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城》 第一章 前世今生 我是北刑竹,雪国人。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站在雪国的臣民中间,和他们一起仰望月空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另类。 这种感觉让我痛苦万分,就好像一个暗夜中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在对未知恐惧之中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我曾问过我的师公,雪国的王-----月珂,为什么其他雪国的臣民包括他在内所有月神的孩子,他们的名字之中都拥有一个高贵的“月”或者“雪”字,唯独我没有。 月珂的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神情,他说,在伟大的月神的蒙阴之下,这人世间的一切,所有世人所受的苦难都是前世已经注定的,人,无法改变这一切。 上天注定你就是北刑竹。 北刑竹,北刑竹,月珂连念了两遍我的名字,神色复杂而又充满怜惜。 作为为雪国人祭祀神圣月神的大祭司,拥有无上灵力的王,月珂的话让我尤为痛苦和恐惧。我不明白,我的前世究竟犯过什么样的错,惩罚像一把生者眼睛的利刃插进我的软肋。我痛恨自己的前世,因为我痛恨未知和内心的流离。 他带给我这一切,未知,内心情感的流离。 我问王,我的父母是谁。 王说,十六年前,天下大乱。 大战那天晚上的夜空中似乎没有月亮,战况的空前惨烈,四处都是尸体和横流的鲜血。 当战斗已经无法继续的时候,雪国的勇士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然而。。。。。。 月珂闭上眼,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我说,然而什么。 王说,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暗黑的夜空之中竟然可以那样优美地划过一道那样强烈那样急速的暗黑色精光。 之后,狂风起,天地啸叫。 当我在十里外观察这一切的时候,我嗅到了恐惧和一种莫名的惨烈气息。 风停,之后月出,天明。 生命?鲜血?尸体?盔甲残片?所有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唯独大漠深处静静叹息声中的你----------- 北刑竹! 发现你的时候,你正静静地躺在一片尸海之中,晶莹剔透的小身体下面压着一把很奇怪的黑剑,上面用雪国的上古文刻着三个字。 那就是你的名字----北刑竹 第二章 你的名字---北刑天! 等等,我说。 金光?奇怪的剑?上古雪国文字? 我的思维与内心的隐伤纠葛在一起,乱成了一团麻。 我不断的拷问自己:我究竟是谁?我又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十六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就会出现在那个战场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三个巨大的问号如图三个喋喋不休的长舌妇,在我耳边嗡嗡作响,聒噪不已。 我将双手插进雪国人独有的银白色头发之中,强烈的归属感的失落让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我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月珂叹息一声,按住我的双肩,说,其实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念呢?要知道,在上古雪国文中,北刑天的含义就是强大的神,而你的降世,必定有着神圣光荣的使命,它注定了你的不凡,而这一切,都是全知的上苍的旨意。 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微微一动,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我还是看到了,只是我并没有在意。直到后来,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错过了一次多麽重要的了解自己身世的机会。 乱,剪不断理还乱。 月珂的话并似乎不能给我丝毫的安慰,我对于自己的迷惑却愈加强烈。 突然,于万千丝缕纠缠中横刺进一把刀。 我感到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而我所遗忘的正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是整间事情的关键。 是什么?是什么? 是————? 剑!那把剑!那把刻着我名字的奇怪的金剑! 它,它在哪里? 月珂摇头,说,不见了。 不见了? 是。不见了。