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谱》 前言 一直想写一部长篇现代武侠小说,一部纯粹的武侠小说。没有现在流行的什么穿越,也没有魔幻,更没有鬼怪,还武侠小说的本来面目。所以,就有了这部《兵器谱》的诞生。这部小说我构思了很久,也准备了很多,毕竟,写一个长篇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开心。我写得开心,大家看得也开心。 另外,需要说明的是,我想把本小说写成一部“与现实生活时间同步的时效性小说”。这个也算是一次挑战和一种尝试吧。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这部小说的主要内容是讲的是在我国,一直存在着一个代号“兵器谱”的独立的秘密组织。它是一个既不隶属军委,也不是公安部的某个部门,既不归武装警察部队管辖,也不属于国家安全局麾下的完全独立的秘密机构。 这个组织既不见载于官方档案也没有相应的行政编制,完全是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影子一样的组织,知道有这个组织存在的自然是少之又少。这个组织的成员历来也是很少,藏匿在井市之间,飘渺于红尘之外,都像隐形人一样,就生活在你我身边。 这部小说讲的就是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一系列既紧张恐怖,却又可歌可泣的当代武侠传奇故事。 《兵器谱》系列预计共六部,分别是: 《白色恐怖》 《一言九鼎》 《危险无边缘》 《真亦假来假亦真》 《人体艺术》 《消失的侏罗纪》 现在开始连载的是第一部《白色恐怖》。为了增加故事情节的可读性和参与性,希望路过的观众,能留下您宝贵的意见。谢谢。 后续章节尽量做到每日更新。 欢喜间 2008年11月8日夜,快9日凌晨时分 楔子 什么是谱? 谱的本义是记载事物类别或系统的书。 那兵器谱呢? 顾名思义,兵器谱应该就是系统的记录兵器这个类别的书了。从古自今象这样的书有很多,出名的有收入《汉魏丛书》中梁国的陶弘景《古今刀剑录》,汉朝刘熙《释名;释兵》也应该算是。但最有名的当然还是百晓生的《兵器谱》。 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一定就是和我们想象中、和我们以为的一样。 因为我们经常想当然,经常自以为是,所以我们经常犯错。 这次我们又错了。 不但错了,还错得一点不靠谱。 “兵器谱”并不是一本记录兵器的书。 “兵器谱”是一个神秘的独立组织的名字,也是“兵器谱”这个秘密组织的成员的花名册。 这本兵器谱就在“兵器谱”组织的第二代领导人白叔手上。 可谁都不知道这兵器谱组织的第二代领导人白叔是谁,在那里?第三代的兵器谱成员只知道他们这一代一共十八个人,正好对应着十八般兵器。 “十八般兵器”的说法最初很可能来自于“十八般武艺”。 “十八般武艺”最早见于南宋华岳编的兵书《翠微北征录》,但未具体列出种类是些什么。 而“十八般武艺”的名称,则始见于元曲。如《古今杂剧》所收《敬德不服老》中就有“他十八般武艺都学就,六韬书看的来滑熟”的唱词。在《水浒传》第二回也写着:“哪十八般武艺?矛、锤、弓、弩、铳、鞭、锏、剑、链、挝、斧、钺并戈、戟、牌、棒与枪、扒。” 到了明朝万历年间,福建人谢肇浙编纂的《五杂俎-卷五》列出“十八般武艺”为:“一弓、二弩、三枪、四刀、五剑、六矛、七盾、八斧、九钺、十戟、十一鞭、十二简、十三挝、十四殳、十五叉、十六把、十七绵绳套索、十八白打。”其中白打为徒手搏击。 这些说的都是“十八般武艺”,而其实指的却都是兵器。后来才慢慢有了“十八般兵器”的说法,但也通常是和“十八般武艺”夹杂不清的。所以,其实“十八般兵器”和“十八般武艺”其实就是一回事。 自清代以来,十八般武艺有四种说法。常见的说法是指“刀、枪、剑、鎲、棍、叉、耙、鞭、锏、锤、斧、钩、镰、扒、拐、弓箭、藤牌”。或者后面三件换为:代、抉、弓矢。 还有一种说法十八般兵器包括“九长九短”:九长是枪、戟、棍、钺、叉、镋、钩、槊、环;九短是刀、剑、拐、斧、鞭、锏、锤、杵。 然而最常见的说法是十八般兵器包括: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 这十八般兵器的名字,就是兵器谱组织第三代的十八个人的代号。 除了白叔,没有人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出于安全,白叔都是和他们单线联系。平日,他们都有自己的身份和工作,就连他们十八个人,相互之间也大都只知道代号而不认识人。 而不管是白叔给他们下达任务,还是他们之间取得联系,则都是通过网络和一种特殊的印记。 每天大清早,他们十八个人起来做的第一件事情都是相同的:打开电脑,进入邮箱,查看邮件。然后练功两小时,吃早饭,从小他们每天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公元2008年11月8日星期六,清晨六点,其他人都还在梦乡中沉睡的时候。他们都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了,查收邮件。他们每个人都看到邮箱里有一封新的邮件,打开上面都有一个独特的标记,那是白叔的印记。 每个人邮件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只是上面的时间不一样:务必在2008年11月8日星期六几点几分接听电话,届时他会布置下一个行动的计划。 每个人都兴奋起来,觉得热血沸腾起来。因为,虽然每一次的任务都是无比艰巨、极其危险的,但每一次新的任务却都将是一次激动人心的挑战! 比如最近的两次任务,都必然会让他们刻苦铭心,毕生难忘。 前段时间是奥运会,他们秘密被分别前往几个主办城市,协助当地公安部门和国家安全部门预先解决了几起很可能发生的有碍国家和人民安全的恶性暴力事件。看到最后中国获得金牌第一,在举国欢庆的同时,他们也是欢呼雀跃。那种成就感和荣誉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的,虽然他们可能永远都不能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金牌,但他们都一致认为这是他们执行的所有任务中最愉快和最开心的一次。 再之前,则是大地震,他们也被秘密派往第一线,帮助救灾部队解救灾民。那是他们第一次全体出动去同一个地方完成同一个任务,而且还是分赴不同的地点,因此,相互之间也没能见面。由于他们都身负着特殊技能、装备着特殊设备,所以,他们才是真正最先赶到灾区最深处和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去救灾的。但由于他们的绝密身份,当然是不可能被报道出来的。当面对满目疮痍,断垣残壁,死伤遍地,他们除了无比的悲痛,就是巨大的失落。面对大自然无与伦比的破坏力,人是如此渺小。后来,他们也都一致觉得这是他们执行的所有任务中最伤感和最痛苦的一次。 而现在,又将有新的使命需要他们去完成,这次,他们又将会去执行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呢? 2008年11月9日凌晨 第一章 一个鸡脚引发的血案 现在是公元2008年11月9日星期日的晚上21点半。 罗四琪正走在自己辖区的一条摆满烧烤摊的路边。满地都是四下横流的污水和数不清的水果皮,当然最多的还是啃完之后吐到到处都是的鸡脚骨头和用过的雪花般的卷筒纸。这条街上最出名的本来就是烧烤鸡脚。而在这个地处中国西南边陲的大城市,这个东西是很多人的最爱。 罗四琪是一个警察,一个非常普通的片区民警,每天的事情多且杂,而且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这样一个二环路之外的成熟社区,一般都不可能发生什么恶性刑事案件。 这里住的人很多,很杂。尤其外来务工的人员特别多,在这种地方,当然就少不了那些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事情。这也不奇怪,城市低收入人群的业余生活本来就很少,晚上除了看看电视喝喝酒,好像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了。而喝酒喝多了,人的脾气就难免会火爆一点,动手的几率也就难免会高一点。 每个星期,发生在街头的这种打打闹闹总是会有几起,大多都会多少流点血,但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不出人命,也就谢天谢地了。 所以,为了避免出现人命案件,罗四琪他们就必须得每天加强这些案件多发地段的巡逻,尤其是晚上。 现在他就是在这里来巡逻的,他到这个所已经快两年了,除了休息,这就是他们每天的必修课。 7号就已经立冬了,就算在这个号称四季如春的城市,这个时候也已经感觉到颇有一丝寒意了。罗四琪看着那些烧烤摊,有的人已经喝多差不多了,在那里大呼小叫的争执着什么。他一直很奇怪,这里的生意怎么一直都那么好呢?无论天热还是天冷,一到了晚上,这里就热闹得不得了。 他走过一个小卖部的时候,看到里面的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平时很忙,很难得看看电视,于是他就站在那里看了看,是国务院总理温家宝5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部署进一步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增长的十项措施。看起来都很不错,他心想,党和政府的想法都是很好的,但愿这些措施能够有实际的成效就好了。 突然,前面百十米开外,象炸开锅一样骚动起来,好像出什么事了。 罗四琪马上冲了过去,他还没有跑到地方,就看到果然是出事了,还是出大事了。 因为他已经看到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迎面跑了过来,捂着肚子,血不停的从他捂着伤口的指缝间不停的冒出来,跑过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染红,留下一串血红的脚印。 他一边用对讲机报告情况,一边冲过去,扶住那个受伤的人。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皮肤黝黑,一看就知道是边界那边过来的。表情非常痛苦,捂着肚子已经说不出话来。看着他一身警服出现在眼前,眼中流露出又是恐惧又是害怕的神情。 罗四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可现在他一看这个情景,知道光靠他自己是绝对没有办法的。他扶那人坐下,说道:“你别动,坐在这里,马上就有人来帮你治疗,等着。” 他安顿好那伤者,马上跳了起来,他现在要做的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抓住凶手,这个不仅仅是他警察的职责,也是做一个正义的人的基本良知。 发生了这样血案,人们都自动的在伤者跑过来的血路上,让开了一条通道,谁都不想去沾染上别人的鲜血。罗四琪跑过去的时候,当然杀人的人早已经跑了,罗四琪就问摊主:“往那边跑的?” 摊主当然不敢乱说,指了指西边,那边是一条漆黑的巷子,连个路灯都没有。这里每次出了什么事,那些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往那边跑,也许这个就是天性使然吧。那里越黑就望那里躲,就觉得那里越安全。 罗四琪在那里面就已经抓到过三次打架,五次抢包的人了,白天他也经常去那里看看,因为那个巷子是一个早已经没有住人,等待拆迁的的死胡同,最容易出事。 但正因为他去得多了,熟悉了,就算晚上这个时候去,他也对里面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知道事情发生到现在还不到2分钟,从这里跑到那个巷子1分钟,跑到巷底,发现没有路要1分钟,调头往回跑,再跑回巷口又1分钟,也就是说,他现在跑过去,那个行凶的人还来不及从巷子里面逃出来。 轻车熟路就是这个意思了。所以当他跑到巷口,有充分时间,选好位置,取出手铐,摆好扑击的姿势,才听见巷子里面果然有个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踏着很沉重的跑步声,越来越近。听着动静还是个胖子呐。 那人刚一从巷子了跑出来,带出一股强烈的酒气。打死他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个人就在这里等着他了。罗四琪一个扫堂腿,那人“嘭”的一下倒在地上,大叫一声“哎哟”,大骂道:“他妈的,谁敢绊老子,老子捅死你。” 罗四琪一言不发,扑上去,干净利落的就把那人拷上了,果然是个胖子,浑身肉嘟嘟的。罗四琪这才回答他:“我是警察。你准备用这把刀捅我吗?”他掏出塑料袋套在手上,拿起胖子甩在地上时,脱手飞出那把短刀,就算在这样黑暗的地方也能看到寒光凌厉,闻到上面有很浓的血腥味。 胖子一声不吭了。就算他不告诉那胖子他是谁,那胖子也知道了,因为那冷冰冰的手铐带着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就在这个时候,罗四琪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罗,情况怎么样?”那是正好今天值班的所长杜学富的声音。 “所长,抓到了。” 罗四琪转过身,大声喊道:“那个伤员怎么样了?” “哦,120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了。”杜所长和另外一个同事王忠跑了过来。 “所长,这个人怎么办?”他问道。 “把人带回所里。先问问怎么回事。持刀伤人,这已经个是恶性刑事案件了,等局里通知吧,我已经向局长汇报了。凶器呢?找到没有?” 杜学富恨不得踢那胖子一脚,刚好轮到自己值班,就捅出这么大一个漏子出来,简直是倒霉。大家平平安安过日子多好,都省心了。 “在我这里。” 罗四琪回答道,他已经把凶器用塑料袋装起来了,他在警校的几年也不是白读的。 这个和每个普通的派出所的普通讯问室都是一样,虽然墙上早已经没有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八个大字,可每个有犯罪嫌疑的人进了这里还是会觉得有很大的压力,每个人表现都是大不一样的。 被请进来的胖子现在酒早就醒了,进来之后,才问出个名字,就开始不停的哭,哭得杜学富心烦意乱的。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白白胖胖,斯斯文文的胖子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胖子会拿刀捅人,可更没有想到的这么一个一小时前还捅了人的狠角色,现在坐在这里却哭得象个犯了错,怕被老师批评的5岁小男孩。 “我说,你哭什么劲啊,你刚才不挺能耐的嘛,还拿刀捅人。哭的像个娘们,说说,刚才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捅人?” 杜学富问胖子。 胖子还是期期艾艾的哭,嘴里也不知道在叽里咕噜的嘟噜着什么。 杜学富一拍桌子:“哭什么哭!说,为什么拿刀子捅人,你认识不认识被你捅那的人?” 那胖子被吓得一哆嗦,支支吾吾说道:“我不认识那人,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喝了点酒,真的,只喝了一点点。” “谁问你是不是故意了,还只喝了一点点酒?现在你坐那里都熏得我想吐。说说当时的情况。” 那胖子就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才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 杜学富狠狠的瞪着他,问:“你就因为一个烤鸡脚,就拿刀子捅人,你可够狠的啊。就多等1分钟,你就不干,非要和人抢,你等1分钟你会死啊?我看你要真把人杀死 了,你也就只有去赔命了。到时候,你去下面慢慢啃鸡脚吧,那时候就没有人和你争了,不知道鬼会不跟你争呢?” 杜学富最恨这些成天无事生非,争强斗狠的人。 那胖子被吓得脸色煞白,埋着头动也不敢动。 “你说你抢那个鸡脚,是为了给你女朋友,那你女朋友呢?” 杜学富继续问。 那胖子咳嗽了几下,说:“其实,也不是我女朋友,是昨天在酒吧才认识的,我,我,也不知道住哪儿。我连名字都不,不知道,只知道叫小飞。” “你够狠,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女人去杀人,我看你还是个情圣啊。” “我,我不是什么情圣,警官,求求你,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我老婆啊。”那胖子突然哀求道。 “你有老婆,那刚才问你,你不是说没有老婆吗?你说假话。” 杜学富又是一拍桌子。 “警官,我有老婆,只是我老婆不在这里,我就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我才说我没有老婆的,警官,我错了,求你不要告诉我老婆啊,她知道了可不得了啊。”胖子说到他老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杜学富不怒反笑:“你行啊,不怕杀人,不怕国家法律,就只怕你老婆,你既然这样怕你老婆,你还敢背着你老婆在外面找其他女人?我看你胆子也够大了啊!” 就在这个时候,罗四琪推门走了进来,凑到杜学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杜学富脸色一变,对罗四琪说道:“现在这种情况,就不归我们管了,你先把他带下去收押,明天一早送到局里。这个案子,局里自然会有安排的。另外,给医院打个电话,说我明天一早就过去办手续。” “是,所长。” “你等下也回去休息吧,不要太晚了,天天熬夜人怎么受得了?” 杜学富抬起手,看了看表,已经是2008年11月9日晚上23点05分了。 那胖子一听,象是明白了什么,大喊大叫道:“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不想杀人啊,我冤枉啊,警官,警官啊。我不想死啊,我不想啊。” 杜学富望着近乎歇斯底里的胖子,冷冷的道:“没有人想死,我也没有说你要死。就算你真的杀死了人,你死不死,也不是我说了算,那是法官的事情。” 那胖子又象是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满怀期望的望着杜学富:“警官,你,你的意思是,那人,还没有死?” “我既没有说他死了,也没有说他没有死。反正你又不怕死,只怕你老婆,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好好想想,怎么和你老婆说这个事情吧。带下去!” 杜学富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点上一支红河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前两天,好像听说红河和红云合并了,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种老红河烟抽了,要是换个新包装出来,恐怕又要卖得贵一点了,这个是厂家和商家的老伎俩了。 他揉了揉胀痛的双眼,看着墙上的挂钟的指针,已经走到了2008年11月9日的23点32分,马上就是新的一天了,明天又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 2008年11月10日凌晨 第二章 死人自己跑掉了? 2008年11月10日是星期一。一大早,杜学富就叫罗四琪把胖子送到局里,自己则急匆匆的赶往第一人民医院,昨天那个伤者就是被送到这里抢救的。可惜的是,抢救无效,已经死了,昨天晚上他正在讯问胖子的时候,罗四琪进来告诉他的就是这事。当时,他看胖子情绪激动,生怕他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不理智,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出来,所以也就没有告诉他。 因为昨天是星期天,又已经很晚了,局里已经没有人。因此,只能暂时把死者的遗体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今天一早他才能过去办理死者的遗体移交手续,然后再拉回局里请法医进行解剖。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是早上8点半。 他直接就去找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高正英。高正英才到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杜学富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连门都没有敲。他们已经是老熟人了,医院就在杜学富的辖区内,因此,出了什么事情,伤员都是送到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这里近,还因为这也是全市人员和设备都最好的医院。 高正英看到杜学富的神情,就知道昨天晚上一定是有出什么事了。他才到医院,还不知道下面的情况,见他神色凝重,忙笑着问:“老杜,又怎么了,大清早就跑我这里来了,脸色这么难看,昨晚上没有睡好吧?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保重身体啊。” “老高,我看你才老了,啰哩啰嗦的。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昨天晚上我送来那人,你们医院说已经死了,现在在那?是不是在太平间?”、 高正英一愣:“怎么,又出事了?死人了?” “你还不知道?官僚主义!” “现在才上班啊,我坐还没坐下。走,老杜,我陪你去看看。”高正英拉起他就走。 “不敢不敢,这点小事,怎么能劳动你院长大驾呢,我自己去就行了,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太平间。” “死人当然在太平间了,难道还会在其他地方?呵呵,走吧,我不陪你去,免得你杜大所长又说我官僚了。” 两人走到医院最后面最偏僻的一角,太平间就在那里,才一走近,就闻到了刺鼻的福尔马林的气味。 走近太平间,就看到一个戴着白帽子,穿着白大褂年轻姑娘正在背对着门,在那里打扫卫生,脑后长长的马尾巴晃来晃去的。 “来,小田,来见见我们辖区派出所的杜所长,以后你们打交道的时间多。”高院长招呼着。 那个叫小田的姑娘转过身,白白净净的,长得很是秀气,一笑:“高院长,杜所长,早。” 高院长给杜学富介绍到:“这个是我们才分来大学毕业生,小田,田思嘉,认识认识,以后有事情,就可以直接找他了。” “你这个乌鸦嘴,说得我好像喜欢跑太平间看死人似的,你好,小田。” 杜学富和小田握了下手,心想,现在连伺候死人都是大学生了,看来现在什么工作都不好找啊。一想到自己那个已经大三,马上就要毕业的女儿,他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高院长问小田道:“怎么样,来了一段时间了,习惯了吧?” 小田甜甜的一笑:“谢谢院长关心,刚来是有点不习惯,虽然在医学院也做了很多次尸体解剖,可每天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死人,还是会有点害怕,呵呵,现在久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嗯,习惯了就好。对了,刚才杜所长说,昨天晚上他们送来一个伤员,没有抢救过来,死了,现在在那里?” “哦,是有这回事,昨天晚上就是我值班,大概是11点半送过来的,刀伤,在肚子上,说是失血过多死的。在这儿。”小田带他们走到最里边,靠墙一大排停尸箱。她指了指下排最右边一个,说:“就在这里面。” “哗啦—哐”,她慢慢拉开停尸箱,三个人都往里面望去。 停尸箱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三个人都是一惊:死人呢?怎么不见了?死人难道还会自己跑了? 小田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这可是出大事了,太平间的尸体不见了,那就不仅仅是工作失误这样简单了,而且这个还是警方需要的凶杀案的最重要的证据。 她急的几乎要哭出来了:“我,我明明是放这里了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不要着急,小田,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没有放这里,放其他箱子里了?”