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恋倾城》 楔子 苍龙出海，扶云直上，看似辉煌灿烂。英雄盖世，手揽天下江山、足踏九州方圆。日后，御极也不过百年。始皇帝统一六国，以为是子孙帝王万世之业。岂知中原之地终非他嬴家之天下。 长江滚滚逝，青山悠悠情，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个不知名的幽谷的一片桃花林中，远远看去有三个谪仙似的人儿正在谈话。 “小姐，一年前楚氏父子由东陵起义点燃第一炮战火，反抗堇康皇朝的起义活动迅速蔓延，而今天下已经易主，楚凌称帝，国号凌御。”正在说话的是一个青衣男子，俊脸上淡然的微笑使人如沐春风。 在他面前坐着的是一个白衣女子，如山柳眉、翦水秋瞳、秀气鼻梁、粉嫩樱唇，虽然不施粉黛、不配珠环，却丝毫无损其高贵出尘的气质。那绝美的容颜，可以令全天下的男人为之心颤。这是一个真正可以倾国倾城的佳人。 “凌御王朝？”佳人轻启朱唇，“看来我闭关等待火龙吐珠的这一年还真发生了不少事情。” “小姐，听说前朝帝君在城破之日，自焚于皇宫之中。”身边的红衣女子开口道，艳媚之容，如同火焰般危险绝魅。 “其实，百姓只要有好日子过，又有谁会在乎当今皇上姓什么？”那个绝代佳人缓缓叹了口气后又道：“这一年的战争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死于非命，又有多少家庭散于战火。我该出去走走了。” “小姐，有一个问题我一直都不明白，不知当不当问？”青衣男子看那白衣佳人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您精于占卜、通晓星相，对于天下异动应该也早有知晓。记得小姐一年前闭关之时便告诉我，要山庄积聚粮食，若有战乱，便分发给流离失所的百姓。可见小姐一年以前便料到会有战争……” “可是我为什么不想办法阻止。是吗？”白衣女子幽幽道。只见她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深处：“我只能说，‘天命所归，非人力可以违。’我毕竟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这个乱世也的确需要一个王者，前朝皇帝昏庸无能，朝中奸佞当道。弄的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而楚氏父子所管辖的东陵却依然能够百姓安居乐业，所以何必在乎这个天下是姓李还是姓楚呢？”红衣女子不忍见主人苛责自己开口急急说道。 “嫣，帮我收拾一下东西。霖，通知其他人。明天出谷。”白衣女子站起身吩咐道。“你们先去准备吧，明早到桃林外等我。” “是。”说完两人双双退去。 白衣女子转身向桃花林深处走去，这桃林看似普通，其中桃树的排列却又似乎有其特殊规律。精通奇门之人必能看出这是按照一定的阵式所排，但若要说明是何种阵式，只怕世间真没有几人可以说得出了。在桃林深处竖着一块墓碑。 上书“先父水旻翎，先母水依依之墓，水倾城谨立”几个字，可见这是一对夫妻的冥寝。 “爹、娘，倾城来看你们了。娘，堇康皇朝已经不存在了，那个人也已经死了。倾城按照您的吩咐，没有插手这件事。爹，水谷之中的所有书我都已在一年前看完，女儿答应过您，要尽我所能完成先祖遗愿，就一定会做到。女儿明天就要离开水谷了，你们在这儿好好休息，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白衣女子也就是水倾城跪在墓前，轻轻的说着。 “哦，对了，爹娘，你们知道吗？楚伯伯现在是皇帝了，他的确履行了当年对爹的承诺，推翻了前朝。可是关于当年水家欠楚家一个媳妇的事，时至今日我又是否应该当真呢？”倾城摸了摸挂着胸前的暖玉，上面的龙纹栩栩如生。“女儿昨天夜里为自己卜了一卦，竟然发现自己红鸾将动，也就是说，我这次出谷一定会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那么我这次到底该不该出谷呢？唉，说了那么多，让你们担心了吧。爹娘，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翌日清晨，官道上，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往北疾驰，车前坐著两个车夫，马车上的小窗打开，隔帘被高高掀起，露出一张绝美脸蛋：“你们两个能不能快点啊，是不是要让小姐等我们啊？” “樱啊，要不你来架车吧？”正在赶车的篮衣男子笑道。 “别说樱了，你不也急着想见小姐？”坐在篮衣男子身边的黑衣男子调侃他，“也不知道是谁，一听说小姐要出谷，连会也不开就跟来了。” “墨，你也别说我嘛，你不想小姐，你来干什么啊？”篮衣男子正说着忽然看见道路前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好像是嫣……” 坐在车上那个被称为樱的女子似乎也看到了，只见她飞身下车如同一片紫色的花瓣轻轻落在红衣女子面前，“嫣，想死我了，你怎么不在小姐身边啊？” “小姐料到你们会来接她，她说想一路看看，叫我来接你们。”嫣抱着樱说道。 “小姐现在到哪儿了？”黑衣男子墨问道。 “宣城。” 第一章 初遇 宣城，之所以被称为宣城的原因当然不只是因为这城里大多数人都姓宣，而是这城里出了一个富可敌国又乐善好施的宣老爷。这城里的路几乎都是宣家出钱铺就，城里的救济堂也是宣家花钱布施，就连那公办学堂，也是宣家在花钱维持。宣家的富裕在北方相当闻名，可是在一年前宣家却被一道圣旨弄得家破人亡。 起因是前朝的皇帝听闻宣家有一绝色佳人待字闺中，便要宣老爷将其送入宫中侍奉君王。可这宣家小姐偏偏已与人私定终身，自然是不肯入宫。却不料为宣家惹来弥天大祸。被污为通敌卖国，罪及满门。可是宣家老少竟然在一天之内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任是全国通缉都未寻获一人。 而今新君坐朝，已还宣家之清白，可是宣家之人依然不见踪影。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霖，你说宣家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呢？”宣家旧宅前，水倾城抚摸着墙上那些岁月遗留的记忆深有感触。 “自从一年前宣家的人失踪以后，宣城百姓的日子就益发的难过了，接下来的战争更是让百姓们流离失所，大家都十分怀念宣老爷，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宣家的消息。”林霖说道。 “飞鹰堡。”倾城淡淡的笑道，这笑容中似乎有着一份释然一份放松。 “小姐是说，在飞鹰堡？……” “我什么也没说，呵呵，天机啊。”水倾城把食指放在唇边柔柔的说着，只是她的唇边逸出了一朵绝魅的笑靥。“我们走吧，听说当今皇上派了太子以及四皇子到宣城来，他们应该快到了。我们就来看一下这位国之储君是如何对待他的臣民的吧。” 宣州城城门之外，远远的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越行越近。为首的是一个丰神俊美的男子，身着一件儒雅的白衫，骑着一匹毛色纯白的神驹，雍容清贵。这样的男子本已不需容貌的衬托，可他偏偏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目似玄星，一脸的温柔和熙，似是要将春阳的暖意给比下去。 “大哥，这就是宣城了。”说话的是他身后的黑马背上的锦衣男子，亦是一身白衣。 “四弟，我们下来步行可好？”为首的男子也就是当朝太子楚亦轩停马问道。 “好啊，让他们先到客栈准备吧。太多人跟着也不方便。”这位也就是四皇子楚亦尘。 自从楚氏父子出兵攻打帝都，这宣城的大小官员弃城而去，城中便一改昔日的繁华。就是原本那扇生铁裹着朱漆的城门，也是落漆斑驳，满目疮痍。 一入城，兄弟二人便很快引来路人的注目，虽然衣着简便，但一双俊美非常的少年，一身贵气却又没有达官贵人们那不可一世的骄矜盛气，实在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楚亦轩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心下却是微惊。“四弟，这宣城我原是来过的。可是……” 还记得那时大街小巷上都是做着小生意的商贩，街上的孩子，也都穿戴得干干净净的，手里或是拿着玩具，或是拿着糖葫芦，冲人便开心的笑。街上的茶楼酒楼，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客人，歌女们含情脉脉的唱着小曲，人们或品茗或筵席，热闹非凡。 如今，宣城还是宣城，可是只能看见墙角边躲着几个黑瘦的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有一件完好。以前喧闹的酒楼客栈，一派冷冷清清。高高悬起的店旗，也已有些破烂，很有些落魄的味道，全然不复当年的风光。那些旧时王谢堂前燕，也只能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楚亦尘看着路边零星的躺在一些人，不禁有些好奇便拉着一个路人询问。 “这些都是从别的地方逃难来的难民，济善堂里已经住不下了，他们只能睡在街上。”路人的回答让楚亦轩一阵心痛，这些也是凌御王朝的子民啊！还记得起义之时的对天盟誓，要还百姓一个清明世界，一个朗朗乾坤。可是…… “宣城向来富庶，我上次来时济善堂还是空荡荡的。”楚亦轩叹了口气后说道。 “战事一起，男人们要不被抓去当兵，要不就逃到别处，剩下了这些老的小的，还能呆哪儿？”清幽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两人同时回首，只见一少女从他们面前走过，一袭白衣，青丝随意的扎成一束从胸前下垂到腰际。她抬起头来稍稍打量这街道两侧的难民，又回过头来看着他们。一张素净的脸蛋，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却从她的周身透出一种灵气，仿佛此女不应人间有。 “家里没了男人，房子总还在啊？”楚亦尘皱了皱眉道。 女子眼眸轻抬抿唇一笑：“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 “你——”楚亦尘何曾被人如此笑话，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白衣女子抬起头注视着楚亦尘的双眼，柔柔的开口：“家里没了男人，谁来耕田，谁来养家？这些个孤儿寡母又怎么过活。”顿了顿，她看向楚亦轩道，“古来征战几人回？那些离开家的男人，又有几个能活着回来。” 楚亦轩一阵寒栗，战死沙场的自然再也回不来。而那些逃到外地的，谁又知道会遇上什么际遇？运气好些的，也许羁留异地。运气差的，早已客死异乡。 就在这时，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跑了过来。身上宽大的褂子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的衣服改的，他赤脚踩在石子地上。面色蜡黄蜡黄，脸颊消瘦而显得一双眼睛特别的大。 “奶奶，我饿？”孩子跑到路边的一个老人面前停下，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抓住她的衣角说道。 老人递出一个破瓷碗，碗里的食物……如果这还能被称之为食物的话，那是一碗白乎乎，粘稠稠的东西，最上面飘着几片黄菜叶，看上去像是粥，却没有米。“孩子，吃吧。” 孩子捧着那个破瓷碗缩坐在墙角，呼哧呼哧地喝着，似乎吃的津津有味的。 楚亦尘走了过去，蹲下身子问道：“小弟弟，你在吃什么啊？”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小孩头也不抬，一声不吭，继续狼吞虎咽地喝着碗里的吃食。可楚亦轩的脸色却变了，上去一把拍掉那孩子手里的瓷碗。只听“啪”瓷碗摔在了地上，碎成数片。孩子怔怔地望着流了一地的白稠被吓坏了，只听他哇的一声地哭了起来，似乎在为午饭被打翻而伤心。 “大哥？”楚亦尘似乎有些不解。 老人朝两人望了一眼，眼神木然，又看了看被打翻的白稠，叨叨地念着，“作孽啊，作孽。” “糠皮、野草、观音土。”楚亦轩冷冷地说着。 “观音土？”楚亦尘瞪大了眼睛惊道。传说饥荒之时，在吃光了所有能吃的东西之后，百姓无以裹腹，发现地上的白土可以吃下去充饥，就以为这是观音菩萨赐予的疗饥之物，取名观音土。可是这白土并没有大慈大悲的能力，凡是吃多了观音土的人，纷纷小腹凸起，不多久也相继死去。却没想到，眼前这孩子吃的，竟就是传说中的观音土。他不由朝孩子的腹部望去。宽大的褂子下，小腹微凸。 “你们就是这么养大孩子的吗？”楚亦尘瞪着老人，可是这一瞪他不禁大惊。那骨瘦如柴的老人，竟也顶着个微凸的肚子，只是衣服掩着，才并不明显。 那老人哑着嗓子道，“挖光了野草，啃尽了树皮，还有什么能吃的。观音土是观音娘娘的赏赐，这里谁没吃过。” 一边的白衣女子似乎也已经愣住了，她知道战乱之下，受苦的是百姓。然而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老弱幼童，竟需靠吃观音土度日。而她更没想到的是楚亦轩竟能一语道破这是观音土。 她不禁又细细打量起他来，刀削般的五官，颀长挺拔的身材。透着一种源源不绝的力量和稳重如山的安全感。斯文的脸庞轻松地掩盖精锐的目光，但他绝不像表面上的亲切。藏在他俊逸五官之下，深邃目光中的是冷静、沉稳、内敛，他有一种王者 的自信和霸气。不愧是当朝太子！ 楚亦轩走过去，塞了块碎银子给那个老人：“给孩子买些吃的吧。”说完带着弟弟离开。 老人两只手接过银子，颤颤巍巍的抓着用牙齿咬了一口，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捧着那块碎银，嘀咕道，“今天真是遇到贵人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白衣女子望着两人的身影，不禁有些庆幸得到天下的是楚家父子。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老百姓就会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的。 “我想他已经知道了，宣城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啊。霖，你说呢？”白衣女子转过身对刚从一边小巷里走出的青衣男子道。 “小姐，你想帮他？”男子问道。 白衣女子回首定定的望着自己身边的人，“霖，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八年，自从那年小姐救了我，已经八年有余。”那曾经的岁月不是那么容易忘却的。 “嗯，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很清楚吧。”是疑问句，用的却不是疑问的语气。 青衣男子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天下无双的易容术掩盖了她的绝色容颜，可是依然无法敛去她的绝代风华。这是一个可以为了天下苍生而不顾自身的人儿啊，倾城，你又可知？如果你有危险，我一定会是在你之前死去的那个。我的名字是你给的，我的命也是你救的。无论你的心愿是什么，我都会为你完成。 “水家的遗训，祖辈的心愿。”白衣女子也就是易容后的水倾城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第二章 琴心 城南湖畔，硬实的青石铺成宽阔的石板路，尽头处是宣城最大的客栈：辰天客栈。这家客栈原是宣家的产业，在宣家被查抄时被封。后被人由官府手中买来经营。 而今，楚氏兄弟及一干随从就入住于此。 “大哥，这宣城……”楚亦尘似乎还未从白天的震惊中恢复，他忿忿的说：“我就知道二哥没那么好心，还说什么孔融让梨，我们来视察，他去收复失地。那只死狐狸，早算计好了……” “默在临行前曾经偷偷告诉我，说你一到宣城一定会骂他是狐狸，他果然没有猜错。”楚亦轩笑着说道。 这不是祸起萧墙的故事，楚家四兄弟感情一向很好，只是亦尘毕竟年少气盛，有些憨直，老是被排行老二的楚亦默耍着玩。 “他……”楚亦尘不经有些气结，“大哥，你是不是早知道宣城的情况？我当时就奇怪，你怎么会附和那只狐狸，说要来宣城的。你一定早知道这里比打仗麻烦。狐狸处理不了，对不对？” “尘，你知道这宣城现有多少难民吗？”楚亦轩并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楚亦尘见兄长开始谈正事，也放下了抱怨正经的答道，“不完全统计，从外地来的难民就以万计。再来是本地的，也有三、四千。而且大多都是老弱妇孺。”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赶路也累了，我再好好想一想。”楚亦轩挥了挥手道。 弟弟离开以后，楚亦轩看着手下送来的资料，心里一阵狠痛，那么多人流落他乡，这么多人连温饱都无法做到。他这个太子竟然束手无策，只能看着自己的子民以观音土果腹。没有人知道，其实今天白天他的震惊比任何时候都要大。就算在遍地尸身的战场上，看着血流成河，他也没有怕过。可是今天看着那些孩子，看着那些老人，他不禁有些战栗，那是胆颤心惊的感觉。虽然表面上看来他是最平静的，可是他真的害怕，怕自己明天再走到那条街时看到的是老人和孩子的尸体。 摇了摇头，他告诉自己要冷静。放下手中的资料，他走人花园的碎石小径，庭院里只闻虫儿卿卿鸣唱，夜来淡淡的馨香飘摇着，稀疏的星子烁烁，静谧的气氛舒适宜人。突然，一声清幽微弱的琴音在寂静的庭院深处响起，惊扰了他起伏的思绪。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地侧耳倾听。 琴音十分的平淡，却神奇般的使听者情不自禁的放松自身情绪，仿佛远离尘嚣，将先前的烦躁弃之脑后。琴声铮铮，在初春的晚风中绕梁而升、流传、回荡，渗透人心。那空灵出尘的境界，竟是他前所未闻的。 楚亦轩不自觉地挪动脚步，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一黄衣女子正坐在亭中抚琴，风中飘有淡淡典雅的薰香，而那宛如天籁一般的琴音，正从她指下逸出。他站在风中，忘了离去…… 一阵低音过后，是连着的几个高亢亮音，如黎明时分山间蓦然被走兽惊飞的白鹭拍打翅膀高飞出林。一曲终了，余音仍萦绕许久，天地也依然寂静，仿佛万物皆屏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在下一生之中，从未听闻如此仙曲。谢小姐赐曲。”楚亦轩从容上前一揖道。 “公子不必多礼，想是扰了公子清梦吧。”黄衣女子看了看他笑道。 “可否请问小姐方才所奏为何曲？” “此曲乃我闲时所作，名曰：忘忧。” 纤纤玉指在琴弦上下挑拨，一段悠扬的曲调再次传来。 “忘忧，忘忧；好名字，好曲。你的琴音真的可以使人忘忧啊。”楚亦轩感叹道。 “琴之道，心、神、气结为一体，即得精髓……琴本无心，因人有心。”女子抬起头，正是白天的那个白衣女子，也就是水倾城。 “是你。”到这时楚亦轩也方才认出她。“在下楚亦轩，请恕鲁莽，可否请问小姐芳名？”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问女孩子的名字。 “民女莫愁参见太子殿下。” 女子站起身，盈盈一拜，似有万千风情。 “平身吧。莫愁，好名字，若天下人都能莫愁那便是亦轩之幸了。” 他在她面前坐下：“我也为莫愁小姐弹上一曲可好？” 她讶然转头看他：“太子也喜弹琴?” “略通皮毛而已。”他淡淡一笑，伸手搭上了琴弦轻轻挑拨，悠扬的乐声随即响起。 他的曲音，沉静、稳重，带著说不出的海阔天空，如仙鹤穿云高亢，又如雄鹰俯瞰大地。琴本无心，但弹琴之人赋予了琴音新的生命。半晌，琴声渐渐沉淀，终于归於寂静。 “太子的琴艺果然不凡。”倾城对他似乎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个人是一个真正的王者。是真正的苍生之主。 楚亦轩却似乎想起了往事，眼神变得沉敛，“恩师授我武艺时也曾传授我琴艺，他说我很有天赋，只可惜，我的琴心……唉，我今生杀孽太重，绝无法奏出真正的空灵之音。” 倾城低下头，注视著他那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那是执笔墨、拨琴弦的一双手；也是挥剑拉弓，染血无数的一双手。为了天下，这双手做了多少自己不愿做也不想做的事啊。这时，倾城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握住那双手，不再放开。 咬了咬嘴唇，她轻声问道：“太子……可曾后侮?” “不，不曾，只是无奈吧。”他的声音低哑，“先朝皇帝昏庸无道，弄得民不聊生。举兵起义，推翻前朝。我并没有後悔，也永远不会后悔。然而烽烟四起，战火纷飞，却终究还是苦了许多百姓……”楚亦轩似乎又想到了白天的情景。 “这些不能怪你啊……”她跟著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一切都是天意……” 是的，破军星出，改朝换代。这是天意，是倾城在一年前就已知晓的天意，只是无力违天啊。闭关一年，只是不忍见到太多的血泪而已。 “不，你不知道，其实，起兵是有我私人的原因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子面前楚亦轩有一种十分放松的感觉。“恩师曾经说过，他与那个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答应过师母不会杀他。所以，我立誓为他推翻堇康皇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太子并没有错……”倾城嫣然一笑，虽然你就是那颗破军星，但是，天意不会因你而改，你只是顺应天命而已。当年父亲之所以收你为徒定是看出了这点吧。只是他没有看出的是…… “我在起兵之时也曾对天盟誓，要还百姓一个清明世界，一个朗朗乾坤。可是这场战争……如今宣城就有数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楚亦轩的眉有深深的皱起，“我……要救一时之急很容易，可是这些都是老弱妇孺，就算给了他们银子粮食，难道让他们坐吃山空吗？” “太子可曾想过，他们中并不一定都是老弱妇孺，可以区别对待……”倾城看了看他接着说，“其实现在有很多异乡的难民留在宣城，战争已经结束，他们大可回到自己的家乡。之所以滞留于此，是因为他们没办法回去，可能是没有路费，也可能是怕回去的路上不安全。所以，只要发些银两，派官兵护送他们回家乡即可，回到家乡，他们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地，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只要适当的减税政策，不用多久他们就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莫愁小姐，请你继续说。”楚亦轩有些惊喜，这样聪慧的女子是可以让天下间最骄傲的男人低头的。 “至于宣城的百姓，他们需要的是一个长久的依靠，一如当年的宣家。”以他的才智，他一定可以想到很好的办法来解决今日的困境的。不知道为什么，倾城就是有这样的笃定。 “我怎么没想到。”楚亦轩猛然站起，似乎有些激动。 “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太子是太担心了。”盈盈一笑，倾城坐在琴前“让民女再为太子弹奏一曲吧。” 起指一挑。曲音在铮铮流律 中逸出琴弦，清幽琴声，潺潺而来，如山泉出于岩石，顺势而下，悠远动人。 “《太平调》？谢谢你，莫愁小姐”楚亦轩笑了，这一笑可以融化冬雪。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琴音，这样的聪慧，如果……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相伴一生…… “愿现世安稳。也愿太子殿下能早日完成心愿。”琴音终了，倾城轻启朱唇道。他的心愿亦是自己的心愿啊。是的，一个清明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现世安稳，好……还有，别再叫我太子了，好吗？”楚亦轩深深的看着倾城。“梵天，我的字。” “梵天。”从朱唇中逸出这两个字，似乎又有了不同的涵义。这一声注定了日后多少的牵绊，这一声注定了一生。 “莫愁。”这样的红颜不需绝色已经绝色。 倾城笑了，虽然不是自己的绝魅容颜，但这一笑却也倾国倾城。是的，莫愁，这个名字为你而起，只希望你能莫再忧愁。 第三章 冥宫 这几日，楚亦轩和弟弟一直在忙碌着，先是异乡难民回乡之事，后又是为宣城百姓重建家园。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经常是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百姓们都在说有这样的一个太子是天下之幸，苍生之幸。 “将城东的荒地整个翻耕，种植桑树，用来饲养丝蚕；另外，城北的这片山坡地土壤湿润，命原东陵培植茶叶的茗匠前来指导百姓，种植‘碧落渊聆’。”楚亦轩指着一副手工绘制的宣城地理图说道。 “可是‘碧落渊聆’是专供皇亲和贵族的名茗，怎可在民间私自种植？”随从中有人立刻提出反驳。 “刚好可以此为招牌销往他地，提升它的价值。何况，本朝并未有过‘碧落渊聆’不许私下种植的禁令。”楚亦轩轻易的将疑问推翻，“凌诺。” “在。”只见一道黑色人影一闪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单膝着地跪下。 “对于我建议提出存底的库银一事，朝中大臣有什么反应？”世人皆知，楚亦轩身边共有四个影卫，被称为“隐”。他们平日都各司其职。凌诺的职责就是负责打探各方面的消息。 “朝中大臣们分为两派，武将都支持太子的建议，而文臣以国舅为首都不赞成动用国库底存。” “理由？”双眉微皱，楚亦轩问道。 “国舅说，那是做为预防有紧急灾难发生所存的库银，绝对不可挪用。” “哼，所谓的紧急灾难定义为何？在这个时候还不让用这笔银子，他……”楚亦尘不禁有些气愤“大哥？” “那笔钱……唉，国库里还有那笔钱吗？”楚亦轩沉默了，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舅舅，是母后唯一的哥哥啊。 “大哥是说……所谓国库的底存已经被……”楚亦尘摇着头，不敢置信。“国库这些年都是舅舅在管理……”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都先下去，我要出去走走。”楚亦轩丢下众人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这时候他想见的只有一个人。 他穿过花园的碎石回廊，径直来到水倾城的房外，敲了敲木质的门扉“莫愁？” “梵天。”倾城打开了屋门，对着来人嫣然一笑。 “不知小姐今天是否有空，可否赏光陪小生出去走走？”倾城的一笑已经让这位太子殿下放下了一半的烦恼，不禁调笑道。 “太子殿下邀约，是奴婢之福。”倾城微微一拜答道。 “哈哈，莫愁啊莫愁，每次见到你，真的能让我忘记忧愁啊。” 经过几日的修整，宣城的大街小巷已经不像前几日那般荒凉。难民明显减少，而且也出现了作小生意的商人。 找了家酒楼歇脚，“相信不用多久，宣城就会恢复昔日的风光的。”倾城看着街上的改变，明白这一切都是楚亦轩辛苦了好几天的成就。 “可惜，还是有很多事我无法做到。”楚亦轩想起了国库底存的事，这才真的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啊。 倾城望着他，幽幽一叹。“梵天，你可是又有什么烦心事吗？” “唉，每次都让你跟着我忧愁，你应该是莫愁的啊。”亦轩看着佳人笑了，可是那笑容很淡很淡。 “梵天，你误会了，我之所以叹气，是为了你委屈啊。都说“一将难求”，可是战场之上若是只有将军，没有士兵。这仗也没办法打啊。你如今缺乏的是能够独当一面且对你绝对忠诚的下属，所以凡事你都只能自己亲历亲为，以至于华发早生。”她只是心疼啊。 “可能是我生性多疑，难以信人。恩师曾说这是我最大的缺点。” 楚亦轩不禁颓然叹息道。 “玄德得卧龙，终与孙、曹成三国鼎立之势，但皇叔一去，空有孔明之智，五出岐山，也只能无功而返，最终世上再无蜀国。故千里马可遇，伯乐不可求。而今以太子之能、之志，还怕找不到良将吗？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是的，这是你命中注定的辉煌。 “莫愁……”楚亦轩定定的看着倾城，她若身为男子，必名流青史，流芳百世。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水倾城将成为凌御王朝的一个传奇，而这个传奇和楚亦轩这个名字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 楚亦轩抛下铜板准备离去，起身之际，不经意翻落杯中未饮尽的茶水。 “等等……”倾城看着桌上的铜板若有所思。“宣城之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你怎么知道？”楚亦轩不禁有些惊讶，国舅之事…… “可知八卦取象之法？离中虚、坎为水，上离下坎，离为火，坎为水，盖火于水上，本末倒置，事无所成，未济之卦。”倾城指着桌上的铜板道。 “你究竟是谁？”楚亦轩发现眼前的佳人就像一本自己怎么也读不完的书，时不时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莫愁……”你的莫愁。 正在这时，一阵喧哗的人声和咚咚的踏楼梯声便传了上来。 几个身穿劲装的大汉来到二楼，大声朝小二喊道：“有什么好酒好菜赶快端上来。” 只见领头那人，踏着重重的步伐，来到正在卖唱的一对父女二人面前, 眯起眼睛盯那少女姣好的面额，“我说老头儿这是你闺女吧！” 看见眼前人剽悍的体形,以及他嘴边闪过的那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老人家知道惹上了麻烦。老汉颤颤地不敢出声。 “我山寨里正好缺一个压寨夫人，哈哈……”他大手粗鲁地一抓就把吓得面色苍白的少女搂在怀里，“今天晚上就洞房……” 少女一直使劲想要推开他，可是跟他的蛮力比起来，她实在是太弱了。每次都只是把自己更推近他而已。 “怎么，小娘子，等不及了么？”大汉一阵哈哈大笑，就要去亲吻少女的脸庞。 “壮士行行好吧，我家闺女……”老人哀求上前，手颤抖着想要松开他钳制女儿的胳膊，可是老人那点力气根本动不了他分毫。轻轻一推，老人就摔倒在地。 “我跟你闺女洞了房，你就是我的老丈人了，我不回亏待你的。”说完，他身后几个跟班也哈哈大笑起来。 “段秦。”楚亦轩开口了。 “在”只见又是一个人影一闪，和凌诺出现的方式相同，一个白衣男子已经跪倒在楚亦轩面前。可是谁也没有看见他是从哪里出来的。 “把垃圾清理出去。”楚亦轩敛眉，淡淡的吩咐道。“太吵。” “是。”只听他话音刚落，他的剑已经架到了那个领头之人的脖子上。 剩下的几个人发现不对，立即想拔刀砍来。可是还没有等到接近段秦，便被几根飞出去的筷子打中腿部，全体倒在地上哀嚎。 “他们罪不致死。”倾城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声，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们罪不致死。”楚亦轩跟着说了一句，可是这句却是一句命令，因为他是对着段秦说的。 只见段秦身形一闪，以闪电的速度在几个人中间穿梭，眼睛看到之处根本不见人影，只是一缕白烟。 当他终于站定，那几个人早已经口吐鲜血，两手护住心脉，原来他们都已经被废了武功，以后是做不了什么坏事了。 “满意吗？”楚亦轩询问倾城对他处理这件事的看法。 只见佳人嫣然一笑，“梵天。” “多谢公子相助啊……”老汉眼中含着感激的泪水蹒跚着走过来，少女也一脸羞涩地轻声说着：“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说着就要跪下。 “不是他救的你们。你们跪错人了。”倾城拉住想要去扶老人的楚亦轩淡淡的说道。 亦轩一愣，但他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只见那老人手已伸向后背摸索。只见亮光闪过.那老汉手中已经多出一把锋利的短剑，剑刃上泛着蓝色的光，是剧毒。如果不是倾城的一拉，他可能已经中了圈套。 那老少二人看一计不成，只能凭真功 夫了。剑尖急速向楚亦轩的胸膛刺去，只见一道白影一晃，楚亦轩伸开手臂将身后的倾城拥人怀中，再轻轻一点地便飞离原处。让那锐利的淬了毒的剑锋也落了空。 而这时，同时从不同的方向现出四条人影，只一个回合，老人和少女便被擒住。 “太子。”段秦和另一黑衣男子同时询问。 “小姐。”这是林霖和颜嫣。 倾城和亦轩对看了一眼，“诀渊，把他们交给弄月处理。”楚亦轩说道。 “小姐，他们是冥宫的杀手。”颜嫣看了那两人片刻后说道。 “嗯，梵天，看来有人是非杀你不可。”倾城看着亦轩，这才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于是不禁脸上一阵羞红。 冥宫，江湖上最庞大的杀手组织。 传说，他们只要接下一笔生意，就回倾全宫之力去完成。除非冥宫中人全部死光，否则，就算你在天涯海角他也会找到你。 传说，一年之中丐帮帮主死，少林掌门殁，武当掌教亡，他们都先后死于冥宫的暗杀。 传说，武林正派曾经围剿冥宫，十大掌门进入冥宫却无一人回来，因为他们只杀有“价值”的人。 传说，冥宫的宫主就是失踪了二十年的天下第一高手水旻翎。 传说……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传说，没有人见过冥宫杀手，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第四章 冥夜 月黑风高，冥宫夜殿内的情况有些剑拔弩张，一个剽悍的黑衣男子在殿中傲然挺立，脸庞刚硬得如同钢铁铸成，平时冷酷的眼眸中，此刻浮现的是悲愤与震惊。 站在他身后两列排开的是十名气势不凡的男子，一身同样的装束，却勾勒出各自不同的风范。这是冥王座下的十大杀手，其中任何一个，在江湖上都是撼天动地的高手。 黑衣男子的目光注视着场中。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狼藉，仿若暴风狂扫而过，很明显地，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打斗。 “冥夜，只要你肯自裁，我保证不杀冥宫中的任何一人。”与黑衣男子相对的是一个与之神似的男子，不同的是他是一袭白衣。 “你这个叛徒，竟敢对冥王无礼。”这是冥宫首徒，江湖人称“断魂”的冥宫第一杀手。传闻少林掌门就是陨于他手。 “哈哈，莫烙，别逞强了，你们都中了‘冰魄’，过了一个时辰，我想救了你们也来不及了。冥夜啊，赶快决定吧。”白衣男子猖狂的笑道。 是为‘冰魄’者，江湖十大奇毒之一，中此毒者在一个时辰之内，全身的血液都会凝结成冰。 “为什么？”那黑衣男子也就是冥宫之主冥王淡淡的问道。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哈哈……我亲爱的弟弟，凭什么你能成为这冥宫之主，而我只能凡事听你的吩咐。我哪点比你差？”白衣男子叫嚣道，似乎有些疯狂。 “这三更半夜的，是那只鬼在叫啊？”仿若天籁的声音传来，只见翩然一个红色的人影飘落。 宫中的气氛瞬变，那黑衣男子终于松了口气。 “是不是你啊？扰人清梦是很罪过的事，知道吗？”女子对这那个白衣男子道，就好像在教育小孩子一样。 “你，什么人，你是怎么进来的？”那白衣男子在瞬间有了一丝惊恐。 要知道冥宫的布置就好似一个迷宫，是按五行八卦排列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一路破阵直接闯入冥宫的核心——夜殿。 “怎么进来的？走进来的啊。”似乎他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红衣女子对他展开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她便是水倾城，今天她没有易容。所以呈现在世人眼前的是那张绝艳的倾城之容。 “你……”似乎被倾城的容貌所迷，白衣男子连话都说不完整。 倾城不理他，径自向黑衣男子走去“我说夜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在晚上穿白色的衣服吗？” “因为你十岁那年，有天夜里穿着白衣出门，结果被人当成女鬼。”冥夜笑道，这是倾城觉得最没有面子的一件事。 “就是，竟然把我当女鬼，也不想想他见过这么漂亮的女鬼吗？真笨。不过，我看你哥哥有当鬼的潜质。”倾城看着那个白衣男子苍白的脸道。 “别闹了倾城，他们都中了‘冰魄’。”殿中的十大弟子似乎已经有些抵挡不住‘冰魄’的寒性，脸色都有些青紫。 “放心啦，死不了的，他们几个平时就像冰块，真想看看他们变成真正的冰块是什么样子。呵呵……”倾城自顾自的幻想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衣男子似乎有些平静了下来，毕竟他也非泛泛之辈。只见他身形一变，就像倾城攻来。 但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眼前又多了一个蓝色的人影，只一招，他的手腕上就多了一条口子。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篮衣男子的武功太可怕了。一招，只怕当今武林盟主都没有这样的功力。 “邵劭。”蓝衣男子回答的简单扼要，仿佛全天下都应该知道他是谁一样。 “邵劭？你是……龙翔山庄的四大主事中的那个‘武痴’……”可能自己真的不如弟弟吧，这样女子，这样的高手。输了。真的输了。 “冥日，你走吧。”冥夜开口说道。毕竟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别再回来了。”从今往后，冥宫不再有日，只有夜。 冥日似乎想同了，也有些泄气，“今天，我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命，命中注定我无法成为冥宫之主，我认命。所以我服输，我不会再回来的。因为冥宫永远都不属于我。”于是他转身离开。这一次是真正的离开。 “樱，解药拿来了吗？”倾城看着这些中毒的所谓高手，摇了摇头。这么容易就中招，真不好玩。 只见一个紫衣佳人从殿外走来，双手中提着一个木桶，“邵劭，过来帮我一下啦。重死了。” 那蓝衣男子走上前去轻松的接过木桶放在水倾城面前。 “你是……‘紫蝶’。” “断魂”莫烙发现眼前的女子十分的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紫蝶’，蝶庄庄主 江湖传言，十年前江湖众人人谈及色变的‘血手书生’宁海天也已败在她的手下。 江湖传言，不请自来，擅入蝶庄者，从未有人活着出来。 江湖传言，她从来只穿紫衣。 这些都是传言。 江湖中人亲眼所见的是，两年前，天山派掌门身中奇毒，天山派访遍神医未果。天山子弟在蝶庄前跪了三天三夜，请出‘紫蝶’为师医治。只两天时间，天山派掌门便神清气爽的走出蝶庄。 从此，世人皆知，当今天下第一使毒圣手是蝶庄庄主‘紫蝶’。 “你们，每人喝一碗。”紫衣女子指着殿中中毒的众人说道，其实，莫烙并没有猜错。