当我们抱起长着和雪国人一样面孔的你的时候,那把形状怪异像一把剑鞘一样的黑剑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如果不是那把剑离开之前匪夷所思地传给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完成使命的信号,有时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过这样一把剑。或许,这又是全知的神圣月神的旨意吧! 那个奇怪的神情再一次在月珂的脸上一闪而逝。 我是失望地垂下了头。 唯一的线索似乎也断了。 月珂转身虔诚地仰望夜空中皎洁的明月,说了一句怪话:今晚的月亮真大,明天,或许又是一个多风的天气。 看着月珂的表情,我的内心毫无来由的一阵厌恶。 明天真的是一个多风的天气。 是真的。 而且风还很大,大到可以将雪国极北之地寂寞之海中的海水卷进大陆,淹没大片肥沃的土地,蛋大的冰雹一直下了半月,就连王宫的宫殿也坍塌殆尽。雪国几乎毁灭在这次毫无征兆的灾难当中。千疮百孔的雪国再也无力与强大的夸父部落以及神秘的漠国抗衡。 有祭祀告诉我,这是上苍对于人皆的惩罚。 我说,为什么惩罚? 他说,似乎是有人泄露了天机。 我去问王,王坐在大殿之上,说,不知。 那一年我十四岁,雪历三零七一年。当年大雪,大祭司的占卜说,宜闭门不出。 第三章 十六岁之前的记忆,像小孩子折的纸飞机,天空中纷飞的碎纸片记忆着或许早已忘记的只言片语。 不记得什么大事,生活于我似乎再也不能变得更加平凡。 到现在为止,除了这一副雪国人英俊的面孔和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我无法说服我自己,我的身体里流动着的的的确确是雪国人冲动、激进、好斗的血液。 在十六年平凡安静的日子里,我时时渴望着享受被人遗忘的快感,只有当真正是一个人的时候,我才会切实的感受到一个真实存在的生命在剧烈得跳动。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这种生活将一直持续到我16岁的那一天。 因为大祭司,雪国的王----月珂曾跟我说,当我满十六岁时会发生很多事情。 对此我不会怀疑。 我只有静静地等待这些未知的事情的到来,我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期待着或许他们将在改变我如今的生活状态的同时,带给我所渴望知晓的东西。 十五岁的最后一天夜晚,雪历三零七二年,卜说,今日大雪,宜出行。 大雪如期而至,看着屋外飘飞的洁白的鹅毛,我决定出去走走。 雪花落在我兽皮的靴子上,越积越多,一片又一片落叶一样飘过我的眼前的调皮带给我另一个季节的莫名忧伤。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叫声,我扭头往回看,身后留下了一路蜿蜒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了我的面前。 一个宫女急匆匆地从我面前走过,我说,什么事这麽急?宫女说,刑少爷,你还不知道吗,大王子和二王子打起来了! 我“哦”了一声,看了看宫女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说,还是去看看吧。 校马场。 远远地,我看到我师傅,大王子月泓手中握着一把剑,明晃晃的剑尖指向二王子月傩,正自激烈地与二王子说着什么,二王子月傩似乎不为所动,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我走上前看了看台下师傅的大弟子月奴,说,大师兄,你也在呢。 月奴冷冷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答理我。对于他的高傲,我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全当他不存在罢了。校武场对面,二王子的女儿月燕雪看到我,冲我微微一笑,冲我招手,似乎是要我过去,我慌忙将头转向另一边,装作没看见。月燕雪俏脸一红,失望地低下了头。 这时,我在想另一件事。 我不知道师傅月泓与二王子月傩为什么反目成仇,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结果。 有时,而且是大多数时候,结果往往比过程或者原因更加重要和攫取人心。 师傅说,月傩,如果你是男人就拔出你的刀,跟我一战。 月傩摇摇头,说,大哥,我说了,我是不会和你动手的,你,你回去吧。 这句话说的很没水平。 大王子月泓手中的剑轻轻一颤,握着的左拳由于用力而有些发白。拔刀!月傩,你给我拔刀!师傅发怒了,最起码看上去如此。他说,再不拔刀我杀了你! 月傩双眼一闭,说,动手吧。 师傅猛地一转身,右手中的剑翻转着划出一道极美的流水一样的剑幕,他的全身包裹在了一片银白色的光芒当中,剑气以霸道的开天辟地般的气势向月傩冲去。 父亲------ 月燕雪惨叫一声,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就要葬身在大王子的剑下。 我的心中猛地一颤,隐隐有些痛楚,它似乎是在告诉我,你不能让她受伤,你要保护她。 我本来是不欲出手的,因为我感受到王就在附近。王不会坐视不管。可是当月燕雪惨叫着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的时候,我还是动了。 