高院长曾经遇见过这样的事情,马上想到最可能的就是记错地方了。 “没有啊,院长,我亲自放的呀,昨天就送了一具尸体过来,我怎么可能记错呢?小田一边带着哭腔说着说,一边把最下面两排其他的箱子都打开,果然都是空的。 “我知道今天那具尸体要送到公安局,所以我就放最下面了。上面那几排,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放进去啊。” 高院长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上面几排停尸箱离地比较高,如果要放尸体,就至少需要两个男同志先把箱子取出,搁在地上,把尸体放进去之后,然后再用叉车举起来,再推进去,实在是很麻烦。因为麻烦,所以上面几层基本上没有用,现在就算死了人,一般家属都会在三天之类就拉走了,谁也不想花冤枉钱存放在医院里。而最近一段时间,死人也不多,所以,就下面两排也够用了。 可现在下面两排都已经打开了,都没有,那尸体呢?难道不翼而飞了吗?还是尸体复活了,自己跑了? 小田想到死人居然会自己不见了,就觉得脊梁骨直冒寒气,喃喃的自言自语道:“难道?莫非?是尸变?”一想到这里,她简直全身都凉透了。 杜学富这么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无产阶级老党员,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尸变的说法。他不放心,想了想,对高院长道:“老高,我觉得应该彻底检查检查,再看看上面几排,如果没有再说。” 高正英点点头,马上打电话,叫人开叉车过来。 院长的命令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执行,叉车很快就开来了。医院办公室主任也亲自带着两个男同志跑来了。 高正英觉得这个事情非同小可,因此,在开始检查之前,就很严肃对他的几个手下嘱咐道:“今天这个事情,不管等下是什么结果,你们都不能说出去,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院长。”几个人都点点头,都是一脸的凝重,本市最大的医院出了尸体失踪这样的离奇的事情,如果要是外面传开了,那不知道会有什么样严重的后果,而结果却只会有一个:影响到医院的名誉,也就会直接影响到医院的收入,当然也就会影响他们的收入。而这却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事情,所以就算院长不说,他们也不会说出去的。 杜学富也不得不佩服老高的办事效率和稳妥。为了更加稳妥起见,他提出他亲自查看其他的停尸箱。 剩下的停尸箱并不多,十几个很快就看完了,还是没有。 这下事情真的很严重了。 杜学富象是想起了什么,走到太平间的大门和窗口,仔细看了起来,也没有撬过的痕迹。他回过头问小田:“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是你值班?” “是的,我们这里是早上10点到晚上10点一个班,晚上10点到第二天早上10点一个班,晚上是一个人,白天是两个人,现在才9点过点,白班的还没有来接班。从昨天晚上10点到现在就我一个人。”田思嘉心乱如麻,暗想,就我一个人在这里,死人却不在了,这个怎么让我说得清楚啊? “那昨天晚上到现在,有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杜学富继续问。 “没有。昨天晚上2点,我才去休息室睡觉的。没有其他人来过。” “那你们这里没有人的时候,会锁起来吗?” “哦,这个倒不会,这里本来就很偏僻,平时基本上就没有人来这里,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 东西,就是死人,谁也不会想到来偷死人吧?”小田说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 杜学富点点头:“这个可谁也说不清楚,也许真的有人会来偷死人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来把尸体偷走了?”高正英皱着眉头,看着他问道。 “不是被人偷了,难道是死人自己跑了?你是医生,你觉得可不可能呢?” 高院长摇摇头,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老杜奇怪的看着高院长。 “除非,死人没有死。”高正英一字一字的道。 “你的意思是?” “假死,这个在医学史上发生过很多次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啊。” “我看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也没有什么用,是真死还是假死,去问问昨天抢救伤员的医生,不就知道了?”杜学富觉得有点浮躁,局长还等他汇报,可现在连尸体都不在了,叫他怎么去汇报?告诉局长,死人自己跑了? “就算问了医生,恐怕也不知道答案。” “为什么?” “如果他们当时要是知道是假死,怎么可能送到这里来?”高院长笑道。 “哦,也对,不过问问也好,总比站在这里胡思乱想的好。” 高院长马上把那几个昨天参与抢救的医生都找来的问话,那几个值夜班的医生正准备回家去休息了,可一接到院长的电话,3分钟之内全部都赶到了院长办公室。 看着那几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一脸惶恐的医生气喘吁吁的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杜学富对高院长笑道:“看来你这个院长比我这个所长当得好,一声令下,马上赶到。” 高院长笑笑,向那几个医生介绍道:“这个是派出所的杜所长,有些事情要问你们,你们一点要全力配合,想清楚了再回答。” 几个医生都不住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有警察来问话,难道医院出什么事了? 杜学富问的很仔细,那几个医生回答的也很仔细。 “昨天那个肚子上被刺了一刀的伤员被120送来的时候,情况怎么样?” “情况很不好,流了很多血,创口很深很大,象是刀插进肚子,又向上拉了一下。” 杜学富心里暗骂:死胖子,可真够狠的!接着问道:“抢救了多久,死因是什么?” “抢救了半个多小时吧,我负责清理创口,止血,可是死者腹股沟上面的主动脉被刺破,几乎被切断了,用止血纱布按上去,马上就湿透了,用止血钳也没有用,我们一共给他输了200的血,可还是没有用。死因就是主动脉严重受创,无法有效止血,最终失血过多死亡。” “没有其他原因致死?” “没有,至少我们没有发现,因为我们一直忙着止血,可血还没有止住,伤员就死了。我们听说是刑事案件,今天就会送到公安局进行法医解剖,我们也不敢乱动尸体。” “确定是死亡了?” “这个确定,心和脑都确定死亡,所有生命特征完全消失。” “哦,谢谢,谢谢你们配合警方调查。我问完了。” 高院长又叮嘱了几个医生几句,送他们先出去了,他关上门,回头看见杜学富正的坐在那里抽着烟,一筹莫展。 “怎么样。问出些什么来了?有没有什么线索?”高院长走过去坐下,接过老杜递过来的烟,点上。 “没有,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也办不了什么案子了,该退休了,唉。”老杜突然叹了口气。 “你也不老嘛,比我还小几岁。接下来怎么办?” “给局里汇报,让刑侦大队来接手了。”杜学富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局长打电话,他已经有了被局长狠狠剋一顿的心理准备了。他暗想:难道,死人真会自己跑了? 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 “啊呀——天啊!”一声的凄厉恐惧的惊叫! 2008年11月10日 第三章 中毒的尸体 杜学富和高正英一下都跳了起来,立刻冲了出去。 刚才那一声的凄厉恐惧的惊叫就是从医院行政办公楼的楼下传来的,不知道是几楼,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办公楼的六楼。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四楼的时候,就看到四楼的男卫生间旁边已经围了一大堆人。高正英走了过去,问:“怎么回事?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出什么事了?” 平日里负责打扫卫生的宋大姐脸色煞白的瘫坐的男卫生间的门口,脸上充满了惊骇的表情,好像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她看到高院长来了,旁边还站着一个警察,好像有了点胆气,指着男卫生间里面,结结巴巴的说:“死人,里面有个死人。” 杜学富和高正英一听,脸色一变,对视了一眼,杜学富对高正英低声道:“我先进去看看,你把人先疏散了再进来,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高正英点点头,杜学富推开男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一下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杜学富在当警察之前是当兵的,曾经参加过那场著名的自卫反击战。在战场上,时时都在流血,处处都在死人。每天都会有身边的战友在牺牲,而自己说不定就是下一个。他也算是幸运,在战场的枪林弹雨和血雨腥风的洗礼下,没有受什么重伤,就平平安安的退下来了,到基层当了警察。 本来以他的资格和成绩,这么多年了,最起码混个支队长或者分局局长之类的,早就不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的所长了,现在市局的方局长当年不也是他的老战友吗?可他那种仗义执言,嫉恶如仇的脾气,实在不怎么讨领导们的喜欢,所以也就一直上不去。可他带出来的人很多都成了他的上级了,他也无所谓,他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对得起党和人民,当不当官也无所谓,我还不习惯天天坐办公室呢。他已经在那个副所长的职位呆了差不多十年了。要不是这次他的老战友方易当了市局的局长,实在看不下去了,提拔他当了正职, 恐怕他要继续呆下去,呆到退休了。 当警察这么久,又一直战斗在第一线,所以杜学富所见到和参与的凶杀案也有不少,血淋淋的场面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可今天他还是一下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他不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惨不忍睹的场面,他连想都没有想到过。 一个死人算不上很可怕,更不会吓到杜学富这样的老警察,可今天一眼看去,连杜学富都觉得心里先是一惊,然后一紧,他甚至觉得想吐,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恶心的感觉了。 可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恶心! 这个感觉是也在他之后推门进来的高正英的感觉。他做为一名从医数十载的知名大夫,看过无数的死人,做过无数的手术,可今天这个血流满地,血污满屋的场面,连他都觉得很不舒服,连看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一直到杜学富坐在市局的方局长的办公室里面,连抽了三支烟,都还是觉得很恶心,很不舒服。 他看看表,现在是2008年11月10日的下午一点了,他还没有吃饭,他也吃不下饭,看了刚才那个场面的人如果还能神色自若的吃下去饭,那简直就不是人了。 因为他刚才在医院的卫生间里面看到那个人,也已经看不出是一个人了,就象一堆血淋淋的发乌的腐肉。 “老杜,尸检报告出来了,你来看看。”方局长方易拿着一页纸走了进来。 杜学富拿过来一看,大吃一惊:“什么?死亡原因不是失血过多,是中毒?” “是啊,法医的尸检报告,你还要怀疑?”方易坐下,喝了口茶。 “嘿嘿,”杜学富搔了搔头顶,道:“我倒不是怀疑法医,我是在想,为什么医院的医生会说是因为失血过多死的?如果是中毒,那他们也应该看得出来啊?” “那倒未必了,在那种情况下,死者血一直在流,医生忙着给他止血,然后死者一点征兆的没有,就突然死了,在正常的情况下,是你,也一样会认为是失血过多死的。这个是人习惯性思维所决定的。”方易递给他一支烟。 他接过烟,点上,点点头道:“这个也有可能,可他是中什么毒死的呢?一般来说,中毒死亡,死前也应该有明显征兆啊。那些经验丰富的医生,不会看不出来吧?” “老杜,那些医生是医生啊,医生学的是治病救人,学的是医术,可不是学的毒术,你以为是武侠小说上写的蜀中唐门吗?要知道很多毒把人毒死了,从外表也是看不出什么来的。现在虽然科学昌明,可还有很多千奇百怪的事情,不是科学所能解释的。就说医生吧,现在他们连那些层出不穷的新病毒怪病毒都没有办法解决,你还指望他们还会解毒?呵呵,省省吧你。” “这倒也是啊,那检查出是什么中什么毒了吗?” “初步已经有结果了,我为了稳妥起见,让他们再明确一下,这种事情,可失误不得。”方易脸色越来越凝重,道:“如果真的是那种毒,那可就麻烦大了。” “那种毒?”杜学富正准备继续问,就听见有人敲门。 “请进。” 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是法医处的小黄,老杜不知道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究竟叫什么名字。 小黄走过来,表情很奇怪,他手上也拿着一张纸。 “小黄,最后的结果出来了?”方易看着小黄的表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的,局长,经过我们多次化验,最终确定了。” “就是刚才我们说的那个东西?” “是的。” 杜学富在旁边听的莫名其妙,插话道:“老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那个东西?什么东西啊?” 方易接过小黄递来的那张纸,看了一眼,默然无语的递给老杜:“你自己看看吧。” 老杜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分子式:c17h 17no(c 2h 3o 2) 2,学名:二乙酰吗啡。血液透析浓度:95%。 前面那个分子式老杜看不懂,可后面那几个汉字他却是太熟悉了,他惊呼一声:“白粉”?! 方易点点头,道:“是的,这个人真正的死因是海洛因中毒,而且是高纯度的。” 海洛因是半合成的鸦片类毒品,距今已有一百年余历史。极纯的海洛因(俗称白粉)主要来自“金三角”(缅甸、泰国、柬埔寨三国接壤地带),有的来自黎巴嫩、叙利亚,更多的来自巴基斯坦。产品的颜色、精度和纯度取新决于产地。白色的来自泰国,既纯又白的来自黎巴嫩,褐色的或淡褐色的来自叙利亚、巴基斯坦或伊朗。 老杜想起他看的内部禁毒宣传资料上是这样写的: 目前国际上对毒品的排列分为十个号,主要是鸦片、海洛因、大麻、可卡因、安非他明、致幻剂等十类,其中海洛因占据第三、第四号,即三号毒品和四号毒品,因此世界上人们普遍称之为“三号海洛因”、“四号海洛因”。由于这样的习惯叫法使人们误以为还有一、二号海洛因,实际是吗啡或吗啡盐类。 三号海洛因又称为“香港石”、“棕色糖”、“白龙珠”等,是将盐酸吗啡经化学过程产生二乙酰吗啡后,再添加大量的稀释剂(如士的宁、喹咛、莨菪碱、阿斯匹林、咖啡碱等)而制成的颗粒状毒品,有时也有粉末状的,颜色从浅灰色到深灰色。三号海洛因中二乙酰吗啡和单乙酰吗啡的总含量一般为25%-45%,咖啡因含量在此30-60%,一般有掺假。 四号海洛因是在盐酸吗啡经乙酰化反应后不对其进行稀释,而是提纯,然后经过沉淀,予以干燥。其中二乙酰吗啡含量一般在80%以上,最高可达98%,纯的或高纯的四号海洛因是一种白色、无味、透明的粉末,且非常细腻以致擦在皮肤上会消失 。但如果制造不好则会呈现浅黄色、粉红色、沙色或棕色的粗糙粉末甚至是颗粒状。目前国际上对毒品海洛因的鉴定只定性不定号。 以上的是官方的专业性说法,可在民间却有自己的分类方法,并且和官方的划分刚好相反。官方说法是序号越高,纯度越高,而在民间,则是序号越高,纯度越低。 吸毒和贩毒的人,根据用途和纯度不同,除了海洛因之外(俗称1号),又分出“2号”、“3号”、“4号”海洛因。 “2号海洛因”又叫次海洛因,状如砖块,呈淡灰褐色,只出现在亚洲。毒贩制作时只需加入盐酸制成盐酸化合物,再掺和40%—50%的咖啡碱,制成这种海洛因,是为方便运输和交易。 “3号海洛因”是一种棕色或灰色颗粒状物质,又名棕色糖块。提取过程中加有士的宁、奎宁、莨菪胺、阿斯匹林、咖啡碱等原料(取其中的某几种)。这种棕色糖块含海洛因30%—50%,历来用于吸食。使用时将海洛因粉撒于锡箔上面,用慢火在底下加温,使之变成流质,吸者口嘬纸筒,对箔上流质狂吸抽咽,饮开水。据吸毒者说,吸海洛因比吸食鸦片的提神力强10倍。这种方式被香港、马来西亚、新加坡和泰国成瘾者广泛采用。 “4号海洛因”是从吗啡精炼出来的,经过乙酰化、盐酸化,然后提纯、增白,成为又轻又细的白色粉末。据说4号海洛因到了吸毒者手中时已转了好几次手,每次交易前在海洛因中加入了乳糖、滑石粉、可可粉等,目的是增加重量,提高售价,获取暴利。使原来纯度高达90%的海洛因,在吸毒者使用时已显著降低,如注入静脉的海洛因,其纯度仅有4%~5%。吸毒者除用烟吸、烫吸方式外,通过皮下注射或静脉注射4号海洛因,也很常见。 而现在看死者血液中的浓度这样高,那无疑是1号了。 可更让老杜震惊的是下面一段话:二乙酰吗啡疑似从死者体内进入血液。经检查,死者脾上有一创口,深约半厘米,创口内沾染有二乙酰吗啡,可能二乙酰吗啡即从此处进入死者血液。造成血液融入大量高纯度二乙酰吗啡,造成瞬间死亡。 “是从体内?那就是说……”老杜一下子明白过来。 “那就是说,毒品在死者肚子里。死者是体内藏毒的犯罪嫌疑人。”方易用指头轻敲着茶几。他回过头,问到:“老杜,死者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身份的。” “昨天送到医院的时候,我就派人过去了把死者的东西都收好了,今天我一起带来了,东西不多,我已经检查过了,局长你看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茶几上。 东西果然很少,就两样,一张车票,还有几十块钱。 方易拿起车票,一看,是从一个叫巴勐娜西的地方到本市的长途车票。那是一个很偏远的小城,每天就有一趟车经过。只有过路车,没有直达车。 “这么远的地方体内藏毒到这里,可见我们的防毒禁毒工作还是做的不够啊。”方易叹了口气。 老杜没有想那么多,他心里现在只有案情:“也就是说,死者是从边疆带毒到这里,准备来交货的,可还没有来得及交货,就被人刺了一刀,送进了医院。” “看了是这样的,这趟车到本市应该是几点?” “晚上9点。”车站也在老杜的辖区,他当然知道得很清楚。 “体内藏毒,只能喝水,不能吃东西,死者这坐了一天的车,到了本市,肯定是饿急了。可能他本来是等交货之后,排出毒品,再出去吃东西,但经过烧烤摊的时候,可能实在忍不住了,有怕人生地不熟,等下出来,太晚了,找不到吃的,就想去先买点吃的放着,等交货后再吃,结果没有想到会被人捅了一刀”。方易一步步的开始分析案件。 “应该就是这样,他要经过这条路,就说明他要去的地方就在附近,这种交易,一般都是在那种城乡结合部的小旅馆进行,而他被杀的这条路再往前三百米,就有很多这样的小旅馆。” “对了,他被捅的时候,那个接货的男人应该就在附近,亲眼目睹了这些事情,随后,尾随救助死者的120,来到了第一医院,晚上趁着夜深人静,就把已经死亡的死者,背到了办公楼四楼的男卫生间,残忍的剖开死者的肚子,取走毒品。”方易这个当年的侦察兵,后来的刑侦队长,推理起来那是没有含糊的。” “局长,您怎么知道一定是个男人呢?”站在一旁的小黄听的很专心,又觉得奇怪,不由得插了一句。 杜学富“哈哈”一笑:“这么简单,还用问啊,我告诉你啊,那一定是个男人,要把死者这样一个至少1米7,重起码也有60公斤的男人要从太平间背出来来。一个女人做得到?” “死者身高173厘米,体重64公斤。”小黄看了看手上的验尸报告,回答道,接着又很奇怪的问:“为什么一定是背,而不是拖呢?” “你小子,深更半夜的,拖个死人到处跑,你觉得所有人都是聋子啊?何况办公楼三层楼,怎么拖上去?当然只有背了。” “小黄啊,看看,以后应该多向杜老前辈学习学习啊。” “那是,杜所长是老警察了,我需要学的地方多了。”小黄嘴倒很甜。 老杜摸摸头顶,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了。 方易一笑,接着分析道:“这个人不但是个男人,而且一定还是一个对第一医院非常熟悉的人。首先他知道太平间晚上不会关门,而且只有一个人值班,还知道值班室离太平间有一段距离。其次,他知道医院的前后两个门,晚上都有门卫值班,并且会锁大门,他想把尸体弄出去,是不可能的。第三,他对医院环境很熟悉,而且对医院内部人的工作和生活习惯也很熟悉,所以,他才会知道办公楼的四楼晚上没有人,还知道办公楼的一、二楼是医生办公室和治疗室,三楼是男医生的更衣室和休息室,而四楼都是女医生更衣室和休息室,男卫生间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会用。所以他才会不辞辛苦的把死者弄到四楼。” 小黄简直叹为观止,没有想到方局长坐在这里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就分析得这样丝丝入扣,合情合理。 突然,方易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通了电话:“沐厅长,你好,我是方易啊,是,是,好的,行,我马上过去。” 方易挂断电话,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2008年11月10日的下午2点,他抬起头神情凝重的看着杜学富和小黄,沉重的道:“沐厅长刚才叫我马上过去,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看来,又出什么大事了。” 看着方易的神情,听见他的语气,杜学富和小黄的心情也变得沉甸甸的起来。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呢? 2008年11月11日 第四章 直扑巴勐娜西 杜学富赶回派出所的时候是2008年11月10日的下午4点。看到罗四琪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趴在写字台上,边写报告边哼着歌。 “小罗,看来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嘛。”杜学富心想,年轻就是好啊,没有那么多忧虑的事情。他也是一个不服老的人,平时也喜欢和这些年轻人在一起,不管生活还是工作,都那么充满朝气有活力。 “哟,所长,你回来了,呵呵。”小罗抬起头,笑了笑。 “怎么了?有什么好事?说说。” “哦,也没有什么,昨天新闻不是报道了温总理开会,关于拉动内需的新闻嘛,好久都没有这样利好的消息了。今天股票大涨了。一百多点呢。呵呵。刚才我女朋友打电话告诉我的。”罗四琪虽然是个警察,但也是一个股民。平时忙,没有时间炒股,就让他女朋友在炒。 “呵呵,又赚了吧,不错啊,等那天赚了钱,请大家吃饭哦。”老杜喜欢和这些年轻人打成一团,开开玩笑什么的。 “嘿嘿,小赚了一点。对了,所长,昨天那案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杜学富的心情马上变得沉重起来,就把现在发现和猜测到的一些情况和罗四琪说了,又问了问他看到死者的是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 罗四琪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突然想起了一点:“难怪,现在想起来,我当时扶住他,他看我眼神很奇怪,按道理说,在那个时候,他看到警察应该是感到高兴才对,可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却是很害怕的样子,我那时还以为是害怕那个捅了他一刀的人,原来他是在怕我啊。唉,当时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在那种情况下,你还能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也已经很不错了,谁在那种时候,还会想那么多呢?”杜学富正准备安慰他几句,突然手机响了。 是方易的电话:“老杜,你马上来局里一趟。