,生这干气。”穆艳如道:“我命不好,找个男人,就知端着茶杯下牌场,家里是事不问。到了单位,左右又没个兄弟姐妹,那个不高兴就给脸看,我还敢怒不敢言的。与其这样,倒不如辞职回家一总受罪去得了。”李有才道:“你且说说,是那个大胆的又说闲话?”穆艳如道:“还不是田定业,平常就脸不是脸的。有家兄弟单位想要供热,我好心去问一问,反被他挖苦一番,指槐骂桑,说东道西。”李有才道:“这个老东西,从十八就跟我老岳开车,这才给他个副总。他自持给老黄家开了二十年的车,如今又是黄婉玲的耳线,有时将我也不放在眼里,说起话来半阴不阳的,好处叫我讨厌。”穆艳如道:“好一个看家把门的,倒象是焦大的孙子。可惜,这里没有狗粪堵他的嘴。”李有才安慰道:“他再忠,也是我开钱养着,找个机会,我也叫他知道历害。”陪些好话,穆艳如这才气顺了。一时叫进来酒菜,二人对坐着饮酒。 酒过三杯,李有才就动手动脚,将穆艳如的上衣解开,抚其玉乳笑道:“你这一身又白又细的好肉,实是难得,叫你一声穆贵妃也不为过。”穆艳如笑道:“比你家黄婆子如何?”李有才笑道:“你问了也有一千次了,单论这皮肉她强不过你,更不要说风情了。”穆艳如笑道:“我懂什么风情,还不是叫你强撵鸭子上架,不得已罢了。”李有才笑道:“有一事我不瞒你。当初那婆子也不依我,叫我强上了几回这才不闹了。但有一样,我一来她就骂,她越骂我越得劲。现在好了,活象条死鱼,也不骂也不叫,反倒叫我没那兴致了。”穆艳如道:“我再给你扫扫兴,何明的状子又告上去了。听说,积有一尺厚了。”李有才脱了上衣骂道:“何明这小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我咒他肺烂完,心坏死,死的更快,更干脆。”穆艳如道:“他明里告倒是好事,可怕的是暗里告。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后还不定咒你什么那。”李有才瞪眼道:“谁敢?龟孙子,给他官当,还当是应份的?没我这棵大树,都是一群狗屎,竟也不知足。”穆艳如道:“人心无尽,那个称过自己几斤几量,今个给个班长,明天还要当主任。以我看,不如搞个评分制,一年评两次,每半年一次,一个个都打打分,惊惊心,省的一个个好吃懒做,闲着扯谈。”李有才点头道:“一切由老亲亲说了算。就象昨天那事,真活活气死我。提一个,一个呆猪,提一个,一个呆猪,就没一个通气的。”穆艳如笑道;“猪爷爷领一群呆猪,可不黑 上半个天。”李有才也笑道;“你也是这猪圈里的一个,不过,你可是个猪秀才,长得俊,比一般的猪屁股生的好看,故我要常常光顾,时常提醒,别走丢了没的看。”穆艳道:“别再胡言乱语了,骂到自己头上了。” 二人喝点酒,少不了为云为雨。酣战多时,李有才力乏,起身道:“大哥有心,二哥无用,惭愧、惭愧。”穆艳如则起身净身。稍时出来,也不穿衣裳,一边和李有才说话,一边赤条条站到梳妆台前,将秀发盘起,脂粉再匀,朱唇重画。打扮停当,就从包里将那个锦盒打开,把骨坠带在自家项链上,转身让李有才看。李有才起初只顾看肉,待看到那个骨坠,惊道:“你这骨坠是那里来的?”穆艳如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只许你有,就不许我有,人家说二个才够一对。”李有才跳起来,急道:“你怎么我也有一个,谁告诉你的?”穆艳如道:“这是个秘密,说出来就不好了。”李有才听了,急不耐烦,跳下床来,一把扯住穆艳如,恶狠狠道:“休恼了我,你快说。”穆艳如见他凶相必露,不知何故,只好道:“凶什么,是方冠中送给我的,说你也有一只。”李有才听了,丧气起来,松了手,跌坐在床边不语。穆艳如连问几句,见不搭言,也是心中带气,下楼回家去了。等再见了关锦萍,就抱怨道:“你险些害死我。李有才见了那骨坠,不知何故,发疯似的,凶的不得了,险些就要了我的命。”关锦萍笑道:“原是要你送他,配成一对。你反去问他要,他如何能有个不急。”又笑道:“反正都是一对,戴谁身上还不一样。”穆艳如哼了关锦萍一口道:“你不也有一对。”关锦萍闻言,一时红了脸,说不上几句,就告辞了。 且说关锦萍回到办公室,见了方冠中,少不了一五一十把话学了,方冠中却不言语。到了晚上,叫了钱由基过来。钱由基见方冠中闷闷不乐,问道:“干爹,何事?”方冠中把关锦萍的话说了,又道:“照常理,就这点东西,穆艳如但要,李有才必给,断没有发怒的理由,想是动了他的隐私,才会如此。以我看,这李有才可疑,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以二弟怎么会和这个李有才有牵扯?”钱由基道:“干爹有所不知,二哥虽笨,常有惊人之举,不好轻下结论”方冠中道:“这个李有才若真是二弟,不会改了耄习惯,我再叫关锦萍探一探。不过即使他变了过来,也是一人俩脑,不会不记得以前的事,中需试试,一切尽知了。”方冠中又将关锦萍叫来,委婉说了。关锦萍没两天,回来就学给方冠中道:“我打问了,说是脾气还是那样,也变了不少。这第一件,学会赌了。以前就是爱酒,从不说赌,现在好了,那天不摆一场不能算罢。第二件,回家勤了。以往一月不回家一次,现在好了,有空就家去。第三件,就是能熬夜。以往天一黑就睡,现在,打一夜的牌,坐沙发上打个盹就行。”方冠中听了心道:“果真是了。”到晚上又叫了钱由基来道:“看来我们猜的不错,这李有才的三个新毛病,正应在二弟身上,必和二弟有关系。”钱由基道:“即如此,二哥不认得干爹倒也说得过去,为何连我也不肯认那?”方冠中道:“只怕另有其因,或者干脆贪恋人间富贵,不愿相认。”钱由基心中迫切,挺胸道:“干爹,我素日待二哥不薄,我去见他,叫他出来相我们相认。”方冠中苦笑一声道:“我也了解他,贫贱之时,丢下老脸求人,得意之时,冷起老脸不认人。他不认,我们更不能相认,否则必引出大祸来。”钱由基忙道:“干爹,这可怎么办?”方冠中道:“我亲自出面,再从旁劝他一劝。” 且说李有才,一肚子惊怕恨气,闷闷不乐,回到家中,暗道:“我只管厚起脸皮来不认,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要是再上一阶,将来见了,更不敢将我如何了。”回到家,见黄婉玲、李曼儿正看着电视说笑,就凑上前笑道:“看得那一部?”李曼儿道:“爸爸,这是有关企业的片子,正是拍给您看的。”李有才笑道:“大凡电影,总是给那些没体会的人看的,有了体会,再看,就是瞎编,我不看。”李曼儿道:“看看吧,三人行,必有我师嘛。”李有才道:“不看。我刚学会的桥牌,打几把怎样?”李曼儿笑道:“好呀,我也好长时间不打了。”黄婉玲见李曼儿兴致甚好,心中高兴,也道:“我叫你殷阿姨来。”打电话约了殷秀娟。殷秀娟丈夫去了国外,女儿在省里,独身一人,见有牌场忙到了。四个人打了一会,李有才老是出错牌,输的黄婉玲老大不高兴,起身道:“我打的乏了,我请你们出去喝咖啡。”李曼儿道:“我困了,就不去了。”李有才也道:“我还没过瘾,再出去玩几把。”说着去了。殷秀绢又说会子话才去。稍时,李有才去而复回,黄婉玲问他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李有才道:“夫人,要不要我明天一早再去催一催?”黄婉玲道:“就这不长进的毛病,一但想要,就急猴猴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只管等着,不出三天,崔永年必到。”李有才这才不说话了,又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有才到了办公室,一眼看见穆艳如。穆艳如却不理他,掉头走了。李有才听了各部门的汇报,闲着无事,就摆弄着扑克牌。这时,崔永年就驱车到了,进门笑道:“李总,你这日子好不得意,神仙不换那。”李有才丢了手中的牌笑道:“崔秘书长是来听汇报,还是宣圣旨。”崔永年笑道:“都不是,是来看看老兄,取取经,学学经验。”李有才让到会议室,叫人上了茶笑道:“你们当官老爷的,一不愁吃饷,二不愁吃粮,谁还想着当和尚取经那。”崔永年笑道:“可不能这么说。你瞧老兄你,越来越富态,再看看我,是越来越清瘦,还不都是为了四处取经愁的。”李有才笑道:“你一宣圣旨,那处敢抗旨,还不是人到饷来。”崔永年叹口气道:“要是都向老兄这么会疼人,会过日子,我也就不愁了。这经济发展快,腰包就得掏得快,我们的赵老板眼下手里是一分钱也没有了。市政打来的路灯改造报告压了快半年了,为城运会改造的一批体育场馆还没着落。兄弟地市的车都换了,我们是大市,赵老板的车也该换一换,不然出去就寒碜人了。这一换又要六百多万那。为了这六百万,我几乎跑遍了全市大大小小的单位,硬是凑了四百万。”李有才惊道:“不会吧,一个企业认捐个几十万,一上午也就够了。”崔永年叹道:“就说这曲江酒业吧,光是广告费,外面还欠三千多万那,好说歹说,这才拿出五十万来。李总,全市企业,你的日子是最好过的了。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想请李总帮个忙。”李有才道:“市里有困难,我是应该的。曲江认五十万,我认一百万。”崔永年道:“这六百万,我倒还能勉强凑齐了,总要先讲面子再吃饭嘛。还能渡过去。只是这将军广场的工程不能等了。这次参加建设的是京里来的公司,老总和我们的赵老板是战友,说好了五一开工。可是因为资金不到位,人家人马进来快一个多月了,还开不了工。我想,是不是我们发扬一下企业精神,舍小厂而顾大局,将你们的企业广场改到将军广场去。至于条件,你们尽可提。”李有才听了心中大喜,笑道:“这没什么不可以,条件只有一个,只要改叫巨业广场就行了。”崔永年道:“改一改名子倒没什么,只是已请省里的高委员题好了字,不用怕说不过去。”李有才道:“我出这五千万,连个名也留不成,怕是给职工不好交待,说不过去呀。”崔永年道:“这事我还要向赵老板汇报,一时不好答复。李总这边还要不要再商量?”李有才道:“我这边不再商量了,只要说得过去,我这就拨款开工。”崔永年道:“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汇报。”送走了崔永年,李有才心中高兴,忙打电话给黄婉玲道:“还是夫人猜得准,老崔一早就到了。”黄婉玲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你怎么说?”李有才道:“我还是按你的话,只叫他将将军广场改成巨业广场。”黄 婉玲道:“这难题不大,也说得过去。”李有才挂了电话,又到穆艳如的办公室外,朝里看看,穆艳如只装个看不见。见左右无人,李有才进门笑道:“老亲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穆艳如却不答言。李有才又道:“下周出国去不去?”穆艳如依旧不言语。李有才又道:“趁着眼下效益好,改成年薪制可好?”穆艳如还是不言语。李有才无奈,关了门,上前就要硬磨。穆艳如也怕外人一步进来,就道:“有事你尽可回家说去,在我耳边说来说去有什么用。”李有才笑道:“那婆子有那婆子的用,说话没你这般体贴,我少理她。”穆艳如道:“你先开了门,我到你屋里说去。”李有才这才笑着去了。 不多时。穆艳如到了,问道:“先说第一个。”李有才道:“崔永年来了,刚刚才走,事有望了。”穆艳如道:“我知道了。再说第二个。”李有才道:“市里有几个老家伙就要退了,还是老办法,借着我们去年在欧洲签的一份意向书,到国外考察一番。我有意叫你陪着去,又怕这事到了节股眼上,不小心再丢了,故此和你一商量。”穆艳如道:“你想叫我去,我还不乐意那。”李有才道:“那你就说第三件。”穆艳如道:“这年薪制早该搞,一则是给大伙鼓鼓劲,二则也给大伙提个醒,这工资也不是好拿的。”李有才问道:“定多少合适?”穆艳如道:“年薪制只在各部门负责人身上搞,一般的还是照旧。你拿四十万,副总一级拿三万,其余的照例往下推,最低的也不能少于十万。但有一件,他田定业一个蛋不会生,不能拿得比我多。”李有才笑道:“你要是没好处,也不会在那婆子眼前起哄了。你放心,我给你再弄个助理,和他一样。”穆艳如这才平了气,又说会子话,约了时间,这才去了。不要说,到晚上,李有才将那骨坠给了穆艳如,好言半晌,换来云雨一场,且不再细表。 到第二天一早,崔永年又到,李有才让到会议室,由穆艳如做陪,先说些家常。崔永年见了穆艳如,也是话多,一时说到家事上。穆艳如笑道:“崔秘书长娶了新夫人,也不让杯喜酒喝,不是嫌我的官小,去了失你的面子。”原来,这崔永年才同发妻离了,娶了位新夫人吴若雪。这吴若雪,天生丽质,眉间一粒红痣,大学毕业时分到了报社,夫婿范有志则是分到了经委。这范有志家道贫寒,心性却高,混了几年,未有成就,却一心想在仕途上发展,常带着吴若雪在官场上应酬。崔永年不知怎么说动了吴若雪了,头年离了,三月间就结了婚。那范有志虽说情场失意,却换来了这场小有收成,到了水产局任了副处长。崔永年笑道:“穆经理肯赏光,我就再办一场也不为过。只不过当时情况特殊,谁也没敢请,就是到了现在,赵老板还不高兴那。”穆艳如笑道:“听说新夫人当年可是她们大学的校花,漂亮的天下再没人能比了,那天也叫我们开开眼。我们请客。”崔永年笑道:“要是你和李总不在,这海口我就夸了,今天这场合,我可不敢夸口。黄主任的名气我就不说了,就说穆经理你吧,按薛市长的话说,那就是穆经理所到之处,那是棚壁生辉,光照千里,孔雀不敢展翅,黄鹂不敢高声那。”穆艳如听了笑道:“崔秘书长就会挖苦人。”李有才只在一旁听着,也不言语。到了中午吃饭,这才说到正事上,崔永年道:“关于改名的事,我汇报过了,还是一个原则,师出有名,就叫巨业将军广场,即体现市场经济,又体现企业精神,这才好重新题词。”李有才道:“这么也成,就这么定了,明天行个文,我这就打款开工。”崔永年笑道:“还是李总痛快。即然话到这儿,我还有一事相烦。”李有才道:“我是粗人,什么什么烦不烦的,你尽管指示。”崔永年道:“现在各个区县是表面红火,家里清淡,尤其是西边的两个县更是如此,光是工资就是个大难题,乡镇教师的工资又欠三个月了。现在有上告的,也有上访的。我们是乡镇经济先进县,压力很大。李总是不是能暂借一些,周转周转,到年底就还。要是一时还不上,我从税里给你扣除。”李有才道:“要多少?”崔永年道:“最少二千万。”李有才道:“好说,我同意了,明天一早叫老曲去办。”穆艳如笑道:“市里一时有困难,我们帮个忙是应该的。可是话说回来,我们企业要想办点事可就难了。本来我们建这个广场也是因为我们公司旧房改造,扩大绿化,好叫规划局找不出毛病来。这么一迁,旧宿舍的改造又成问题了。”崔永年笑道:“这有何难,你多种几棵树绿化,平两块草坪不就有了。”穆艳如叹口气道:“崔秘书长,你看,现在市里处级的房子都到了一百五、六平方了,可我们的职工还住着四五十平方的旧楼,我们想着拆了重建,也不能盖得太小了,不能说跟市里的领导比,同级的总要差不多吧,规划一百四十平方,也不能说过。可规划局左右找借口,就是不同意。”崔永年笑道:“这也难怪,福利分房停了,不好开这个头。”穆艳如道:“要这么说,法院新建的一百八十平方的新楼,每户才交了不到十万。这样的好事,我们找不着,秘书长大人要是有机会,给我说一声,我也买一套。”崔永年笑道:“好、好,穆经理不要再说,这事我管了,我去协调,不耽误你们年底交新房。”送走了崔永年,李有才笑道:“这话也只有你说才好。”穆艳如道:“即是我说了,我事就我来办,你家婆子不会再多舌吧。”李有才道:“她这阵子事多,也顾不了这么多,你偷着盖就是。”话虽如此,还是叫田定业知道了,到晚上,见李有才又开了牌场,到了黄婉玲住处,一五一十说了。黄婉玲道:“眼下正值要紧关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只盯紧了就是,只是不过分,先不要问她。甚于提她当助理,要不答应,她还不整天拱着李有才来闹。”田定业道:“她这人志不在此。她偷偷拉拢的人,现在可为数不少,单等李总一走,看架式是想着接班那。”黄婉玲道:“我也这么担心,只是一时没有人选。”田定业道:“小曼不是毕业了,正好接上。”黄婉玲叹道:“她没这心思,我也没这个打算。”田定业又说会子话才走了。黄婉玲送走田定业,到李曼儿的睡房笑道:“什么时候回校?”李曼儿道:“也就这几天。妈,你笑什么?”黄婉玲笑道:“我笑你不是个男孩子,让妈处处操心犯难。”李曼儿笑道:“我有什么叫你老人家犯难的?”黄婉玲道:“个人的事犯难,工作上的事也犯难。你要是个男孩子,我就不犯难了,你爱找那个找那个,一毕业,就到巨业上班去。”李曼儿笑道:“我也可以。”黄婉玲道:“你不是干企业那块料,就是进去了,妈妈我也担心你应付不了。明天一早,我去书画拍卖会,你去不去?”李曼儿道:“我还赶完设计,这次就不去了。”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黄婉玲叫了车要走。李有才素知黄婉玲爱拍卖书画等物收藏,也要凑热闹。黄婉玲道:“你不懂这个,跟着好看?我带两个人去就得了。”不想,黄婉玲到时,恰在会前碰上了郑无经。郑无经一眼就认出了是李曼儿的母亲,忙上前问好道:“黄阿姨,可还记得我?”因郑无经上学时追求李曼儿,故好在黄婉玲家前吹笛子,叫黄婉玲训斥了几回才不敢了。几年未见,黄婉玲见郑无经有几分书生气,正受重用,顿有好感,就笑道:“别人记不得,还能不记得你这个少年艺术家。听说你现在在文化局?”郑无经笑道:“黄阿姨,您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了。”黄婉玲道:“你这是出公差,还是私人有事?”郑无经道:“身在官场,还不是出公差。这不,我正和省里有关部门共同举办了一个我市大型的辉煌成就展。省里展三天,再回市里展三天。”又问道:“黄阿姨可是拍书画的?”黄婉玲笑道:“是呀,你若有兴趣,不妨帮我参谋参谋。”郑无经那会不同意,陪着黄婉玲进去拍了几幅,又知赵扶林素爱松,又高价拍了一副云松图。 到中午,郑无经又献殷勤,又知黄婉玲吃上讲究,在家里每餐六个菜是不能少了,一般酒店从不沾筷子,就笑道:“黄阿姨,我请您尝尝日本料理。要说也不稀罕,只是全省算下来,也就这一家正宗,不单老板是日本人,服务小姐也是日本那边过来的,特别干净卫生。”黄婉玲笑道:“是嘛。”郑无经笑道:“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适口者珍,贵不贵的不算什么理由。再者,我也是赵老板的钦差,这点费用总是有的。”黄婉玲也不推辞,四个人到了风车屋,点了菜,上了青酒,说会子话。一时说到书画上,黄婉玲笑道:“其实我也不懂什么书画,谈不上欣赏。要说到收藏,你想想,一个画家再大的名气,就顺手这么几笔,就抵一个人劳动一辈子的,这有什么道理。我买这些书画,不过是求个名罢了。”郑无经奉和道:“黄阿姨分析的是,就算一个小时一千块的工资,这一幅画又能值多少钱。白石老人的画当年都用牛车拉。可见这些都是抄作的结果。”黄婉玲笑道:“赵市长平时也爱画几笔,我家里还有几幅那。”郑无经笑道:“赵老板也就是闲着画几笔,看几眼,要说收藏,他那就这么多钱。”黄婉玲笑道:“人说红粉送佳人,宝剑酬知己,这书画自然也要找知音。赵市长爱松,就将这云松图转交赵市长。”郑无经道:“阿姨,别的好说,这事我可不敢。”黄婉玲笑道:“我还是一句老话,我无非是要个名罢了,这画放在那里还不都一样。我拿了赵市长几幅画不也没算钱?”郑无经听了这才收了,便要去结帐。黄婉玲笑道:“你请阿姨吃饭,还能教你付钱。你有这个心也就是了。”叫跟来的远房侄子道:“你去把帐结了。”出了门,郑无经又让着去看展览。黄婉玲笑道:“时间不早了,小曼一个人在家那,不便耽误。”郑无经则道:“等到市里展出时,黄阿姨不要忘了叫了李姑娘一起去看展览。我和她有好几年没见了那。”黄婉玲应下了,郑无经这才送了好远才回。这时,一个同事凑上来问道:“这就是你早思慕想的小师妹?”郑无经笑道:“这是小师妹的妈。”那人笑道:“就冲这么个丈母娘,也值了。”郑无经道:“等明天结束了,再请一次,将纪念品发了,你们就往回赶。我有点事,先回去。”一时将事请安排了,也往回赶。却说崔永年事情办得顺利,这一晚回到家中,见新夫人吴若雪准备了一桌菜,见没有酒,笑道:“夫人,何故酒肉分家?”吴若雪道:“这一桌菜是为你又渡过一难准备的。酒,我倒是有,却不给你喝,是罚你不将我的事放在心上。”原来,自吴若雪和崔永年结婚后,婚假过后却不上班。崔永年问时,就道:“报社本就是话多事烦之地,我再去了,还不是人家的笑柄。”崔永年笑道:“这有何难,夫人爱去那我去办就是。”吴若雪道:“我能有什么好地方。”崔永年就物色几个地方让吴若雪选,吴若雪却都不满意,这事就拖了下来。崔永年笑道:“夫人怪得是,这样,你没事就四处走走,那里合适我们就去那里好不好?”吴若雪这才拿了酒出来,二人对饮几杯。吴若雪笑道:“什么时候再为你准备庆功宴?”崔永年叹一声道:“我有个不详之感,这位子我坐不了了。”吴若雪道:“这话从何说起?”欲知崔永年因何长叹,且看下回分晓。第二十六回李有才逗骂泄天机崔永年两进巨业城 却说穆艳如叫来打牌的几个,其中一个却有老丙,本是来找巨业的几个朋友捧场,见机也跟着去了。那李有才也是报负得偿,特意叫穆艳如给他赶制了一身丝绸衣裳,又托人从泰国捎来两副象牙麻将,左手带着猫眼大的宝石戒指,右手带着拇指大的元宝金戒,脖子下挂着巴掌大的美玉。穆艳如在一旁端着茶水。众人寒喧一阵,打了四圈牌,也不过输赢之数,各自散了。 老丙因羡慕李有才,第二天晚上和钱由基几个打牌,就道:“昨天和巨业李总在一起打牌,那才叫长了见识。按他的话,人生最向境界,就是坐在漂亮的女人身旁,穿着丝绸做的衣裳,打着象牙做的麻将。不说别的,就他右手那金戒指,掉在地上,就能砸个坑。”众人都赞叹,独钱由基心里犯了嘀咕,暗道:“听这语气,怎么倒象和二哥说的一般。不行,我得去问问干爹去。”就叫马炮代打,自己往清河别墅去见方冠中。 到了门外,见楼上有光,上前敲门如擂鼓。方冠中忙下楼开了门,钱由基迎面就是一句道:“干爹,你好偏心。”方冠中也觉意外,惊道:“我何时偏过心?”钱由基道:“你弄的那仙药,论什么也要给我一粒。干爹你却偏给了他人。”方冠中惊道:“我只一丸,要再有一丸,也必是你的。”钱由基不信,就把老丙的话学了一遍,又道:“李有才要不是二哥变的,怎么会有一样的想法?一样的言语?”方冠中道:“老二至今音信皆无,我也正疑心。若能当面问一下李有才,其中原委自然清楚,只是这种事不好启口。”钱由基道:“干爹,你发话,我将李有才绑来一问便知。”方冠中道:“万万不可。”计较了多时,方冠中道:“我先一探虚实,再做道理。”钱由基道:“干爹打算怎么办?”方冠中道:“我将骨坠送给李有才,且看他反映。