在剑气完全爆发之前,我匪夷所思地出现在了师傅的剑下,一切都只是恰好,凌厉无匹的剑气完全打在了我的身体之上,银光落幕,奇异的金光从我体内激射而出,师傅的爱剑顿时变成了一堆铁片。 仰头看着片片雪花从蒙蒙的夜空簌簌而落,我对自己说,终于十六岁啦。 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四章 “你终于来了,我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等了你整整十六年,你终于还是来了。” “你是谁?” 我站在一片浓雾一样喷薄而出的黑暗之中,强烈的孤寂感海潮般一波又一波地袭向我。孤立无援的恐惧重重地压在我的神经之上。就当我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一个奇怪的让我感到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仿佛漂流在大海之上溺水者看到了生还的希望,牢牢抓住救命的稻草再也不松手。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大吼,一连三个问号。 对方沉默。 我转身看着这空荡荡的无名的空间,突然,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我循着那个在我心里想起的声音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要见到它!不知道为什么,意识给我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 我在暗夜之中没有方向地奔跑着,脚步踉跄。那个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而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跑去哪里。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竟然也忘记自己是谁了了吗?战神陛下!” 我的几乎崩溃的神经再次猛然一紧。 “你是谁?我又是谁?什么战神陛下?这是哪里?”我狂呼着,不住的转动身体盯着四周的黑暗,呻吟近乎哭泣。 “我是谁?我是谁?哈哈哈哈,我就是你啊,我就是战神你啊,你不知道吗?你我就是”道“!战神之道!” “道,道?”我内心无端颤动。“什麽是道?你为什么是我,如果你是我那我又是什么?” “当初的誓言,你说过的,报仇!报仇!” “你忘记了吗?” 我狂呼:“什么誓言,找谁报仇,我是谁?!” 在我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那个如同来自另一个空间的声音让我痛苦让我追随让我不想听又舍不得遗忘。仿佛一根针,带着锋芒,刺向我的病灶。 像鸦片一样攫取我的灵魂。 然而世事作弄,老天永远不给你想要的。 所以,“你真的忘记了吗?真的忘记了吗?忘记了吗……” 那声音渐渐低了,转作呢喃,终于再也听不清楚。 我身周围无尽的泛着光的黑暗同时消失了。 我看到了一个瘦小的少年。 那少年赤裸着布满了红色鞭痕的上身,孤寂地面对着波澜壮阔的寂寞之海,小小的拳头紧紧握住。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受伤的羔羊,默默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他仿佛又听到他的师傅,雪国的王子————月泓,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孽种,瘟魔,天生的败类。 他仿佛又看到自己的师兄月奴将自己逼在角落里恶语相向,拳打脚踢。 还有,一块暗青色长石上,一个深深的人形凹印。 他仿佛…… “北刑竹,从现在起,你必须隐忍,你要变得强大,终有一天,你会让所有的人后悔!”他轻轻地对自己说,稚嫩的脸上露出超越年龄的刚毅与愤恨。 夕阳照在他的身上,消融了一个落寞少年。 他决定变得强大,当自主的意识带着一股邪戾的信念在记忆最深处留下烙印的时候,少年人胸前靠近肋下的地方,那块战斧形胎痕陡然泛起一阵暗黑色精光,少年似乎并没有发觉,以略显狰狞的黑暗的战斧为中心,无数道金线正顺着他离奇的经络游走于他的四肢百骸,膨胀的精光外溢,远远看去,仿佛一掌金光闪耀的巨网罩住他的全身。 第五章 梦境回殇之战斧图腾 此刻的少年仿佛天界的一尊杀神,滔天的杀气如同奔腾的黑云自少年的头顶直冲云霄! 暗黑战斧精光愈盛,一道游离的光束突然刺入少年的视网膜,在他的放大的瞳孔上留下灼热的痕迹,和刺痛。 少年人本以为是月光,可是月光又怎会如此凌厉?他又以为是幻觉,可是幻觉又怎能这样真切? 少年人感到胸下一阵莫名的燥热与冲动,自底心向上涌起,仿佛打开少女的初夜一般,毫无阻滞的汇入他的任督二脉。 这是一股力量,一股让他倍感熟悉兴奋以及莫名恐惧的力量! 平静的寂寞之海再也无法平静。幽兰的海水用高潮的沸腾宣泄这爆炸一样的痛苦与快感。 少年人下意识鸟儿一样的张开双臂,双眼紧闭,仰面向天。 他仿佛是在大声质问苍天,又仿佛是在承接某种神圣的浴泽。 “呵——————” 少年人惊雷般一声怒吼,缭绕在他周身的氤氲轻盈如着衣之尘土,被震离一尺外。在这森森氤氲与少年的身体之间隔离着一层诡异的扭曲的空间,仿佛水一样的流质。 暗黑的巨大的战斧形图腾陡然升腾,悬浮在少年的头顶,带着王者的霸气,俯视着天下苍生,曰如蝼蚁! 