我刚才向沐厅长汇报完工作,厅里现在有新的指示,我正在往回赶,你到了我也差不多到了。 “是,我马上到。” 杜学富到局里的时候,一看,被通知来开会的人并不多,就三个,一个是他,一个是刑侦队的队长,一个禁毒组的组长。都是老熟人了,见面当然少不了一番寒暄。想当年,这两个人,可都是应该算是他的后辈了,可现在的级别都比他高。 不过老杜也不在意这些,见谁都是嘻嘻哈哈的,用方易的话来说就是:他是一个非常有原则性又非常随和的一个人。因此,虽然他级别不高,可在什么地方人缘都很好,尤其在公检法系统,到处是熟人,个个都会卖他几分面子,他有点事情,只要一开口,大家都会尽量帮他的忙,不过这么多年了,他从来也没有向谁开过口。 方易走进来的时候,表情很严肃,只说了一句话:“大家都到了,那就开会。” 方易看了看大家,道:“今天的会议来的人不多,就我们四个,议题也只有一个。我先把刚才从省厅得到的最新消息给大家交个底。我们大家都知道,我省由于地处边疆,和多国接壤,又离金三角地区很近,因此历来毒品走私活动极其猖獗。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由境外流入我省的毒品之多,简直难以想象。那不是以克计,而是以吨计。而我市,由于是本省的省会城市,又是毒品流向内地必经的大通道,所以最近利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偷运到本市的毒品,也是非常之多。昨天,老杜的辖区就发生了一起持刀伤人的案件,伤者已经死亡,我们在死者的体内也发现大量的高纯度毒品的残余。我们怀疑这名死者也是一名体内藏毒的犯罪嫌疑人。” 方易喝了口水,接着道:“鉴于目前贩毒团伙的犯罪活动愈发猖獗,我们的禁毒和扫毒的工作形式越来越严峻,时间也越来越紧迫。为此,省厅党组经研究,并上报省委通过,决定成立由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厅长沐常林同志为组长,省禁毒大队大队长赵之平同志为常务副组长的省禁毒专项工作领导小组。全省各地州、市的分管政法的副职或公安局局长都是组员。我也是小组成员之一。刚才,我就是去参加这个小组的成立会议,在这个电视电话工作会上,沐厅长给全省各地州、市分别下达了具体的工作任务和目标。其他地方我们先不谈,先说说我们这里的情况。境外毒品的入境通道很多,究竟有多少,现在也没有准确的统计数据。或者我们可以说,整个边境,都可能成为毒品犯罪分子的运输通道,那可真是防不胜防的。因此,我们也可想而知,每年流入境内的毒品会有多少?而这些毒品,基本上都要经过本市,然后流向全国各地,,那流到我们这里的又有多少?我们每年又发现了多少毒品?抓获了多少犯罪嫌疑人?这应该说是远远不够的。首先就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是我们的失职。当然,这个也不能完全归罪于我们工作没有做好的问题。而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更有效的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杜绝毒品流入我市的通道,堵死毒品由我市流向内地的通道!” 其他三个人专心的记录着,听到这样的消息,每个人都觉得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当警察的,只要是想做个好警察、合格的警察,谁不想多破几个案子,多抓几个罪犯呢? “今天找你们几位来,就是贯彻省厅的会议精神,并且把下一步的工作具体落实到每个人。现在我宣布成立我市禁毒专项工作领导小组,我亲自担任组长,副组长由刑侦队队长张帆同志和禁毒组组长李云峰担任。” “那我呢?局长,我干嘛?”老杜一听,这个好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似的,一下就急了。 “呵呵,老杜,别急嘛,喊你来开会,当然有你份了。”方易笑了笑,掏出烟,给大家发了一圈。 “下面,我先说说我的想法,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或者需要补充的。张帆同志和刑侦队主要负责市内毒品案件的限期侦破工作,力争尽快把本市吸毒人员的情况摸清楚,然后追本溯源,顺藤摸瓜的往上找到卖毒品给这些吸食者的犯罪团伙最下层,也就毒品分销人员,并且从重从快的一举摧毁。在本市没有了消费毒品那些人的支撑,毒品贩子也是支撑不了几天的。” 在坐的几个人听完后都点头深表赞许。要杀死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除了挖断它的根是最好最行这有效的办法外,把它所有的叶子都剪掉,这棵树就算不死,也会元气大伤。 “怎么样,张队长,市区内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没有问题吧?”方易哈哈一笑,问道。 “没问题,局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张帆站起来表态。 “坐,坐,坐,没有问题就好。”方易把目光转向禁毒组组长李云峰,说道:“李云峰同志,你们禁毒组的任务是在本市区域范围的所有进出通道上布控严查,包括高速路和国道,争取不让一克毒品进入本市,更不要让一克毒品流出本市!有没有问题?” “局长,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李云峰站起来拍着胸脯。 “那好,请坐。老杜,是不是憋闷的很啊,呵呵,跑不了,有你的好处,现在轮到你了。”方易看着杜学富。 “我就说嘛,我们方局长,一向秉公办事,一碗水端平,有好事怎么可能忘了老杜呢?说吧,局长,有何吩咐?”老杜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 “不过,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这个可不是什么好事,可要比他们两个的事情要难得多了,如果听了,你不愿意去,我也没有意见,毕竟,你只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这个事情本来也不不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内。”方易知道老战友的脾气,请将不如激将。 果然,老杜马上跳了起来:“局长,你这样说,我老杜可不乐意了,我一派出所所长怎么了,我也是人民警察,想当年……” 他这一激动,其他三个人一下都 笑了起来,老杜的脾气他们当然都是很清楚的。 “好了,老杜,你就不要想当年了,你一想起来就没个完了,这次,不需要你想了,你直接去,去当年你战斗过的地方,满意了吧?”方易笑道。 “局长,你的意思是?”老杜一下有点糊涂了。 “你当年才参军的时候,不是在巴勐娜西边防当过一年的兵吗,后来自卫反击战的时候,你们团才被抽到前线的,我们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你忘了?” “你的意思是我去巴勐娜西?”老杜顿时来了精神。巴勐娜西地处洪德州的边缘,是一座美丽的边陲小城,那里属于亚热带地区,风土人情和内地完全不一样。 “是啊,昨天晚上那个疑似体内藏毒的死者,不就是从巴勐娜西来的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在这个案子上找出毒品来源的一些线索,我们查案子当然不能就在这里瞎猜,纸上谈兵怎么行?老主席都说过,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嘛所以。虽然你离开那里已经这么多年了,可那里的情况,还是你最熟悉。何况,昨天晚上那个案子就发生你的辖区。所以,我觉得你去那里是最合适的人选。好好的查一查,调查清楚死者的身份、家庭背景、社会交往、为什么要给人带毒?毒贩是通过什么样方法让他们带毒的?他们又是采取什么方式把毒品带进几百公里之外的我市的?再看看毒品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流进来的?是不是就从巴勐娜西流入的?巴勐娜西是中转站还是集散地?我已经和洪德州的杜局长联系好了,他们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对了,你们还是家门呢,呵呵。” “那我什么时候走?”老杜一下站了起来。 “看你,激动什么啊,记住,你去那里,只是在巴勐娜西调查死者和毒品和情况,可不要捅出什么漏子啊。老杜,千万记住。”方易很严肃的说。 “知道了,你放心吧!对了,我一个人去吗?昨天那个案子怎么办?所里的事情怎么办?赵局长那里?”赵局长是他所在的区的分局长。 “你一个人去,那边有人配合你工作的,至于案子和所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安排,至于老赵那里,我会打招呼的。” “那好,什么时候去?”老杜工作起来就精神抖擞。 “去那里的车是几点?” “19点。”老杜对辖区内的这些情况了如指掌。 方易看看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2008年11月10日的下午6点半了。“恐怕来不及了,你明天去吧。” “呵呵,局长,来得及,我现在赶过去,来得及,不然又要等一天了,那才是真的来不及了,破案可是要争分夺秒的啊。” “可现在已经6点半了,你就算不回家拿行李,从局里直接过去,怎么也要40分钟吧,如果堵车,那更不知道要多久。怎么来得及?” “呵呵,局长,别忘了,我是那里的派出所所长啊,我要他晚点发车,恐怕也没有问题吧?至于行李嘛,也去不了多久,也要不了多少东西,带几件换洗衣服就可以了,呵呵,我喊我老婆子送到车站就可以了。局长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你个老杜啊,你喊一车人都等你,算不算以权谋私呢?”方易笑了起来。 “什么以权谋私啊,我这可是办公事。好了不多说了,我现在就出发了。你就等我好消息吧。”老杜说着就站了起来。 “好,那就祝你马到成功了。等你好消息。”方易也站了起来,和老杜握了握手。 “二位,我先走了,这里的事情就看你们的了,哈哈”老杜说着,和两位握手告别,转身走了出去。 在他心里面,现在什么其他想法都没有,只有一个:直扑巴勐娜西! 2008年11月12日凌晨 第五章 偷越国界线 杜学富翻过景色迷人,时云时雨时晴的高黎贡山,到达洪德州州府邙市的时候,已经是2008年11月11日的早上8点半点了。老杜坐了一晚上的卧铺车,实在很不好受,不但没有办法欣赏到高黎贡山幽美奇幻的景色,还被车里的臭气熏得很不舒服。坐卧铺车就这样,幸好是冬天了,大家捂得严实,如果在夏天,那可就受了罪了。车里汗臭味,脚臭味,什么味都有,简直要把人熏死。 说起来,邙市也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所有人都这样叫这个地方,甚至在机场,你也只会听到说到邙市的飞机几点几分起飞。可在地图上,你永远也找不到这个名字。因为在地图上,这个地方叫做路希。而邙市本来只不过是路希的一个镇子的名字。可所有人,就是一直叫这里为邙市,而不叫路希。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地方恐怕是全中国最奇怪的地方了。在中国其他地方,一个地州或者地级市的首府所在地,一定是很这个地州或者地级市的名字是统一的,比如内江市,行政中心的所在地就是内江,再比如鞍山市,行政中心的所在地就叫鞍山。可在这里却不一样了,州的名字叫洪德州,首府的名字叫路希,可所有人却又都叫这里做邙市。恐怕也只有这个中国最西南的省份,才有这样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老杜当然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奇怪的事情会更多。 洪德州的杜局长派人来接他到了州局,杜局长亲自和他见了面,双方交换了情况,杜学富就坐不住了,要求马上就去巴勐娜西,连杜局长说请他吃个午饭也够不上了。 在他心里面,现在就一个想法:直扑巴勐娜西。一说到破案,他简直是一刻也呆不住的。 杜局长当然不好再挽留他,只好派人送他到了巴勐娜西。送他的是一个小伙子,叫岩坦路,是当地的傣族。由于傣族的取名的方式和内容的限制,同名的人很多,为了加以区别,便在名字的前后加上有特征的字眼。最常见的是以形貌生物特点区分。岩龙比(胖),岩龙软(瘦),岩明宋(高),岩明店(矮),岩坦路(络腮胡),和老杜一起去的小伙子就是一个络腮胡。 傣族取名还有以居住位置区分的,比如一个寨子有三个相同的岩班,寨头的叫岩班火曼,寨中的叫岩班干曼,寨尾的岩班寒曼。也以籍贯共分的:迁来的与本寨同名,迁来者的名后加上原住地名。至于具有较高学识的人,便授于“康朗”等学衔。如民歌后康朗甩,就是省去原名“岩甩”的“岩”字,冠以“康郎”。如果与外族通婚者,那生孩子的名字也常常有标记。如:“岩宰荷”名字中的 “荷”字,表明其父是汉族;也有加职业和特殊专长为名的。当然也叫浑名的:比如岩胆贯的意思是多嘴多舌的人。除此之外,由于生活习惯,有时还对猎手冠以尊称,象波涛瑟就是指的猎虎的老人。 杜局长告诉岩坦路,送杜所长到了巴勐娜西后,他就负责配合杜所长的安全,并且配合杜所长的调查工作。搞得老杜简直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像他到这里是度假来了,被需要人照顾的。 杜学富坐在车上,看着道路两旁的树木和景色,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心想:巴勐娜西,我杜学富又回来了!而这,距他离开这里已经快三十年了。 其实,从洪德州州府邙市出发到巴勐娜西还有两小时的路程。他不过是过于激动罢了。 经过以翡翠玉器闻名天下的极边古城太冲后,道路旁边的景色已然大变,道旁本来是本省最常见的低矮灌木,一下变成的高大的象脚木了。一眼望去,全然一副亚热带的迷人风光。 再过去,不远,就是昔日闻名遐迩,现在却早已败落的口岸小城:巴勐娜西。当然这个是傣家人的说法,翻译成汉语,就是晚丁。 其实,要说这里是个小城,真的是很勉强的,因为这里只有一条路,穿晚丁而过。 本来,不说远了,就说早几年吧,这里还是中国和缅甸之间最大的交易口岸,可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后来中国把交易口岸改到桔槔去了,这里马上就衰败下来了。 人口,也由最鼎盛时期的三万人左右,减少到现在的不到一万人,甚至有人说不到7000了。当杜学富踏上这块也曾经熟悉的地方,却只剩下一片陌生的感觉。 他很奇怪,当年这里那么火红的时候,这里的人,怎么就不想到搞点基础建设,修修道路什么的? 同去的岩坦路一句话就解答了他的问题:“因为这里原住民很少啊,大部分都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做生意想的就是赚钱,谁会想到修路这些事情?” 老杜心想,既然这里的原住民很少,那要调查死者的身份,不就简单得很了? 可惜,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他们拿着死者的照片,问了很多人,也没有人认识,最后他们不得不求助当地派出所和边防驻军,虽然这里已经不是最大和最主要的交易口岸,但在这里仍还是有边防部队驻守的。因为这里,就算不是交易口岸,也是人员的出入境口岸,因为,这里已经是中缅边境,隔着宽不到五米的晚丁河,对岸就是缅甸。 可当地派出所和边防驻军都没有人认识这个人。 连户籍和档案都没有。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解释,这个死人,不是中国人,而是从对面过来的。对面就是缅甸了。 在这个地方,两国的老百姓一般都不习惯走口岸过境,他们都喜欢直接从晚丁河上直接就过来了。反正也没有人管,又何必去绕那么远的道走口岸呢? 晚丁河过着多方便啊,枯水季节,河的最窄处甚至不到三米,就算是雨季涨水,很多地方的不会宽过6米,水深最多1米,要过河那不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了吗? 而且,在雨季的时候,还有人专门守在河边,等人过河,如果带的东西多,或者是女人,需要背过河的话,那也很简单,一次两块钱,但必须是人民币。在缅甸,人民币比美元还硬通,还受欢迎。毕竟,他们是给中国人做生意,人民币当然是最实际的。 所以,两岸的老百姓穿越国界线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有的时候,一天会穿来穿去好几次。他们除了做生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从古至今,两边的老百姓都会联姻,娶来嫁去的,很多人在另外一个国家都有很多的亲戚。在老百姓的心里,也没有太多的国家的概念,只有老乡、同族和亲人的概念。 但最关键的原因则是,对岸在三十年前,本来就是中国的领土,那边的老百姓本来就是中国的老百姓。这个是在史书上都有记载的。晚丁河现在是中缅的边界河,可在三十年前,却是中国自己的河。 两边的老百姓说同样的汉语,或者说傣语和缅语的,在这里,所有的人,基本上都会这三种语言至少其中的两种。他们写同样的汉字或缅文、傣文,吃同样的东西,种同样的庄稼,用同样的钞票。因为,其实他们流的都是同样的血! 所以,在这里,对面的人过来,和这边人过去,那简直是太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在他们的意识中,是没有什么偷渡的概念的,那不是偷偷摸摸的行为,而是光明正大的事情。 但这边过去和那边过来,遭遇也不完全一样。 那边的人淌河过来的话,就算中国的边防军看到了,他们也不会管。何况他们基本上是不会来河边巡逻的,因为国界线太长,他们人太少,能把口岸守好也就不错了。 如果你是本地人,你淌水过去也无所谓,就算缅甸的边防军看到了,他们也懒得管,最多问你几句。他们问话当然是用的缅语或者是傣语,本地人当然能够回答得出来,可要是你回答不出来,他们就会不客气了,很不客气! 缅甸是很穷的一个国家,虽然是军政府当权,可军队还是一样的穷,所以如果非本地人偷渡过去,被缅甸 军队逮住了,那下场是很惨的。 运气好的话,你会发现起码有十几支枪指着你,要你把身上的东西全交出来,然后除了内裤,全部脱掉。就算你是女人也是一样,只留一条内裤给你。他们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他们穷啊,钱当然要,衣服也要,就算他们自己不穿,也可以卖钱。 如果你运气不好,那你的下场就太惨了,他们会把你押到他们控制的矿山去当苦力,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死。不是累死,就是饿死,或者被打死。 这些都是真实的记录,不是危言耸听,所以劝告大家,千万不要去以身犯险。 这些情况,杜学富当然很清楚,毕竟当年他在这里也当过一年的兵,后来也听说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可现在怎么办呢?难道才来这个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调查出来,就灰溜溜的回去了?这个可不老杜的为人和办事风格啊。 他就和岩坦路商量,商量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在这边估计是什么都调查不出来了,如果想有所收获,那就只有过去。可过去就已经越过的国界线了,对他们来说,偷越国界线是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的事情,那可叛国罪啊。 他们是警察,当然不能这样去做。 他们站在晚丁河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老杜看看表,刚好2008年11月11日的下午六点了。看来,是没有什么希望了,看来,这次又白跑了。 老杜一肚子的不爽,望着近在咫尺的对岸,却无可奈何。想不到跑到这里,却是这样。这次,这张老脸可是丢尽了。 他心情郁闷的转过身,看着皮肤黝黑,身材削瘦的岩坦路,问到:“你今年多大了?结婚了吗?” “呵呵,杜所长,我26了,还没结婚呢,不过有女朋友,在邙市三棵树旁边的一个学校教书,呵呵。” 岩坦路一脸的幸福。 “哦,小伙子,不错,以后对你要老婆好点,呵呵,走吧,回去了。”老杜转身就看到了一个比岩坦路还黑还瘦的老汉子走了过来,一看就是本地人,正准备淌水过河。 老杜看到他,心中突然一动,拦住那老汉子,笑道:“这位大爹,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他把手中的照片拿给他看。 老汉子看了看,打量了他一眼,问:“你们找这个人?” “不是,我们是来找这个人家里人,他在省城生病了,需要钱看病,叫我们来给他家里人带信的,可我们只知道在对面,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还有多远。”老杜编这样的谎话那是绝对脸不红心不跳的。 “哦,这样,这人嘛,,好像叫,玉喊吧?我也不太熟悉,就住对面的盘龙寨。不远,几里路就到了。”那老汉子指了指对岸。 “谢谢啊,呵呵,麻烦了你。”老杜打听到了死者的老家就在对岸不远处,那心里有活泛了起来。 他看了看旁边的岩坦路,想了想,下定了决心,远远的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打给方易。这个电话足足打了十五分钟,岩坦路站在那里,不知道他究竟在和谁打电话,表情激动,语气更激动。 天色越来越暗了,虽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坡,但在纯净的白里透红的天际,已经可以看到几个星星在闪烁了 老杜走过来的时候,方易最后那句很无奈却又很决断的话犹然回荡在耳边:“如果你真要过去,那你速去速回,注意安全。你过去之前,一定要把陪你的人打发走,除了你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事情。而你一旦越过国界线,你就是偷渡,你就不算是出差,你也不在是警察了,如果被对方的边防军抓到,你就只有自认倒霉了。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情,我都没有办法,也不可能出面来救你,你自己想清楚!” 他的回答就一句:“我想起清楚了。” 杜学富走回岩坦路身边,笑道:“哎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刚才我给我们局长汇报了情况,局长认为我继续留在这里没有价值了,要我连夜赶回省城,这样吧,小岩,我就不坐你的车回邙市了,我就在这里坐车直接回去了,现在7点,8点钟的车,还来得及。今天先谢谢你了啊,下次有机会到省城来,我请你喝酒,呵呵。” 要把岩坦路这样年轻的小伙子打发走,对老杜来说,是一件太简单不过的事情。 送走岩坦路之后,杜学富又悄悄的回到了晚丁河边,坐在那里,等待天色完全黑下来。毕竟他是第一次做偷渡这样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何况他又不是本地人,也听说过太多的缅甸边防军的“事迹”,他不得不加倍小心。 太阳已经落山,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慢慢浸入无声无息的黑暗之中。 很快,他就要偷越国界线,偷渡到对面。 而在河的对岸,在另外一个处处充满危险和血腥的国家,迎接他的,又将是些什么呢? 2008年11月12日 第六章 打死我都不说! 杜学富最后一次看表,已经是2008年11月12日更深露重的凌晨时分了,听着奔流不息的晚丁河“哗哗”的水声,虽然在这亚热带地区,冬天也不会有多冷,但他还是感到有了一丝丝的寒意。 一河相隔的就是缅甸的九谷市。 老杜暗想:现在偷越国界线,应该是最安全的时候,缅甸的边防军现在也应该出来活动的也少了吧。 不到6米宽的晚丁河要过去那简直是太简单了。枯水的季节把裤脚挽起来就可以,因为那时候水只到膝盖,现在水还比较大,可能要到大腿上,如果只把裤脚挽起,那是一定会弄湿的。老杜可不想这么冷的时节,淌水过去,穿着湿淋淋的裤子到处跑。他决定把长裤脱了,淌河过去之后再穿上,反正现在这里也不可能有人来看到了。 说做就做,老杜脱下鞋子和长裤,拎着就下了河。2分钟之后,老杜已经站在异国缅甸的土地上了,太方便了,真是一抬腿就出国了。 缅甸虽然不大,人口也只有5700万人(2008年数据),但却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民族非常多。缅甸政府宣称全缅甸境内共有135个民族。主要民族有7个,即缅族、掸族、克伦族、克钦族、克耶族、孟族、若开族。其他民族都是上述民族的支系。缅族是缅甸的主体民族,约占全国人口三分之二。主要聚居在伊洛瓦底江中下游及三角洲一带。伊洛瓦底江在缅甸也被尊崇为“众神之河”。