他要是若无其事,我们也不好再提。他要是有异常反映,我再试他。”钱由基临要走,方冠中又问起工程上的事。钱由基道:“还是一句老话,没搭好上天的路,我也干不了王母娘娘。”告辞去了。 方冠中心里疑虑重重,第二天一上班,就叫关锦萍叫来道:“这次安排局机关子女,巨业穆经理帮了不少忙,有些家长叫我代着谢谢。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子来,正巧有个小东西,就权当是谢她。”就取出一个锦盒子,递给关锦萍道:“这件东西,虽不值钱,但做工精致,年代又久,也是件稀罕物,算是半件古懂。它本有一对,李总处有一只,这只送给送给穆经理吧。”关锦萍取出一看,十分精致,笑道:“我正好也有事找她,我这就去。”关锦萍回到自己办公室,打扮好,叫车去了巨业。到了穆艳如的办公室,可人不在,略一等,穆艳如回来,因让着坐下说话。聊会子闲话,关锦萍道:“穆经理,我给你带来一样小东西,你看看。”穆艳如笑道:“是什么好东西?”关锦萍关了门,从包里取出那个锦盒来道:“进来的家长都要谢,方局长一一都回绝了,特叫我送这件小东西给你。”穆艳如一听,有些意外,笑道:“你我情同姐妹,给你帮这点忙算不了什么,还什么谢不谢的。”关锦萍笑道:“你看看,不过是个小小的骨朵,也算件古懂。要说也值不了多少钱,不过是个小玩意罢了,要是能配齐一双,可就值钱发。”穆艳如打开一看,也很喜欢,笑道:“这样的东西那能说配就配成的。”关锦萍小声笑道:“我听说李总也有一个,正好配成一对。”穆艳如笑道:“他岂肯给我。见了,非把这个要去不可。”关锦萍笑道:“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又说了会子话,二人方散了。 穆艳如送了关锦萍出去,回头走进李有才的办公室,那李有才打了一夜的牌,正躺沙发上小睡。穆艳如将李有才打醒,问道:“报告打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李有才道:“此事紧早不紧晚,我这就去。你先给我打盆水来。”穆艳如道:“你越发不把人当人看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间,还怕传的不快。”李有才笑道:“我早把你当成老婆看了,所以才老是出错。”穆艳如道:“真是老婆,怕你就不敢了。”又道:“你且到宾馆安排好牌局,我出出就到。”穆艳如才要走,李有才起身后面抱住,掂着脚,照粉脸上乱亲一回道:“老亲亲,给家里说一声,晚上不走了。”穆艳如笑道:“要打你打。”扭身出去了。李有才下了楼,先到了经委,看了赵振先,笑道:“赵主任,给你汇报一下工作。”赵振先四十出头,身宽发稀,让了座笑道:“什么汇报不汇报的,我这还不是走走形势,有事,李总尽 可向薛市长汇报就是。”李有才道:“薛市长正忙,这点小事也不好打扰他。”说着递上报告。赵振先看了道:“李总,这项目可不算小呀。”李有才笑道:“没办法,现在都叫这个,给职工改善一下环境,再说了,也算我们企业文化的一块。”赵振先笑道:“李总,你这一出手就是五千万,赵市长的五千万还没着落那。所以说,赵老板不如李老板那。”李有才道:“我们干企业的和你们不能比,有一顿没一顿的。今天有了,还一句老话,先吃好喝好了。”赵振先也知李有才的脾气,也笑道:“我也是一句老话,只要李总看准了,我没意见。我到明天,就将这报告汇报给薛市长。”李有才又客套几句便径直去了宾馆。到时,却见只有穆艳如一个人,就道:“人那?”穆艳如道:“我不是人。”李有才笑道:“这是那个又得罪你了,生这干气。”穆艳如道:“我命不好,找个男人,就知端着茶杯下牌场,家里是事不问。到了单位,左右又没个兄弟姐妹,那个不高兴就给脸看,我还敢怒不敢言的。与其这样,倒不如辞职回家一总受罪去得了。”李有才道:“你且说说,是那个大胆的又说闲话?”穆艳如道:“还不是田定业,平常就脸不是脸的。有家兄弟单位想要供热,我好心去问一问,反被他挖苦一番,指槐骂桑,说东道西。”李有才道:“这个老东西,从十八就跟我老岳开车,这才给他个副总。他自持给老黄家开了二十年的车,如今又是黄婉玲的耳线,有时将我也不放在眼里,说起话来半阴不阳的,好处叫我讨厌。”穆艳如道:“好一个看家把门的,倒象是焦大的孙子。可惜,这里没有狗粪堵他的嘴。”李有才安慰道:“他再忠,也是我开钱养着,找个机会,我也叫他知道历害。”陪些好话,穆艳如这才气顺了。一时叫进来酒菜,二人对坐着饮酒。 酒过三杯,李有才就动手动脚,将穆艳如的上衣解开,抚其玉乳笑道:“你这一身又白又细的好肉,实是难得,叫你一声穆贵妃也不为过。”穆艳如笑道:“比你家黄婆子如何?”李有才笑道:“你问了也有一千次了,单论这皮肉她强不过你,更不要说风情了。”穆艳如笑道:“我懂什么风情,还不是叫你强撵鸭子上架,不得已罢了。”李有才笑道:“有一事我不瞒你。当初那婆子也不依我,叫我强上了几回这才不闹了。但有一样,我一来她就骂,她越骂我越得劲。现在好了,活象条死鱼,也不骂也不叫,反倒叫我没那兴致了。”穆艳如道:“我再给你扫扫兴,何明的状子又告上去了。听说,积有一尺厚了。”李有才脱了上衣骂道:“何明这小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我咒他肺烂完,心坏死,死的更快,更干脆。”穆艳如道:“他明里告倒是好事,可怕的是暗里告。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后还不定咒你什么那。”李有才瞪眼道:“谁敢?龟孙子,给他官当,还当是应份的?没我这棵大树,都是一群狗屎,竟也不知足。”穆艳如道:“人心无尽,那个称过自己几斤几量,今个给个班长,明天还要当主任。以我看,不如搞个评分制,一年评两次,每半年一次,一个个都打打分,惊惊心,省的一个个好吃懒做,闲着扯谈。”李有才点头道:“一切由老亲亲说了算。就象昨天那事,真活活气死我。提一个,一个呆猪,提一个,一个呆猪,就没一个通气的。”穆艳如笑道;“猪爷爷领一群呆猪,可不黑上半个天。”李有才也笑道;“你也是这猪圈里的一个,不过,你可是个猪秀才,长得俊,比一般的猪屁股生的好看,故我要常常光顾,时常提醒,别走丢了没的看。”穆艳道:“别再胡言乱语了,骂到自己头上了。” 二人喝点酒,少不了为云为雨。酣战多时,李有才力乏,起身道:“大哥有心,二哥无用,惭愧、惭愧。”穆艳如则起身净身。稍时出来,也不穿衣裳,一边和李有才说话,一边赤条条站到梳妆台前,将秀发盘起,脂粉再匀,朱唇重画。打扮停当,就从包里将那个锦盒打开,把骨坠带在自家项链上,转身让李有才看。李有才起初只顾看肉,待看到那个骨坠,惊道:“你这骨坠是那里来的?”穆艳如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只许你有,就不许我有,人家说二个才够一对。”李有才跳起来,急道:“你怎么我也有一个,谁告诉你的?”穆艳如道:“这是个秘密,说出来就不好了。”李有才听了,急不耐烦,跳下床来,一把扯住穆艳如,恶狠狠道:“休恼了我,你快说。”穆艳如见他凶相必露,不知何故,只好道:“凶什么,是方冠中送给我的,说你也有一只。”李有才听了,丧气起来,松了手,跌坐在床边不语。穆艳如连问几句,见不搭言,也是心中带气,下楼回家去了。等再见了关锦萍,就抱怨道:“你险些害死我。李有才见了那骨坠,不知何故,发疯似的,凶的不得了,险些就要了我的命。”关锦萍笑道:“原是要你送他,配成一对。你反去问他要,他如何能有个不急。”又笑道:“反正都是一对,戴谁身上还不一样。”穆艳如哼了关锦萍一口道:“你不也有一对。”关锦萍闻言,一时红了脸,说不上几句,就告辞了。 且说关锦萍回到办公室,见了方冠中,少不了一五一十把话学了,方冠中却不言语。到了晚上,叫了钱由基过来。钱由基见方冠中闷闷不乐,问道:“干爹,何事?”方冠中把关锦萍的话说了,又道:“照常理,就这点东西,穆艳如但要,李有才必给,断没有发怒的理由,想是动了他的隐私,才会如此。以我看,这李有才可疑,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以二弟怎么会和这个李有才有牵扯?”钱由基道:“干爹有所不知,二哥虽笨,常有惊人之举,不好轻下结论”方冠中道:“这个李有才若真是二弟,不会改了耄习惯,我再叫关锦萍探一探。不过即使他变了过来,也是一人俩脑,不会不记得以前的事,中需试试,一切尽知了。”方冠中又将关锦萍叫来,委婉说了。关锦萍没两天,回来就学给方冠中道:“我打问了,说是脾气还是那样,也变了不少。这第一件,学会赌了。以前就是爱酒,从不说赌,现在好了,那天不摆一场不能算罢。第二件,回家勤了。以往一月不回家一次,现在好了,有空就家去。第三件,就是能熬夜。以往天一黑就睡,现在,打一夜的牌,坐沙发上打个盹就行。”方冠中听了心道:“果真是了。”到晚上又叫了钱由基来道:“看来我们猜的不错,这李有才的三个新毛病,正应在二弟身上,必和二弟有关系。”钱由基道:“即如此,二哥不认得干爹倒也说得过去,为何连我也不肯认那?”方冠中道:“只怕另有其因,或者干脆贪恋人间富贵,不愿相认。”钱由基心中迫切,挺胸道:“干爹,我素日待二哥不薄,我去见他,叫他出来相我们相认。”方冠中苦笑一声道:“我也了解他,贫贱之时,丢下老脸求人,得意之时,冷起老脸不认人。他不认,我们更不能相认,否则必引出大祸来。”钱由基忙道:“干爹,这可怎么办?”方冠中道:“我亲自出面,再从旁劝他一劝。” 且说李有才,一肚子惊怕恨气,闷闷不乐,回到家中,暗道:“我只管厚起脸皮来不认,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要是再上一阶,将来见了,更不敢将我如何了。”回到家,见黄婉玲、李曼儿正看着电视说笑,就凑上前笑道:“看得那一部?”李曼儿道:“爸爸,这是有关企业的片子,正是拍给您看的。”李有才笑道:“大凡电影,总是给那些没体会的人看的,有了体会,再看,就是瞎编,我不看。”李曼儿道:“看看吧,三人行,必有我师嘛。”李有才道:“不看。我刚学会的桥牌,打几把怎样?”李曼儿笑道:“好呀,我也好长时间不打了。”黄婉玲见李曼儿兴致甚好,心中高兴,也道:“我叫你殷阿姨来。”打电话约了殷秀娟。殷秀娟丈夫去了国外,女儿在省里,独身一人,见有牌场忙到了。四个人打了一会,李有才老是出错牌,输的黄婉玲老大不高兴,起身道:“我打的乏了,我请你们出去 喝咖啡。”李曼儿道:“我困了,就不去了。”李有才也道:“我还没过瘾,再出去玩几把。”说着去了。殷秀绢又说会子话才去。稍时,李有才去而复回,黄婉玲问他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李有才道:“夫人,要不要我明天一早再去催一催?”黄婉玲道:“就这不长进的毛病,一但想要,就急猴猴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只管等着,不出三天,崔永年必到。”李有才这才不说话了,又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有才到了办公室,一眼看见穆艳如。穆艳如却不理他,掉头走了。李有才听了各部门的汇报,闲着无事,就摆弄着扑克牌。这时,崔永年就驱车到了,进门笑道:“李总,你这日子好不得意,神仙不换那。”李有才丢了手中的牌笑道:“崔秘书长是来听汇报,还是宣圣旨。”崔永年笑道:“都不是,是来看看老兄,取取经,学学经验。”李有才让到会议室,叫人上了茶笑道:“你们当官老爷的,一不愁吃饷,二不愁吃粮,谁还想着当和尚取经那。”崔永年笑道:“可不能这么说。你瞧老兄你,越来越富态,再看看我,是越来越清瘦,还不都是为了四处取经愁的。”李有才笑道:“你一宣圣旨,那处敢抗旨,还不是人到饷来。”崔永年叹口气道:“要是都向老兄这么会疼人,会过日子,我也就不愁了。这经济发展快,腰包就得掏得快,我们的赵老板眼下手里是一分钱也没有了。市政打来的路灯改造报告压了快半年了,为城运会改造的一批体育场馆还没着落。兄弟地市的车都换了,我们是大市,赵老板的车也该换一换,不然出去就寒碜人了。这一换又要六百多万那。为了这六百万,我几乎跑遍了全市大大小小的单位,硬是凑了四百万。”李有才惊道:“不会吧,一个企业认捐个几十万,一上午也就够了。”崔永年叹道:“就说这曲江酒业吧,光是广告费,外面还欠三千多万那,好说歹说,这才拿出五十万来。李总,全市企业,你的日子是最好过的了。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想请李总帮个忙。”李有才道:“市里有困难,我是应该的。曲江认五十万,我认一百万。”崔永年道:“这六百万,我倒还能勉强凑齐了,总要先讲面子再吃饭嘛。还能渡过去。只是这将军广场的工程不能等了。这次参加建设的是京里来的公司,老总和我们的赵老板是战友,说好了五一开工。可是因为资金不到位,人家人马进来快一个多月了,还开不了工。我想,是不是我们发扬一下企业精神,舍小厂而顾大局,将你们的企业广场改到将军广场去。至于条件,你们尽可提。”李有才听了心中大喜,笑道:“这没什么不可以,条件只有一个,只要改叫巨业广场就行了。”崔永年道:“改一改名子倒没什么,只是已请省里的高委员题好了字,不用怕说不过去。”李有才道:“我出这五千万,连个名也留不成,怕是给职工不好交待,说不过去呀。”崔永年道:“这事我还要向赵老板汇报,一时不好答复。李总这边还要不要再商量?”李有才道:“我这边不再商量了,只要说得过去,我这就拨款开工。”崔永年道:“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汇报。”送走了崔永年,李有才心中高兴,忙打电话给黄婉玲道:“还是夫人猜得准,老崔一早就到了。”黄婉玲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你怎么说?”李有才道:“我还是按你的话,只叫他将将军广场改成巨业广场。”黄婉玲道:“这难题不大,也说得过去。”李有才挂了电话,又到穆艳如的办公室外,朝里看看,穆艳如只装个看不见。见左右无人,李有才进门笑道:“老亲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穆艳如却不答言。李有才又道:“下周出国去不去?”穆艳如依旧不言语。李有才又道:“趁着眼下效益好,改成年薪制可好?”穆艳如还是不言语。李有才无奈,关了门,上前就要硬磨。穆艳如也怕外人一步进来,就道:“有事你尽可回家说去,在我耳边说来说去有什么用。”李有才笑道:“那婆子有那婆子的用,说话没你这般体贴,我少理她。”穆艳如道:“你先开了门,我到你屋里说去。”李有才这才笑着去了。 不多时。穆艳如到了,问道:“先说第一个。”李有才道:“崔永年来了,刚刚才走,事有望了。”穆艳如道:“我知道了。再说第二个。”李有才道:“市里有几个老家伙就要退了,还是老办法,借着我们去年在欧洲签的一份意向书,到国外考察一番。我有意叫你陪着去,又怕这事到了节股眼上,不小心再丢了,故此和你一商量。”穆艳如道:“你想叫我去,我还不乐意那。”李有才道:“那你就说第三件。”穆艳如道:“这年薪制早该搞,一则是给大伙鼓鼓劲,二则也给大伙提个醒,这工资也不是好拿的。”李有才问道:“定多少合适?”穆艳如道:“年薪制只在各部门负责人身上搞,一般的还是照旧。你拿四十万,副总一级拿三万,其余的照例往下推,最低的也不能少于十万。但有一件,他田定业一个蛋不会生,不能拿得比我多。”李有才笑道:“你要是没好处,也不会在那婆子眼前起哄了。你放心,我给你再弄个助理,和他一样。”穆艳如这才平了气,又说会子话,约了时间,这才去了。不要说,到晚上,李有才将那骨坠给了穆艳如,好言半晌,换来云雨一场,且不再细表。 到第二天一早,崔永年又到,李有才让到会议室,由穆艳如做陪,先说些家常。崔永年见了穆艳如,也是话多,一时说到家事上。穆艳如笑道:“崔秘书长娶了新夫人,也不让杯喜酒喝,不是嫌我的官小,去了失你的面子。”原来,这崔永年才同发妻离了,娶了位新夫人吴若雪。这吴若雪,天生丽质,眉间一粒红痣,大学毕业时分到了报社,夫婿范有志则是分到了经委。这范有志家道贫寒,心性却高,混了几年,未有成就,却一心想在仕途上发展,常带着吴若雪在官场上应酬。崔永年不知怎么说动了吴若雪了,头年离了,三月间就结了婚。那范有志虽说情场失意,却换来了这场小有收成,到了水产局任了副处长。崔永年笑道:“穆经理肯赏光,我就再办一场也不为过。只不过当时情况特殊,谁也没敢请,就是到了现在,赵老板还不高兴那。”穆艳如笑道:“听说新夫人当年可是她们大学的校花,漂亮的天下再没人能比了,那天也叫我们开开眼。我们请客。”崔永年笑道:“要是你和李总不在,这海口我就夸了,今天这场合,我可不敢夸口。黄主任的名气我就不说了,就说穆经理你吧,按薛市长的话说,那就是穆经理所到之处,那是棚壁生辉,光照千里,孔雀不敢展翅,黄鹂不敢高声那。”穆艳如听了笑道:“崔秘书长就会挖苦人。”李有才只在一旁听着,也不言语。到了中午吃饭,这才说到正事上,崔永年道:“关于改名的事,我汇报过了,还是一个原则,师出有名,就叫巨业将军广场,即体现市场经济,又体现企业精神,这才好重新题词。”李有才道:“这么也成,就这么定了,明天行个文,我这就打款开工。”崔永年笑道:“还是李总痛快。即然话到这儿,我还有一事相烦。”李有才道:“我是粗人,什么什么烦不烦的,你尽管指示。”崔永年道:“现在各个区县是表面红火,家里清淡,尤其是西边的两个县更是如此,光是工资就是个大难题,乡镇教师的工资又欠三个月了。现在有上告的,也有上访的。我们是乡镇经济先进县,压力很大。李总是不是能暂借一些,周转周转,到年底就还。要是一时还不上,我从税里给你扣除。”李有才道:“要多少?”崔永年道:“最少二千万。”李有才道:“好说,我同意了,明天一早叫老曲去办。”穆艳如笑道:“市里一时有困难,我们帮个忙是应该的。可是话说回来,我们企业要想办点事可就难了。本来我们建这个广场也是因为我们公司旧房改造,扩大绿化,好叫规划局找不出毛病来。这么一迁,旧宿舍的改造又成问题了。”崔永年笑道:“这有何难,你多种几棵树绿化,平两块草坪不就有了。” 穆艳如叹口气道:“崔秘书长,你看,现在市里处级的房子都到了一百五、六平方了,可我们的职工还住着四五十平方的旧楼,我们想着拆了重建,也不能盖得太小了,不能说跟市里的领导比,同级的总要差不多吧,规划一百四十平方,也不能说过。可规划局左右找借口,就是不同意。”崔永年笑道:“这也难怪,福利分房停了,不好开这个头。”穆艳如道:“要这么说,法院新建的一百八十平方的新楼,每户才交了不到十万。这样的好事,我们找不着,秘书长大人要是有机会,给我说一声,我也买一套。”崔永年笑道:“好、好,穆经理不要再说,这事我管了,我去协调,不耽误你们年底交新房。”送走了崔永年,李有才笑道:“这话也只有你说才好。”穆艳如道:“即是我说了,我事就我来办,你家婆子不会再多舌吧。”李有才道:“她这阵子事多,也顾不了这么多,你偷着盖就是。”话虽如此,还是叫田定业知道了,到晚上,见李有才又开了牌场,到了黄婉玲住处,一五一十说了。黄婉玲道:“眼下正值要紧关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只盯紧了就是,只是不过分,先不要问她。甚于提她当助理,要不答应,她还不整天拱着李有才来闹。”田定业道:“她这人志不在此。她偷偷拉拢的人,现在可为数不少,单等李总一走,看架式是想着接班那。”黄婉玲道:“我也这么担心,只是一时没有人选。”田定业道:“小曼不是毕业了,正好接上。”黄婉玲叹道:“她没这心思,我也没这个打算。”田定业又说会子话才走了。黄婉玲送走田定业,到李曼儿的睡房笑道:“什么时候回校?”李曼儿道:“也就这几天。妈,你笑什么?”黄婉玲笑道:“我笑你不是个男孩子,让妈处处操心犯难。”李曼儿笑道:“我有什么叫你老人家犯难的?”黄婉玲道:“个人的事犯难,工作上的事也犯难。你要是个男孩子,我就不犯难了,你爱找那个找那个,一毕业,就到巨业上班去。”李曼儿笑道:“我也可以。”黄婉玲道:“你不是干企业那块料,就是进去了,妈妈我也担心你应付不了。明天一早,我去书画拍卖会,你去不去?”李曼儿道:“我还赶完设计,这次就不去了。”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黄婉玲叫了车要走。李有才素知黄婉玲爱拍卖书画等物收藏,也要凑热闹。黄婉玲道:“你不懂这个,跟着好看?我带两个人去就得了。”不想,黄婉玲到时,恰在会前碰上了郑无经。郑无经一眼就认出了是李曼儿的母亲,忙上前问好道:“黄阿姨,可还记得我?”因郑无经上学时追求李曼儿,故好在黄婉玲家前吹笛子,叫黄婉玲训斥了几回才不敢了。几年未见,黄婉玲见郑无经有几分书生气,正受重用,顿有好感,就笑道:“别人记不得,还能不记得你这个少年艺术家。听说你现在在文化局?”郑无经笑道:“黄阿姨,您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了。”黄婉玲道:“你这是出公差,还是私人有事?”郑无经道:“身在官场,还不是出公差。这不,我正和省里有关部门共同举办了一个我市大型的辉煌成就展。省里展三天,再回市里展三天。”又问道:“黄阿姨可是拍书画的?”黄婉玲笑道:“是呀,你若有兴趣,不妨帮我参谋参谋。”郑无经那会不同意,陪着黄婉玲进去拍了几幅,又知赵扶林素爱松,又高价拍了一副云松图。 到中午,郑无经又献殷勤,又知黄婉玲吃上讲究,在家里每餐六个菜是不能少了,一般酒店从不沾筷子,就笑道:“黄阿姨,我请您尝尝日本料理。要说也不稀罕,只是全省算下来,也就这一家正宗,不单老板是日本人,服务小姐也是日本那边过来的,特别干净卫生。”黄婉玲笑道:“是嘛。”郑无经笑道:“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适口者珍,贵不贵的不算什么理由。再者,我也是赵老板的钦差,这点费用总是有的。”黄婉玲也不推辞,四个人到了风车屋,点了菜,上了青酒,说会子话。一时说到书画上,黄婉玲笑道:“其实我也不懂什么书画,谈不上欣赏。要说到收藏,你想想,一个画家再大的名气,就顺手这么几笔,就抵一个人劳动一辈子的,这有什么道理。我买这些书画,不过是求个名罢了。”郑无经奉和道:“黄阿姨分析的是,就算一个小时一千块的工资,这一幅画又能值多少钱。白石老人的画当年都用牛车拉。可见这些都是抄作的结果。”黄婉玲笑道:“赵市长平时也爱画几笔,我家里还有几幅那。”郑无经笑道:“赵老板也就是闲着画几笔,看几眼,要说收藏,他那就这么多钱。”