她就是‘紫蝶’，名唤殷樱，一手出神入化的药与毒，医人与杀人，都只在笑谈之间。 “这……就是清水啊……”最有献身精神第一个试药的是莫烙，他喝了一口便叫了起来。 “不，不是。”殷樱很严肃的说道。“是凉水。” “啊？……”冥宫众人以为她在开玩笑。 “没错啊……‘冰魄’的解药就是一碗凉水啊，呵呵……”殷樱说完便笑了起来。 “小樱，你不乖哦。”只有倾城知道，殷樱是在笑‘冰魄’的制造者，也就是倾城没有创意。 “小姐……我不笑就是了，不过真的好好笑嘛。世人皆惧‘冰魄’，可是有谁会知道它的解药竟然是碗凉水，呵呵……”又是一串轻笑忍不住逸出唇边。 “中了‘冰魄’之人全身如置身于冰窖之中，还有谁会去喝凉水啊，要喝也会喝热茶啊。”莫烙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一口饮尽碗中清水。 “夜，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到你的冥宫来啊？”倾城拉着冥夜的衣袖问道。 这时的冥夜已经不是江湖传闻中的那个冷血魔王，他就像一个宠溺小妹妹的哥哥抱起倾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我要问的话，你一定会说自己未卜先知，神通广大……” “呵呵……”倾城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窝在冥夜的怀中笑道。“夜变聪明了。不好玩了啦。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生意？”冥夜似乎了解到倾城来得原因了。 “有人动用冥宫杀手去刺杀你绝对不会同意杀的人，你的处境……呵呵……”倾城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就像一个要求大人表扬的孩子。 “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同意杀那个人？别忘了，我可是冷血杀手。”冥夜故意板起脸说道。 “装得不像啦，你的怀里很暖和啦。”倾城仰起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可是喝过你的血的，我当然知道你的血是热的。呵呵……” 就是那样的曾经，改变了冥夜，也成就了今天的冥王。 “谁？”这点冥夜倒是真的很好奇。 “他……”倾城看了他一眼后说，“幼年好学，天资过人，三岁读完四书五经，五岁学会五行奇门，七岁以一篇《寒衣赋》博得神童之名，十岁熟知兵法韬略，十一岁随父出征西漠，使其至今不敢进犯我国。十二岁开始帮助其父治理东陵，使东陵百姓安居乐业。二十三岁助其父得天下。天 下人皆道他是人中之龙，出类拔萃，这样一个出色的人才，你舍得杀吗？” “莫烙，发出冥王帖，向太子殿下道歉。”冥夜一下子站了起来，连挂在他身上的倾城都没注意到。 “啊……（差点被摔到地上）夜，不要那么激动嘛。没事的啦。明天我去跟他说一声就好了。不用冥王帖那么慎重吧。”倾城站稳身后说道。 “莫辞天涯问无情，苍龙竞腾傲无双。世人皆道‘无双公子’乃天人下凡。当然要慎重。何况，他的确值得。”冥夜一脸严肃，转身吩咐，“查一下，交易人是谁？” “无双公子”,楚亦轩在成为太子之前，被世人称为“无双公子”，这个世间也只有他能配“无双”二字。 “王，是国舅郁海厉。” “夜，这事就交给我吧。”倾城靠在冥夜的怀里想着：世人皆道这个人冷血无情，却不知他的怀抱是最温暖的。 “好。”这个小丫头还是那么喜欢黏着自己，这些年都不曾再出手杀人，只是为了不想在抱她的时候让她闻到血腥的味道。只是不知这曾经沾满鲜血的双手可会玷污她的纯洁？ “傻瓜，你忘了，我说过，自我喝下你血的那一刻起，你曾有的所有罪孽就由我来替你还。”似乎猜出了冥夜的心思，倾城抚着他皱起的眉头说道。 “倾城……” 第五章 寒毒 翌日清晨，春风飘逸，竹叶沙沙，轻飘的细雨飞扬，映着点点银光。 楚亦轩练完剑正要返回自己房中。 “殿下。”忽然出现的身影属于一个白衣女子，她就是‘隐’中一直未现身的那一个：花弄月，负责全天下最大的情报网，为楚亦轩传递各方面的情报。“那两名杀手的确属于冥宫，今早还收到了冥王的一份冥王帖，要求殿下亲启。”女子递上一张黑色的纸帖。 “嗯……”楚亦轩打开那江湖中人人闻之色变的地狱来书，“误会……弄月，把昨天抓到的两个杀手放了。” “是，属下告退。”在“隐”的字典里太子的命令是不需要置疑的。 “梵天。” “莫愁。”楚亦轩应声回首，眼前是一个“衣如淡霞颜如玉”的佳人，“有事吗？” “我是想问你冥宫的事。”倾城淡淡的笑着，宛如朝露，心想：莫烙应该已经把冥王帖送来了吧。 “你看。”楚亦轩递出冥王帖，“冥王称是一场误会。” 翻了翻手中的冥王帖倾城抬头，“你怎么看？” “误会。”楚亦轩笑道。 “你相信？”这次轮到倾城疑惑了，别人是想要他的命唉，那么容易就相信…… “为什么不信呢？冥宫虽然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名门正派，但是信誉一向很好。而且，我相信冥王的为人，他是一个英雄。”在说道名门正派时，眼中闪过淡淡的嘲讽。 “嗯……这就是英雄惜英雄吧。”倾城心想：自己真的没有看错这个人，他的确是人中之龙。 “在东陵时，我就知道冥宫的存在。当时我自己也在江湖中行走，自然了解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并非真的那么光明正大，而冥宫这些被世人所惧的组织也并非就真的十恶不赦。江湖中人自有他们自己的处事方式和行为准则，只要不伤害到百姓，就与我无关。”楚亦轩笑道，世人皆道，无双公子为天人降生，超凡脱俗，绝世无双。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自己并非真的能事事料敌于先机，而是拥有当今世间最大的情报网。 “可是这几个月来，他的确也杀了不少朝廷的官员。”虽然那些人死有余辜，可是毕竟……朝廷有朝廷的规矩啊。 “不，冥宫所杀的官员，不是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前朝官员，便是自恃开国有功、鱼肉百姓的朝廷重臣，他们中有的是我一直苦于没有证据，不能下手；有的是真的开国有功，无法下手；有的是我的叔伯辈，不忍下手……”这就是当今朝廷。天下初定，就算身为太子也是一身的无奈。 “梵天。我不喜欢你皱眉头的样子……”倾城希望自己能抚平他眉间的忧愁。 “不说了，我让人去查宣家的事也该有结果了。晚上我去找你？”楚亦轩笑了笑后问道。 “嗯。”只是晚上……今天已经十五了…… 华灯初上，辰天客栈内灯火通明。透过一扇精致的雕花木门，依稀可见客栈后院的这间厢房内站了好几个青年男女。 “樱，小姐怎么样？”等待中的众人焦急的问着从里屋走出的殷樱。 “我不知道……你们别问我。”殷樱的脸上犹挂着两串泪痕。 “你们别为难殷樱了，我自己的身体只有我自己知道……咳咳……”忽然一口气不顺，倾城咳的喘不上气来。“这寒气已经伴了我十五年，不会有事的。你们先去休息吧。” “小姐……”众人皆不愿离去，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小姐都会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小姐就下去吧。”倾城转身走会房中不再理会屋外。 “是。”众人无奈只有退出房间。 “樱，小姐的寒毒？”林霖问道。 “就像小姐说得，不会致命，但是会痛死。”殷樱双目含泪说道。 “难道没有办法可以帮它吗？”颜嫣问道。 “有，至阳至热之血，虽然这只是治标之法。但是，可以减轻小姐的痛苦。” “什么是‘至阳至热之血’？”邵劭急急问道。 “就是生于九月初九，且练就至阳内力的男人的血。” “那我们的血是不是也有用？”一直站在一边的莫墨终于开口了。 “没用的。”殷樱哭着说。 “小姐闭关一年，等待火龙吐珠，不是说火龙吐珠可以帮助小姐抵御寒毒吗？” “火龙吐珠？小姐得到了？”殷樱突然拉着颜嫣的衣袖问道。 “是的。小姐说，她已经得到火龙内丹了。”林霖说道。 “那小姐的寒毒就可以治了啊！不过……”忽然殷樱一阵脸红。 “不过什么啊？”众人急忙问道。 “呃……服了内丹后，必须……必须阴阳调和，否则会筋脉逆流……” 躺在床上倾城承受着体内寒气一波一波的侵袭，感到四肢冰凉。这从母体带出的寒气，自出生以来便存在于体内。就是带出的这些寒气让娘亲多活了六年，就算它会一生相随，也是值得的。一口黑血顺着思绪，从唇边划下再没有初时的温度。 “莫愁。”门外传来楚亦轩温润如水的询问声。 “你进来吧。”倾城支撑起身子靠在床边。 亦轩推开精致的雕花木门，映入眼帘的是窗台上种植着的花草，屋并没有任何华丽繁琐的家具，只是桌上放着一把古琴，琴边放着一只沉木香炉，一道紫烟袅袅升起，伴着一股暖香，那股暖香似有似无，还掺杂着一些草药的味道。整个屋子感觉就像是一处让人可以忘了一切尘事的幽雅天地。 “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声传来，惊醒了楚亦轩他急急向内屋走去。“莫愁，怎么了？”边说边走上前去，搭上了倾城的手腕为其把脉。 斜靠在床边上的倾城勾起嘴角，淡淡的笑着。“没什么，老毛病了。” 可是正在为她把脉的楚亦轩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老毛病？”连说话的声音也已不复淡雅温润的声调。“你体内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寒气？” “梵天，你听我说好吗？”倾城拉了拉亦轩的衣袖，让他坐在自己的床边。“我体内的寒毒是从母体中带了的，它已经跟了我十五年了……每个月的十五寒毒就会发作，无法自由地运气调吸，且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时间我都会行动困难，但是却绝不会致命。所以，不要担心，好吗？” “没有办法治吗？”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承受这样的痛苦，楚亦轩恨不能以身相替。“我会为你访遍天下名医，我不要你每个月都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没用的，所有的方法都是治标不治本的，除了……”倾城的脸颊一片绯红，还未说完便被亦轩打断。 “除了什么，无论是天山雪莲还是万年参王，只要你说，我一定给你弄来。” 倾城拉着楚亦轩的手笑了，这一笑妩媚至及。“佛曰：不可说。” 楚亦轩却急了，“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快告诉我，需要什么，我好去准备。” “咳咳……”似乎是笑茬了气，倾城又咳了起来。这个人啊，世人眼中的无双公子，也会有不再淡然的时候啊。 亦轩抱着倾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忽然他看见桌上的一个空碗，脑中灵光一现。只见他慢慢的放下倾城走到桌前，抽出腰间的匕首，卷起衣袖在手腕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沿着他的手腕流入碗中。 “不要，梵天，你这是干什么？”倾城急急起身，却因脚下一软摔了下来。就在她快要瘫软在地时，被楚亦轩接住抱在了怀里。“你……快止血……”倾城靠在他怀里说道。他怎么会知道这种方法？倾城的眼中泛着泪光。 随着碗中的红色血液增满，楚亦轩的唇边有了笑容，“喝下它。”他把碗移到了倾城的唇边，像哄孩子般要求着。 “你怎么这 么傻啊？”两串珍珠似的泪珠滑落下来。“我帮你包扎……” “快，趁热喝了，凉了的话。我就在放一次血。”楚亦轩的脸上是宠溺的笑容。 “你……”倾城含泪咽着他的血，“傻瓜，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的啊。” “但是，它可以减轻你的痛苦。你体内的寒气至阴至寒，而我的血是至阳至热的。用我的血可以帮你抵御寒气，不是吗？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治本的方法是什么。”楚亦轩扶着倾城握着她的纤手，想以自身的内力为倾城抵御寒毒。 “嗯……我以后会告诉你的。”倾城低下了头轻轻的说着。 “好些了吗？”感觉怀中的娇躯不再颤抖，楚亦轩问道。 “谢谢你，梵天。” “那你早点休息，我明早再来看你。”说着亦轩起身准备离开。 “不要……”倾城拉着他的衣袖。 “不要什么？是不要我走，还是不要我明天来看你？”看到倾城的脸色不再惨白，楚亦轩有了调侃的心情。 “不要再为我放血了，好吗？”倾城看着他的眼镜说道。 “不行，别的我都能答应你。你知道，我无法眼睁睁的看你受寒毒的折磨。你早点睡吧。”亦轩转身离开。 看着楚亦轩的背影，忽然感到十分的安心。命中注定的…… 内丹已经炼就，只是……阴阳调和，想着想着，倾城又是一阵脸热，这要她如何开口啊？ 第六章 飞鹰 你若问十个人：“当今天下最聪明的人是谁？” 那么有可能出现十种不同的答案。 同样的十个人，你问：“当今天下谁最有权势？” 答案也会因个人见解不同而各有差异。 可是，如果你问：“谁是当今天下最富有的？” 那么答案就会是唯一的： “龙翔江南，漠北飞鹰”。 意思就是，位于江南的龙翔山庄和盘踞于北方的飞鹰堡，富可敌国。 南方霸主的龙翔山庄向来神秘莫测，只有四大管事为世人所熟悉。 北方的飞鹰堡堡主随鹰扬却有许多传言流传于街坊之间：有人说他是盗匪起家，才能在短短数年间累积如此巨大的财富；说其残酷嗜杀，飞鹰堡中经常有家仆失踪。也有人说他是商业天才，经手的生意十之八九都会赚钱；说其貌若潘安、才媲管仲，文武双全、世之英豪。然而这些传言到底有多少真实性…… 飞鹰堡，一如雄鹰翱翔，在夕阳金光中盘旋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之间。由黑色大理石堆砌而成固若金汤的围墙就像是雄鹰展开的翅膀环抱住整个飞鹰堡。 内部分为五楼、四院以及竞技场。 前三楼为三大主楼，呈“品”字行排列。分别为迎客楼、送客楼和拒客楼。 迎客楼，居于正中，大门而入首当其冲。是会客厅和迎客之所在。 送客露，盘踞右翼，顾名思义，就是有客入必送。是堡内的议事场所，闲人免入。 拒客楼，据守左翼，是堡内帐务与内部机密的收藏处以及办事处。非堡内主管不得入内。 后二楼：眠月、摘星为主人的起居处。眠月楼为堡主随鹰扬的居处，摘星楼为二堡主卓彬的居所。 四院为风、雨、叶、雪四个院落，堡中用于招呼客人。 居于鹰尾处的竞技场则是训练护卫的场所。 送客楼庄严华丽的议事厅中，零星的坐着几个人。首座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剑眉飞扬、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再再显示主人的俊美不凡。室内一片肃然，静的能听见风吹帘动的声音。 “鹰扬。”从掀起的门帘后走出一个柔美的女子，象牙白绸缎衣裙，松松挽就的云鬓，高高隆起的小腹显示出将为人母的神圣。 “月儿，你怎么出来了？”俊美男子立即迎上前去扶住佳人，他就是飞鹰堡堡主随鹰扬。 “听爹爹说，今天你招了堡内的几位总管议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啊？”女子柔声开口。 “不过是例行的会议而已。你放心……”话音未落，只见从议事厅外走进一名家仆，手中拿着一张飞鹰堡专用的信笺。 “拿来给我……”女子转过身对家仆吩咐道。 家仆看了看那女子，有看了看随鹰扬，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月儿……”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随鹰扬无奈的唤道。 “我不能看吗？是哪家姑娘写给你的情书？”被唤做月儿的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道。 “月儿，唉……” 向那个仆人挥了挥手，“你想看就看吧……”不记得哪位哲人说过女人是宠不得的，唉，自作孽。 “夫人。”那仆人恭恭敬敬的把信笺递到了女子手中。 展开信笺，女子微皱眉头，“太子在宣城？” “月儿，别担心，没事的。”随鹰扬搂着那女子回到首座坐下。 “夫人放心，宣家之事乃前朝之事，与今朝无关。且江湖中人人称道当朝太子楚亦轩乃天人降世，他追查宣家的行踪应该没有什么恶意。”说话的是一白衣白鞋白袜白头巾的男子，猛一看还以为白日里见到了无常鬼。 “可是那位‘莫辞天涯问无情，苍龙竞腾傲无双。’的无双公子？”月儿靠在丈夫怀中问道。 “嗯，月儿，你知道他？”此时的随鹰扬似乎有些吃味。 “我认识他。”月儿语出惊人。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问道，都不敢置信。 “我不应该认识他吗？”月儿似乎有些不解。 “你不是对江湖中人没什么了解吗？”随鹰扬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妻子竟然说没有听说过飞鹰堡的事。 “可是他是无双公子啊？”月儿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已经引起了丈夫的极大不满，而在议事厅里的人都已经意识到醋香飘千里。 “是吗？看来我们需要好好沟通一下。”随鹰扬抱起妻子离开议事厅…… 夜幕低垂，掌灯未几，夜空像一匹黑丝绸布，而点点繁星就如同是点缀于上的宝石。眠月楼内，月儿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将头轻靠在丈夫腿上，嘴角逸起的那一抹微笑是随鹰扬今生最大的眷恋。 “月儿，你似乎还欠我一个解释。”随鹰扬圈住佳人问道。 “什么解释啊？” “你是怎么认识楚亦轩的？”那个被称为无双公子的男人，在妻子的心中似乎占有很高的地位。 “哦，这个啊……”月儿陷入了沉思，“那年我刚及笄，有一次家中摆宴，父亲要我在席间弹琴。无双公子正好在宣城，也出席了那场宴会。就认识了啊……” “那么你们……”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害怕。害怕在妻子的眼中自己不如那个男人。 “我们？”月儿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突然抱自己回房。不禁嗔道，“鹰扬，你想到哪里去了啊？我和公子只是相识，我是很欣赏他，不过那只是欣赏，仅至于欣赏。” “呵呵……”一阵傻笑。 “傻瓜，公子是世间唯一配的上无双二字的人，可是就是因为他太过与完美。所以，我才不会爱上他。因为我爱的是凡人啊。”愿意为他生儿育女，是因为他是她唯一爱的男人。 “我真的想好好的会会这位无双公子。”妻子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不禁让随鹰扬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同样完美的人，一个同样拥有天人智慧、天人之容的人。不知她近来可好？ “嗯，我相信，你们会成为朋友的。”偎在丈夫怀中，这是她可以依靠一生的怀抱。 “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那位被世人称为无双公子的太子爷，如果真的如妻子评价的那般，那么不用太久他就会知道宣家人在飞鹰堡。他一定会来一次飞鹰堡的…… 起落有致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夕阳余光中出现了一人一马的身影，不……是两人，两人一马的身影。马蹄所扬起的漫天风沙在奔驰中形成无与伦比的气势，这是一幅慑人心魂的壮观景象。 一匹千里骏马，一个气势不凡的男子怀抱一个灵气逼人的女子。他们在飞鹰堡前停下，男子翻身下马后又抱下了女子。 “还好吗？”男子低头问怀中的佳人，这一天的风尘仆仆，不知道她的身体是否能承受。 “梵天，你不该带我来的。”女子柔弱的靠在男子怀中，轻启朱唇。 “寒毒又发作了吗？”男子急急问道，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没有，只是我行动不便，你……”自己在他身边是一种拖累啊。 “不，莫愁，你还不明白吗？遇到了你，我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执起佳人的手，印上自己的唇，今生非卿莫娶。 “请问两位……？”从飞鹰堡的正门走出一个黑衣的中年男子，一张黑瘦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 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中年男子，那男子开口道：“麻烦通报堡主，楚亦轩来访。”在离飞鹰堡五十里地时，就已经有三只信鸽飞向堡内，相信随鹰扬已经知道自己的到来。 “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那中年男子单膝着地，躬身相迎。 “免礼，快去通报你们堡主吧。”楚亦轩可以看出他精光内蕴，必是个不容小觑 的人物。这个飞鹰堡果然是卧虎藏龙。 不一会，飞鹰堡门前便出现了一片人恭迎着当朝太子的到来。 “随鹰扬，恭迎太子殿下。”随在堡主的一声恭迎黑压压的跪下了一大片人。 “随堡主，不必多礼，我们可以进堡谈吗？我朋友身体不适……”楚亦轩还是担心莫愁的身体状况。 “太子殿下请……”随鹰扬看了一眼楚亦轩怀中的佳人，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随鹰扬引导楚亦轩和倾城进入送客楼之中，楚亦轩扶着倾城坐下后开口道，“曾闻飞鹰堡送客楼乃飞鹰堡内部议事之所，闲人免入。堡主，可有此一说？” “却有此说。”随鹰扬看着这个江湖人称无双公子的当朝太子，无论是风度还是气质，的确配的上无双二字。 “既然堡主把楚某请到送客楼，应该没把楚某当外人吧。那么，楚某可否请堡主让楚某见一个人？”楚亦轩这才仔细的看着这个传说中的飞鹰堡堡主随鹰扬，一袭淡黄长袍将其衬得风神飘逸，俊雅的容貌显出不容人忽视的大家风范。 随鹰扬正在考虑让不让月儿见他，还未开口回话。 “不知太子殿下想见何人？”一个白衣男子，如乘风踏月，意态潇洒而来。 “若楚某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应该就是飞鹰堡的卓二堡主吧。”亦轩心想：果然如传说中的嗜白如命，自命不凡。 “正是卓彬，参见太子殿下。”卓彬边说变向楚亦轩行礼。 “二堡主免礼，我想见的是宣闻卓宣老爷。相信堡主不会让我失望而归吧？”楚亦轩看着随鹰扬道。 不是月儿？随鹰扬笑了，原来他要见的是自己的老丈人，“来人，去雪院请老太爷过来。” 第七章 江湖 经过几日的商议，宣老爷决定回到宣城，是为落叶归根。而有了随鹰扬这个女婿以后的宣家，在商场上自然有了一个更稳固的靠山。 由于倾城体内寒毒间歇性的发作，楚亦轩害怕一路的奔波会让她的身体承受不住，所以就在飞鹰堡停留了数日。几日的相处，也使楚亦轩与随鹰扬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潺潺的琴音从风院中飘出，悠扬缠绵的曲调显示出弹琴者无上的高超琴艺，终至最后一抹音色，皆令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莫愁妹妹的琴音真可谓天籁之声，别说是一般的琴师们望尘莫及，就是当年的琴魔在世之时，也未必能奏出如此妙音。”说话之人现在是飞鹰堡的堡主夫人、随鹰扬的爱妻，也就是曾经轰动一时的宣家大小姐宣月。 倾城轻启朱唇勾出一抹魅人的笑靥，“月姐姐的这把伽洛古琴堪称绝品，想来姐姐也是擅琴之人，莫愁献丑了。” “呵呵……宣月轻笑出声，连身边的几个小丫头也掩嘴而笑。 “莫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家月儿……哈……”随鹰扬刚开口就被月儿给瞪了一眼。于是只能低头偷笑。 这一笑，身边的家仆丫鬟也都笑了起来，笑得倾城和亦轩是一头雾水，而宣月则羞红了脸噘起了小嘴，嗔打了随鹰扬一下。 “楚某，曾经听过夫人弹琴，琴技确也出色。”楚亦轩开口询问道。 “咳……咳，楚兄不知，我家月儿从小到大只学会了那一只曲子，当然也只有那一只曲子能见人啦。”想当年自己就曾经被这个小丫头给骗了。 “随鹰扬，你嫌弃我啊？那你去找个会弹琴的好了。”随大夫人月儿小姐似乎生气了，搬家到了河东。 “月儿，呵呵……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漠北谁不知道，堡主夫人才貌双全啊……”雄鹰变成了小鸡，开始讨好老婆。 “哼。”月儿转过头不理他。“公子和妹妹可不许笑话我哦，要知道，那只太平调我可是学了整整三年才学会的，就是没有天分嘛。” “堡主。”正在这时，从院外走进一个劲装男子。 楚亦轩看见他袖口上绣着的那一只翱翔的黑鹰，便明白他是漠北赫赫有名的漠鹰卫队中的一员，是飞鹰堡训练来保护庄园以及名下产业的。 “什么事？” “禀堡主，刚收到一张武林帖。”来人递上手中的黄色纸帖。 “楚兄，你看……”随鹰扬看了看纸帖后递给楚亦轩，神情之间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怎么了？”倾城抬头询问楚亦轩，发现他眉峰微皱。 “玄天堡要召开武林大会，说要为镇抱之物玄天冰蚕寻觅新主。”楚亦轩轻叹一声，看来江湖多难，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什么是玄天冰蚕啊？”养在深闺的宣月对江湖中事自是不知。 “玄天冰蚕，出自极寒之地，乃洪荒遗种，所吐之蚕丝至寒至韧。此古种现几已绝迹，世之仅存的一对冰蚕于百年前为玄天堡所获。”随鹰扬耐心的为爱妻解说。 “一百二十年前，玄天堡的创始人得到冰蚕，并以冰蚕丝为武器，曾天下无敌。”楚亦轩明白对于江湖中人而言，天下第一这四个字的诱惑有多大。“天下初定，百废待兴。江湖，却要风云再起。” “林天勋到底想要干什么？”随鹰扬已经可以预见那一场所谓的武林大会必定会成为一场大厮杀。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倾城站起了身，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是不能太过劳累。 “你可以吗？”楚亦轩有些担心心上人柔弱的身体。 “如果你因为我而放弃你应该做的事情，那么我现在就离开。”倾城看着亦轩的眼镜，坚定的眼神显示出说到做到的决心。 “好吧，我就上玄天堡走一趟。随堡主是否同往啊？”亦轩无奈，这是自己的职责，不能轻言放下的。 “当然，既然楚兄都屈尊前往了，我怎么能不去凑个热闹呢。”随鹰扬笑道。“月儿，想不想去看热闹啊？” “想啊，相公要带我一起去？”月儿不禁有些好奇，随鹰扬是最担心自己安危的，怎么这次肯让自己跟去。 “楚兄要带莫姑娘前往，我如果不带你，你会放过我吗？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随鹰扬口中飘出，他看了楚亦轩和倾城一眼：倾城啊倾城，虽然你易了容，可是那一身的灵气，那超凡脱俗的气质，那举世无双的琴音。除了你，这世间还有几人能够拥有？而只要有你在，我就不必担心月儿的安危了。 倾城透过随鹰扬的眼神，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抬起头嫣然一笑，天地为之失色。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被称之为江湖。然而，它并不特定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或区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可能是江湖。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被称为江湖中人。然而，他们也不是特定的某些人，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是一个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构成了江湖，而江湖又造就了一代又一代的江湖中人。 楚亦轩在未随其父打天下之前，曾在江湖中行走，博得了“无双公子”之称。当然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而江湖之中也无人不知无双公子之名。 是非红尘，武林纷争，莫问苍天，谁主沉浮？ 晴空万里，纤净无云，往常的这个时候，通往摩亟镇的驿道上应该是没有一个人影的。有时候半天才会偶而有一阵驿马驰过。可是今天这窄窄的驿道上却不时的有人马经过，马蹄激起的黄尘滚滚，沙土扬起一丈多高，远远望去，直像一团黄雾，笼罩在地面上，好久好久，才能消散。摩亟镇正是通往玄天堡的必经之路，武林大会在玄天堡召开，所有武林中人，还有自认自己是武林中人的江湖人都赶来凑上一个热闹。 此时，驿道边的一所由茅草搭成的凉棚里聚集着一群正在歇息的行人。 正在大家喁喁私语时，耳朵边骤然听到一阵峦铃响声，抬头一看，远处像飞鸟似的，奔来一匹青骢骏马，马背上驮着一个翡翠似的人儿。就在快要接近凉棚的一刹那，从马背上嗖的一声，飞出一条水绿色的的丝带，挂住了路边的一棵大树。那匹骏马，也在这时停了下来。从马背上，轻飘飘地，飞下一个绿衣佳人。 那个绿衣女子，看样子年龄在十七、八左右，柳眉凤眼，一双眸子，灿若寒星，闪闪发光，红扑扑的脸蛋，似乎吹弹得破，身材窈窕，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简直美得令人眼眩。 一身翠绿色的衣服，由上好的绸缎制成，背上斜挂着一把宝剑，剑柄上系着一络水绿色的丝穗，穗上穿着一颗宝光四射的明珠，衬托之下，更使得人感到她在婀娜之中，透露出一股凌人的英气。 只见她下得马来，伸出一只春葱似的玉手，挽住缰绳，把马定住，然后一个回旋，转过身来，气定神闲地，用眼向凉棚里打量。这几下动作的姿态美妙到了极点，端的像仙子下凡，令人看得发呆。 可是凉棚中也有人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坐在角落里的几个人依然在自顾自的聊天。 “楚兄，听闻西关战事又起，可有此事？”随鹰扬搂着怀中的爱妻说道。 “嗯，应该是我二弟亦默在收复失地。”对于这个弟弟，楚亦轩一直十分疼爱。兄弟四人中亦默最像自己，但是却比自己要洒脱的多。 “公子……”只听一声娇啼，棚外那个绿衣女子便向角落的这一桌扑来。 “秦姑娘。”楚亦轩抬眼看了一眼来人，淡淡的打了一个招呼。 “公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这位不请自来的秦姑娘似乎对楚亦轩很感兴趣。 “秦姑娘，怎么没见令尊和令兄？”楚亦轩避开她的问题反问到。 “他们在 后面……公子，自从潼陵关一别，若萱日夜思念公子。”说着就要向楚亦轩怀中靠去。 “姑娘请自重。”楚亦轩轻轻一个侧身，避过了这次投怀送抱。 瞬间，凉棚中的气氛有些凝结。一旁看戏的江湖人士都在心中暗想：这小子真不识好歹，如此美人投怀送抱，竟然不领情。要是老子的话…… “梵天。”坐在楚亦轩身边的女子柔声开口了，打破了沉肃的气氛。“我有些不舒服……” 绿衣女子秦若萱瞪了一眼楚亦轩身边的女子当然也就是倾城后道，“你竟敢直呼公子的字，好不要脸。”心想：这个女人姿色平平，哼，还想跟我抢公子，做梦。 楚亦轩听倾城说不舒服，也不答理秦若萱，起身抱起倾城向凉棚外走去。“就快到摩亟镇了，到镇上在休息好吗？”轻声问着怀中的佳人，楚亦轩神情中的温柔是秦若萱从未见过的。 “小美人，那个小白脸不理你，让哥哥来陪陪你好不好？哈哈……”一阵淫笑传来，惊醒了被楚亦轩所迷的秦若萱。 “找死。”只见绿丝轻飞，刚刚那个口出狂言的莽夫便被抽了两巴掌。“你连替无双公子提鞋都不配。”唉，真真是找死，明知道人家姑娘刚被拒绝下不了台，这气不全出他身上去了。 “无双公子？”只听周围一阵抽气声，江湖中人只要不是聋子，都听说过无双公子这个称呼。是啊……也只有那样的风度、那样的气质、那样的容貌才配得上无双二字啊…… 第八章 侠女 所谓乱世出英雄。 群雄并起的时代，自然是男人的天下。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挥手所指，千军万马。 成者王侯败者寇。 生于乱世，生为女子， 绝世之容，或可使她们成为那些英雄豪杰追逐的目标，成为父兄攀附权贵的垫脚石。只是宠眷一时，最终可能也只是那些乱世枭雄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绝世之智，或可使她们传奇一生，但在一个强权的时代里，在一个男人的世界，她们又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才能得到世人的认可？ 在世人眼中，江湖似乎是男人的世界。只是在这个由男子占垄断地位的世界，也经常会有一些女子的身影，她们被称为女侠。要在男性为主的社会体制中争一片天是难如登天的，但是她们的确做到了。 这些天摩亟镇上所有的客栈都已经客满，这个边陲小镇还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摩亟客栈便是摩亟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当然能住进这家客栈的人都不会是一般的江湖人。 “嘿！话说这次玄天堡召开武林大会，是为了给传说中的镇堡之物玄天冰蚕寻新主……”午后时分，客栈中的众多武林中人都聚集在前店听说书先生讲最近江湖中发生的故事。 “我说，老哥啊，这些我们都知道，说些我们不知道的听听吧？” 他侧边一个武林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说道。 “别急啊，客官们可知道这玄天堡为何要为冰蚕找主人啊？”那位说书先生有些吊众人胃口的问道。 众人喧哗一阵：“老哥，你快说啊……” “传说，冰蚕需以主人之血养之，如果他对主人提供的血液不满意，就会不再吐丝。大家可都知道，这冰蚕的价值就在这丝上，其锋胜刃、其柔似水；其利穿甲，其舞如蝶。若冰蚕不再吐丝，则冰蚕就不再有价值。所以玄天堡主出于无奈才会想到要召开这次武林大会……”说书人滔滔不绝的讲着，边比划边好想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店里的众人仍是七嘴八舌的与说书先生闲谈着这件武林大事，全没人留心到客店二楼雅座上正坐着的一老一少。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咦，这不是凉棚中的那个绿衣女子秦若萱吗？ “萱儿，稍安毋躁。”说话的是一个一头银丝的慈祥老人。 “爹，你不是说玄天堡一定有什么阴谋吗？”原来那位老人便是秦若萱的父亲。 “冰蚕的确需要以主人之血喂养，可是当世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人，你说这说书人又是从何得知的呢？”老人看了看楼下的说书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哈哈……二十几年不见，秦小子，你变聪明了啊。”一个一个身穿灰色大褂，衣襟反束腰间的老人就像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秦家父女面前。 “蔺老前辈，多年不见，老前辈老当益壮啊！”一看到来人，秦烽立即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萱儿，快来拜见老前辈。” “秦若萱见过蔺老前辈。”虽然不知来人是谁，但是能得到父亲如此尊重的一定不是寻常人。 “丫头，起来吧。”老人抬手轻轻一挥，秦若萱便觉得好像有一股浮力把自己跪着的身体扶了起来，真真是人不可貌相。“阿烽啊，你闺女这两年在江湖中也闯出了一些名堂啊，我这一路走来听到不少人在谈论你家这‘天池玉女’啊。” “萱儿还小，武艺也不精，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都是江湖朋友给面子而已。”秦烽笑道。“老前辈到此，想必也是为了武林大会吧。” “呵呵……我老乞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喜欢凑热闹。”老人低头看了楼下的众人，“那个说书的，我已经盯了两天了，还真有点问题。不过你来了，我老人家就休息了。这事就交给你了啊。”说完人影一晃就和来时一样又不见了。 “爹，这位前辈是？”秦若萱看着老人突然离去的方向问道。 “以后见到老前辈一定要恭敬。”秦烽告诫女儿道。“他是当今丐帮之中身份地位最高之人。” “丐帮帮主不是丁伯伯吗？”秦若萱不解。 “他是你丁伯伯的师叔，被江湖中人称为‘穷神’的前任丐帮帮主。” “以前怎么没听人提起过呢？” “这位老前辈已经二十多年不过问江湖事了，世人皆不知其所踪。这次竟然连他老人家都被惊动了，看来这次江湖是真的乱了。”秦烽不禁有些担心，江湖纷乱，世道苍茫。 “爹，您放心吧，有无双公子在，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秦若萱对楚亦轩推崇之至。 “公子……”秦烽抬头看了女儿一眼，是的，无双公子，世之无双。出色如他，完美如他，应该是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吧。“也只有寄望于他了……萱儿，爹知道，你情钟公子，但是感情的事不可强求，知道吗？”世间钟情于公子之女子又岂止女儿一个，只是那样的无双公子又有谁能够与之比翼啊？ “爹……”秦若萱两颊绯红。 就在这一天，摩亟客栈的后院厢房内住进了一群特殊的客人。按理来说在这段日子要想入住摩亟客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房间基本上已经被预定光了，可是偏偏当楚亦轩和倾城一行来到客栈时，不但有地方住，还住进了摩亟客栈最清雅舒适的雪院厢房。 “小姐。按照您的吩咐，除了释和潇留守山庄。其余的人已经到了。”说话的是倾城身边的那个红衣女子颜嫣。 “小姐，您的身体有没有好些？”青衣男子林霖问道。 “嗯……你们放心吧。”有梵天以血相喂，体内的寒毒自然是暂时封住了。只是可怜了梵天手臂上多了好几条刀痕。“对了，我让你们查玄天堡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昨天我和劭夜探了一次玄天堡，发现玄天堡的地牢里关了许多武林中人，不过都不是什么高手。” 黑衣男子莫墨开口答道。 “堡里戒备十分的森严，我们转了两圈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怕呆久了被人发现，就回来了。”这是一身蓝衣的邵劭。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会找你们的。还有这两天嫣你负责保护随夫人的安全，她怀有身孕，不能出任何差错。”倾城看着眼前的众人，这些人都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在武林中称霸一方，可是他们却宁可跟在自己身边也不愿成那一方霸主。 “是……可是小姐您呢？”颜嫣还是不放心倾城的安全，毕竟她才是他们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啊。没有她也就没有今天的他们。 “有那么多人保护我还不够吗？”倾城一笑倾国倾城。 “莫愁，我可以进来吗？”是楚亦轩的声音，他还是放心不下佳人。 “开门。”倾城对离门最近的林霖道。 