缅族属蒙古人种,起源于中国西北蒙古高原的边缘和西藏东北部、甘肃南部地区,属于羌族的一个支系。公元7世纪中叶南迁至缅甸境内。11世纪时,建立了以缅族为主体的蒲甘王朝。 而老杜现在站的地方叫做九谷,是缅甸第二大族掸族的主要集居地—掸邦的木姐镇区东部的一个边境重镇。九谷系缅语地名,而用当地的掸族人的掸语来说则叫做“棒赛”,就是“沙滩”的意思。掸族在缅甸主要集居在掸邦,人口约130多万人。不但是缅甸第二大族,有着自己民族的语言和文字,也是一个跨境民族。跨境就是跨的中国和缅甸的边境。换句话说,就是在中国这边,也有不少的掸族人。 晚丁和缅甸九谷历来被称为典型的"一城两国",而在当地人看来就没有什么两国的概念,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地方的人。 “棒赛”在1934年的时候,以九谷为名建镇。1953年缅军围剿盘踞九谷的国民党蒋邦残部时,九谷被毁于战火。大多数当地居民就移居到晚丁,原九谷的定期集市也跟着转到了晚丁,从此晚丁成为三天一小街、五天一大街的定期集市。1958年后,“棒赛”再次发展起来,又与晚丁形成隔河相对的集集。 所以说,两国两岸的老百姓远的不说是同一祖先,就近来说,也是彼此不分的。当然,在老杜这里,更是分不清楚的,在他看来,缅甸人都差不多,缅甸话也差不多,他根本不知道缅语和掸语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一样:听不懂。 其实本来缅甸也是一个极其尊崇佛教的国家,佛教传入缅甸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全国80%以上的人都信奉佛教。缅甸人也是性情温和,热情好客,温文尔雅的,一次缅甸也素有“礼仪之邦”之美称。可是由于缅甸是农业国家,但是农业技术却极为落后,农业机械化程度也非常低,迄今为止,牛仍然是缅甸广大农民进行农业耕作的主要依靠。再加上缅甸是军政府,军方当权,政权更迭频繁,内部纷争激烈,人们的生活水平也一直得不到大的改善和提高。正所谓“穷则思变”,人穷久了,穷怕了,自然就会变,当然不会是变好,是变坏。 其实和这个省接壤的三个邻国情况都差不多,都穷,所以也就难免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出来,而老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传来传去,他们的名声也就不怎么好听了,就传出了一句总结性的非常传神的归纳:缅抢越骗老偷。 第一个就是说的缅甸,喜欢抢。老百姓还好,尤其那些手上有枪的,那是抢起来毫不手软。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因为在缅甸,除了很少量的政府军有中央拨发的军饷外,其他各个省或邦的军队,是没有中央发的军饷,所以要养活自己就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由于缅甸拥有东南亚最丰富的天然能源资产,所以在缅甸,军队开矿的非常之多,目的就是养活自己,而军队是不会自己去挖矿的,那就只有抓人去挖了。矿挖的虽然不少,可分到最下层的士兵手上的却就少得很了,经常是吃不起饭,饿啊,那怎么办?当然只有抢了。 而且是用枪指着你的头,明抢! 难道你敢不给? 杜学富在河边站了站,定了定神,正准备穿上长裤,就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可虽然听不懂,但他却知道,这是缅甸话。 接下来的第二句话他却听动懂了:“不准动,把手举起来!” 因为,第二句是用中文说的。然后老杜就看到黑漆漆的树林里几束手电筒的光亮照了过来,十几个黑影一下冲了出来,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他。 完了,缅甸边防军!想当年在战场上,他经常对敌人说这句话,可现在却有人这样对他说了,而他还不得不听。杜学富只好举手投降,手上还拎着自己的鞋子和裤子。面对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你还能干嘛? 一个头领模样的男子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脸,道:“一看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一定是中国那边的人,皮肤这么白”。换做平时,听到这个话,杜学富一定会大笑起来。皮肤白?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他,他本来就够黑的了。 可现在他当然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更何况和对方比起来,他的皮肤实在是算很白了。 那人接着用很纯正的汉语问他:“你那里人?来我们这边干什么?” 老杜只好把下午编的那个谎话再说了一次,可惜的是那个人根本不感兴趣,听他说完,看了看他手上还拿着裤子和鞋子,笑了笑:“你的鞋子和裤子既然都已经脱下来了,就不用再穿上了,免得麻烦。 说完,那人又转身对旁边的一个人用缅语说了几句,那人放下枪,走过来,对老杜道:“把手慢慢放下,鞋子放下,背在身后。” 老杜只好照办。那人走到他身后,用他的皮带把他的两手捆了个结结实实,推了他一下:“走!” 逃是没有办法逃了,你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啊。老杜心灰意冷,没有想到,才一过来,就被边防军抓住了。这次出来,真是倒霉啊。 老杜只好穿着内裤,光着脚,乖乖的跟着走,暗想,这是要把我带那里去呢?接下来不会再发生什么更倒霉的事情了吧。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真的更倒霉。 跌跌撞撞的在黑暗中赤脚走了差不多1个小时,杜学富的脚早已被遍地的石头磨破,腿上也被那些不知名的植物弄得不知道有多少条伤口,他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祈求那些带刺的植物没有毒就谢天谢地了。 老杜又痛又累又渴又饿,才想起,今天,不应该说是昨天了,吃了午饭之后,就再也没有吃半点东西了,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早饿的不行了。 现在就算放开让他跑,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往什么地方跑了,何况也跑不动了。唉,只好听天由命吧。老杜现在是一点辄也没有了。 终于走到目的地了。看到黑暗中突然出现的灯光,老杜也不由得精神一振,正准备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悬挂在离地三、四米的半空中,里面影影绰绰的似乎关着不少人。老杜的心一下又凉了。 虽然他没有见过,但他听说过,缅甸军队经常会把误闯到他们地盘的外地人和外国人抓起来,当然其中中国人最多,然后送到他们的矿山,用一个大铁笼子关起来,他们管被关起来 人叫“猪仔”。 他们也不打也不骂,就是不给吃的不给水喝,要求被抓的人告诉他们自己的亲朋好友的联系方式,然后,他们就会打电话要求对方汇款来赎人。一般一个人的赎金是二十万到五十万。如果你不愿意配合不说联系方式,或者没有人汇赎金来,再或者没有足够的钱来赎你,那你的下场就很惨了。你就只有去给他们挖矿了,一直挖到你死为止! 想到这里,老杜的心都凉透了。 这时,一个人过去打开墙边的一个小门,里面黑洞洞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看着就瘆人。他转过身,对老杜道:“你,进去。” 杜学富走过去,正要进那门,突然停下来,问:“能不能先把我这手上绑的东西给松了,手都绑麻了,再说不穿裤子,也不好看。” “我觉得很好看,你那来这么多话?进去!”那人抬腿就是一脚。 老杜只能忍了,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大丈夫,能屈能伸嘛,进去就进去。 老杜刚一进去,背后的门“哐当”就一下关上了,原来竟是一道铁门。 门一关,顿时就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了。 老杜闻了闻,没有什么怪味,很干燥。他压低了声音,问:“这里还有没有人?” 没有人回答,他敛声屏气的听了半天,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看来这里果然只有他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大,里面还有些什么东西,也不敢乱动,而且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又走了这么久,又饥又乏,也实在是再没有力气和精神了。只好就地坐下,斜斜的倚靠在墙上,这一松懈下来,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听见“哐当”一声巨响,一下被震醒过来,才一睁开眼,就又被一片白茫茫的的光刺得赶紧把眼闭上了,原来是铁门被打开了,天已经亮了。 他又挨了一脚。“起来!装死啊?”一个很沙哑的声音呵斥道。 老杜只好慢慢把眼睁开,一个又高又壮穿着筒裙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恶狠狠的瞪着他。在缅甸。无论男女都穿筒裙。男子的筒裙在缅语中称作“笼基”或“布梭”,意思就是“把身体裹严实的布”。一般用细格布合缝而成,多为深色。有带菱形隐格的,也有带不同颜色方格的。穿的时候,将笼基套于下身,将结打于肚脐处。也经常会见到有人在打结时,故意打出一个兜儿,以装一些零碎物品。 缅甸最有名的笼基要数若开笼基,其特点是随着光照角度的变化,衣料颜色也会不断变化,走起路来闪闪发光,十分体面。这种若开笼基一般是有钱或有地位的人穿的,一般做苦力、下田干活的是穿不起的。这些,是老杜在很多年前在这里当兵的时候才知道的。 而眼前这个男人穿的就是华贵的若开笼基,而且很新。看起来,眼前这个男人,一定是一个有点来头的人。 老杜靠着墙慢慢站起来,他的手一直被绑在身后,现在似乎都已经麻木了,就像已经不属于他了。更惨的是他的肚子实在是太空了,叽里咕噜直叫唤,身上的力气也象是被抽空了一样。看来“人是铁饭是钢”这个话真是半点都没有错啊。 那男人鄙夷的瞟了他几眼,连理都不想理他,转身走出门,吩咐一直站在身后的两个士兵:“把他带到刑讯室。队长要亲自审问这个人。” 那两个士兵走进来,一左一右的架住老杜,把他拎了出去。 才一出去,惨白阳光直射下来,老杜觉得眼睛一阵刺疼,眼泪又流了出来。灰白的地面满是粗大的沙砾,才大清早就已被晒得发烫,老杜光脚走在的上,就觉得象是马上要昏倒了,毕竟他也不是一个小伙子了。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子骚动,夹杂着惊骇的呼叫声,老杜努力睁大眼睛望去,只见几个士兵正用粗大的高压水龙头对着那个悬在半空铁笼子在冲水!那笼子白天看清楚了,居然分成了三格,每格高约一米,里面果然是关着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在里面无法站直,只能蜷缩着。那劲急的水柱射过去,里面的人不住闪躲,不停惊呼,被这样劲道十足的粗大水柱冲在身上,并不件好受的事情。 那几个士兵边冲水,边骂:“躲什么躲?给你洗澡,让你们喝水,你们不好好享受,真是不识抬举”这里离中国实在太近,连中国的成语,这边的人也多少知道一些常用的。 老杜听到这里,才想起以前别人告诉过他,这个大铁笼子就是用来关那些等人来赎的“猪仔”的,这个笼子就叫“猪笼”。“猪仔”们,不管男女都混装在一起,吃喝拉撒睡都在“猪笼”里完成,吃东西就是一天一个尽是沙粒的大饼,喝水就是每天这样用高压水龙头冲上两次,也算是洗澡了。 不管男女,拉撒也是在里面, 一开始那些女人都是很难为情的,怎么都不好意思在那么多男人的面前解手,可憋急了,也就管不了那么多,总不能都拉到裤子里面吧?在赎金到之前,这裤子可就这一条,不知道还要穿多久呢。到时候裤子烂了,没有穿的了,岂不是更糟糕?所以,到后来,也就当周围没有人,脱下裤子就解手,最多是上面的要解手,就叫下面的人让开。 因此,大铁笼下面到了每天下午都是一片狼藉,到了傍晚,他们就会从笼子里面拉两个“猪仔”出来,打扫卫生。现在是早上,倒也干干净净的。 杜学富后面的士兵推了他一下,喝道:“走, 看什么看。等下你就进去了,到时候你慢慢看!” 老杜想到马上就和那些笼子里面的一样了,简直连死了的心都有,那种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绕过一排低矮的平房,穿过几颗不是很高大的幅叶鹅掌柴和几株花已经开得差不多的旅人蕉,就来到两座很牢固的竹楼面前,旁边有两个岗亭,岗亭中都架着机枪,周围还分布着几个装有探照灯的高高的瞭望台,到处都拉满了铁丝网。一看就知道这里戒备森严,不是指挥部就是首领的住处。 士兵把老杜推推搡搡的带到其中一座竹楼前面,只看到一个门上写着三个“刑讯室”,他被带了进去。 里面除了刚才看的那个穿着很华贵的若开笼基的高大健硕的男人外,正中的条桌后面的靠背椅上还坐着一个一身戎装的年轻男子,长得和这个地方的其他男人一样普通,也是很黑,但更多了几分精明强悍之气。 老杜被士兵推到条桌前,那青年男子倒很客气,指了指老杜旁边的一把椅子,说道:“请,请坐。” 老杜早就不想站了,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要杀要剐,随你便了。 老杜是不抱任何活着回去的希望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决不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虽然不算是为国捐躯,不能风风光光的当回烈士,但也不能给中国警察抹黑,要死也要死的有骨气!打死我都不说! 前面已经说缅甸是个多民族国家,民族一多,那就难免纷争就多。 由于种种历史原因,缅甸的境内有好不少反政府或者民族独立势力的根据地,其中最大的有“克伦民族联盟”、掸邦,以及盘踞在“金叁角”以毒品为生的形形色色黑、白、红等各种势力团体,如缅共余部、国民党军余部、各类大毒枭等。此外还有赫赫有名的缅共游击队。这支游击队是中国六十年代一手训练起来的,现在残存的可能还有七八千人,编制有五个旅,各旅人数在八百到二千人不等,而且五个旅中据说有四个旅的旅长是华夏子民。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虽然缅甸军政府已与包括佤邦联合军在内的17支少数民族武装签订了停火协议,平息了部分地区的战火,但仍有多支少数民族武装在坚持对抗,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克伦民族联盟 ”和掸邦军。而且,即使是已经签署停火协议的各少数民族武装,大都也并未缴械,因此随时都有可能重燃战火。 目前,克伦民族联盟仍然是缅甸国内得到西方社会支持的最大的反叛武装之一。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在1947年,为了脱离英国的殖民统治,“缅甸国父”昂山将军和各个地方武装签订了《班弄协议》,而当时属于英国部队的克伦族就根本就没有参加。所以他们也就不打算卖这个帐。 而从1988年开始,缅甸政府就开始大肆扩充军队,增加军费加速军备现代化及提升向外投射兵力的能力。现在缅甸的军力已增加到至少200个步兵营和300多个轻步兵营,执行奇袭任务的轻步兵师也从8个增加到10个。由于军队得到壮大,缅甸当局才得以长期控制着全国大部分地区,以及进一步围剿各边境地区的反政府武装。 杜学富作为一个边境省份的一个警察,这些邻国的基本情况还是多少有一些了解的。在缅甸,军队是特别的多,派系也是特别的多,政府武装和反政府武装成犬牙交错的态势,你根本就搞不清楚是在谁的地盘上,你面对的是谁的军队。 现在杜学富知道自己身处掸邦,按道理说,他面对的应该是掸邦军,可他也不敢完全确定。只好听对方自己说了。 这时候,就听那穿着很华贵的若开笼基的高大健硕的男人说道:“这是我们的队长郭波砍喊淼 缅甸人是只有名而没有姓的,其名字至少一个字,多的有六七个字。从名字上是无法判断一个人的家族或家庭归属的。 另外,缅甸人很重视男女、长幼、尊卑的区分。为此,在每个人的名字前面都附加一个表示性别、辈份或社会地位的“前缀”。一般在男性的名字前面加“貌”。例如,一个男人的名字叫“丁伦”,小时候大人和小孩儿都称他为 “貌丁伦”;长大以后,与他年龄相仿和比他年轻的人称他“郭丁伦”,长辈可以叫他“郭丁伦”,也可以叫“貌丁伦”;上了年纪或有社会地位以后,一般人都称他“吴丁伦”,与他年岁相仿的人也可称他“郭丁伦”,他本人仍自谦地称“貌丁伦”或“郭丁伦”。就有点象中国古代的人,做了再大的官,有了再多的钱,对外人都是自谦为“在下”、“鄙人”一样的道理。 在缅甸男人常用的尊称中,“郭”意为“兄长”,“吴”除了“叔伯” 之意外,还有“先生”的意思。此外,名字前面还可以加其他一些尊称,如“波”(意为军官)、“塞耶”(意为老师)、“道达”(英语“博士”的译音)、“德钦”(意为主人)等等。 而女性名字的前缀则有“玛”、“杜”等,例如,一女子名“丹”,如果是年轻人,要称其为“玛丹”;是有社会地位的女士,则称为“杜丹”。 这个军官叫郭波砍喊淼,那就是说他的名字叫砍喊淼,“郭”是尊称,而“波”则是表示他是军官,也是一种尊称。 那年轻男子忽然皱起了眉头,一双黑亮且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的的盯着他。 这下看得杜学富心里阵阵发毛,这里是刑讯室,难道对方要用什么残酷的刑罚来对付他了? 虽然他已经打定了必死的决心,可想到对方不知道会用什么稀奇古怪的刑罚来对付他,还是心里泛起一阵强烈的恐惧。不怕死,不等于不怕疼,那又能说他不怕疼呢?死也许就一下,可痛苦可能就是无休无止的了。何况有的刑罚的目的就是让你求死不能,求死不得,就是要你痛苦,无比痛苦,而最痛苦的就是你想死都死不了。 想到这里老杜就已经觉得毛骨悚然,直冒冷汗了。再一想到缅甸民间流传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妖法和巫术,他连冷汗都出不了了。 他们究竟会怎么样对付老杜呢?老杜又应该如何应对呢? 就在老杜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年轻军官忽然开口问了老杜一个打死他都想不到问题,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那他到底是问的什么问题呢?老杜又是如何回答的呢? 打死我也不说!那这个问题,老杜是说还是不说呢? 2008年11月13日 第七章 刀光 杜学富在被他盯了很久之后心里反倒坦然了,想想那些听说过的残酷刑罚固然很可怕,但自己从决定走出国界的那一刻起,反正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一死!还有什么比死更坏的结果吗?当然没有,连死都不怕了,那些听来很恐怖的刑罚又算得了什么呢?疼死也是死! 杜学富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一个时候,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个人居然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那年轻军官在盯了他很久之后终于开口了:“你是不是中国人?你是不是姓杜?” 没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老杜惊出一身冷汗。 想想也是啊,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脚下踩着的是自己从未踏足过的土地,身边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异国人,怎么可能有人会认识自己,而且还知道自己姓杜? “难道我的身份泄露了?”老杜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可马上这个想法就让自己否决了。昨天给方易打完电话做出了越境调查的决定之后,他为了安全起见把自己所有的证件都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些人不可能在我身上找到任何线索啊! 难道这里还有人认识我?可我怎么没有看到我认识的人?难道是我抓捕过的人中间有人逃亡到这里?想来想去,没个结果,老杜干脆不想了。看接下来怎么样吧,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这里老杜悬着的心又松了下来。他当警察那么多年,虽然平时都是他审别人,今天还是第一次被人审,但经他手审讯的人那可是数不胜数了,各种各样的场面他见多了,当然也知道如何应对。 老杜干脆抬起头也看着那个年轻人,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点什么,但他却越看越奇怪了,因为在那双眼睛里他没有看到本该有的凶残和暴戾,却看到了一丝柔和。为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是柔和呢? “我姓什么重要吗?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已经看到外边那些被你们关在大铁笼里的人了,那么多人你们都能知道他们姓什么叫什么吗?在这里除了你们自己以外,其它人你们把他们当做人看过吗?好,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姓杜,没有问题了吧。”老杜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没有看到那年轻人眼中似乎突然一亮。 老杜接着道:“今天,我落到你们手里也算倒霉了,现在我也没办法,反正在这里,你们说了算,不过在你们决定怎样处置我之前,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你有什么要求?”年轻军官有点好奇,反问道。 “能不能先让我吃点东西,我实在是太饿了,就快没力气回答你的问题了。” 老杜已经快二十四小时没吃过任何东西了,早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的了,他想就算是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吧! 年轻军官转头跟旁边的那男人说了几句话,那个人出去了。不一会就见两个人抬着几盘热腾腾的菜和一大盆米饭走了进来,放到他面前的条桌上。 那年轻人站起身,走到老杜面前,亲手给他松了绑,老杜被绑的太久,手早已经麻痹了,活动了两下,才慢慢恢复知觉。 那年轻军官请他坐下,道:“你先吃吧,吃完我有事情问你,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问题要问我?会是什么问题呢?和我有关系?老杜一瞬间翻过无数念头,可看到摆在桌子上的饭菜,肚子一阵抽搐般的疼痛,实在是太饿了。老杜也顾不了再想那么多了,先吃饱了再说! 那年轻又坐回自己的座位,和几个站着人一起看着老杜风卷残云般的狂吃。 老杜当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异邦能吃上这样一顿饭,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对他行使着“注目礼”。 当他吃完,都没有注意到究竟吃了些什么东西,只知道吃饱了,舒服多了。 那两个又抬着被老杜“清洁”得比洗过还干净的盘子和盆子下去了。 “你吃饱了?”那年轻军官砍喊淼很客气的问老杜,也没有叫人 “好了,味道还不错,你有什么要问我?问吧,我看我能不能回答。”老杜摸了摸肚子,先是饿得难受,现在是撑得难受了。 “唔,你还记不记得,在整整二十年前,也就是一九七八年的时候,你是不是曾经在晚丁当过兵?” 老杜心里寻思了下,觉得这个问题回答了也无所谓,反正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于是说道:“你怎么知道?是啊,我是在晚丁当过兵,不过我就在这里呆了一年,怎么了?” “那你在晚丁当兵的时候,你救过一个小男孩?”那年轻人砍喊淼看着老杜,眼中充满的期待。 “你,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个事啊?你?难道?莫非?”老杜一脸的诧异。 “当时你穿的军装,你就这样跳进了晚丁河……”那年轻人站了起来,十分激动。 “是啊,我当时什么都来不及想了,救人要紧啊。难道你就是那个男孩?