黄婉玲笑道:“人说红粉送佳人,宝剑酬知己,这书画自然也要找知音。赵市长爱松,就将这云松图转交赵市长。”郑无经道:“阿姨,别的好说,这事我可不敢。”黄婉玲笑道:“我还是一句老话,我无非是要个名罢了,这画放在那里还不都一样。我拿了赵市长几幅画不也没算钱?”郑无经听了这才收了,便要去结帐。黄婉玲笑道:“你请阿姨吃饭,还能教你付钱。你有这个心也就是了。”叫跟来的远房侄子道:“你去把帐结了。”出了门,郑无经又让着去看展览。黄婉玲笑道:“时间不早了,小曼一个人在家那,不便耽误。”郑无经则道:“等到市里展出时,黄阿姨不要忘了叫了李姑娘一起去看展览。我和她有好几年没见了那。”黄婉玲应下了,郑无经这才送了好远才回。这时,一个同事凑上来问道:“这就是你早思慕想的小师妹?”郑无经笑道:“这是小师妹的妈。”那人笑道:“就冲这么个丈母娘,也值了。”郑无经道:“等明天结束了,再请一次,将纪念品发了,你们就往回赶。我有点事,先回去。”一时将事请安排了,也往回赶。却说崔永年事情办得顺利,这一晚回到家中,见新夫人吴若雪准备了一桌菜,见没有酒,笑道:“夫人,何故酒肉分家?”吴若雪道:“这一桌菜是为你又渡过一难准备的。酒,我倒是有,却不给你喝,是罚你不将我的事放在心上。”原来,自吴若雪和崔永年结婚后,婚假过后却不上班。崔永年问时,就道:“报社本就是话多事烦之地,我再去了,还不是人家的笑柄。”崔永年笑道:“这有何难,夫人爱去那我去办就是。”吴若雪道:“我能有什么好地方。”崔永年就物色几个地方让吴若雪选,吴若雪却都不满意,这事就拖了下来。崔永年笑道:“夫人怪得是,这样,你没事就四处走走,那里合适我们就去那里好不好?”吴若雪这才拿了酒出来,二人对饮几杯。吴若雪笑道:“什么时候再为你准备庆功宴?”崔永年叹一声道:“我有个不详之感,这位子我坐不了了。”吴若雪道:“这话从何说起?”欲知崔永年因何长叹,且看下回分晓。第二十六回李有才逗骂泄天机崔永年两进巨业城 却说穆艳如叫来打牌的几个,其中一个却有老丙,本是来找巨业的几个朋友捧场,见机也跟着去了。那李有才也是报负得偿,特意叫穆艳如给他赶制了一身丝绸衣裳,又托人从泰国捎来两副象牙麻将,左手带着猫眼大的宝石戒指,右手带着拇指大的元宝金戒,脖子下挂着巴掌大的美玉。穆艳如在一旁端着茶水。众人寒喧一阵,打了四圈牌,也不过输赢之数,各自散了。 老丙因羡慕李有才,第二天晚上和钱由基几个打牌,就道:“昨天和巨业李总在一起打牌,那才叫长了见识。按他的话,人生最向境界,就是坐在漂亮的女人身旁,穿着丝绸做的衣裳,打着象牙做的麻将。不说别的,就他右手那金戒指,掉在地上,就能砸个坑。”众人都赞叹,独钱由基心里犯了嘀咕,暗道:“听这语气,怎么倒象和二哥说的一般。不行,我得去问问干爹去。”就叫马炮代打,自己往清河别墅去见方冠中。 到了门外,见楼上有光,上前敲门如擂鼓。方冠中忙下楼开了门,钱由基迎面就是一句道:“干爹,你好偏心。”方冠中也觉意外,惊道:“我何时偏过心?”钱由基道:“你弄的那仙药,论 什么也要给我一粒。干爹你却偏给了他人。”方冠中惊道:“我只一丸,要再有一丸,也必是你的。”钱由基不信,就把老丙的话学了一遍,又道:“李有才要不是二哥变的,怎么会有一样的想法?一样的言语?”方冠中道:“老二至今音信皆无,我也正疑心。若能当面问一下李有才,其中原委自然清楚,只是这种事不好启口。”钱由基道:“干爹,你发话,我将李有才绑来一问便知。”方冠中道:“万万不可。”计较了多时,方冠中道:“我先一探虚实,再做道理。”钱由基道:“干爹打算怎么办?”方冠中道:“我将骨坠送给李有才,且看他反映。他要是若无其事,我们也不好再提。他要是有异常反映,我再试他。”钱由基临要走,方冠中又问起工程上的事。钱由基道:“还是一句老话,没搭好上天的路,我也干不了王母娘娘。”告辞去了。 方冠中心里疑虑重重,第二天一上班,就叫关锦萍叫来道:“这次安排局机关子女,巨业穆经理帮了不少忙,有些家长叫我代着谢谢。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子来,正巧有个小东西,就权当是谢她。”就取出一个锦盒子,递给关锦萍道:“这件东西,虽不值钱,但做工精致,年代又久,也是件稀罕物,算是半件古懂。它本有一对,李总处有一只,这只送给送给穆经理吧。”关锦萍取出一看,十分精致,笑道:“我正好也有事找她,我这就去。”关锦萍回到自己办公室,打扮好,叫车去了巨业。到了穆艳如的办公室,可人不在,略一等,穆艳如回来,因让着坐下说话。聊会子闲话,关锦萍道:“穆经理,我给你带来一样小东西,你看看。”穆艳如笑道:“是什么好东西?”关锦萍关了门,从包里取出那个锦盒来道:“进来的家长都要谢,方局长一一都回绝了,特叫我送这件小东西给你。”穆艳如一听,有些意外,笑道:“你我情同姐妹,给你帮这点忙算不了什么,还什么谢不谢的。”关锦萍笑道:“你看看,不过是个小小的骨朵,也算件古懂。要说也值不了多少钱,不过是个小玩意罢了,要是能配齐一双,可就值钱发。”穆艳如打开一看,也很喜欢,笑道:“这样的东西那能说配就配成的。”关锦萍小声笑道:“我听说李总也有一个,正好配成一对。”穆艳如笑道:“他岂肯给我。见了,非把这个要去不可。”关锦萍笑道:“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又说了会子话,二人方散了。 穆艳如送了关锦萍出去,回头走进李有才的办公室,那李有才打了一夜的牌,正躺沙发上小睡。穆艳如将李有才打醒,问道:“报告打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李有才道:“此事紧早不紧晚,我这就去。你先给我打盆水来。”穆艳如道:“你越发不把人当人看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间,还怕传的不快。”李有才笑道:“我早把你当成老婆看了,所以才老是出错。”穆艳如道:“真是老婆,怕你就不敢了。”又道:“你且到宾馆安排好牌局,我出出就到。”穆艳如才要走,李有才起身后面抱住,掂着脚,照粉脸上乱亲一回道:“老亲亲,给家里说一声,晚上不走了。”穆艳如笑道:“要打你打。”扭身出去了。李有才下了楼,先到了经委,看了赵振先,笑道:“赵主任,给你汇报一下工作。”赵振先四十出头,身宽发稀,让了座笑道:“什么汇报不汇报的,我这还不是走走形势,有事,李总尽可向薛市长汇报就是。”李有才道:“薛市长正忙,这点小事也不好打扰他。”说着递上报告。赵振先看了道:“李总,这项目可不算小呀。”李有才笑道:“没办法,现在都叫这个,给职工改善一下环境,再说了,也算我们企业文化的一块。”赵振先笑道:“李总,你这一出手就是五千万,赵市长的五千万还没着落那。所以说,赵老板不如李老板那。”李有才道:“我们干企业的和你们不能比,有一顿没一顿的。今天有了,还一句老话,先吃好喝好了。”赵振先也知李有才的脾气,也笑道:“我也是一句老话,只要李总看准了,我没意见。我到明天,就将这报告汇报给薛市长。”李有才又客套几句便径直去了宾馆。到时,却见只有穆艳如一个人,就道:“人那?”穆艳如道:“我不是人。”李有才笑道:“这是那个又得罪你了,生这干气。”穆艳如道:“我命不好,找个男人,就知端着茶杯下牌场,家里是事不问。到了单位,左右又没个兄弟姐妹,那个不高兴就给脸看,我还敢怒不敢言的。与其这样,倒不如辞职回家一总受罪去得了。”李有才道:“你且说说,是那个大胆的又说闲话?”穆艳如道:“还不是田定业,平常就脸不是脸的。有家兄弟单位想要供热,我好心去问一问,反被他挖苦一番,指槐骂桑,说东道西。”李有才道:“这个老东西,从十八就跟我老岳开车,这才给他个副总。他自持给老黄家开了二十年的车,如今又是黄婉玲的耳线,有时将我也不放在眼里,说起话来半阴不阳的,好处叫我讨厌。”穆艳如道:“好一个看家把门的,倒象是焦大的孙子。可惜,这里没有狗粪堵他的嘴。”李有才安慰道:“他再忠,也是我开钱养着,找个机会,我也叫他知道历害。”陪些好话,穆艳如这才气顺了。一时叫进来酒菜,二人对坐着饮酒。 酒过三杯,李有才就动手动脚,将穆艳如的上衣解开,抚其玉乳笑道:“你这一身又白又细的好肉,实是难得,叫你一声穆贵妃也不为过。”穆艳如笑道:“比你家黄婆子如何?”李有才笑道:“你问了也有一千次了,单论这皮肉她强不过你,更不要说风情了。”穆艳如笑道:“我懂什么风情,还不是叫你强撵鸭子上架,不得已罢了。”李有才笑道:“有一事我不瞒你。当初那婆子也不依我,叫我强上了几回这才不闹了。但有一样,我一来她就骂,她越骂我越得劲。现在好了,活象条死鱼,也不骂也不叫,反倒叫我没那兴致了。”穆艳如道:“我再给你扫扫兴,何明的状子又告上去了。听说,积有一尺厚了。”李有才脱了上衣骂道:“何明这小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我咒他肺烂完,心坏死,死的更快,更干脆。”穆艳如道:“他明里告倒是好事,可怕的是暗里告。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后还不定咒你什么那。”李有才瞪眼道:“谁敢?龟孙子,给他官当,还当是应份的?没我这棵大树,都是一群狗屎,竟也不知足。”穆艳如道:“人心无尽,那个称过自己几斤几量,今个给个班长,明天还要当主任。以我看,不如搞个评分制,一年评两次,每半年一次,一个个都打打分,惊惊心,省的一个个好吃懒做,闲着扯谈。”李有才点头道:“一切由老亲亲说了算。就象昨天那事,真活活气死我。提一个,一个呆猪,提一个,一个呆猪,就没一个通气的。”穆艳如笑道;“猪爷爷领一群呆猪,可不黑上半个天。”李有才也笑道;“你也是这猪圈里的一个,不过,你可是个猪秀才,长得俊,比一般的猪屁股生的好看,故我要常常光顾,时常提醒,别走丢了没的看。”穆艳道:“别再胡言乱语了,骂到自己头上了。” 二人喝点酒,少不了为云为雨。酣战多时,李有才力乏,起身道:“大哥有心,二哥无用,惭愧、惭愧。”穆艳如则起身净身。稍时出来,也不穿衣裳,一边和李有才说话,一边赤条条站到梳妆台前,将秀发盘起,脂粉再匀,朱唇重画。打扮停当,就从包里将那个锦盒打开,把骨坠带在自家项链上,转身让李有才看。李有才起初只顾看肉,待看到那个骨坠,惊道:“你这骨坠是那里来的?”穆艳如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只许你有,就不许我有,人家说二个才够一对。”李有才跳起来,急道:“你怎么我也有一个,谁告诉你的?”穆艳如道:“这是个秘密,说出来就不好了。”李有才听了,急不耐烦,跳下床来,一把扯住穆艳如,恶狠狠道:“休恼了我,你快说。”穆艳如见他凶相必露,不知何故,只好道:“凶什么,是方冠中送给我的,说你也有一只。”李有才听了,丧气起 来,松了手,跌坐在床边不语。穆艳如连问几句,见不搭言,也是心中带气,下楼回家去了。等再见了关锦萍,就抱怨道:“你险些害死我。李有才见了那骨坠,不知何故,发疯似的,凶的不得了,险些就要了我的命。”关锦萍笑道:“原是要你送他,配成一对。你反去问他要,他如何能有个不急。”又笑道:“反正都是一对,戴谁身上还不一样。”穆艳如哼了关锦萍一口道:“你不也有一对。”关锦萍闻言,一时红了脸,说不上几句,就告辞了。 且说关锦萍回到办公室,见了方冠中,少不了一五一十把话学了,方冠中却不言语。到了晚上,叫了钱由基过来。钱由基见方冠中闷闷不乐,问道:“干爹,何事?”方冠中把关锦萍的话说了,又道:“照常理,就这点东西,穆艳如但要,李有才必给,断没有发怒的理由,想是动了他的隐私,才会如此。以我看,这李有才可疑,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以二弟怎么会和这个李有才有牵扯?”钱由基道:“干爹有所不知,二哥虽笨,常有惊人之举,不好轻下结论”方冠中道:“这个李有才若真是二弟,不会改了耄习惯,我再叫关锦萍探一探。不过即使他变了过来,也是一人俩脑,不会不记得以前的事,中需试试,一切尽知了。”方冠中又将关锦萍叫来,委婉说了。关锦萍没两天,回来就学给方冠中道:“我打问了,说是脾气还是那样,也变了不少。这第一件,学会赌了。以前就是爱酒,从不说赌,现在好了,那天不摆一场不能算罢。第二件,回家勤了。以往一月不回家一次,现在好了,有空就家去。第三件,就是能熬夜。以往天一黑就睡,现在,打一夜的牌,坐沙发上打个盹就行。”方冠中听了心道:“果真是了。”到晚上又叫了钱由基来道:“看来我们猜的不错,这李有才的三个新毛病,正应在二弟身上,必和二弟有关系。”钱由基道:“即如此,二哥不认得干爹倒也说得过去,为何连我也不肯认那?”方冠中道:“只怕另有其因,或者干脆贪恋人间富贵,不愿相认。”钱由基心中迫切,挺胸道:“干爹,我素日待二哥不薄,我去见他,叫他出来相我们相认。”方冠中苦笑一声道:“我也了解他,贫贱之时,丢下老脸求人,得意之时,冷起老脸不认人。他不认,我们更不能相认,否则必引出大祸来。”钱由基忙道:“干爹,这可怎么办?”方冠中道:“我亲自出面,再从旁劝他一劝。” 且说李有才,一肚子惊怕恨气,闷闷不乐,回到家中,暗道:“我只管厚起脸皮来不认,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要是再上一阶,将来见了,更不敢将我如何了。”回到家,见黄婉玲、李曼儿正看着电视说笑,就凑上前笑道:“看得那一部?”李曼儿道:“爸爸,这是有关企业的片子,正是拍给您看的。”李有才笑道:“大凡电影,总是给那些没体会的人看的,有了体会,再看,就是瞎编,我不看。”李曼儿道:“看看吧,三人行,必有我师嘛。”李有才道:“不看。我刚学会的桥牌,打几把怎样?”李曼儿笑道:“好呀,我也好长时间不打了。”黄婉玲见李曼儿兴致甚好,心中高兴,也道:“我叫你殷阿姨来。”打电话约了殷秀娟。殷秀娟丈夫去了国外,女儿在省里,独身一人,见有牌场忙到了。四个人打了一会,李有才老是出错牌,输的黄婉玲老大不高兴,起身道:“我打的乏了,我请你们出去喝咖啡。”李曼儿道:“我困了,就不去了。”李有才也道:“我还没过瘾,再出去玩几把。”说着去了。殷秀绢又说会子话才去。稍时,李有才去而复回,黄婉玲问他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李有才道:“夫人,要不要我明天一早再去催一催?”黄婉玲道:“就这不长进的毛病,一但想要,就急猴猴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只管等着,不出三天,崔永年必到。”李有才这才不说话了,又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有才到了办公室,一眼看见穆艳如。穆艳如却不理他,掉头走了。李有才听了各部门的汇报,闲着无事,就摆弄着扑克牌。这时,崔永年就驱车到了,进门笑道:“李总,你这日子好不得意,神仙不换那。”李有才丢了手中的牌笑道:“崔秘书长是来听汇报,还是宣圣旨。”崔永年笑道:“都不是,是来看看老兄,取取经,学学经验。”李有才让到会议室,叫人上了茶笑道:“你们当官老爷的,一不愁吃饷,二不愁吃粮,谁还想着当和尚取经那。”崔永年笑道:“可不能这么说。你瞧老兄你,越来越富态,再看看我,是越来越清瘦,还不都是为了四处取经愁的。”李有才笑道:“你一宣圣旨,那处敢抗旨,还不是人到饷来。”崔永年叹口气道:“要是都向老兄这么会疼人,会过日子,我也就不愁了。这经济发展快,腰包就得掏得快,我们的赵老板眼下手里是一分钱也没有了。市政打来的路灯改造报告压了快半年了,为城运会改造的一批体育场馆还没着落。兄弟地市的车都换了,我们是大市,赵老板的车也该换一换,不然出去就寒碜人了。这一换又要六百多万那。为了这六百万,我几乎跑遍了全市大大小小的单位,硬是凑了四百万。”李有才惊道:“不会吧,一个企业认捐个几十万,一上午也就够了。”崔永年叹道:“就说这曲江酒业吧,光是广告费,外面还欠三千多万那,好说歹说,这才拿出五十万来。李总,全市企业,你的日子是最好过的了。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想请李总帮个忙。”李有才道:“市里有困难,我是应该的。曲江认五十万,我认一百万。”崔永年道:“这六百万,我倒还能勉强凑齐了,总要先讲面子再吃饭嘛。还能渡过去。只是这将军广场的工程不能等了。这次参加建设的是京里来的公司,老总和我们的赵老板是战友,说好了五一开工。可是因为资金不到位,人家人马进来快一个多月了,还开不了工。我想,是不是我们发扬一下企业精神,舍小厂而顾大局,将你们的企业广场改到将军广场去。至于条件,你们尽可提。”李有才听了心中大喜,笑道:“这没什么不可以,条件只有一个,只要改叫巨业广场就行了。”崔永年道:“改一改名子倒没什么,只是已请省里的高委员题好了字,不用怕说不过去。”李有才道:“我出这五千万,连个名也留不成,怕是给职工不好交待,说不过去呀。”崔永年道:“这事我还要向赵老板汇报,一时不好答复。李总这边还要不要再商量?”李有才道:“我这边不再商量了,只要说得过去,我这就拨款开工。”崔永年道:“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去汇报。”送走了崔永年,李有才心中高兴,忙打电话给黄婉玲道:“还是夫人猜得准,老崔一早就到了。”黄婉玲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你怎么说?”李有才道:“我还是按你的话,只叫他将将军广场改成巨业广场。”黄婉玲道:“这难题不大,也说得过去。”李有才挂了电话,又到穆艳如的办公室外,朝里看看,穆艳如只装个看不见。见左右无人,李有才进门笑道:“老亲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穆艳如却不答言。李有才又道:“下周出国去不去?”穆艳如依旧不言语。李有才又道:“趁着眼下效益好,改成年薪制可好?”穆艳如还是不言语。李有才无奈,关了门,上前就要硬磨。穆艳如也怕外人一步进来,就道:“有事你尽可回家说去,在我耳边说来说去有什么用。”李有才笑道:“那婆子有那婆子的用,说话没你这般体贴,我少理她。”穆艳如道:“你先开了门,我到你屋里说去。”李有才这才笑着去了。 不多时。穆艳如到了,问道:“先说第一个。”李有才道:“崔永年来了,刚刚才走,事有望了。”穆艳如道:“我知道了。再说第二个。”李有才道:“市里有几个老家伙就要退了,还是老办法,借着我们去年在欧洲签的一份意向书,到国外考察一番。我有意叫你陪着去,又怕这事到了节股眼上,不小心再丢了,故此和你一商量。”穆艳如道:“你想叫我去,我还不乐意那。”李有才道:“那你就 说第三件。”穆艳如道:“这年薪制早该搞,一则是给大伙鼓鼓劲,二则也给大伙提个醒,这工资也不是好拿的。”李有才问道:“定多少合适?”穆艳如道:“年薪制只在各部门负责人身上搞,一般的还是照旧。你拿四十万,副总一级拿三万,其余的照例往下推,最低的也不能少于十万。但有一件,他田定业一个蛋不会生,不能拿得比我多。”李有才笑道:“你要是没好处,也不会在那婆子眼前起哄了。你放心,我给你再弄个助理,和他一样。”穆艳如这才平了气,又说会子话,约了时间,这才去了。不要说,到晚上,李有才将那骨坠给了穆艳如,好言半晌,换来云雨一场,且不再细表。 到第二天一早,崔永年又到,李有才让到会议室,由穆艳如做陪,先说些家常。崔永年见了穆艳如,也是话多,一时说到家事上。穆艳如笑道:“崔秘书长娶了新夫人,也不让杯喜酒喝,不是嫌我的官小,去了失你的面子。”原来,这崔永年才同发妻离了,娶了位新夫人吴若雪。这吴若雪,天生丽质,眉间一粒红痣,大学毕业时分到了报社,夫婿范有志则是分到了经委。这范有志家道贫寒,心性却高,混了几年,未有成就,却一心想在仕途上发展,常带着吴若雪在官场上应酬。崔永年不知怎么说动了吴若雪了,头年离了,三月间就结了婚。那范有志虽说情场失意,却换来了这场小有收成,到了水产局任了副处长。崔永年笑道:“穆经理肯赏光,我就再办一场也不为过。只不过当时情况特殊,谁也没敢请,就是到了现在,赵老板还不高兴那。”穆艳如笑道:“听说新夫人当年可是她们大学的校花,漂亮的天下再没人能比了,那天也叫我们开开眼。我们请客。”崔永年笑道:“要是你和李总不在,这海口我就夸了,今天这场合,我可不敢夸口。黄主任的名气我就不说了,就说穆经理你吧,按薛市长的话说,那就是穆经理所到之处,那是棚壁生辉,光照千里,孔雀不敢展翅,黄鹂不敢高声那。”穆艳如听了笑道:“崔秘书长就会挖苦人。”李有才只在一旁听着,也不言语。到了中午吃饭,这才说到正事上,崔永年道:“关于改名的事,我汇报过了,还是一个原则,师出有名,就叫巨业将军广场,即体现市场经济,又体现企业精神,这才好重新题词。”李有才道:“这么也成,就这么定了,明天行个文,我这就打款开工。”崔永年笑道:“还是李总痛快。即然话到这儿,我还有一事相烦。”李有才道:“我是粗人,什么什么烦不烦的,你尽管指示。”崔永年道:“现在各个区县是表面红火,家里清淡,尤其是西边的两个县更是如此,光是工资就是个大难题,乡镇教师的工资又欠三个月了。现在有上告的,也有上访的。我们是乡镇经济先进县,压力很大。李总是不是能暂借一些,周转周转,到年底就还。要是一时还不上,我从税里给你扣除。”李有才道:“要多少?”崔永年道:“最少二千万。”李有才道:“好说,我同意了,明天一早叫老曲去办。”穆艳如笑道:“市里一时有困难,我们帮个忙是应该的。可是话说回来,我们企业要想办点事可就难了。本来我们建这个广场也是因为我们公司旧房改造,扩大绿化,好叫规划局找不出毛病来。这么一迁,旧宿舍的改造又成问题了。”崔永年笑道:“这有何难,你多种几棵树绿化,平两块草坪不就有了。”穆艳如叹口气道:“崔秘书长,你看,现在市里处级的房子都到了一百五、六平方了,可我们的职工还住着四五十平方的旧楼,我们想着拆了重建,也不能盖得太小了,不能说跟市里的领导比,同级的总要差不多吧,规划一百四十平方,也不能说过。可规划局左右找借口,就是不同意。”崔永年笑道:“这也难怪,福利分房停了,不好开这个头。”穆艳如道:“要这么说,法院新建的一百八十平方的新楼,每户才交了不到十万。这样的好事,我们找不着,秘书长大人要是有机会,给我说一声,我也买一套。”崔永年笑道:“好、好,穆经理不要再说,这事我管了,我去协调,不耽误你们年底交新房。”送走了崔永年,李有才笑道:“这话也只有你说才好。”穆艳如道:“即是我说了,我事就我来办,你家婆子不会再多舌吧。”李有才道:“她这阵子事多,也顾不了这么多,你偷着盖就是。”