房门打开，楚亦轩一见开门人，不禁一愣，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我打扰到你了吗？”楚亦轩看着屋中的众人问倾城。 “没有，还不见过太子殿下。”倾城对众人吩咐道。 众人齐齐向亦轩行礼：“叩见太子殿下。” “免礼，这不是朝堂之上，一切俗礼皆免。”亦轩对众人说完，转身问倾城：“你身体好些了吗？” “你们先下去吧。”一声令下，众人退去。只是在离开之前众人都多看了楚亦轩两眼。这就是世人口中称颂的‘无双公子’，确实不凡，只是能否配的上我家小姐……还需时日，好好观察。 “我还在想怎么一到摩亟镇就有地方住，原来是你在安排啊。”楚亦轩这会儿终于明白了这点。 粲然一笑，倾城开口说道，“我如果不安排，我们今天可能就要睡大街了。” 如此热闹在这摩亟镇可谓盛况空前的，连许多大户人家家里都住满了人。 “是 啊，所以小生在此多谢小姐。”说完一揖。 “呵呵……”一阵轻笑从倾城口中传出。“梵天……你来找我，是不是有话想要对我说？” “我以为你会问我的。”亦轩看着倾城的似水双眸，那样的眼神，勾魂摄魄。 “问你什么啊？”有时候装傻也是一种艺术。 “莫愁……”楚亦轩无奈了，只得俯首称臣，“我和她没有关系。” “她？哪个她呀？”倾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我只见过她一面而已。她父兄为人都很不错……”楚亦轩此时只想赶快解释清楚。 “哦，你说的是‘天池玉女’秦若萱啊。我没说你们有关系啊?再说，就算你们有关系也不归我管吧。”倾城站起身来到楚亦轩面前。 “你知道她？”楚亦轩有些惊讶。 “‘天池玉女’，剑貌双绝，我当然也听说过啊。”一只手抚上楚亦轩得脸庞，“这张脸，不知道要让世间多少女子动心动情啊。唉，世人皆谓无双公子，有情有义。却不知你伤尽了多少少女痴心啊。” 楚亦轩握住倾城抚着自己脸庞得玉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印道，“莫愁，就算我会负尽天下痴情，却唯不负你啊。我不在乎什么剑貌双绝，不在乎什么天容地慧，我只要你的比翼相随。” “那些为你而入江湖的女子可真是失算了。”是啊，难道江湖女侠就能匹配无双公子吗？ “我喜欢的不是江湖女侠，而是你这个大家闺秀。”轻轻环着佳人纤腰，让倾城靠在自己怀中。 “我这是不是就叫以柔克刚？”倾城明白，在这样的一个世道，女子是不宜强出头的，处处不让须眉的表现强悍来让男人不敢小觑，争来一个侠女之名，也不一定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和赞赏，反而只会让男人敬而远之。何苦来哉？ “百炼钢已为你化为绕指柔……”怀中的佳人会是自己一生的牵挂。 第九章 老友 摩亟客栈这几天真的是很热闹，特别是到晚餐世间，那些平时在江湖中呼风唤雨的英雄豪杰们齐齐现身，可谓冠盖云集，热闹非凡。 餐桌之上杯觥交错，无拘无束惯了的江湖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豪迈狂放。而那些出自武林名门的公子小姐们则更多的体现了他们的名门修养。 “啊……”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众人一阵惊讶，都飞身向惨叫声发出的地方赶去，待到众人赶到事发地之时。只见地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武当弟子，面色惨白惨白，已经没有了气息。 “师傅，是陈邴。”说话的是武当派的大弟子章鸣。“身上没有伤口，但是全身血液都被吸干……”说到最后，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啊……”众人一片哗然。这是从来都没听说过得怪事。 “先把尸体抬回去。”武当掌门青松是一个年近七十岁的白须老道，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的吩咐道。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后天就是武林大会之期。只是这两天并不平静，自武当之后，崆峒、华山、青城、丐帮等各大门派皆有人死于非命，且死因相同。摩亟镇一时之间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气氛中，武林中人皆人心惶惶。有的说是魔头作怪，有的说是妖孽作祟，是为众说纷纭。 青松道长这两天的心情十分的沉重，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武当死了一的个第三代的弟子，而是他正在担心一些事情，可是却没有诉说的对象。在武林中与他同辈且一向交好少林掌门玄空禅师尚未到来，所以他只能等待。 这天，他刚吃过晚餐，正要回自己房中，在门外时忽然感觉屋中有些异样。他推开门只见一个身穿灰色大褂，年约七十开外，头发蓬松有点不修边幅的老人正坐在他的屋中。老人面容长相不恶，有三分乐天之势，手中拿着一杆长旱烟斗。 “牛鼻子，没有吓到你吧？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老人站起了身。 “老乞丐，没吓到我，你很失望吗？”青松道长报之以一个白眼，“你这老家伙，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动不动就消失个几十年，一见面就想吓唬老朋友，太不够意思了。” “呵呵……我是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跟你开个玩笑。”这不就是那个秦家父女推崇倍至的‘穷神’蔺如一。 “乞丐你不是不过问江湖事了吗，怎么会到这儿来？”青松和蔺如一是多年好友，他们的交情可以一直追溯到六十年前。 “不止是我，老无赖也来了。”蔺如一边抽着旱烟袋边闲闲的说着。 “哦？”是什么风把这些三、四十年没出江湖的老家伙都吹出来了啊。 “你门下的那个弟子是怎么死的？”蔺如一忽然提问道。 青松愣住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全身血液被抽干……” “这里有没有外人，你就说吧。”蔺如一挥了挥手，这个老友就是太谨慎。“到底是不是那个东西？” 青松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我怀疑是。”想起六十年前的那一场江湖浩劫，青松不禁有些战栗。 蔺如一也有些紧张了，“经历过六十年前那件事的人除了你、我、老和尚还有老无赖外，还有的那些老骨头都不知道在不在了。这次我一定要搞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 “老乞丐，你不要太冲动，当年那么多前辈都没有查出来的事情，我们一定要从长计议。”不愧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在这种时候青松道长依然能够镇定谨慎。 “嗯……”蔺如一站了起来，“对了，你还有没见过我收的小徒弟吧？” “你什么时候收徒弟了？不会是个小乞丐吧。”这个‘穷神’向来不肯收徒弟，说什么怕麻烦，看来这次是破例了。 “你不知道，我这徒弟不但资质好的没话说，人品长相更是一流的。下次有机会带给你看看，保证你流口水。”蔺如一说得一脸兴奋。 “你就吹吧。”青松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未找到一个可以传他衣钵的传人。 “你这把老骨头怎么会又被拉出来当掌门得啊？”记得好友对掌门这个位子向来没什么兴趣。 “唉，还不是冥宫干得好事。”青松道长想起来就有气。 “冥宫？那是个什么东西啊？”唉，多年不出江湖，有些孤陋寡闻了。 “一个杀手组织……”青松话音未落就被蔺如一抢白。 “杀手组织？他们惹到你武当，不要命啦？” “你还是那个火爆脾气，听我说完再开口。”青松趁着蔺如一不注意点了他的哑穴。“我的那个掌门师侄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冥宫杀了他，还留了一份他历年的罪状，经查证条条属实。人家没有冤枉他。师兄躲得比我快，所以掌门人只能由我来作了。” “嗯……嗯。”蔺如一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样子很可爱。 “对了，江湖传闻你丐帮的上一个帮主还有少林前掌门都是冥宫杀的。”青松说完解开老友的穴道。 “胡说八道，少林的事，我是不太清楚，丐帮的上一个帮主不就是陈逸芮那小子嘛。他什么时候死了？前几个月还带那个新讨的媳妇来给我看，那小丫头还真挺不错的。”蔺如一一能说话马上跳了起来说道。 “呵呵……只是江湖传闻嘛。”青松笑道。“老无赖，哪儿去了？” “哦，说是看到一个宝贝，追去了。”那老无赖的脾气老朋友都知道，他看上的宝贝最后都会是他的，所以才叫他老无赖。 倾城正在屋里休息，忽然从窗外闪过一点银星，霎时已在屋内，竟是一只绝大纯白鹦鹉。那鹦鹉朱喙金瞳，一身雪羽霜毛，毫无杂色，隐泛银光，竟有苍鹰大小。它偏着头对着倾城叫道：“姐姐救我，有人要吃我。” “雪儿……你怎么来了？”倾城看到鹦鹉不禁一阵欣喜，忙站起身来抱住鹦鹉。 “姐姐，姐姐，雪儿想姐姐了，姐姐把雪儿一个‘人’留在谷里。姐姐不要雪儿了。呜呜……”白鹦鹉神异非常，侃侃人言，不但毫无鸟语含混之处，谈吐十分的顺畅，而且连哭声都与人酷似。分明就是一只灵禽。 “小宝贝，我来了。”雪儿的哭音未落又从窗外闪进一个身影，这次是一个白发白须白眉的白衣老人。 “老前辈这样擅闯小女子闺房，似乎有失礼数吧。”倾城幽幽的开口道。 “呵呵……小姑娘啊，我的鹦鹉飞进你屋里来了，我是来找鹦鹉的。”那个老人陪着笑脸说道，说完就想向雪儿走去。 “前辈，这只鹦鹉乃是小女子所养，什么时候变成前辈所有啦？”倾城偏过头，故作不解状。 “小姑娘，别吹牛了。你才几岁啊，这只鹦鹉少说也有百岁了，怎么可能是你养的呢？”老人的眼镜一直盯着雪儿，似乎怕它忽然间飞走一般。 “雪儿。”倾城轻轻的唤了一声。 鹦鹉便乖乖的飞到了倾城的身边，头在倾城的手臂上蹭着。“姐姐，雪儿最喜欢姐姐了，姐姐下次不可以把雪儿一个‘人’留下，不可以不管雪儿。” 老人听到雪儿讲话，不禁愣住了。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灵异的禽鸟，不过只一会儿，他就高兴的跳了起来，“小姑娘，你把雪儿卖给我吧。” “我为什么要把雪儿卖给你啊？”倾城巧笑倩兮，这个干爹还像当年那样，一点都没变。 “那么，我跟你换，我有千寻雪鸽，地火神鼠，还有……”老人急急的说着。 “若你把千寻雪鸽给了我，那么你有危险时用什么去传递消息啊？若你把地火神鼠给了我，那你万一哪天想烧人房子或者烧人衣服了怎么办啊？要不你把你那只灵猿小白给我吧？”倾城笑眯眯的开口说着。 “不行、不行……小白是我干女儿送 给我的，不能……咦？你怎么知道小白？”老人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丫头似乎很了解自己。他很疑惑的把倾城上下打量了一番，难道……易容两个字忽然出现在他脑海中，有些怀疑的问道，“倾城？” “呵呵……干爹。”倾城甜甜的叫着，走上前去抱住了老人。 “我说宝贝女儿啊，你又欺负干爹了。”老人抱着倾城无奈的说道。唉，这个世上只有这个干女儿治得了他。 “来，雪儿，叫干爹。”倾城拍了拍手，把雪儿唤了过来。 “干爹，干爹不会吃雪儿吧。雪儿怕怕。”鹦鹉落在老人肩上，拍着翅膀说道。 “哈哈……”老人不禁一阵开怀大笑。 “干爹，您老人家不是在不周山吗？怎么会来摩亟镇得啊？难道您老人家想要玄天冰蚕？”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让这个酷爱灵禽异兽的干爹再入江湖了。 “原来是想看看冰蚕的，不过现在麻烦找上门来了。”老人叹了口气，早知有那么麻烦的事就呆在家里不出门了。 “干爹说得可是‘血魔’之事。”倾城看到这个向来无忧无虑的老人眉间竟也有些许忧愁。 “宝贝女儿啊，你怎么知道‘血魔’。那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血魔’现世，你爹都还没出世呢。干爹我那时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辈而已。”那是一段血腥的往事，经历过的人谁都不愿意提起。 “干爹又忘了，倾城出自水谷，水家的祖先对此事也曾有过记载。”而自己已经看完了水谷所有的藏书。 “对了，有机会干爹给你介绍一下干爹的几个老朋友。他们都不相信干爹能够找到一个又贴心又聪明的乖女儿。”老人想着就得意的笑了起来，一定要羡慕死那几个老家伙。 第十章 鬼刹 夜凉如水，明月当空，月光宛如水银，泻下一地银光。 小桥，亭榭，孤影。 “殿下。”一道黑影闪过，惊醒了正陷于沉思中的楚亦轩，来人正是凌诺，他此时低垂着头，单膝着地跪在沙地上，显示着对眼前人的无比尊重。 “宣城的事解决了？”楚亦轩挥手让凌诺起身。 “是的，四王子还留在宣城，在宣老爷的协助下，正在进行收尾的工作。”凌诺站直身体后说道。 “嗯。”沉吟片刻，楚亦轩又问道，“那京里呢，朝中可有什么动静？” “国舅已多次上奏折，说殿下逾期不归，有失储君之责，要皇上下旨令殿下莫再过问江湖之事，尽快回京。殿下可有什么打算？” “我不回去他不是可以更加自由一些？”楚亦轩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眼神，这个人就是自己的舅舅啊。 “还有弄月查出上次请冥宫行刺殿下的就是国舅。”凌诺一直都有些不解，为何殿下数次的放过国舅，难道仅仅因为他是皇后的兄长吗？ “殿下，小心。”忽然一黑一白两条人影从天而降似的出现，快速的挡在楚亦轩面前。 月明，风淡，夜黑，除了偶尔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周围一片宁静。可是就是在这样的一片可以称之为寂静的环境下，竟然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阵阵传来，在那丝丝腥甜中竟然还隐含着丝丝杀气。而也就是这隐含的杀气逼出了楚亦轩身边的两大高手现身。 “鬼姑娘，请现身吧。”楚亦轩拍了拍段秦和诀渊的肩，示意两人让开。 “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绛红艳影已翩然地落在众人眼前，那是一个红衣女鬼，不，是红衣女子。“鬼媚儿见过公子，前次一别已一年有余，公子还能记得奴家，真是让奴家感激涕零。”说着盈盈一拜。 “阎殿一别，鬼姑娘别来无恙吧。”就是这种音质，温润纯净如流水；和煦温柔如春风，拂掠心头，令人感到无比舒畅。 “托公子的福，生意一向还好。”女子抬起头，现出一张似妖似魅的娇颜，明月西斜，银光下泻，那张容颜显得格外飘忽、渺茫。那是一种异乎常人的美丽，仿佛是妖魅重生，在绝伦的娇媚中带着一股诡异妖艳的魔力，勾魂摄魄，使人沉溺。“公子不愧是公子，奴家还未现身，公子便知道是奴家到了。” “人未现身，杀气已到，杀气已到，杀招未至。可见来人无意杀楚某，而杀气中夹杂着血腥味，功力又如此之高。亦轩所认识的江湖朋友中除了‘人间阎罗殿，美人夜拘魂’的鬼大小姐，似乎没有别人了。”楚亦轩的神情始终未变，那样的坦然，那样的平淡。他自负一双眼，能够轻易看透一个人灵魂的本质，鬼媚儿应该是那种孤傲冷漠、不将世间万物放在眼里的人。 “咯咯……是‘人间阎罗殿，女鬼夜拘魂’吧。”鬼媚儿看着楚亦轩妖媚一笑，她很清楚自己的这张脸在男人的眼中可谓极品，她也明白那妖艳的美丽对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太多男人垂涎于她的美貌，平日再道貌岸然的男人，见了她也会面露淫欲之色。可是只有他，只有楚亦轩……这位人人称颂的无双公子，不但没有那种淫邪之人意图染指她时的神色，也没有一般人见到她时的那种不屑之色。他是真真正正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朋友来看待，只是朋友…… “莫辞天涯问无情，苍龙竞腾傲无双。” 可是也只有这样的公子才能使自己倾心至此吧。 “乾坤定富贵，冥王判生死。” “人间阎罗殿，女鬼夜拘魂。” 这是三岁孩童都会背的两句顺口溜，说得便是当今江湖中的两大杀手组织，冥宫和阎殿。 如果说，冥宫之主冥日是判人生死的冥王，那么阎殿之主鬼刹便是当之无愧的人间女阎罗。 而世人传说中的‘女鬼夜拘魂’就是指的鬼刹鬼媚儿。 “鬼姑娘深夜到访，不会是为了拘亦轩的魂魄吧？”楚亦轩无奈道，看来舅舅始终是不想放过自己啊。 “就是公子再借奴家一个胆子，奴家也不敢拘公子的魂啊。要让奴家选择，奴家宁可勾魂……不过，的确有人出钱要买公子的魂。”鬼媚儿就是为此时而来，怕他会有危险，怕他会出事，毕竟除了阎殿，还有冥宫。 “多谢鬼姑娘关心。”楚亦轩深深一揖，他自然明白鬼媚儿对自己的心意，只是……只是心中已有佳人，欠不起太多的情债啊。 “公子何必如此客气，好歹媚儿与公子相识一场，冥宫若是敢对公子不利，媚儿及阎殿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多么希望，他的那双手可以牵着自己的手。多么希望，他的眼中能够留下自己的身影。 “姑娘的好意，亦轩铭记于心。只是不希望姑娘也牵扯进这样的是非中来。”楚亦轩淡笑，世人皆谓无双公子，龙章凤姿，秀逸英风，乃天人下凡。凡是见过他的人，无论男女都会为他折服。而亦轩这轻轻一笑自可倾尽天下人。 就是那种微笑，使自己冷寂的心，头一回感受到温暖，这是她今生最深地眷恋，是她晦暗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她想紧紧抓住，再也不放手。可是这样的自己可以配的上他吗？一直都知道他们是天与地的差距，是云与泥的差别。他是天边最明亮的那颗星辰，而她只是坠落红尘的一块陨石。 还记得小时候父亡母丧，算命先生说过：“此女面容妖艳，似有邪魅附身，于人于己，尽皆不利。若非早夭沦亡便是相克至亲。”是啊，自己命中注定就应该孤单一生吧。 习惯活在黑暗中的人，不曾见识过阳光的温暖灿烂，所以甘于寒静寂寞。可一旦感受过暖阳的珍贵之后，便再也不甘恢复以往的冰冷。可是不放手又能如何？他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 “那媚儿先行告辞了，公子保重。”鬼媚儿再回首，那个使她深深眷恋的男人，那种她最企盼的温暖，终将属于另一个女人，另一个配的上他的女人。 楚亦轩望着鬼媚儿远去的背影，知道自己今生只能有负这份深情了。并非是她不够好，而是今生唯一能使他心动的人只有莫愁啊…… 莫愁……莫在忧愁，她是上天赐予他最完美的恩赐。 一抹朦胧的粉色身影，倾城依偎在池边的白羽栏杆上，低头望着映在水中的一轮明月，微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衫，长发委地、衣袂飘然、宛若谪仙，在荡漾水波泛起的银光笼罩下，仿若不在人间。 “莫愁。”楚亦轩远远的就看到倾城翩然欲仙的身影。 “梵天，你怎么还不睡？”倾城回过头来，看着亦轩问道。 “睡不着，只想来找你。”楚亦轩走上前去抱住佳人，只有抱着她才会有那种安心的感觉。 “你太累了，回房休息一下吧。”这两天为了各派弟子无故死亡之事，楚亦轩的确是太累了。这个男人，始终都让人心疼啊。 “我不想回去，让我就这样再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此时的楚亦轩更像一个孩子，一个需要人宠溺的孩子。 是的，从小到大，他都被要求要出色、要懂事。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当别的孩子都在玩耍的时候，他不是一个人在书房研究兵法韬略、五行奇门，就是一个人在练武场学习武艺。别的孩子可以快快乐乐的渡过他们的童年时光，他只能文武双全。大家都认为他是天人下凡，他的成就是应该的。从来就没有人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也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也需要一个可以休憩的港湾。他也想向别的兄弟那样被父母宠溺，可是他太出色，出色到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孩子，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把他当孩子一般对待。 世人都认为‘无双公子’是不会觉得累得，在别人的眼中他是神圣的。他们看他的眼光中有着的只是崇拜。 可是在倾城的眼中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普通 的男人，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那……到我那儿去休息……”倾城说话的同时已经羞红了脸。 “真的可以？” 倾城不再开口，只是拉着楚亦轩的手向自己的厢房走去。 可能是真的累了，可能是佳人在怀的那一份安心，楚亦轩一上床便沉沉的睡去，躺在他的怀中，看着他孩子般的睡颜，倾城不禁笑了，这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吧。 “从今往后，你所有的忧愁都有我来为你分担。”倾城抚着他的剑眉说道，真的不喜欢他皱眉时的样子。那会让自己的心隐隐的抽痛。 从今往后…… 是的，两个天人一般的人儿，身边的人都把他们当神一般对待。仿佛没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可是他们也只是凡人而已，也会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当他们累得时候也会需要一个人可以依靠，可以倾诉。 是的，也只有这样的他们才能比翼双飞吧…… 第十一章 和尚 在武林大会即将召开的前夜，少林寺的高僧们终于赶到了摩亟镇，一路风尘仆仆的少林掌门玄空禅师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片刻，便被武当青松道长请到自己房中密谈。 “和尚，你终于来了。”禅师刚进门就被一个白发白须白眉的白衣老人一把抱住。 “无赖？！”玄空禅师似乎受到了一些惊吓，“和尚身无长物，没有什么能让你打主意的东西……”一边说还一边往后退。 “哈哈……”平时不苟言笑的青松道长和在一旁看好戏的穷神蔺如一都大笑出声。 “乞丐，你也来了……”玄空大师定下心神这才发现了坐在一边吞云吐雾的蔺如一，不禁欣喜。 “哼，出家人波澜不惊，你还禅师呢……一点高僧风范都没有，真是少林最大的败笔。”被称为无赖的老人轻哼一声说道。 “呵呵……诸葛施主，生老衲的气了？”老和尚许久不见旧友，心情十分之不错。 白发老人转过头不理他，倒是一旁的另外两个老人对着玄空一脸同情。 “和尚，你要小心啊，当心无赖放‘火鼠’去烧你的庙啊。”青松有些幸灾乐祸的说着，呵呵，少林寺惨了…… “呵呵……这你就不了解流云了，对他而言，烧我的衣服，会比烧掉我少林寺更开心。”玄空大师一脸老僧怕怕，他又不是没见过有人当街被诸葛流云烧衣服……后果太可怕了，想他少林掌门如果被当街烧光了衣服，那么少林数百年的威名肯定毁于一旦。 “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一会儿找我干女儿玩去。”诸葛流云不理会他们的调侃。 “你干女儿？”蔺如一有些不相信，“说了那么多年也没见你带出来给大家瞧瞧，别是你硬逼着人家认你的吧。” “就是送你那只白色小猿的那个干女儿？”玄空禅师想起了那只常爬上嵩山为诸葛流云送信的小灵猿，不禁对能养出如此灵兽的人产生了好奇。 “你就说你干女儿，乞丐就吹他那徒弟，你们就对吹吧。怎么金童玉女都跑你们家去了啊……”青松道长有些吃味的说道。 “不信啊，明天的武林大会，我徒弟肯定会出现，到时候有你们流口水的。”蔺如一说得一脸得意洋洋的。 “明天也让你们见见我闺女。”诸葛也毫不示弱。 就在这四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三百岁的老人你一言我一语时，忽然从传外弹进一团雪白的小毛球，一下子滚进诸葛流云的怀中。 “小白，怎么了？”诸葛抱着小毛球急急的问道。 小毛球展开了身体，原来是一只雪白的小猿猴。只见它伸出爪子在诸葛流云的手上划着些什么。 诸葛流云一下子站了起来，“又有人死了。”这句话是对三位好友说的。 “走，看看去。”青松道长拉着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玄空道。 “小白，带路。”诸葛流云点了点头对小灵猿吩咐道。 这是一条极其普通的小巷，唯一的特点可能就是比较偏僻，平时很少有人会走过。在小巷的尽头出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 “死因相同。”蔺如一检查完尸体站起身来。 看到玄空大师不解的目光，青松道长解释道，“五日以来，摩亟镇上已经死了一十二个人，崆峒派三人、青城派两人，丐帮两人……连我武当也牵涉在内，死者死因相同，每次都是大家听到惨叫声传来，立即赶出。但是无论我们多快，却始终连凶手的影子也无法看到……” “全身血液被抽干？”玄空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些恍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你也想到了，对吧？”在场的人都知道玄空想到了什么，那是六十年前了，那样的血腥，那样的恐怖，一月之间，江湖中死了四百多人。那段时光是所有经历过得人心头的一个噩梦。 “太像了……”玄空大师迷茫了眼神，思绪飘回了那曾经的岁月。 “我们回去在讨论吧。”诸葛流云此时也一脸严肃。 回到屋里，四人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蔺如一打破了这一屋的肃穆，“你们会不会觉得这件事与武林大会有关？” “你怀疑玄天堡？”青松道长喝了一口茶，想让自己安静下来。 “六十年前，林天勋还未出生，他知道什么啊？”诸葛流云质疑道。 “嗯……相信到了明天一切都会有个答案的。”玄空大师苦笑道，“和尚老了，不如当年了，才这么一会儿就累了，我先回房休息了啊。” 玄空大师说完，站起身向三友告别。他离开了青松道长的厢房，走在回廊之上。感慨万千，难道真的是江湖多难，在劫难逃吗？六十年前的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这会是一种轮回吗？ “师父。”忽然一个纯净的男声，打断了玄空大师的思路。 待悬空大师定神一看，发现自己面前跪了一个黑衣的身影。暗道：自己并没有收过俗家弟子啊。难道…… “衍禅？”有些犹豫，玄空开口问道。 “少林逆徒衍禅拜见掌门方丈。”黑衣男子叩首后抬起了头，咦，这不是倾城身边的那个莫墨吗？ “真的是你!”玄空大师用激动的近乎颤抖的双手扶起了莫墨，“这些年还好吗？”这是自己当年最得意的弟子啊…… “很好，就是时常挂念师父。”莫墨反手握住玄空大师的手，微红了双目。 “为师很好，你放心吧。”这个孩子始终让自己放心不下啊。可是少林百年寺规：逐出山门者，终身不得入寺。 “师父，弟子不肖，辜负了师父多年栽培。”莫墨再次跪下，哭得像一个孩子。真的很难想象这就是那个平日沉默寡言的木头…… “孩子，你与佛门无缘，这本怪不得你……”当年逐他出师门只是因为他六根未净，并非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啊。 “弟子身为佛门中人，妄动情欲之心，枉费了师父的教养之恩。让师父伤心，弟子罪该万死。”出身少林，却动了七情六欲，差点毁了少林百年清誉。 “衍禅，当年你回到寺中就说自己犯了寺规，自请逐出师门。为师的也不好多问，时至今日我也没有弄明白当年是怎么一回事。今日可否告诉为师？”玄空大师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徒弟，只是佛门终究还是留不住他…… “我……”莫墨低下了头，“那年我奉师命下山帮助千袖门抓捕‘苍山二凶’，在汇雪渡口中了贼人的埋伏，身中‘迷情’……” “迷情？”玄空大师皱了皱眉，那是迷春药啊……这些贼人太可恶了。 “是，弟子一念之差，几乎铸成大错……” “你犯戒了？”玄空摇着头，唉，和尚也只是凡人啊。这又怎么能怪他呢。 “不，当我意乱情迷之时，一阵箫声传来，我神智顿时清醒了……可以说是有人救了我。”那个人不但救了自己更是救了少林百年清誉。 “那么说来，你并未犯戒，也未违反寺规啊？”玄空禅师不解。 “可是我已经动了凡心……我以为自己心如磐石，却在诱惑面前情欲迷心。我以为自己无畏死亡，却在死亡面前退缩。我已经不配再作少林弟子。”沉重的嗓音诉说着多年前的往事。 “唉，痴儿……”当年的衍禅是少林寺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一代高僧，是下任掌门的最佳人选。可是就是这样的他竟然放弃了自己轻而易举就可以取得的一切。 “如果我真的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回到寺中作所谓的少林高僧，就算有朝一日我能够登上一直企盼的掌门之位，哪怕我最终可以坐在武林至尊的宝座上，我也不会安心的。我想就算是佛主也会怪我的吧。其实我本就是一个抛不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既然舍不下红尘俗世，那就只能再入红尘……哪怕是为了这决定遭 到严厉的责罚，成为少林弃徒，我也无怨无悔。”还了俗，卸去闪光的荣耀，他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 “我想不是你自己想通的吧。”这个孩子虽然聪明，但是有时候未免爱钻牛角尖，容易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 “我本已一心求死，是小姐的一句话点醒了我，她说，‘人生未历红尘，何说看破红尘’所以我苦思了三天三夜，决定回寺受罚还俗重入红尘。”若没有小姐就没有今日的自己，她才是他今生的信仰啊。 “若是有缘，为师一定要见见这位小姐，好好谢谢她。”相信若非那个女子，以衍禅的性情，只怕已成为一堆白骨了。“离开少林以后，你是怎么过得？” “弟子现在是龙翔山庄四大主管之一。” “龙翔山庄？嗯……‘龙翔江南，漠北飞鹰’，去年兵灾，龙翔山庄救助了江南六省的难民，可见龙翔之主乃一代仁者，你在龙翔也不枉我多年教诲。”玄空禅师温然而笑，这样他也可以放心了。 “师父教诲，一日不敢相忘。龙翔山庄才是真正适合我的地方吧。” 玄空禅师有些好奇，这位龙翔之主究竟适合许人也？以山庄历年来得所作所为，那一定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仁者，一个真真正正的智者…… 只是他永远不会猜到龙翔之主会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子，一个有着天人之容、玲珑之心的女子…… 倾城啊，倾城，那个可以倾尽天下人的水家女子。 第十二章 师徒 摩亟镇之所以叫摩亟镇是因为小镇附近有一座摩亟山，而摩亟山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位于这座山的半山腰有一座堡，扬名武林一百余年，武林三大堡之一的玄天堡。 天高风轻，此时的玄天堡，在层层云雾环绕之中，宛如一个神秘仙境。 今日是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四大家族、八大世家、十大门派的豪侠英杰们，都已纷纷抵达玄天堡。 “陈长老，别来无恙啊。” “哎，这不是刘大侠嘛，好久不见。” “孟公子，今天一定要给我们露一手啊。” “邱师傅，你……” 正厅里，人潮一波波的涌入，各路人马或认识的或不认识的正相互寒暄着。他们可能是一些生死之交，也可能只是一些酒肉朋友，更有可能是以前见都没见过的人。他们相互问候着，就好像许久不见的亲人。这就是江湖…… 只要没有杀父夺妻之恨，只要没有天下第一之争，他们都可以是朋友，都可以肝胆相照。 “秦大侠，远道而来，辛苦了。”这是一个体格魁梧的刚毅男子，只是长得有几分凶恶，一看就像是一个江湖中人。 “林堡主，客气了能够得到林堡主的邀请是秦某的荣幸。”这不是那位天池玉女秦若萱的父亲秦烽嘛。 “能够见到传说中的玄天冰蚕，走远一点儿的路，对咱们练武之人又算什么呢？” 为了即将正式开始的武林大会，久未谋面的老友也好，相见分外眼红的敌手也罢，似乎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相公，哪个是玄天堡的堡主啊？”跟随鹰扬一同前来的月儿对这种江湖人的聚会十分之好奇。 “那个。”循着随鹰扬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就是那个走大街上会吓坏小孩子的那个。” 随鹰扬所指的就是那个与秦烽谈话的魁梧男子，原来他就是玄天堡的堡主林天勋，也就是引起这整个江湖闹剧的人。 “莫愁。”楚亦轩低头看了身边的佳人一眼。 倾城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他的大掌，不需要任何语言，他们都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此时无声胜有声。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到此次大会的目的，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既然是为了敝堡的镇堡之物玄天冰蚕寻觅新主，那么就要肯定那个人要有保护它的能力，所以请大家到会场准备，一会儿在比武中胜出的人就可以带走那一对冰蚕。”林天勋看人到的差不多了，就走到会场正中间说道。 话音刚落，就引起了众人的一片哗然。 “他在搞什么鬼？”随鹰扬靠近楚亦轩问道。 “在今天以前，我一直觉得林天勋会有什么阴谋，可是今天见到了他，我反而觉得他不像是一个会耍阴谋诡计的人。”楚亦轩说着，目光四下收索，看着周围有什么可疑的动静。 “你不会觉得他长得像个好人吧？”随鹰扬有些不以为然，平心而论林天勋的确不像是善男信女。 “不，只是觉得他不像是一个小人。”楚亦轩看着倾城征求她的意见。 “我只看出他今年会红鸾星动。”倾城抿嘴一笑，“他命中注定有四子三女，不是短命之相。” “我们也赶快去会场吧。”楚亦轩扶着倾城离开，留下随家夫妇一脸不解的相视而笑。 “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月儿靠着夫君说着两个人的心声。 此时人潮已经移到了玄天堡的练武场，空地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参赛的、助阵的、看热闹的，估计不下数千人。 练武场的一边搭起了一个高高的擂台，而一边的观礼席上则坐满了江湖名门。连一些成名武林多年的武林耆首都被请了出来。 “我说，小滑头，见到为师的也不打个招呼？”一个灰衣老者站在楚亦轩身后佯装怒意的说着。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楚亦轩回首，惊喜的叫道。 “来看你啊……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师父，把我老人家一个人丢在深山里……”老人话音未落，便看见了站在一边的倾城，“咦，这是谁家的丫头啊？你媳妇？嗯……不错不错。” “莫愁见过前辈。”倾城微微一福，“若莫愁没有猜错的话，前辈应该是丐帮的前帮主，三十年前扬名江湖的穷神蔺如一蔺老前辈吧。” “哈哈……好聪明的丫头。老人家我二十几年没出江湖，竟然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认出来。”蔺如一似乎很喜欢倾城。“来来来，我送个见面礼给你。”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竿，有筷子那么粗但是没有筷子长，共有十一节，似乎是玉雕而成，一看即非凡品。 “传闻丐帮的传令令符是帮主手中的十节玉竹，而这根玉竹却有十一节……如此重礼，莫愁如何能收。”倾城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是丐帮的玉竹令符。 “丫头真的很聪明，这就是穷家帮至高无上的令符，共有两根，一根属于我，这根我今天就送给你，帮主的令符也只有十节。所以以后只要你一声令下，帮主也要听你吩咐。还有老人家说要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收回来。乖乖收好啊……” “那莫愁就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收好玉竹，倾城看了看楚亦轩。看来以后自己的责任又更重了，收了人家的无上令符，总不能一定表示都没有吧。看来以后万一丐帮有什么事，自己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师父，您这可是为丐帮找了一个好靠山啊。”楚亦轩无奈的摇摇头，天下第一大帮的镇帮令符就这样送出去了，师父也太豪爽了吧。 “乞丐，你在找我宝贝女儿麻烦吗？”忽然一个白衣老人出现在蔺如一的面前，还一脸气愤的样子。 “干爹，蔺老前辈送了我一个见面礼哦。”倾城一见到老人就走上前去。 “乞丐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人的，乖女儿啊，你要什么，只要开口，干爹一定给你弄来。”那白衣老人还会是谁，不就是诸葛流云老人家。看来他是怕自己宝贝女儿被别人拐走。 “干爹，你看一下嘛，这个不一样哦。”倾城拉着诸葛流云的衣袖说道。 “呃？十一节玉竹令符？”这下子轮到诸葛愣住了，“乞丐，你把这个送给我干女儿？”诸葛流云当然知道，这可是丐帮的至高令符，可以调动天下间所有的丐帮弟子。 “怎么？这丫头和我投缘不行吗？”蔺如一瞥了诸葛流云一眼道。“无赖，这就是我徒弟，以后别说我没带给你看过啊。”真是没有天理，那么可爱的一个小丫头竟然是这个老无赖的干女儿，天啊……不公平啊。 “楚亦轩见过前辈。”亦轩上前一步拜道。 “嗯……小子，你就是那个什么无双公子吧？”诸葛流云看了他一眼，心想：长得还不错，不过还是配不上我宝贝女儿，呵呵，其实在他心中就没有人配的上他那世间无双的倾城。 “那只是江湖中人对我的谬赞而已。”楚亦轩淡然道。 “小子，你也不要谦虚了，我看了你几天了，还算不错。”诸葛流云挥了挥手。 “前辈可是乱世先生？”忽然一个影响闪过楚亦轩的脑海，他脱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诸葛流云这回才正眼看了楚亦轩一眼。 “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那么无赖啊。你当我徒弟是傻子啊。”蔺如一白了他一眼。 “传闻前辈嗜穿白色……”当然这世上除了诸葛流云可能真的没什么人那么喜欢白色了，你看那一身的白，再加上白须白眉白发，远远看去就好像一片云飘来。 楚亦轩低下头来，两眼注定诸葛流云道：“老前辈，久闻宇内无分正邪都不敢对您老有何威胁或危害，此言可真？” 诸葛老儿哈哈笑道：“然也，然也，功力高过老朽的不敢对我动手，低过我的更不敢有所举动。” 楚亦轩沉吟道 ：“功力高而不敢，其原因何在？” “小子，就好比你的功夫比我高，可是你就是不敢动我，连你师父也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哈哈……” “师父？”楚亦轩疑惑的看了蔺如一一眼后询问。 “这个老无赖。”蔺如一无奈道。 “梵天，如果有人用我来威胁你，你是否会妥协？”