我记得你当时还很小,我把你救起来后,是你爸爸来把你抱回去的吧。” “是的,你救的那个孩子就是我。”然后,那年轻人砍喊淼走到老杜面前,突然蹲在地上,双手合十举至头顶。老杜吓了一跳,忙站起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砍喊淼忙又站起,请他坐下,道:“杜先生,你救了我一命,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所以,我现在要用我们最尊贵的礼节五体投地,向你表达一点小小的谢意,请你无论如何要接受。” 五体投地礼是缅甸一种大礼。缅甸人拜见佛、法、僧、父母和师长时,或当小辈出远门向长辈辞行时,都要行此大礼。老杜救过他的命,就算行此大礼,也毫不为过。 老杜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坚持不受。 砍喊淼又蹲在地上,面对老杜,双手合十举至头顶。然后身体前倾,手心朝下触地。这个时候,他的双脚、双膝、双肘、双手和额头五个部位全部都接触到了地面,这个就是最尊贵的五体投地大礼。砍喊淼礼毕后,又恢复双手合十举至头顶蹲坐状,如此反复了3次才算完成。 砍喊淼站起身,老杜这才看到他的眼中满是激动和喜悦的泪水。 原来,早在20年前,初春的一天,老杜在休息的时候,无事就在晚丁河边闲逛,看到不远处的对岸有个小男孩正在河边玩耍,可能是在河边摸螃蟹什么的,这条晚丁河当然并不是都很窄,也有宽达数十米的地方,他站在河岸这边是根本看不清楚的。他正准备离开,突然就看到对岸那个小男孩,一下栽进河中。 老杜大吃一惊,想都没有多想,立刻跳进河中,虽然这里没有什么春寒料峭,但水还是冷冰冰的,突然跳下去,也不好受。老杜的水性还是不错的,何况晚丁河的水向来不湍急,所以要救个小男孩,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老杜把那个小男孩拖上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在缅甸的土地上,所以严格说来,那次才是老杜第一次踏上缅甸的土地。在那个时候,这个可是叛国罪啊,可老杜救人要紧,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因为他发现那个小男孩很有问题,大问题,右手大拇指已经肿得很大很亮了。 小男孩可能就是刚才在水边摸螃蟹之类的东西的时候,摸错了地方,摸进了蛇洞,就被水里的毒蛇咬了。这水里的毒蛇虽然不是毒性奇大,但如果不及时排毒治疗,也一样会要人的命的,更何况小孩子的抗毒能力远远不如大人。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吸毒。只要毒吸出来了,也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敷点排毒消炎祛邪的草药就可以了。而这种草药,遍地都是。 当一小时之后,小男孩的父亲见儿子老不回家,来到河边找儿子的时候,才发现儿子差点没了命,是一个解放军救了儿子的命。儿子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有点萎靡,那解放军正在问儿子的话。见到此情此景,他自然是千恩万谢的,要 请老杜,当然那个时候是小杜,去他们村子,他要请老杜吃饭喝酒,好好的感谢。 老杜怎么敢去?现在站在缅甸的土地上,要是被上级知道了,就麻烦大了,要去再去缅甸兄弟的村子,那就不仅仅是麻烦的问题了。更何况晚上他还要值班,现在都是下午快7点。 老杜死活不去,那男孩的父亲只好作罢,说过几天去营房看他,给他送东西表示感谢,老杜当然也不敢要,当然也不想要什么感谢,只要没有人知道他偷偷跑到缅甸这边来了,那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把这中间的缘故和厉害和男孩父亲说了半天,对方才知道去看他就是害他,才答应不去营房找他,但却无论如何要老杜告诉他名字。 老杜心想这个倒也无所谓,就说自己姓杜,名字就不用了,然后老杜就跳河游回来了。他后来也早就忘记了这个事情,因为在他看来,救人这种事情,谁遇见了,都是应该去做的,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可他却没有想到,当他游回中国这边的时候,那个小男孩的父亲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对小男孩说:“砍喊淼,你要好好记住,刚才救你的恩人的样子和名字,他姓杜,你要给我牢牢的记住了!”小男孩砍喊淼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个小男孩砍喊淼就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年轻军官郭波砍喊淼。老杜没有想到当年的一个无意的善举,现在居然救了自己的命,看来这个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果然是很有道理的。 郭波砍喊淼自然是竭尽所能的好好款待老杜,美酒美食自然不用说了,他还要非要拉着老杜在他那里住段时间,说是要好好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老杜怎么能和他这样耗下去,可又不好拂了他的一番好意,只得住了下来。可住了两天,他就呆不住了,毕竟心里还有那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老杜就向郭波砍喊淼告辞,郭波砍喊淼却怎么都不同意,还要拉着老杜再呆段时间,老杜说什么都不干,说办完事情,一定会再来看望他,郭波砍喊淼见实在挽留不住,这才让他走。临走还要送老杜很多东西,老杜第一是不敢收,第二也没有办法收,可他的那种诚意和情意却让老杜不忍心马上一口回绝,只好说办事回来再拿东西。 郭波砍喊淼依依不舍的亲自把老杜送到他的辖区边上,对老杜说,老杜要去的村子就在前面不远,但前面已经不归他管,已经是其他的武装的势力范围。他希望老杜快去快回,如果出了什么事,就说他的名字,一般来说,对方也会给几分面子的。 老杜一一答应下来,他心里当然也希望尽快打听到需要的消息,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老杜和郭波砍喊淼告别之后,就向他的目的地进发。郭波砍喊淼告诉他,如果快的话,要不了两个小时就应该到了。杜学富看看表,在郭波砍喊淼那里呆了三天,今天应该是2008年11月16日了吧,现在已经快早上的9点了。 两小时的路程走起来很快,但为了避免又被抓住,老杜走的异常小心,好在一路上到处都是缅甸常见的花叶垂叶榕、金叶垂叶榕、金叶小叶榕等等乔木,在老杜看来都是长的差不多的,但隐蔽性却都很不错。老杜走走停停,东张西望,结果走了三个来小时,都还没有到。 老杜又累又饿,爬上了一个小山坡之后,望着前面的大山,他实在走不动了,就找了地方坐下休息会,顺便吃点郭波砍喊淼给他准备的干粮。 老杜看着身边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斑叶石菖蒲和白线文殊兰,叶子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他吃了点东西,就觉得一下子又困又乏了。老杜昏昏欲睡,可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可不能睡着了。 然后,他就一下跳了起来。但他不是自己想跳起来,而是…… 背后有一支枪抵住了他的背! 老杜才一跳起来,就看到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他! 唉,我可真够倒霉的。老杜暗想,才几天时间,我就已经两次被十几只枪这样指着了。看来是流年不利啊。可我不是过的本命年啊? “你,是什么人?”一个络腮胡抬手朝天鸣了一枪,以示威胁,恶狠狠盯着老杜,问。 “我,外国人。”老杜不卑不亢的回答,也盯着那个络腮胡。 “外国人?我当然知道你是外国人,你说的是中文,那一定是中国人了。” 络腮胡踏近一步。 “你知道还问?我当然是中国人!”老杜一步也不退让,心想反正都被抓住了,说好话也没有用,可不能给中国人丢脸。 那络腮胡眼睛一瞪,骂道:“你个中国猪!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说着,举起手中的手枪,对准老杜的头,就要扣动扳机。 老杜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突然间。 刀光,一闪。 一堆枪管,掉在地上。 那十几个人的手上都只是拿着一段光秃秃的枪柄。那络腮胡的手枪则更是可怜,没了枪管,就象手中什么都没有,只是做了个举枪的动作,看起来十分可笑。 只见一个男人,负手站在三米开外的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握着一把流光溢彩的不长不短的刀。他就像站在那里看风景一样,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就像这里就没有这些人存在一样。难道就是这个男人,用手中的刀,削断了这十几个人手中的枪? 可为什么没有人看到这个男人是从那里出现的,是怎么站在那里的? “你是什么人?”那络腮胡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骇。 “你每次都是同样的问题吗?呵呵,那我也给你一样同样的答案,我是中国人。”那男子笑着回过头,一身干净利落的户外野营的打扮,看起来和一般的户外探险爱好者没有什么区别。可他的神情从容,丰神雅淡却又绝非一般人。 “你,你,我们的枪都是你削断的?”络腮胡还是不肯相信这么样一个看起来虽然高大,说不上瘦弱,但也绝非健硕的男人可以一下削断他们这么多把枪。俗话说眼见为实,可他却连看都没有看到。 “呵呵,难道,你以为是风吹断的?”那男子虽然在笑,却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霸气。 “你是谁?” 那男子手中刀光又是一闪,刀突然不见了,笑道:“刀,我是刀!” 那十几个人个个面如土色,这样的武功,他们不但没有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他们只知道,这个就是中国功夫,神奇的中国功夫。 “你们走吧,只是回去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否则,你们的脖子就要象你们的枪管一样了。”那自称是刀的男子慢条斯理的说完这些话,那十几个人马上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已经达成了统一的意见,回去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的所见所闻。不敢说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谁会相信呢?如果他们回去说,今天遇见一个人用刀一下把他们十几把枪的枪管全部削断了,谁相信他们?上面当官的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说他们谎报军情,重重的处罚他们。谁想去惹这样的麻烦呢?说成是和敌军打了遭遇战,他们浴血奋战,只是武器被数倍于己的敌人抢走,倒还情有可原点。 杜学富也是看得呆了,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世间会有这样神奇的刀法。 他一直以为,那些都只是武侠小说里面的夸张,可今天,他亲眼目睹了,他不得不相信了。 “你好,我叫李奇钊,我也中国人。出门在外,自己人当然要帮自己人了,呵呵。”那男子笑道。 老杜这次回过神来,忙道:“谢谢你啊,救了我的命。” “不客气啊,都是中国人嘛,你贵姓呢?” 李奇钊问道。 “哦,我姓杜,我叫杜学富。”老杜顿了一下,又道:“刚才你的刀,怎么这样快 ?只见刀光一闪,其他什么都没有看到,连你怎么出现的都没有看到,太神奇了。” 李奇钊谦虚的营销,道:“呵呵,这有什么神奇的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草莽市井,高人辈出。我这点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你,你是那里来的呢?来这里做什么呢?这里可是缅甸啊。”老杜很是好奇。 “我听你的口音,我想我们应该是一个地方来的吧,我从省城来,你也是吧?” 李奇钊反问道,老杜点头。 李奇钊接着道:“我呢,是在省城开了个武术馆,就是那种教人习武,强身健体的地方。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户外探险,你呢?” “我?我,我是……”老杜犹豫了一下,李奇钊一笑,道:“不方便就不用说了,相逢何必曾相识,是不是呵呵。” 老杜暗想,别人才救自己一命,自己却这样遮遮掩掩,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于是一五一十都把到这里的原因大概说了下。李奇钊听完,笑道:“老杜,如果我是毒贩派来的探子,这一下,不就把你给试探出来了?呵呵,你一个老公安,怎么这样容易相信一个人才认识的人呢?恐怕不太好哦。” 老杜一下变得脸红脖子粗,辩解道:“其他人,我是不会这样说的,只是你,一看就是一身浩然正气,绝对不是坏人。” “呵呵,你也相信这些吗?哈哈,好,既然你老杜这样信得过我,我想于公于私,我也该帮帮你,也该为我国的禁毒工作,做点贡献,你说是不是。” 李奇钊笑着说。 “那好啊,你能帮我,那最好不过了,有你这样的高手在,什么事情搞不定呢?完事回去后我给你申请奖励。” “这个就不用了,先说好,我可以帮你,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帮你的事情,行不行?” 李奇钊突然严肃的问。 “这,好,我答应你,先谢谢你了。”老杜沉吟了一下,答应了。 “这就对了嘛,呵呵,大家都是中国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嘛。” 李奇钊笑笑,对听道:“对了,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还有伙伴,就在前面。我刚才就是听见了那声鸣枪,才跑过来看到你的。” “哦,你还有同伴啊。”老杜笑道:“你们户外探险可跑的够远啊,都跑出国来了,怕是没有办签证吧?” “呵呵,你还说我,你一个公安过来,都是偷越国界线,你都不怕,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好怕的呢?呵呵。” 两人说笑着,大踏步向山上走去。现在,日正当中,太阳很大,阴影投在地上却很小。 前面,又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2008年11月17日凌晨 第八章 剑影 山上人迹罕至,又长满了亚热带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两人只好在密林中边找路边前进,杜学富这才知道,郭波砍喊淼说的走两个小时是指他们那种长期走这样的山路,已经习惯了的人,要是一般人来走,只怕四个小时也不能到。走到半山腰,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潺潺,叮咚作响。周围青翠一片,间或开着一些无名的野花。 可老杜没有心情来欣赏这些美景了,他毕竟上了年纪,早已经大汗淋漓,他看李奇钊却仍然是气定神闲,一点都不像爬了半天山的人。这里的山虽然不是很高,却很陡。 李奇钊回头看看他,笑道:“老杜,要不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去前面探探路,再回来找你,这样走起来也快点,怎么样?” 老杜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点点头,一下坐倒在地:“你去吧,我就坐这里歇一会。” 李奇钊笑笑,转身望前走去。 老杜见他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心想:“这样还不错,总可以休息一下了,李奇钊这小子还很懂事嘛呵呵。”他一边很高兴的这样想着,一边倒头睡在了地上。 可他才一躺在地上,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他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头顶,心跳和呼吸似乎一下都停止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的大树上,突然悬挂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大蛇。也不是很大,只是比农村的水桶粗一点点。长也不算很长,就比公共汽车长一点点。 这棵树是一棵亚热带常见的红枫,但这样粗大的却是很少见的,这大树虽然粗大,可那巨蛇吊在上面,不住晃动,大树也有些吃不消,不断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现在正是红枫开花的季节,血红的枫叶映衬着那巨蛇,更是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老杜的心都已经凉透了,真是见鬼了,在这里怎么会遇见这样的东西? 见鬼恐怕也没有见到这条巨蛇可怕。更可怕的是那条水桶粗的大蛇也已经看到老杜了,它开始动了。 别看这条蛇身躯庞大,可一动起来却迅猛之极。 它根本不是从树上游下来,而是直接从树上弹起,然后挟着一股中人欲倒的腥风,急扑而至! 老杜大惊失色,忙一个驴打滚,滚到一边,那大蛇“噗”的一声,击打在老杜才躺过的地方,地上顿时土颗四溅,被击出一个大坑。 老杜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就觉得一股极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巨蛇鲜红的信子几乎已经要吐到他的脸上了。 老杜大骇,也顾不了那么多,又是一滚,滚开三米,一下跳起来。一抬头,那大蛇的血红的两只大眼睛正阴森森的盯着他。这个时候,老杜才看清楚巨蛇的模样,这条蛇浑身满是红、绿、黄三色纹路交错,毫无规律,唯独在吻的最前端,也就是鼻子到额头之间的部位,有一条黑白色相间的花纹,就如同在那里又长了一只眼睛。三色蛇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披了一副鲜艳的铠甲。 最奇特的是这条蛇头上正中居然长着一个蘑菇一般的肉冠,呈现一种看着就恶心的墨绿色。 老杜暗想,手无寸铁,面对这要命的家伙,怎么办?莫名其妙的死在这异国他乡的荒郊野外可真是太窝囊了。 那大蛇可没有这样多想法,一下又冲了过来。 老杜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截粗如儿臂的断树枝,对着那蛇头就是重重一击,“嘭”的一声闷响。树枝立马折断,老杜也是虎口一疼,迸裂开了。那蛇浑然无事,继续前扑,蛇头一下就撞到老杜的胸膛上。 老杜一下被撞出几米远。仰面就倒在地上,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滚,疼痛欲裂,就像是被撞断了几根肋骨。老杜忙用手摸了摸,还好,没有断。可转念一想,反正最后也是难逃一死了,现在骨头断没断又有什么区别呢?老杜这时才觉得自己的双手巨疼,忙一看,虎口都已裂开,鲜血淋漓的。 老杜爬起来,见那蛇盘作一团,就如同一座花花绿绿的小肉山,吐着长达半尺的血红的蛇信,正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好像并不是急于要吃掉他,而象是要戏耍他一番。 老杜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和环境,心里直冒寒气,想逃命恐怕是没有机会的。巨蛇在上山的路上,下山的路在身后,可自己一跑,巨蛇一定会比自己快得多。左边是小溪,右边是密林,自己怎么跑都不可能比巨蛇更快。怎么办?好像已经是绝境了,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啊。 老杜暗想,如果李奇钊在这里,以他的身手,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可现在李奇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想等他回来救命只怕是来不及了。 既然逃不了,那就拼了吧。老杜脑子一热,正准备冲上去和巨蛇做无谓的搏杀,又停了下来,暗忖道:“这一冲去可就必死无疑了,死倒不怕,可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解决,这样白白死了,不就太那个了?算了,再看看情况吧,说不定李奇钊马上就回来了,回来就说不定有救了。” 老杜不动了,可巨蛇又开始动了。它好像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没有心情和他在玩下去了。它昂首而立,拱起粗大的身躯,准备将老杜一击毙命。 看着它蓄势待发,老杜左看右看,遍地断枝落叶,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抵挡一下的。他只好俯身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就算是一件武器了。 那巨蛇带起一股强劲的腥风,刺得老杜的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了,瞬间就已经扑到他的面前。老杜心里一横,眼睛一瞪,抡起手中的石块,对着巨蛇当头砸下,心中暗想:“我居然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奶奶的!” 就在这个时候,老杜突然听见,空气中发出一连串的轻微但又清脆爆响:“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哧……” 接着老杜就看到无数的落英缤纷的剑影,犹如天女散花一般,迅疾而密集的落在那条巨蛇身上。巨蛇猛然间吃疼,来不及也顾不得再伤人,“嗖”的一下,就又缩了回去,又盘踞在在那里,但它的身上却犹如钢筋铁骨般,只有一些白点,却没有出血,可见这巨蛇的皮是多么厚且硬,简直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这时,老杜就看到一个女人也如同散花天女般,从天而降,站在他的面前。一身短小精干的打扮,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巴,她不是那种长的很漂亮,让人一看就觉得眼前一亮,很惊艳的女人,但看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和亲切,就算在她的手上拿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剑,尤其在她笑的时候。 她现在就在对着老杜笑,问道:“你没有受伤吧?”神色自若,似乎完全没有把那近在咫尺巨蛇放在心上。 看着她笑靥如花,老杜却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样的从容,这般的淡定。是和谁很相像呢? “我很好,谢谢你。”老杜惊魂未定,勉强一笑,看到她身后的巨蛇又在蠢蠢欲动了,忙提醒道:“你后面,小心!” 那女子转过身,看着那巨蛇,笑道:“没事,有我在,它就伤不了你。” 老杜虽然看到了刚才她出现时的落英缤纷的剑影击退了巨蛇,可看那巨蛇浑然无事的样子,却也不禁有些担心:“那大蛇,好像皮很硬,刀枪不入的样子,你可要小心了。” 那女子一笑:“我刚才只不过是不想伤它的性命罢了,本来只想警示一下它,让它自己逃走了就算了。我可不喜欢杀生,不过,如果真有必要,我也不会客气的。所以,你放心。不过,为了你的安全,你最好站在那棵大树后面去。” “那就好,你有把握就好。”老杜这才放下心来,站到了一棵金脉刺桐后面,这种树上到处是尖利的长刺,并且有一定的毒性,所以人畜一般都不敢靠的太近。因此躲在这个树后面,应该是最安全的选择了。 话音未落,那巨蛇就已经长身而起,犹如一只利箭般,射 了过来。老杜真是没有想到,这样粗大的一条巨蛇,看起来臃肿不堪,可活动起来却如此灵活、迅捷。 巨蛇带起的劲风几乎让老杜透不过气来,再看那女子,却是面带微笑,就像扑过来的不是一条啮人的巨蛇,而是她家养的小狗要扑上来撒娇一样。 巨蛇堪堪扑到她的面前,她就动了。