话虽如此,还是叫田定业知道了,到晚上,见李有才又开了牌场,到了黄婉玲住处,一五一十说了。黄婉玲道:“眼下正值要紧关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只盯紧了就是,只是不过分,先不要问她。甚于提她当助理,要不答应,她还不整天拱着李有才来闹。”田定业道:“她这人志不在此。她偷偷拉拢的人,现在可为数不少,单等李总一走,看架式是想着接班那。”黄婉玲道:“我也这么担心,只是一时没有人选。”田定业道:“小曼不是毕业了,正好接上。”黄婉玲叹道:“她没这心思,我也没这个打算。”田定业又说会子话才走了。黄婉玲送走田定业,到李曼儿的睡房笑道:“什么时候回校?”李曼儿道:“也就这几天。妈,你笑什么?”黄婉玲笑道:“我笑你不是个男孩子,让妈处处操心犯难。”李曼儿笑道:“我有什么叫你老人家犯难的?”黄婉玲道:“个人的事犯难,工作上的事也犯难。你要是个男孩子,我就不犯难了,你爱找那个找那个,一毕业,就到巨业上班去。”李曼儿笑道:“我也可以。”黄婉玲道:“你不是干企业那块料,就是进去了,妈妈我也担心你应付不了。明天一早,我去书画拍卖会,你去不去?”李曼儿道:“我还赶完设计,这次就不去了。”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黄婉玲叫了车要走。李有才素知黄婉玲爱拍卖书画等物收藏,也要凑热闹。黄婉玲道:“你不懂这个,跟着好看?我带两个人去就得了。”不想,黄婉玲到时,恰在会前碰上了郑无经。郑无经一眼就认出了是李曼儿的母亲,忙上前问好道:“黄阿姨,可还记得我?”因郑无经上学时追求李曼儿,故好在黄婉玲家前吹笛子,叫黄婉玲训斥了几回才不敢了。几年未见,黄婉玲见郑无经有几分书生气,正受重用,顿有好感,就笑道:“别人记不得,还能不记得你这个少年艺术家。听说你现在在文化局?”郑无经笑道:“黄阿姨,您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了。”黄婉玲道:“你这是出公差,还是私人有事?”郑无经道:“身在官场,还不是出公差。这不,我正和省里有关部门共同举办了一个我市大型的辉煌成就展。省里展三天,再回市里展三天。”又问道:“黄阿姨可是拍书画的?”黄婉玲笑道:“是呀,你若有兴趣,不妨帮我参谋参谋。”郑无经那会不同意,陪着黄婉玲进去拍了几幅,又知赵扶林素爱松,又高价拍了一副云松图。 到中午,郑无经又献殷勤,又知黄婉玲吃上讲究,在家里每餐六个菜是不能少了,一般酒店从不沾筷子,就笑道:“黄阿姨,我请您尝尝日本料理。要说也不稀罕,只是全省算下来,也就这一家正宗,不单老板是日本人,服务小姐也是日本那边过来的,特别干净卫生。”黄婉玲笑道:“是嘛。”郑无经笑道:“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适口者珍,贵不贵的不算什么理由。再者,我也是赵老板的钦差,这点费用总是有的。”黄婉玲也不推辞,四个人到了风车屋,点了菜,上了青酒,说会子话。一时说到书画上,黄婉玲笑道:“其实我也不懂什么书画,谈不上欣赏。要说到收藏,你想想,一个画家再大的名气,就顺手这么几笔,就抵一个人劳动一辈子的,这有什么道理。我买这些书画,不过是求个名罢了。”郑无经奉和道:“黄阿姨分析的是,就算一个小时一千块的工资,这一幅画又能值多少钱。白石老人的画当年都用牛车拉。可见这些都是抄作的结果。”黄婉玲笑道:“赵市长平时也爱画几笔,我家里还有几幅那。”郑无经笑道:“赵老板也就是闲着画几笔,看几眼,要说收藏,他那就这么多钱。”黄婉 玲笑道:“人说红粉送佳人,宝剑酬知己,这书画自然也要找知音。赵市长爱松,就将这云松图转交赵市长。”郑无经道:“阿姨,别的好说,这事我可不敢。”黄婉玲笑道:“我还是一句老话,我无非是要个名罢了,这画放在那里还不都一样。我拿了赵市长几幅画不也没算钱?”郑无经听了这才收了,便要去结帐。黄婉玲笑道:“你请阿姨吃饭,还能教你付钱。你有这个心也就是了。”叫跟来的远房侄子道:“你去把帐结了。”出了门,郑无经又让着去看展览。黄婉玲笑道:“时间不早了,小曼一个人在家那,不便耽误。”郑无经则道:“等到市里展出时,黄阿姨不要忘了叫了李姑娘一起去看展览。我和她有好几年没见了那。”黄婉玲应下了,郑无经这才送了好远才回。这时,一个同事凑上来问道:“这就是你早思慕想的小师妹?”郑无经笑道:“这是小师妹的妈。”那人笑道:“就冲这么个丈母娘,也值了。”郑无经道:“等明天结束了,再请一次,将纪念品发了,你们就往回赶。我有点事,先回去。”一时将事请安排了,也往回赶。却说崔永年事情办得顺利,这一晚回到家中,见新夫人吴若雪准备了一桌菜,见没有酒,笑道:“夫人,何故酒肉分家?”吴若雪道:“这一桌菜是为你又渡过一难准备的。酒,我倒是有,却不给你喝,是罚你不将我的事放在心上。”原来,自吴若雪和崔永年结婚后,婚假过后却不上班。崔永年问时,就道:“报社本就是话多事烦之地,我再去了,还不是人家的笑柄。”崔永年笑道:“这有何难,夫人爱去那我去办就是。”吴若雪道:“我能有什么好地方。”崔永年就物色几个地方让吴若雪选,吴若雪却都不满意,这事就拖了下来。崔永年笑道:“夫人怪得是,这样,你没事就四处走走,那里合适我们就去那里好不好?”吴若雪这才拿了酒出来,二人对饮几杯。吴若雪笑道:“什么时候再为你准备庆功宴?”崔永年叹一声道:“我有个不详之感,这位子我坐不了了。”吴若雪道:“这话从何说起?”欲知崔永年因何长叹,且看下回分晓。 第二十七回 钱由基集资口袋阵 方冠中偶失结发妻 崔永年叹道:“我当初之所以找巨业借款,无非也是想借此探探李有才的动静。李有才这么痛快,定有所图呀。”吴若雪道:“我看未必。你别看他拿出这几千万来,不过是他夫人给你的面子钱。实话说,黄婉玲并不想叫李有才当这个副市长。原因诸多,却不便明说。”崔永年道:“这是为何?”吴若雪道:“在我们看来,巨业是鱼,副市长是熊掌。而在黄婉玲看来,巨业则是熊掌,副市长不过是条鱼罢了。如果现在李有才就走,巨业她就未必说了算了。”崔永年道:“我给你算着,时间也是不够。李有才今年五十四,李曼儿就算今年毕业,最快三年才能进领导层,到时李有才五十七,岁数也就到头了。”吴若雪笑道:“先不说人家,再说说你,明明到嘴边的熊掌你不吃,非到人家碗里抢鱼吃,这是为什么?”崔永年笑道:“人说熊掌和鱼不能兼得,舍鱼而取熊掌。我却不这么看,我是宁舍熊掌而得鱼。这个熊掌我就是得到了,也就抱着啃五年,多少肉还难讲。这条鱼却是味美香甜,享用终生。”等吃过饭,崔永年又拉着要行房,吴若雪道:“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你那。多歇一晚上,恢复一下才好。”崔永年笑道:“我这年纪,来一次就少一次。你先准备,我去去就来。”崔永年到了办公室,见赵扶林也在,进去将广场开工一事说了。赵扶林叹道:“老崔那,这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崔永年见赵扶林一语双关,就道:“赵市长,您放心。我有几分把握,我心里有数。成了我自然欢喜,不成,我也没怨言。”赵扶林道:“这样就好。”等崔永年去了,赵振先进来笑道:“赵市长,您看,人人都是得陇望蜀,这崔老兄倒好,成了乐不思蜀了。”赵扶林笑道:“所以说,叫生死一知己,成败两妇人。”正说着,那郑无经却到了。赵振先见郑无经似有话说,就告辞去了。 赵扶林问道:“小郑,有事坐下讲。”郑无经道:“市长,省里的展览很成功,这就说明您的决策是英明的。我准备将我市的文化生活再办一个专题,再办一次书画大展,将近年活跃在国际、国内的我市书画家全部请到。顺便再搞一次拍卖会,以显示我市的经济实力。”赵扶林道:“你的想法很好,可他们的画都很贵,市民们能否承受的起。搞不好,就象有些地市那样,财政出钱全包下来。”郑无经道:“赵市长放心,绝不会出现这个问题。这次,我在省书画拍卖会上就见到了工商联的黄主任,一口气拍了好几幅那。”赵扶林笑道:“这不算什么新闻。”郑无经又道:“黄主任还说了,单论画的水平,赵市长的画不在其下。”赵扶林笑道:“是她说的,还是你小子说的?”郑无经道:“确实是黄主任说的。您看,她还特意叫我捎了一幅来,说是一则是请赵市长鉴赏,二则以前拿了赵市长几幅画,权且用这张抵过。”赵扶林接过一看,笑道:“她用这幅画抵,岂不是叫我为她画一辈子的画?她还说些什么?”郑无经道:“据黄主任自己讲,她拍这些画,花这么多钱,无非就是为个名罢了,其实并不十分喜爱。”赵扶林听了笑道:“真是这么说的?”郑无经道:“我学的一字不差。”又叫郑无经陪着下了几盘围棋,这才回去歇了。 却说钱由基工程款没有着落,四下伸不开手,每天硬着头皮应付。一会是这个来报销,一会是那个等着钱用,工资又要发,酒钱还得付。钱由基一时心中烦恼,见了方冠中首道:“这等球经理,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去摆弄烤鸭来得快活。”方冠中劝道:“此言差也。想想当初,我们在阴间时,受得什么样的罪?那时是个什么心情。眼下万事才待开头,怎么还说这等丧气话。”钱由基笑道:“我不过是说些气话罢了。只不过眼前这半死不活的,也叫人难受。”方冠中道:“我也四处活动了,只是成效不大。眼下各大银行都爱和私人企业拉来往,即捞成绩又捞票子,公对公的兴趣就不大了。”钱由基道:“真是一年一个风气,这才官倒了几年,又变成私营了。”又问道:“这阵子怎么没见四哥那?”方冠中道:“他说有点小事,上出去去就回。” 钱由基晚上又回了六朝大酒店,同老丙、王二万几个喝起酒来。王二万也是一肚子心思,也是越喝越多,大醉了才罢。也恰恰是那天晚上,李家仁从外地赶到,见钱由基醉了,也就在隔壁沙发上躺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钱由基起来,见沙发上躺着李家仁,大喜,忙叫了起来道:“老哥,你快到床上歇着,沙发上伤腰骨。”李家仁道:“我惯了,不碍事。”正说着,张道平也赶了过来。钱由基 忙叫老丙安排早餐,让着一同吃了。钱由基问道:“老哥,这次来了还走不走?”李家仁道:“本来想是回来就不去了,只是那边人不错,多方照顾,叮嘱好歹再回去。我这次去也长不了,回来少不了再跟着兄弟打江山。”钱由基叹道:“老哥有所不知,兄弟眼下正愁的不行。工程是批下来了,就等米下锅那。这锅是烧开了,却没有米。”因把前后事说了。李家仁笑道:“这也正常。大凡是为公,不外两条,要么为了去换乌纱帽了,要么为了装自己的腰包。所以也都想开了,多半是掮着肃静牌,干自己的小卖部。这事要想成,还要看自己的,求别人没用。”钱由基道:“我不求别人还有什么好法?”李家仁笑道:“这事不用我说,兄弟已用多时了。他有钱不用怕,他有权也不用怕,你扎个口袋叫他钻进去,就什么都有了。”钱由基道:“我还是一句老话,有个上天的路,我就敢奸娘娘。眼下是我没有那路。”李铁嘴道:“我就给兄弟布一个口袋阵,不管大鱼小鱼我都给你装进去如何?”钱由基道:“不管是先杀人还是先放火,你先说说。”李家仁道:“想当初你我兄弟不过区区数千元,就得钩得百万回来。眼下兄弟手中能移动百万之数,三亿、五亿又岂在话下。只需暗中集资,许以重金,我保证,有多大口袋就能装多少钱。进的大鱼越多,兄弟就越有保证。”钱由基喜道:“老哥早有此计,我还有何愁。到中午,又请了李家仁一桌,送了两千块钱的路费,这才散了。 第二天,钱由基就将分管财务的副经理李天成叫来商量。李天成见有油水在里头,也一口答应。下午开了会,钱由基先乱夸一阵,又道:“局里已经通过招商,引进了一亿的资金,银行的资金也落到了实处,到年底先进两个亿。只是他等得我们,我们等不得他,当从市场经济出发,先从社会集资二千万开工。再说一下,这是个商业秘密,不要对外说,内部优先,每人限存一年,贴息百分之二十,现集现提,其余的按银行利息另计。”众人听了,半信半疑。第二天,钱由基先自己集了十万,又请着赵油头以局机关的名义集了二十万,李天成自持管财务,也从亲戚家磨了五万集上。将钱打进公司财务,众目之下,自己先提出一万元的贴息来。钱由基一旁暗道:“我撤了兔子,他们还能不撤鹰。”果然没过几天,你集五千,我集一万,纷纷提款集资。数天之内,就有五百万之数。更有有心计者,又拉着亲朋好友来集,坐吃提成。钱由基将事说给方冠中听,笑道:“我的钱来的比银行来的更快、更方便。”方冠中道:“你要心里有数,不要走得太过了。”钱由基笑道:“干爹,这房地产最少看百分之一百的利,这区区百分之二十算什么。”方冠中道:“资金解决了,你动手要快,越早开工越好。”钱由基应声去了。 钱由基回到办公室,又起了李曼儿,遂叫来办公室主任韩晓叫了过来,吩咐道:“左边那间资料要腾出来,抓紧收拾一下,一切都按经理标准布置。另外,再上台计算机。”韩晓笑道:“可是又来了个经理?”钱由基笑道:“那里,是为新来的专家准备的。”韩晓笑道:“能有多大年纪?”钱由基笑道:“年青,还是个女的。”韩晓笑道:“看我这个脑子,就是生来的笨,一想到专家就是白发老头。越漂亮越好 ,也给我们单位添添人气。外面都说我们单位里里外外就一个半女人。”钱由基道:“这话怎么讲?”韩晓道:“说高会计上半截是女人样,李姐下半身是女人样,张保管后影是女人样,加起来一共是一个半。”钱由基笑道:“我们单位如此,他们单位又能好到那儿去。”韩晓笑道:“说起来,我们局也没几个出色的姑娘。只是园林处新调来一个,叫唐闻莺,那叫漂亮,上班第一天,求着说话吃饭的一拨一拨的就没完。”钱由基笑道:“这倒是听说过。”韩晓塌道:“这次选美,不知道她会不会去?”钱由基道:“一定不会去。”二人说了会子,韩晓才忙去了。 到了晚上,钱由基才回到酒店,就有方小凡技术监督局电话来叫。原来吴应辉也是有意讨好李有才,这一阵子将麻将换成了够级,每天聚众打牌,又特意约谢月娇夫妇和几个朋友,常去巨业切磋牌技。吴应辉有心孝敬,心不在牌上,一会李叔长,一会李叔短的,又是敬茶,又是递烟,他却不晓得李有才的脾气。你要是赢了,他还来找你。你要是牌技不佳,他老是赢,打不了几把就没兴趣了。果然,每次不过两个小时,李有才借口就走。因此吴应辉更加练的勤,常从中午打到晚上。方小凡也是陪不住,这才叫了钱由基来替。钱由基到了宾馆,方小凡忙起身让了。吴应辉道:“这阵子就等这个牌神了,你却迟迟不到。”钱由基笑道:“这阵子小事多,将兄弟们放在后头了,我认罚。”谢月娇笑道:“先罚你摆桌酒席来。”钱由基笑道:“好,好。”打会子牌。叫了酒菜,众人入席。吴应辉心情不佳,钱由基劝道:“牌桌上,成负乃是兵家常事,这回输了,下回赢过来就是。”谢月娇笑道:“这可不是输赢的问题,是输老婆的问题。”又对吴应辉:“也怪你平时练得少,怎么样,老丈人面前没打出威风吧。”吴应辉道:“这也怪了,我平时打牌手气不错,这阵子不知怎么了,老是不起牌。”钱由基笑道:“吴局,你这就说到点子上了。别的不敢说,要说到手气上,李总是最盛的了。要是吴局信不过,我们几个都在科技大楼下头,叫人从五十六楼顶朝下扔砖头,先砸死谁我就不说了,要说都砸死剩一个,必是李总。要是扔绣球,扔十个,最少五对打中李总。”谢月娇笑道:“钱经理真会说笑。我再招呼一声,我们市首届形象小姐大赛,吴局、钱经理、王老板都是评委,每位评委攒助十万。”吴应辉笑道:“嫂子,你不如拿刀子来割我的肉好了。我上那给你弄那十万块去?”谢月娇笑道:“这我可不问,你拉的攒助也算。”众人到午夜散了,钱由基才回了酒店。 钱由基回到酒店,老丙过来道:“老大,你快过来看看吧,二万又发酒疯了,一会哭一会笑的,别人劝不了。”钱由基上楼一看,见王二万倒在沙发上,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上前劝了又劝,再灌些水,王二万才睡了。早上醒来,钱由基问道:“二万,你昨晚又闹什么?”王二万道:“我倒不是闹,只是心里烦。哥,你无论如何再托老爷子出回子面,给我提提亲。”钱由基道:“还是沈家?”王二万道:“不见回话,我这心就死不了。”钱由基听了笑道:“这有什么难处,我托人去提亲就是。王二万见钱由基同意,天天催着。钱由基就托了赵油头前往说亲。中午,大家都说没望,偏是赵油头大喜而至。众人问道:“赵处长这是笑成还是笑不成?”赵油头笑道:“本来去时,我也只当是白走一趟,不想,见了沈名泉,谈得却投机,要不是你们等着,少说我俩喝到天黑。沈名泉就提出三个条件来,这三条都依了,便是他的乘龙快婿。”众人忙让到楼上,看茶摆酒,问道:“那三条?”赵油头道:“头一条,家里父母年纪大了,出入不放便,进出要有车。甩以头一条就是要有高档汽车。第二条,沈姑娘孝顺,想着和父母同住,房子要宽敞,所以别墅不能少。有了这二条,就可以和沈姑娘来往、交朋友。等沈勤勤同意了,再说第三条,第三条再过了,便是你的媳妇了。”钱由基笑道:“这不是摆明了拿闺女换钱嘛。”王二万道:“我是明知山有虎,我还非上虎山行不可。这好坏是个机会。”一同请着赵油头吃了饭。钱由基临送走时,笑问道:“三哥,丁香那边如何了?”赵油头道:“还得再下苦功夫。不过,哥我这点工资是撑不住了,往后但有发大财的机会,千万别忘了你三哥。”钱由基道:“三哥,机会你找,我负责掏钱就是。” 等众人走尽了,钱由基对王二万道:“兄弟,你也看到了,要娶沈勤勤,里外没有几百万不成那。我们眼下不过混个吃饭钱,你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眼下倒是有个机会,或许能圆了你的梦。”王二万道:“哥,你就直说吧,下刀山火海我认了。”钱由基道:“我还有个万通商贸公司,到现在无人打理,有意叫你去。挣多挣少,兄弟拿一半。”王二万道:“哥说什么算什么。”钱由基道:“我叫兄弟接手,不光是为了赚钱,还有赚一个人。”王二万道:“谁?”钱由基道:“谢月娇。”把原因一说。王二万道:“这等大事,还犹豫什么,明后天就干。”钱由基道:“这事要小心,万不可走露半点风声,你也别叫别人,只将马炮和驴大叫着,另起人马。”王二万起身道:“我这就去准备。”钱由基又道:“这事重大,你且将公司里的事交给老丙打理。”王二万道:“我正有此意。”等王二万走后,又把老丙叫来,叫他将公司的事都揽起来,又道:“我手里有批煤,你找个买家,能有现钱的,越快越好。”老丙道:“这事不用找,现成的就有。江北的大地集团眼下焦好卖,拿着钞票却四下买不到煤。”钱由基道:“虽说煤炭眼下旺销,还不至于买不到炭吧?”老丙道:“哥你有所不知,集团的老总田文豹,外号铁头豹,早年以掮包为生,后来包了乡里的旧铁厂,由此起家,目前在江北私营企业里做头一把交椅。田总为人凶狠,做买卖常常是生拉硬上,弄到手了翻脸不认,多少人吃过他的亏。我那年倒了点劳保用品,也差点叫他白吃了。所以现在他就是愿意出钱,别人也不敢和他来往。”钱由基道:“我知道了。”就把主意和方小凡一说。方小凡听了赞称,也催着尽早快办。又道:“我妈早天回来,我的车还没到,还得劳驾哥跑一趟。”钱由基道:“去接干娘,这是份内的事。我一早安排了就过来。”说着去了。 方冠中闻听濮华要回来,一天不快,一早,濮华又打来电话,说是一早就到。不想又下起雨来,方小凡忙见钱由基到了,忙同往车站相等。这二人到了车站,半天没等到人,往乡下去电话一问,说是一早就起程了。等到中午,却不见人来,这时,那雨下得更大。二人吃每人喝饭羊肉汤,又等了一阵,赵油头打来电话道:“小凡,出大事了,你母亲遇着车祸人没了。快到第一医院去吧。”二人听得大惊,忙赶到第一医院,见已经到了不少人,方冠中哭得已是昏天黑地的。方小凡忙问道:“我妈那?”赵油头道:“人没救了,送到太平间去了。”方小凡失声大哭,人就往太平间跑,有几个人上前抱着了。不多时,警察局局长李长顺带着人也从现场赶了过来,劝了多一阵,方冠中才住了眼泪。李长顺道:“从现场看和了解的情况看,嫂夫人因为下雨,赶车不便,一早从家里步行出来的,走到离村子六里的半山腰出了车祸。因为雨大人少,发现的晚了。”方小凡道:“车主在那?”李长顺道:“因为没有找到目击者,只能从现场留下的车印看,初步定为货车。另有人证实,头天晚上,有辆货车一直停在山腰的树下,因没有车牌号,一时还没有线索。”牛得贵上前道:“方局长,还是叫嫂子入土为安吧。查找凶手的事请李局长多费心就是。”就有赵油头主办,关锦萍帮着打理。钱由基因对外不便以儿子相称,又不便找胡梦蝶,要找大个黄一同随礼,大个黄手机又关了,只得以单位名义随了礼。 黄婉玲知道了,就对李曼儿说了,又道:“我们两家虽没了那层关系,但你们毕竟还是同学,人家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怎好装成不知道。”李曼儿道:“也是,只是去了不要跟我的事。”黄婉玲就拉个礼单叫李有才去。李有才嘴上称好,心里却是不敢去,只推有事。黄婉玲只得自己去。等随了礼,方冠中见了,忙上前谢了又谢,道:“真没想到,您还能来。”黄婉玲道:“孩子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毕竟还是同学。”看了一眼方小凡。方小凡明知是黄婉玲,也不敢抬头。牛得贵见了,又远远招呼。因牛得贵的岳丈早年和黄婉玲家相邻,来往甚多,说话也甚随便。牛得贵笑道:“大妹子,好多年不见你了,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还敢不敢认我这半个糟老头子?”黄婉玲笑道:“我倒是敢认你,就怕门槛越来越高,不理人那。”牛得贵笑道:“我酒后一句戏言,你就拿来取笑我。”互又说了家长里短,黄婉玲就告辞去了。那方冠中一直送出好远,噙着泪,谢了又谢,黄婉玲才上一了车。回到家里,李曼儿就问道:“妈,去了没说什么吧?”黄婉玲道:“人家通情达理的,能说什么,还不是谢了再谢。”李曼儿道:“方伯母人又和气又朴实,就这样去了确实却人伤心。”黄婉玲道:“我倒是希望排会子我也伸腿咽气,看看你爸这人是哭还是笑。”李曼儿笑道:“去了一趟,怎么带回来这么多的感慨。”黄婉玲道:“人到半道上,去男人、去女人的不少,象方小凡他爸这样丢魂失魄的还真少。”谁知李有才一步进来,叫道:“夫人,你也别夸他,夫人要是没了,这也上吊投河,绝比他坚决。”黄婉玲道:“他说的好听,背后和她不知怎么咒我死那。”到中午饭时,又来了几个亲威,黄婉玲又叫加了菜,吃罢又打了几把麻将。李有才临要走,又和黄婉玲商量道:“夫人,广场开工了,人家请着共同开场演唱会,有意要我们这边也出一个主持人。大家都说了,这是面子的事,不能太差了。我琢磨着,也就电视台的柳月眉才行。”黄婉玲道:“你当她是你家的儿媳妇,叫来就来的。”李有才笑道:“只要是夫人出面,她就是金枝玉叶,也得给夫人一个面。”黄婉玲道:“自她和那个导演出了那点事,不比从前了,家里管得紧,干什么,去那儿都是肖勇说了算。