倾城仰首问道。 “就算以命相博，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楚亦轩握着倾城的手坚定的诉说着自己的信念。 “傻瓜。”臻首靠在楚亦轩的肩上，倾城明白自己的一生都无法离开这个男人了。 “那么，如果你伤了我。不出一个时辰，全江湖的人都会知道你的弱点是我宝贝女儿。懂了吧？”诸葛流云解释着。看来这个小子注定是自己的女婿了，谁让闺女喜欢他呢？ “假设晚辈存心此时杀人灭口？那天下再无第二人知我底细。” “呵呵……两千零九号，出来吧。”只听诸葛流云话音刚落，从空中飞下一只白色的鸽子停在他的肩上。诸葛流云解下鸽子腿上绑的小铜棒，从里面取出一张纸片，“无双公子，楚亦轩，弱点：莫愁。不出一个时辰……世人皆知。” “难怪老前辈有恃无恐。原来是千寻雪鸽之功。”楚亦轩这才明白为何他被称为乱世先生。 “它们不惟能传递消息，而且能保管干爹所得的全部秘密证件，‘人非圣贤，孰能无错，孰能无忌’，干爹掌握天下武林全部错忌在手，谁敢动他分毫？”倾城娓娓道来。 “所谓乱世先生，即乱世之中他依然是所有人眼中的先生。”蔺如一抓过那只鸽子，似乎想…… “乞丐，不许打我鸽子的注意！” “你有那么多，送一两个给我吃吃嘛，别那么小气啊……” 两个近百岁的老人家竟然为了一只鸽子差点大打出手。看的亦轩和倾城只能无奈。帮谁都不是啊…… 第十三章 火龙 “各位，今天的比武，不问出生，不论贵贱，能够走上台来的，都是英雄好汉。在此林某要首先申明：以武会友但求光明正大，切忌暗箭伤人。若有人在我玄天堡以武学之名，行伤人之实，就莫怪林某不给他面子。” 林天勋立于擂台之上，刚宣布完比武的规则，三座擂台上便跃上了参赛者，霎时台下欢声雷动，比武就此开始。 “诸葛前辈，可曾见过玄天冰蚕？”相较于台上打的热热闹闹，站在一旁的楚亦轩等人就比较轻闲了。 “冰蚕现世是一百二十年前，在这一百二十年中玄天堡从未让任何人见过玄天冰蚕。上门寻衅之人，无一例外，全部铩羽而归。”诸葛流云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说道。 “老无赖，那你认为此次林天勋为何会舍得送出玄天冰蚕？”蔺如一问道。是啊，如此奇宝，谁会舍得送人？ “玄天冰蚕，其价值在于冰蚕丝，其锋胜刃、其柔似水；其利穿甲，其舞如蝶。可是如果有冰蚕丝却不会使用，那玄天冰蚕也就失去了意义。据我了解，自三十年前林天勋之父林之郁始就不再能练就冰蚕之舞，这三十年来，为了抢夺冰蚕犯堡的武林中人达五千四百八十二人之多，而为了保护冰蚕，林家死伤七百二十一人，包括林之郁和他的两个弟弟……”不愧是乱世先生，武林百年史完全装在他的脑子里。 “前辈的意思是，林天勋不愿再做无谓的牺牲？”楚亦轩似乎若有所思，可能是想到了什么。 “很难说，我始终觉得林家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传家之宝，除非……” “除非什么？干爹。”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倾城问道。 “除非，这次他真的遇到了一次很大的危机，我认为，可能和那些各大门派的死人有关。”对于干女儿，诸葛流云向来是有问必答的。 而正在他们谈话的同时，擂台上正在进行的是第一场的比试，因为是只要报名就可参加，所以总体来说实力相当悬殊，每一场比试的时间也有长有短，不过几乎也都在百招之内便可见输赢。到了这会儿也已经打了四五场了。 “台上那小子功夫还不错，五年之内就可以成为武林中第一流的人物。”蔺如一看着台上的长江后浪们，有感而发。 “那是慕容家的慕容九，你们看，今天的阵势可真够大的啊，慕容九子全都到齐了。”诸葛流云看了一眼台上那个贵公子打扮的武林人后指着一边的嘉宾席道。 顺着诸葛所指望去，那是八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远远望去，就不似一般的江湖中人。 凡是踏入过江湖的人对于这个位于八大世家之首，已有五百多年历史的慕容世家都不会陌生。无论是五百年来他们曾有过的辉煌，还是如今的慕容九子，天下扬名。再再缔造着慕容世家不朽的传奇。 慕容世家现任宗主慕容卓一成名于五十多年前，是当时江湖中极负盛名的一代宗师，其妻为当年的武林第一才女，膝下九子也无一不是当今武林一流的人物。诸葛流云所指的那八人再加上擂台上的慕容九便就是世人所谓的慕容九子了。 “慕容九气息沉稳，再有二十招，输赢便可立现。”楚亦轩看着倾城说出自己的推断。 “不一定。”倾城眉峰微皱，如果自己的预感没有错的话…… 忽然满天翻飞的银红宛若从空而降的雪花笼罩着整个比武场，一声娇喝划空而来，随之一条娇小的身影倏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全都不要动……”那是一位浑身火红的苗装少女。 “大胆蛮女，竟敢破坏武林大会。”霎时人群之中众声哗起。 可是那个苗装少女却置若罔闻，她只是径自走向站在主席位置的林天勋。而此时林天勋的双目也定定的望着那个少女。 须臾，他似乎放弃了某种坚持，摇了摇头，伸直猿臂，一把抱住了那个少女，无奈的眼眸中透出了浓浓的情意，“为什么还要回来？” “笨蛋，笨蛋……你以为你死了，我一个人还会独活吗？”那少女捶着林天勋的胸膛嗔道。 看着这煽情的一幕，比武场上一片寂静，而坐在一边的青松道长和玄空禅师则对望了一眼，似乎在商议什么，过了片刻，玄空禅师无奈的起身。 “咳咳……”玄空禅师打断了两人的情意绵绵，“请问林堡主，今天的比武擂台是否继续啊？” “玄……玄空大师。”似乎这时候林天勋才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天下英豪面前上演了一出爱情戏，脸上一阵火烧。 “天天，你脸红了哎。”苗装少女从林天勋的怀中探出头来，小声的说道。就好像一只刚偷腥成功的小猫。 “闭嘴。”林天勋的脸更红了。 “呃，林堡主……”玄空禅师无奈的自怜，可怜的和尚啊，被丢在一边就够尴尬了，他们还要在和尚面前恩爱缠绵的，欺负人嘛。…… “哈哈……”就在这时，忽然一阵笑声传来，那笑声宛如春雷震鸣，轰的人头疼发晕。众家武林人士神色骤变，如临大敌。纷纷定息运功抑制体内翻涌的气血。 随着笑声的由远及近，众目睽睽的擂台之上忽又多出了一个人影，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出现的，也没有人看清他是从何处而来……他一身的黑衣，犹如一个地狱来使，他的笑声并未停止，且益发的刺耳，有些武功较低的人已经吐出血来。 这时候不会武功的寻常人还好些，因为对他们而言，这声音只会使他们感到耳朵刺痛而已。可是这是武林大会的日子，不会武功的人毕竟是少数，不过也全不是没有就是了。 “好吵。”倾城靠在楚亦轩怀中想阻绝那声音对耳朵的虐待。 “乖，我让他闭嘴。”楚亦轩安抚的怀中的佳人，而后就听见一声清啸。 “哈哈哈……咳咳咳咳咳……”那个黑衣男子被那啸声所震，内力投射不出，竟反扑回自身，造成自身气血逆转，嘴角竟然流下了一缕血丝。 “是谁？！”黑衣男子笑不出来了，他目光如电地扫过场中众人，厉声质问道。 “卓卓，为什么你始终不肯放弃，我说过我喜欢的人是天勋，不是你。你回苗疆吧。”那个苗装少女忽然开口道。 “不是的，依玛，你是属于我的，玄天冰蚕也是属于我的。”黑衣男子似乎已经有些疯狂，“林天勋，我要你交出玄天冰蚕。否则你们今天在场的这些所谓的中原武林人士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你要玄天冰蚕，可以。参加今天的武林大会。赢了，冰蚕就是你的。”林天勋指了指台下说道。 “哈哈……我已经在这里施放了五千条金丝红线，谁敢拦我，我就让他变成一具干尸。” “什么？你竟敢放出金红洞中的妖物。卓卓，你违反族规该当何罪？”那苗族女子依玛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脸色大变。 “金丝红线……原来金丝红线真的存在啊。”诸葛流云怔怔的自言自语道。 “什么是金丝红线？”楚亦轩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上古遗种，金丝红线，其色如金，其细如丝，肉眼无法看见。寄生于人体之内，吸食人血。可以通过你所想得到的任何一种方式传播……”诸葛流云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我明白了……各门各派的那些死人。”楚亦轩恍然大悟，“就是说，我们在接触那些尸体的同时，那些金丝红线也已经进入我们体内。” “梵天，别人我是不知道，不过你身上肯定没有。”倾城依偎在楚亦轩身边笑着说道。 “对了，我怎么忘了。”诸葛流云一拍脑门叫道，“宝贝女儿啊，你快到干爹这儿来，干爹最怕虫子了，虫子会咬人的。”说着就来拉倾城的小手。 “干爹乖哦，不怕不怕。”倾城走上前去抱住了老人安慰道。 “不怕了，不怕了 。有女儿在，干爹什么都不怕。呵呵。”唉，这真是一个老小孩。 “梵天，我送你个礼物可好？”倾城放开诸葛流云走回楚亦轩身边嫣然一笑道。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心上人送的东西，就算是毒药也是好的，不过倾城不会送毒药给他啦。 倾城的纤纤玉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腰际，那是一条红色的腰饰，似乎是红玉雕刻而成，“焰儿……”她轻轻的唤着。 只见一道红光一闪，一只小小的异兽出现在楚亦轩眼前。通体绯红，头顶生角，身侧双翅，鳞身脊棘。 “火龙。”楚亦轩看着眼前的神物惊道。 “嗯。”倾城笑了笑，对着那条龙形异兽招了招手，只见那异兽温驯的盘在了倾城的手之上。“蛟千年化龙，龙五百年长角，千年方成双翼。我的焰儿可是一条千年火龙。百毒不侵，百兽勿近。” “同为上古遗种，龙乃万物之主，必然可以克制金丝红线。你身上有着这么一条千年火龙，金丝红线自然是不会自寻死路。”楚亦轩这才明白为何诸葛流云要让倾城站在自己身边，原来真的是要赶虫子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倾城那么肯定自己体内没有金丝红线的原因，这个小丫头最喜欢靠在自己怀里，自己当然也就在火龙庇护的范围之内了。 “呵呵，五千条金丝红线，给我的焰儿当一顿午餐正好。”倾城抬起手抚摸着手中的焰儿，“好了，送给你了。” 只见倾城话音刚落，火龙便飞到了楚亦轩的身旁，就像一只乖巧的猫儿般讨好似的用那颗龙头蹭着楚亦轩的手臂。亦轩拍了拍自己的肩，只见那焰儿竟乖巧的盘在了他的肩上。因为是在角落，而这时大家的注意力又都集中于擂台之上，所以这一幕竟然没有人发现。只是看傻了站在一旁的蔺如一、诸葛流云、随鹰扬和月儿。 第十四章 公子 “林天勋，只要你交出玄天冰蚕，并且发誓今生今世都不再见依玛，我就放你一条生路。”狂傲的黑衣男子卓卓似乎有些等不下去了。 “阁下似乎太自信了吧。”伴随着这清朗的男声的是同时出现在擂台之上的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那份淡然清雍的气质，那种天容地贵的神情，吸引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是什么人？”卓卓神情微变的叱道。 “楚亦轩。”男子神情淡然的吐出三个字，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也就是这三个字足以使天地为之色变。 “公子。” “楚亦轩。” “无双公子。” 场中的武林中人皆是一阵惊呼，这个只闻其名，莫见其人的公子；这个传说之中，天人下凡的公子；这个世人皆谓，天下无双的公子。 无双公子，世人给予他的最高评价。“莫辞天涯问无情，苍龙竞腾傲无双。”每一个认识楚亦轩的人都会认同这个评价，这样的公子，是真真正正的世间本无双的。 “哼，无知之辈，你可知金丝红线是何等神物？”卓卓似乎对众人的惊呼不屑一顾，认为眼前的男子不过是一个世家公子而已。 “知道。”楚亦轩淡淡的说着，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倾城的笑靥，眼眸中带上了一丝温暖。 “那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很惨？”卓卓阴冷的笑着。 “不知道。”楚亦轩摇摇头，依然是那种淡淡的笑，那种颠倒众生的淡笑。 “你……”卓卓似乎被他惹怒了，只见他身形一闪，就向楚亦轩袭来。 虽然他的招式诡魅，身手凌厉，但楚亦轩却没有任何的躲闪，只是抬掌与之相对，阴柔内劲遇上纯阳之力，卓卓身形明显一震，顺势后掠。一挥手，似乎向楚亦轩掷来了一样什么东西。 楚亦轩刚想抬手去挡，忽然红光一闪，火龙焰儿已经挡在了楚亦轩的面前，而那个物体在还未碰到焰儿之前已经落到了地上，爆裂开来，暗褐汁液四溅，楚亦轩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暗黑色似蛹有拇指般粗的虫子。 “蛊毒。”楚亦轩看着焰儿，还好自己还没来得及伸手，蛊虫生命力顽强，蛊血只要沾到人身，就能渗入肌肤钻进人体依附再生，丝毫不减蛊毒威力。 “火龙神。”忽然一声低呼传来，是林天勋的爱人依玛，只见她敬畏的看着火龙，跪倒在地。 “什么，你说这是火龙！”卓卓似乎也被眼前的神物给惊呆了，当然在场的所有江湖中人都被这个自己从没见过的神物惊住了。 “是的，这就是族里传说中的火龙。”林天勋扶起了依玛，让她靠在自己身边。“先主有训，火龙的主人就是我古族的主人。古族上下唯主人之名是从。” “焰儿。”楚亦轩抬起手，轻轻的唤道，那焰儿也就收起双翼，乖乖的盘回到楚亦轩的肩上。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火龙的存在。”卓卓双目通红的拒绝接受眼前的事实。 “焰儿，饿了吧，五千条金丝红线，你的午餐。”楚亦轩抚着焰儿大大的龙头说着。 焰儿像小狗那样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憨憨的样子，就差流下口水了，眼神中透出的是那种馋涎欲滴的神情。 “去吧。”楚亦轩一挥手，小小的火龙便飞了出去，开始搜寻自己的美食，准备饱餐一顿。 “呵呵，焰儿小宝贝，好久不见啦。”又是一个声音传来，不过这一次的声音多添了一份娇嫩的味道，随着话尾余音未落，一抹快的令人咋舌的白影自树林中飞来，忽又一左一右两道白光射出，稳稳的缠在比武场两边的两根旗杆之上，白影飘落于白色的丝绫之上。 如此精厚的功夫让场中众人惊愕，而那个白衣人还只是一个少女，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可是她的功力可能连当今武林中号称女子中第一人的‘天池玉女’秦若萱也无法望其项背。 在场的人只有一个人无奈的摇着头，她便是站在一边角落里的倾城。 “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认识我家小姐啊。”那个白衣少女从高处跳下稳稳落地，走到楚亦轩身边询问道。 “小姐？哪家小姐？”楚亦轩不禁莞尔，哪有人这样问的啊，天下间的小姐可多了。 “小姐就是小姐啊，我家小姐嘛。还有哪个小姐啊。”白衣少女一脸的不解。 楚亦轩无奈……擂台下晕倒一片…… 倾城也无奈了，自己怎么会收了这么一个宝贝。这么多年她怎么就没有被人骗去卖了啊？ “呃……”楚亦轩正要开口，忽然一条白绫从他身边飞过，直取他身后之人，原来是卓卓见没人注意到他，妄想偷袭楚亦轩。却被白衣女子的一根白绫给点住了穴道。 “混蛋，你怎么可以偷袭这位公子呢？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公子和我家小姐是什么关系，可是小姐把焰儿都送给了他，就说明这位公子很重要很重要的，说不定就是我家小姐的姑爷哦。笨蛋，你要是当着我得面伤了我家姑爷，我回去怎么跟我家小姐交代啊。”白衣女子一脸儒子不可教的样子气鼓鼓的说着。 可怜倾城在擂台之下抚着自己的额头，一阵抽痛，“天啊。” “呵呵……”反而是站在台上的楚亦轩笑了，原来是莫愁的家人啊。他纵身一跃来到了倾城的身边，伸出他温厚的大掌，“莫愁。” 倾城微微垂眸，伸出纤手与他相握，交缠的十指，似是百世千生也解不开。要在佛前跪求多少万年，才能得来今生这一次无悔的牵手。 楚亦轩抱着佳人又飞身回到了擂台之上，这便是在全天下的武林人面前承认了他们的关系，也向世间所有迷恋无双公子的女子证实了自己心有所属的事实。 “小姐……”那白衣少女说着就向倾城扑来，不过，楚亦轩一个转身带着佳人让开了。 “你先回客栈。”倾城看着扑了个空噘起嘴的秦情无奈的说道。唉，怎么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抢来抢去的玩具啊？ 白衣女子转身离开之际，又回首看了看倾城，那可怜兮兮得眼神好似一只被人抛弃得小猫小狗。 “看来今天的比武不必再进行下去了，今天的胜者是无双公子，所以玄天冰蚕我玄天堡愿意双手奉上。”林天勋走到擂台之上对着台下的众人道。楚亦轩得玄天冰蚕似乎才是真正得众望所归吧。 “林堡主，楚某可否问你一个问题？”楚亦轩微笑这开口。 “公子请说。”若非是他，今天的玄天堡真的是会尸横遍野得。 “玄天堡镇堡至宝玄天冰蚕关系着玄天堡得百年门楣，林堡主为何愿意如此轻易得送出。须知这不止是送出了一对冰蚕而已，而是送出了贵堡曾有得辉煌。”楚亦轩毫不避讳得说着，因为他认为林天勋是一个英雄，在英雄得面前不需要有任何得讳饰。 “玄天百年门楣，兴衰有数，岂是一人之力所能挽回得？若林某为一己之野心，就要拼上全堡上下之人生死追随，又于心何忍？”林天勋看着怀中的依玛笑了，“何况，我已有今生挚爱相随身侧。有何须在意那些江湖虚名。” 到这一刻，楚亦轩是真正得佩服林天勋了，这样的汉子，这样的磊落，这样的洒脱。可能自己也做不到吧。 “玄天冰蚕依然属于玄天堡所有，从今天开始，有谁想打冰蚕的主意，就是与我楚亦轩为敌。”这样的宣告，就意味着从今而后所有由冰蚕引起的麻烦都将由自己一力承担。 “公子……”林天勋似乎觉得不妥。 “你要是认我这个朋友，就不要再说什么了。”楚亦轩上前握住了林天勋的手说道。男人间的情义有时候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林堡主，可不可以送我一卷蚕丝玩玩啊？”倾城上前问道。 “莫愁，你要蚕丝干什么啊？”楚亦轩有些好 奇。 “呵呵……没什么啦，只是听说冰蚕丝其凉如水，如果做一件衣服夏天穿，一定很舒服的。”倾城不好意思的笑着。 做衣服穿？把价值连城的冰蚕丝拿来做衣服？这两个人真是天生的一对。一个看也不看一眼，就把冰蚕就还给人家，一个要把蚕丝拿来做衣服……在场的众人不禁有些郁闷。 “嗯……”倒是林天勋不置可否，只是回首让堡里的主管捧上了一个托盘，“姑娘，请看。” 倾城上前掀开托盘上的纱巾，竟然是一件银白色的丝衣。其柔胜水，其滑胜绸。 “这是用冰蚕丝和墨僭暖玉做成的，冬暖夏凉。就送给姑娘了。”林天勋笑着指了指那件衣服。 “多谢堡主。”没有推脱，倾城收下了那件衣服，她当然知道，林天勋没有说的是，这件衣服不但冬暖夏凉，而且还能抵挡世间任何兵器。 “那就请公子和姑娘到后院休息吧。”依玛拉着倾城说道，俨然已是一副当家祖母的样子。 “如果我们不收下那件衣服，林天勋的心里一定会不舒服，觉得自己欠了我们什么。”厢房之中，楚亦轩开口称赞着倾城的聪慧。 “是啊，他是英雄嘛。”倾城侧过自己的小脑袋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梵天，今天如果不是那个人用金丝红线妄图伤害大家，你是不是不准备插手这件江湖事啊？” “江湖人物，是一般国法治理不到的，他们自有一套解决恩怨的方式，江湖路再血腥，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我无权干涉，即使关系到他们的性命也一样。所以，江湖事不插手，是我一贯的原则。” 这才是那个真正的世人所谓的‘无双公子’啊。 他，足够的热心，也足够的冷情。 公子世无双…… 第十五章 沙场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兵器交错之声不绝于耳，电光石火之间，只见道道银光闪过，战场之上立时多出了数具尸体。 “只要你们放下兵器，我绝不为难你们。”身著银白色战甲的俊美男子威风凛凛，一手拉著自己座下的白龙骏马，一手持着一支银笛指着对方的大将道。 “哈哈……谁为难谁还不一定呢。”对方的大将是一个身着玄黑铠甲的大汉，他仰天一阵大笑，“小白脸，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你还在你妈怀里撒娇呢……” “康铎，你的二十万精兵如今连十万都不齐了，你还不放弃吗？”银甲男子摇了摇头无奈的问道。 “要不是你小子使诈，我也不会死那么多兄弟，今天老子就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黑甲大汉话音未落，便驾马朝银甲男子冲去。 银甲男子并没有避闪，双脚一踢马腹，和他对面相迎。在彼此错身的刹那，也仅仅是一个眨眼的瞬间，银甲男子一个飞身跃起，银笛挥出轻取黑衣男子身上十八处大穴，随后轻轻一推那黑衣大汉便掉落马下，动弹不得。 黑衣大汉康铎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才二十左右的俊美男子，“你是谁？”栽了，也得知道是栽在谁手里了。 “楚亦默。”银甲男子唇线轻扬，慢慢的吐出三个字。 “哈哈……果然！果然……”原来他就是凌御王朝的二太子，那个江湖人称诸葛公子的楚亦默，他真的不是他的对手啊。 “带走。”楚亦默的副将上前抱拳道，“启禀二殿下，我军大胜，已经派人马围剿康铎的那些残兵败将。” “嗯。”楚亦默点了点头，这场仗就快打完了，大哥，亦默总算是不负所托啊…… “二殿下，就剩下郾城的康程、康天和他们手下的二十万士兵了。”副将站在楚亦默的身边，看着远方，就快可以班师回朝了 身边战事已然告歇，其余士兵皆在处理善后。忽然后方的草丛中有一道银光闪过，即使楚亦默反应在快，等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闪过了，他推开副将，喝道，“小心，有埋伏。”利箭疾飞，穿透他的身体， “二殿下。”逃过一劫的副将飞快移动到他身边，失声大呼，“您中箭了，快来人，保护殿下。” 那支利箭插在楚亦默的左肩之上，银色的战甲之上已经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液。楚亦默面不改色单手将箭折断，沉声道：“我不碍事……” “血……蓝色……血”站在楚亦默身前的一员大将看着他的伤口忽然怔怔的说道。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楚亦默的伤口泊泊流出的暗红色的血液竟透着几分诡异的蓝色。 众人一阵心惊：箭头有毒！ 黄昏时分的树林里，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征战忙碌了一天的士兵们都面带倦容，三三两两席地而坐，边分享粗糙的口粮，边低声交谈著。放眼望去，一个个军帐扎得规律整齐，丝毫不见散漫之处。 居中的帅帐里，数名高头大马军官面色凝重。 “二殿下怎么样了？”楚亦默的副将一把抓住刚为楚亦默清理完伤口的老军医问道。 “殿下所中毒之罕见，老朽生平仅见。除非找到下毒之人，否则……” “你什么意思？要是找得到下毒的人，还要你干什么啊？”帐内的将官们都嚷嚷了起来。 “老朽无能，老朽无能……”老军医吓得跪倒在地。 “别为难他了，周大夫，您回去休息吧。”副将搀扶起老军医把他送出帐外。 “李沉……”楚亦默低沉的嗓音从里面传来。 “二殿下，李沉在。”副将快步走进帐内，来到楚亦默的床前，看着皇子那张失去血色的苍白面容，李沉不禁一阵自责，蓦然低头，跪倒在他床前“李沉没有保护好殿下，李沉该死。” “站起来，本王命令你站起来。”知道他的自责，楚亦默沉声道,“我现在把这十万大军的兵权交给你，如若本王有什么闪失，你就是这十万大军的主帅，听到了吗。”他说着，从枕下取出兵符交到李沉手上。 “二殿下，您不会有事的，我们立刻班师回朝，一定有人可以治您的伤的。”铮铮铁汉双目通红，已经落下从不轻弹的男儿泪。 “你敢！”楚亦默挥手击在床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暗红的鲜血。“郾城就快拿下了，你要在这个时候退兵。那么多将士不就白死了。你要再提回朝二字，我军法办你。” “二殿下，您不要激动。”李沉一把抱住楚亦默，“李沉一定会拿下郾城，殿下放心。” 这时候楚亦默却静默了，众人一看，原来他们的铁血主帅终于因为失血过多和激动晕死过去。 那身著战甲的男子站了起来，他的面容俊雅，气息沉稳内敛。他忧虑的看了看楚亦默，又把目光调向了远方，那是郾城的方向…… “李沉。”另一员将官走上前来，与他并肩站立。 “韩擎，郾城那边怎么样了？”李沉问道。 “探子已回，郾城内兵马正在调动，看来今晚很有可能会有一场恶战。”韩擎拍了拍李沉的肩，他们是多年的战友，是最好的袍泽。 “看来大战将至，记住，你今晚的任务就是护住二殿下，不能让他再有一点点的损伤。”李沉点了点头，又回首看了一眼主帅后说道。 夜幕低沉，星辰不语。 漫天火光，刀光剑影在这片宁静的树林中展开。熊熊烈焰，映红了林木，也染红了黑幕一般的天空。也照耀出那种生死刹那间极致的辉煌。 “冲啊……” “杀！杀……” 双方士兵的厮杀声犹如野兽临死前的低吼，回荡在树林之中。 李沉站马于军前，看着这次偷袭的那员马上大将。“康天，你星夜偷袭，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英雄，英雄都短命，你们的那位大英雄二殿下这会儿不是也已经奄奄一息了嘛，哈哈……” 猖狂的笑声，猖狂的言语。灼疼了每一个凌御男儿的心。众人对其怒目而视，这样的小人，他们如天神般的二殿下会死于这样的小人暗算吗？ “啊！”一声惨叫，蓦然从康天口里惊天动地般地发出，众人猛地一惊，只见康天身躯一震，从马上直挺挺栽了下来。 一支箭，一支银箭，一支带着黑羽的银箭。 从他的后脑射入，直贯前额，一箭毙命。 好快的箭，好准的箭法，好特殊的箭。正在厮杀着的双方都停了下了，不，应该是都惊呆了。 郾城士兵的震撼是因为主将突如其来的死亡，而凌御将士的震撼则是来源于那一支箭，那支黑羽银箭。 主将，在交战之前便死于阵前。而且是在阵前被一箭射杀。这一切还只发生在刹那之间。 是什么人有这样主宰生死的能力？ 箭从后脑射入，杀手在后方，等郾城的将士回过神来，回首向自己的后方看去。 月下，一骑一人一弓。那驾驭千军万马的气势，宛如天神下凡。 “黑羽穿心……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凌御将士忽然叫了起来，山谷中回音阵阵。 像是为了呼应他们的叫声，那月下之人抽箭，搭弓，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眨眼之间银光又至，又是一员郾城将官毙于箭下。 太子殿下，凌御王朝的太子殿下——楚亦轩，那个被世人称之为‘无双公子‘的楚亦轩。五岁学会五行奇门，十岁熟知兵法韬略，十一岁随父出征西漠，二十三岁助其父得天下，建凌御王朝。可以在千军万马中，一箭取了敌方主帅性命的人。凌御王朝的擎天柱石…… “降者，不杀。”远远的清沉嗓音传来，那样的一个男人啊……在世人的眼中已经 神话。 只见郾城士兵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竟然就这样结束。 “太子。”李沉扑倒在楚亦轩脚下，他向来沉稳内敛，此刻激动得无法自制，心中千言万语无法吐出一个字，泪如泉涌。“二殿下……二殿下快不行了。” 身后赶到的凌御男儿个个神情激动，全部扑通跪下，有的忍不住大哭起来。拥有一个这样的太子殿下是凌御王朝最大的幸运啊。只要有他在，天就塌不下来。 “我知道了，亦默在哪里？”楚亦轩不禁在心中感激倾城，要不是她的神算，二弟就凶多吉少了。 “在帅帐之中，恐怕……过不了今晚了。”偷偷拭了拭眼角的泪，李沉颤着声说。 “莫愁……”楚亦轩转过头，询问身后的佳人。 这时大家才看到楚亦轩身后的那个女子，那个全身宛如包裹在无限和谐温柔的雾氲中，高贵优雅却又仿若不应人间有的女子。 “我陪你去，他不会有事的。”倾城走上前来淡笑着说道。 “好。”楚亦轩执起倾城的纤手向帅帐的方向走去。 世人认为无双公子，无所不能。因为他是他们的信仰。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无双公子’也有觉得无力而为的时候。 只有莫愁在他身边的时候，‘无双公子’才是不可战胜的。 因为，她是他唯一的挚爱…… 一生的挚爱…… 第十六章 修罗 沉沉的夜色亲吻着宁静的树林，凌御的帅帐正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影中。 牵着倾城的手走入帐中，楚亦轩就看见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正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在帐内昏黄的烛光下楚亦默的面容曾现一片惨白之色。 “亦默。”楚亦轩走到床畔低声轻唤。 “大哥？”睁开双目，用了很长的时间，楚亦默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影，他微微喘息了一声激动的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是我，放心吧。”兄弟相见，特别是在沙场相见。楚亦轩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他伸出手揽住了弟弟的肩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梵天。”倾城拍了拍楚亦轩示意他让开，“我先看看他的伤……” “谢谢。”楚亦轩扶着弟弟躺下后站起身来对着倾城轻声的说道。 倾城回首，对他轻笑，然后又低下头细看楚亦默的伤口。 片刻之后只见她站直身体，转身走出帐外。 “很严重？”楚亦轩跟了出来，站在她身后问道。 “不，梵天，你放心，他的伤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我是在等人……来了。”楚亦轩顺着倾城的目光看向前方。 “姐姐，姐姐，雪儿找到殷樱了。”只见迎面飞来一只苍鹰大小的雪白鹦鹉。 “雪儿乖。”倾城抬起手臂让雪儿在自己的手臂上停下。 楚亦轩正看着雪儿发楞，还没弄明白怎么会有如此灵异的禽鸟，就看前方疾速飞来一道紫影，一闪之间已到了眼前。 “小姐。”紫影在倾城面前站定，恭敬的候立一旁。 “樱，二殿下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倾城拉着殷樱走进帅帐之中。 “是，小姐放心。”殷樱说着已经走上前去为楚亦默把起了脉，过了片刻只见她了悟的对倾城点了点头。 “自己小心……”倾城拉了拉楚亦轩的衣袖示意离开，在走出帐门的瞬间她回过头来对着殷樱轻声吩咐了一声。 “她是紫蝶。”走到帐外，楚亦轩用肯定的语气征询倾城。 “呵呵，不愧是‘无双公子’。”倾城轻笑，他的十年江湖路不仅仅是造就了一个世人皆知的‘无双公子’啊…… “江湖传闻：蝶庄庄主紫蝶，一手出神入化的药与毒，医人与杀人，都只在笑谈之间。”楚亦轩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紫蝶对他的莫愁会如此的恭敬。 “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世间没有紫蝶解不了的毒。”倾城抚上楚亦轩的眉峰，“我说过，不喜欢你皱着眉头的样子。” “莫愁，每次都让你为了我跋山涉水……”楚亦轩看着倾城的双眸，眼中满是歉意。 倾城移动纤纤玉指点住了他的唇畔，“傻瓜……” 抬起双臂紧紧的拥佳人入怀，楚亦轩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梵天得莫愁相伴比翼，今生夫复何求？” “梵天，你准备如何对付康程？”片刻后，倾城在他的怀中抬起头来问道。 “现今郾城的守兵大约是十八万，我方则是十万。”楚亦轩在一边坐下，并拉着倾城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郾城原有四十万人马，而今已去一半，那么我方呢，二殿下出兵的时候带了多少人马？”倾城低头靠在亦轩的肩上。 “十万。”楚亦轩笑着说道。“我的玄骑，二弟亦默的墨骑，三弟亦枫的封骑，四弟亦尘的沉骑，皆为十万之众。二弟是带着他的墨骑出征的。” “看来你已经有对敌之策了，是吗？”出征时十万，敌人折损了一半时还是十万。这样的兵士加上天下无双的楚亦轩，还有什么人能阻挡他们的步伐？ “明天你就知道了，今天亦默的痛我会让康程付出代价的。” “亦默会没事的。”倾城嫣然的笑靥如同晨曦照耀着夜空，那并不出众的容貌竟一刹间显出绝代风华。 “莫愁……如果有朝一日你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是现在的我。”楚亦轩紧紧抱着怀中的挚爱喃喃道。 翌日，楚亦轩临时休息的营帐之中正聚集着墨骑的将领们，那些往常在沙场上威风八面的将军们在楚亦轩的面前则更像一群孩子，一群急需大人肯定的孩子。 “太子殿下，出兵吧。” 副将李沉开口道。 “是啊，我们今天一定能拿下郾城。”另一员副将韩擎抱拳说道 “我没说不让你们出兵，不过我不希望我方再有任何的伤亡了。”楚亦轩看着帐中的众人说道。“ “梵天。”这时倾城从帐外走入，“今天是否出兵？”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经过多日的奔波，又该到莫愁寒毒发作的时刻了，这正是楚亦轩这两天最担心的问题。他站起身来扶着倾城后对众人吩咐道，“准备出兵。” “没事的，明天才是十五。”靠着亦轩，聪慧如倾城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事呢。 “那么今天随我上战场吧。”楚亦轩搂着佳人的纤腰走出军帐。 “好……”淡淡一笑，倾城知道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与之比翼齐飞的伴侣，而不是之后在他身后默默等待的女子。 “太子，时辰到了。”身为副将的李沉上前回禀道。 “好。”楚亦轩抬头环视着弟弟的这一干大将，从容笑道，“我希望大家都知道，今天我出兵的目的已经不再是为凌御王朝收复失地，而是为弟弟讨回公道。你们都是亦默的心腹，应该都知道本宫的最大缺点就是见不得有人伤害我重视的人。所以如果有人不想参加今天的这场私人的争斗的，可以留在军营，我决不为难……” “为二殿下报仇。” “血债血偿。”应声如雷，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连着一阵的吼声。 楚亦轩手执弟弟的银笛朝天一横，喝道“出发！” 低沉而蕴涵着力量的声音传达到每一个斗志昂扬的墨骑士兵耳中。 气势浩荡的凌御墨骑，在主帅受伤的情况下，胁太子殿下之无上神威，以上下三军之怒，正式兵临郾城城下。 战鼓擂动，号角长吹，震天的磅礴，达至云霄，动摇山河。陈兵郾城城下，兵列齐整，墨骑士兵眼中透出的是一种噬血的光芒，盾光剑影，一派肃杀之气。 楚亦轩立马军前，身前环住的佳人正是倾城，只见他低头询问，神态温柔，“怕吗？” 倾城摇摇头更向他的怀中靠去。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战争，那种血腥，那种残忍。 如果……如果可以避免…… 就在这时敌方阵营的主帅仰天一笑后开口道：“哈哈——怎么？凌御无人了吗？楚亦默刚受伤，就派了个抱着女人上战场的来。” 楚亦轩搂紧了佳人，抬起头，对着敌方的阵营朗声道：“康程，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率部投诚，我决不为难你。” “你故意的。”倾城抬起头，疑惑的望着楚亦轩：“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如果吓到了他，他投降了，那我还怎么为亦默报那一箭之仇？”楚亦轩贴着倾城的耳朵为她解惑。 “哼，要我投降，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康程十分的不屑，楚亦轩俊美的外表的确无法让人联想到他曾经是一员征战沙场的将领。 “坐好。”楚亦轩在倾城耳边轻喃，而后一个飞身跃起，立于马前，双手执笛置于唇边。只听一阵激烈昂扬的笛音骤然拔天而起，苍凉肃杀的笛音如万兵齐举，战场上的众人只觉眼前顿时血光滔天。音调忽而拔高，就似冲锋陷阵的将士们斩杀敌军，沙地之中人头滚滚。 一袭雪白的长儒衫，袖起翩翩乘风欲飞，银色长笛迸亮慑光，这才是那个曾经纵横沙场的凌御王朝的皇太子。那样的灼耀如星，那样的惊魂慑息，好似一个来自炼狱的修罗。 山野如遭海浪 席卷，银笛之声，又如万马奔腾，宛然形成一种叱吒风云的气势，声势之猛，闻所未闻！凌御的将士们此时已经不由的胸中热血沸腾，万丈豪情澎湃汹涌。就等着太子一声令下，就要冲将出去厮杀一阵。 可是也就在这时，将士们看着敌营的士兵都不禁傻了眼，只见那些郾城兵士，忽然哀嚎着倒地，抱头惨叫不休。就连那些历经战争的战马也都疯狂的甩头悲嘶，扬蹄跳跃。且，随着曲调的益发上扬，那些士兵都开始抽搐痉挛，马儿亦口吐白沫，软倒在地。就连那位敌军的主帅也让他的黑马摔下地来，眨眼之间，敌方的数万大军便已无一人站立。 就在这时，笛声停止了。楚亦轩跃身上马，再次拥倾城入怀：“康程，你还不愿降吗？” “你……你到底是谁？” 尘土、污垢、血迹、伤口，看着己方倒了一地的将士，这一刻的康程已经没有了初时的那种傲气，这是的他心中更多的是恐惧，一种对死亡的恐惧；是敬畏，一种对对手的敬畏。 “楚亦轩。”淡淡的报出自己的名字，楚亦轩地下头看着怀中的倾城，有些担心今天自己的暴虐是否吓到了心中的佳人。 “无双……无双公子……”看来康程是真的死心了，还未开始厮杀，只凭一支银笛就可力敌千军万马。这样的男人，是真真正正世之无双的吧？他忽然一阵狂笑，“哈哈……今天我败在你的手下，我无话可说，不过黄泉路上有你弟弟做伴似乎也不错。” “你派去请二殿下的人现在可能已经留在我方帅帐做客了。”倾城柔柔的嗓音从楚亦轩的怀中传出，抬起头，她对着亦轩温柔一笑。 “我不信，哈哈……蓝姬，我的蓝姬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的。”康程只是怔了一下，不愿相信自己会一败涂地。 “李沉，韩擎，留下部分士兵收拾战场，其余人收兵会营。”楚亦轩不理会康程的叫嚣，转身回营。 第十七章 离别 回到军营后，楚亦轩拉着倾城直接走回了帅帐。 主帐之中殷樱正在给楚亦默换药，而一边的地上躺着一个身着蓝色丝衣的女子，看样子是晕死了过去。 “殿下，小姐。”殷樱起身向二人行礼。 “这是……”楚亦轩看了地下晕倒的女子一眼，抬头问道。 “她是康程派来偷袭二殿下的人，我只是为她点了一支‘玉陨九霄’，让她小睡一会儿。等殿下和小姐回来发落。”殷樱一边给楚亦默上药一边说道。 “梵天，我能否向你要个人情？”倾城慧诘一笑抬头问道。 “想要什么？”楚亦轩眉目含情，就算佳人要的是天上的月亮，他也愿意为她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 “可否把她交给我处理？”倾城指着地上的那名女子说道。 “好。”没有任何的迟疑，楚亦轩对心上人可谓有求比应。 “樱，你们的个人恩怨，我不过问。”倾城示意殷樱带地上的女子离开。“ “谢谢小姐。”殷樱跪倒在地轻轻的一叩首后站了起来，只见她走到那女子面前取出一条丝巾在她脸上挥了一下。 只是眨眼之间，那女子便醒了过来，可是当她看见殷樱似乎一惊，虽然她很快镇定了下来，可是从她看殷樱的眼神中还是可以看出一丝疑惑。 “师姐，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还活着，是吧？”殷樱轻启朱唇，淡淡开口道。 “你……你是灵儿。