战斧形图腾停滞,之后膨升,渐化为虚影,如沸水般翻滚流转,最后全部诡异的没入少年头顶的百汇穴。 剑诀起,神龙现! 随着少年双手不断变换的奇异的剑诀一条银白色巨型水龙自幽兰的寂寞之海飞出,神情孤傲,薄吐悲凉,绕着少年赤裸的上身啸出阵阵龙吟,令人倍感匪夷所思的是,少年身上的道道子青色伤痕竟也渐渐转淡,终于消失不见了。 呵—————— 少年又是一声巨吼,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两道神光如同两柄不世神剑,带着裂风的声息,斜斜刺向灰暗的苍穹,强力破开了与天地混沌一体的氤氲! 风起风停,云腾云落,暴雷的震怒此一刻是如此苍白无力。 少年双臂优雅逆旋,俊面微扬如流星划过月空,在视觉留下痕迹。一口浊气呼出,莲花手印结于额前。去尽乖戾之气的少年人的身影浮沉于一片如处子的圣洁之中,梵音中如梦如幻如歌如泣,令人欲虔心顶礼膜拜。 少年缓缓回神,平静,寂寞之害如初,水位依稀降下二分,海滩上的大片焦土与巨坑触目惊心。 同日,雪国爆雨,连淹数城。 少年满汉惊讶地看着自己还略显稚嫩的双手,喃喃自语说:“这……这一切难道都是我造成的吗?” 他环视四野,背后是一望无际的雪域平原。 少年确定,方圆百里内再无人烟。 所以,少年人狂喜,狂喜之后又莫名恐惧,这,或许是对未知的恐惧。 少年试着运转体内的能量,水一样的流质立刻自丹田涌出,轻车熟路般顺着他的经络,奔向右手。 呵—————— 少年人右手平推,蓬地一声巨响,仿佛旱地惊雷,幽兰的海水炸起一串巨大水花,溅落的水珠打湿了少年破败的袍子的下摆。 少年后退几步,内心禁不住颤抖。 “这……这究竟是怎末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的体内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是。是……还是……难道我竟是一个怪物吗?” “不,不会的,不会是这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少年人痛苦的闭目冥思,双手插进雪国人独有的银白色的头发中。 乱,剪不断,理还乱。 “我一定要弄清楚所有的事……”当自主的意识带着一股邪戾的信念在记忆最深处留下痕迹的时候,烧酒一样浓烈的悲伤气息在少年身上弥漫,充斥空气。 他决定回去,从雪国极北之地的寂寞之海到万里之外的雪城,他的速度快的匪夷所思,就像一道光,突然消失不见了。 少年人对力量有着近乎疯狂的渴望。可是他不张扬。 当他觉得师傅行云流水的剑法变成垃圾的时候,他还是装作丝毫不懂的,任只学得一招半式的师兄月奴无端耻笑,任师傅月泓呵斥怒骂。他在忍耐,也是在等待,等待一个扬眉吐气一雪前耻的机会,可是,这个机会真的会来 吗? 有时,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面对着神圣皎洁的明月,他的内心会闪过一丝莫名的恐惧和怯懦。此刻,他会默默对自己说,我要变得更强大! 他是在掩饰什么吗? 终于有一天,他觉得他再也不能从师傅那里学到任何东西,然而此刻,他却变得更加迷茫了。 他选择了什么都不做,一如往常,他是在等待什么吗? 或许是…… 白色,黑色,无色…… 一切俱都消失。 我缓缓睁开眼,一道强烈的阳光刺进我的眼睛,我连忙伸手遮挡,这时,我听到有人喊道:“刑少爷醒了!” 第六章 月燕雪情 当你睁开眼之后,一眼发现自己竟睡在一个女子的闺房之中,盖着那女子散发着处子幽香的鸳鸯锦被,并且被一个坐在床边的美丽姑娘盯着看的时候,你就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件极为令人尴尬的事情,而非一种享受。 我掀开锦被,要下床。月燕雪伸出柔荑轻轻按住我,帮我掖好被角,说:“你躺着。” 我听话的躺了下去,然而内心里却有些惶恐。 我说:“公主,我……” 月燕雪忙将纤细的手指按在我的唇上,微嗔道:“你怎么每次总也记不住呢?别叫我公主,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叫我燕雪。” 我犹豫了一下,说:“这、这不妥吧?我们毕竟尊卑有别,我,我……” “我什麽?” “我只不过是是一个从小被王收养长大的身份不明的孤儿,而公主……” 听了我的话,月燕雪像小孩子一样,鼓着气,撅起了小嘴,一对如漆的眸子婉转灵动中泛着点点晶莹,却是越发的娇媚可爱。 “难道我就如此惹你厌烦如此不招你待见吗,刑大少?” 我连忙说:“不、不是的,公主美貌无双,就像天上的仙女一般的人儿,我一介凡俗哪敢东半分亵渎不敬之念。” “那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躲着我,不理睬我,就连我要你叫我燕雪,你也推三阻四?” “这————-”我一时语塞,面对这个气质出尘脱俗飘然若仙的公主,我实是有些自惭形秽。 “哼!”月燕雪俏丽的鼻头微微一皱:“不叫拉到,谁稀罕!”说着别过头去假装不理我看着月燕雪这些小女儿姿态,我心里一阵苦笑,心说:我这是何苦来呢?无端又生出这许多麻烦,自己的事尚自让我缚手缚脚以致痛苦万分,如今又惹上这个如此惹人爱怜的小公主,更糟糕的是我的内心里竟也隐隐有些喜欢她。 我心里长叹一声,说:“公主,哦不,燕雪公主……” 月燕雪噗嗤一笑,看着我,说:“燕雪就燕雪嘛,还燕雪公主,”说道这,她语气微微一顿看我的眼神中多出一丝幽怨:“哎!