大一点的事,都要她公公肖市长点头才行。”李有才好说一阵,黄婉玲这才应下了。 恰好,第二天黄婉玲一上班,郑无经就找来,请着去体育场看展览。黄婉玲知道主管农业的副市长肖铁龙也是必到,有意一见,就答应了下来。见郑无经先去了,就到家里拉出李曼儿,一同去了广场。到时,见人不少,四周站了不少警察。赵扶林同着副市长魏金水一伙,肖铁龙也领着农口的一伙,分别由人陪着观看。郑无经陪着赵扶林,心却到了别处,只顾四下张望。远远看见黄婉玲和李曼儿,忙拨腿迎了上去,笑道:“老学友,没想到吧,在这儿能碰上,还记不记得上学时我们共同朗诵的那首诗?”李曼儿惊道:“是你呀,真是巧。要不是你的大作满天飞,我还真不敢认了。怎么也有空来看展览?”郑无经笑道:“老学友,你还不知道吧,我也是这的拙作。看,这些小诗也都是我亲配的。”一边说,一边给母女俩介绍。李曼儿笑道:“你的诗可是写得越来越好了,以前看不懂,现在倒是能读懂了。”郑无经笑道:“老学友,又在挖苦我了不是。”黄婉玲见二人说话,就一个人迎着肖铁龙一行走去。肖铁龙也看见了黄婉玲,远远笑道:“黄主任那,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稀客呀。中午别走了,我做东请你。”黄婉玲笑道:“我也是闲来无事,正好从这里过。正巧,我有点事,想请肖市长借一步说话,不知肖市长方便不方便?”肖铁龙笑道:“这些年,你怎么也学会客套了。还是当年你那脾气好,叫老肖就行。”就撇了众人,走到一旁道:“什么事?”黄婉玲道:“广场的工程开工了,施工方想庆祝一下,开个演唱会,从京里请了不少的名角来。我这边没有合适的人主持,所以,想请肖市长借儿媳妇我用一下。”肖铁龙叹道:“说起来,真是让你们笑话了,我一个副市长别的不好管,专管起这儿媳妇的事来了。我也是有苦难言,再丢不起这老脸那。以前,为了她,肖勇和牛部长的大公子争,争得人家远渡海外,至今两家还不来往。前年,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到如今,连个孩子也不生。以着我,早就该离了。就是这个儿子不争气,贪恋她的脸蛋漂亮,宁戴帽子也不说离的事。行,我回头说一声,你找她就行。”黄婉玲道:“这于公于私都是面子上的事,也是不得已罢了。肖市长,你将人给我,你放心就是。”肖铁龙道:“人给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最好,在你那住一段,你说说她。”黄婉玲笑道:“住多长都没关系,就怕小勇舍不得。”肖铁龙道:“再不提这个混蛋小子,中午不走了,我们好好聊一聊。”黄婉玲笑道:“今天怕是不行,改天我请你,我们再聊。”黄婉玲回来,见李曼儿倒背着手,郑无经一旁又说又点,也不过去,就站在一旁看。 赵扶林走了一程,不见了郑无经,就问道:“小郑那?”一旁魏金水笑道:“想是见丈母娘来了,过去孝敬去了。”赵扶林笑道:“是不是黄婉玲也来了?”魏金水笑道:“听说是。要不要请她过来?”赵扶林道:“她好清静,就别打扰她了。”这时薛平西一行人也到了,一同上车,赶往别一处剪彩仪式现场走了。黄婉玲也上前叫了李曼儿回家去了。郑无经又从车里将自己新出的诗集送给李曼儿一本,这才算罢。路上,黄婉玲道:“你们俩倒是挺谈得来的。”李曼儿道:“我倒不觉得。我和他虽说同在蓝天下,可是不在同一个世界里呀。”黄婉玲道:“你和什么样的人算一个世界里的?”李曼儿道:“或许就在前方,或许遥不可及,眼下还不知道。”黄婉玲道:“虽说你长得不象他,可骨子里都一样。人家说臭,你非尝一尝。人家要说香,你准说人家是骗你的。简直是不可理喻。”李曼儿笑道:“妈,我们不说这个了。”黄婉玲道:“我正不想说。” 且不说母女二人回家。再说方冠中才处理了后事,周洁梅就打来电话劝慰。方冠中哭着回道:“自和我结婚以来,就没享过一天的福。我正想着等退休了,带着她到各处走一走,可是连这个机会都没了。”因方冠中和周洁梅数次相见,前后帮着解决了五、六万的药费,周洁梅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周洁梅劝了一阵子,又道:“方局长,家里要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您尽管开口,我一定随叫随到。”方冠中道:“何明好些没有?他更需要人照顾,我很好,没什么事。”周洁梅道:“才做了手术,有些起色了。到星期六吧,我来帮您收拾一下屋子。”方冠中忙道:“你要是有别的事,就不要再来忙了。”周洁梅笑道:“我下岗在家,还能有什么事。”二人说了近一个小时的话。才放下电话,钱由基就到了,干父子二人又议起事来,说话间,大个黄也到了。钱由基道:“四哥,这阵子忙什么那?怎么老见不着你?”大个黄支吾道:“也就一点小事,出去了一阵。”钱由基道:“干爹,四哥何时进城建局那?”方冠中道:“我早应下他了。你问他就是。”一时出来,钱由基又问起,大个黄道:“老大倒是想叫我进去。只是老大好约束人,三哥又在里头,去了反倒不快。”钱由基道:“巨业有几部好车,四哥愿意去吗?”大个黄道:“老大当初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小凡和人家闺女闹翻了,怕不好去。”钱由基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就是。”过一天,又找了冯大立。冯大立还在打着官司,钱由基又代他请了法院的几个朋友一桌。冯大立见了,就另眼看待钱由基,听说想进个司机,一口应下。回去给穆艳如一说,第三天就叫大个黄报了道。李有才见了大个黄,恨他从前总欺负自己,特意叫大个黄给他开车,有意每天呼来喝去,孙子 似的使唤着。大个黄不知他是李进才,不敢回嘴,整天低头哈腰由他使唤。 这天又出门,李有才见车上有几点污泥,又将大个黄臭骂了一顿。到了酒店前,正好遇见方冠中。李有才也故装亲热,让着一同喝酒,方冠中正想如此,一口答应,笑道:“也不必请别人,我的李总一醉方休如何?”李有才道:“我听说方局长近来酒量大增,是个酒中仙。我好饮几杯,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李有才即叫办公室先行定了酒席,随后上车,与方冠中一前一后来到御膳房大酒店坐下。上了酒菜,二人叫众人回避,各援起袖子,敞开肚子,就要打个酒仗。方冠中一心只想灌醉李有才,叫他酒后吐真言,李有才也有便多劝酒,折折方冠中的锐气。李有才道:“今天坐在一起,虽说孩子的事有些不快,我们还是老哥俩。不知方局长爱洋的,还是爱这国品?”方冠中道:“我荤素不忌,中外兼收,客随主便。”李有才即点了四瓶茅台李有才看看酒杯,笑道:“这杯子虽好,只是太小,咱换这喝茶的。事先说好了,谁撑到底谁来结帐,中间倒下的没事。”方冠中笑道:“今番遇上酒友了,先各满上,老规矩,三杯酒后说话。”二人三杯下肚,方冠中见李有才脸色如常,就道:“弟妹没来,李总且带三个酒回去。”李有才也道:“嫂子走得可惜,方局长也带三个回去。”方冠中道:“好,我且带着,少不了以后交给她。”又拍着桌子道:“我不及你,你有娇妻爱女。”李有才也道;“我不及你,你要辞旧迎新。”二人边说边饮,数杯下肚,方冠中就丢了酒杯,斜眼看李有才。李有才道:“你看我什么,又不比你长得俊。”方冠中道:“你像旧时的一位朋友,也是姓李,名唤蠢才。”李有才笑道:“你也象我旧时的一个朋友,名叫二白腚。”方冠中道;“可惜你不是他,我们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怜,到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好不悲伤。”李有才笑道:“你即是着急,怎不去报警备案。不过你也不必替古人担心,说不了,你那老友命大福大也未可知。”方冠中道:“罢了,再喝酒吧。”二人又饮几杯,方冠中笑道;“我说个笑话,与你听听。说有父子二人,除夕之夜,老子有意试儿子的酒量,就办了几个菜,上了几壶酒。爷俩喝一阵子,他爹就问道:‘我是谁?’儿子道:‘你是爹。’他爹就劝着再喝,到午夜,又问道:‘我是谁?’儿子道:‘爹。’他爹道:‘没喝好,再喝。’又一阵,他爹再问时,儿子道:‘你是王八糕子。’他爹就笑道:‘这才算喝好了那。’”李有才听了,也笑道:“我也有个笑话,说给你听,说祖孙二人,听说南山有个聚宝盆,急急忙忙去了。可不巧,到山下,有条河挡住去路,河中只有一条独木船。当爷爷的道:“我先过去,到对岸,再扔船绳子给你。’孙子答应了,见爷爷过河后,竟往山上去了。孙子大急,就道:‘爷爷见钱不认人,好个不要脸皮的。’爷爷道:‘见了聚宝盆,想要几个孙子就要几个孙子,不差你一个。’”说了,就大笑。方冠中一时笑不起来,就连声道:“这个孙子,真是蠢才,真是蠢才。”李有才笑道:“你讲的虽比我好,我讲的却比你多一辈。”二人喝到午夜时分,方冠中见套不出东西,又奈何不得李有才,就起身道:“李总,今天算是喝成平手,改天再喝。”李有才道:“也好,帐由我结,下次到你。”二人说话间,各自叫了司机要走。临要上车,方冠中却不死心,走到李有才前小声道:“你回去热闹。”李有才也不让他,回道:“看电视一样热闹。”方冠中讨个无趣,只得上车,各自去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第二十八回 柳月眉一语巧联姻 胡梦蝶一技降蠢才 却说方冠中回来,钱由基正等在门外。进了屋,钱由基问道:“干爹,是不是二哥?”方冠中道:“不敢说一定就是,十有八、九也跑不了他。我一向只当他老实,却不想倒比我们的脸皮还厚。”钱由基道:“干爹,依我说,此事不可强攻,只可智取。他如今毕竟是巨业的老总,强攻肯定不行。我有一计,多半能叫他老老实实认了。”方冠中道:“何计?”钱由基笑道:“二哥一向喜爱胡梦蝶的风月手段,几百年来从未得手。这事若成了,云雨阵中不由他不说。”方冠中道:“也只有如此了。” 却说李有才这阵子也忙得历害,在穆艳如的安排下,频频在电视上露面,又有意将晚会办得场面,也是多方邀请,安排了现场转播。黄婉玲也亲自到电视台请了柳月眉,由李曼儿处处陪着。柳月眉见了李曼儿就笑道:“黄阿姨,小妹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叫她上台不就得了,我陪着您说话。”黄婉玲笑道:“还没出校门那,她能懂什么。你母亲还好吗?”柳月眉笑道:“身体还行,就是腿不大好,阴天下雨的能疼得厉害。”黄婉玲道:“还在浙江你哥那?”柳月眉点点头。”又笑道:“说真的,黄阿姨,这次还真要感谢您,能叫我出来喘口气。这一年多了,在家也好,在单位也好,我是半步大门没出过。”黄婉玲笑道:“你呀,还是那大小姐脾气不改,想干什么就是什么。肖市长也是当家当惯了,什么事都说了算惯了。在家里,他是个长辈,你就让着他就是,他说你听着,听完了,爱什么着还怎么着誻,能有什么好吵的?”柳月眉道:“我是和他儿子结婚,又不是和他结婚,肖勇不吱声,凭什么他处处管着我?不说这不叫去,那不叫去的,就是我穿什么他也问着。就说去年的那身短裙吧,明明是肖勇陪着买的,他硬说是别人送的,死活不让穿。更可气的,他竟叫从国外回来渡假的大孙子偷偷给我剪了。我一说,您猜他怎么说,还笑那,说这国外长大的孩子就是有创造性。”黄婉玲道:“依着我说,你叫肖勇做做肖市长的工作,你们搬出去住一阵才好。”柳月眉道:“我倒是早想,没他爸点头,肖勇敢放一个屁。黄阿姨,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这段在您家住了,不回去了,看他怎么说。”黄婉玲笑道:“这早就说好了,你放心住下就是。” 一天忙下来,回到家中,黄婉玲就叫王妈多准备几个菜。李有才到点也回来了。众人才坐下,肖勇就来敲门。黄婉玲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才要动筷子那。”让着肖勇坐下。柳月眉面带不快,问道:“你是怕我跑了,还是怕我叫别人拐去,我吃顿饭你也跟着。”肖勇话本就不多,叫柳月眉一说,就道:“我也是正好路过。”黄婉玲道:“好了,不说了,吃饭。”柳月眉笑道:“好香。干脆,我也认您老当干妈得了,有空我就回来,憨吃愣睡,体重先上三百斤,看还跟不跟着。”黄婉玲笑道:“好呀,多个女儿多个酒坛子,我就不怕没酒喝了。”李有才也道:“肖勇,听到没有,记得过年送节礼来。”肖勇道:“这是自然。”柳月眉道:“什么这个那个的,要叫干妈。来,我们俩一块敬干妈一杯。”众人说说笑笑吃过饭,李有才上了牌瘾,依旧到办公室去了。王妈收拾过了,也陪着打了几圈牌,才和肖勇一起走了。 三人看着电视,说起话来。柳月眉笑道:“干妈,为什么不多要几个。就看我妹这模样,光看也叫人看饱了,不是西施转世,定是昭君再生。”黄婉玲笑道:“我倒是想再要几个,就怕再长得跟他爹似的,反倒是罪。”柳月眉道:“不过,干妈,从我妹身上,我可看不出来一点我干爹的痕迹来。”黄婉玲笑道:“这算她会随,不然,找婆家可就难了。”李曼儿笑道:“这事不能记在妈妈的身上。是我未出娘胎,能掐会算,掂量着随的,全是我的功劳了。”柳月眉道:“我妹的事怎么样了?”黄婉玲道:“这才散了,等一等再说。”柳月眉道:“前几天,我还见着方小凡了,跟着谢月娇,说是正在筹备礼仪小姐大赛。人虽说长的怪俊,眼神有几分邪。这样的人多半心术不正,散了正好。”三个人说了半夜的话,这才睡了。 过了二天,李有才因有事去电视台,出来净手之时,路经演播室的后台,伸头一看,一眼看见胡梦蝶,正哼着小曲摆弄衣架。原来胡梦蝶自搭上林果,常在后台帮忙,有时帮着整整衣服,有时跑个龙套。这天因有演出,又在后台帮忙,正得意着,突然觉得有人看她。拿眼一瞟,见一个粗汉正觑她,因不知是李有才,也没上眼,腚一扭,背过脸去。李有才还是躲在衣架后不走。胡梦蝶心里来气,冲上去问道:“你在这干什么那?”李有才笑道:“我在找一样东西。”胡梦蝶道:“找东西往地上瞅就是了,往我身上瞅什么那?要看中了,拿秤称二斤回去。”李有才笑道:“你有多少斤,出个价,我全要了。”胡梦蝶听了啐道:“那儿来的野猫,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敢讨老娘的便宜。信不信我叫保安给你两耳刮子?”李有才还笑嘻道:“不太信。”胡梦蝶哼了一声,转身去了。李有才与胡梦蝶认识也有几百年了,彼此都知道心情,见胡梦蝶不理,拿出手机来,随便拨了个号道:“我是巨业的老总李有才。”边说边看胡梦蝶。胡梦蝶还有个听不见的,心里早有了主意,转身过去笑道:“我刚才在地上拾了一样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先生的那?”李有才 伸头道:“你拾得是什么?”胡梦蝶拿出几张钱来笑道:“是钱。”李有才故意道:“唉啊啊,这可叫我如何报答你那?”胡梦蝶笑道:“这点小事,还谈什么谢不谢的那。万一你急用,岂不是误了大事。”李有才道:“就是呀。这样吧,这些钱我先收着,你给我留个电话,我明天拿出二千块钱谢你。”胡梦蝶低头含笑道:“难道我的钱比你的钱值钱不成?”李有才道:“你有所不知。该用钱的时候,钱才叫钱,不该用钱的时候,钱就是个狗屎。”才想说下去,穆艳如也到了,忙要了胡梦蝶的电话,急急忙忙去了。 胡梦蝶自以为意外遇宝,那知李有才因有事,两天没来电话,想打电话时,号码又丢了。胡梦蝶每天闷闷不乐,回到家中,也无精打彩。这晚上,陪着林果应酬了一桌客人,想叫林果给她换手机,林果只推钱紧,一拖再拖。才上了楼,见钱由基正等在门外,问道:“你还来干什么?”钱由基道:“说几句话就走。”胡梦蝶开了门,钱由基跟进屋里,坐下先找啤酒。胡梦蝶道:“我吃咸菜的钱都没有了,那来的啤酒。”钱由基笑道:“你早说,我就给你拉一车来了。自从上次劳你帮忙,一直想谢你那。”胡梦蝶道:“她和方小凡散了,也不是我的罪,也不是我的功,你不必谢我。”钱由基笑道:“不论谁的功,谁的罪,如今我好歹有了两份机会。”胡梦蝶哼道:“是不是有求与我?”钱由基笑道:“是有件大礼相送。”胡梦蝶道:“你的礼我不敢收。”钱由基站起来搓手道:“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不信你会不动心?你要是真是不收,我可转送别人了。”胡梦蝶道:“你还有脸说,我好端端一个大款让你白白赶跑了。赶走了人家,你倒上套?你又赖着不肯?”钱由基道:“他不是大款,我也不是大款,真大款怕你没见过。真大款出手百万,张口千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官见了官怕,民见了民愁,这才是真大款。”胡梦蝶笑道:“你说的只怕是书上的吧。”钱由基正色道:“此人就在你我不远处,怎说是书上的。”胡梦蝶忙问道:“你说说,是那个,叫什么?”钱由基才道:“我说的这个,要远不远,要近不近,巨业集团的老总,人称李龙王,出手又大方,可谓本地第一大款。”胡梦蝶笑道:“他倒听说过,只是人家美女成群,眼里那会是个瞧上我。”钱由基笑道:“没领教过你的本事,喜不喜在他。领教过你的本事,不愁他不喜你。说不定,把你当个天上的月亮捧着那。你若能搭上他,一个月 挎死也就睡上一、二回,吹吹忱边风,巨业的家,你还不三分天下有其一。”胡梦蝶笑道:“原只当你搞房地产,现在才知道,你还嫌做个皮条客。”钱由基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你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拉皮条的吗?介绍女人,介绍生意,介绍官职,说白了,不都一样吗?反正是中间取利。”胡梦蝶想了想,又道:“那厮我也不是没见过,长的不能再丑了,你叫我舍着身子去陪他,说个心里话,本姑娘还有些不乐意那。”钱由基道:“你别要真人面门充真佛,咱只管看钱,那还看他。”胡梦蝶闻听,打了钱由基一巴掌,都笑起来。。钱由基又道:“周五有个酒会,干爹带你进去,机会就看你的了。你若能把他勾搭上,还有个天大的秘密等着你去揭开那。”将事情一说,胡梦蝶意外,笑道:“要叫我出手,先叫我声丈母娘听听?”钱由基果真就叫了声丈母娘,胡梦蝶笑道:“小丈母娘叫你睡过了,老丈母娘你也想睡了不成?”钱由基道:“我不给你胡闹了,我先走了,周五我来接你。”说着出门去了。 到了周五,钱由基接了胡梦蝶,由方冠中带进了酒会。那知李有才却没去。原来,穆艳如一早收到一封信,打开一看,是写给信给李有才的恐吓信,急着就找李有才。李有才却头昨往东江县喝花酒,贪欢一夜,早上才睡,手机也关了。穆艳如找了一上午不见人,忙打电话通知了警察局。李长顺忙带着人查,查了一天,也没结果。李有才晚上回来时,因催着赶路,又出了车祸,车头撞在了护栏上。除李有才头部受了轻伤外,其余都伤的甚重。事情虽然不大,却惊动了赵扶林等人。李长顺本想查一查,又隐隐听了李有才要竞选副市长,一时不知如何才好,急到市政府来请示赵扶林。上了楼,因赵扶林正在开会,就在外头一等,正巧崔永年出来,忙上前请示。崔永年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谁之错?”李长顺笑道:“谢谢崔秘书长提醒,我这算是懂了。”当下回去,只做事故处理。郑无经也从会上得了信,到街上买了鲜花礼品到医院去看李有才。走到病房外,见人早满了。吴应辉也得了信,早早也到了,才想过去和李曼儿说话,见郑无经正陪着谈古论今,多半插不上言,不免几分烦恼,又早早走了。 从上午一晚上,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先是崔永年代表市里,后是穆艳如等人,再后是牛得贵、方冠中一行。方冠中上前一问,黄婉玲就笑道:“也没什么大碍,去省里开会,回来的太急了。”敷衍过去。穆艳如到时,人在外间站着,却不向里间去。黄婉玲也不去理她。方冠中到时,就到里间去看李有才,李有才又不睁眼。因肖铁龙因和黄婉玲算是半个干亲家,又与别人不同。到晚上,才和老伴,由肖勇陪着来看望。黄婉玲笑道:“这么忙,还来什么那。”肖铁龙道:“我一则来看看老李兄弟,二来也想着就这个机会和你说说话。”黄婉玲道:“我也正愁没个人商量。”看过李有才,黄婉玲让着众人了洒店。却说众人坐下,上了酒菜。肖铁龙道:“一早开会了,赵市长有意将此事淡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黄婉玲道:“唉,这个李有才,也是越老越不长进,外头的事我就不说了,还往那种地方去,说起来我就脸红。这事要认真起来,是越说越麻烦。”肖铁龙道:“我也正担心,有人借风使浪那。老李兄弟真是不应该呀。”柳月眉道:“干娘,倒是没听社会上多少人提起这事,对干爹竞选副市长应该影响不大。”黄婉玲道:“想必觉得不值一说吧。”肖铁龙道:“崔永年和赵振先最有条件,虽说崔永年辞旧迎新,上上下下反映不小,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赵振先甚得赵市长的宠信,至于有人传言他和谢月娇有那么子回事,因无证据,纯属传言。他二人无论从那方面,都比李老弟占优势,也不必出此小儿伎俩。方冠中,此人名声虽好,却行事拘谨,赵市长嘴上喜他,心里却不用他,他的机会不大。再有牛得贵,他夫人,他妹妹、妹夫,再加上他妹妹牛金枝的老大伯王家汉和王家汉的两乔孙学平,六个正局级,就象他说的,一家六卿相,前少古人,后乏来者。他要的赵市长都给了,不会再给他副市长了。下面区县虽也有几个,机会虽有却都不大。所以,崔赵二人不闹,别人没有闹的必要。”黄婉玲叹道:“好在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以后小心就是。”柳月眉道:“要是干爹到了别处,这巨业的老总谁来当?”黄婉玲道:“我也正愁着,多少年了,就是找不着一个合适的人。这事不成还好,要是成了,正中那狐狸精的意。”肖铁龙道:“有你在后面管着,我看她也成不了多大气候。”黄婉玲道:“我也就看住了那面上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时候多,一总还不都归她管。老田几个倒是忠心,可是十个捆起来也不是那狐狸精的对手。”肖铁龙道:“巨业是我市企业龙头,一定要管得住才行。不论事情结果如何,我估计,赵市长对老李兄弟必有一个说法,这后选人的事还真不能迟了。”柳月眉道:“小妹正好毕业,不是正合适的人选吗?”黄婉玲道:“她不是干企业的材料,她外公又在省行给她找好了工作,我也不想叫她趟这混水。”