手中的剑在空中划了一个美妙的但却匪夷所思的弧度,“噗嗤”一下插入那巨蛇的下颌,然后斜斜一带,剑又拔了出来,她一下跃开三米开外,但却已经把那巨蛇的下颌划开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口子,翻出了里面白生生的蛇肉,暗红的蛇血犹如喷泉般涌出。 巨蛇巨痛之下,狂性大发,张开血盆大口,猛的向那女子咬去,它的嘴张开足可吞下一只小牛犊,人要是被咬住了,那就是死定了。 那女子见巨蛇咬过来,又是一跃,闪到左边,手中的剑随着她的动作,齐刷刷的在蛇腹上又切开了一条口子。那巨蛇疼得在地上打了个滚,水桶般的身躯搅得地上飞沙走石的腾起一阵尘土,地上的断枝落叶都染满了鲜血。 老杜躲在树后,突然觉得脸上一凉,用手一摸,居然是被巨蛇翻滚洒出的血溅在了脸上。他抹了抹脸,又看了过去。只见那女子如蝴蝶穿花般,在巨蛇身边蹁跹起舞,手中的剑不时挥出,那巨蛇腹部上便又会添一条伤口。巨蛇更是巨疼难耐,暴躁不安,不住的向那女子劈头盖脸的猛扑,不是用嘴去咬,就是用尾去扫。 可那女子依然挥洒自如,游刃有余,浑身上下,连半点蛇血都没有溅到。 斗了一会,那巨蛇腹部的伤口就更多了,它也似乎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也好像知道再这样有游斗下去,只会伤口越来越多,血流得越来越多,于是,它改变了战略,紧紧的把自己的身体盘踞起来,把自己最柔弱的腹部藏了起来,外面能看到的地方全部都是坚硬如铁的鳞甲。它立起头,死死的盯着那女子,却再也不敢主动进攻了。 那女子也停了下来,刚才疾奔不止的和巨蛇斗了半天,也有点气喘吁吁,香汗淋淋,毕竟这样的巨蛇也不是那样好对付的。她抬手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头发,突然说了一句老杜听起来很莫名其妙的话。 她突然说:“李奇钊,你是不是要把我累死了才出来呢?” 老杜正在奇怪,忽然眼前一花,就看到李奇钊站在了他眼前。李奇钊拉着那女子的手,笑嘻嘻的道:“怎么可能呢?好老婆,我怎么舍得累着你呢,是不是,呵呵。” “那你怎么看了半天都不出来?袖手旁观很舒服吧?”那女子口中埋怨着李奇钊,眼中却浓浓的柔情蜜意。 “因为,我想看看我老婆的仙女散花剑法现在练得怎么样了啊,呵呵。是不是不准看啊,我保证不偷学。” 李奇钊笑道。 “当然不准看,你搞清楚,你是少林,我是峨眉。我们可不是一个门派的哦。何况我的仙女散花剑法,怎么比得上你的天禅刀法呢,咯咯,我可不敢献丑哦。”两人在那里嘻嘻哈哈的说着,就好像旁边的那条巨蛇不存在一样。 那巨蛇好像也觉得越来越危险,不住在往后缩,像是要伺机逃命的样子。 “这条蛇怎么办?”那女子看了看巨蛇,问李奇钊。 李奇钊叹了口气,道:“老婆,我看算了吧,它也已经够惨的了,它也没有伤到人,我看就放它一条生路,你说呢?” “你这个少林出来的假和尚啊,成天就是慈悲为怀,好吧好吧,随便你,那我们走了?” 李奇钊笑道:“我是假和尚,可我是真慈悲啊。老婆,我们不管它了,我们走吧。” 两人走过来,李奇钊笑着给已经看得莫名其妙的老杜介绍道:“这个就是我先说的我的同伴,也是我的老婆,叫方潋眉。” 老杜长大嘴巴,还没有回过味来。方潋眉对他一笑:“杜大哥,你好啊,咯咯。” “哦,你好你好,呵呵,我说呢,我看到方小姐就觉得那神态很熟悉,原来是这样啊,你们夫妻两个,最象的就是那种从容那种自信,这个可是一般人模仿不来的啊。”老杜笑了起来,他去看那巨蛇,早已经溜不在了。 “那蛇跑了,就这样放它走了?”老杜很吃惊。 “是啊,不然还能怎么样?杀了?没有这个必要吧。” 李奇钊笑了笑,道:“蛇也是生命啊,它出来捕食是天性和本能,我们何必要杀死它呢?何况这种蛇也不是什么名声很坏的蛇。” “哦,你认识?这是什么蛇啊,这样大?” “我本来也不认识,可我老婆对这些都很有研究,我也是她告诉我的,是不是啊,老婆。” 李奇钊笑嘻嘻的望着方潋眉,道:“这个蛇你比我清楚,你跟老杜解释下吧。” “唔,好的,这种蛇呢,叫做践蛇。《山海经。海内西经卷十一》有记载:开明西有凤凰、鸾鸟,皆戴蛇践蛇,膺有赤蛇。但这个蛇和山海经里面的践蛇并不完全一样的,准确的说,我们刚才看到的蛇是践蛇的一种,叫做三色践蛇。浑身的鳞片由红、绿、黄三个颜色组成,刚才那条蛇的鼻端有白纹,说明是条雌蛇,如果是黑纹则是雄蛇。这种蛇是没有毒的,只是皮厚肉燥,尤其是蛇鳞,简直可以说的刀枪不如,就算用现在的重型机枪近距离扫射,也未必能够穿透它的鳞甲。” 老杜听到这里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些地方居然还有这些闻所未闻的稀奇古怪的事物。他问道:“那这种很奇特的蛇,不应该生活在这些地方啊,应该生活在原始森林里面啊?” “唉,问题就在这里,现在人类的足迹越来越深入原来那些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很多动物都被逼得无处藏身,不得不跑到人类的地界来觅食了,我看刚才那条雌蛇,可能就是出来觅食回去喂养小蛇的,所以我也一直没有下太重的手,就等你回来问你怎么办。” 方潋眉望着李奇钊笑道:“我就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的。” “咦,你怎么会知道?” 李奇钊奇道。 方潋眉一笑,道:“很简单,因为,我是你老婆,我当然知道。” 无论在什么时候,这个都是最标准的答案。 “你们的武功都很高啊,刚才听你们说一个少林一个是峨眉的?了不起啊,真是了不起。”老杜说不出的羡慕,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现实生活中,居然真的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而且还站在他的面前。 李奇钊和方潋眉相视一笑,李奇钊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方潋眉道:“你找到了什么线索没有?” “我当然找到了,我在前面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方潋眉皱了皱眉:“那真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李奇钊奇道:“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都觉得这样奇怪?” 方潋眉苦笑道:“我也说不出来啊,正是因为说不出来,所以才觉得更加奇怪。” “哦,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李奇钊看了看天,刺眼的阳光从密集的叶间稀稀拉拉的渗透下来,洒在人身上,一片斑驳。 李奇钊看看表,已经2008年11月16日下午快3点了,他抬头看看方潋眉,又看看老杜,一挥手:“我们现在出发,我倒要去看看,那究竟是个怎么个奇怪的地方?” 2008年11月17日 第九章 啮虫之坑 这里的确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而且是说不出来的奇怪。 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完完全全的什么都没有! 而且,这里的地形也非常奇特。 这里已经是山顶,山顶上有两个呈“u”字形峰尖,就像一把巨剑硬生生的把山头劈开了一个缺口。两个峰尖陡峭如削,几乎是完全垂直。虽然这里气候干燥,没有湿滑的青苔,但峰尖全部是坚硬的青冈岩,寸草不生,更没有什么藤蔓植物。别说是人,就算是猿猴,也不可能越过去。要翻过这座山,就必须从两个峰尖之间的缺口—一条狭长的峡谷经过。而他们刚走到峡谷中段,眼前就突然出现了这块非常平坦的空地。 这段峡谷可能是最宽的地方了,但也只有不到二十米宽,而那块整整齐齐的方形空地的长度,大约也是二十米左右。一眼望去,眼前的景色甚是诡异,只见一块约二十米见方的平坦空地上只有黄褐色的土:没有树木,也没有草,没有动物的痕迹,甚至地上连个蚂蚁的没有,只有山谷里隐隐约约传来山风在林间穿行的呜咽的声音。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本来是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的。这片空地的前后,虽然不是大树林立,浓荫蔽日,但也是及腰高的灌木丛生,遍地开满了各种颜色的美丽的小花。可就在这片原本充满生机的亚热带丛林里,居然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块空地,真正的空地。实在是太空了,彻彻底底的空。 地面上就像划了一条生死线一般,所有植物的这边是生,再过去就是死!所有的植物长到那条线上就齐刷刷的止住了脚步,再也无法前进半寸。 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这片空地有什么神奇、可怕的魔力?所以使得植物都无法在这里生长,动物也不敢在这里栖身? 三个人站在这片神秘的方形空地之外,望着前面的空地,面面相觑,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这样。 “我想这里之所以什么都没有,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里面有什么奇怪的磁场,搅乱了这里的生态系统,还有就是里面有剧毒,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在里面生存。” 李奇钊沉吟半响说道。 “应该不会是磁场,如果是磁场,怎么可能刚刚好就只覆盖了就这么一小片范围?你们看,周围的树木花草可是好好的,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磁场不可能这样稳定,我看只能是剧毒。” 方潋眉摇摇头道。 老杜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实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也不像剧毒,如果是土里有剧毒,怎么也会渗透到周围的土壤里面,也不可能刚好就形成这样一个方形啊?” 方潋眉又接着道。 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呢?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来。 “既然想不出来是什么,那我们就去看个究竟。我先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 李奇钊望着他们笑笑,道:“猜是永远猜不出来的。” 方潋眉拉住他,道:“这样去太危险了,我看还是先用其他东西试试看,你说呢?” “也好。”李奇钊点点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奇怪的地方,也实在没有半点把握。 方潋眉顺手捡起一段树枝,扔了过去。 树枝落在黄褐色的地面。 突然,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现在三个人面前,平坦的地面就像平静的水面被扔了一块石头,荡起了“涟漪”,然后,瞬间就变得“波涛汹涌”起来。那段树枝一眨眼就被“黄土”所掩埋,不见了踪影。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看到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三个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李奇钊,觉得浑身直冒冷汗,如果刚才贸然进去,只怕现在他也彻底消失了。 “天,这是什么东西?”老杜脸色发白。 “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东西,我原来一直以为这个东西早已经灭绝了,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会看到。” 方潋眉皱了皱眉道。 李奇钊问道:“老婆,这个是东西?看起来好像是一种什么虫子?” “呵呵,不错,就是一种虫,而且不是一般的虫,前人编撰的《异物志》里面就有记载,这个虫就是天下七大奇虫之一的啮虫。” 方潋眉对这些稀奇古怪的动物看来真是很有研究的。 “啮虫?”老杜一头雾水,问道:“是什么意思啊?” “啮就是吃的意思,啮虫的意思就是什么都吃的虫,这种虫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在这里,不管什么东西,它们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吃的干干净净,别说是血肉之躯了,就算是一辆重型坦克开过去,我相信,要不了十分钟,就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什么?连坦克都会被吃光?” 李奇钊也觉得有点太过神奇了,“那可是钢铁啊?还是重型装甲,怎么会被吃掉呢?” “呵呵,你不相信,那你去试试?” 方潋眉笑道。 “这个嘛,就算了,可我还是觉得奇怪,这些虫子这么小,看起来就和沙子一样细微,我们站这样近都看不出和平常的土有什么区别,怎么可能吃得了那么多东西呢?怎么吃下去的呢? 怎么消化得了呢?” 李奇钊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方潋眉笑着道:“你的问题可真多啊,好吧,李同学,方老师告诉你啊,因为啮虫看起来和土完全一样,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土。” “本来就是土?你不说是虫吗?怎么又是土了?”老杜更是糊涂了。 方潋眉一笑,道:“呵呵,是啊,这个就是它们很神奇的地方,在没有外界入侵的情况下,它们就处于睡眠状态,不吃不喝,也是一种假死状态吧,可如果一旦有外物入侵,它们就会马上投入战斗,瞬间把入侵者吃得干干净净。正因为它们有这样的特性,所以也就形成了它们的一个最大的致命弱点,不能单独生存,必须大量聚集在一起,相互倚靠才能存活。” “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它们怎么吃东西?” 李奇钊问道。 “其实,它们不是吃,是腐蚀。它们一拥而上,贴在入侵者身上,然后身上大量分泌高腐蚀性的液体,把物体腐蚀分解之后,才开始吸食。这种液体的腐蚀性之高,恐怕是无与伦比的,据以前的研究表明,估计其腐蚀性至少是高纯度王水的80-100倍。” “王水的80-100倍?那怎么可能啊?如果这样强的腐蚀性,那地球都被腐蚀完了,它们又怎么存活?何况这个研究数据怎么得来的?现在恐怕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抗得了这样高的腐蚀性吧,那用什么东西装这玩意去做试验呢?” 李奇钊摇摇头,不相信。 方潋眉微微一笑,道:“当然现在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抗这样强烈的腐蚀性,也许以后很长的时间内也不可能有,甚至永远也不可能有,但是这种虫还有个真正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它们分泌的腐蚀液体,既不是酸性也不是碱性。” 李奇钊奇道:“那是什么?” “我们都知道酸性和碱性可以相互中和,而在它们的体内却是两种都有,不断交替出现,不断中和反应,所以它们体内腐蚀性虽然强烈之极,却不会把自己杀死,而它们在腐蚀其他东西的时候,则是酸性和碱性腐蚀液不断交替分泌,不断腐蚀又不断中和,因此不管是抗酸性还是抗碱性的东西,怎么都抗不了它们。而且它们本来就是土,因此,它们的分泌物就具有极好的亲土性,换句话说,它们什么都腐蚀,就是不会腐蚀自己,也就是土。你明白了?” 方潋眉一口气说完,笑吟吟的望着她老公。 李奇钊叹了口气,道:“这个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谁能想到居然冥冥之中还会有这样神奇的东西呢?造化真是时时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啊。可是,为什么它们就在这个方形里面,不向外扩张呢?” “刚才不是说了吗?它们是土,你什么时候看到土自己扩张的?它们是土,在什么地方就一直在什么地方,如果它们也能够 象人一样去扩张,那这个地球任何地方任何东西都会被它们消灭得干干净净,地球就会象眼前这块平地一样,寸草不生,鸟兽全无。当然我们也会不复存在。” 方潋眉道。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虫子本来就是一直都在这里的?”杜学富问道。 方潋眉看了看前面那个布满啮虫的坑,几乎和地面一样齐平,也不知道这个虫坑有多深,摇摇头,道“那也不是,这些啮虫,以前不会是在这里的,如果以前就在这里,怎么可能形成这样一个规规矩矩的圆形呢?所以,我想,这些啮虫,应该是有人把它们从什么地方运到这里来的,然后挖了这么一个圆形的大坑,把它们放在这里。” “可放在这里干嘛呢?还有,你说是有人运来这里的,那是怎么运的?” 李奇钊又问道。 方潋眉解释道:“运到是简单,因为它们不会腐蚀土,只要用土做成容器就可以装它们了,只是我一直听说它们早已经灭绝了,不知道运它们来这里的人是从什么地方找到它们的,至于运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也实在是不知道了。” 老杜好奇的问道:“它们也会灭绝吗?它们不是什么都吃的吗?” “任何东西都会灭绝,因为任何生命都有缺点,它们的缺点就是不能迁徙,无法扩张,据说它们是和蚂蚁一样,由两种奇特的昆虫交配产下的卵孵出来的,然后它们就不断的繁殖,不断的吞噬周围的所有东西,除了土壤。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多。但它们的生命周期却很短,所以也就在不断的死亡,死掉的啮虫就变成了真正的泥土,它们的总体数量也就不可能无限的膨胀下去,而是到了一定的数量上限,就稳定下来,他们的势力范围也就固定下来。然后,它们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最后就没有了,它们就相互啮食,最后全部死亡,变成了细土。于是这个虫群就消失了,直到下一次,那两种奇特的昆虫又机缘巧合的交配,然后产卵把它们再次孵出来,才会产生另外一个新的虫群。而那两种奇特的昆虫要进行交配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因为那两种昆虫本来就非常罕见,要遇到一起交配更是不容易,再加上现在人类的开拓发展,那两种昆虫恐怕都已经消失了,因此啮虫也本就应该灭绝了,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多,看来是有人特意养在这里的,如果没有人喂养它们,它们也活不到现在了。” 方潋眉说到这里,看了看李奇钊,问道:“你说,有人把它们养在这里是做什么用的呢?” 李奇钊看了看前面那个吞噬一切的恐怖的啮虫坑,想了想,道:“有两种可能,一是阻止人或者任何动物沿着这条道路继续前进,二是这个虫坑之下,隐藏着什么秘密。” 方潋眉接过话道:“第一个可能性最大,二十米宽的距离,除了鸟,恐怕其他任何东西都过不去了,至于第二个,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啮虫可以腐蚀一切,下面如果有什么地道的入口,那用什么东西来做那个门呢?我想不出来。” “用土啊,你不是说了它们不腐蚀土吗?” 李奇钊笑道。 “你笨啊,门怎么用土做?就算门可以用土做,那推开和关上的时候,啮虫怎么办?” 方潋眉笑着打了李奇钊一下。 老杜突然道:“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什么?” 李奇钊回头望着老杜。 “哦,没有什么,我瞎猜的,呵呵,乱讲的。”杜学富突然觉得有点难为情,忙摆手。 李奇钊见他这样,也不好再继续追问。此时,日已西斜,山谷中更是已经开始渐渐看不清楚东西了。李奇钊看了看表,已经是2008年11月16日傍晚6点多了。 “天快黑了,怎么办?” 李奇钊问道,却看方潋眉正呆呆的望着前面的啮虫坑,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婆?老婆?你怎么了?” 李奇钊轻轻推了推她,她才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了:“啊,什么,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 “哦,我是在想怎么过去。二十米远啊,呵呵。撑杆跳远?” 方潋眉笑道。 李奇钊哈哈一笑:“呵呵,算了吧,别说没有这么长的杆,就算有,我也不去试,万一杆断了,你不就成那个什么什么了,我可不干。” 老杜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嘻嘻哈哈的,好像浑然没有把眼前的困难和危险放在心上,也不由得感到佩服。能随时保存一种乐观的心态,那才是最难能可贵的事情。而眼前这夫妻俩,却能做到临危不惧,从容面对,谈笑自若,可真是了不起啊。 方潋眉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不知道,现在饿了,我就知道该吃东西了,老婆,可以开饭了吧?” 方潋眉笑骂道:“小李子,你怎么成天就想着吃啊,吃多了就长肉,长胖了就不风流倜傥了,就没有女孩子喜欢了,那你可怎么办啊?” “哎呀呀,老佛爷啊,我小李子谁都不要,谁都不想,就只想一辈子伺候你老人家了,其他女孩子喜欢不喜欢我无所谓啊,我长胖了,没有人喜欢了,你不是更放心了嘛。呵呵。” 李奇钊玩笑道,转头对老杜笑道:“不好意思啊,老杜,我们俩就这样,喜欢开开玩笑,斗斗嘴什么的,这样过的也开心点,呵呵,你说是不是。” “哈哈,没有关系,看你们小两口说说笑笑的很好啊,年轻人嘛,就是有朝气有激情的才好,只是我一个老头子倒是给你们添了不是麻烦了。”老杜这个倒是说的实话,他知道自己其实帮不了他们什么忙,反而会是个累赘。 “唉,你怎么这么说呢,大家都中国人嘛,呵呵,又是一个地方来的,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啊,何况,帮你查案,也是很刺激的事情,我们本来就喜欢探险,其实,应该是我们感谢你给我们这个参与的机会。” 李奇钊笑道。 “是啊,应该谢谢你呢。可惜,小李子,你那宝贝妹妹李奇钗没有来,不然就更热闹了,呵呵。” 方潋眉这一句话是对他们两个人说的。 李奇钊笑道:“你还想她来啊,她来了,你可别又说吵死了。” “得了吧,她那天不吵得我头晕呢?不过呢,她在就是热闹,小丫头嘛,喜欢说话也是可爱的表现之一嘛。” 方潋眉其实最疼爱的就是小姑子李奇钗了,简直比亲妹妹还亲。 “我知道啊,你是天天嘴上说她闹腾,私底下,你们两个却联手来收拾我,唉,最命苦的还是我啊。” 李奇钊一脸的无奈。 “她是你妹妹,你没得选择,我是你老婆,你可以选其他人嘛,说不定换个人就不会和她一起来欺负你了,怎么样?考虑考虑?呵呵。” 李奇钊连忙摆手:“算了,我已经被你欺负惯了,换个人还真不习惯,这辈子就让你欺负了,好不好?老婆?” “那好,现在就命令你去准备好吃的喝的东西,看来今天晚上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方潋眉抬头看看天,已经差不多要黑了。她看看表,2008年11月16日下午7点多。 “我总觉得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事情,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要生火了,静观其变吧,怎么样?” 李奇钊问他们两人。 其实,三个人的心里都存有同样的预感,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都想到了同样一个问题:今天晚上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2008年11月18日 第十章 鬼窟 夜,已深。老杜又困又乏,早就睡着了。他打呼噜的声音和周围此起彼伏的虫鸣,一唱一和,甚是好笑。现在,已经是2008年11月17日的凌晨了。 黑暗中,李奇钊和方潋眉却都没有睡,他们在看星星。这里远离城市,远离污染,因此,夜空看起来特别的美丽,数不清的繁星点点,布满整个天空,一轮皎洁明月,似圆还缺,斜挂半空。原来月明星稀也不是一定的事情。就算是在夜里,天空也不是黑色、黯淡的,而是呈现一种蓝宝石的瑰丽色彩。他们躺在地上,湛蓝的夜空仿佛近在眼前,犹如一匹巨大的宝蓝色绸缎镶嵌着无数珍珠和一个不怎么太规矩的玉盘,轻轻盖在他们的身上,分外温暖。 他们就这样仰躺着,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着,真正的谈天说地,说着说着,又说到前面那个神秘且恐怖的啮虫之坑了。 