这也随你,我只是盼着你以后见着我别不睬我就好!” 见她如此,我急忙坐起,说:“怎么会,我————我再也不会不理睬你了!” 月燕雪轻轻扶我躺下,脸色微红,眼眸中爱意横生“父亲虽说你没受大伤,可你还是要好好躺一阵子的,我也没说你什么,你这样着急干嘛,不可再乱动了,知道吗?” 十六年来,何曾有人这样的关心过我?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善良而又单纯的女子,我的心里如遇春风,既是感激又是温暖。 是啊,为什么刚刚我会那样急切地表白自己呢?难道说我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喜欢穿着洁白的斗篷,在大雪纷飞的夜晚对着月亮祈祷的女孩了吗? 我想起了一句很煽情的话: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来自我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却说:“北刑竹,你醒醒吧!你是什么身份?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只不过是你师傅口中的不祥之物是个灾星而已,你有什麽资格喜欢她?她又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人家只不过是可怜你啊!傻瓜!” “哎,想什么呢?”月燕雪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说的话你听见没?” “没没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了?” 月燕雪说:“我在问你,你————-为什么要替我父亲挡那一剑啊?” “因为,因为……” “公主,”一个宫女急匆匆走进来说“公主,二王子殿下来了。” “哦,知道了。”月燕雪有些失望的说。 我趁机说:“公主,我该回去了,我,我再在这呆下去会……会有损公主清誉的。” 月燕雪看着我,我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幽怨吗?委屈吗?气愤吗?似乎都不是。 她闭上眼,扭过头去,两行清泪顿时流下。她尽量让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平静:“你要回便回去吧,我也不拦你,只是我父亲来了,你好歹跟他说句话,让他与你道个谢也好,过些时我差人送你。”说完她转身要出去,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她眼角留下的一滴眼泪。 我的心里仿佛被尖针扎了一下,“你要保护她,你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那日在较马场的冲动再次左右了我。 “燕雪!等等……” 月燕雪身子一震,停在了原地。 我说:“那日,我是因为看到你要冲上去,才替你父亲挡下了那一剑的,因为,我想保护你!” 月燕雪缓缓转过身,脸上泪水涟涟,嘴角却已含笑 第七章 和月傩的对话(上) 燕雪走了。 二王子月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沉吟半晌,说:“有些事我觉得很奇怪,一直都想不明白,想请教你。” 我说:“刑竹不敢,二王子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就是。” 月诺摆摆手,“昨天在较马场,大哥怒极之下用神月剑诀向我挥出一道拟先天剑气。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时,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内还都远远站在场外。”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月傩接着却话锋一转,说“可是你却后发先至,在那道凌厉无匹的剑气飓风一样卷过来之前,匪夷所思地挡在了我的面前。!” 月诺语气微顿“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你竟然独身承受了你师傅,一个整整修行剑道四十余载的武士的全力一击之后,只是昏死过去,全身上下竟会毫发无伤!” 我的脸上毫无感情波动,似乎月傩所说的与我毫不相干。平静的声音让人想到秋天的湖水。 我说:“二王子多思了,或许是师父他念及你们兄弟情深,故而手下留情的。” 月傩不假思索的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我完全能感受得到,当大哥那道剑气挥出的时候,四外的空气以颤抖的剑尖为中心,决堤洪水一样涌进神月剑诀所制造出来的能量漩涡,那蕴含其中的令人忘记了恐惧的力量足以毁灭天地!” 月诺看着我。“而据我所知,你自幼资质平平,就连一套基本的剑术入门都学不全,以你的功力又如何能抵挡最后你连师傅都已经无法驾驭自如的恐怖力量呢?何况,还有一件事你更是无法解释。” 我说:“什麽?” 月傩说:“就是你师傅那柄剑!” 我笑了,“一柄剑有什么难以解释的,不过是凡铁和火的煅烧罢了。”我并不知道,其实那柄剑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 “问题是。”