说会子话,送走肖铁龙一行,黄婉玲到医院来叫了李曼儿。到时一看,郑无经还没走,站在那儿指指说说。李曼儿呆着脸也不言语。黄婉玲让着二人去吃了饭,等来了人,这才回去。李曼儿吃了饭,也要回去。郑无经一直送到家里,又坐了会子,这才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有才饱餐了一顿,见已无大碍,先回了办公室。李有才到办公室内,稍感头疼,闭眼又睡。穆艳如从外面进来,把李有才推醒,道:“晚上质量晚会,你还去不去了?”李有才睁开眼道:“我正是准备着想去,这才回来的。我先一睡,晚上好有精神。”穆艳如道:“话我捎到了,你去也罢,不去也罢,我可管不着。”李有才就坐起来道:“老亲亲,怎不见你想我?到了,也不到里面招呼我一声。”穆艳如道:“我本不该去。那婆子见了我连眼皮也没眨一下,我干什么非热脸贴她的冷屁股那。”李有才又问道:“你去不去?”穆艳如道:“有她在,我就不去了,回家看电视也是一样。叫老屈田去吧。”李有才笑道:“你且到宾馆看会子电视,我回头找你,还有几样事要说。”穆艳如道:“有事就现在说,过了这会子我怕没心情听。”转身出去。等晚会开罢,李有才到了宾馆,见穆艳如果在,心中大喜,上前一把搂住。穆艳如笑道:“这么急猴猴的,干什么不当场包一个?”李有才笑道:“别的不敢说,要说耐看,还是我的老亲亲。你早年没白练几年体育,这身材就是和一般女人不一样。”穆艳如道:“我不过是临时旅馆罢了,她是长期客房,自然不一样。”李有才先二人衣裤褪了,笑道:“那婆子也算省事,这么多年,一不吃醋,二不争宠,安安份份,也不可事事勉强她。”穆艳如听了,翻身坐起来道:“人家把你当猴使,你鞠躬弯腰的还要说谢谢。我这里把你当主子待,你还不正经看一眼。要不是她不舍得丢巨业,早把你一脚蹬了。”李有才笑道:“老亲亲,你越说我就越不懂了。我弄着,你说给我听听。”穆艳如边弄着边道:“她凭什么管巨业?还不是因为你这名义上的老总和她是名义上的夫妻。要是没了你,她还有什么资格来过问巨业的事?就说这副市长一职吧,她压根就没想让你去。你去了,她还怎么代管企业?我说的你不听,偏是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断言,这次定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李有才道:“你说得虽是有理,只是这次她却出了不少的主意。”穆艳如道:“还不是刘备摔孩子,做给你看的。你就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有才住了云雨道:“依你说,这往下什么办才好?”穆艳如道:“我说了也是白说,不如不说。你再说给那婆子听,又少不了我的闲话。”李有才道:“我的老亲亲,你这一说,叫我不信你还信谁去?”穆艳如道:“依 着我,你就先照着当定了副市长的样子摆一摆,看看各处的反映,还不一清二楚了。”李有才道:“你说怎么摆?”穆艳如道:“这还不简单。先把报上去的,如年薪制、股份制一并办了,算是对工作的最终交待。其次,再把事都让给其它人去做,清静无为,摆出一副就要当副市长的架子来。”李有才道:“让给谁好那?”穆艳如道:“田定业想问事,你偏不叫他问事,还叫他管后勤。孙啸林这几年管经营,八下里意见,又不服众,你就叫他问事。再提两个助理就算成了。”李有才道:“这是个好主意,你不说,多半叫她婆子暗地里算计了。”正说着话,黄婉玲打来电话,催着回去,只得送了穆艳如,这才回家。回到家里,少不了叫黄婉玲指着鼻子臭骂一顿。 李曼儿正和凉台上给她的草花浇水,一旁听不下去,又不好劝,见小莲躲上楼了,自己也躲出门去。去了大门,在草坪上坐了会子,想着喝杯咖啡就回来。那知才进了咖啡店,却见方小凡在里头,陪着几个姑娘说笑,忙转身出来。方小凡也象是看见了李曼儿,跟着追出店来,见李曼儿已快步回去了。第二天,李曼儿返校,也未能和钱由基再见。 到了晚上,李有才想上床,黄婉玲还不饶他,又道:“孩子一天天大了,马上要毕业进入社会。你香臭不知的倒没什么,叫孩子出门怎么见人那?你心里要是有这个家,你就当个家来住。要是你不乐意,明天一早你就可以明正言顺的走人。”李有才道:“我何时不当个家?只是这么多年夫人眼里没我罢了。就是把我当个狗看,我也不走。”黄婉玲道:“狗还知道看门那,你知道什么?”李有才道:“话到这里,我就明说了吧。我虽是个混人,却也不是个傻人,当初夫人同我结婚,无非是赌气罢了。结婚七天,夫人不叫我近身,是我用强,强占了夫人的身子。第二天,你负气出走,三个月间我没找着你。等找到你,你又借口有了孩子,两年不叫我近身。只是我李有才这等人,讨了夫人,又得钱财,就是做个孙子也是值了。”黄婉玲见李有才说到李曼儿身上,恐他疑心,便道:“当初是我赌气也好,是你受气也好,你我现在毕竟是一家人。如今我的气消了,你的气要消了便罢。要还生着气,你大抵可以跟她过去,我让位。”李有才又忙跪下道:“夫人,这次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就饶我这一回吧。”抱着腿又摇又晃,黄婉玲没法,只好道:“这次就这样吧。”李有才笑道:“这就等夫人这一句话。夫人的气没了,我还能有什么气?一句话,白天我听夫人的,这晚上夫人要听我的便是。”黄婉玲道:“那次不是也由了你。”李有才道:“夫人身子由了我,心里却不由我。”黄婉玲道:“你那就知道我心里不由你。”李有才笑道:“夫人行动拘束,勉强应命,草草了事,我岂能看不出。”黄婉玲便不搭言。是夜二人再度行房。李有才喜道:“夫人若是每晚如此,我就是死在夫人的肚皮上也值了。”黄婉玲道:“你以后也当这是个家,别一味在外头胡混,惹草拈花,人尽皆知。小曼不小了,也要成家,你好歹外头也要说过去,好不让人笑话。”李有才道:“我知道了。”是夜无话。 钱由基公司成立的事没急,王二万也催上了,只道:“哥,再等几天,我就急出病来了。”钱由基道:“不差这几天。”一早看中了金将军大厦十二层的写字楼,叫来业主,将房子看了,当场这了。钱由基笑道:“没这等地方,显不出你的气派。”王二万笑道:“哥,这脸上的面子虽有了,腚下还缺个面子。”钱由基道:“早准备了。局里才换下来一部车,虽说只有五成色,牌子还行,换个牌子先用着。”王二万道:“如此,用外人我倒不放心了,叫驴大来开车吧。”钱由基也应下了,即叫王二万购置办公用具。忙了二天,先将办公室收拾好了,聘了几个人,悄悄开了业。这天,钱由基又将冯大立请到,只说想购些煤炭。冯大立道:“此事不难,但有一条,就是不能转卖给大地集团的田文豹。”钱由基道:“这是为何?”冯大立道:“此事独我知道,切不可传给外人知道。早年,黄婉玲和家里治气,在李曼儿小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在外租房子住,恰好就是租的田文豹的院子。那时田文豹还不是搞企业的,还在街上拉货。这田文豹见黄婉玲长的好,暗中在墙上打洞,偷看黄婉玲洗澡。后来叫黄婉玲发现了,故此,就结下了这仇。”钱由基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心里从此气上田文豹。吃过了饭,由王二万陪着冯大立去洗澡按摩,钱由基回办公室。接下来,就由老丙出面,约着方小凡、谢月娇到酒店打牌,着王二万陪着。第二天见了钱由基,王二万就过来笑道:“哥,昨晚叫她赢了几个,这事十有八九能成。按说谢月娇这类人,打打牌,赢几个输几个能算什么?偏她就看得重,十块八块也数得一清二楚。”钱由基笑道:“二万,你下手可要快了,这日子一天近似一天,迟一天就前功尽弃了。”王二万道:“最多也就三五天,等公章刻好以后,我就行事。”说了话,又催一遍了公章,就转到沈勤勤单位,下了车,也不多说话,问几样事就走。沈勤勤本就好性,又不好拒他,也是有问有答,一上午,王二万就来了二回,到下午又改成买手机,又去了二、三回。这事却被梁成龙的一个亲戚看在家里,到晚上就和梁家父子说了。梁成龙二话不说,第二天就一早来送,到中午又开车去接。梁成龙见沈勤勤出来,上前接了包,才要上车,王二万的车也到了。那王二万就当是梁成龙不存在,笑对沈勤勤道:“沈姑娘,我这一块电池不够用的,还想再买一块。”沈勤勤笑道:“你到大厅里买一块就是。”王二万道:“那些人我信不过,还是你帮我选一块吧。”沈勤勤就折身领着王二万买了电池,这才上车。路上,沈勤勤见梁成龙一脸的不高兴,就笑道:“怎么,你又生气了?”梁成龙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现在还没进门,和谁来往是你的自由。”沈勤勤笑道:“是不是结了婚,我再这样,你就要打人了?”梁成龙道:“那可没准。我回头和你们空里商量一下,年底我们就结婚。”沈勤勤笑道:“那么说,到年底你就可以打人了。”梁成龙道:“我可没那么说。”二人回到沈家,沈名泉留着吃饭,梁成龙也不言语,气冲冲去了。沈名泉就问沈勤勤道:“吵架了?”沈勤勤道:“我不过是和一个朋友说几句话,他这就给我脸色看。”沈母道:“小小不然的,你就让着他不就得了。”沈名泉笑道:“这吵吵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还是说,我们家勤勤和他梁成龙目前只是一般朋友嘛。他有他的想法,我们有我们的自由。”遂拉着沈勤勤进去吃饭。 再说王二万,见二人去了,张口骂道:“龟孙子,还给我脸看,我早晚用车撞死你。”驴大一旁道:“这梁成龙人特俗,他交女朋友,没别的事,就两样,到饭店吃饭,回家上床睡觉。哥,你别看他干么么不行,这两手,对付女孩子,出奇的有效。”王二万道:“兄弟,你别吓我,说急我了,不这干出什么事来。”驴大笑道:“再说,他就有几个钱,还有什么能让女孩子动心的?”王二万道:“就这一条就行。你还别问人家钱是那来的,就是背后当孙子换的,这也是他的本事。”二人正说着话,老丙打来电话,叫着吃饭,到时,见钱由基也在。钱由基见王二万神色得意,笑道:“二万,有什么喜事,说来听听。”王二万道:“我能有什么喜事,不过戏弄一下梁成龙那厮,叫他坐卧不安。”老丙道:“老三,你听我的,只管心平气和的和她来往着,别提那些事,她总不能见了你不理。梁成龙一时半会得不了手,还不是脱了裤子干急。”众人说笑一阵,喝到下午,钱由基又催着王二万安排牌局,一面又打电话给方小凡,约着谢月娇晚上打牌。 到了晚上,方小凡一早到了,钱由基问道:“大赛的事筹备得怎么样了?”方小凡道:“幸 好谢姐找了经委的赵主任出面,事情还算办得顺得。等钱哥的赞助到了,事情就算齐了。刚才谢姐还说那,稿子还想请钱哥再看一看那。”钱由基道:“不用看了,有一条一定要改,区区一万的奖金算什么,太少,甚少十万。要是你凑不齐,就挂我公司一个名,这钱我出。”方小凡笑道:“钱哥,一言为定。”谢月娇因见吴若雪整天没事,也一并拉了过来,和众人介绍了。一会王二万也到了,方小凡就叫着谢月娇和吴若雪先开起牌场来。稍时,吴应辉也到了,见那边正打着,就叫钱由基再开一个房间,喊着打够级。见凑不够人,又打了电话叫了赵洪升来。 赵洪升正在烦恼。早上才一班,牛千叶叫了他出去,言道:“赵队长,你倒是认准人了再打招呼。上回因方小凡的事,我叔训我不会办事,这倒好,一早又叫训一顿。刚才巨业李总来过了,我叫将摩托车送了回去。”赵洪升道:“李总来干什么?”牛千叶笑道:“你叫我扣车,我打电话就叫扣了车,也没细问。你猜怎么着,车是李总家千金的。”赵洪升道:“你见人了吗?”牛千叶道:“我也没见人。”赵洪升心中不解,一天不快。到晚上,见吴应辉珲约,换了衣服到了。吴应辉见赵洪升到了,让到牌桌上,一一介绍了,一时说到满天星的事,钱由基笑道:“上次给赵队长添了不少的麻烦,待会打完牌,我做庄请客。”赵洪升笑道:“我要是知道是他们公子哥们斗气玩,我也就不管了。”众人打到十多点,吴应辉叫着饿,钱由基见方小凡几个还在打着,也不招呼,请着几个到楼下用了酒菜。等回到楼上,王二万一桌也散了。王二万笑道:“今天她输了有个一、二千,看来不甚高兴。”钱由基笑道:“往下只看你的了。”闲话少说,没过一天,谢月娇果叫了王二万打麻将。打到收尾,谢月娇又输了二、三千。临要走,王二万提出要送谢月娇。送到大门外,王二万对谢月娇笑道:“谢姐,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算是物归原主吧。”谢月娇一看,是个钻石戒指,忙道:“凭白无故,总好收你的东西。”王二万笑道:“打牌不过是消遣消遣罢了,输赢不过是个游戏罢了。眼下我有一桩生意,还想请谢姐帮个忙。”谢月娇道:“你说吧,是什么事?”王二万道:“我刚和大地公司签了供煤合同,数目不小,利润甚大。只是田文豹素不讲信用,我怕他钱上发难。”谢月娇笑道:“这个简单,要是他赖帐,你告他就是,我帮着你要债。”王二万又道:“我们生意人出门做事,求财不求气。如果谢姐愿意和我合作,我愿意将利润的百分之五十相让。前提是赵庭长能出个面,叫田文豹不敢赖帐,我能尽快结帐。”谢月娇道:“这事我说了可不算,我回头商量一下再答复你。”王二万道:“谢姐,每月送五千吨,利润是六十万。”谢月娇果然动心,回家做了赵百川的工作,第二天一口答应下来。钱由基闻言大喜,又道:“这炭万不能直接送过去。”就将里面的原因说了。王二万道:“这先将炭运往港口,再连夜别找车队送过去。”起初几车,送的顺当,帐也结的顺当,王二万细算下来,给了谢月娇每吨六十元,没多少利了。就拿酒拿烟,将大地公司供应、煤场的人员买倒了。又将煤炭从港口倒到下坊村,掺了黄土、矸石,再送到大地公司,此事暂且不提。 钱由基见事情顺利,忙说给方冠中听。方冠中喜道:“由基,你这几手办的漂亮。”钱由基不以为然,笑道:“他有下海的本事,我就给个杆子,叫他下海去倒龙王的蛋。他有日天的本事,我就给他个杆子,叫他上天去奸娘娘。”一时方小凡又打电话催钱,钱由基就叫李天成去办了。方冠中道:“我又叫关锦萍通过穆艳如,要了一个巨业的点播广告,你叫胡梦蝶再去一趟。”钱由基道:“这事她比我们急。”打电话给了胡梦蝶。胡梦蝶一听,当天就去了巨业。等胡梦蝶进了李有才的办公室,李有才才想起许过的事来,忙让着坐下,又是让茶,又是陪话,见左右无人,从抽屉里取出二千块钱来,硬塞给胡梦蝶。胡梦蝶坚决不要,后来还假装生气。李有才就道:“晚上,无论如何我要请请你。”胡梦蝶笑道:“论理,我应该请李总才对。”不要说,二人一块吃了两回饭,胡梦蝶就把李有才引回了家,布几道小菜,再把酒说笑。酒为色媒,李有才不免动手动脚。胡梦蝶推开道:“小妹虽然身在江湖,但也重情守义,不是那太随便的人。”李有才道:“小妹讲情,不知哥更是个痴情的人。妹要是借我绣床一宿,哥愿把这心掏出来给你。”胡梦蝶笑道:“谁不知道你李总,守着个玉美人,看着个艳娇娘,与我不过逢场作戏罢了,谈什么情,什么意。”李有才笑道:“男人爱女人,犹酒鬼爱酒,她是酒,你也是酒,说不好,你这杯酒才对我脾气。”见胡梦蝶不理,索兴诡下,指天发誓。胡梦蝶忙拉起来道:“我就认你这个人了。”拉着李有才的手到了卧室,伺候着李有才宽衣解带。这胡梦蝶果然不同,有道是:。手无寸铁,口舌代之。坐提之间,能震四野。风尘滚打四百年,床间能挡百万兵。二人云雨完毕,李有才喜道:“果然好手段,每下都恰到好处。”胡梦蝶又给李有才按了背,踩了腰。李有才喜道:“我家里有,外头也有,家里的那个不正眼看我,床上象个木头。外头的这个小性多,办事时还唠叨个没完,全不似你这般体贴。”胡梦蝶笑道:“要是你看得中我,就常来看我好了。”李有才道:“这话你说的,以后不许和别人来往。”胡梦蝶笑道:“我的哥,你这话还说的早些,要是你一个心放在妹子这里半个,我也就知足了。”是夜,李有才没走,第二天一早,胡梦蝶早起做了几个菜,陪着李有才吃了,临要下楼,李有才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胡梦蝶道:“你回头买二斤毛线来,我在家里也闲着没事,给你打件毛衣穿。”李有才道:“你一说,这还真有了点家的味道。”没到中午,早早叫车出来,街上买了几斤上好的毛线,炒了几样菜,拎到胡梦蝶处。胡梦蝶迎进门笑道:“怎么买这么多毛线?”李有才道:“我一件,你一件。还有,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去海南。”胡梦蝶喜道:“哥果是个有情有意的人。”二人才坐下,林果就打来电话,叫胡梦蝶出去帮着应酬酒场。胡梦蝶听了,一句话回了。李有才道:“是那个?”胡梦蝶道:“台里的林果,平时帮我揽几个广告。这不,又打电话来,说有新客户。”李有才笑道:“就你们那个电视台,那年不从我这里要几百万去。再不用跑了,这一总都归你。”胡梦蝶忙谢了,端几杯酒,云雨一场,二人才交颈而眠。第二天一早,李有才单和办公室打个招呼,和胡梦蝶双双上了飞机,去了海南。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晓。 第二十九回 大个黄险走黄泉道 余招招热嘲龙王婿 却说李有才和胡梦蝶去趟海南,混得益熟。胡梦蝶上了班,林果又找,笑道:“这好不容易给你拉了几个广告,你却一点人情不给。”胡梦蝶笑道:“就你那几个虾兵蟹将朋友,那一个大方人,给点广告,还不够我喝茶的钱那。”二人话不投机,又吵了一场。 胡梦蝶这天闲着没事,又去了巨业。见了李有才,胡梦蝶笑道:“本来不想来的,只是心里禁不住想,不当腿的家,信步就来了。”李有才喜道:“你不来,我正要找你去那。”让了胡梦蝶坐下,先将广告的事定了,又道:“你头一次来,我带你转转。”胡梦蝶笑道:“你这里乌天黑地的,那处好玩?”李有才道:“别的景致一般,这也不带你看。我带你下井看看。”小蝶笑道:“那里黑灯瞎火的什么好看?”李有才道:“你这是小看我们这些挖煤的。不是和你吹,我现在搞的这个形象工程,不说井下你没见过,就是到了厂区,碰到一个蚊子,也算我扯蛋。”胡梦蝶笑道:“就看这地上的大理石,这路边的花坛,你屋里这摆设,我早就信了。”李有才道:“到了井下看了,更叫你大吃一惊。”二人才出门,迎头碰上穆艳如。穆艳如看了两眼,转身去了。李有才忙随后跟到办公室,笑道:“又吃醋了。”穆艳如笑道:“你可是越来越长劲,眼光越来越高了。”李有才道:“你别误会,不过是电视台来的一个朋友。”那边胡梦蝶才一站,却叫大个黄看见,忙叫到一旁。胡梦蝶道:“你几时进来的?”大个黄道:“才进来没多久。你和李总要说得上话,好歹给我搭个话。我这人懒惯了,他也太霸道,整个土皇帝,枪打不穿,炮轰不烂的,整天叫他使唤的我跟孙子似的,我有点小烦。”胡梦蝶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等见了李有才,就给大个黄添几句好话,李有才满口答应下来。到了井下,胡梦蝶见大理石铺地,两旁养着金鱼,摆着鲜花。胡梦蝶道:“这花虽是好看,整天不见阳光,也活不长呀。”李有才道:“每天一早用绞车拉上去,晒好太阳再送下来。”回头对跟着的几个道:“这花有点蔫了,拉上去晒一晒,实在不行,就打电话叫再买。”胡梦蝶道:“我的老天,这要花多少钱那?”李有才道:“有些人想花钱没有,我这里则是有钱没处花去。你只要有主意出,我就有钱出。”二人说话一回,到中午,胡梦蝶吃过饭才走。 却说大个黄自从胡梦蝶说过情,事也就少了,一早开着车,四处逛着吃早点。这一早,吃腻了小笼蒸包,喝烦了羊汤早糁,又赶着去吃羊肉串。到了烧烤城,远远就看见王小兰立在门外,不由谗得心慌,将车停下,笑道:“老板娘,给我先上二斤啤酒喝着。”王小兰道:“本店早上不开业。”大个黄却坐着不走,说些闲言碎语,听得王小兰心烦,就要发作。石正恰从外面买了羊肉、木炭回来,见了大个黄,依稀是画中之人,也不管王小兰脸色如何,到里间拿了两瓶啤酒出来,问道:“你是大个黄?”大个黄将眼一瞪道:“我就是大个黄,也不是你叫的。”石正道:“你是便好。”说着到里间去了。王小兰到里间问道:“你认识?”石正道:“也是刚认识。你称问问他在那儿住。”王小兰道:“你先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石正道:“现在说了也说不清,你先问了再说。”王小兰就端二个小菜出来,笑道:“不上班了,这一早起来就喝啤酒。”大个黄道:“我喝酒就是上班,上班也是喝酒,两不耽误。”王小兰笑道:“天下那有这么好的差事,你当心把我这帐蓬吹上天去。”大个黄道:“你没看看我这车,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在车全市就三辆,赵市长刚换了一辆,我们巨业李总一辆,我一辆。”又涎着脸道:“不好意思,我这出来还忘带钱了。”王小兰道:“这不要紧,我就先将车扣下。”大个黄道:“你扣车心也太狠了点,不如把我这衣裳扣下。”王小兰道:“你这破衣裳不值什么钱。再说了,你老大不小的,光着身子回去也不雅吧。”大个黄道:“你还别说,就我这身肉,大姑娘,小媳妇人见人爱,人见人喜。”正信口雌黄着,石正打里面出来,将盘子、啤酒收了,一古脑倒进了垃圾桶。大个黄急道:“你怎么回事?”石正道:“我在喂猪,你吃不饱就伸头再吃。”大个黄大怒,气冲冲先照定石正迎面打来。石正却是不慌,一侧身,把拳接住,复一掌打在肋下,再一脚,直踢大个黄下腹。大个黄力大身笨,又贪吃了许多的油水,躲不及,一脚被踢个正中,踉跄几步倒在地上。四周的人群一时纷纷驻足观看。大个黄明知不是对手,挣扎起来就要走,又被石正紧赶几步,使个勾子把大个黄勾翻在地,劈胸踏住。大个黄大叫道:“你不怕打死人,你就照爷用力打,你爷哼一声不算好汉。”石正道:“你这鬼头,还敢嘴硬,我不打死你,叫你原样回去,也不算好汉。”轮起拳来就是一顿好打。虽没太用力,这一顿拳,还是把大个黄打的欲架不能,欲躲无处,“嗷嗷”怪叫,连叫“停手”。王小兰见大个黄满脸是血,渐渐出的气多,进得气少,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也恐出了人命,忙上前来拉,那边也有几个上前来劝。又有好心的报给了警察局。 不多时,过来两辆警车,下来十来位警察,上前把石正围上,一面叫了救护车,一面来擒石正。石正见状,心里暗道:“又莽撞了,该将这厮关起来拷打才对。”也怕连累了王小兰,撞倒几个警察,向正南就跑。几个警察见拿不住石正,通知了刑警大队,赵洪升抽了十个人,开着警车前后将石正堵在公路上。几个警察上去,左右是弄不倒石正,石正却越上路边的土坡而去。到中午,见无人再追,石正才转回店里来。那知赵洪升暗中布置了便衣,背后抽出电棍来,将石正击倒,扔到车上带回了警察局。 大个黄被送到医院,即睁开眼,没命的大呼小叫,只是喊痛。原来这厮也机灵,见石正不肯饶他,下手又重,情知躲不过,就地装死,仗着一身厚皮老骨,虽说筋骨俱裂,勉强撑了下来。