李奇钊问方潋眉道:“老婆,你说是什么人花这么大心思,下这么大力气在这里弄个啮虫坑呢?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用呢?” 方潋眉轻笑道:“我怎么知道是谁呢,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呵呵,至于用来做什么,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刚才又想了想。如果是想阻止人或者任何动物沿着这条道路继续前进,那没有必要弄的这么复杂,挖个陷阱不就可以了?而且,这里已经是山顶,这个峡谷过去就是下山的路,下山之后一定有人居住,这里肯定不是唯一的通道,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不然那些人如何进出?” 李奇钊接着道:“你的意思是,这个虫坑不是为了阻止人去山后,而只是不想让人或者任何动进入这一段,也就是说在虫坑所在的这段地方,隐藏着什么秘密?” “对,我想这应该是唯一的解释,可还有一点解释不通,就是我刚才说的,如果不想人和动物接近这个区域,挖陷阱就可以了啊,何必要这样麻烦呢?这样费心费力的弄个虫坑,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方潋眉望着几米以外的地方,洁白的月光下,平静的虫坑似乎暗藏着阵阵杀机。 “别想了,你先睡下吧,上半夜,我负责警戒。” 李奇钊爱怜的摸摸她的脸蛋,道:“这几天也真是辛苦你了。” 方潋眉甜甜的一笑,把头埋进他的胸口,道:“我不辛苦,你才辛苦了,每次你都是说你守上半夜,可你经常都是一熬就一通宵,也不叫我起来替你,唉,你老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李奇钊笑道:“呵呵,我熬夜无所谓啊,我又不是不睡觉,可你熬夜就不好了,我可不希望我的漂亮老婆熬成黄脸婆啊。” “怎么啦,熬成黄脸婆,你不就正好有了借口不要我啦,然后,再去找个新老婆,嘻嘻。” 方潋眉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我……”李奇钊正准备说下去,突然前面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听累格外清晰,有点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两人忙推醒了老杜,三个人匍匐在地上,向前望去。在如水清亮的月光的照耀下,只见峡谷左边那壁立如削的山壁上,离地三米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黑洞洞的洞!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会出现这样一个洞,就像山壁上突然张开一张大口。可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谁都想不到。只见那洞里突然被扔出一个东西,一眼看去,居然象是一个人。 但不管是什么,被扔在啮虫坑里,结果只有一个,彻底消失。那象人的东西一掉到虫坑里面,顿时被无数啮虫淹没,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 三个人看得心惊肉跳,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造化之手,果然是神妙莫测,居然能孕育出这样可怕的小东西, 然后,那个洞也不见了。一切恢复了平静,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等了半响,再也没有动静,李奇钊才轻声道:“看出来了吧,那洞是用利用机关开阖的,外面是一整块石板,所以关起来就什么都看不出了。” “不错,谁也不会想到在这里居然有这样的暗道机关,真是厉害。” 方潋眉点点头。 老杜刚才本来睡得稀里糊涂的,却早被刚才的那一幕吓醒了,压低声音问道:“刚才,被扔出来的,是个人吧?” “我看就是,真是残忍,用活人来喂养这些啮虫,可恶。” 方潋眉愤然道。 李奇钊赞同道:“是啊,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这些啮虫也真是助纣为虐,有没有办法把这些啮虫消灭了?” “据我所知,没有办法。啮虫是虫也是土,只能自生自灭,你能杀死土吗?” 方潋眉摇摇头。 “那用火呢?火不是可以烧死任何生物吗?啮虫难道不怕火?”杜学富忍不住问道。 方潋眉叹了口气,道:“火当然可以烧死任何生物,毕竟啮虫又不是孙悟空,可你烧,也只能烧死最外面的很小的一点,它们体内的超强的腐蚀液可以阻止火的燃烧,把火熄灭,根本没有用。” “那……”李奇钊刚一张嘴,方潋眉就笑了:“你是不是还要问用水行不行啊?” “呵呵,还是老婆厉害,连我要问什么都知道。” 李奇钊点头道:“用水一冲,不就干干净净了?多简单啊。” 方潋眉笑道:“简单?第一,这里没有水,第二,你没有听说过水来土掩这个话吗?啮虫可是土哦。” “唉,看来真是没有办法了,可我们总要去那洞里看个究竟,看看为什么会深更半夜的仍个人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鬼名堂。” 李奇钊看着那面山壁,毅然道。 方潋眉赞同道:“对,就算是个鬼窟,我们也要闯一闯。何况,我们不知道其他的路,要去山后,也必须要经过这个虫坑。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想出一个办法来对对付这种几乎没有办法对付的啮虫。” “可没有办法也要想出办法来,唉,真是难啊。” 李奇钊叹道。 方潋眉轻笑道:“我们遇到过的事情,那件不难呢?你不是一样有办法解决吗?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老公。” 是啊,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就像那次在苗疆智斗蛊神,还有那次在阴山力拼毒王哪一件不是生死攸关,哪一件不是九死一生的呢?他们之所以能次次化险为夷,甚至是反败为胜,靠的就是两个字:信心。他们一直相信一点:方法总是有的,就看你能不能想得到罢了。 这次,也是一样。任何问题都有解决的方法,有的时候也许只有唯一一个方法,但只要能想到这个方法,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而这次,方法已经想了很多,却没有一个适用,那又还能想出什么方法呢? “现在既然想不出来,那就先睡觉吧。明天再说,反正晚上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了。” 李奇钊对二人道。 “好,睡觉了,老公晚安。杜大哥晚安。” 方潋眉马上倒头就睡,在还没有想出办法去解决问题的时候,养精蓄锐是最重要的。 李奇钊看杜学富还在苦苦思索,便对他说道:“老杜,别想了,你也去睡会吧吧,我来警戒。” “不,我已经睡了一觉了,现在不困。你先休息下,我先警戒。”老杜摇摇头。 “这?好,那我先睡会,然后起来替你。” 李奇钊也有点累了,也不再谦让,也倒头睡了。 杜学富看两人都已经睡着,想抽烟,可身上却没有,只好忍着。他望着夜空,回想起这几天的惊心动魄的离奇经历,不禁很是感慨。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救了自己两次命了,真是无以为报。而两个年轻人身负传说中的神奇武功,更是让人疑惑,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呢?在想到自己偷越国界线,跑到异国来要查的人和事,却一点头绪都没有,甚至还不知道要去的地方究竟在那里,还有多远。 想到这里,老杜觉得颇有点沮丧。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想了也白想,还是想想眼前吧,这个可以吞噬一切的啮虫坑,该如何过去呢?那个神妙莫测的鬼窟里面又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呢? 这里由于是亚热带,所以天亮的比较早。李奇钊半夜替换了老杜,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开始琢磨,直到日出东方,霞光满地。李奇钊看看表,已是2008年11月17日早上8点多了。看看方潋眉,正睡眼惺忪的醒过来。 “老婆,睡的好吗?” 李奇钊去拉她,她呆呆的看着他,突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以毒攻毒?” 李奇钊一愣,笑道:“你也想到了?” 方潋眉腾的一下坐起来,得意的一笑,道:“那当然了,本小姐做梦都在想着这个事,灵机一动,就想通了。” 老杜听的莫名其妙,问道:“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啊?说什么呢?什么以毒攻毒?” 李奇钊笑道:“啮虫是土,唯一不能腐蚀的就是土,所以只有土才能……” 老杜一下明白过来,笑道:“哦,你的意思是……用土攻土?” 方潋眉微微一笑,道:“应该说是用土掩土。” “怎么掩?”老杜还是有点不明白。 方潋眉解释道:“我们知道啮虫什么都腐蚀,就是不腐蚀土,所以,它们应该也同样不会腐蚀石头,因为沙石土壤其实本来就是一种东西,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罢了,要不然,这座山,甚至整个地球都被它们腐蚀完了,呵呵,这个就是它们唯一的缺点,也是我们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所以,当我们知道了啮虫的这个特性之后,对付它们就好办了。” 李奇钊接着道:“我们可以用石块铺路,这样就可以慢慢走过去了。” 老杜目瞪口呆,摇摇头道:“这种办法你们都想得出来,真是服了你们了。” 二人相视一笑。李奇钊道:“我们先吃点东西,就开始行动。” “对了,你们不怕那山洞里面的人出来发现我们吗?”老杜不放心的问。 “你看这里,没有任何的警戒和哨兵,说明里面的人很放心,认为没有人可以穿过虫坑,进入山洞。而且,从昨天我们到达这里之后,那个山洞就开了一次,说明这个山洞也不是经常开启的,毕竟这里不是进出通道,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何况,那个山洞是用机关从里面开启的,他们不打开,我们怎么进去呢?呵呵,所以,我们不是怕他们打开,而是怕一直不打开,那就麻烦了。” 三个人边说边吃了点东西,就去找合适的石块,用来铺路。 从虫坑到那山洞的距离也就不过十来米,如果以李方二人的轻功,最多三个起落就可以到达,可为了安全起见,宁可多铺几块,要是万一掉到坑,那可是死定了。而且老杜也没有这个本事,只能一步步走过去,所以就算一米一块,三个人也至少要找要找十块石块。好在这山上到处都是石头,要找个十块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找到石块,他们还是不放心,毕竟那只是他们的猜想,究竟啮腐不腐蚀石头,他们也不清楚,所以,就扔了一块头大小的石块进去,可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石块才一落在虫坑中,不到五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它们连石头也……” 方潋眉大失所望。 老杜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开始的想法现在看来真是太简单了,根本无法实现。石头都要被腐蚀,那又该怎么办呢? 李奇钊趴在地上,仔细看着寸草不生的虫坑和边上植被丰富的平地相接的地方,那里真是界限分明。他拿起一快石头扔进去,还是一样的,马上被虫坑淹没,他又随手捡起一块土,扔进去,虫坑并没有象其他东西扔进去时候那样剧烈的反应,而是十分平静。 李奇钊笑着站起来,对二人道:“你们看,石块进去之后,啮虫并不是把石块腐蚀了,而是分解成土,而土块进去了,却没有反应,说明……” “说明,啮虫把任何东西分解到最后的表现形式就是土,就是它们自己。” 方潋眉一下也想明白了。 “对,所以,到了最后,就是土,土就不会再被分解,所以土是最安全的,你们看,靠着峡谷最下面的山壁,其实,都是用土夯了一圈的,不然这两个山壁怕早就分解成两个土堆了。” 李奇钊带二人走到山壁边上,一看,果然如此。只是夯得很窄小,宽最多5厘米,根本不可能沿着夯土边缘走过去。 方潋眉奇道:“难道开始弄这个虫坑的人不怕雨水把夯土圈淋坏吗?” “当然怕了,呵呵,你没有见夯土很结实吗?另外这里气候干燥,下雨本来就少。你再看看上面,这里山壁是下宽上窄,由下往上逐渐合拢的,这样就算下雨,也淋不到下面的夯土圈。我想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这样奇特的地貌,就是人工修凿出这个样子的。弄这个虫坑的人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血,心思又如此慎密,必然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人。” 李奇钊感叹道。 “看来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土做成土块,然后再过去?” 方潋眉问道。 “是,这个是唯一的办法,可现在这里没有夯土的工具,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不可能做出很扎实的土坯了,一般的土块承重又有限,只怕,老杜……” 李奇钊看看老杜。 方潋眉想了想,道:“我看这样,我们先去洞中一探究竟,解决了问题之后,再想办法看如何让杜大哥安全的过去。” “你们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唉,我就算去了,只怕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反而是个累赘。”老杜有点郁闷。 “唉,老杜,也不能这样说,不过现在看来,也暂时只能这样办了。” 李奇钊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这样。 老杜不去,那就简单多了,只要有几个借力的土块就行了。 然后,就一直等着。 时间在慢慢流逝,山洞还是没有打开。太阳自东向西,三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等,他们也只能等了。今天要是山洞不开,他们还是只能等下去。在这个神秘的山洞里面一定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他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又是夜晚。还是一样的星空,却已经不是一样的心情。月光依然皎洁,却似乎隐含着浓重的杀机。 终于,那又响起那沉闷的机关开动的声音,山洞终于打开了。洞里还是没有光线透出,就像里面的人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一样。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多想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李奇钊已经动了,他纵身跃起,在半空中一折,如一只大鸟扑击猎物般,直扑山洞,但他毕竟不是鸟,不可能飞,扑出约五米远,他就已经在往下落,他一抬手,扔出手中的一块土块,然后脚尖在上面一点,再次跃起,如此连着两个起落,兔起鹘落间,他已经到了山壁之前,这个时候,那洞口才刚刚打开。 他左掌在山壁上一拍,一个“倒打龙门”,一翻身就窜进了山洞。 这个阴森恐怖如同鬼窟般的山洞里面,又有些什么东西在等着他呢? 2008年11月19日 第十一章 狼壕 李奇钊才一进洞,就发现里面几乎是一片漆黑,洞内不住吹出阵阵凉飕飕的凉气。洞口影影绰绰的似乎站着两个人,他想都不想,左右分击而出,想先点了那二人的穴道再说,就算在这样危险的时刻他也不想妄下杀手,取人性命。 那两人根本没有想到洞口居然会有人闯进来,连躲都来不及躲就被点了穴,倒在地上。这个时候方潋眉也已经进入洞中。 “这里怎么这样黑?好像一点光线都没有。难道这里的人都见不得光?” 方潋眉奇道。 “呵呵,也许这里就没有人,只有鬼,鬼当然见不得光了。” 李奇钊轻笑道。 李奇钊虽然嘴上在开着玩笑,手上却没有闲着,借着洞口斜照进来的微弱月光,把地上那两人身上搜了一遍,没有武器。地上还有个箱子,看来那两人就是来扔这个东西的。 方潋眉也看到地上有个东西,问道:“地上是什么?要不要打开来看看?” “不知道是什么。” 李奇钊也觉得奇怪,怎么这里的人每天都往外面虫坑扔东西呢?难道那虫坑是个“垃圾处理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处理的是些什么东西呢? 方潋眉问道:“需不需要手电筒?这里怎么这样黑啊?” 李奇钊道:“先不要用,我想他们不用光,扔东西也都是在晚上,一定有什么原因,是不能用光还是不敢呢?” “也许……”方潋眉欲言又止。 李奇钊问道:“也许什么?” “也许他们不是不敢用光,而是不敢有温度,也许是这里存放着什么不能遇热的东西,所以才这样。” “你的意思是这里不能用灯不敢用电,更不敢用火的原因是这些东西都会发热?” 方潋眉道:“我想可能是这个原因。你没有发现这个山洞是向低处走的吗?也就是说这个山洞越向前走就越往下,可能就是进入这个山的山腹甚至地下。而山腹之中则是最阴凉的地方,再加上这座山是低纬度很少见的青冈岩山,山洞是南北朝向,因此特别就干燥。所以我猜,可能当初选择这里,花费无数心血造虫坑、凿山洞,也许就是因为这里的特殊的地质条件和自然环境。毕竟要满足干燥、阴凉、低纬度、南北向,还有这山顶独特的双峰对峙等这么多条件的地方是很难找的。” “而他们花这么多心思来找这个地方,又弄这么多玄机,就是为了收藏或者存放什么东西,那这个东西可见是非同小可了。” 李奇钊叹道:“可再往里走可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前面不知道有多少暗道机关,可怎么下去呢?“ 方潋眉轻笑道:“幸好只是不能遇热,而不是不能见光,否则我们那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李奇钊奇道:“怎么,难道你有办法?可常用的什么火折子,防爆灯、氖气灯、氙气灯可都是要发热的,就算灯管不发热,也用电才行啊。再微弱的电流都可能产生火花,万一下面放满了高度不稳定的易爆物体,那我们就完蛋了。” “那也不一定,有些可以发光的东西,也未必就需要火或电。”方潋眉道。 “什么?夜明珠?那东西好像很少吧,你身上得有?” “夜明珠我当然没有,不过还有一种东西就很常见了。” “什么东西?”李奇钊觉得很奇怪。 方潋眉得意的一笑:“荧光棒啊,那东西地摊上到处都有卖的。” 李奇钊一下愣住了:“荧光棒?” “对,就是荧光棒,我先给你简单说说吧。荧光棒中的化学物质主要由三种物质组成,过氧化物、酯类化合物和荧光染料。简单地说,荧光棒发光的原理就是过氧化物和酯类化合物发生反应,将反应后的能量传递给荧光染料,再由染料发出荧光。目前市场上常见的荧光棒中通常放置了一个玻璃管夹层,夹层内外隔离了过氧化物和酯类化合物,经过揉搓,两种化合物反应使得荧光染料发光。这个玩意不发热,也不用电,安全的得。嘻嘻,你老婆我厉害吧。” “真是够厉害啊,可那东西好像亮度也不怎么样,时间也很短,是不是有点不实用啊?” 方潋眉笑道:“不错,荧光棒的特性就是刚折亮时的亮度越高,发光时间就越短。反之亦然。不过我如果在里面再加一点点其他的东西,那效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但亮度够用,时间也够长了。要不要试试呀。” 李奇钊忙道:“当然要了,这里的人都在黑暗中生活,又用什么照明呢?奇怪,除非……” 方潋眉从她从来不离身的包里拿出她改造过的荧光棒,接道:“除非他们都不需要光明,都是瞎子。” 倒在地上的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衣,果然都是瞎子。 不但是瞎子,还是哑巴。因为舌头都已经被割掉了。李奇钊和方潋眉眼前的惨景,简直不忍心看下去,心中却都不约而同的腾起一股愤怒:把这些人弄成这样的人,简直太残忍了。 他们问不出什么,只好又把他们点了穴,让他们昏睡过去,接着去看地上那个黑色的箱子。 箱子不大,一尺见方,甚至应该算是一个盒子,盒盖上还有个提把。虽然盒面没有什么雕花修饰,但做工极为精致,盖得严丝合缝,但盒面却略显粗糙,象是打磨得不怎么光滑。李奇钊伸手一拿,居然还不轻,好像是一个金属盒子,却看不出是什么样材质做的。 两人面面相觑,都暗想:这个盒子里面到底会是什么呢? 想是想不出来的,想要知道答案就只能打开来看了,至少有一点他们是确定的,做工这样精细的盒子他们一定不会扔到啮虫坑里面去,他们要扔的东西是盒子里面的东西,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可以取出来扔的,那就是安全的。但为了更加安全起见,李奇钊和方潋眉都戴上了防护手套。 果然是安全的。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 两人更是吃惊,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他们不是来这里倒东西?难道来这里装东西?可洞外就是啮虫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他们难道是来装啮虫的?难道这个盒子不怕啮虫的腐蚀?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特制荧光棒果然好用,照得很清楚。果然是越往前走越往下,这个山洞看来是根据天然洞穴改造的,不大但也不算窄,最多可以并排走两个人。洞内非常干燥,完全没有一般洞穴的那种潮湿憋闷的感觉,空气流通性很好,看来除了这个洞口,下面一定还有通风的地方。 他们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难道这里就两个瞎子加哑巴? 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和岔道,就一条道,两边的青冈岩山壁反射着荧光棒的白光,映照得洞内一片青幽幽的,两人看着对方的脸,泛着冷清的绿光,就象鬼一样。 这里越是安静就越显得恐怖,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腹之中,就犹如被世界抛弃了一般,让人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 就这样走了半响,突然面前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铁门。铁门上铸着一个突出的狰狞的狼头,栩栩如生,泛着冷冷的黑光,仿佛正呲牙咧嘴的要扑出来。 铁门之后会什么呢?看着铁门上的狼头,他们不约而同的心想:“难道,这个铁门后面是一群饿得发狂、等着吃人的恶狼? 但不管铁门之后是什么,他们都必须要进去一探究竟。 李奇钊示意方潋眉退开一点后,“唰”的一闪,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刀,他用刀柄轻触在铁门上,这是以防万一,谁知道这个门上有没有什么剧毒之类的东西呢? 这道铁门并不算轻,寻常一个人推起来会非常吃力。李奇钊当然不是寻常人,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只能小心谨慎的慢慢用力,主要是担心门后会有暗器机关射出。铁门缓缓的被刀柄推开了,门后没有 暗器机关,却传来一阵淡淡的、仿佛野花的香气,还要一股凌厉刺骨的寒气。 门才一打开,两人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会看到这样的景象:满天星斗! 星光是如此明亮,照得地面纤毫毕现,清清楚楚。一时间,他们手上拿的荧光棒那真是显得太暗淡无光了。 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山洞里面怎么可能出现满天星斗呢? 当然不可能,那头上这些就不会是星星。如果不是星星,那又是什么?夜明珠? 这是个狭长而高阔的穹顶山洞,最高的地方至少离地十余米,就像一个深深的壕沟一样,向前延展。山洞顶上居然镶嵌了如此之多的夜明珠,就像是一条晶莹剔透的银河挂在头顶,这恐怕这也是世界上的一大奇观了。 两人看的目瞪口呆,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一颗夜明珠,更别说这成百上千颗了,绕是他们两人都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也不由得感到很是惊诧。