月傩顿了顿,“那柄剑不是普通的利器,而是一把神兵,一把名为暗月的上古神器!暗月,利而无锋,可强行压迫大量空气形成能量团,辅以神月剑诀,汇聚成为拟剑气,能令江水断流,山壑移位,如使用者的力量足够强大,暗月甚至能够撕裂天地,破碎空间!” 我无语。这种说法未免夸大。往往强者不会允许有比自己强大的东西存在,比人强大的是神,只有神才可以撕裂天地破碎空间,人不可以,因为神不允许,所以暗月碎空始终只是传说。 月傩似乎也并非深信。 他说:“就是这样一把剑,却变成了一堆废铁。剑气是由剑本身激发的,暗月根本不可能是自毁,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是你,北刑竹,是你毁掉了这把上古神剑!” 我耸耸肩,半晌无语。我知道,二王子月诺已经发现了什么,我是个聪明人,而且好似天纵奇才的聪明人,所以我并不想对他隐瞒多少。 我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不过天生跑的快些,从小被师傅打的皮糙肉厚罢了。” “跑的快?皮糙肉厚?”月傩苦笑一声“如果仅仅跑得快生的皮糙肉厚就能抵挡一个剑道宗师最强的拟先天剑气,那麽世事也就变得太简单了。” 我说:“世事本就简单,繁芜只是表象,庸人想的复杂罢了。” 第八章 和月傩的对话(下) 我说:“世事本就简单,繁芜只是表象,庸人想的复杂罢了。” “哦?”月傩饶有兴味的看了我一眼。“怎么说?” 我说“其实简单也罢复杂也好本都不必在乎的,就好像你和我师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也不想知道,事实无常,我又何必将每一件事情都考虑明了呢?有时候,而且是大多数时候,结果往往比过程和原因更为重要。”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无涟漪。 我没有发现,月诺似乎也没有发现这话中的语病。月傩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想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可是他失望了,因为此刻我的眸中空无一物,哪怕一丝带着情感的波澜。 然而,毫无表情不正是世间最奇怪的的表情? 月傩说:“你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说:“我从来只对有趣的人说有趣的话,对于无趣之人,我只会扫兴。” 月诺笑了:“我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你了,我可不太欢喜这种感觉。我讨厌有东西挡住我的视线。” 我说:“看不透别人倒没什么,看不透自己才是件麻烦事,也是件痛苦事。” 月傩沉默了半晌,若有所思,两条明媚的剑眉轻轻挑起狭长的眸中流溢出的睿智。他似乎有些明白我话中的意思,或者说我这样说的原因。 “其实我觉得有些人并非看不透自己,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他们只是看不透抑或说看不开那些与自己有关的事罢了。” “或许吧。”我说:“只是有些人一生之中有许多事看不清想不透,他们依旧活得逍遥自在,有些人一辈子只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可这件事足以让他痛苦终生!” 月傩听完这句话悚然动容,一脸震惊的看着我说:“如果不是你奇异的身世之谜再加上父王曾跟我提过你的非同一般,我真的很难相信,你仅仅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是十六岁。”我更正说,“从你们发现我到今天为止,整整过去了十六年!” 月傩闭上眼,似是回忆,脸上神情如天马流云。 半晌,月傩说:“不错,我还记得那天是雪历三零六三年,距今已整整十六年过去了……” 月诺拍拍我的肩膀,说:“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讨不到你师父的欢心和喜爱,其实这也怨不得你师父,那日的情形实在太过诡异,数万人就像蒸发的水一样,说消失就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你师傅对于你的来历一直心存芥蒂难以释怀。” 说到这,月傩小心的看了我一眼,我脸上古井无波。 我说:“其实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况且我也不需要去讨任何人的欢心。” 月傩呵呵一笑,说:“是啊,你这一身的修为差不多到了剑道宗师的境界,已不下于你师傅,即使不及也相差无多。” 我有些好奇的问:“剑道宗师是什么?” 第九章 武境八化 “什么是剑道宗师?”我有些好奇的问。 月傩想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仿佛我是新鲜出土的远古文物。 “真不知道你这一身修为是如何练就的,难道你师父从未跟你提起过武境的分化吗?” 我摇头苦笑,说:“在师父眼中,大师兄月奴才是关门弟子,我,只不过是一个记名的跟班罢了!” 月傩叹息一声,说:“也罢,既是如此,我也无妨跟你提提和所谓的武境八化。” “武境八化?” “不错,这要从无极的分类说起。