医生就了诊,作了治疗,都叹道:“亏你身高体壮,要换了旁人,只怕早一命归西了。”不多时,巨业办公室就来了人,一问,大个黄也没家人,就到公司调了二个人来陪护。到晚上,大个黄又打电话给钱由基。钱由基忙找了捻子和六指将陪护的人都换了,这才过来。见大个黄头上缠着纱带,腿上打着夹板,浑身上下,没几处好肉皮了,忙问道:“伤的如何?”大个黄哭丧脸道:“倒是死不了,不说这脸上、腿上、光肋骨就断了好几根。医生说,亏着是我,换了别人,只怕早就没命了。”钱由基道:“是那个打的?”“大具个黄道:“我也不认识,一个烧烤店的伙计。”钱由基道:“就凭四哥的伸手,怎就叫他打成这样?”大个黄道:“不说你不信,连我也也不信。那厮打我时,好生力大,不似常人,要再用两分力,虽把我打死了。”又咐耳对钱由基说一阵子。钱由基慌道:“你且养着伤,我明天一早再来看你。” 钱由基急冲冲赶到清江别墅去见方冠中处。因恰逢周六,周洁梅一早来帮着收拾家务,将衣裳洗的洗、晒的晒,方冠中又买二斤五花肉,拌了馅子,到晚上二人坐在一起包饺子。钱由基见有人,也没往里进,就在门外将方冠中叫了出来道:“干爹,出大事了,大个黄叫人打了,现躺在医院里那。”方冠中笑道:“他打架有什么稀奇,不是人打他,就是他打人。”钱由基道:“那人有意找四哥的事,力大无比,打的四哥竟没还手的空。还说,你怎么来的,还怎么送你回去。四哥说是阎王派人催命的。”方冠中道:“就算是,他到了这人间也奈何不了我们。你且先查查他的底,再给老四捎句话,我不方便去看他,叫他不要多心。”钱由基道:“那好,我到警察局去一趟再说。”开车去了。 石正醒过来,手被拷在铁椅子上。石正等多时,见无人来问,就大吵起来。这时过来 一人道:“你别急,一会就到你。”到晚上,方有人解开,带到一间屋子里。石正见中间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两边有二、三位警察,就喝个诺,笑道:“一时失手,手重了些,又麻烦诸位费心,罪过、罪过。”一边又笑问道:“请问贵姓?”一旁有人代言道:“这是谢副大队长。”石正道:“谢队长,有劳了。”谢景平道:“请你严肃。”一边让石正坐下,问道:“叫什么?”石正道:“石正,石头的石,正气的正。”谢富生道:“问什么就答什么,多说了也无益。”又问道:“家在那里?”石正道:“我家最早在昆仑山,后来搬到东海,因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四处漂流,以大地为席,以天幕为房,食四海水,吃五岳菜,没有家。”谢富生道:“你说话不老实,对你可没什么好处?”石正笑道:“话不投机打场架,有我的错,也有他的错,一个巴掌总拍不响。”谢景平顺着话再问道:“即是打架,如何下那么重的手?”石正笑道:“我只当你是个明白人,偏问这糊涂话。打不痛,那叫闹着玩。闹着玩我肯和那厮闹?你没见他象个铁塔,我出手轻了,只怕住院的是我。”谢富生道:“你这人看起来老实,倒很会胡绞蛮缠,打了人倒成了你有理了。”石正道:“我原本就是老实人,有谁规定不许打架了?人打就打了,该怎么罚法,也痛快些,我还有事,要赶时间。”谢景平道:“我再问你,为何打他?”石正笑道:“没别的,我看他不顺眼。你要再问,你就问他。”谢景平见石正说起话来声憨气粗,再问无益,转身离去,见了赵洪升道:“我问了,不过是那黄大壮调戏女店主,顺手打起架来,没别的。我看就通知他家里,陪几个钱算了。”赵洪升道:“这人虽说憨点,但无故打人总说不过去。这次不给他点教训,怕他记不住。”谢景平笑道:“为这点事总不能关他一辈子。这个石正,可能智力上有点问题,叫家里看紧了就是。”赵洪升道:“这事你就看着办吧。”谢景平这才走了。赵洪升见谢景平走了,就叫了几个得力的,吩咐一番。那几个就将石正带到暗室,用黑罩将头罩住,顿时四下拳脚齐加。石正被打的急,拷着手,罩着头,分不清方向,也不吭声,由着人打。足足打了半个时辰,这些人才住了,回去说给赵洪升听。赵洪升笑道:“这样他才算没白来一遭。”才要走,就有钱由基来找,让到办公室坐了,笑道:“钱经理,有何事?”钱由基道:“一点小事,本不想麻烦赵队长。我的一位朋友黄大壮,无故叫人打了,又不知何故,故此托我过来一问。”赵洪升道:“这人叫石正,是个无业游民,在烧烤店里给人当伙计,为了给女店主出气,就将人打了,没有其它原因。”钱由基道:“那人在那,我能否见一见?”赵洪升道:“这有何难。”带着钱由基没走多远,就听石正叫道:“我虽看不见,却听得见,谁打我一拳,谁踢我一脚,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以后别叫我再听见。”钱由基看了一眼,见石正人高身阔,虎背熊腰,道:“不是他,也打不了人。”当下请着赵洪升喝了茶才散。 第二天一早,谢景平来看石正,见石正嘴角带血,问道:“谁打了石正?”两旁皆无言语。石正笑道:“休问,问了也没人答。左边第二个,有他一个。”那人道:“你简直是糊说八道。”石正笑道:“我十步之内辩得你的气味和呼吸,说你打了,你还敢狡辩。”谢景平料着是赵洪升所为,又不便说破,道:“问过了,原因也不全在你。因人伤得重,你先叫家里人送医药费来,好放你出去,等出了院再一总结算。”石正道:“也好。”谢景平就给王小兰通知了。王小兰托了人去打问结果,和赵雅兰正在店里等信。接了通知,赵雅兰道:“你的钱还够不够?要够了,就先把人放出来,要是不够,我再去借些。”王小兰道:“虽挣了几个钱,都在酒上压着那,一时就怕凑不够。这店我原也没打算长干,今天就盘出去。救人要紧。”赵雅兰道:“你俩看着,好歹是个活钱,先不急着盘,我回家看看,还能不能再凑几个。”王小兰道:“赵大妈才从医院出来,到现在还欠着债,你到那儿弄钱去?说白了,我是真不想干了。”二人商议了,就找人来看。因店正开得红火,下午就有人看中了,约定第二天一早交款接房。 却不想,觜火猴方贵也早打探到了石正的住处,因人单势孤。一直未敢下手,只是躲在暗处等待时机。见石正出了事,也乘势纵凶,夜里进了烧烤城,连发两粒火球,将王小兰的店烧着。这一烧不要紧,帆布帐篷,一户连二户,越烧越旺,幸火救得及时,一夜间也烧了十余户。到天明,王小兰再来看时,已是灰烬一片。王小兰和赵雅兰见钱无着落,又不好和家里说,只好别想它法。 却说木慧自海外到了,多天不见石正的影子,托人一打问,才知因事进了警察局,就托了副市长魏金水说情,代交了钱,将石正保了出来。见了面,笑道:“不是说好了等我的信。怎么又打了人那?”石正道:“有些事说不清楚,不说也罢。”木慧笑道:“你不想说,我也不想问,走,先去吃饭,到明天你可以上班了。”石正道:“我现在没钱,欠你的钱以后再还,我还有其它事干,你的差事我辞了。”木慧笑道:“你有什么事尽可给我说,我或许能帮上你的忙。”石正道:“这个忙你帮不了。你说了请我吃饭的,我去叫上我义弟和她的朋友,顺便再尝尝我做的烧烤。”木慧道:“好呀。”二人到了烧烤城,却见狼籍满地,一片灰烬。石正见王小兰和赵雅兰二人正收拾东西,上前与木慧介绍了。木慧笑道:“石正,你该称是义妹才对。”石正道:“做兄弟论得是义气,与这男女无关。”又介绍了木慧。王小兰笑道:“木小姐放心好了,我们欠你的钱一定还。”石正道:“这是何时起的火?”赵雅兰道:“昨天晚上起的火。说起来也怪,我们本来谈好将店盘出去,今天一早交钱的,那知夜里就起了火。”石正道:“这火上有文章,我找那厮问问。”木慧道:“先吃饭,再商量不迟。”四个人到了大酒店,木慧见二兰容貌出众,也是分外高兴,可着高档好吃的点了一桌。四人吃过饭,送走木慧,石正暂回陶伯处住下,到晚上去了医院,那大个黄因怕石正来找,头天就换了医院。 且说钱由基也是心中担忧,见了大个黄二回,便道:“四哥担心的不是没道理,我们能来,别人也能来。何况这个石正才从外地来的,又这么大的力气,不能不叫人怀疑。”大个黄道:“兄弟,你一说这我更有同感了。四哥我长这么大没做过恶梦,这几夜偏是睡不踏实。”钱由基道:“四哥,你在这住着我也分心。我接你出去,另请医生照看。他要是,必来找你,我再放个饵,先教训他一顿再说。”大个黄道:“我只是受些外伤,这两天轻多了,正不想在这呆。”钱由基就接了大个黄出去,在东城南郊大金山下租了个旧厂房,请了丁医生照顾,又通知一干子兄弟,早晚齐来报到听用。这一晚,又在外面叫了酒菜,同一干子兄弟喝着酒等着。等到近十点,不见动静,马炮道:“那小子兴许不敢来。”钱由基道:“他不来更好。”六指道:“昨晚我夜里回来,在半道遇上一个人。那人不言不响站在树下。我看他一眼,长得尖嘴猴腮,黑眼珠少,白眼珠多,象个大马猴,样子实在怕人。”正说着话,方小凡打来电话,约着清江别墅见。 钱由基开车出来,走了不远,果见一人立在大树下。钱由基细看看,抖抖胆,下了细车一看,果然是在大沙河见过的,忙道:“这位朋友,上次有劳出手,还未曾谢过,正想着找你那。”那人笑道:“不过小事一桩,何足挂龄。我眼下正缺个住处。”钱由基道:“正好,我家离此不远,尚有闲房,不知可肯曲就?”那人道:“甚好。”钱由基请到车上问道:“先生贵姓?”那人道:“我姓方名贵。”钱由基将方贵带到厂内房里,众人吃了一惊。钱由基 同众人一一介绍了,让着吃了饭。吃过饭,方贵也不言语,回到屋内反手锁了门睡了。马炮道:“正说着,哥怎就把他带家来了?”钱由基笑道:“这位方兄武功出众,上次在大沙河曾救我一次。先不说他与那个石正是不是一伙。即便是,我不带他来,他便在暗处,我带了他来,他便到了明处。你等看住了就是。”众人道:“这个理说得通。”钱由基这才开车去了清江别墅。 到了别墅,见方小凡一人,就问道:“干爹哪?”方小凡道:”约了人出去了。哥还不知道吧,老爷子最近和个姓周的娘们来往甚密,二天不见算是大空了。”钱由基道:“这是好事。干爹能有个人照顾,也省你我二人的事。”正说着,方冠中乐悠悠回来。方小凡就端出几个凉菜,开几瓶啤酒,爷仨喝着说话。方小凡道:“这大赛的广告明天一早就发,报纸连做三天,电视上一周。定于六月二十八初试,七月八号决赛。”方冠中道:“都谁去?”方小凡道:“赵主任本要联系赵市长,赵市长因有会就不来了,薛副市长到。牛部长是定好了必到的。其它几位局长也都到场。”方冠中道:“去的人多,说话更要注意。”方小凡笑道:“这个都有谢姐出面应酬。”钱由基将样稿看了看道:“这等大赛要好看,关建是人好看。说起上届的几位,也就谢月娇一个人受看,其余几个都一般。我倒有几个人选,若能参赛必定好看。”方小凡道:“钱哥,你就说说,看是那几个?”钱由基道:“这头一个,是你那同学李曼儿,她要能参加必有一番炒作。再有象潘金龙的友朋友童玉婷,招业银行的余招招,通信公司的沈勤勤都算是地道的美人。再有蓝月亮里的丁香也不错。这些人要是能参加,必定好看。”方小凡道:“我也正对入选的人上犯愁,怕万一没几个象样的,到头来空忙一场。只是钱哥说的,也有人提起过,可能性却都不大。”钱由基笑道:“要是都不去,你这选的什么美?这十万块钱给个猪头脸,只当兄弟你三更起来摸黑睡貂禅,心里过瘾就是了。”方小凡道:“我为这个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特请了去年全国大奖赛上的最上镜小姐王艳来参加,说下了,不论如何,这第一名是她的。这十万元奖金就当是她的出场费了。现在只愁这第二名和第三名了。”钱由基道:“兄弟,这个不难,我明天活动一下,到天黑给你回话。”方小凡大喜。 第二天,钱由基先问了方贵的情况。马炮道:“还是那样,一句话不说,吃了早饭倒头又睡了。”钱由基道:“先不要问他,看住了就是。”又打电话约了赵油头,二人见了。钱由基笑道:“三哥,见了中州形象小姐大赛的广告没有?”赵油头道:“一早见报了,才看了。”钱由基道:“我出资,三哥能否请着丁香小姐参赛。保证进前三甲,奖金不低于五万。”赵油头笑道:“只是我和她还说不上话。就是能说上话,那点钱她也未必放在眼里。”钱由基笑道:“三哥你这些日子忙得什么,连个话也说不上。”赵油头道:“还是一句老话,三哥这点薪水只够出场费的。”钱由基送走赵油头,又去找余招招。余招招却是面带不悦,道:“我还你为你失踪了那,正想登报找人那。”钱由基笑道:“说起来这阵子太忙,话又说回来,再忙也不该冷落了老朋友,只是来得勤了,又怕找人烦。”余招招道:“你不爱来就说不爱来的,何必扯上那个拉上这个的。”钱由基笑道:“这阵子郑大诗人可是常来?”余招招道:“常来,昨天晚上还一起跳了舞。怎么,你是盼他来,还是烦他来?”钱由基道:“他是他,我是我,他不关我的事,我也不关他的事。可有一样,我听说他最近削尖了脑袋要给李龙王当女婿哩。”余招招道:“这是他的事,与我无关。说你的事吧。”钱由基笑道:“看了形象小姐大赛的广告没有?”余招招道:“看了怎样,不看又怎样?”钱由基道:“我出资,你来捧场,只要参加,保证进三甲,资金不低于五万。你看如何?”余招招笑道:“我要是去,必是头一名。只可惜,本姑娘不缺钱花,这十万元就赞助那些叫花子吧。”钱由基好说了半天,余招招也没点头,只好做罢。 余招招嘴上不说,心中不快,到下午,郑无经又打来电话,约着出去。余招招有心整治他,就叫了潘金龙来。潘金龙也因童玉婷冷落,正在失意,没下班就到了。余招招见了笑道:“干什么垂头丧气的?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让人一脚踹了。”潘金龙道:“这回还真不是那回事。你说说,自打我二姑夫要来投资房地产,我就忙前忙后的跑。现在好了,事情办成了,也开工了,却把我扔到了一旁,什么没有,倒成了我姐我姐夫的功劳了。”余招招笑道:“俗话说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不是觉得你小,叫你先锻练锻练。”潘金龙道:“这话说得。一个字,就是爹妈偏心,没别的。”余招招也笑道:“怕是你讨不了人家童姑娘的欢心,才弄得这灰头灰脸的吧。”潘金龙道:“先不说踹不踹,反正见了没好话。招招,以我看,我也不找了,你也别找了,干脆,我俩结婚就得了。”余招招笑道:“打住,就你这花心大少,还不怕我一刀杀了你。我是宁可助纣为虐,也不愿玉石俱焚。”二人正说着,郑无经就到了,见了笑道:“今晚那儿去?”潘金龙道:“先上满星找牛哥喝酒去。”余招招道:“叫他请客。”三人到了满天星,牛千叶也象是串通好的,迎出来笑道:“五姑娘、潘少爷,什么时候混上保镖了。”余招招笑道:“郑大诗人可是赵市长的钦差,乱说话可是要杀头的。”牛千叶这才忙着问候,让到办公室坐下。潘金龙道:“牛哥,我们找你喝酒来了,喝不倒你明天再请。”牛千叶道:“太白酒楼刚上的鲍鱼宴,我请你们去尝一尝。”余招招道:“就在这儿喝,这儿热闹。”牛千叶道:“也好。”就叫白灵出来道:“你叫人定桌六百的送来。”白灵进来也不言语,听了转身去了。余招招笑道:“嫂子不太高兴?”牛千叶道:“别提这个婊子。我追她时没少费功夫,到手却是个破烂贷,这阵子叫我没少打。”潘金龙道:“打得好。”余招招道:“牛哥,你这也太不开化了。就兴你们男的朝三暮四的,就不许女的有个红杏出墙。”潘金龙道:“招招,你这就不懂了。女的要是万一红杏出墙了,她有记号。这男的就是风流成性,朝云暮雨,他却没记号。郑大诗人,我说得对不对那?”郑无经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一向主张用情专一。要是你认为没有什么约束你,这或许是上帝的错,或许是上帝的高明之处。”说着,菜到了,牛千叶上了酒,让着三个到桌上。余招招道:“女士优先,我坐上首。牛哥是处级,挨着坐,潘金龙是科级,再往下。郑大诗人没级,就坐下首吧。”潘金龙拿着酒瓶子,左右开不开,牛千叶笑道:“这男人就是笨,远不如公狮子聪明。”潘金龙知牛千叶有意点郑无经,故意问道:“牛哥,你这话怎么说的,难道我这人还不如个畜牲。”牛千叶道:“这里有个典故,不知出自那位高人之口。说这男人整天出去拼命挣钱,到头来,还要处处受女人的指使。这公狮子则不然,打猎捕食都是母狮子的事,公狮子什么都不干,唯一的事就是睡觉交配。你说说,是男人聪明,还是公狮子聪明?”潘金龙道:“这么说来,还是当公狮子比当男人好。”郑无经明知是说他,也不以为然,笑道:“正因为公狮子聪明,所以到现在还是畜牲。这男人正因为笨,所以到现在却成了万物之首。”余招招道:“越说越难听了,喝酒。” 喝了不大会,牛千叶见潘金龙劝了这个喝,又劝那个喝,自己也是上紧的喝,就道:“潘少爷,你就少喝点,再喝多了,我没法跟潘叔交待。”余招招道:“刚叫昭君姑娘甩了,借酒浇愁那。先不要管他,你多敬郑大诗人几杯吧。郑大诗人就要成了李龙王的乘龙快婿了,少不了以后处处求着他。”牛千叶笑道:“这是好事,可 谓名利双收。我敬你三杯,祝你心想事成。”郑无经道:“无中生有也罢,空穴来风也罢,我谢谢你们的抬举。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少不了请大家喝喜酒。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站起来,将三杯酒一饮而尽,抬手告辞了。见郑无经起了,牛千叶道:“五姑娘,这么闹是不是过了点?”余招招道:“有什么过不过的,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潘金龙道:“牛哥,叫邵小姐来陪兄弟几杯?”牛千叶道:“她要在,我早她来陪你了。前两天,叫个大款勾走了。”潘金龙道:“那就叫了嫂子来喝酒,少个人怪没意思的。”牛千叶就叫了白灵过来道:“来了朋友也不知招呼,天天本着个丧气脸,是不是咒着我早天破门那。”白灵就强笑几声,同着余招招、潘金龙各喝了几杯,又借口有事出去了。余招招道:“牛哥,你看了中州形象小姐大赛的广告没有?”牛千叶道:“我倒是看了。”余招招道:“我出面找人,叫嫂子参加,多半有机会进前三名。这对嫂子、对店里都有好处。”牛千叶道:“你不说,我也想到了。我是有意她去,不论弄个第几,也给她个名份,方便以后的业务。只是你看她那张晦气脸,别说上台了,就是见人,也叫人看着烦。”潘金龙喝到半醉,道:“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我们这些男人干什么。牛哥,你就叫她去,看她敢不去。”牛千叶道:“我一会再问她。”喝了酒,又跳会子舞,余招招、潘金龙才走了。 牛千叶见关了店门,就叫了白灵到里间来,问道:“我有意叫你去参加形象小姐大赛,你的意思怎样?”白灵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脸还没丢尽,还叫我再去丢人再眼。”牛千叶道:“你是不是很委曲?”白灵道:“我倒不是什么委曲。我跟你快三年了,街坊邻居都知道,你倒是有个话,我一天到晚和你在一起,这算什么嘛。”牛千叶道:“你想结婚也不是难事,谁叫你不是黄花姑娘?你知道要脸,我们牛家就不知道要脸。你想结婚是吧,那好,你把那个王八羔子是谁告诉我,我将他废了,就同你结婚。”白灵听了不言语。牛千叶道:“不说了是吧,可见你旧情难忘,心里还想着他。实话对你说吧,你想和我结婚,这辈子就做梦吧,你天生就这命。你要是愿意跟着我,我不亏待你,你要走,我送你,你要什么尽管说。”白灵素知牛千叶的性子,他不撵,如何敢说走,只好道:“我那儿也不去,就跟着你,只求你一件事。”牛千叶道:“说。”白灵道:“我现在这模样也拿不出门去,就别叫我去了。”牛千叶道:“行。端水去,先给我按按脚。”白灵就端了水,给牛千叶按了脚。牛千叶又道:“将衣服脱了,到床上去。”白灵就将衣服脱了,到床上坐着。牛千叶行云布雨才到好处,偏有人个敲门,欲知来者何人,且看下回分晓。 第三十回 钱由基三惊色中客 白撼岳初战锦袍怪 却说牛千叶一听,却是手下兄弟敲门,问道:“什么事?”来人道:“牛哥,六朝大酒店的老丙刚才过来,想借几个兄弟使使。”牛千叶道:“他这个鸟人来借人,不给。”见人走了,骂道:“才到兴头上,叫他给搅了。”一夜无话,暂且不表。却说老丙借人不成,恰好张道平领着快腿秦世宝、神拳高大贵,邀着林童到了,忙带着三人到旧厂房见了钱由基。钱由基大喜,当下要了桌酒菜叫众人吃了。到中午,王二万也到了,问道:“哥,那厮来了没有?”钱由基道:“想必也就这两天。你们只管忙你们的生意去,我这里算下来,人手也够了。”老丙、王二万这才去了。到晚上,张道平和秦世宝回来道:“我们二人到医院去过了,还没那小子的影。哥,会不会是虚惊一场?”钱由基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又差了人,四周看着。余下的没事,便是打牌喝酒。 石正自回到赵伯处,赵伯甚是高兴,见石正还没个正经工作,就介绍跟着张老大送煤球焦炭。这晚收了活,才洗了手,王小兰就到了,叫着一起到外面吃饭。王小兰笑道:“炖一大碗排骨,给你解解谗。”石正道:“我有几顿没沾腥味了。吃过饭,你帮我打问打问大个黄住那家医院。”王小兰道:“做兄弟就要坦诚,你一不说理由,二不说原因,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石正道:“我这笨嘴笨舌的,到了怕露了马脚。你问了,我一个人去找他便是。”王小兰道:“这话说的又没兄弟的味了,要找他也是我们俩一块去。”石正道:“也行。”王小兰道:“那你就先说说原因?”石正道:“这么说吧,有五个坏人,来到了这里,别的四个,不知道是谁,大个黄是第五个。我只有抓到他们,才能回家。”王小兰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他们是逃犯,你是便衣。有意思,我吃了饭就去。”却说王小兰一路到医院,找人打听了,才知大个黄从一院搬到了六院,见路程远,就先回家去。第二天一早又到六院问了,才知也出院了,四处打听了,才知在搬到了大金山下的旧厂房内。回头和石正说了,石正就要去。王小兰道:“白天去,你在明处,他在暗处,晚上去才好。”到了晚上,王小兰骑个自行车,又带不动石正,石正又不会骑,只好王小兰骑着,石正步行后面跟着。石正腿步快,一路上倒把王小兰累得通身是汗。 二人到了大金山下,见半山腰上,果有处旧厂房,隐约有光亮。王小兰道:“那边有个饭店,我们过去打问一下。”进了饭店,问老板道:“这半山腰上的厂房可有人租?”老板回道:“想是有人租了,这几天不时有人下山叫菜。一叫就是一二桌,可见人不少。”不想捻子正立在一旁买烟,见了起身走了。那老板就道:“刚才那位就是山上来的,你们不妨问问他。”二人追出店外,见那人跑得飞快,早跑远了。石正道:“想是他们有防备,到明晚再来。”送了王小兰回家,又返身回来。 钱由基等人正在喝酒说话,见捻子跑进来道:“来了、来了。”钱由基道:“谁来了?”