你……不可能，不可能……”那蓝衣女子似乎受了什么打击，一个劲的摇头。 “真高兴，师姐还记得我。”轻讽的字句由殷樱嘴中吐出，真的吓坏了那女子。 “你想怎么样？”女子惊恐的叫道。 “你我师姐妹之间的恩怨今天就做一个了结吧。”殷樱说完转身向帐外走去，“老规矩，师门方法。” 楚亦默的伤势在殷樱的灵医妙手之下已经好了大半，这时正靠在床上。他看着殷樱向外走去的身影一脸的疑惑。聪明如他，当然不会自己乱猜。自然是向另一个知情者询问：“请问莫姑娘，樱姑娘与那位姑娘有什么渊源吗？” 倾城淡淡一笑，看着也是一脸疑惑的楚亦轩开口道，“那个刺客名唤蓝姬……” “蓝姬？”楚亦轩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了倾城一眼似乎在询问什么。 “对，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倾城又笑了笑，就像和楚亦轩在打什么暗号一样，看的亦默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忽然楚亦轩站了起来朗声道，“阁下既已到来多时，何不入帐一见？” “久闻‘无双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随着一个爽朗的男声的传来，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走入帐中。 “还有一位姑娘也请一同进来吧。”楚亦轩对着帐外又说道 “公子。”一声轻唤，似有万千情意。这下连先前进来的那个男子也惊奇的回头观望，只见一妖娆女子由帐外走入。 “原来是鬼姑娘。”楚亦轩的嗓音是有礼而又生疏的，这时他的目光正停留在那个先进来的男子身上。那是一个身形剽悍但长相斯文的男子，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是那种傲然绝世的孤冷。“如果楚某猜测的不错的话，阁下是出自冥宫吧。” “哈哈……”一阵浑厚的笑声从那男子唇中逸出，“不愧是无双公子，在下冥夜。” “冥宫之主。”楚亦轩笑道，看着冥夜的眼神中透出几许欣赏的意味。 “乾坤定富贵，冥王判生死。”那个后进入帅帐的女子也就是鬼媚儿看着冥夜说道。 “人间阎罗殿，女鬼夜拘魂。”冥夜怎么也没有想到和自己一起出现的这个女子竟然是阎殿的鬼刹。 “不知两位今天到来，是为了何事？”楚亦轩并不以太子之尊压人，仍然以江湖之礼待之。 “蓝姬。” “蓝姬。”两人竟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两人似乎还十分惊讶的对看了一眼。 “抱歉，楚某已经答应要把蓝姬交给莫愁处理。”楚亦轩也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开口说道。 “公子的意思可是……蓝姬已经被你擒下？”鬼媚儿有些迟疑的问道。 “虽非楚某出手，不过蓝姬却已在楚某帐中。”楚亦轩看着倾城会心一笑道。 冥夜的视线扫过帐中的众人，在看到倾城时停留了片刻，“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请恕冥夜告辞。”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虽然易了容，但是那样的天灵地慧，世间只有一个水倾城啊。 “冥兄请留步。”楚亦轩仿佛知道了两大刹星同时到来的原因，“两位可是担心楚某受蓝姬的暗算，所以才不远千里而来。” “冥宫尚欠公子一个人情，无论公子有任何吩咐，冥夜都会尽力而为。”冥夜停住了脚步，也间接承认了今日到来的目的。 “以公子的武功自是不用惧怕蓝姬，但是蓝姬身为当今天下十大杀手之一，是以其驭毒之能。奴家不得不为公子的安危担心。” “两位的好意，亦轩心领，动劳两位千里奔波，亦轩着实过意不去。”楚亦轩一脸诚恳的说道。他心里明白，冥夜会赶来相助可能只是因为男人之间的一种欣赏，就像自己对他一样。而鬼媚儿的心意则是自己无法接受的，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 “公子不必客气，江湖中人，江湖中交。”话音未落，冥夜的身影已经不见。 “奴家也要告辞了，公子请多保重。”鬼媚儿妩媚的看着楚亦轩，万千情意皆在不言中。 “保重。”楚亦轩对于江湖中的女子向来是不假颜色的，可是无论是谁遇上鬼媚儿这种既无所求，又能为了自己以命相护的绝色女子都无法冷颜相对吧。 鬼媚儿回首，看了看站在楚亦轩身边的倾城，眼神中有着一种凄迷的感觉，又深深的看了亦轩一眼，似乎想要把他深深的刻在心里一样，而后翩然转身飘去。 “梵天，她……”倾城开口可能想说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我都知道，莫愁，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吗？为了你，就算负尽天下痴情，我亦无悔。”楚亦轩痴情的目光只为倾城停留、深情的眼神只对倾城流露。 “咳咳……”楚亦默面对这样的场面似乎有些尴尬，不得已只能用咳嗽来提醒兄长自己的存在。 他这一咳嗽倒是让倾城尴尬极了，脸上一阵羞红，“呃，二殿下，你刚才不是想知道殷樱与蓝姬有什么渊源嘛。” “是啊，姑娘请说。”楚亦默坐直了身，想要听一个完整的故事。 “殷樱原名殷灵，和蓝姬同为药祖之徒。药祖偏爱灵儿，蓝姬不服。便对药祖及灵儿暗下毒手，幸而苍天有眼，两人皆为人所救。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紫蝶。”倾城一边说一边看着楚亦默，心想：殷樱亦是今年红鸾星动，这楚亦默会否是樱命中之人呢？ 就在这时殷樱从帐外走入，只见她快步走到楚亦默面前，“二殿下，不是让你不要坐起来嘛，你就跟我合作一点好不好？你要坏我的招牌也不是这样坏的啊。” “好……好，是我不对，对不起，对不起啊。”若是不说，谁能猜到这个不住对着姑娘道歉的男子，会那个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凌御王朝二王子。 听的在一旁的倾城不禁暗笑，看来这两个人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樱，就由你护送二殿下回京吧。” “是，小姐。”对于倾城，殷樱总是恭敬有加，就好想她是她的一种信仰。 “莫愁，我们出去走走吧。”楚亦轩似乎也看出了弟弟和殷樱之间的火花，于是也乐的顺水推舟。 两人走出帐外，沿着小溪慢步，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是两人的手却紧紧的十指相扣。 “莫愁，我要回京了。”过了许久，楚亦轩先开口道。 “嗯。”倾 城臻首靠在他的肩上，低低的应道。 “随我回京，可好？”楚亦轩把佳人揽入怀中，就像要寻求一份安心。 “不，你先回京。”京城有一个国舅在，楚亦轩回去会非常的忙碌的。 “那等我，等我回京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就出来接你。”楚亦轩只是以为倾城不想拖累自己，他不知道的是…… “嗯。”倾城心中却已有了另一个想法，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的这一个简单想法竟会使自己和楚亦轩的生活掀起轩然大波。 看着楚亦轩的身影越行越远，倾城心头已经浮上淡淡的思念，真是相思两字最难熬…… “小姐。”随着或男或女的几声恭敬的轻唤，倾城身后出现了几个久违的身影。 “你们都来了。”倾城转过身，看着这些跟随着自己多年的人儿。 “是的。”答话的是凌霖，他还是一身的青衣。 “小姐，京城传来消息，皇上已经下旨要为太子殿下选妃。”莫墨开口说道。 “是吗？”倾城玩味的一笑，趁着楚亦轩不在京城时下旨，就是为了让他没有拒绝的余地，看来当今圣上还真是了解这个儿子啊…… “等太子回到京城时，圣旨已下，一切都成定局，他不想选也要选。这招真厉害。”一身蓝衣的邵劭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小姐为何不随太子回京？”红衣女子颜嫣性格亦如火焰一般闪耀。 “你们都很好奇是吗？”倾城看了看众人接着说，“我如果用莫愁的身份随他一同回京一定会引起国舅的注意，我向来不喜欢自找麻烦。” “消息说，国舅想要把自己的女儿捧上太子妃的宝座，而且皇后也看好这段亲上亲的姻缘。”身为龙翔山庄四大主管之一，莫墨负责收集的消息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如果龙翔山庄水倾城也参加选妃宴呢？” …… 第十八章 选妃 晌午时分，京城的大街小巷上一派繁华，好个太平盛世的景象，几乎看不出一年前那一场战争留下的岁月痕迹。 京城最大的酒楼——金风玉露楼内更是门庭若市，这金风玉露楼装潢华丽雅致，供应的菜肴更是经过精心配置调理，只要你出的起价钱，无论你想吃什么样的佳肴，都可以在这里得到满足。所以京城的锦衣贵胄都以到金风玉露楼用餐为豪，还有人以有没有到过这里用餐为评价是否富有的标志。 这正是用餐时分，也是酒楼内客流量最大的时候，那些有钱又有闲的客人们，这时都聚集在二楼上嗑牙着最时鲜的话题。 “张大人，你身为内阁大臣，总应该知道太子对这次选妃的事是个什么态度吧？”这是一个一脸富态、一身华服的中年男子。 “这件事是太子回京之前，圣上就定下来得。天子是金口玉言，就算太子想反对也无法开口。而且太子也到了应该大婚的年龄，是该立妃了。”看上去一身书卷气的老者，也是就中年男子口中的张大人开口说道。 “可是听说，太子对选妃一事并不满意啊？”坐在一边另一桌上的一个锦衣男子接口问着。 “当今太子乃天人下凡，天资过人，三岁读完四书五经，五岁学会五行奇门，十岁熟知兵法韬略，十一岁随父出征，十二岁开始帮助治理东陵。俗世凡花岂能入他眼。”被这个话题吸引的文人雅士纷纷各抒己见。 张大人喝了口桌上的碧萝春慢悠悠的说着，“太子并不主张大张旗鼓的为他选妃，他说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应该以修养生息为主，而不是花费大笔的金钱和大量的时间去为他选一个妻子。” “有这样的太子是百姓之福啊。所以，以太子之无双，更应该匹配一个天下第一的佳人。”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感慨道。 “听说京城两大美女‘南雪北蝶’都参加这次选妃宴。真不知道花落谁家了。” “何止‘南雪北蝶’，还有‘东云西梅’这京城两大才女呢。”看来太子选妃真的给大家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茶余饭后的话题。 “大家有没有听说啊，连江南龙翔山庄的小姐也参加了这次的选妃哎。”一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商人的中年男子一脸神秘的说。 “龙翔山主？” “真的？” 这个世上从三岁的娃娃到八十岁的老人，只要不是聋子，都应该听说过龙翔山庄这个名字。它就像一个传奇一样流传在世人的心中，大家都知道它在短短的八年时间内迅速崛起，且长期占据江南各行业的龙头地位。人们在江南的各个地方都能够看到龙翔山庄的产业，连这家京城最大的酒楼——金风玉露楼也只是龙翔山庄在京城的生意之一。 所谓的“龙翔江南，漠北飞鹰”。 众所周知，在一年前的兵乱之中，江南六省的难民就是靠着龙翔山庄的救济才使战乱之后死亡的人数降到了最低。 然而身为南方霸主的龙翔山庄向来神秘莫测，只有四大管事为世人所熟悉。这次竟然出现了一个参加太子选妃宴的小姐，怎么能不让人震惊呢？ 御花园中百花盛开之时也就是众家名门千金群芳斗艳之日。 今天乃是皇上为太子选妃的大日子，世人皆谓当今太子楚亦轩乃天人下凡，文可治世、武能安邦、天地尊贵、集于一身，早已有资格迷死全天下女子；再加上今日的太子妃亦就是明日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 今天能参加御花园选妃宴的十位佳人都是通过层层筛选的，无论才貌家世都可称之为一时之选。无论是为了那世之无双得良人，还是为了那未来的后位，众佳丽莫不希望能使出浑身解数。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云大小姐啊。蒲柳之姿也敢登大雅之堂，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丫环呢。”一个美艳女子趾高气扬地由花园小径中走来，一身绛红色长裙，裙摆处绣着朵朵金色牡丹，一身的艳光，一身的华丽。她就是当朝国舅郁海厉之女郁雪嫣，也就是当今皇后最宠爱的侄女儿。 原先站在一边的紫衣女子脸色顿变，“我倒是远远的就看见郁小姐了，我还以为什么地方来了一个新娘子呢。”那紫衣女子是乃是当朝大学士云修文之女，以才学名冠京都。当然在容貌上要逊郁雪嫣一俦。 “今天本来就是帮太子哥哥选新娘子嘛。”郁雪嫣一脸的骄气，以自己的绝世美貌，有皇后姑姑的宠爱，她认为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属。 “呵呵，井底之蛙也妄想与龙翔天。”一直站在一旁的粉衣女子抿嘴一笑，一脸的讽刺。 “梅若双，你说谁是井底之蛙！”郁雪嫣气愤的叫了起来，引得周围几个女子都把视线移了过来。 “你自认为自己美貌天下无双，你去看看那边那个，如果你看完她还认为自己美貌天下第一的话，那我只能说你心理素质太好了。”说话的粉衣女子名唤梅若双，乃是太子太傅梅东龄之女，与当朝大学士云修文之女也就是先前的紫衣女子云思如合称为‘东云西梅’京城双慧。 顺着梅若双的手指之处望去，那是一个从进入御花园开始就一直在“欣赏”各种奇花异草的女子。一身雪衣，如丝似绸。头发斜斜的挽成一个髻，用一串圆润的大小珍珠固定住，其余的如云秀发披散而下。 “雪罗？”郁雪嫣看了一眼后一脸的惊讶，因为她发现那女子身上所着的白衣质地乃是京城最大的绣坊雪坊最新研制出的一种布料，由于原料稀贵，且织功费时。所以织坊内只存有很少的料样，如果有顾客看中的话要特别定制。为了今天的选妃宴，自己本来就想定制这种衣料来裁衣，可是雪坊回来的消息却是，最近一段时间不出售雪罗。 再走近一看，天生丽质的冰肌雪肤，黛眉翦眸，丹唇皓齿，艳若玫瑰，娇若海棠。娇美的脸庞在雪罗珍珠的忖应下，就像是不沾染任何世间尘埃的谪仙，绝美而空灵。这样的容颜，这样的气质，倒是让郁雪嫣看的呆了一呆，一呆之后，更是懊恼，此女容貌越是绝美，于己而言越是祸害。 “她是谁？”郁雪嫣一脸高傲的问道。 “那个传说中的龙翔山庄的大小姐。”从后面走上来一个同样一身白衣的女子，虽也美丽，却不似前者的倾国倾城。她便是与郁雪嫣合成为‘南雪北蝶’京城双艳的安武侯赵德远之女赵纤蝶。 “龙翔山庄？”一边的几个女子不禁多看了那人间绝色一眼。须知，龙翔山庄的神秘，以及龙翔山庄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众家女子暗暗心想：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劲敌…… “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郁雪嫣不相信自己的姑夫姑母会选择一个商家女做太子妃。 “无知。”赵纤蝶瞥了郁雪嫣一眼，淡淡的说着。似乎为了与这样的人齐名而不屑。 “你……”郁雪嫣刚要开口，就看见两个太监从未央殿走出。 “圣上有旨，请郁小姐、梅小姐、赵小姐、云小姐……上官小姐、水小姐等十位小姐入未央殿。”公公特有的尖细嗓音传来，众佳丽终于停止了交谈，都纷纷站直了身体，理了理身上的衣裙，踩着款款碎步走入未央殿。 “今天殿上的诸位佳丽都是经过了层层筛选，才能走上今日的未央殿的。就如同学子十年寒窗苦读，必须三甲及第才能成为唯一的状元郎。诸位小姐今日要在未央之殿，皇驾面前进行最后的三场考试，通过者将成为太子的正妃。”说话的是一个白须的老者，当朝丞相路则儇，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身为帝王近臣，他亦曾是太子楚亦轩的启蒙之师。对于今日的为爱徒择偶一事，他异常的兴奋。毕竟要在茫茫人海中寻觅到一个可以伴宝贝徒弟终身的佳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今日的殿试，分为三个部分，第一场为文试、第二场则是武试、最后的第三场是太子殿下亲自出题……”路大人继续滔滔不绝的讲 述着。 而场中的诸女心中却皆一惊：太子亲自出题？没听说啊…… “哈哈……昨日，太子来见朕，要求最后一关的试题由他自己来出，朕觉得既是太子选妃，那由他出题未尝不可。”坐在金殿龙椅上的中年男子爽朗的笑道，他便是凌御王朝的开国之君楚凌。 原来楚亦轩并不同意这次选妃，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莫愁。可是等他回到京师之时，圣旨已下了多日，选妃已经成为现实无法改变。 使得一向镇定的楚亦轩也没了主张，在经过几天思考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只要参选之人都没能够通过选妃之试，那就不会有所谓的太子妃。于是，他向父皇要求了自己出第三场试题的条件。 而此时的楚亦轩正在他的太子宫中等待，等待这场无谓的游戏的终结。他没有出席今天的选妃之典，是因为那其中没有他要得那个人，也是因为他很确定没有应试者可以通过他的第三关考验，那样的试验…… 他知道有一个女子正在等他，那才是他愿意相随身侧的爱侣。 我的忧愁，只有你能分担，我的成就，只愿与你分享。 莫愁，我的莫愁，你一定要等我…… 第十九章 殿试 “十位小姐，出自书香门第者有之，出自将门候府者亦有，所以今日的比试既不偏文也不重武，前两场考试的满分皆为十分，两场分数相加得分前五名者可以参加第三场太子的亲试。好了，第一场开始……” 说着路大人退到了一边，只见从殿外走入一队宫中的禁卫，手中抬了一个长长的桌子，只见他们在十位美人面前停下，桌上放着三十个白玉酒杯，每个杯子中都已盛满了液体。 “小姐们都看到了，现在你们每人面前这三个杯子中只有一个杯子盛放的是美酒，另外两杯都是七步断肠的天下奇毒。现在第一题的试验就是请诸位小姐，从这三杯中选出能喝的酒并且喝下。不过各位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解药，一旦哪位小姐选错了误喝毒药，老朽会马上奉上解药。不过那位小姐的得分自然就归零，当然能够顺利通过者就可得到满分。请小姐们注意选择……”路大人指了指桌上的酒杯开口宣布规则。 几个女子看着桌上的酒杯半晌没有出声，慢慢的有人向桌子靠近。 有的嗅嗅这杯，闻闻那杯，犹犹豫豫的选择了一杯。 有的一鼓作气，闭上眼睛，随手拿起一杯。 不过也有比较镇定的，比如梅若双和云思如这两位，能被称之为才女自然有其独特之处，二人在容貌上虽然要略输其他几位一俦，可是遍读书册的她们，对于毒物似乎也有一些研究。梅若双看着酒色，嗅着酒香，片刻之后终于选定了一个酒杯，淡然的站着。云思如则相反她从袖中取出一瓶丹丸，吞下一粒然后随手拿起一个白玉杯，似乎胸有成竹。 其实还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只是大家一紧张就都忘了。这会儿也终于有人想起来了，不过就是不知道是否有效而已。只见赵纤蝶取下头上的一根银簪，在第一个酒杯中沾了一沾。银簪马上呈现了黑色，赵大姑娘似乎十分得意。她又举起簪子向另一杯探去…… 看的站在一边的郁雪嫣心里直着急，她也想用银簪试毒，这才想到自己为了能够在今天的选妃宴上力压群芳，准备的饰物都是价值万金的金簪、玉器，全身上下哪里去找银饰来试毒？ 也就在这时赵纤蝶的脸上似乎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当她试过第二、第三杯后发现，两杯都没有让银簪变色。也就是说，她还是必须在两个白玉杯中漫无目的选择其一…… 站在十位佳丽最后一位的则是刚才让几位女子视为劲敌的龙翔千金水倾城，她看了看三个杯子，又挨个闻了闻酒香，眼波流转间逸泄无限仙灵之气。 “好了，各位小姐可以开始品尝你们选择的美酒了。”路大人站在一边捋着自己的白须心想：这些平时就谁都不服谁的大家闺秀们今天可是能分出一个真正的高低了。 众家女子手执白玉杯，轻啜杯中美酒。只听“噔、噔、噔……”数声，已有三位佳人晕倒当场。仔细一看原来是梅若双、云思如以及镇南将军之女上官如意。没有倒下的人心中一阵窃喜，看来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可是就在这时候，剩下的六名女子眼前一黑，也都瘫软在地。只有一人还站在场中，是倾城。那一身雪衣，那飘零出尘的气质，只有那水家女子才有啊…… “哈哈……”坐在金殿上的中年男子笑了，“殿下所站何人？” “民女水倾城。”倾城盈盈一拜答道。 “水？你可是出自……”楚凌似乎想问什么，却吞下了那两个字：水谷，那个传说中的水谷。旻翎和依依的那个孩子，如果当年依依没有中毒，那个孩子也该有那么大了吧，可是世间没有如果啊……她是龙翔山庄的小姐，有怎么会是水谷子弟呢。楚凌话锋一转，“龙翔千金？好，朕来问你，你怎么知道，那杯酒不能喝？” 看着倾城面前的白玉杯，只见有两个杯子空的，只有一杯还盛着酒水。她指着两个空杯说道：“这两个酒杯中的确盛着‘国色天香’和‘漫天飞雪’这两味奇毒，可是这两味毒药却正好是相克的，所以我才同时喝下这两杯酒。” “那么，另一杯没毒的你为什么不一起喝下？”楚凌一脸赞赏，接着问道。 倾城举起另一个白玉酒杯，“这一杯虽然没毒，但是却盛着酒中极品‘恍然一梦’，极易醉人，喝下者少则昏睡三、五日，多则可昏睡十数日。刚才最先倒下的三位小姐就是因为喝了这‘恍然一梦’之故。”举手投足间尽是不俗的绝美，倾城的一颦一笑看呆了殿上的众人。 “好，好……”楚凌心想：这样的女子，儿子要是再不满意，那他这个作父亲的就真的无奈了。其实这时，作为一个父亲，他的心已经开始偏向倾城了。 就这片刻时间，殿上昏迷的九个女子都已经被救醒了，听到皇上对倾城的称赞，心中都是一阵郁闷。 “下面宣布第一场比试的结果，水小姐的选择完全正确，得十分，梅小姐、云小姐、上官小姐，都选择了无毒之酒，各得五分。”路大人笑呵呵的公布了结果。 “你们可知道，皇上为什么会采纳这第一道试题吗？”坐在楚凌身边的尊贵女子开口了，她便是楚亦轩的生母，楚凌的皇后。 “臣女不知。”众佳丽齐齐答道。 “太子宫的膳食一向都不用他人试尝，而他从小到大被人在饮食中下毒的次数则不下百次，你们中的一位即将成为太子之妃，可能也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才必须具备必要的识毒之能。”皇后与皇上对视了一眼后说道。这是楚亦轩的坚持，他认为人命同样珍贵，他不希望见到有人因为为他尝毒而死。 “下面进行第二场比试……请圣上及娘娘移驾。”路则儇在皇上挥手示意下走了出来，他带着众人走出未央殿，终于在一个宫殿前停了下来。“这就是第二场比试的场所，开门……” 一声令下，宫殿的大门向两边打开，门口的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景，屋中是一个无水的池子，大约有三、四丈的宽度。过了池子是一面墙，墙上挂着十面玉牌。 “来人。”路则儇话音刚落，从他身后走出两个宫中的侍卫，他们手中各提了一个袋子，松开袋，口袋中的活物被倒进了没有水的池子。 活生生的蛇，色彩斑斓的蛇，那是十条毒蛇。众人看的心中皆是一惊，这哪是选妃啊？简直是拼命嘛！又是毒酒，又是毒蛇的…… “小姐们都看到了，墙上有十面玉牌，你们只要取下那面有你们自己名字的玉牌，就算过关。”路大人看得自己心中也直打鼓，只是让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找几条小蛇来吓吓人的，他们仨怎么抓了这么毒的十条蛇啊？不过是挺吓人的，呵呵…… 会功夫的几个女子已经开始估量，自己需要借几次力才能越过池子和怎么借力的问题。而不会功夫的几位也都开始思考用什么方法取下玉牌。 “怎么样？哪位先来？”坐在一旁的皇帝看的兴起，开口问道。 “臣女先来。”一个绿衣女子站了出来，她向皇上和皇后恭声应道。 “上官如意，镇南将军之女。”皇后在皇上耳边说道。 “嗯，家学渊源……好，你去吧。”皇上似乎还比较满意。 只见上官如意右手微扬，一条绿绫从她的袖口飞出向屋内的那面墙飞去，卷住了一块刻着上官两字的玉牌又飞回了她的手上。 “皇上、娘娘。”上官如意双手托起玉牌，恭然跪倒。 “嗯，不错。”一向不轻易夸奖人的楚凌笑着说道。 这时，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站着三个修长而又挺拔的身影。 “二哥，怎么样？”那是楚亦尘，亦轩的四弟。 “上官如意过关了。”二殿下楚亦默说着，“走，告诉大哥去。”三个人影向太子宫方向飞去。 “大哥。”走在最前面的是老三楚亦哲。 “怎么，没去看热闹？” 楚亦轩喝着杯中的美酒，淡淡的笑道。 “是有热闹看了，第一关竟然有人拿满了十分。”楚亦默在大哥身边坐下，一脸的疑惑。 “哦？能认出两味奇毒，还知道‘恍然一梦’，什么人？”楚亦轩印象中似乎京城的众家闺秀都没有这个能力。 “大哥，你一定猜不到。是那个传说中的龙翔千金。”楚亦尘快人快语，唧唧喳喳的就像一只麻雀。 “大哥，你真应该见一下那个女子，那真的才能叫倾国倾城。”三皇子楚亦哲向来风流，也最懂得怜香惜玉。 “那等选妃宴完了，你可以让父皇下旨，封她做你的王妃。”楚亦轩似乎不为之所动。 “早就告诉过你了，大哥心中已有佳人……”楚亦默是见过莫愁的，自然知道大哥对莫愁的深情。“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水倾城真的不错。” “第二场呢？”楚亦轩不想再讨论那个自己都没见过的女子。 “真是的，我们费了好多的力气才找到那几条蛇，上官如意竟然在门口就把玉牌拿到了。”楚亦哲有些郁闷，太没成就感了。 “就算她们都通过了前两场考验，我的第三场可也不是那么好过的。”楚亦轩看着三个弟弟笑着说：如果世间只有一个女子能够通过他的第三关，那么这个女子一定会是他的莫愁…… “大哥你为何不通知莫愁前来参加选妃宴？”这时楚亦默一直不明白的地方，这样不是名正言顺的多嘛。 “不，她只是一个弱质女子，我不希望宫中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试题伤害到她，何况莫愁是我的凤凰，我当以凤凰之礼求之。”楚亦轩的眼神坚定而执着。 第二十章 相思 “圣上有旨，宣太子殿下及诸位皇子前往武试现场。”一个宫人急急的赶到太子宫，一眼就见到了平日难得聚首的四位皇子。 楚亦默轻挑眉梢，这时候叫大哥去是为了见见那些候选人，叫我们三个去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大哥的妃子还没选完，有开始打我们三个的注意？ “走吧。”楚亦轩看了看三个弟弟，无奈一笑，率先出了太子宫。 当楚亦轩和三个弟弟来到武试场时，武试已经快接近尾声，看着那样的“盛况”楚亦轩不禁暗笑，到目前为止，顺利取下玉牌的只有两个人，分别是镇南将军之女上官如意和安武侯之女赵纤蝶。可是在场边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却占了一大半。 “梅若双、云思如都弃权了这一关的比试。剩下的那些功夫不济的，都是跃到一半落到池中，被蛇吓傻了的。”楚亦哲说着刚从边上的宫女处听来的消息。 “最可笑的是我们的小表妹，她没练过功夫，又不舍得自动放弃，在场边犹豫不定得时候，不小心落下池去，吓晕了过去。”楚亦尘指了指靠在一边刚被人救醒的郁雪嫣讽刺得笑道。自从宣城回来之后，楚亦尘知道：大哥和舅舅迟早都会有一次冲突。年轻如他、冲动如他，自然是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的好恶的。 楚亦轩看着站在场中的那最后一个女子，白衣胜雪、云鬓如雾、如花容颜、清灵出尘：水倾城，不知道为什么，楚亦轩就是有这种肯定，肯定自己看到的这个女子就是那位龙翔千金，就是让三个弟弟赞赏不已的人儿。 这时的倾城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回眸一笑，翦翦双瞳对上了楚亦轩的眼眸，那样的明媚，那样的动人。 刹那之间，楚亦轩以为自己见到了莫愁，那种眼神，那种气韵，可是他立刻定摄了心神：她不是莫愁，就算她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她也不是我的莫愁…… 倾城看到楚亦轩回避自己的注视，心中反而是窃喜的：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再美丽的容颜也不会让他忘记莫愁的存在。 楚亦轩看着倾城向殿内走去，不禁一呆，她竟然就是这样走进去的，直接走下了那有着十条毒蛇的池子。 一阵抽气声传来，看来不止是楚亦轩一人看呆了，连楚凌和他的皇后也站起身来，走近观看。一看这下，更是惊奇万分，只见原来盘桓在池中各处的毒蛇，都向水池两边移动，就好像在给倾城让路一样。她就如傲然于世的精灵，不紧不慢的走着，飘动于风中的雪衣水袖款款摆动，好似她在驭风而行一般。一身不属于这个凡间的傲骨，一张不属于这个尘世的容颜。这样的女子，应该也不是可以让凡人所拥有的吧…… 就在众人还在惊讶时，倾城已经拿到了刻着自己名字的玉牌回来了。“皇上、娘娘。”她盈盈跪倒在地，双手递上玉牌。 “你……你是怎么过去的？”皇后娘娘一脸的诧异，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事实。 “母后，她当然是走过去的啊。”风流殿下楚亦哲从一边走出，“不过我好奇的是，那些蛇为什么会给她让道。” “亦哲，你皇兄呢？”皇上和皇后这才看到了迟迟而来的四位皇子。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楚亦轩对着父母一揖后转身面对倾城，他似乎也想不通为什么群蛇会给她让路？ “好，亦轩，你看结果已经出来了。”皇上挥手示意路大人宣布结果。似乎也忘了要询问倾城的问题。 “水倾城小姐二十分，上官如意小姐十五分，赵纤蝶小姐十分，梅若双小姐和云思如小姐各得五分。这五位小姐可以参加太子殿下的第三场考验。” 众人随着楚亦轩来到他的太子宫，在太子宫的左翼有一片竹林，竹叶沙沙，竹枝飘逸。这太子宫中的竹子乃是楚亦轩亲手所栽，那一片的浩瀚绿海使人看来心旷神怡。 “我会让人蒙上你们的眼睛，带你们走入竹林。只要你们谁能在一个时辰内走出竹林，就算通过了今天的试验。”楚亦轩淡淡的对五人宣告道。 “敢问殿下，如果不止一人做到呢?”问话的是梅若双。 “到那时我自会有所抉择。” “那如果没有一人能够通过呢？”上官如意看着这个自己自幼迷恋的男子问道。 “那今天便没有太子妃。”楚亦轩清淡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 只有站在一边的倾城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心中的太子妃只有一个，深情如他也应该得到一个奖赏的。 于是五个女子被蒙上了眼睛，怀着忐忑的心情举步向竹林之中走去，那是决定她们将来的最后一仗。站在林外的众人有些疑惑，她们中到底有没有人能够出来？到底最后谁会是那未来的女子至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外的人正在等待着结果，而林内的人儿呢？ “南为休，北为死，西为震……伤、景、惊……乾、离、坎……呵呵，梵天，真想看到你见到我时的表情。”倾城已经看出了林中的阵法，“五欲自生阵，原来你也知道这个阵法，天下间除了遍读水谷藏书的我，可能真的无人能够破解了，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想要这个太子妃了，唉……我还真不想让你失望。” 倾城慢慢的走着，已经可以看到林外的众人了，“梵天，只能先让你失望了，不过你很快就会收到我给你的惊喜的。”倾城喃喃自语着，也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了那片竹林。 抬头看向楚亦轩，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惊讶两字可以用来形容的了，一向镇定自若的楚亦轩在这时竟然慌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够破得了“五欲自生阵”，就算她通五行，识易理。可是她是怎么渡过“忧、惧、贪、逃、死”五种情绪反激的。 “哈哈……太子妃的人选已经确定了，下月初十举行册封大典。”楚凌对于这个儿媳妇是十分的满意的。 “谢皇上恩典。”倾城拜倒在地，叩首谢恩。 “哈哈……”皇上爽朗的笑声传来，众人或忙着入林救人，或忙着确定册封大典之事，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边的楚亦轩那张苍白的面容。 选妃宴已经过去了数日，可是那轰动京师的盛况还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流传，关于那个天人下凡的太子殿下，关于那个人间仙子的太子妃。关于那一切的一切…… 此时，楚亦轩正坐在自己的太子宫中，只见他轻弹了两下手指。 “殿下。”一道黑色人影单膝着地跪下出现在他面前。 “凌诺，找到莫愁了吗？”楚亦轩有些紧张的问道。 “殿下，属下无能，至今未能找到莫小姐。宣城和蝶庄都没有见到小姐的身影。”凌诺一脸自责。 “算了，不怪你，是她不愿意见我，她在怪我有负于她，可是选妃之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楚亦轩喝着手中的酒，在这时候，再美的酒都会变成苦涩的。 “属下一定会再去寻找莫小姐的下落。”凌诺何时见过这样落拓的太子殿下，他似乎好几天都没有睡好了，憔悴的神情让人不忍再看。他的天人下凡的无双公子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先下去吧。”楚亦轩心头一阵痛，莫愁，我的莫愁，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再见我一面吗？ 几次想问莫愁的身世，莫愁都没有回答，她到底来自何方？现在又身在何方？你可知道我的身不由己，你可知道你才是我今生唯一愿娶的新娘？莫愁，我真的不愿负你啊…… 你是我在这世间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儿，可是我还是伤害到了你，是吗？想着想着楚亦轩感觉喉中一阵腥甜，尽吐出一口血来。 一身无尘白衣，染着浓艳的血痕，苍白的面容，让人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世之无双的楚亦轩。 莫愁，你是不是听说了选妃之事，是否知道了册封之事，我知道你在怨我负心薄幸，可是我真的不想的，就算 那个水倾城有着倾国之容、玲珑之心，可是我要的只是你啊…… 还记得吗，我说过我不在乎什么剑貌双绝，不在乎什么天容地慧，我只要你的比翼相随。可是……可是…… “咳咳……” 又是一阵咳嗽，又吐出一口血来。 “莫愁，你知道吗？我今天早上梳头，尽然发现两鬓染霜，相思催人老啊……你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一面呢？你可会嫌我老了，配不上你的青春容颜？” “莫愁，我的莫愁……” “小姐，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下月初十的册封大典了。”说话的是颜嫣。大家都是一脸的喜色。 放下了高束的发髻，一头黑瀑般的流光青丝散落到腰际。 “这样的面容，他可会喜欢？”肤若白玉、眼若晨星。倾城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道。 “小姐，你就别担心了，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你就是他的莫愁，一定会很高兴的。”殷樱看着平日最镇定的小姐为情所困，不禁莞尔。 “梵天，我永远是你的莫愁，等我……”倾城始终无法忘记选妃宴那天楚亦轩惨白的面容，那样的失态，那样的无措，那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她很担心…… 水家祖训：水氏女子是不能嫁人的，可是为了你，为了成为你的妻，我不息逆天改命。 梵天，梵天，……我一定会成为你的新娘，最美丽的新娘…… 第二十一章 大婚 锣鼓动天响彻云霄，鞭炮齐鸣喧摄九州。京城笼罩在一片沸腾的情绪之中。 自从选妃宴后，京城中的众人对于这个日子已经盼望了许久。因为今天大家不仅能见到传说中俊逸非凡、雍容清贵的太子殿下，还能亲眼看一下那个传说中貌若天仙、神秘聪灵的龙翔千金。这两个传奇式的人物，留给了世人太多太多的想象空间。京城的百姓们为了遥遥一睹当今太子妃的风采，从寅时就在倾城入宫必经的道路上等候。 按古礼而行，今日太子妃的凤辇将由京城的龙翔别业出发，经天坛祭天、地坛祭地，后由皇城正门东华门入宫，在崇政殿接受太子正妃的册封。 凤辇沿着既定路线缓缓而行，红纱飞扬，珠环轻摆。身着红色嫁衣的身影隐隐可见，虽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楚凤辇中人的容颜，但是从辇车中人身上透出的那种与天地争辉的灵气却清清楚楚的传递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中。 崇政殿前，楚亦轩傲然而立，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服，更是存托出他的气宇轩昂，全然已经看不出前几日那些颓废和失落。这才是大家所了解的无双公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在人前他永远都是那个俊逸出尘，笑傲天下的楚亦轩，因为从他懂事的那天起，他就失去让别人失望的权利…… 当然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应该是太子妃走下凤辇的那一刹那，那是每一个观礼的人至死都不会忘记的一幕。直至很多年以后，提到这一时刻依然会很多参与了这一盛况的人为你津津乐道当年的这一切。 珠帘轻启，从辇车内探出一只凝脂玉手，两旁的侍女上前搀扶出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一身红色嫁衣，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凤凰，向世人宣告着她就是曾经的龙翔千金，今日的太子之妃。 就在女子站直了身子的那一刻，只听人群中有人惊呼。“花……花。” 跪在地上的众人纷纷抬头，出现在眼前的情景不禁惊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是花瓣，是一片一片的花瓣，是一片一片红色的花瓣。一阵红色的花瓣雨从天而降，霎时铺满了一地，莲步轻移，倾城踏着那一条红艳铺就的地毯，向着崇政殿，向着楚亦轩缓缓而行。 终于她来到了他的面前，楚亦轩伸出手，轻扶着身边的佳人，一阵馨香传来，那样的熟悉，那是莫愁的味道啊……曾经深入骨髓的思念又一下子涌上心头，以至于楚亦轩的脸色忽而一滞，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快的几乎没有人发现他失神过，除了倾城，她感觉到了扶着她纤腰的大掌的那一僵。 楚亦轩扶着倾城走入崇政殿，当那熟悉的感觉一阵阵传来，他不禁自责不已：她不是莫愁啊，只是同样的熏香而已…… 负尽天下痴情，唯不负你。 莫愁，我答应过你，今生不会再爱上任何别的女子，就算我们今生无缘，我亦不会负你……我不会再为别的女子动心，哪怕她是世间最完美的女子。