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更是让他们惊诧无比了。那成百上千的夜明珠,忽的发出一声厉啸,仿佛恶狼般的嚎叫,突然化作无数白光耀眼的流星,劈头盖脸的向他们急扑了过来! 那些夜明珠居然也不是夜明珠。那是什么? 方潋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天狼蛛!” 原来那门上的狼头指的不是恶狼,指的却是这天狼蛛。可这天狼蛛却比那些地上的什么恶狼要可怕得多。 因为,它们是天狼,天上的狼。 天上最亮的星星是天狼星,世界上最亮的蜘蛛就是天狼蛛。它们也是最可怕的蜘蛛,因为,它们是最毒的蜘蛛。 成百上千只闪闪发亮的天狼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泻过来,如果你被其中的一只沾上一点点,那你就死定了。 这完全是无法抵挡的进攻。 没有办法抵挡,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撤! 李奇钊拉着方潋眉一个倒跃,跳到铁门之后,想也不想,飞起一脚,踢在铁门上,铁门“哐当”一下合上了。就听见铁门里面传来一阵“噗噗噗噗”密集的撞击声,就如一阵急雨打在铁门之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脸色发白、心有余悸,回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瞬间,如果反应慢了半秒,铁门没有来得及关上,哪怕漏过来一只天狼蛛,他们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而是已经变成了一滩血水。 就算是一头大象,被一只天狼蛛碰了一下,这会也只剩一滩血水了,何况是人? 李奇钊看着方潋眉舒了口气,道:“真是好险。幸好你以前给我提到过这种奇毒无比的蜘蛛,不然,刚才反应稍慢点,我们现在就已经死了。” “是啊,所以说,平时多学点东西,总不是什么坏事。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决的。大自然的造化如此神奇,人和很多动物甚至植物比起来,还是相差得太远了。现在你总不会说我成天就研究些稀奇古怪又没有用的东西了吧?” 方潋眉笑道。 “还是老婆大人英明啊。不是老婆厉害,我们现在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可这个东西如此之毒,数量又如此之多,现在该去怎么对付它们呢?” 李奇钊一筹莫展的望着方潋眉,他是没有办法的,但方潋眉对那些奇花异草和珍禽异兽都有很深入的研究,他相信她一定有办法。 可方潋眉的回答却是:“我也没有办法对付它们。” 李奇钊的心一下就凉了,方潋眉都说没有办法对付,那就是没有办法了。难道就这样回去了?放弃这次行动,绕道而去? 方潋眉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喂,我说,李大侠,怎么啦,平时你可不这样啊,任何事情任何时候,你都是信心十足的啊,现在怎么这样呢?平时你不总是说方法总比问题多吗,现在你没有办法了?呵呵。” 李奇钊叹道:“唉,你还笑,你都没有办法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方潋眉笑道:“我是说没有办法对方它们啊,可我没有说没有办法避开它们嘛。我们的目的是前进,直到找出这个山洞的秘密,我们又不是要和它们决斗,何况我们也没有那个本事。” “哦,你有办法避开它们?” 李奇钊一下又来的精神,平时如果在和其他人在一起,他总是担当最有主见的领导者和最有思想的组织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和老婆方潋眉在一起,只要没有外人在,他就显得比较依赖她了,甚至有点时候还有点情绪化。如果在平时,这个可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很多男人在和老婆独处的时候,好像都有这个毛病,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尤其是在生活上,却不知道那些当老婆的觉得这样好还是不好呢? “我也不敢肯定,所以想和你商量商量。”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要征询一下别人的想法,以示尊重别人的意见,这个不但是聪明人为人处世的好办法,也是做聪明老婆的好办法。方潋眉在这些方面一向做的非常好。 “哦,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李奇钊知道他老婆轻易不说这种话,如果说了,那就一定是有了相当的把握。 “好,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们最先在洞口遇见的那两个盲人,为什么是盲人呢?你想过没有?” 方潋眉问道。 李奇钊一愣,道:“你说为什么?盲人看不见东西,所以就不会看到不应该看的东西,保险,还有盲人的世界是完全黑暗的,他们不需要光线,。难道光线?我们刚才想到的是温度,其实应该是光线?” 方潋眉一步步的分析道:“安全和温度的问题我们现在还不能排除,但光线则应该是一个重要的因素。盲人不需要光线,所以他们经过里面那个大山洞的时候,天狼蛛就不会攻击他们,所以……” “所以,天狼蛛是因为光线的刺激才会发起攻击?对了,两个盲人也是穿的黑色的衣服,在漆黑的山洞里面更是不可能反光。” 李奇钊接着道。 “对,天狼蛛本身就会发光,它们的天性就是攻击一切可以发光的东西,据《异物志》上说是因为它们天性嫉妒,见不得有其他的光亮,一见到其他的光亮,就会扑上去,把光亮灭掉。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们也就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如果是在青天白日之下,它们很快就把自己给累死了,它们再厉害也不可能把老天爷灭了吧。” 方潋眉笑道:“天狼蛛也是天下七大奇虫之一,也是极其罕见的,因为它们的食物就非常罕见。” 李奇钊不得不服了:“老婆,你知道的可真多,那天狼蛛的食物是什么呢?” “椐我所知,天狼蛛的食物就是……” 方潋眉接下来轻轻说出的话,却把李奇钊震得差点跳了起来。 2008年11月20日 第十二章 狼嚎 李奇钊大吃一惊:“什么?天狼蛛的食物居然是这个,这怎么可能呢?” 方潋眉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最开始我才看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和你现在一样奇怪。“ “太不可思议了,我完全没有想到。” 李奇钊摇摇头。 “其实,我也是才想通这一点的,你还记得刚才洞口掉在地上的那个盒子吗?” 方潋眉问道。 “记得啊,黑色的,不大,一尺见方吧,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怎么了?” 方潋眉问道:“当时我们还很奇怪,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不是?” 李奇钊点点头道:“是,我们还说不是装东西去倒,难道还是去洞口装东西?可我们当时想,洞口出去什么都没有,只有啮虫坑。” 方潋眉接着道:“说对了,洞外只有啮虫坑,那他们要去装的就是啮虫。因为他们不可能装其他的东西了,是不是,可问题又来了,啮虫是无坚不摧的,腐蚀一切的,他们怎么能把啮虫装回来呢?除非……” “除非……用土盒子,呵呵,你的意思是那个盒子是土做的?可拿起来不算轻啊,不像是土做的啊?” 李奇钊接口道。 方潋眉笑道:“对,因为里面是夹层。也就是说中间是金属模子,然后在把里面外面都用土密封了,你忘了你当时还说这个盒面略显粗糙,象是打磨得不怎么光滑了吗?” “对,我说过,原来是用土做的啊,难怪了。我看那两个盲人还带着绳子,那他们就应该是用绳子系在提把上,然后打开盒子,放下去,落到虫坑面上,啮虫自己就会钻进盒子,拎着分量差不多了,就拉上来,因为啮虫是土,又干燥,一抖就抖掉了,也不会沾在盒子外面,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李奇钊慢慢说道。 “呵呵,老公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而且,虽然他们看不见,可他们的听觉却比一般人敏锐得多,听声音也能听出装了多少。” 方潋眉笑道:“然后他们就把啮虫拿到这里来,给天狼蛛当食物了。” 李奇钊还是想不通:“但啮虫不是可以腐蚀一切嘛,那天狼蛛怎么可以把它们当食物呢?”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这天狼蛛就正好是啮虫的克星。你要是有胆子用手抓着一只天狼蛛,打昏了扔进啮虫坑,当然天狼蛛也是马上就完蛋了,因为它一样会被腐蚀掉。可如果是一只天狼蛛看到了啮虫,我甚至估计天狼蛛可能对啮虫的气味有特殊的敏感,可以轻易嗅到,不管是多少,结果都是一样的,啮虫会被天狼蛛吃得干干净净。因为很简单,啮虫是在接触到东西时候才会分泌腐蚀液,天狼蛛喷出的毒液可以在没有接触到啮虫前,也就是在啮虫没有分泌腐蚀液之前瞬间杀死大批啮虫,死了也啮虫就是土了,就没有危害了,天狼蛛就可大饱口福了。呵呵,很简单吧。” 方潋眉轻笑道。 李奇钊反问道:“那如果象你说的这样,那岂不是很多东西都可以杀死啮虫了,只要不接触到啮虫,用什么毒液一喷,那不就搞定了?” 方潋眉娇嗔道:“哼,你以为是杀蟑螂呀?用杀虫剂一喷就搞得定?那要搞清楚,啮虫是天下七大奇虫之一,水火不侵,枪炮不伤,可以腐蚀除了土壤以外的任何东西,除了这天狼蛛,就没有克星了。而天狼蛛之所以能克制它们,我估计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天狼蛛的毒液可以中和啮虫的体内的腐蚀液,所以才能杀死啮虫。” 李奇钊摇摇头道:“就算你说得有道理,那我问你,他们怎么把装满啮虫的盒子送进去给天狼蛛吃呢?”天狼蛛扑过来,他们难道还跑得了?这个你怎么解释呢?” 方潋眉指了指那个狼头,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狼头看起来有些古怪,在这里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弄这个东西也不是为个给人看,也不是为了什么威慑作用,那这个狼头为什么这样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呢?而且,你刚才一脚踢上去,门关上时候的响声不是闷响,而是带点空响,我想可能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狼头是个机关旋钮,这个门上有古怪,你试试看?” 李奇钊依言抓住狼头的双耳,左右旋转均不动,他看看方潋眉,她突然说道:“你往里按狼的两只眼睛呢?” 李奇钊双手同时,一按,动了,狼嘴一下张开,露出一个很大的洞口,中间有一个很平整的台子。方潋眉指着那个洞口道:“我想,他们是把盒子放进去,闭上这个洞口,门那边挡住洞口的铁板才会打开,天狼蛛就飞下来吃啮虫,天狼蛛吃完之后自然就会飞走,他们再取出盒子。” “天狼蛛是在这个盒子里面吃啮虫的?那这个盒子上岂不是尽是天狼蛛的毒液?” “呵呵,所以刚才你打开盒子的时候,我叫你戴上手套呢?不然你现在早就玩完了,呵呵,你要是赤手去拿这个盒子,恐怕你走不了三步就完蛋了。” 李奇钊目瞪口呆,道:“天,这样厉害啊?” “那当然了,天狼蛛是天下至毒啊,不过好在天狼蛛的毒挥发的很快,而且是见风化水,后果还不很严重的,呵呵,放心吧。” 方潋眉笑道。 “对了,他们不怕万一打开这边洞口,里面有一只天狼蛛没有飞走,怎么办?” “天狼蛛是群居的,绝对不会有单独一只或者很少几只离开群体生活,因为离群它们就无法活下去。何况他们是盲人,听力比平常人都好得多,如果有没有飞走的天狼蛛他们就可以不开这边的洞口。但最关键的是,你忘记了吗?天狼蛛不见光是不会攻击的,他们也没有危险。” “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问题是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刚才我们说到了,如果没有其他的光源,天狼蛛就不会进攻,所以我想只要我们不用任何光,就这样走进去,天狼蛛就应该不会来进攻我们了。但我也……只是猜测的,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 李奇钊马上反对,不赞成冒这种险:“这个样子可就危险得很了,万一我们这样进去,那么多的天狼蛛还是一齐扑过来,那我们就死定了。” “那么多的天狼蛛?对了,花费如此大的心血养那些啮虫来喂养这么多天狼蛛干什么呢?这两样东西都是极其危险和少见的,养啮虫是为了天狼蛛,那天狼蛛养来干嘛呢?就是为了阻止人进去?恐怕没有这样简单吧?老公,你说呢?” 方潋眉忽有所悟。 “你的意思是天狼蛛养来还有其他作用?” 李奇钊怔了怔。 “是也是猜测,呵呵,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去看个究竟。” “你已经想出办法了吧?呵呵。” 李奇钊笑道。 方潋眉反问:“咦,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我老婆,我当然知道,呵呵。” 李奇钊的回答也是最标准的答案。他当然知道方潋眉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时候,多半是胸有成竹了。 方潋眉果然有了办法,而且是一个很简单的好办法。天狼蛛实在奇毒无比,他们怎么也不敢去冒这个险,既然躲不过,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消灭它们。 大自然中威力最大的就是大自然本事,而任何东西都必定会有其致命的弱点。方潋眉的办法就是这样简单。 “现在已经2008年11月18日的凌晨四点多了。天就快亮了。” 方潋眉就说了这一句话,李奇钊就基本上明白她的意思了。他们一起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已经太多次,早就已经配合的无比默契,很多时候那怕对方只是一个眼神,甚少连眼神都没有,就已经知道对方的想法,心意相通到了如此地步,也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立刻沿路返回,进来的时候步步为营自然很慢,现在知道没有危险,就快得多了,10多分钟就来到洞口。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两人拎 起那个地上的盒子,还是用进洞的方法,用土块借力,越过啮虫坑,回到安全地带,老杜正在那里干着急,望眼欲穿的等着他们,见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才松了口气。 李奇钊把进去遭遇的情景和他们的计划大概和老杜说了一下,老杜自然是赞成不迭的,他也不会有什么更好办法了。 三个人借着暗淡的天光,抓紧时间,要在洞里的人发觉之前采取行动,担心又会有什么新的变故。 很快三人就用土和着水做好了几十个土盒子,为了担心破裂,做的都比较厚,因此时间也花的比较久。做好之后,天已然大亮了,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甚是舒服,但三人心里却是一点也不轻松。 又等了一段时间,土盒子阴干的差不多了,李奇钊叫老杜尽可能的跑远点,然后他和方潋眉把土盒子装进那个黑色大土盒,分几次采取同样的方法,把土盒子全部带进了山洞,那两个盲人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人先把两个盲人放进洞口旁边的一个凹进几米的小洞中,然后用黑色大土盒系上盲人腰间的长绳子,垂到啮虫坑上,果然,啮虫不断的涌入盒中。李奇钊眼看装的差不多了,就慢慢的抖掉外面残存的啮虫,轻轻提了上来。 方潋眉等他把大盒子提上来后,小心翼翼的把盒中的啮虫分装到那些做好的小土盒中,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把那几十土盒子都装好了啮虫。装完最后一个盒子后,方潋眉擦擦额头的细汗,长长的出了口气,叹道:“这个差事可真不好做啊,稍一不慎,就是灭顶之灾,不知道那两个盲人,连看的看不见,是怎么做到的呢?真是奇怪。” 两人不敢耽搁,又直奔那个关着天狼蛛的铁门处,先沿着洞中的路径沿途布置好了数十个装着啮虫的小土盒子。然后打开铁门上的通道机关,仔细看对面,果然是一个铁板挡着,方潋眉不敢用炸药,一是怕惊动里面的人,二是不知道会不会引发其他的机关,三是怕破坏的这个铁门,万一打不开就麻烦了。那个黑色大盒子,本来就一尺见方,打开盒盖就高不过八寸,而这个狼口内就差不多是长宽高都差不多一尺左右,也就是说,除了这个通道,这个铁门的其他地方都厚度都是一尺左右,如果机关卡住了,要把这么厚的铁门打开就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方潋眉估计那面挡住洞口的铁板不会太厚,应该不会超过一寸,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兵器在铁板上刺几个很小的洞,然后用飞爪抓住小洞,把那块铁板拉出一个缺口。只要天狼蛛足以通过就可以了。 但这样做却是极其危险的,天狼蛛的速度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也不为过,人是无论如何跑不过的。虽然天狼蛛只攻击放光的东西,但成百上千只一起涌出来,万一被沾着一点点也是必输无疑。他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避开天狼蛛,而他们唯一可用的资源就是那些装满啮虫的盒子。 但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了。李奇钊和方潋眉找到一个比较凹进去的地方,离铁门大概十五米左右。李奇钊让方潋眉先躲在里面,他去用飞爪打开洞口,方潋眉却死活不干,争执了几下,方潋眉就道:“我的轻功比你好,所以我去。你不要再说了,比个女人还啰嗦。” 方潋眉走到铁门前,把剑拔出来,凝神屏气,突然缓缓的把剑向铁板插进去,只听“卟”的几声闷响,铁板上已经出现了几个小洞,方潋眉连忙把飞爪扣进小洞之中,然后把最后一个装啮虫的土盒子放到门中的通道内。 飞爪的绳子并不太长,也就五米多点。也就是说方潋眉用飞爪拉开铁板之后,她还有十米才能到那个相对安全的凹进之处,如果在平时,她最多两纵也就到了,而现在她身后却是闪电般快速之极的天狼蛛,能不能跑赢,她心里却委实没有半点把握。 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再没有把握也只有试一试了。 方潋眉摆好架势,用力一拉飞爪,铁板一下被撕开一个口子,她看也不看,调头就发足狂奔。 她只听见身后“嗷”的一声凄厉无比、摄人心神的狼嚎,漆黑的洞中突然变得明亮无比,充满了诡异的白光,就知道天狼蛛已经倾巢而出了,瞬间已经到了她的背后,而她离那个凹进之处还有三米!她已经来不及了,她想也不想,立刻把手中的荧光棒用力向前扔出,然后扑倒在地上。 方潋眉紧紧的闭上眼,看也不敢看,只觉脑后一阵疾风掠过,一阵狼嚎在洞中轰鸣着,渐行渐远。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一切又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过了半响,就听见李奇钊颤动的声音:“老婆?老婆?你没事吧?老婆?” 等了一下,才听见方潋眉轻轻“嗯”了一声,问:“都过去了吧?” “过去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就看进你一下扑倒,然后一道白色闪电从你身上飞过,一眨眼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唉,这次真是太凶险了。” “我没事,就是摔得有点发晕。呵呵。现在应该都解决了吧,荧光棒呢,还有吧?” 方潋眉悉悉索索的慢慢爬起来,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还有一支,现在用?” 李奇钊问道。 “是啊,不然摸出去啊,呵呵,过了这么久,我相信我们的计划一定成功了。” 方潋眉轻笑道。 计划果然成功了。 他们的计划就是借啮虫引天狼蛛出洞,天狼蛛杀死全部啮虫之后,就会妄图消灭其他的光亮,可在青天白日之下,它们很快就会毒液耗尽,然后全部死光。 再厉害的东西也不可能斗得过天! 他们走到洞口,都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 那成百上千的天狼蛛的毒性果然厉害之极,只见啮虫坑里面的啮虫似乎已经全部凝结成了一块黑色的焦炭,而周围所有的草木也已经全部枯死,甚至那些一人都难以合抱的大树都已经变得发黑变焦,遍地都是各种动物的死尸,全部都是黑涩卷曲的。天狼蛛的毒虽然挥发很快,见风化水,但一下子这么多毒液喷洒在地上,这里只怕很多年都不会恢复生机了。 李奇钊和方潋眉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造成如此的生灵涂炭,实在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更是始料未及的结果。 两人的心里顿时都变得沉甸甸的。 “老杜呢?” 李奇钊忽然想起老杜不知道跑的够不够远,如果…… 方潋眉断然道:“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我们先去洞中一探究竟,否则时间来不及了。” 这个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两人又回到那个洞口,暗想里面应该不会再有天狼蛛了吧?但绕是如此也是不敢大意,缓缓推开门,里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果然已经没有了天狼蛛的踪迹。 还是一股淡淡的野花香气袭人,伴随一股刺骨的寒意,纵然他们身负武功,才一遇寒,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两人借着荧光棒越来越微弱的亮光,走了进去,在荧光棒微微泛绿的光照下,地上和山壁上呈现一种诡异绚丽的反光,就像地面给打了一层蜡一样。 “那是什么?” 李奇钊问方潋眉。 “天狼蛛的粪便,没有毒,性至阴寒,所以我们现在才会觉得这样寒气逼人,不是我们会武功,普通人光是这个寒气,就足以被冻僵了。” 方潋眉皱皱眉头,接着道:“这里的人真是奇怪,天狼蛛的粪便到处都是,也不觉得恶心。。” “到处都是?对了,老婆,先前你说……天狼蛛养起来不知道干什么的,会不会是,这个……粪便,这么冷,会不会是?” 李奇钊问道。 “你的意思是做冷藏剂?不过真要用这个粪便来冷藏东西却是最好了,决定不会腐坏也不会脱水、变形,比什么木乃伊高明多了。老公你真的是太聪明了。” 方潋眉亲了他一下,以示奖励。 方潋眉接着道:“如果真是这 样,那耗费如此巨大的心血来冷藏的东西,一定是什么非比寻常、非同小可的奇异之物。” “那会是什么东西呢?会在什么地方呢?” 李奇钊四下打量着。 他们第一次进来的时候,由于遭到天狼蛛的袭击,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周围的环境。现在他们再次仔细环顾这个狭长的山洞的高阔的洞顶和四壁,只见山洞的尽头和进口处一样,仿佛也有一个关闭的铁门。 李奇钊问道:“老婆,你猜那个铁门后面是什么?” 方潋眉调皮的道:“我猜呀,和我们前面走的那段路一样,是一段黑漆漆的山洞,然后说不定就又是一个这样的狭长的高大山洞,又有一大群天狼蛛等着我们,等一见到我们,然后发出一声狼嚎,就向我们扑过来,嘻嘻。李大侠,你怕还是不怕?跑还是不跑呢?” 跑!两个人一起向前跑去,跑到那个狭长山洞的尽头,果然是一道看起来同样厚重的铁门,上面同样铸着一个狰狞的狼头,和前面见到那个铁门一模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眼前的一切就像先前的一切,他们甚至有一种又绕回起点的错觉,就像一个永无终结、周而复始的噩梦。 难道在这个铁门后面真的又有一群天狼蛛等着他们?或者是比天狼蛛更危险更可怕东西? 这个铁门之后,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呢? 2008年1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