捻子道:“我刚才在山下见了个壮汉,跟着个极漂亮的大姑娘,正打问上山的路那。”钱由基道:“来得正好。六指扶着四哥下地道躲一躲。余下的蒙上脸,跟着我。”钱由基带着一干人到了大门外,四处寻找,不见踪迹,又到山上找了一回,还不见人影。高大贵道:“怕是没敢上来,早跑了。”钱由基道:“这次算他便宜。”才要往回走,却见前面立一个壮汉,正是石正。石正道:“不要找了,我在这里。大个黄在那里?”钱由基道:“即然找上门来了,废话少说,先打一顿再说。”众人听了,各逞一领,来战石正。这些那是石正的对手屶在石正不肯伤生,出手不重,打倒就止。钱由基后背前胸挨了二脚,负痛难支,见其它人也是手软脚麻,力不能战,忙叫道道:“兄弟们,先撤了再说。”引着众人往山上大跑。石正先进院子一搜,也空无一人,也追上山去,跟在后面紧追着不放,从半山腰一直追到山后,赶得钱由基一干人狼狈不堪。 钱由基正行跑间,却见从前面树后转出二个人来,认得一个正是方贵,因不知是敌是友,越发紧张。方贵道:“不要停,且向前跑。”钱由基等人如逢寺赦,抱头就窜。见石正追近了,另一人手发石子,照定石正一阵乱打。石正躲闪不急,眉角先中一块,血流满面,看不清路,行不得步。方贵又打出火球来,顿时烈焰升腾。石正见状,不知敌情,也恐吃亏,抽身退了。钱由基一干人惊魂未定,忙上前谢了。方贵道:“这位是我好友宋庚。”胃士雉宋庚道:“我们兄弟与这厮早年结了梁子,早该出手。”钱由基道:“此处不是讲话之地,请二人大哥回厂再说。”到了厂房,钱由基又叫秦世宝再办一桌上好的酒席,请着方贵、宋庚上坐,陪着喝酒说话。那二人略吃了点菜,却不饮酒,道:“天晚了,明天有事再议。”一同回房歇了。钱由基又叫出大个黄来道:“四哥,也不怪你不是他对手。凭我们哥几个的本事,打个豹子也不成问题,反被他打的不象样子。”大个黄道:“这二人是什么来历?”钱由基道:“不晓道,反正是个帮手。”是夜无话。天明起来,钱由基先请了方贵、宋庚二人用了饭,便道:“不知两位大哥如何与这厮结下的梁子?”方贵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们兄弟没害你的意思就是了。”钱由基道:“我们何时再找那厮算帐去?”方贵道:“即便是我们都去,也奈何不了他。我有位二哥,天生神力,正是石正那厮的对手。我这里有个玉挂,你带去可请了他来。”钱由基道:“不知这位大哥现在何处?”宋庚道:“他姓白名撼岳,现在阅峰山上。”钱由基还要再问,见二人不欲再言,接过一只玉鸡,也不再问。钱由基开了车到阅峰山下一问,却无结果,只好暂回办公室,料理公事。 王小兰一早起来,来看石正,见石正眉角带血,忙带到医院重新包了,又道:“即然知道是他,不如报案。”石正道:“无凭无据,没人会信。我晚上再去。”王小兰道:“他们即然有防备,你再去反倒要吃亏。不如暗中盯住,再找机会。”石正道:“也好。”王小兰见石正去了煤场,无事可做,就到赵雅兰处,帮着和面。王小兰见赵雅兰脸儿清瘦,就道:“你就是不吃不喝,从早烙到晚上,能挣多少钱。搞不好,把人累病了,吃药打针,还不划算那。”赵雅兰笑道:“我年纪青青的,出这点力算什么。能卖出多少是多少,卖不出去,你就带给石正吃。”王小兰叹道:“有道是人穷志短。眼下还得想个法挣点钱才是。”赵雅兰道:“我们又没有有用的亲戚朋友,还能有什么好办法那。”王小兰道:“眼下倒有一个挣钱的机会。”赵雅兰道:“你说说看。”王小兰道:“市里正在搞形象小姐大赛,第一名十万元的奖金。”赵雅兰笑道:“这个钱拿得稳当。只要你参加,还不一枝独秀,羞煞百花。”王小兰笑道:“光我去还不行,你也要去,买个双保险。”赵雅兰道:“我爸要是知道了,还不打死我。”王小兰道:“你不说,我不说,赵叔赵婶又不看电视,先把这十六万拿到手再说。”赵雅兰道:“有枣没枣的打一杆子试试再说。”二人商量好了,换换衣服,前往艺术中心报名。到时,见已是人挤如湖了。二人进了大厅,大厅里的香水味夹着人体的臭汗气、脑油气,一古脑把大厅挤的没有了一丝空间。人人脸上皆泛着红润,个个热汗湿透衣衫。雪白的膀子,白生生的小腿就成如树丛雪片一般。有苦的,自然有乐的,乐的是卖冷饮的小摊点,虽说太阳毒晒,晒红了脸,那微笑却一直挂在脸上。赵雅兰、王小兰好容易挤进了队伍,气喘吁吁交了钱和照片报了名。那边就有一个声音直着嗓子喊道:“先拿表格到里面面试。面试过的,星期一上午初试。”王小兰拿了二张表填了,和赵雅兰到大厅里测了身高,量了体重。谢月娇将二人细看了看道:“你们通 过了,星期一上午十点初试。”到中午,就笑着对方小凡道:“这下不用愁了,上午我见了二个,必定会给大赛添彩不少。”方小凡喜道:“叫什么名子?”谢月娇道:“一个叫王小兰,一个叫赵雅兰。”方小凡道:“谢姐有所不知,在老城二中,她们俩可是鼎鼎有名的二兰那。”谢月娇道:“好虽是好,我是怕再将王艳小姐比下去,就不好收场了。”到星期一,王小兰和赵雅兰到了现场,先领了衣裳,到更衣定换了。赵雅兰见这套白色紧身衣裤,又紧又瘦,穿在身上,如蝉护体,就道:“这种衣服怎么能出去见人。”王小兰道:“你就闭上眼,装看不见就是。”随后,又进来两名女主考官、两名女教练,一一讲了话,宣布了注意事项。尔后使有教练上前,把众人排成长队,带着进行形体训练。一时前走走,后走走,弯弯腰,踢踢脚,跑一跑,跳一跳,这边摄影师就前后左右的摄个不停。看那镜头,从脸庞到脚趾,从丰胸到长腿,上下扫了几遍才肯罢手。接下去,又练了十几趟模特步。主考人员就宣布:初试结束。并要求把各个人贴在腰间的牌儿收好。最后,又发了慈悲,衣裳不收回,留作纪念。 且说初试结束,方小凡即调来录象带,同谢月娇和林果几个反复来看了两遍。钱由基也过来凑热闹。方小凡指着录像带里的王小兰道:“你看象谁?”钱由基道:“你别说,还真是像。说起来,有一回我还在路上碰上了,差点就认错了。”谢月娇道:“你们看看,这个王小兰和那个赵雅兰那个好?”众人议论纷纷,有说这个好看,有说那个可人。钱由基笑道:“我们也不用评了,到时是那个都成。”看了录像带,钱由基又到清江别墅见了方冠中道:“干爹,报告打上去了,拆迁的文件几时能下来?”方冠中正约了周洁梅,才要外出,就道:“想来也快。”说了就叫了车出门去了。钱由基心中不快,找了赵油头道:“我本以为干爹是个能成大事的人,现在看来,也是个见了女人拨不动腿的主。”赵油头就弄几瓶啤酒出来,笑道:“这也怪不他。如今关锦萍叫他男人看得紧,上班接下班送的得不了手。那周洁梅见人冷冰冰的,也是馋人。”钱由基道:“话虽如此,只是我们在外面这等拼命折腾,还不一半是为了他。他倒好,快成阿斗了。”赵油头笑道:“我有什么难办。老大是个心细谨慎的人,我们只需吓一吓他,他也便从梦中醒来了。”钱由基喜道:“这个容易。”赵油头又道:“老四的伤如何了?”钱由基道:“四哥骨头硬,又是些皮外伤,能下床走路了。”赵油头又问道:“那个石正倒底什么来历?”钱由基道:“我也说不上来,就觉不是故意找茬,象是有备而来。”赵油头道:“依我看,且不论他是何目地,这事却急不得,也不能叫警察掺和进来,暗中查明了,结果了他便是。”钱由基道:“我本也是这么想,只是那厮力大身猛,常人那是他的对手。”二人说到半夜,钱由基才回了住处。第二天就叫来了高大贵和六指,暗暗吩咐了。 却说方冠中自打和周洁梅约上,也时时见面,说话渐觉投机。等何明的手术做完,周洁梅怕钱跟不上,就带了何明回家去住,不想又得了流感。恰巧,巨业又来了通知,将何明分流到水泥厂第一车间配料,限期三天报到,否则自动解除劳动合同。何明那肯报到,当月果将生活费也停了。何明生性老实,越想越气,连夜又写两封长信上告,不料病却重了,又复发了旧病。周洁梅只得再带着何明到医院重新住下,医院也催着再交住院费。周洁梅先伺候了瞎眼婆婆吃了饭,又到医院看何明,到病床前,那何明脸上的汗珠犹在滴流,心里又一阵酸疼,安慰道:“医生说了,等病情稳一稳,再做一次手术就好了。”何明笑道:“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早早了断,一死百了的好。”周洁梅笑道:“又说傻话了,人吃五谷杂粮,那能没个病,有病治就是了。”何明道:“这钱花得不明不白,这病不治也罢。”周洁梅道:“你呀,什么都别想,等病好了,你找份工作,我们挣钱再还就是。眼下救命要紧。”正说着,老工程师康文新来看,送了三百块钱来。周洁梅道:“康师傅,这钱不能收了,你两个孩子也没个工作,生活也不富裕。”康文新道:“这钱你收着,给何明弄点好吃的。我和老伴都有工作,生活上不愁什么。”说了会子话,康文新才去了。周洁梅又找了医生,商量了一阵病情。 到了晚上八点,周洁梅这才想起来,七点半还和方冠中约了见面。忙到家换了衣服,急冲冲去了。到了酒店,见方冠中还坐在那儿,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光顾忙了,倒把这事忘了。”方冠中让着坐下,笑道:“见你没来,也没敢叫菜,怕凉了不好吃。”上了菜,方冠中就给周洁梅挟菜倒酒,让着喝酒。周洁梅心事重重,那有胃口,挟一口放一放筷子,再让,再动一动筷子。方冠中见状道:“怎么,身体不舒服?”周洁梅道:“没有,只是在家刚刚吃过。”方冠中笑道:“你呀,连说慌也不会。刚刚说忙得连约会都忘了,这会子又在家吃饭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了,何明的病又犯了。”周洁梅道:“本来眼看着就好起来了,那想李有才故意使坏,把他分流到水泥厂去。何明遇事死心眼,不撞南墙不回头,光知生气了,还有个不犯。”方冠中道:“这个李有才也太不象话了。他现在一心想竞选副市长,正在势头上,我们不好和他硬碰硬。还听说将工资改成了年薪制,中层级别的年薪就到了十万了。赵市长有心不同意,居然也签了字。”周洁梅道:“我们惹不起他,难道还躲不起他。我早就说,工我们不要了,那怕到街上做点小生意,也强似这样连命搭上。”方冠中又问道:“何明什么时候再做手术?”周洁梅道:“眼下还没定,医生叫先观察观察再说。”方冠中道:“是先交了钱再说吧。还差多少,你说个数来。”周洁梅道:“上次你借的钱还没还,怎么好意思再借。”方冠中道:“你有个人照顾,比什么都强。我有心照顾一个,还没机会那。你的事就当是我的事,我先给你二万,不够了你再说。”周洁梅道:“方局长,你屡次这么相助,叫我怎么感谢才好。”方冠中道:“我一不图感谢,二不图回报,每天能见你一面,心愿足矣。”周洁梅听方冠中话中有话,有心回避,只是救人心切,也只好装个糊涂。 二人用了饭,方冠中送了周洁梅出来,到下楼时,就有意用手扶着,见周洁梅默许,心中得意。送走了周洁梅,方冠中叫了辆出租车,赶回清河别墅。下了车,走出不远,对面飞跑过来二人,一把将包抢了就走。方冠中那能赶得上,忙打了电话叫警。等警察到了,问了情况,四下查找去了。钱由基也闻信赶到,劝道:“干爹,这时候你怎还出去,说不定那个石正早找人等着咱哩。”方冠中道:“我这才下车走几步路。”才到门前,却见大门贴着张大白纸,上书黑字,细一看,写得是:方冠中貌似君子,却勾引有夫之妇,实大淫贼也。方冠中大惊,一把扯下来道:“由基,你快看看,别处可还有?”钱由基四处找一遍,又撕回二张来。方冠中道:“不知别处还有没有?”钱由基道:“这难说。”方冠中叫着钱由基,又到外面找了一回,这才放心回去,到一点钟方冠中才睡了。钱由基也在大厅沙发上睡了。到四五点钟,又听几声玻璃响,惊得方冠中忙起来,叫醒钱由基。见厨房的玻璃叫人砸得稀烂,钱由基上前找出个字条来道:“干爹,你看吧。”方冠中见上面写着:那里来还到那里去。方冠中道:“这是何人所为?”钱由基道:“这想必是石正那厮所为。”又道:“干爹,你和周洁梅的事,宜早不宜迟。你要肯嫁,你要肯娶,越快越好。她要不肯,这事我看还是早早罢手的好。崔永年为着这位新夫人,多半将这副市长丢了。干爹这事长了,怕少不了也走这一步。”方冠中道:“你说的有理,只是我现在还没想好是我先开口,还是等她开口 。”钱由基道:“这等事,她一个女人家怎会先开口。”方冠中道:“也就等这几天,我就开口问她。”钱由基道:“倒不是我催着。干爹你想,你和她约会的事,连走大路的都知道了,难道赵老头一句不闻吗?”方冠中点点头道:“你的一番意思,我都明白。”回头小睡一会,方冠中就起来约了周洁梅,将钱送了过去,又叮嘱多时,这才回办公室。 钱由基也到了办公室安排了,又到阅峰下打问。问了几个人,都说不认识。到中午,钱由基寻得心烦,见有个乡村酒馆,进去要几个菜,开瓶好酒。喝到半醉,才问店主道:“你们此地可有个叫白撼岳的?”店主道:“叫什么倒不甚清楚,姓白的倒有一个。”钱由基道:“你且说说他什么模样?”店主道:“比常人高一头,宽一半,独目。每天一早,一付铁担,挑二千斤的贷物上山,挣二百来块钱。再到我这酒店买几只烧鸡,几付肘子,几斤牛肉,几瓶老酒带家吃去,再不出门。天天如此。”钱由基道:“他住那里?”店主道:“你从这往山上走,半山腰里有间石屋,他就住那里了。”钱由基大喜,沿着山路到了半山腰,果见一石屋。钱由基敲敲门,见没动静,就将门推开。见里面坐着个独目大汉,生得豹头环眼,虎背熊腰,一手扯着酒瓶,一手扯着鸡腿,正吃得香。此人便是四灵之一的白虎撼岳正神。白撼岳见有人进来,也不答言,也不招呼,照吃不误。钱由基笑道:“可是白撼岳白二哥?”白撼岳道:“你有什么事?”钱由基道:“特来请白二哥出山。”白撼岳道:“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何故请我。”钱由基笑道:“我这里有样东西,白二哥可否认得?”掏出玉挂来。白撼岳见了道:“他人在那里?”钱由基道:“都在我家里。白二哥要是不嫌弃,也不妨搬过去。我虽没什么名气,却重义气,一心爱结交江湖上的豪杰。一早一晚,我也好照顾。”白撼岳道:“甚好。”跟着钱由基下了山,上车去了大金山旧厂房内。 方贵和宋庚二迎出来笑道:“二哥,早盼着你来了。”白撼岳道:“可有那厮的消息?”方贵道:“才交过手,因没有几分胜算,这才托钱老弟请了二哥过来。”白撼岳道:“老大可否到了?”宋庚道:“还没消息,想来也快到了。”到中午,钱由基准备了酒菜,让着白撼岳到上首,自己下首陪着。喝到三分醉上,钱由基笑道:“不知二哥家在何处?”白撼岳道:“我自从我处来。你即然和石正那厮有仇,我们兄弟帮你报仇就是,别的不要问。我们兄弟的事,最好也不叫外人知道。”钱由基道:“一切都听二哥的吩咐就是。”白撼岳又道:“你可知石正那厮的历害?”钱由基道:“他是有几分力气。俗话说,好汉不敌双拳。我这帮兄弟也不是等闲人。”白撼岳笑道:“你这帮子兄弟打狗看门还可以。”高大贵听了不服,站起来道:“我这身功夫,从七岁进武校,前后练了十年,得过的奖杯成堆,向来不是吃干饭的。”白撼岳笑道:“我就坐在这里,你打一拳试试。”高大贵道:“那就不客气了。”想要来个下马威,拳未抱定,迎面就是一拳。白撼岳伸出筷子,将高大贵的手腕挟住,叫声道:“倒。”甩手将高大贵扔出三米多远,倒在地上。高大贵还想再上,就见白撼岳张嘴吹出一口气,登起一阵狂风,将高大贵吹倒在地。众人大惊,齐道:“好了得功夫。”钱由基更是心动,起身作揖道:“我们兄弟愿拜二哥为师,不知二哥意下如何?”白撼岳道:“什么拜师不拜师的。但有空,由方老弟教你们几手防身就是。”众人又谢了。钱由基道:“二哥,不知何那石正什么来历?”白撼岳道:“他所来处不是我处,也非你处,非人非仙,是个石怪。”钱由基又道:“二哥,何时找石正算帐去?”白撼岳道:“我们兄弟不好明着出面,你只管引着他来即可。”钱由基当下就叫张道平、秦世宝二个下山打探消息去了。 到晚上,二人回来道:“石正现在文长街重新租了陶伯的房子住。”钱由基对大个黄道:“即如此,就劳四哥再跑一趟。”大个黄道:“你多准备几个弟兄跟着我去。”钱由基笑道:“又不是叫你和他打架去。你只和他碰个面就走便可。”那大个黄坐着汽车,到了文长街,见石正正在卸焦炭,下了车笑道:“好好干,还差我的医疗费没算那。”石正见了,起身就要追,却被赶来的王小兰叫住道:“你两条腿,怎么赶得上汽车。”那大个黄招手道:“我还在大金山等你,是好汉的不要迟到。”王小兰道:“你别理他,去了再吃亏。”石正道:“就算他略有小计,我又何惧。”王小兰笑道:“你就耐心等他上班再找他不迟。”石正虽是口头应了,心里那肯罢手,到晚上起身往南郊去了。 却说钱由基同众人到晚上,喝酒正等着,张道平进来道:“往山上来了。”白撼岳对方贵、宋庚道:“二位兄弟先迎他一阵,将他引到西面的树林中,我再会他。”方贵和宋庚起身迎出来。钱由基也领着一干子兄弟蒙着脸随后跟着。石正正行间,见迎面过来二人,认得一个是觜火猴方贵,一个是胃士雉宋庚,停下道:“店里的火,必是你这只猴子干的好事。”方贵道:“所幸没能烧死你。”石正道:“我回头再和你俩算帐。”绕道直奔旧厂房。方贵、宋庚二人见了,上前拦住去路,笑道:“要找人容易,也过了我们兄弟这关再说。”石正道:“那只有得罪了。”宋庚先挥拳上前,石正侧身想迎,方贵身后也到。战了几个回合,方贵、宋庚二人抽身就走。石正随后就追。往西追到树林中,却不见了二人的影子,却从对面跳出个大汉来,高叫道:“石怪,可还记得俺?”石正细一看,如何不认得,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你不在家里好生呆着,来此做甚?”白撼岳道:“特来向你讨我的左眼。”那白啸岳扑上来就打,石正挥拳接住,二人斗在一起。有道是:一个是天上凶神,一个是地上英雄。左右腾挪见功夫,拳来脚往鬼神愁。见招折招招连招,棋逢对手恶战急。阵阵喊声如雷鸣,滚滚尘土似狼烟。二人打斗多时,不见胜负。钱由基对高大贵几个道:“我们兄弟且助二哥一臂之力。”带着往上要冲。宋庚道:“且住。待我助二哥一臂之力。”抬手一石打过去,正中石正后腰。石正手一缓,早被白撼岳一拳打在胸前,踉跄后退数步。宋庚连发手石,白啸岳步步紧逼。石正两下难顾,只得且战且退,身上早吃了亏。石正见胜不得,抽身就走,却暗留一手,不动白猿元神。白撼岳那里肯放,紧追着不放。二人从树林中跑到山后,围着山岗乱转,石正左右只是甩不掉白啸岳。白撼岳斗得性起,就地显出原身来,却是一条丈余长的吊睛白额白虎,纵身上前将石正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要吞石正。石正就得将双手紧紧撑住虎口,苦苦支撑。 王小兰白天见石正嘴上应了,料着晚上必去,晚上也在后面跟着。见石正进了树林,叫个大汉后面追出来,忙跟着上了后山。王小兰气喘吁吁到了后山,见山野空旷,心里害怕。一时,又听得虎吼阵阵,更是心跳如鼓。跑了一程,却听石正大吼大叫,赶过去一看,见石正叫只吊睛白额大虎压在身上。王小兰慌慌张张,也不加思索,将身上带得一把水果刀,扬手插在虎背上。白撼岳但觉背上着伤,不敢再战,丢下石正,叫一声,跳入树丛中去了。石正站起来,怕白啸岳再回来,拉上王小兰,飞奔下山。到了山下,入了城,二人这才停住脚步。王小兰道:“这山上如何有虎?”石正道:“我也不晓得。那人追我到山后,见有虎,先跑了。”王小兰道:“我去报案,别让这虎再伤了人。”石正道:“不必了,这虎怕是家养的。”王小兰带着石正到医院将伤看了,见无大碍,才送走了石正,自己却到东城警察分局报案,说是上山时遇着老虎。引着上了山找了一遍,不见足迹,自足也疑。众人只当是误视,也不以为然。 却说石正回到文长街 ,走到陶伯家外,却见一个老叫化子,坐在门外。老叫化子见了石正道:“可有剩饭,赏我一口。”石正道:“剩饭没有,新的倒有。你等着,我拿给你。”到屋里将两个馒头拿出来。那老叫化子又道:“我年纪大了,不敢露宿街头,得了风寒。可有地方,让老叫化子住一夜。”石正道:“地方有。”领到屋里。那老叫化子却笑道:“锦袍怪,如何就不认得贫道了。”石正转身一看,身后站着风云道长,便道:“你这副嘴脸我如何不认得。明知我现在认不得你,还变化了戏我。”风云道长看了看石正的伤势,叹道:“血肉之躯,如何能不负使命。”石正道:“道长此来,可是来助我?”风云道长道:“你有所不知。丙灵公现在已发觉了你出走一事,将原因都推到了游仙翁的身上。如今游仙翁已被软禁。”石正道:“这不妨事,等我收降了五鬼,便去自首。到那时,仙翁自然无事。”风云道长道:“此事谈何容易。四灵二十八宿星光暗淡,杀气会聚,欲下界演兵。借机欲报当年之仇,也难说。”石正道:“道长所料不错,我今晚遇上了撼岳神,险些叫他吃了。”风云道长道:“想当初,你上犯天庭。斗牛宫宫主金灵圣母奉旨,率群普天星煞捉拿于你,战于昆仑山下御马坡。那四灵二十八宿任先锋,却被你断了兴波神的龙尾,伤了撼岳神的左目,断了千羽神的双翅,折了巨灵神的右股。后来你被浸在北海,兴波神暗中动了手脚,坏了你的元神,这才将你移至垂云山。得此机会,他们如何会不报当年之仇?你现在乃血肉之躯,而他们虽说也会失掉三花五元,却个个身怀异能,不可大意。”石正道:“谢谢道长的好意。不知道长此来,有何良计。”风云道长道:“游仙翁临禁以前,送我一物,叫我转交给你,助你一臂之力。”石正道:“是何物?”风云道长又道:“你可曾闻黄帝战蚩尤否?”石正道:“听说过。”风云道长道:“可知蚩尤有七十二位结义弟兄?”石正道:“不甚清楚。”风云道长道:“这七十二位兄弟中,最好战的是刑酷。这刑酷乃是百妖之首,生得熊首狰身,头顶独角,长着一口獠牙利齿,生就一对铁爪钢掌。此怪战死在血茫之野,黄帝怜他能战,将其收在净杯之中。”石正道:“道长说他与我何关?”风云道长笑道:“仙翁所赠之物就是此怪原身的精核。”石正道:“这等怪物,我不稀罕。”风云道长笑道:“锦袍帝的元神虽好,可惜已坏。此怪的原身虽是丑了些,本事却一点不差。他不但角能破坚、力大能搏,而且皮坚肉厚,善能跳跃。若无此能,如何能胜得了四灵二十八宿?”石正道:“道长虽说得好,只是这怪也脏得叫人不敢恭敬。我在风崖洞中曾见他的画像,整天伸着个舌头,流着一嘴口水。”风云道长笑道:“大事为要,性命为重,你就将就着吧。但有好的,模样长的俊俏的,我再盗了给你便是。”石正道:“大行不顾细谨,也只有如此了。”那风云道长取出个水杯来,指着里面的两个珠子道:“这就是了,你服后,力量顿时可长,三天后可借此原形显身。”等石正服过,风云道长又道:“据我所知,瑶池龙贞公主已降临凡世,也在中州。若能相遇,联手抗敌,对收降五鬼,战胜四灵,胜算更大。”石正道:“她长什么样?”风云道长道:“我也没见过。她生母是百草仙,或许有爱草一说。” 且不说石正,再说钱由基,见白撼岳负了伤回来,忙扶进屋去,请了丁医生前来治疗。又听得白撼岳叫石正一口一个石怪,心中暗惊,暗问方贵道长道:“方哥,这石怪可是大闹三界的那个?”方贵道长道:“正是。”钱由基听了大惊,到了深夜,又匆忙忙赶去见方冠中。欲知见后说些何事何事,且看下回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