在人族可知世界内,带有攻防性质的技能共分两种。一种是我们雪国人所修习的武道,而另一种则是神秘的漠国自洪荒时代传下的咒术。修习咒术的漠国人被称为咒术师。强大的咒术师在人世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其实我所了解也甚寥寥,只知道咒术师游离于尘世之外,却又在五行之中,他们凭借恐怖的阵法结界以及具有强大破坏力的咒力伤敌致命,甚至翻洋倒海毁天灭地,改变宇宙的运转规律。这些究竟是否讹传也未可知,而咒术师等级的分化更是漠国咒术界不传的绝密秘辛,外人根本不得而知。武道则不同,天下各国普习武道,因此武道也流传的最广,不似濒临绝迹的咒术,只有漠国的上层贵族才被允许修炼。修习武道之人被称为武士,而无论是习刀习剑还是近身搏击,其统称为剑境。剑境有低至高分为剑术入门。剑士。小剑师。大剑师。剑道宗师。先天剑师。剑仙。剑神八级,这便是所谓武境八化!其中剑士一级只需勤学苦练一般人皆可习得此境。小剑师之后却需要一定的资质,当然,勤奋是必不可少的。而要练成先天剑师以及剑道宗师则非天纵奇才不可达!这两个境界对于普通的武士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在他们眼中,先天剑师以及剑道宗师无异于神的存在,是不切实际的。然而他们却不曾想过,在剑道宗师以及先天剑师之上还有剑仙,那才是真正虚无缥缈的境界,剑神之说说更是仅存在于传说之中!屹今为止,整个人界除却那些遁世世不出的隐者,也只有数十位剑道宗师,先天剑师不会超过十个,无一剑仙,剑神更是……哼哼!” 听着月傩讲述这些我前所未闻的武道奇事,我略一皱眉,说:“不超过十位的先天剑师……那麽,雪国有几位?” “一位,只有一位!”月傩此时脸上现出极尽崇敬的神色,“那就是雪国的王,我的父亲——————月珂!” “月珂——————” 月傩满溢自豪的说:“父亲实是百年来不世出的武道奇才!他十岁习武,一年之后打败雪国第一高手月南非,十四岁兼修卜神之术,十四岁被先皇钦点为祭祀,三十岁便在天下武道大会之上得证先天剑师武境,之后荣登王位,升大祭司!” 我虽默不作声,心里却也禁不住赞叹。 “在雪国,若论武境,谁人敢与父亲相比?若论才智,也只有你这个十六岁就修成剑道宗师的小怪物堪堪与之比肩了。”月傩拍拍我的肩头,满目赞赏地看着我说。 听到“小怪物”这三个字,我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只是这抹狠厉如明媚夜空之中的流星,稍纵即逝。 丝毫未发现异状的月傩继续说:“按照流程,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一个月,天下武道大会会在我们雪国的王城雪城召开,届时,天下各国的武道高手包括一些神秘的咒术师都会齐聚雪城,到时侯我们就可以向天下人宣称: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剑道宗师,继月珂之后一个新的奇迹再次在雪国诞生了!” 第十章 天下武道大会 天下武道大会……“ “得证?”我说,“如何得证?” 月傩微微一愣,随即才跟上我跳跃性的思维,“是了,想自你出生这是六年来,天下武道大会从未在雪国召开,而你师傅亦未带你参加过任何一届,故而不知个中奥妙。” 我点头,示意月诺继续。 “其实很简单,各国高手轮番登上擂台,打败大剑师,你便可以得证剑道宗师的剑境,以此类推……” “等等。”我说,“::在我看来,不论那一剑境的武士,即便是同一境界也不可能毫无差距,哪怕只是一点点,而这一点点就可以决出胜负!” 月傩呵呵一笑,“你说的本不错,可是你要知道,相差一个境界的,那就是一道天河般难以逾越的鸿沟,大剑师与先天剑师存在的是实力上的绝对差距,就仿佛……就仿佛蚂蚁与大象体型上的差距,如果你真的拥有剑道宗师的实力,大剑师在你手下根本走不过一招,这就是武境!” 我无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第一次,就像少女的除夜。长这麽大第一次听人讲如此多关于武境的事情,没有丝毫激情不值得回忆的第一次。只是月傩还是低估了我的实力,不过我知道,那已是他心脏承受范围之内的最高点。剑道宗师的实力如师傅月泓的神月剑诀,在我眼中根本就是垃圾,如果我不想,他在我手下连出招的机会都不会有。那一天替月傩当那一剑之所以会昏厥,只是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突然很想休息,或许是下意识的逃避吧! 有人问。 是逃避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月傩继续喋喋不休,仿佛长舌妇,似乎这一天都是他在说我在听,而我所听到的不是我想听得的。所以,突然很想痛扁月傩。 月傩还在说。他说我可以让天下人大吃一斤,她说的很兴奋,仿佛他就是我。大吃一惊变成大吃一斤,让我不禁想:吃什么?牛粪吗?貌似不好笑。(汗~笑话都说的这麽有深度,嘿嘿) 我说:“其实我对天下武道大会和得证什么剑道宗师没有一丝兴趣。” “没兴趣?”月诺又是一愣,旋即释然。 “依你的性子,想来也会如此,只是……只是自去年那场灾难之后,雪国日渐势颓,可恶而又强大的漠国与山国不断骚扰我们曾经固若金汤的边疆。雪国的勇士们由于灾后后续不足,以至连失数城。