她也不是他的莫愁…… 今天是楚亦轩的大婚之日，可是他却无法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快乐，因为从今天起他就再也没有拥有莫愁的资格，而在他失去心中所爱的同时，他也毁了另一名女子的幸福，一名世间最出色的女子的幸福……这满地的落红，可是上苍在同情今天举行婚礼的二人？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多年以后，凌御国史上如是记载：凌御一年，六月初十，水氏倾城册封太子之妃。天降祥瑞，百丈落红。天人玉容，龙翔凤随。 后世史家在评价那日的倾城时则用了：霓裳飞凤，误落凡尘，驭风踏艳，绝代风华，这一十六个字。 册封大典之后，皇上下旨大宴群臣，而一对新人则被送入贴满了大红喜字的太子宫。 龙凤双烛，鸳鸯锦被，以及坐在床边一身红艳的新嫁娘，此时在楚亦轩的眼中看来却是无比的讽刺。压抑下心中对这场婚姻的排斥，他挥手遣退身边的宫女，慢慢的走到床前站定，拿起放在一边的如意秤，挑开了倾城头上的那块绣着凤翔九天的红色锦帕。 喜帕下的柳眉凤眼，瑶鼻樱唇，雪肤黛眉，冰肌玉骨，美的令楚亦轩为之一窒，所谓的“芙蓉如面柳如眉”便是这等风情吧？这样的女子岂只是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如果……如果没有遇见过莫愁， 如果……如果不曾情根深种， 在选妃之日，在她走出‘五欲自生阵’的那一刻，看到那样一个聪慧佳人。 在这样的夜晚，在掀起喜帕的刹那，见到这样一张美绝人寰的容颜。 会不会认为她是上天恩赐给自己最大的幸福？ 可是……可是这个世间不存在如果，他已经遇到了莫愁，他已经情根深种，他已经无法再爱上另一个女子。所以，今生他只能负了她，只能辜负这个天地间最美丽、最聪慧、最尊贵的女子——他的妻子。 “我想和你谈一下……”楚亦轩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的绝色佳人慢慢的开口道。 “殿下请说，妾身听着便是。”倾城起身对着楚亦轩盈盈一拜，抬头便看见了亦轩的染霜鬓发：梵天啊梵天，才几日未见，你为何竟早生华发呢？ “免礼。”楚亦轩顿了顿，心中一阵迟疑：在新婚之夜，告诉新娘，良人心中已有所属，可会太过残忍？只是如果不告诉她，那么对她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呵呵……他们都说妾身是世间最聪慧的女子，殿下认为呢？”倾城见楚亦轩沉默不语，轻笑出声。 “我自认我的‘五欲自生阵’天下无能能破，可是在你手中却也兵败如山倒。否则……”楚亦轩又停下了，是啊，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场婚礼。她当然是世间最聪慧的女子，而且……而且也是世间最绝色的佳人。 虽然心中已有所爱，但是楚亦轩从不否认倾城的出色。可是她在出色，他也只是欣赏，只是欣赏而已。 “殿下既然也认为妾身聪慧，那么还有什么不能直接对妾身说得呢？”明眸含情，唇边含笑。 “我……我心中已有佳人。”楚亦轩看着眼前的倾城，似乎有一种错觉，感觉眼前站着的是倾心相恋的莫愁。不，她不是，他在心中再次的否定自己的感觉。 “那么说来，妾身是个不受欢迎的太子妃了。呵呵……”倾城轻笑出声，淡淡的瞥了楚亦轩一眼。 “如果，你要得只是太子妃的头衔，那么它已经是你的了。有朝一日，我若为帝，那么后冠也会属于你。”楚亦轩停了一停，喝了口水继续道，“如果，你需要的是一个两心相许的良人，那么等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我会以公主之礼让你出嫁。” “如果妾身要的只是殿下的心呢？”以公主之礼嫁太子妃？亏他想的出来。 “我曾对她许诺，负尽天下痴情，却唯不负她。”楚亦轩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今天初十，还有五日莫愁的寒毒又该发作了，可是如今心上人，身在何方？ “所以只能负妾身了？”真笨，世人皆道他是无双公子，自己只是换了一张脸，他就认不出来了吗？那还说什么生死想许？ 其实她哪里知道，楚亦轩自从揭下她的喜帕后就没敢多看她，绝美的容颜，太过摄人心神，毕竟自己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他怕自己会动摇，会迷失在那样的绝色之中。会违背自己对莫愁许下的誓言。特别是当他发现自己渐渐的把印象中的莫愁与眼前的倾城重合时，他更是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倾城无奈的抬头，正好让楚亦轩看见含泪双眸。“对不起……”楚亦轩心中一阵愧疚，说完匆匆转身离开新房，就像是在逃什么一样。 楚亦轩，你……傻瓜，傻瓜，大傻瓜…… 倾城心中一阵郁闷，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他不爱美人？他爱的是莫愁的那张脸？还是他也相信红颜祸水？ 原来再不凡的人遭遇到了 爱情也会变成白痴，这不是就两个为情所困的聪明人吗？ “唉，梵天你可曾想过，大婚之夜，你抛下新娘，此事明天流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又会如何看我？”倾城站于窗前幽幽一叹，自语道。唉，你怎么就认不出我呢？ 此时的楚亦轩正站在自己的书房之中，他看着桌上的公文，丝毫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自从今日倾城从凤銮轿内走出的那一刻，那样的国色天香，那样的令俗尘惊艳。在感到震撼的同时，他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因为眼前的绝色而忘记心中的佳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忘记莫愁，没有为美色所迷，更是在洞房之夜，弃她而走，看来自己是真的有些任性了。 对莫愁是倾心想许，可是如果自己先遇到的是倾城，那么可能自己是真的会疯狂迷恋的吧？那样的佳人，世间有几人能够拒绝？如果她不是嫁给自己，相信她一定会比较幸福。 莫愁啊……莫愁，你究竟身在何方？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的消息，哪怕是报一个平安也好啊……你怎么忍心如此待我？ 你可知道，为了你我真的已经辜负了这世间最完美的女子。 只因为她不是你，她不是你…… 第二十二章 寂寞 雪颜踏进太子寝宫紫微殿，抬眼望去，万万没想到竟能看到如此景色。 一个绝色丽人放下似瀑长发，白得如同透明般的青葱玉手自黑发中穿过。望着铜镜的表情充满风韵，令人怦然心动。 雪颜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她能想到的唯一的词也就是“倾国倾城”，她知道这个女子就是自己今后将要服侍的人，凌御王朝的太子妃，楚亦轩的妻子。 可是她立刻就发现，太子殿下并未在寝宫之中：难道……？ “进来吧，太子殿下他不在。”倾城娇嫩的嗓音传来，想是看见了捧着早膳的雪颜。 “奴婢雪颜，见过太子妃。”雪颜走进内屋，在倾城面前盈盈跪倒。 “起来吧。”倾城对着铜镜又照了照才转过身来，“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不必多礼。” “是。”雪颜恭敬的答道，她十岁便随侍楚亦轩身侧，对于她的太子殿下自是耿耿忠心，而且最难得的是她对楚亦轩只有慕儒之情而无爱慕之心。如果说初时，她听闻这位太子妃勇闯三关，艳压群芳，她只是对她充满了好奇的话，那这一时刻，她就不止是一点点的好奇之心，试问新婚之夜，新郎没回洞房，又有几个新娘能有如此冷静的表情？她偷偷抬头瞄着倾城，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倾城淡淡的笑着，似乎对眼前的女子很有好感。 “殿下平日事务繁忙，昨夜一定是忙于公务，才……希望太子妃误会太子殿下。”雪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谢谢……”倾城一笑自是倾国倾城，虽然这笑中带着几分落寞。 雪颜呆呆的看着倾城的笑靥，那微敛的黛眉让人看得心痛，那落寞得神情让人不舍，这样得女子，为了她得展颜一笑，即使抛却千金也未尝不可啊……殿下有怎么舍得让她如此难过？难道？难道真的是红颜薄命吗？ 创业难，守业更难。帝王之业也更是如此。 楚亦轩看着各地呈送上来的奏折表章，不禁剑眉深锁。一年的金戈铁马打下了这一片万里江山，可是待到坐稳龙庭，才发现要收拾这满目疮痍的山河锁付出的心力比之打江山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从不敢奢望什么子孙帝王万世之业，只是希望他在世一日，凌御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十年的游历，他很明白老百姓要得不是大富大贵，不是功名利禄，而是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他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他们完成这小的不能再小的心愿。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天灾人祸不断，上天似乎想要把心中积聚了几年的怨气一下子发泄出来一样。他感觉自己一个人似乎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他很想找个人倾诉，可是在世人眼中的他太过优秀，大家总是认为他是不会有烦恼的。如果这时候莫愁……能够再身边…… 想到这里，他也不免想到住在紫微殿中的那名女子：大婚之日，太子夜宿书房，太子妃独眠新房的消息在第二天就流传开去，于是太子妃不受宠于太子的传闻也不胫而走，这件东宫的私事自然也就成了朝野上下茶余饭后的谈笑之资。 她是怨他的吧…… “殿下，户部尚书，镇国将军求见。”门外传来了贴身小太监临官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吧。”楚亦轩在屋内淡淡的答道。 只见木质的门扉被从外面打开，走进两个人来，一身白色儒衣的男子一脸的书卷气，眉目间似乎有着一种超然出尘感觉。很难想象他就是握住了整个皇朝的经济命脉的户部尚书左凝风，而一身玄黑长衫的男子则是一脸的傲气，站的挺挺直的身体似乎可以为身边的人托起一片新的天地。他是手握凌御十万兵权的镇国将军冷傲，人如其名，清冷孤傲。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楚亦轩抬眼看了来人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那些怎么也看不完的奏折。 “梵天，修堤之事，凝风想到了办法。”冷傲开口说道。 “哦？”眉梢轻挑，楚亦轩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风？” “再说出我的办法之前，我想先问一下，梵天，你和你的王妃关系如何？”其实左凝风真正想问的是他是否真的如外界所传的那样已经三日不曾回寝宫。 “有关系吗？”楚亦轩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多年好友，当三人都还是孩子的时候，凝风和冷傲曾经向他挑战，也因此成为生死之交。 “有，因为我们需要她的帮助。”左凝风毫不犹豫的开口，在私下，他们只是朋友而非君臣。 “先把你的办法告诉我。”这时候楚亦轩最不愿意想到的就是倾城，因为他会自责自己毁掉了这个完美女子一生的幸福。 “梵天，你忘了，你的王妃是龙翔千金？”左凝风摇了摇头，无奈的开口。 “姑且不论，她与龙翔之主是什么关系。总之我们可以通过她见到那个神秘的龙翔山庄庄主。”冷傲也开口说道。 “这和黄河大堤有什么关系？”隐隐的，楚亦轩只是不希望自己再伤害到那个美丽聪慧的女子。 “龙翔山庄是天下首富，山庄每年的盈利都十倍于我国国库现有存银。如果龙翔山庄愿意拿出二百万两白银，那么这次洪水便可安然渡过。”左凝风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慢慢说来。 “可是龙翔山庄没有理由出那二百万两的白银。”是啊，没有理由要龙翔做这种亏本的事。 “龙翔山庄是当今太子妃的娘家，就算是为太子妃争面子，龙翔也会出这一笔钱的。”左凝风就事论事的说道。 “不，我不想为难她。”楚亦轩不再说话，转身走到窗前。 “夏天已近，洪水即来，前朝所修的黄河堤坝偷工减料，根本不堪一击，黄河两岸数万百姓危在旦夕……”左凝风不紧不慢的说着。 “国库真的没有存银了？”冷傲似乎看出了楚亦轩的为难，问道。 “如果有，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这几年东陵的库银都是国舅在管理，而立国以后，交到我手中的国库存银不足二百万两。”左凝风看楚亦轩依然没有被打动的迹象，又接着说，“世人皆道‘龙翔江南，漠北飞鹰’。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其实飞鹰堡的实力根本不能与龙翔山庄相提并论。飞鹰偏居漠北一隅，每年收益不过白银四、五百万两。而龙翔山庄却纵横天下，做的生意过丝路，越汪洋。保守估计每年盈利都不下五千万两白银。” 龙翔山庄是真正的富可敌国的，否则，它怎么能在去年兵灾之时，救助江南六省的难民呢，那不是几百几千的人，是江南六省所有的难民啊…… “风，我不是说龙翔山庄拿不出这笔钱，而是我没有理由要一个普通商家为一个国家的事情负责。”楚亦轩明白左凝风是为了这个国家着想，只是他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再去为难倾城…… “请殿下为天下苍生计。”左凝风和冷傲同时跪在了楚亦轩的面前。 “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只是不愿意向她低头？”楚亦轩很无奈，心头隐隐的疼痛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在没有莫愁的日子里，在身心俱疲的日子里，在无时无刻都伤害着另一个无辜女子的日子里…… “我们只是希望殿下能以大局为重。”这也就是今天两人同时出现的原因，短短几日他们已经听到了太多太多关于东宫的传闻。 “你们跟我来。”楚亦轩转身走出了书房，看样子是向着紫微殿的方向走去。 左凝风和冷傲站起身来，跟随在楚亦轩的身后，他们也想见识一下那位传说中的龙翔千金，那张传说中天下第一的容颜，那个传说中不被太子接受的太子妃…… 走在回廊之上，楚亦轩回头问道，“你们都没有见过她，对吗？” “只是在册封大典上远远的看了一眼。”左凝风温柔的笑着说。 “她是我所见过天下间最美丽的女子， 也是我所见过的天下间最聪慧的女子。”楚亦轩感慨万千。对于倾城的出色他无法否认，可是也就是因为她的出色才使得他不敢靠近，他怕自己回陷进去，有朝一日会不可自拔…… “那么她应该也是天下间最配的上你的女子，不是吗？”冷傲不明白：既然亦轩对太子妃评价如此之高，却为何洞房之夜抛下新娘？ “梵天，你可是心中已有中意之人？才会如此排斥太子妃……”左凝风似乎有些明白了。 “排斥？其实我并不排斥她，她太过完美，我没有理由排斥她。”楚亦轩停住了脚步，紫微宫就在眼前。 “如果她要的是女子至尊的地位，我可以给她。那么我们会相处的很好，可是他要的是一个可以让她倾心想随的良人，我，不是她的良人……” “你并不是讨厌她，而是觉得亏欠。所以你是害怕见她，每见她一次你都会提醒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不是吗？”梵天，这才是你三天不回寝宫过夜的原因吧。 “我是真的亏欠她……亏欠她一生的幸福。” “雄雉于飞，上下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倾城正在桌前写字。楚亦轩已经三日不曾回寝宫了，那种明明心中牵挂的人就在身边却见不到的痛苦，是倾城十五年来都不曾体会过的。 寂寞……那种无边的寂寞紧紧的缠绕着她。 太子宫里方三日，倾城心中已三年。 梵天……梵天，你真的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吗？可是莫愁就是倾城，倾城就是莫愁啊…… 算了，我不要你猜了，我害怕，真的害怕，怕你猜不出这个迷题的答案。 所以……所以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就是你的莫愁。 第二十三章 龙翔 楚亦轩的太子宫是按五行八卦的方位所建，配合星宿加以命名之。紫微殿是楚亦轩的寝宫，而他的书房则上提天机阁三字。 从天机阁到紫微殿的回廊之上，楚亦轩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去见自己的妻子。此时他已经站在了紫微殿外，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挣扎。那似水的女子，那样的无欲无求，那样的绝美娇颜。她没有为难自己，却真正让自己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忽然，只见眼前白影一晃，闪进了紫微殿。亦轩不禁眉峰微皱，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水倾城，那个被称为太子妃的女子，那个他有名无实的妻子。 “梵天？”冷傲也看见了那个一闪而过的白影，他抬头询问楚亦轩。 “去看看。”楚亦轩带着冷傲、左凝风翻身一跃上了紫微殿的屋顶。 “小姐。”内室之中一个白衣女子单膝着地，跪于倾城面前。 “起来吧。”倾城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的白衣女子，有些惊讶，“情，怎么是你来了？” “呵呵，情儿许久不见小姐了，今天小姐召见，我们可是在别业打了一架，最后是我赢了。”白衣女子崇拜的看着倾城，那样的绝色，许久不见真是想念啊…… 倾城点了点头，“我昨日夜观星象，发现天相异变，是灾难将临的征兆，看来百姓又要受苦了。” “又要打仗了？”白衣女子恭立一旁，好奇的抬头问道。 “战争是人祸，而这次是天灾，而且会是一场百年来所罕见的灾祸……雨季将至，洪水必到，在加上飓风来袭，那些年久失修的黄河大堤根本不堪一击。然黄河一旦决堤，两岸百姓势必流离失所，到时候将有数以万计的难民出现。”倾城的眼中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些被大水冲坏的房屋，那些被洪灾夺走的生命。听到了那些痛失亲人的哭喊，那些被迫离乡背井的泪水。 “小姐可是要山庄准备什么？”白衣女子抬起慧诘的眼眸，在她眼中天仙般的小姐是无所不能的。 此时隐身屋顶暗处的楚亦轩不禁心中一紧，当他看见白衣女子那张抬起的脸庞时，脑中只是闪过一个念头：我见过她。虽然远远的那张脸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以他过目不忘的能力担保，他一定见过她。 “你回去通知释，让他准备五百万两现银，我要两岸百姓安然渡夏。”倾城清淡如水的嗓音阵阵传来，使得暗处的三人脸上一阵羞红。 楚亦轩的心头浮上了片片疑云，那名女子……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她就是在玄天堡武林大会上的那个拉着自己要找她家小姐的女子，而他向来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所以，一定是她。只是她当时要找的人不是莫愁吗？难道…… 深深的看着那个坐在书桌后的女子，楚亦轩希望能够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自己熟悉的表情，那是一张比莫愁美丽的太多的容颜，可是细细看来，为何眉目之间那淡然的神韵竟是如此的熟悉？一个很明显的事实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很快的，那唯一的答案呈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那蓦然的认知使他心头涌上一阵狂喜。顾不得身后的两人，楚亦轩一个轻跃跳了下来，直接走到了倾城的面前。 “莫愁？”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佳人，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脑海中总是把倾城和莫愁的两个身影重合再重合。 “不，是倾城。”对于楚亦轩的出现，倾城丝毫未感到惊讶。她只是站起身来，对着他嫣然笑道。 “倾城……莫愁，水倾城，我的妻子，也就是我的莫愁。”此时的楚亦轩已经恢复了他无双公子的自信和风度，轻轻的揽倾城入怀，双臂紧紧的环住靠在自己胸前的佳人，“你这个坏丫头，你可知我这几天的日子是怎么过得。” “傻子。”看着眼前的人儿，倾城眼中闪哲晶莹剔透的泪光，“你瘦了。”只是三日不见，楚亦轩却憔悴了好多，她心中泛起阵阵不舍。如果早知道，这个她自以为无伤大雅的玩笑，会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折磨至此，那么她一定不会这么做…… “还不是因为你。”此刻楚亦轩的眼中只有倾城的身影，哪里还想得到屋内还有别人，竟然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撒起娇来。 “那臣妾岂不成了红颜祸水？”倾城眨着一双美目，密长而又风情万种的睫毛一扇一扇，煞是动人。 “不要这样看着我。”双手抚上倾城如玉的容颜，那样的娇柔，那样的妩媚，楚亦轩低下头靠在倾城耳边轻声低语，“那会让我后悔放弃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讨厌。”倾城双颊染绯，娇羞嗔道。 “倾城，倾城……”楚亦轩紧紧的搂着怀中失而复得爱人，心里涌上的岂知是喜悦二字可以用来形容的。 当冷傲和左凝风下了屋顶从正门绕进来后，见到的是这样的一幕：笑得很温柔很温柔的楚亦轩，那暖暖的笑意可以让煦日为之失色。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还有一些不解，可是那有何妨呢。那种纯粹的笑容，那种单纯的快乐，还是大家都是孩子的时候在梵天的脸上出现过。无论是谁引出了他的这种笑容，他们都只有尊敬。 “梵天。”除了出声提醒，冷傲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哦……莫愁，冷傲，左凝风，我的知交。”楚亦轩想是刚想起两人一样，这才回过神来。 “户部左尚书，镇国冷将军，臣妾久仰大名。”倾城抬起头来对着两人友善一笑，对于他们，她是感激的，因为他们多年的陪伴才让梵天不是那么的孤单。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今日一见，才知古人诚不欺我。”左凝风一脸呆呆的说道。 “龙翔千金，名不虚传。”冷傲在心中暗暗赞叹，也只有如此佳人，才堪配梵天啊…… “我应唤你倾城或是莫愁？”曾经以为今生都不可能再有机会拥抱的佳人，曾经以为今生注定辜负自己的妻子，曾经以为今生都不会再有的幸福的感觉……如今一一化为惊喜，曾有的遗憾都不复存在，曾有的痛苦也都烟消云散。亦轩此刻心中满满的尽是感激，感激上苍的仁慈。 “莫愁，是希望你莫再忧愁，倾城才是我的名。”这是自己可以依靠一生一世的胸膛，一生一世…… “梵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对嫂夫人说。”左凝风先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笑得一脸灿烂，看来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不错，而且太子妃似乎本就有意让龙翔山庄出银子，这样自己不用太担心了。 “情，你先回山庄，有事我再找你。”倾城知道楚亦轩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商量，于是让白衣女子秦情先行离去。 楚亦轩看着佳人迟迟都没有开口，倾城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示意亦轩坐下并在他腿上坐定后才开口道，“左尚书，你想说什么事，就说吧。” “嫂夫人果然聪慧过人，是这样的，我们希望嫂夫人能为我们引见龙翔之主。”左凝风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正色道。 “呵呵……”倾城倒是笑了，“梵天，你可知我的陪嫁是什么吗？” “陪嫁？”楚亦轩想到了大婚当日那一箱一箱从龙翔别业搬进太子宫的嫁妆，那是参加过那场婚礼的人都无法忘记的，送婚的队伍从龙翔山庄而出一直排到了太子宫门前，世间还有哪个女子能够嫁的如此风光？ 似乎看出楚亦轩想到的是那些嫁礼，倾城摇了摇头，“不，那些只是用来镇住你舅舅的。我的陪嫁是整个龙翔山庄……“ “什么？” “呃？”话刚出口就惊呆了在座的左凝风和冷傲，他们同时惊呼出声，整个龙翔山庄？难道……难道？ “我就是龙翔山庄的庄主。”倾城在楚亦轩的怀中寻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靠着，慵懒的笑道。 “可是龙翔山庄屹立于商界不败之地已经九年有余，那时候嫂夫人应该只有六、七岁啊？”左凝风马上提出 质疑。 “是六岁。”倾城笑得开怀，“那是我送给自己的六岁生日礼物。” “梵天，你真的找到一个宝。”冷傲看着眼前的佳偶有感而发，这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我的倾城是绝世奇珍……”楚亦轩眸底的深情已然浓郁得会溺死人。 “当年我买下龙翔山庄只是想要为江南的百姓留一个依靠，我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会有今天富可敌国的龙翔山庄。”倾城想到了那曾经的岁月。 “听闻龙翔山庄的地下都是挖空的，都用来存放历年的盈利，可是真的？”这倒是左凝风一直很好奇的一点。 “呵呵……”倾城想到了龙翔里的那位金大总管，“那是因为我的银库总管不放心把银子存在别的地方，他认为放在他天天能看到的地方比较安全。” “哦？”沉默寡言的冷傲也笑了，这样的人，太…… “你们都没见过，我每年从山庄拿银子出来救灾，他的表情就好想我抢了他的宝贝一样……”真是怀念了，希望释还是那么可爱。 第二十四章 晚膳 “太子现在何处？”卸下宫装的倾城有着超尘脱俗的美丽，以一根白玉簪固定住的如丝黑发垂落肩头，展现着无限风情。 “太子殿下和三位皇子从午时进入天机阁至今还未出来。”雪颜有些奇怪，怎么一向不问事的太子妃竟然询问起太子的行踪。 “还未进过晚膳？”倾城心中不舍，老是这样折腾，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的…… “是啊，太子尚未吩咐送膳，御膳房已经把要送的晚膳热了五、六回了。”对于这样的情况，在太子宫呆了多年的雪颜已经见怪不怪了。 “去御膳房。”倾城站起身来吩咐道。 “什么。”站在身后的雪颜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这看上去不识人间烟火的太子妃竟然要去御膳房？！ 当雪衣素颜的倾城出现在御膳房外时，还真是吓倒了一大票人。长得圆圆胖胖的御厨立即上前行礼道，“参见太子妃，不知……” “免礼。”倾城淡淡开口，截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太子还未进晚膳？” “回太子妃，太子今天尚未吩咐上膳。”御厨颤颤的站起身来，圆呼呼的脸庞现出几分担心。 “好了，你们不必太过紧张，我只是想做点消夜，送给太子品尝。你们都下去吧。”柔媚的笑靥赏心悦目，刹那间窗外的夜色似乎也明亮了起来。 “啊？” “什么？” 话音未落，众人一阵惊呼。当然惊呆的还有倾城身后站着的小宫女，踏着月光的太子妃就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这样的美丽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太子妃竟然要洗手做羹汤？ 她不会把御膳房给烧了吧？众人心中都有着这样的一个疑问，只是没有人敢问出来而已。 “雪颜，你过来帮我。”看着呆呆站在一边的众人，倾城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太不经吓了…… 站在一旁做“木头”的雪颜听到主子唤自己的名字，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帮忙…… 御膳房不愧为御膳房，倾城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所有素材，不出一个时辰，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美味出现在众人眼前，那诱人的香味使得御膳房中的众人一阵馋涎。 这时众人对倾城已经不止是尊敬了，看着他们那种崇拜的眼神，不禁让倾城有些啼笑皆非。“雪颜，让人把这些膳食送到天机阁。” “可是太子妃……太子有令，天机阁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雪颜跟在倾城身后，但是心里总是有些打鼓。 倾城只是笑了笑，是那种幸福的笑容。今天早上左凝风和冷傲离开后，本想小叙离别之苦，可是梵天的三个弟弟来访，于是梵天就让自己在紫微殿等他。只是才片刻不见，自己竟然已经如此的想念…… “太子妃，请留步。”走着走着已经来到了天机阁前，门前的侍卫阻挡了倾城的步伐。 “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我来给太子送晚膳。”倾城看了那侍卫一眼，淡淡开口。 “太子妃请见谅，太子吩咐，天机阁重地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太子成婚三日，不曾步入新房，洞房之夜出走。关于太子和太子妃的传闻已经传遍的京城的大街小巷，太子妃不见宠于太子的说法在整个太子宫已经不是新闻。门口的侍卫有怎么敢让太子“不喜欢”的太子妃进入天机阁…… “你还记得我是太子妃啊？”黛眉微挑，轻启朱唇，笑容并没有敛去，却能够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毕竟是龙翔之主啊……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进去通报。”侍卫吓的跪倒在地。 众人心里都明白：就算太子妃不受宠，她也是皇上下旨，太子明媒正娶，经过册封的太子正妃，是太子宫的主子。 “是谁在外面喧哗？”楚亦轩温润的嗓音从屋内传来，讨论了一个下午，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倾城的身影，看来以后做什么事都要让她陪在身边了，否则真的没有什么效率可言了…… “是我。” 听到心上人的声音在屋外想起，楚亦轩急急走了出来。“倾城？” “你怎么还没有进晚膳？”倾城瞥了楚亦轩一眼有些嗔怨的说道。 “呃……忘了。”楚亦轩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想不到已经这么晚了。 “你下次要再那么晚不进晚膳，就别和我说话。”倾城没有注意周围的人脸色都十分不对劲，只是回首吩咐道，“雪颜，上膳。” “倾城。”楚亦轩赶忙的上前环住佳人的纤腰，一脸的讨好。“我只是忘了，不会有下次了。” “是吗？”倾城看着看着身边的男人，淡淡一笑，“我怎么听说，我们的太子殿下一忙起来就会忘了吃饭呢？一顿不吃算什么啊，人家还一天都不吃呢，是吧？” “怎么会呢，是谁在造谣。”楚亦轩抬眼向周围的人看去，目光一一扫过可疑的告密者。 太子宫中的宫女侍卫何时见过这样的太子殿下？是谁说太子妃不被太子宠爱，太子对太子妃那种视若珍宝的样子早就打破了这种谣言…… “哈哈……娶了妻就是不同啊。”这是一个倾城没有见过的男子，一脸的风流。 “如果妾身没有猜错的话，这位一定是三殿下吧。”楚亦轩的三个弟弟她就这一个没有见过，而且听说楚亦哲风流多情，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风流，一定就是他了。 “倾城，进屋再说吧。”楚亦轩揽着佳人，想要抚平爱妻的火气。 “嫂子。”楚亦哲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哥，看来这个嫂子真的不简单。 楚亦默和楚亦尘倾城是见过的，不过他们倒是不认识这样的倾城就是了，倾城也没有兴趣去为众人解惑，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梵天，我给你做了消夜。”轻拍手掌，几个宫女鱼贯而入，手中都捧着精致的佳肴。“一晚上没吃，你们都不饿吗？”倾城走到桌前，宫女们皆已退下，只剩下雪颜留在桌边准备伺候主子们用膳。 “饿死了。”楚亦尘首先冲到桌前，看着满满的一桌子的佳肴，一脸的不敢置信。“嫂子，这真的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做的，难道是你做的吗？”倾城靠在楚亦轩怀中，笑着说道。 “这……能吃吗？”楚亦哲也靠了上来，不过看着一桌子秀色可餐的所谓消夜，他倒是十分的怀疑，这位龙翔千金，真的会做饭吗？ “你可以选择不吃。”楚亦默也被香味吸引了过来，一脸的嘲弄。 “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我做了一些清淡口味的菜。吃吃看？”倾城拉着楚亦轩来到桌前坐下，夹了一块菜喂到他嘴边。 楚亦轩张嘴吃下佳人送到嘴边的珍馐，脸上挂着的是那种很温柔很温柔的笑容。看得三个弟弟浑身不自在，就差蹲下地捡鸡皮疙瘩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兄长。而且这……太亲昵了吧？ “光看就能饱吗？”楚亦轩看着正在发呆的三个弟弟，唉，他的一世英名啊……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会儿太子宫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已经不是太子妃不受宠的传闻，而是太子殿下极度迷恋太子妃，太子妃说一，太子不敢说二的故事。呵呵……传言啊…… 正说着，三个呆子也开动了，由他们意外的表情看来，想必他们没有料到桌上的食物会是如此的美味。楚亦轩的筷子只是慢了一步，一盆菜已经被瓜分一空。 “嫂子，你的厨艺真好。”楚亦尘一脸讨好，也不管嘴里还塞满了菜。 “喜欢就多吃点。”倾城笑着，边说边给楚亦轩夹菜， 不到一刻钟，桌上的菜肴已经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被扫进了四人的腹中。 “饱了吧。”倾城看着桌上的盘子都已盘地朝天，连丝菜渣都不留，“那你们继续讨论吧，我先回紫微殿了。” “倾城。”楚亦轩起身从一边的书 桌上拿来了一份奏折，“给我点意见吧。” 边上的三人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他们四个人讨论了一下午都没有结果的问题，他们不相信倾城这个弱质女流能够解决，虽然她很美丽，虽然她很聪慧，虽然她很会做菜…… “今天早上，左凝风是不是建议你让龙翔山庄出钱？”倾城接过那份奏折，原来是国舅请求督造黄河大堤，并请求朝廷拨款。“你的意见？” “我并不反对，就看你的意思。”自从知道了自己的爱妻就是龙翔之主之后很多事变得比较容易解决。 “我原来已经也准备了银子，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倾城慧诘的眼眸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光芒，看来似乎有人要倒霉了……“如果你也上奏折要求督造黄河大堤，父皇会把这个任务交给谁？” “难说。”一边的楚亦默插嘴说道，“父皇对于舅舅向来信赖，而且朝中大臣有许多是舅舅的党羽。如果大哥要争的话可能会有许多麻烦。” “梵天，如果你向父皇建议，此次造堤不用朝廷拨任何的款。而是由督造自行筹款呢？”倾城看着楚亦轩问道。 “你的意思是看谁筹款多，就由谁督造？”楚亦轩一下子就明白了倾城的意思。 “可是我们最后也不一定是舅舅的对手，毕竟他手下有那么多得贪官。”这次插嘴的是楚亦哲。 “我有整个龙翔山庄为后盾，你说会是谁赢？”楚亦轩看着三个弟弟，笑了笑后指着倾城说道。 第二十五章 筹款 青葱玉指轻拨开珠帘，透彻晶莹的珠琏碰撞出细微的声响，纯白的纱帐轻轻飘起，倾城从帘后走出。看着还在披阅奏章的楚亦轩，秀眉微凝。 “倾城。”似乎感觉到佳人的到来，楚亦轩从一堆奏折中抬起了头轻唤爱妻。 “还没看完吗？”倾城不禁有些心疼，真不知道他那些弟弟是干什么的，什么事都要梵天来做…… “好了。”楚亦轩收起手中的奏折，站起身来。“那么，爱妃，我们可以就寝了吧？” “是的，殿下。”倾城眉目含情，嫣然而笑。 楚亦轩咳了咳，“呃……倾城，我是说……” 倾城轻抬玉手遮住了楚亦轩的唇，“我懂的，也许在世人眼中，水倾城代表的是凌御王朝的太子妃，可是在倾城心中，我只是梵天的妻子。从成为梵天新娘的那一天起，我就属于你了……” “明天就是十五之期，你的身体没事吧？”楚亦轩还是有些不放心，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发誓要珍爱一生的女子，就算穷其所有，他也要为倾城找到疗治寒毒的方法。他当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莽撞而伤害到心中的佳人…… “梵天，你还记得你问过我，什么是能疗我寒毒的治本之法吗？”看着这个众人心中无所不能的无双公子，倾城羞红的双颊。从今天起，他就是她的夫、她的男人。 “你没有告诉我……”楚亦轩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样的时候，这样的话题。 “倾城乃纯阴之体，体内又有着从母体中带出的至阴至寒之气，所以每月都会有半个月的时间苦于寒毒所困。梵天是九月初九出生，乃至阳之躯，又修习至阳内功。所以只有你才是疗倾城体内寒毒的治本之法……”声音越来越小，几乎细不可闻，但聪明如楚亦轩自然是明白了佳人的意思。 于是，在大婚的第四天，楚亦轩在紫微宫抱起了他渴望已久的佳人渡过了他的洞房花烛之夜…… 一切都依照倾城的计划而行，楚亦轩对父皇请旨督造黄河大堤，也提出了由督造自行筹款的建议，正好解了皇上国库空虚的烦恼。于是皇上大笔一挥，玉玺一盖，圣旨就此而下。 命太子楚亦轩与国舅郁海厉以十日为期各自筹集造堤所需银两，以筹集到的资金为督造的标准。简而言之就是谁筹到的钱多就由谁来做这个督造。 “大哥，舅舅这次好想卯足了劲，想要和你一争长短。”下朝以后，楚亦默没有回自己的宫殿，就直接来到了太子宫。 “亦哲？”楚亦轩抬头问三弟有什么意见。 “大哥放心，我的影卫一直跟在舅舅身边，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耳目。”楚亦哲，凌御王朝三王子，世人皆道这位三王子风流倜傥，却无人知道这位京城闻名的花花公子掌管着一支世间最神秘的影子卫队，负责收集朝野和江湖的各种情报。 “梵天，大嫂呢？”自从上次见过倾城以后，左凝风对倾城佩服不已。 “是啊，怎么没见大嫂？”楚亦默对这个嫂子也是崇拜的五体投地。 “你们是来商量事情的还是来看我的倾城的？”楚亦轩有些不是味，自己的妻子太受人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今天下朝回来就没见到他的宝贝，心中自是郁闷。 “原来大哥也会有今天……”楚亦尘在一边偷着乐，大哥在他眼中向来是一个神话般的人物，看到他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真是不虚此行啊…… “是谁在欺负我的太子殿下啊？”倾城清嫩的嗓音从门口传来，声到人来，门口出现一个身穿紫衣的绝代佳人。 “一早上，又跑哪儿去了？”楚亦轩伸手搂着倾城问道。 “去给你准备了一些药膳，你最近那么辛苦。这几个弟弟又帮不上你什么忙。”倾城一眼扫过在座的三个王子，两个朝廷重臣后说道。 “大嫂可是在抱怨大哥太忙没空陪你？”楚亦默最先开口，狡猾如狐狸的他自是辩才无碍。 “知道就好，你们这三个弟弟也不知道帮帮忙.当心我把殷樱调到北域去，看你怎么办？”多年的龙翔之主，对于威胁的手段自是运用的十分娴熟。 “大嫂开恩，亦默认输便是。”唉，这样的嫂子，除了认输，似乎别无他法了。把柄都在她手里，当然是她说一就是一啦。 “这还差不多，雪颜，把我作的药膳端上了。”倾城也不在逞口舌之快，转身吩咐道。 不一会，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药膳就被摆放整齐，正在议事的众人不禁被食物的香味吸引到了餐桌前。 “这些都是药膳？”对于左凝风这个从小吃着药膳长大的人而言，这样的药膳真的是闻所未闻，不但一点药味都闻不出来，看上去还如此精致…… “是啊……”倾城拉着楚亦轩的大掌走了过来，“这是我让人回山庄拿来的雪莲，你尝尝。”说完盈盈的看着夫君。 “雪莲？天山雪莲？”一直没开口的冷傲问道。传说天山雪莲十年才开花，开花时摘下入药，有起死回生之效，而武林人食之则可增一甲子的功力。大嫂竟然用它来做菜？！ “是啊，龙翔山庄的药房里有很多的，你们以后谁需要可以直接让人去龙翔山庄取。”倾城淡淡的说着，好像这些价值万金的药材是街边随手可得的一般。又一次让人见识到了龙翔千金的风度…… “大家一起吃吧，吃完还要商量筹款的事。”楚亦轩一声招呼，众人毫不客气，片刻时间，秋风扫落叶般，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 “梵天，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倾城柔柔的问道。 “天涯海角，只要你开口，我也陪你。”楚亦轩神情款款的看着爱妻的凝眸。 “大家如果没事的话，就一起去吧。”倾城看着好奇的众人，幽幽一笑道。 京城最著名的珠宝行“藏金阁”内，此时正热闹非凡。所谓“藏金阁”自是有藏尽天下金银的意思，“藏金阁”内藏品之珍，可谓天下无双。 可是也就是这样光明正大告诉世人我坐拥天下奇珍的珠宝行，从来都没有被人打劫过，是一次都没有…… 所以“藏金阁”作为京城一奇一直被京城的富人们推崇，而“藏金阁”每年一次的“锁珍宴”自然也成了所有有钱人比富斗财的最好场所…… 也就是在昨天“藏金阁”发出名贴邀请天下群豪赴宴，说要把每年一次的“锁珍宴”提前两个月，即于本月的二十一大宴天下富豪，共赏天下奇珍…… “小姐。”一位身穿金缕衣，脚踩金履鞋，头戴黄金冠，只差脸上未抹金粉的男子恭敬的站立一旁。 “释，来见过太子殿下。”倾城看着这个还是那么喜欢金色的男子笑道。 “石释见过太子殿下。”金衣男子来到楚亦轩面前，有礼的躬身道。 “免礼，他也是龙翔四大主事之一？”楚亦轩回首问倾城道。 “嗯，龙翔名下，所有店名中带有‘金’字的商铺都是释在负责。同时他也是我龙翔山庄的银库总管。” 楚亦轩想到了，倾城说过的那个喜欢把银子放在自己看的见的地方就把龙翔山庄的地下都挖空了存放金银的银库大总管。冷傲、左凝风也终于见到了使他们好奇已久的人物。 “依小姐的吩咐，五百万两白银已经准备妥当。还有今年的‘锁珍宴’提前召开的消息也已经散布开去。”石释报告着这几天的工作。 “接下来，我们就等着国舅上钩了……”倾城慧诘的笑容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这样的女子，倾尽天下人的女子。谁能不心动啊…… 第二十六章 藏金 京城总是繁华的，无论是在刚经历过战争的洗礼之后还是在可以预见天灾的降临之时。在这样的繁华所在总是可以让人醉生梦死，忘却世间的一切烦恼享受生活…… 这些天在京城的上流社会中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藏金阁”的锁珍宴提前召开一事。传说，今年的锁珍宴邀请了天下间权势第一、财富第一、学识第一、风流第一、武功第一、神秘第一的六位公子，而这天下闻名的六位公子自然成为了世人谈论的重点所在。 权势第一，指的不是当今太子楚亦轩而是定边候世子莫炎。定边候乃是当今圣上的结拜大哥，手握雄兵百万镇守边关，连当今圣上对定边候亦十分敬重。军政系统的将领多是出自定边候的手下，支撑起了凌御的半壁江山。所以定边候爷最欣赏的长子莫炎世子自然可谓是世间权势第一的贵公子。 财富第一，“龙翔江南，漠北飞鹰”，天下家最富有的自是这两家。由于龙翔之主的年龄身份不详，飞鹰堡主鹰扬公子自然就是当之无愧的世间财富第一的富公子。 学识第一，多年以来世人皆知若论才学第一，当推七岁以一篇《寒衣赋》博得神童之名的无双公子楚亦轩。可是也就是这位当朝太子曾经当众承认：若论学识，吾不及君。这位君指的便是当今户部的那位左尚书，所以这位凝风公子便有了当今才学第一之名。 风流第一，世间风流公子众多，可是却无人能出其左。江湖人称玉公子的南宫世家独子慕容玉，此子英俊潇洒 、风流倜傥，俱闻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身边总是会伴有众多的美貌佳人。从才貌俱佳的名门闺秀到温柔贤淑的小家碧玉，从刁蛮任性的武林世家千金到以美丽闻名的寡居少妇，只要是见过他的佳人莫不为之倾心。这位天下第一风流公子自然也就成为家中有闺女的父母心中最大的噩梦。 武功第一，是指的武林中人心目中的第一人慕容世家三公子慕容堇。八大世家之首，已有五百多年历史的慕容世家现任宗主慕容卓，膝下九子无一不是当今武林第一流的人物。人言慕容九子，天下扬名。而这位三公子自由痴迷武学，更是在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上被选为当今武林第一人。 神秘第一，据说此位公子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奇门五行皆极不俗，他出江湖三年来，却无一人知道他的出生如何。只知道他治好了一位失明多年的候爷，以一人之力缴除了漠北最大的马贼帮，在杭州与棋圣博弈三日平手收场。而且至今为止都无一人见过他的真正样貌，所以说他神秘天下第一似乎应该没有人会反对。 一年前的那场战争，使京城成为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如今的京城之中身价千万的富人已多得不可胜数，而由于“锁珍宴”的提前召开，那些从远方而来赴宴的世间子弟、富商巨贾亦是络绎不绝。 要说起这“藏金阁”，不但是京城最大的珠宝行，亦可以说是全国珠宝业的泰山北斗。经营珠宝行的人若没有武力的支持，就好像群狼口中的食物。所以“藏金阁”拥有一支可媲美皇庭卫队的护卫组织似乎已经是世人皆知的秘密。 坐落于京城东郊，一幢与一般豪宅无异的修饰的金光灿灿的府邸便是“藏金阁”，它似乎一点也不懂的什么叫深藏不露，什么叫韬光养晦，什么叫谦虚谨慎，那用玄铁打造的门楣上，“藏金阁”三个字赫然在目。 自从有了这藏金阁的六年以来，上门偷窃、抢劫之人数以万计，其中不乏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千千圣手”、“妙手玉颜”之流，也不乏绿林大盗、江湖匪帮，但是他们全都铩羽而归。特别是四年前绿林第二高手、十七星会的会主杜诩在潜入“藏金阁”后竟然犹如人间蒸发一般从此踪迹全无后，“藏金阁”这个传说便在江湖中成为神秘的代名词…… 所谓的“锁珍宴”是指每年有十天的时间，普天下的富绅巨贾都会云集于此。在这奢华的巨宅中，交易着价值千万的珠宝奇珍。 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富群豪带着他们的娇妻美妾、镖师护院、千金巨资赶来参加这一天下间最奢侈的聚会。这其中自然也会有一些横行江湖的绿林巨寇、江湖大盗，但是当他们走进“藏金阁”的大门以后，他们就不再是原来的身份而只是一个生意人，只能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决不敢动手抢劫。 在这十天的时间里，“藏金阁”的大门永远是对外敞开的。只要你是想买珠宝，无论你有没有收到“锁珍宴”的锁珍贴，在这十日内你都可以任意出入“藏金阁”。哪怕你只有一块玉佩要卖，或是你只准备为妻女买一支一两银子的珠花，在这里你都可以享受到与富绅巨贾同样的礼遇。 在这里，没有人会盘问你的身份，也没有人会去计较你的钱财来自于何处，只要你在“藏金阁”内的所有行为是正当的，那么至少在这十天以内“藏金阁”会负责你的安全。可是只要你有丝毫不轨的行为，无论是针对“藏金阁”本身还是锁珍宴期间“藏金阁”内安分的客人，那么哪怕你是皇亲国戚亦会受到“藏金阁”的处罚。 可是如果有人认为这十日的时间是在“藏金阁”内作案的最好时机，进而犯案的话，那么他一定会为自己的想法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今年的锁珍宴虽然提前了两个月的时间，但是规模不小反大，来客只多不少，比之往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六月二十一日，正是锁珍宴的第一天，京郊已是车水马龙，冠盖云集。藏金阁的主人那位当今商界赫赫有名的金公子正站在门外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客人，他身材高瘦，斯文的面容上有着一对温和的眸子，一身金色的装扮却不显庸俗，反而带着一种动人而华贵的风度。 一个白衣胜雪的俊美少年陪着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妇，成为锁珍宴第一日的第一对客人。而后天下闻名的商贾、颇有威望的王侯、绿林有名的巨盗、风华绝代的美妇也一一含笑入内。 一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老人，双手紧紧的抱着一只布袋，畏畏缩缩、颤颤抖抖的走上了台阶。 就在到来的人络绎不绝时，街的那一端缓缓驰来一辆华丽至极的马车，不紧不慢的向着“藏金阁”方向而来，这辆马车比寻常的马车长了一倍有余，前后共八个轮子，由四匹骏马拉着，车厢前后四角各挂着一盏精致奢华的宫灯，白银灯座，水晶灯罩，此时虽是白天，但是完全可以想象到夜晚时那些宫灯一起亮起时的光彩。而那车身的精巧，用料的讲究，装饰得华贵，更是让见者惊羡。当然最让人惊讶的是坐在车前策马赶车的，竟是两个年仅八、九岁的锦衣俊童，但手中长鞭起落间，井然有序，比之多年老手亦毫无逊色。 顿时，所有的目光，立刻全都被这车马俊童所吸引，人人都要看看车里的是哪位高官巨贾，有如此声势，有如此财力？ 马车驰到屋前一丈处，两个锦衣俊童手中的长鞭同时轻轻一挥，四匹马立刻停了下来，又齐又稳，真是训练有素。两个俊美童子从两边跳下马车躬身站于一旁。 “这是什么人啊？”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俱闻玉公子性好奢华，所到之处，一掷千金，美女如云。可能是他。”一个江湖人打扮的粗豪男子说道。 “如果车里真的是他，那么看来光是在出场的派头上，另外几位公子就皆不如他了。”看来凑热闹的人还是很多的。 “这样的马车，非一流的豪富人家，怎么供养得起？你看到那四匹马了没有？如果我没看错，都是相当难得的千里快马！主人却用来拉车，实在可惜！” 就在这时马车车门启处，轻盈的走下一个头挽双髻，面带甜笑，美艳照人的明眸锦衣少女来，众人都只觉眼前一亮，真真叹道：如此娇娃，当可比京城第一花魁凤菲。 哪知这锦衣少女走下车来，立刻躬身道：“姑娘请下车。” 一只纤细柔美的玉手缓 缓拨开车帘，轻轻搭在那锦衣少女的削肩上。接着，车门内又缓缓伸出了一双纤秀泽圆的玉足，虽然未见其人，就只这一只手、一双足、已使众人眼花神迷。 就在众人还在猜测这究竟是何人时，车门外己多了一位乌发如缎，明眸似水，一身紫色纱衣的绝色佳人。貌美如花固然令人心动，那近乎神圣的尊贵之气则更令人敬仰。 那锦衣少女虽美，但仍属凡尘俗色，而这飘零若仙的紫衣少女就好似谪仙下凡一般，令人移不开双目。 那女子下了车来转过身伸出了那双青葱玉手，众人凝神望去，车门内走下来的，竟是一个佝偻着身子、满面皱纹、白须白发的老人。看上去他的生命已燃烧去了大半，步履已蹒跚不稳，他一手遮着眼睑，似畏见阳光，另一手却搭在那紫衣美人的香肩上。众人见了，心里又是失望，又是不平，如此佳人…… 这三人在众人灼灼的目光的注视下，走入了门户，金公子降阶而迎，含笑长揖：“佳客远来，不知高姓大名？” 那华服老人冷冷“哼”了一声，沙哑的嗓音阴阳怪气的说着：“我是来和你做生意的，不是来受你盘问的。” 古怪的老人，绝代的艳姬，奢华的马车，这老人究竟是何人？ 第二十七章 锁珍 是夜华灯初上之时，藏金阁闻名世间的锁珍宴正式开始了。 在那奢华的藏金阁大厅里，数以万计的珠宝交易将在这里进行。大厅四壁，每隔一尺便有一盏宫灯，琉璃通透的灯罩不但没有丝毫遮住光的亮度，反而映得四下晶亮辉煌。 最使人惊奇的是在主席之上有一颗大如香瓜的夜明珠，姑且不论它的价值，光是就这么往大厅上一摆，整间屋子便宛如白昼，既美观又实用！众所周知，既是珍宝的交易，则必须要有明亮的灯火，才能分辨出珠宝的真伪和估量出珠宝的价值。 而客席的方向则设置了近三十张桌子，每一张桌子四周，都设有两张座椅，桌上也都有一块赫然的木牌，牌上写着每位客人的名字，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客人都以真实身份示人。 今年的第一排也就是贵宾席上并排摆了六张桌子，大家都知道那是为了那六位天下第一的公子准备的座位，从左向右数的第三张桌子上早早的就已经有人入座。 “凝风，梵天和嫂子在搞什么鬼？到现在也没见他们的影子。”冷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最讨厌这样的场合。 左凝风摇了摇头，“既来之，则安之。”本来一个梵天的心思就够难猜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倾城，这两个人可真是天生一对。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啊…… “听说，国舅的闺女，那个郁家大小姐也来了。”冷傲敏锐的目光，留意着每一个走进来的人。 “这种盛会，她怎么可能不来呢？”左凝风嘲弄的一笑，“按道理来说，郁海厉今天也应该亲自前来才对。” “怎么说？”这两天他应该正在为筹款的事情忙碌吧…… “要筹款，就要找天下间的富人们，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比这里的富人多的？”左凝风缓缓道来。 这时，大厅里的人已经有了五成左右，人群中声名显赫之人更是不胜枚举。 “你看，那是谁来了？”左凝风双眉一皱道。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冷傲冷冷一笑。那是一个形容猥琐、身材肥胖的华服老人，他身边带着一个容貌妖艳，眼波流荡的红衣少妇。“是他？” “那个应该就是传说中他纳的第十五房姨太太。”左凝风撇了撇嘴道。 “陈愠，所谓的京城首富，他是郁海厉手上最大的王牌，听说他曾经自称‘富比龙翔’，坐井观天，不自量力。”冷傲一脸的不屑。 说话之间，厅中走入一批接一批的大人物。 一群戎装壮汉跟随着一个穿一件宝蓝长袍、腰佩长剑的高大男子，走进大厅，那男子双眉飞扬间颇具冷傲之态，气势十足。当他在贵宾席的第一桌坐下时，大厅里的众人霎时明白了他的身份：世间权势第一的世子莫炎。 第二批是九个锦衣的青年男子，个个俊美不凡。从绣在衣服上的统一家徽来看，很明显这是八大世家之首，已有五百多年历史的慕容世家天下皆知的“慕容九子”。走在最前面的是三公子慕容堇，也是当今天下的武功第一之人。 第三批，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风采翩翩，容貌极其英俊的公子，一身白衣，手摇折扇，意态潇洒至极。他身后跟着四、五个锦衣女子，都面泛桃花痴痴的望着那贵公子。不用说自然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是江湖人称玉公子的南宫世家独子慕容玉，天下风流第一。 接着京城闻名的富贵子弟林大公子，带着他的四位艳姬，笑语驾声，嬉笑而入。江南富豪之家的几位公子哥儿也进入大厅。 “今天是锁珍宴的第一天，贵客们既已到齐，那么交易也就开始吧。”金公子已经坐在主席之上，慢慢的说着藏金阁交易的一些规矩。只见他说完微一挥手，从一旁走上一个仆人手中拿了一个金线织成的袋子，递给了他。 左掌抓着袋口，右手抓着袋底，一提一抖，“哗啦”一声，布袋里的珠宝，散满在桌上。灯光辉映中，桌上宝光耀眼，俱是价值不薄之物。“这里有三十件玩物，从价值千两到价值万两不等，现在一律按五千两一件卖，有兴趣的可以上来试试运气。”说完把所有的珠宝又装回了袋中。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看清袋里的东西究竟价值多少，谁敢来碰这个运气？ 坐在台下的随鹰扬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自身后的帐房手中取了一张银票，含笑道：“本人运气向来不错，我来试一下。” “鹰扬公子，天下财富第一，果然气度不凡。”金公子温文一笑，举起了袋子。 随鹰扬上前，将银票放到桌上，伸手入袋，摸出了一颗红宝石，其色甚纯，毫无瑕疵。“千金难求的‘绯色玲珑’，只用了五千两银子就买来了，看来我今天运气真的不错。” “不错，那的确是一颗‘绯色玲珑’。”金公子无所谓的笑了一笑，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做了亏本生意的人的样子。 “我来试试。” 一个目光炯炯、面容清灌、穿着一袭蓝衫、宛如秀才似的中年文士走了上去。 金公子笑道，“瞿掌柜一向精明，怎么今天也要碰碰运气？” 那中年文士正是珠宝界中最富盛名的“铁算盘”瞿中。他闻言一笑，道：“做生意是很靠运气的。要是今天运气不好，我就回屋睡觉去，明天再来。”只见他伸手入袋，却只摸出一块价值一千两左右的汉代白玉，“呵呵……看来今天‘铁算盘’要提前收工了。”说完拿起白玉转身离开。 “这样的风度绝非一般的生意人所有的，难怪‘铁算盘’闻名大江南北。”左凝风暗暗对冷傲说着。 就在这时，一个人站了起来，“金公子，我试试吧。” “莫炎世子。”金公子点头微笑道。这位天下权势第一的公子正是小姐交代要结交之人，必须好好注意。 “我要两件。”放下一万两的银票，莫炎伸手入袋，他第一件摸出的是一颗晶莹浑圆的珍珠，可是也只值五、六百两而已。他不慌不忙的又伸手来摸第二件，待拿出一看，那是一只价值三、四万两的翡翠狮子。 “世子还要摸吗？”金公子询问道。 “赚了三万两够了，在下一向知足得很。”莫炎微微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不用摸了，剩下的二十六件，本人一起买下了。” 陈愠忽然长身而起，急急说道。 “陈员外，你确定？”金公子似乎不怎么想把东西卖给他。 “这是十三万两的银票。这些我都要了。” 陈愠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交给金公子，伸手去取那个袋子。显是见了前面的几个人都摸到了不错东西，他心急的把东西都倒到了桌子上。 “其实，这袋中珠宝的总价值是十五万两，所以我才会让大家每摸一件五千两，刚才鹰扬公子的‘绯色玲珑’价值八万两，莫炎世子的翡翠狮子价值四万两。所以现在袋中的所有东西加起来价值也不到三万两。”金公子淡淡的在一旁说道，丝毫不理会陈员外益发变白的面色。 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陈愠看来看去，看不到一张同情的脸，气得狠狠一顿足，转身离开就要大厅。 哪知他方自走到门口，却与门外走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被撞得连退数步，大骂道：“狗东西，瞎了眼么！”看来正是有气没处出。 门外那人也被撞得退了一步，却正是那引起众人好奇心的老人，众人看在眼里，知道又有好戏看了。只听这老人也早已骂了出来：“你才是狗东西，瞎了狗眼的。” 陈愠怒道：“你撞了我还敢骂人，要造反么！” 话声未了，面上已被那老人打了个耳刮子。 陈愠道：“你……你打人！” 那老人冷笑道：“你钱没老夫的钱多，势没老夫的势大，打了你还不是白打，你要怎样？” 陈愠抚着脸想了半天，想到自己钱财实在比不上人家，盛气先减了一半，竟狼狈 而走。 厅中又是一阵哄笑，这奇怪的老人昂着头，走入大厅，身后跟着的是那个绝代的女子，现下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纱衣，更加像是仙子下凡。可惜的是跟在那个老人的身边，恨煞了一群年轻有为的“财子们”。 就在这时，突听门外一阵怒马长嘶，十六条锦衣大汉翻身下马，鱼贯而入，分成两列由阶下直达厅门，十六条锦衣大汉，人人俱是面容沉肃，身子箭一般挺得笔直。 大厅中一阵惊动，“国舅来了。” 在京城谁人不知国舅郁海厉的十六死士？ 思忖之间，只见一位满面红光、锦衣华服、身材极为魁梧的长髯老人，自两列卫士中大步而入。他衣衫极为华丽，颔下长髯也修得极为整齐，目光睥睨间，充满了洋洋自得，顾盼自雄之意。 这样的声势，他到底何意？ 第二十八章 国舅 “不知国舅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金公子迎上前去抱拳施礼。 “金公子，不必客气，今天郁某前来只为参加锁珍宴，公子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客人就是了。”郁海厉那双精明的眼睛此刻望着的正是那个古怪的老人，众人皆因他的到来而站起身来，只有那个老人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请国舅入座。”金公子吩咐身后的仆人好生侍侯便回到了主席之上。 那郁海厉找了一个离古怪老人很近的位置坐下，暗暗的打量着那个老人和他身后的绝代艳姬。 “相信大家都知道，每年的锁珍宴藏金阁都会拿出珍藏的十件天下奇珍进行拍卖，今年自然也不例外。”金公子站起了身，挥手要一边的侍婢捧上一个十分小巧的紫檀木做成的小盒子，盒上满嵌珍珠碧玉，耀人眼目。“这就是今日的拍品。” 只见他打开那只精致的盒子，显如眼帘的竟然只是一枚紫色的珍珠。这枚珍珠虽然紫的十分均匀，而且晶莹剔透，可是其本身的价值却并不大，最多只能值千两白银而已。可是为何藏金阁竟然会以此枚不算太罕见的紫珍珠来作为锁珍宴的主角。 “蝶恋……”就在这时厅中竟然有人开口说话了。 “不错，慕容三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正是世间唯一的一枚‘蝶恋’。”金公子循声望去，赞许的说道。 只听厅中一片哗然，如果……如果那真的是世间唯一的一枚“蝶恋”，那么今日锁珍的价值就不止是几十万两了。 “蝶恋”原是蝶庄庄主紫蝶最心爱的随身饰物，后无意之间丢失。而“蝶恋”之所以珍贵，不在于它本身的价值，而在于紫蝶的一个承诺：“若有人能够送回‘蝶恋’，那么蝶庄将会满足送还者的一个心愿。” 江湖传言，蝶庄庄主紫蝶，一手绝妙的毒与医，杀人和救人都在转眸之间。 江湖传言，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只要你能请到紫蝶，那么无论你是中了什么样的绝毒或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皆可保你不死。 江湖传言，紫蝶脾气古怪，很少为人治病或是医毒。 所以无论谁拥有了“蝶恋”那就等于拥有了两次生命，可见这“蝶恋”的珍贵了…… “世人皆知，‘蝶恋’已经失踪数年，金公子拿出一枚紫色珍珠就说是‘蝶恋’，似乎难以令人信服。”说话的正是天下财富第一的鹰扬公子。 “不错，金某之言，可能的确难以令所有人相信，不过大家一定知道，三年前冀北双雄曾经以一枚假的“蝶恋”上蝶庄索愿，结果被紫蝶在脸上用终生不褪的药水写上了“骗子”二字而退出江湖的事吧。”金公子喝了一口桌上了雨前龙井后慢慢说着，“当时，曾经有人问过紫蝶，怎样才能分辨‘蝶恋’的真假。紫蝶说了四个字，大家一定还记得吧。” “它叫‘蝶恋’。”一直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南宫公子终于开口了。 “是的，当时紫蝶只说了‘它叫蝶恋’这四个字，而在金某得到这枚‘蝶恋’之后，也终于明白了紫蝶当年的意思。”说着又示意一边的四个婢女捧上了一些东西，“这里共有十颗紫珍珠，无论大小、色泽、光度都和这枚‘蝶恋’一模一样，现在把他们都放到这个桌子上，金某想请诸位看一个奇景。” 只见婢女们把十颗一模一样的珍珠排列好放到了桌上，然后退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提着四个小笼子走了出来，细看之下，笼中所装的竟是各种各样的珍贵蝴蝶约莫有百来只。 金公子挥了挥手，婢女们便打开了笼门，转瞬之间那百只蝴蝶已经飞散开来，不过也只是片刻的时间，那蝴蝶竟然同时向那枚‘蝶恋’飞去。一层一层的把那枚紫珍珠包围在最当中。 这时，厅中的众人一阵震惊：原来……原来这就是‘蝶恋’的涵义。 “现在大家明白为什么金某敢如此肯定这就是真正的蝶恋了吧。好了，拍物已定，下面请大家出价吧，老规矩，价高者得。” 一场真正得价高者得的“厮杀”开始了，试问世间谁人能够逃脱死亡的威胁？谁人能够拒绝“第二次”生命的诱惑？ …… “五十万两。” …… “一百万。” …… “两百万。”终于，郁海厉那雄浑的嗓音把价格定在了两百万两白银的天价之上。厅中众人看出了他的志在必得也就不再开口竞价了。 随着“蝶恋”的归属，第一天的锁珍宴落下了帷幕，所有的参宴者都回到自己所住的院落内。 “主人，这是刚收集到的资料。”一个黑衣男子站在郁海厉身后回禀道。 “念。”郁海厉没有回头，他看着前方院落的灯光，那是那古怪老人居住的院落。 黑衣男子拆开信封，却愣在了当场。“主人……”他诺诺的不知道是不是该开口。 郁海厉似乎感觉到手下的不对劲，回过头来，“拿来。” 黑衣男子怯怯的递过信纸，吓得跪倒在地。 “没用的东西。”郁海厉看着手中的信纸一声低叱，随后扔下那张信纸转身进屋。身后众人皆跪倒在地一个都不敢起身。 一阵清风拂过，信纸被吹飘起来，看见上面只写了一行字“调查我主，本当死罪。念尔初犯，暂不追究。如若再犯，要尔狗命。” 难怪郁海厉被气得半死，原来他与下属联络用的信笺竟然被人偷换了。而且来信的语气又是如此的不客气，真是把叱咤风云半辈子的郁海厉给气坏了。只是他要调查的人到底是谁呢？又是谁那么大胆那么光明正大的和他这位当朝国舅作对呢？ “主人，先不论那个神秘老人是什么人，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主人可曾发现？”这是一个俊俏的白面书生，只是俊美中带着几分阴柔，一看便知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致命的弱点？仲卿就别卖关子了，你直接说吧。”郁海厉对这个男子似乎十分的客气，语气也比较缓和。 “他无论到哪里都带着那个绝色的女子，看见他重色。”阴柔男子冷仲卿嘴角带笑，阴阴的说着。 “不错，来人，吩咐下去，让小姐明天晚上之前赶到藏金阁来。”郁海厉挥手招来下人吩咐着。 “主人想用小姐来笼络他，这样会不会太委屈小姐了？”这位冷先生有些不舍，那样如花的美人儿…… “仲卿，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郁海厉好像看出了点什么，淡淡的说道。 “主人放心，小人定以大事为重。”得到了天下，还怕没有佳人想随吗？ “若有朝一日，我君临天下，你便是我的半子。”难怪郁海厉可以权倾朝野，仅此一项，便可见其最善于收买人心，不愧为一代枭雄…… “主人栽培，仲卿铭记于心。”两个利欲熏心之人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释，我的‘蝶恋’卖了多少银子？”藏金阁中唯一一所闲人莫如的院落“金院”中这时倒是有着不少人。 看他们或坐着、或靠着悠然自得，刚从前厅回来的石释心中一阵无奈，要是让世人知道这些他们崇拜不已的人儿一个个都是这副德行的话，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大失所望呢。 “两百万两。”石释笑了笑答道。“你们猜是谁买的？” “你别吊人胃口，说吧。”颜嫣走上前来威胁道，一副他要是不说就掐断他脖子的表情。 “是我们伟大的国舅大人。”石释似乎对着红衣女煞星十分畏惧，有些小生怕怕的说。 “恶人无胆。”殷樱挑了挑嘴角，有些讽刺的说道。 “对了，怎么不见小姐和太子殿下。”白衣女子秦情是最迷恋倾城美貌的人之一。 “说来奇怪，我今天也没有见到他们。”石释也说出自己的疑惑，他们没有道理会不来啊…… “真不知道小姐又在 搞什么花样？”这些跟在倾城身边七、八年的人都已经无奈了，因为他们总是不知道他们最尊敬的小姐在想些什么。 “对了，今天还来了一个很奇怪的老头。”石释想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奇怪的老头？”邵劭出声问道。 “嗯，不知道什么来历。但是非常有钱……”石释想到了中午时的那辆马车，那决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够供的起的。 “哦？有这种事。”一直在一旁默不出声的莫墨也开口了，身为龙翔四大主管之一，他手下有着精细的情报组织。“我这就让人去查，明天告诉你们消息。”说着转身想外走去。 “真希望小姐，早点回来。”唉，这个小姐啊……向来都是她来找他们，因为他们经常都会突然之间不知道小姐到哪里去了。看来只有等她想去他们，他们才能见到他们天人一般的小姐了…… “好了，今天的拍品已经卖出去了，明天该卖什么了啊？”石释问着众人。 “呵呵……真不知道殷樱的那颗珠子那么值钱，明天的拍品我来提供吧。”邵劭笑着说，但是却又有了一些保留，看来只有到明天才能知道他会拿出什么东西来卖喽。 “你可别砸了我‘藏金阁’的招牌啊……”石释笑着打趣。 室内一派融洽。如果说龙翔山庄是一个大家庭，那么他们就都是这个家里的一员。如果没有他们的小姐，也就没有今日的成就。是她造就了今日的这些世人眼中的英雄……那么多年的相依为命，他们是真的荣辱与共、生死与共的。 第二十九章 密录 暴雨，倾盆而下，天地混沌一片，不但雨滴打得人睁不开眼，就是勉强睁开，也昏暗得叫你看不清两丈以外的景物。藏金阁第二天的锁珍宴就在这样的天气里进行着。 此刻那奢华的藏金阁大厅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大厅中站满了人，但是却并不喧哗，反而静的出奇，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冷沉严肃，有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金公子看着门口处的不速之客，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都说锁珍宴期间，“藏金阁”的大门永远是对外敞开的。难道今天是例外吗？”站在门口摇着孔明扇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 “藏经阁是做生意的地方，我当然不会把客人往外推。”金公子从席间走下，迎了上来：“贵客远道而来，金某有失远迎。”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远道而来？说不定我们就住在你家隔壁呢？”中年男子身边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突然开口说道，而然那种纯厚的嗓音绝对不是一个十岁孩子所应该发出的声音。 “兖州童家闻名天下，金某要是连童家的大公子都不认得，那就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了。”石释从容应答。 “哈哈……，“藏金阁”金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这次开口的是站在那十岁小童身边的锦衣女子。“大哥，看来我们今天来对了。”只见她转过身对那小童恭敬地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在场之人莫不震惊。原来，他们真的兖州童家的人。作为当今武林中最神秘的四大家族之一的童家，江湖中大多数的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识其人。江湖传言，童家的祖先乃是远古时代就在人间定居的妖异，那些妖异在人间生存，并与人类结合，生育后代，却只有童家这一脉流传了下来。童家后裔或多或少都有些异能，在江湖中独树一帜。使得江湖中人提起童家时总是又敬又惧。 童氏子弟向来都不参加任何江湖聚会或是社交场合，那么今天他们这一行三人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藏金阁呢？ “诸位既然来到藏金阁，那就请里面坐。”石释边让三人进殿，边向内殿的侍从示意，让他通知其他人准备突发状况。 “金公子不必紧张，我们今天不是来找藏金阁麻烦的。”那中年男子说道。“我们要见你的主人。” 释愣了一下，天下间除了龙翔山庄的人外，没有人知道藏金阁是龙翔的产业，更没有人知道在金公子的背后还有一个水倾城。他们是来找谁的？是知道了小姐的身份还是知道了自己的背后还有人？ “金公子，你主人如果愿意见我们，那是最好，如果不愿相见，我们也不强求。毕竟今日是我童博一有求于人。”那小童老成地说道。 “少主。” “大哥。” 那中年男子和锦衣少女同时开口，却又停住，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金公子，能否为我等通传一声，如蒙你主赐见，童氏一族感激不尽。”锦衣女子转身，深深一福后说道。 “不瞒三位，我主行踪缥缈，现在何处，金某也不知情，不过我一定会尽力联络我主，三位先请后院歇息。”石释见三人态度什么诚恳，明白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且不管他们是如何知道小姐的存在，水氏族训，既然有人上门求救，小姐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金公子，既是到了藏金阁，我等也想见识锁珍宴的豪华。”那小童说完带着两人走进殿内，在一空桌上坐下。 “那么今天的锁珍宴就正式开始了。”释走回首席，稳稳坐下。挥手让侍女送上今日锁珍宴的珍品。邵劭说今天的东西由他来提供，到目前为止，释也没见过那是什么。 不一会儿，从测厅走出一名侍女手捧一个锦盘，盘上盖着一块白布，台下的人都看不见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释从台上走下，一手抽去那块遮盖的白布瞥了一眼盘中的破旧小书，一边开口说道：“这就是今天的珍品，有兴趣地可以上来看一下。”说完站在一边，心里想着：好小子，还真亏他想得出来。 殿中有不少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张望盘中的物品，也就在这时，一声惊呼传来，“武林密录……” 的确，这本看上去十分破旧的小册子，就是十年前让武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武林密录》，据闻，此书中记载了各大武林门派的辛秘史，都是一些江湖中人不愿为外人所知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这本书是谁作的，只知道当年的武当掌门看完书中的武当篇后十分震惊的说：“这……敝派之密代代都是由上任掌门口述，怎么可能为外人所知。” 可见此书中所作，并非捏造。当年此书现身江湖，引起江湖上一阵厮杀。谁也没有想到，它今日竟然会在锁珍宴上出现。 “不错，这就是真正的《武林密录》，锁珍宴一向不出售赝品。”石释笑了笑开口说到。 “阿弥陀佛，贫僧可否请问金施主，这本密录从何而来？”一声佛号从门外传来，转眼之间，已从门外走进一个一身淄衣的僧人。 “衍理大师，远从嵩山而来，也是为了参加锁珍宴吗？”石释不答反问。 石释的话更是点出了那僧人的身份，这个衍理大师，虽年仅二十岁，但在武学上的造诣无疑是少林十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材。且他对于佛学的智慧，更是说明了他是第二代少林弟子中除了已被逐出山门的衍禅之外，最有资格继承少林衣钵传承的人。而唯一让少林玄空方丈心中放不下的，则是这位少林第一奇材的处事准则----只要悟在我心，焚佛骂祖又待何如？ 衍理的疑问，无疑就是代表了少林的疑问。 “贫僧受方丈所托正是为这密录而来。”衍理不亢不卑的答道。 “大师是从何得知这《密录》会在锁珍宴上出现？”慕容世家与少林向来交好，慕容三公子与衍理也是多年挚友。 “三日前，一只信鸽带了封密信到少林，虽然不知信是何人说写，但是方丈还是让我前来看一下《密录》的真伪。” 释一阵头疼，这样的事除了他家小姐水倾城，还真不知道有谁会做了。看来今天是别想赚钱了。 “那么大师的意思是少林也想要这本《密录》喽。”童家的锦衣女子开口问道，似乎对于少林没有什么尊敬感。 “贫僧的职责只是不让《密录》落到奸恶之徒手中。少林并未想将其据为所有。”衍理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今日的锁珍宴也就不必继续下去了。金某代主人将《密录》交与少林保管。”释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终于不再沉默。 这下轮到衍理呆住了，他似乎没有想到问题可以如此轻易的解决。 “哈哈……《武林密录》是我的，谁也别想抢。”开口的是一直坐在一边不吱声的一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老人。 在他开口说话之前，谁都没有注意过他，他一个畏畏缩缩得坐在一个角落里，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看任何人。 现在的他站在大厅中央，依然佝偻着身子，“金公子，这本《密录》就送给老人家我吧。”他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释一眼后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造次。”慕容九毕竟年少气盛，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 “小娃儿，凭你还不配跟我说话。”那老人看都不看慕容九，只是径自往释的方向走去。 “欺人太盛……”慕容九子天下扬名，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慕容九飞身向他攻去。 “九儿，回来。”慕容三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个老人绝非等闲。可是他的阻止已经来不及，虽然只是一个错身而过，慕容九已经被那人击中，口吐鲜血横飞出去。 “九儿……”慕容八子惊呼的同时也飞身向那人扑去。一时之间就见人影满天飞窜交错，像九道有颜色的闪光，外人完全看不清过招的情况，人只能一退再退，只求不让自身被 流窜的斗气波及。 “都说，慕容世家护短天下第一，看来这家伙有苦头吃了。”坐在一边的莫炎世子对身边的侍从说道。 “可能未必。”左凝风看着场中的争斗，摇了摇头。 “哦？”莫炎疑惑的看着凝风，大家都是认识多年的朋友，这兄弟什么时候会功夫了？ “你看八个打一个，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他们的功夫相差太悬殊。”不懂武功的人都可以看出那个老人的功夫之高，看来今天真的是宴无好宴。 “倾城，我们要进去吗？”这时大殿的门外站着的一对璧人似乎正在看戏。 “我相信释他们会处理好的。”倾城靠在楚亦轩的身上，笑道。相信他们，毕竟他们都是自己教出来的。 “累不累，这次回水谷路上都没有什么停留，我一直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亦轩揽着佳人询问。 “你既已知道我是水家女子，怎么还那么不放心呢？” “就是因为知道了你是水家女子，我才不放心啊。”亦轩知道倾城为了自己已经逆天而行，可是却不知道这样会为倾城带来什么？ 水谷，传说中神的子嗣居住之地，水谷子弟特别是水氏女子都是受神的眷顾的幸运儿。可是水氏女子终身不得嫁人，这是水氏的祖训，也是族规。 神的女儿岂是凡人可以拥有的？ 第三十章 神秘 “你说谁会赢？”左凝风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冷傲道。 “慕容世家的脸可是丢大了……”冷傲看着场中的情形并未给出正面的回答。 “你是说，慕容九子联手也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左凝风再次看向那个猥琐的老人，看看能不能和自己知道的哪个江湖成名人物划上等号。 此时，大厅中的众人也都在猜测着这个老人的身份。忙乱之中，众人皆未发现此时金公子石释的身边已经多了二个人。 “释，要不要我下去收拾他？”邵劭和莫墨对视一眼后说道。 “敢在我藏金阁惹事，胆子还真不小啊。”石释笑了笑，不禁有些同情那个老头即将碰上的遭遇。“你们说，我们该怎么招待这位老人家呢？” “阿弥陀佛……”莫墨这个还了俗的和尚还是很喜欢念佛号。 “大家请停手。”石释对着场中打斗的九个人叫道。“可否听金某一言……” 正在打斗中的众人一怔，但也都相继停了下来，分站两边。但是目光中透出的那份肃杀却犹如一根紧绷的琴弦。 “慕容世家的诸位公子能否卖金某一个人情，你们先坐下休息一下。既然慕容九公子是在藏金阁内的受的伤，那我藏金阁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交代，诸位认为可好？”释走下台阶，对着慕容八子那一边的人抱了抱拳说道。 “既然金公子开了口，在藏金阁内，慕容家也不便做主，我们就等您的答复了。”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开口说道。 “好。”说着释转过身面对那个老人，“金某听闻‘恨天三老’向来同进同退，今天怎么就来了您一位呢？” 石释话音刚落，大厅中一阵哗然。“恨天三老”是成名于40年前的黑道巨擎，兄弟三人手上都有着上千血债。对于40年前的武林人而言，恨天三老根本就是死亡和血腥的化身。 “哈哈……想不到现在的娃娃中还有知道我们名号的，哈哈……”老人昂起头一阵狂笑道。 “那么，可否请您的两位兄弟一起现身让我们瞻仰一下前辈的风采呢？”释话未说完，只见莫墨和邵劭已经弹身而起，向厅外的庭院中闪去。众人只觉眼前一蓝一黑两道影子闪过，可能还会有人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你们……”那老者可能也就是这时候才明白藏金阁真真正正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 可是他的感叹已经来不及发出了。邵劭和莫墨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而且……而且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提了一个人。待他们走到释的身边时，两个同时丢出手上的人，那两人一左一右倒在那个老者的脚边，这时众人才看清那是两名和老者差不多打扮的老者。 “大哥……三弟……”老者一惊，他知道自己的兄弟都是被人用高深的点穴手法制住了。“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老人用惊惧的眼光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金公子。” “莫墨。” “邵劭。” “龙翔山庄三大主管……”世子莫炎一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金公子”这三个字如果单独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谁都可以叫。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会去猜想藏金阁和龙翔山庄会否有什么关系。可是当金公子，莫墨，邵劭这三个名字同时出现的时候，他代表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天下首富龙翔山庄的“三大管事”。 龙翔山庄在世人的心目中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传说，神秘莫测的龙翔之主从未出现在世人眼前。而大家都只知道龙翔山庄的一切事务都是由“四大管事”处理。这“四大管事”也向来只闻其名，少见其人。除了和龙翔有大宗生意往来的商家外，很少有人见过这四个人。 而莫炎世子这种特意调查过的也只是知道，龙翔山庄的四大管事为：金公子、银公子、邵劭、莫墨这四人。 “世子果然好见识。”释的话算是间接承认了三人的身份。 “你们师承何人？”老者不相信纵横江湖数十载的兄弟三人竟然会栽在三个晚辈的手中。 “我们的师父？你，还不配知道。”邵劭开口，同时出手，只见一道蓝影闪过，那个老者也已栽倒在地。 众人还未从震惊中醒来，只听释的声音传来。“恨天三老，扰乱我藏金阁‘锁珍宴’，念其成名不易，仅废其武功，已示小惩。” 恨天三老是成名江湖40余年的高手，刚才那个老者与慕容九子一场打斗也未见一次败迹，而今这龙翔管事都只一招时间便制住了三人。看来这慕容世家三公子的武功天下第一的位子可以让贤了。 这三人在江湖山横行多年，积下的血债无以数计，而今三人武功被废，也无疑标志着这三个恶人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看来这藏金阁外也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地了…… “慕容世家对藏金阁的这个交代，可还满意？”释的声音再次传来，“慕容九公子是在我藏金阁受的伤，藏金阁对这件事自然也会负责。”看向坐在一边的慕容九此时已经脸色惨白，看来不修养个一年半载是不会痊愈的。释正在考虑要不要让‘紫蝶’也出现今日藏金阁…… “金公子若能医好我家九儿的伤势，慕容世家以后自会有所报答。”慕容氏有人开口，都说慕容家的慕容九儿是全家的至宝，今日看来，此言不虚。 “哈哈……金公子，那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尽然是那个从进入藏金阁就神秘莫测的老人。只见他伸手在脸上一抹，手中多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而渐渐挺直的身体也说明他绝非是一个佝偻的老人。待到那人行至石释眼前时，那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庞落入在众人眼中。 “天下神秘第一，哈哈……神秘公子，您今天终于出现了。”只是一怔后，石释很快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六位天下第一的公子受邀今年的锁珍宴释小姐提出的，以倾城的能力，自然是不会请不到这位天下神秘第一的公子。他至今未出现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已经来了，而大家都不识萧郎为萧郎。 “龙翔之主邀请，云某岂敢不到。”看来他对倾城亦是十分的尊敬。“就让云某尽一点绵薄之力吧。”说完，他走到慕容九面前喂他服下一颗药丸。“快则二日，慢则四日，九公子自可痊愈。” “多谢。”慕容世家自是感激万分。 随后石释让人将恨天三老“请”出藏金阁外，又将武林密录交给衍理大师后，这一日的锁珍宴也终告结束。 待到众人散去后，衍理大师走到了莫墨面前。“师兄。”看来他早已认出这位龙翔管事就是少林弃徒衍禅。 而石释、邵劭以及那位天下神秘第一的云公子则一同回到了“金院”之中。 当走在最前面的邵劭推门而入时，突然愣了一愣，让身后的两人也顿了顿身影，而就在这时，一个他们三人都很熟悉的嗓音传了出来。 “你们怎么不进来啊？”那是倾城那温润似水的音质。 “小姐……”三人争先恐后的挤进屋来，看到倾城正坐在桌边与楚亦轩对弈。正要询问倾城这几天的行踪。就见倾城抬起头对那位神秘第一的云公子溢出一个倾国倾城的招牌笑容。 “云，近来可好？”难道他们是旧识，这是浮在每个人心头的疑问，跟在小姐身边多年，从未听她提起啊？ “小姐……”看云公子激动的表情似乎已经是多年未见倾城了，可是‘小姐’这个称呼，不是只有龙翔山庄的人才会用的吗？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的云已非当年那个虎落平阳的你了。”倾城笑了，似乎沉浸于那曾经的记忆。 “如果没有小姐当日的教诲，也就没有今日的云非凡。”云非凡的这句话说出了在场很多人的心声，如果没有水倾城就不会有今日傲视天下的他们。他们的一切都是她造就 的，所以她是他们唯一的信仰。 “释，今天恨天三老的事情你处理的很漂亮，不愧是龙翔山庄的大总管。”倾城赞许的看着石释。谁会想到当年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如今竟能成为一方霸主？ “小姐，时候已经不早了。您和太子殿下赶了一天的路，也很累了。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一直坐在一边的颜嫣开口说道。 “嗯，倾城，有事情明天再商量吧。你也应该休息了。”楚亦轩宠溺的看着倾城，笑得很温柔，很温柔。 看着众人认同的目光，倾城无奈的起身，唉，为什么大家都把自己当成瓷娃娃呢？梵天不了解情况，暂且不说，可是难道别的人也都忘了，她水倾城是何须人也吗？算了，算了，既然大家要她休息，她就顺应民意，休息去吧。 看着楚亦轩揽着倾城离去的身影，在场的众人心中又何尝没有感慨：只有这样的他才配得上她，也只有这样的她才配的上他啊…… 无双公子，水谷传人，可是上天怕自己的宠儿（娇女）寂寞，才特意为他（她）打造了一个她（他）来比翼相随？ 第三十一章 笛音 一阵幽幽的笛声由远及近而来，仿佛是来自远天以外的音乐。不似人家靡靡之音，又满怀人间深深悲怨。 楚亦轩从睡梦中醒来时就听到了这样的乐声，自从有了倾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有过这种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感觉了。发现怀中本应是倾城的位置空空如也，不禁一阵失落浮上心头。抬头看向窗外，发现天已大亮了。 亦轩正准备推开锦被，起身下床。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梵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只见倾城捧着早餐从外面走进来。 “你不在，我睡不着。”亦轩一脸可怜的样子，似乎想博取佳人的同情。 曾几何时，传说中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无双公子竟然也会撒娇了？若让世人知道被他们神话了的楚亦轩竟然有如此无赖的一面，不知他们又会做何感想？ “呵呵……”一阵轻笑从倾城的唇边溢出，“我去给你准备早餐了。这几天你也累坏了，正好这藏金阁内什么药材都有，就去给你熬了这‘百草粥’，你快起来吃点吧。”倾城走到亦轩的床边，看着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夫婿，笑得甜美。 坐起身来，把倾城拥入怀中，这一刻心中遗失的那半个圆终于能够圆满。“宝贝，以后别亲自下厨了，我吃什么都可以的。”这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寻到得爱侣，佳人颜如玉，又怎么舍得她为他如此辛苦？ “我就是喜欢为梵天洗手做羹汤嘛。”抬起头看上亦轩深情得双目，“难道你忍心连我这么一点小小得爱好也剥夺吗？” 倾城得要求又会有谁忍心拒绝呢？楚亦轩向来只能举白旗，兵败如山倒…… 坐在桌边，亦轩吃着倾城精心准备的早膳，开口道。“我刚醒来时，似乎听到一阵笛音，却听不出从何处传来。” “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倾城微敛双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早膳过后，龙翔山庄的众管事齐齐的出现在了他们的房中，看来是要完成昨日未完的会议。 “对了，你们可有人听到今天早上的笛音？”这是现今倾城心头最大的一个疑惑。 “小姐说得可是从童家他们的院落中传来的那阵笛声？”颜嫣开口问道，她住的房间与童家三人住的院落只有一墙之隔，所以可能她也是听得最清楚的人之一。 “嫣，你可确定那笛声是从他们那儿传来的？”倾城眼中朦朦的，似乎闪着什么。 “是啊，我早上听到笛音好像就是从门外传来的，我左边住的是秦情，她又不会吹笛，所以应该是从右边的童家院落传来的……”颜嫣开口解释到。 一边的秦情一个劲的点头，似乎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童家？”楚亦轩有些疑问。“可是兖州童家？”多年行走江湖的他，自然也知道童家的传说。 “不错，小姐，童家大公子目前就在藏金阁内。他说是想要求见小姐。”石释把童家到来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倾城？”楚亦轩似乎有些不放心，毕竟童家的人很少与外界接触，没有人了解他们究竟是何种心性，再加上异族的传说…… 倾城握着楚亦轩的手，示意他不必担心。如果童家真是有求于己，那么禀着水氏主训，自己一定会管上一管的，现在她心中所想的却是那笛音，那首曲子是那样的熟悉，可是…… “释，你去请童少到这里来。”看来还是先见一见来人再说吧。 不一会儿功夫，石释已经带着童家的三人回来了。 “不知童家大公子找我是所为何事？”倾城看着那个面目无异成人而颈部以下宛若小童的男子，片刻后才打破沉默道。 只见童博一从袖中取出一笺素纸，将它递给倾城，“请问姑娘可识得这个药方？” 倾城低头看着手中的方子，又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童博一，过了许久方才开口问道，“童公子可是练了《轩辕心经》上的武功？” 看着还在茫然的众人，童博一对着倾城深鞠一躬后道：“小姐真乃神人也，请小姐助我。” “童公子不必客气。”倾城看着众人仍是一头雾水，似乎只有楚亦轩若有所悟，笑着说道，“梵天，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可是黄帝遗宝之一？”楚亦轩看着倾城的笑容明白自己猜对了，“轩辕氏，姓公孙，生于轩辕之丘，出生几十天及能言，少时思维敏捷、敦厚能干。后建国于有熊，因有土德之瑞，故称为黄帝。时蚩尤暴虐无道，兼并诸侯，当时‘炎帝神农氏’。经衰落，战乱不已，生灵涂炭，神农氏无可奈何，求助于黄帝。炎黄二帝联兵，与蚩尤率领的九黎部落发生了‘涿鹿之战’，蚩尤败北。战后，炎帝恃强，欲侵凌‘诸侯’，黄帝规劝无效，又发生了‘阪泉之战’，炎帝战败。诸侯尊轩辕氏为天子，以取代炎帝，成为天下的共主。”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楚亦轩说的那段历史这是上古传说中的大战。传说黄帝一统天下后，将自己一身所学归纳总结成五份，分别书于五块冰蚕丝所织的丝帛之上。后人尊之为“黄帝遗宝”。 “这《轩辕心经》正是黄帝遗宝之一，上面记载的是轩辕氏得自神授得九种武艺。轩辕一统天下后命自己的精锐之师相互习之，天赋高者，便成为绝世高手，天赋平庸之辈，则碌碌无为。久而久之，《轩辕心经》便流传开去。这便是天下武学得来历。”倾城幽幽道来。 “这么说来，这《轩辕心经》就是天下武学的根源。可是为何我家少主练了上面得功夫以后，会缩成现在的样子？”这是随童家兄妹前来的那个中年男子。 “《轩辕心经》乃是上古奇学，本就是智者的千古智慧结晶，玄奥已极。凡人能练就上面的一、两套武学已算极至。而童公子在无师指点的情况下，竟然练就了三种绝学，可谓资质超凡。可是这三种绝技的心法如今却在他体内相互冲突，所以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倾城话音未落，那童家锦衣女子已经跪倒在她面前，“请小姐救救我哥哥吧。” 挥挥手示意身边的颜嫣把那童家小姐扶起，倾城接着说道，“童公子的问题并不难解决，不过有一个问题，我希望公子能够据实回答我。” “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童博一点头答道。 “你清晨吹奏的笛曲是何人所授？”倾城最关心的果然还是早上的笛音一事，这倒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乃恩师所传。”童博一愣了一下，还是据实回答了。 “呵呵……你果然是父亲的徒儿。”倾城轻笑出声，又看了看楚亦轩。 父亲在世之时曾经与倾城打赌，说自己一生共收了五个徒儿，如果倾城能把这五人都找出来，那就算倾城赢了。可以不再遵守水谷女子不准嫁人的族训。 其实父亲不知道的是，传说中的水谷女子不得嫁人的族训却只是以讹传讹而已，只有遍读水谷藏书的倾城才知道，水谷先人定下的三十二条族规里并没有水氏女子不得嫁人这一条。 “倾城，你确定童公子也是恩师的弟子？”楚亦轩抬头问着陷入深思的倾城。 “当然，童师兄，先父是否曾经告诉过你，你在师兄弟中排行第二，而能识得这《玄玄乐》的便是你的小师妹。” “不错，恩师的确是如此说过，不过说来惭愧，在下至今都不知道恩师的性命、来历。而自十二年前一别，就再也没能得见恩师音容了。”看来童博一已经认下了倾城这个小师妹了。 “那你还不来拜见你的师兄？”倾城笑指着楚亦轩示意道。 “童博一拜见师兄。”那童公子倒也不见外，立时上前拜见。 倒是把楚亦轩弄的很不好意思，快快扶起新认的小师弟。“恩师名讳水旻翎，世居水谷。” “传说中的水谷？”童博一一惊，看向倾城 ，喃喃自语，“水谷传人……”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童师兄的这一纸药方可是祖上所传的保命药方？”兖州童家被称为妖异之家自是有其独特之处的。 “不错，童家世代修习《轩辕心经》，也曾有人修成其中的一些武学。成就最高的童氏祖先曾经同时修习了两门武学。可是就是这位先祖在练就了两门绝技后无法克制体内的相逆真气，而需要长年服食此药方上的药，方能保命。自我被家祖授以《心经》后，在师父的指导下竟然习就了两门绝艺，而且没有任何相逆迹象出现。” “除了你的资质，你的运气也是童家世代以来最好的，才能得遇明师。”楚亦轩对于先师得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是的，三年前，在遍寻师父不见的情况下。我开始修习那第三门心法。可是随着体内真气的日强，四个月后，我竟然发现身体开始缩小。立即开始服食家祖留下的这一方保命药剂。也始终无法阻止身体的变化。只两个月时间，身体竟然缩到初练《心经》时的大小。”童博一将往事一一道来。 “这一纸药方为上古奇方，它虽非毒药，也不是什么补药，而是由几十数种功效不同的大寒大暑之药材混合，虽然可以克制练功时积下的寒暑之气，可是却极伤元气。”倾城指着那药方道，“这样吧，童师兄，你们先回房休息，我和夫君商量一下，再来看应该怎样帮你……” 第三十二章 预言 “倾城，可是累了？”屋内的众人散去后，楚亦轩扶着倾城在软榻上坐下。 “也只有你，老是把我当成豆腐做的，在别人眼中，我可是无所不知、不所不能的水谷传人啊……”倾城撒娇的靠在亦轩怀中笑道。 “傻丫头。”收紧双臂，紧紧把佳人拥在胸前，“我倒宁可你不是什么水谷传人，那样就不会让你总是把别人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了。你别忘了水谷女子不可嫁人的祖训，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好好的陪在我身边。”楚亦轩依然还在为水谷族训的事担心。 “梵天，其实在这次回水谷之前，我也一直在担心这件事。所以，我特意回水谷找到了水谷的族谱，我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可能我的猜测真的是正确的。” 楚亦轩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得看着倾城。 “传说，水氏先祖乃是参加千年大战的上古天神，大战结束以后，他因为一个凡界女子而滞留人间，引起神界的诸位天神争议。为了能够留在人间与爱人相守，他定下了流传后世的三十二条族训，告诫水谷的所有传人都必须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以期弥补祖上私下凡界的过错。” “难道水氏女子不得嫁人也是其中之一？”楚亦轩问道。 “不，三十二条族训中并没有水氏女子不得嫁人这一条。”倾城非常肯定的说道。“水谷的三十二条族规千古流传，可是那些数千年以前记载的文字，早就无人能识了。而经过前辈口耳相传流传到父亲那一辈的族训也就只有八条而已。” “难道当年水氏传人没有别的血脉支系留下？”水谷向来神秘，给人感觉也一直是在传说中的。 “没有……传说，当年诸位天神虽然是同意了水氏先祖留在凡间，可是却也提出了十分严苛的条件，其中之一就是为了防止人间出现太多神族之后，水氏传人以后都只能一脉单传。而这一神誓千百年来从未有过例外。” “那水氏女子不得嫁人之说又从何而起呢？”楚亦轩更加迷惑了，“如果水氏向来一脉相传，难道水氏先祖以前从未诞下过女子？” “无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倾城一脸娇笑，称赞着自己的夫婿，“这个问题，自我出生之日起，父亲就一直在思考。他认为，如果水氏祖先中从未有过女子，那又何来女子不可嫁人之说。” “难道……难道这是水氏祖先的一个玩笑？”应该没有祖辈会和自己的后人开这种玩笑吧？ “这也不对，因为一直到父亲为止都认为水氏女子不可嫁人是祖上的三十二条族训之一，他们只知道残存的八条族训，而这水氏女子不得嫁人一直以来都是被当成第九条族训的。” “那么我美丽、可爱的小娘子你又是怎么知道这水氏女子不可嫁人不是水氏三十二条族训之一呢？”楚亦轩缜密的思维没有漏掉刚才倾城很肯定的说过的话。 “娘亲在世时身体不好，父亲一直都陪在娘亲身边，自是没空管我。而我体内的寒毒那时候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于是父亲只能让我住在水谷密地，并且交由雪儿照顾，借天地之灵气延续我的生命。”也多亏的当年的那段经历，否则又怎会造就出如此的水倾城？ “雪儿？那只鹦鹉？”亦轩诧异，自己的小妻子竟然是那只雪白鹦鹉带大的？ “嗯，雪儿可是我的启蒙老师呢，连父亲也不知道雪儿到底多少岁了，只知道水谷传说中，那位水氏先祖的身边就有这么一只通灵的鹦鹉。我念书识字都是雪儿所授，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字竟然会有那么多种写法，只知道认真的记，好好的学。直到五岁时，有一次在无意之间，把一本父亲都无法念懂的古书通本念出之时，父亲才发现，雪儿竟然将千百年来演变的文字都一一教我认识了。” “那就是说，你可以看懂水氏的那三十二条族训？”楚亦轩这才明白什么叫真真的博古通今。 “是的，其实这也只是巧合，雪儿虽然灵异非常，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它文字的演变史，它也只知道这一个字有过几种写法，所以就教给了我，而我这个糊里糊涂的学生也只知道记着。待到明白真相时，我已经能够看懂水谷千百年来积聚的所有奇书异录了。当然也包括所有记载水谷历史的家族史，和那三十二条族训。” 倾城指了指桌子，爱妻如命的太子殿下立刻心领神会，起身为爱妻倒来一杯茶水润喉。 “可是这也让我越加疑惑，这三十二条族训中却明明没有那一条‘水氏女子不得嫁人’的规定。于是我又花了十天的时间，终于在水谷藏书中找到了远古那位祖先的一份记录在丝帛上的手扎。” “那么久远的丝帛竟然还能够保存下来？”这几乎可以说是奇迹了…… “呵呵……你不要忘了，我的那位远古的祖先可是天神啊。可能是他在那份手扎上下了某些禁制吧，所以那份资料保存的十分完好。那里面记载了他和上天诸神的约定，包括水氏每代都只会有一脉相传的神誓。但是我也没在里面找到‘水氏女子不得嫁人’这一说的由来，只是看到了他留给后人的一段预言：‘双龙现，生神女，出水谷，失阴泽，祸阳天，恩济得，莫怨天，唯神咒，千年破。’不过据说水谷祖先没有一人能破解这预言中的奥秘。”倾城摇了摇头，唉，这是水谷子弟的无奈…… “我始终没能想明白，既然水谷子弟都只是一脉相传，那如果诞下女子，又待何如呢？如果女子不得嫁人，那么水谷传人又怎么会传到你这一代呢？” “当年父亲始终对此存疑。所以，才会与我打赌，若我能找全他的五个徒弟，我就可不再遵守这条遗训。这是他尽其最后的心力对我做下的赌注，他认为如果我有能力找到他的五个徒弟，必是已经青出于蓝。那样一来，即使我与天做赌，也不一定会输。”倾城眼中一片朦胧。“父亲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能够逆天而行，为母亲续命二十年。他认为如果我超越了他，就算违背族训，而遇天劫，也一定可以逆天改命” “其实，恩师是怕你寂寞。”楚亦轩一阵心痛，他曾听师父也就是自己的岳丈说过，自己一生只做过一件错事，为了一生的至爱，而伤害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虽然他当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如今，亦轩却可以猜个大概：他觉得对不起的应该就是自己的这个女儿。岳父对妻子的爱情超越了一切，倾城的出生可能就只是为了帮爱妻延命，记得倾城曾经说过，‘她体内的寒毒是从母体中带了的。’很有可能是岳父以易血延命之法把妻子体内的寒毒打了一部分到倾城体内，来为妻子延命。 “梵天，你知道吗？我想父亲对我一直有着一种亏欠的心理，当年父亲为了给母亲延命……”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楚亦轩几分了然的表情，“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母亲体弱，本是不宜生子的，如果不是父亲想到以血易血，是绝对不可能有我的出生的……” “倾城，别说了……”楚亦轩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娇妻，自己的估计果然不错，但这也是他第一次这样痛恨自己有如此好的分析能力。不过如果换了自己的话，相信也同样会做出这样的的决定的。为了倾城他可以负尽天下人……岳父当年应该也是同样的心情吧。 “梵天，你相信吗？其实，我没有怪他们的，他们的世界不是我可以进入的，曾经我无法理解他们的爱情，可是现在我早已经释然了。”看着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也终于明白爱情是真的可以毁天灭地的。“我一出生，父亲就后悔了，他没想到，母亲会生一个女儿。水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生过女子了。我的体质本就阴寒，所以寒毒在我体内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他只好把我放在水谷密地。还把很多原来为母亲准备的灵药给我服用。” “然后，他就开始担心，他和岳母无法陪你太久。所以想要破除水谷族训中的那条 ‘女子不得嫁人’是吗？”楚亦轩对恩师只有感激，如果倾城不曾出生…… “是啊，可是他终未能了解其中缘由。我也是在五年前无意之中翻阅一份前人留下的水谷纪事时才明白这条所谓族训的出处。水谷传人中向来少有女子，传承以来也一共只有三人，而在我之前的那两位先人似乎都情路不顺。第一个女子是水谷第五代的传人，传说，她爱上了一个妖族之后，但是神妖本就殊途。无论是她体内神族的血统还是他体内妖族的血统都还未经过太多的混血，他们的结合为天地所不容。几乎九死一生之后，最终她也未能成为他的妻。这时候，她想到了祖先的那个二十七字预言。” “双龙现，生神女，出水谷，失阴泽，祸阳天，恩济得，莫怨天，唯神咒，千年破。”楚亦轩有着过耳不忘之能。 “是的，于是她把它解释为，这是对水氏女子的一种禁止，它认为这预言要说得是水谷子弟中将少有女子，一旦有女子，那便是神之女。则不得嫁人，否则会引来异祸。而这种禁止需要千年才能破解。”按字面上解释，的确也说得通。 “千年之后，水谷子弟血脉中的神族血统已经混血无数代，所以就不再畏神咒？”楚亦轩始终觉得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是哪儿怪。 “嗯，她是这样理解的，说来也奇怪，自此以后，水谷也就没有再诞下过女子。直到千年以后，水谷的第三十七代传人时才生下一个女儿。所以大家就更相信那个预言了。按理说，千年已过，水氏女子应该可以嫁人了，而那位先祖爱上的也是一个凡人，可是她和她的丈夫却在的婚后的一年时间内相继离世。只留下了一个刚出世的婴孩。所以虽然预言的意思无人可以破解，但是‘水谷女子不得嫁人’的族训却被订了下来。而神奇的是，自此以后水谷竟然未在出过女子，直到我的出生。” 第三十三章 定计 “小姐，国舅已经离开了。”午膳过后，林霖前来禀报道。 “嗯，知道了，锁珍宴的所有事宜就交给你和释处理了，你去通知其他人，让他们明天一早随我回龙翔别院。”倾城在书桌前写着为童博一准备的药方。 “是，小姐。”林霖点头示意，然后离去。 “果然不出所料，他真的走了。”楚亦轩站起身走到窗前。 “知道了藏金阁是龙翔山庄的产业，他不可能捞到什么好处，他当然就没有必要留下了。”有他在总会有些碍手碍脚的感觉。 “估计他今天晚上应该会和手下的那些官员开会，后天就是筹款十日期满之时了。”楚亦轩很肯定自己不会输给他，毕竟谁会想到自己的这位太子妃就是龙翔之主呢？ “你准备派你的隐卫去？”倾城笑了笑，最近还真的挺忙的啊。 “过几天我就要下江南了，水患不等人。童师弟的事……”雨季将至，江南的百姓又要受苦了。 “让他和我们一起下江南吧，毕竟江南是龙翔山庄所在，很多事情在那边也会比较方便。” “你会不会太累？”对于佳人辛劳，楚亦轩还是不舍。 “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因为不知道能陪多久，所以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倾城一直都没有告诉楚亦轩，水谷传人向来都无法长寿，能活过四十岁的已经屈指可数，父亲死时时年三十八岁，而祖父据说也是死于壮年。 水谷传人命格清奇，似乎短命已经成为了水氏一脉的传统，父亲说过，这可能是因为水氏子弟虽知天命却又屡屡逆天而行。一如父亲逆天为母亲续命一般，天道运行总有定数，如要逆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以己之命，逆天之命。早已违背了水谷先祖所定的祖训族规，可是正如每一个水谷传人都认定的那样：自己本就是一个逆天的存在，先祖若不违天，不会有水氏一脉源远流长。那么又何必在乎再逆一次天？但求无愧我心而已。 “倾城。”抱着佳人的纤腰，楚亦轩并不知道怀中的宝贝有这么多的担心。他只知道，从他们成为夫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成为了他唯一的信仰。她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亦是不会独活。所以，他不在乎他们还能够活多久，他只知道有朝一日，他们若不能在人间双飞，那么黄泉路上，他们也能比翼。 此时的他们早已不再是世人眼中的“无双公子”和“水谷传人”。 如果，她没有遇见他，那么，她将一生无欲无求，只做那个一切以天下苍生为重的水氏神女。 如果，他没有遇见他，那么，他将一生不被羁绊，只做那个一心为天下黎民奔波的太子殿下。 可是……他遇见了她，她爱上了他…… 当天晚上，藏金阁的前厅之中锁珍宴继续进行，虽然所谓的六大公子缺了四人，但是场面依然十分热烈。 而此时，那四位在各方面独占鳌头的公子爷正齐聚在后院楚亦轩和倾城的房内。 “梵天，好久不见。”世子莫炎和楚亦轩是从小就相识的挚友，虽然多年未见，感觉还是十分亲切。“你大婚之时也没有请我喝杯喜酒，是不是不想让我见新嫂子啊？” “呵呵，太子殿下大婚之日天下皆知，你这个做知己的不知道赶回来参加，还好意思说？”左凝风笑着调侃这位友时好友。 “凝风啊，你可别冤枉我，那时我正在边关轮守，没有圣命怎可擅离职守呢？”莫炎笑道。 楚亦轩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大婚之时，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娶的是倾城，不对，是不知道自己将要娶的就是自己的心上之人，所以并没有想到要把自己的诸位好友请来一同庆祝。这时想来，还真是有些悔意…… “没有邀请世子喝一杯喜酒，的确是我们夫妻的过错。若是世子近期无事，可愿随我们夫妻下一次江南？”倾城从里间走出，对着莫炎嫣然一笑道。 莫炎怔怔得看到眼前这个白衣翩翩的佳人，懵然一惊，如此佳人，不是只应天上有吗？世人传言,太子妃容貌天下第一，果然非虚。这样的绝色岂非只有“倾国倾城”可以用来形容？可惜，佳人已归…… “莫炎见过嫂子。”抬手抱拳，莫炎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意， “世子莫要多礼，若是世子去江南，我保证龙翔山庄定有佳酿待奉君前。”倾城走到楚亦轩身边站定接着说道。 “哦？不知是何佳酿啊？”莫炎对于这个传说中的龙翔千金一直都有着一种好奇，听说她不但有着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还有着不输男儿的聪慧。 “‘与君同一醉君’，君可满意？”倾城早就听闻这位世子莫炎对美酒有着特殊的爱好，也只有这酒中极品才能让他倾心了。 “嫂子真有‘与君同一醉’？”莫炎似乎有些激动。 “倾城？”楚亦轩也抬头询问，这件事他也没听倾城提起过。 “呵呵……龙翔山庄应有尽有。”龙翔山庄可谓倾城最大的杰作。 “不愧是龙翔山庄。”随鹰扬出口称赞道，看来龙翔之富确非飞鹰可比。 传说‘与君同一醉’乃是百年前的酿酒名家风云子生前所酿的佳品，当年风云子聚毕生之心力酿造了三小瓶酒中极品，取名‘与君同一醉’。相传他与至交同饮了一瓶，还有两瓶流传人间。不过在风云子身后，这两瓶极品也不知所踪了。天下爱酒之人众多，曾经有不少人以毕身之精力寻找，却至今未闻有一人能够寻获。这两瓶酒也就成为了天下爱酒之人遥不可及的梦中之物了…… “若是在座的诸位公子尽皆驾临，龙翔山庄必将以‘天下三大名酒’相宴。”倾城笑了对在场的众人道。 “梵天，你可是娶到一个贤妻啊，这下看来我们不去江南卖力也不行了。”莫炎无奈的摇头苦笑，谁让自己受不了诱惑呢？自己虽然嗜好这杯中之物，自号‘酒仙’，却一直无缘于‘天下三大名酒’，可见其不仅是珍贵，而且绝非凡品。想这水倾城一介纤纤弱质红颜，竟然同时拥有倾国之容，和玲珑之心。不禁让人有相见恨晚之感。 “这么说，我们也逃不了了。”随鹰扬有误交损友之感，这样又要晚几天回家见宝贝月儿了。 “鹰扬公子若是觉得一个人寂寞，我倒是可以让颜嫣去把月儿夫人接来。”看来还是倾城有着七窍玲珑之心。 “梵天，筹款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这莫炎到京方数日，对于京中的大小事务却还是打听的很清楚。 “筹款的事，你就不必担心了。”楚亦轩把自己和倾城布了几天的局以及以后的计划都一一详细说出。 “对了，梵天，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国舅这次会那么下功夫。若是按常理而言，他只是对赈灾的银款感兴趣，而你已经奏请圣上由督造自行筹款之法。他应该不会再想要抢这个没什么油水可捞的差使啊？”冷傲毕竟是一介武人，对于朝堂上的很多事还是无法了解明白。 “这次是他先行要求下江南督造大堤，如果只是因为我说由督造自行筹款便打下退堂鼓来。那么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楚亦轩当然也明白要撼动这棵大树需要花很大的精力和心力。毕竟与一只老狐狸斗法还是很累人的。 “再加上自行筹款之事是由梵天提出的。如果，他当时就不接招，那不是等于在朝堂之上承认自己不是梵天的对手吗？所以就算是做样子，他也绝对会应允下来的。”左凝风接着分析道。 “但是，他这次绝对不会只是做做样子。要知道这是国舅与梵天第一次在朝堂之上正面的针锋相对，他绝对不会愿意就这样败下场去。而且，他更愿意让世人知道的是‘太子殿下的影响力不如当今国舅’。”随鹰扬也不愧是商界俊才，对于老狐狸的心理分析的十分透彻。“还有 ，这次如果是他获胜，那么梵天筹来得银子也会归他使用，他还是可以有所得的……” 就这样，房中的讨论继续进行着，时而还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第二天上午，楚亦轩一行人等准备离开藏金阁。 “小姐，按你的吩咐，这三日锁珍宴的所得共六百三十万两银子我已经全部兑换成了‘金丰汇’的银票。”石释捧着一叠银票交到倾城手中。 这‘金丰汇’乃是现今全国最大的钱庄，当然它也是龙翔山庄的产业，名中带‘金’，自然也是由金公子石释在打理。 “梵天，你说国舅这次能筹到多少银子呢？”倾城捧着银票笑靥如花。 “昨天隐卫得回来的消息是五百万两，那些贪官平时花费倒是不少，可是真要他们拿钱出来……”楚亦轩笑着摇了摇头。 “那么亦默他们筹到了多少银子呢？”楚亦轩还真是要感谢这三个平时无所事事的弟弟，若是没有他们在明处做幌子，行动也不会这么顺利。 “大概一百万两左右吧，我早就让亦默放出消息去，就说我明知这次筹款不是国舅的对手，所以我和爱妃已经亲自下江南去向龙翔之主借银。” “那就是说，明天在大殿之上，他一定会说你的银子是借来的？” “到时候……”倾城掩住了楚亦轩欲出口的话，两人相视而笑。 “我们还是要先感谢国舅爷送来的二百五十万两啊，这可是意外的收获……”风中传来倾城甜美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