如今雪国士民的士气低落,此次天下武道大会在雪国召开,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遇,更是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大挑战,我们需要更多的高手需要新的战将来挽救雪国,如若此番我们能在天下武道大会之上扬眉吐气,对漠国与山国也是一个震慑,反之一旦我们一败涂地,则后果……” “与我无关。”我轻声说了一句令月傩目瞪口呆的话。很干脆的一句话。 我轻拍桌案,站起身,极品紫楠木贡桌上放着一杯早已凉透了的清茶。茶是好茶,极品雪莲。 我端起,一饮而尽,任刺骨的寒凉浸透肝脾。 走到门口是,我回头看了眼有些发傻的月傩,神秘一笑,说:“你的话,我会考虑的!” 我没有注意到,此时的语气已与初见二王子时大为相异。 第十一章 暗房(上) 雪城。东,西,南,北以及调角的四个方位让我的思维有些混乱。 随意地回头看了眼月傩并非十分气派的宫殿,我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邪气而美丽的笑意。 我想,或许是时候去见一见师傅了。 师傅住的地方名为翠雪轩,位于雪城东北角,与二王子月傩的无名殿遥遥相望。似乎是为了昭示二人“血浓于水”的仇恨,也是为了彰显兄弟间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情,师傅的翠雪轩建地异常地恢宏气派,甚至在他的花园中,极寒的雪国竟然可以开出南国娇艳欲滴的暖春雨荷。而翠雪轩最具特色的还是一年四季纷飞在庭院中的翠绿色的雪花。 雪花的心与身子本都是洁白的,却因为一种植物的存在而改变了自己的本色。 翠雪,天下人都知道,整个人族可知世界内,仅仅还存有一株的可以改变雪花颜色的翠雪,高贵与极尽奢华的象征,而它,就在雪国的大王子,我的师傅——————月泓,举世闻名的翠雪轩内! 翠雪本不属于月泓,可是他喜欢,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从不愿意浪费脑力去想,总之他喜欢,就仿佛他对于讨厌的东西也从不问为什么,只需要一如既往的讨厌就好了。 所以他愿意花费十座金山,从名动天下的独行侠离火手中换取一株只是看起开比较好看的翠雪。 他不是一个奢华的人,他常常这样说自己,可是就好象大多数说自己从不奢华的人一样,他一直在做着很奢华的事。 或许他真的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并不够说奢华,这是一个现实而可悲的可能。 而无论一个人他的一生做过这样那样让他人崇敬或不齿的事情,他们都会有自己的情绪。 此刻,月泓的情绪看上去很糟糕,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月泓铁青着脸,神色阴沉,表情严肃,他看着我,一言不发。 师傅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堆残剑的碎片,和一杯茶。 他似乎爱极那柄被我体内的能量反击而成为废铁的长剑,到现在还舍不得扔掉。尽管在他看来是二王子月傩动了手脚才会导致现在的结果,可是他还是十分愿意将怒气发泄在我的身上。 我叫了声师傅。 今天的我让人觉得反常,在师傅面前,像我这种身份,本应该低着头跪倒在他面前请罪,即便你没有错,可是我没有。 我若无其事地看着他的眼睛,从中我看到两团燃烧的怒火,所以我感到很惬意。月泓不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最起码在我面前他还没有拿到毕业的六十分。 月泓颤抖着双手,指着我:“你……” 接着我听到杯盏触地后破碎的声音,一股茶香弥漫在空气中。 我心底冷笑,继而大笑,最后狂笑。一种报复后的酣畅淋漓的快感油然而生。 月傩伸出的像他年迈的jb一样干枯糙裂的手指陡然收回,然后五指成爪,一股巨大的力道盘绕在我的胸口,猛然向前吸扯我的身体。然而就仿佛他的性器再也不能征服任何一个女人一样,他这个小小的剑道宗师也无法对强大到变态的我造成任何伤害。 我没有反抗。在我眼中,月泓早已成为秋天的蚱蜢。 月泓一甩手,我的身体砰的一声摔在洁净如镜的莲花石地面上,倒影中,我面无表情。 大师兄月奴将一边将我按在地上,一边指挥几个师兄弟将我牢牢绑住,拖死猪般拖到院外。 接着我看到一块青石,光滑的表面上有一个深深的人形凹印,似乎是经历了岁月的摩挲,大小正与我相符。 月奴满脸狰狞地持着一把丈长铁板。我很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所以我很不屑地撇撇嘴。 铁板与肉体的交击声在某些人耳中无异于天籁,譬如月奴。而有些人则视之如闲谈哼歌般平常,像月泓。 “一,二,三,四……二百三十五……” 月奴一边打一边数,从中获取作为一个强者踩在弱者头顶上耀武扬威的快感。 我轻抚着青石,喃喃说:“老朋友,我们是时候说再见了……” 我闭上眼,一股熟悉的能量从丹田涌出,右手只是微微吐力,长青石登时化成了一地的碎石块。 “二百……五。” 月奴呆呆地看看手中的黑色的铁板,心想:难道是我这几日勤学苦练,老天见怜,功力又见长了?再一想,又觉得不对,自己这十几年习剑进境一向甚微,怎会单单这几日有如此成效?哦,是了,是这样。 “师傅,想是这石头常年在外风吹日晒地,早已腐蚀尽了,以经不住徒儿的大力锤敲,故而散碎。” 背对庭院站立的月泓不耐烦得摆摆手,说:“把他拖到暗房中关起来!” 第十二章 暗房(下) 月泓不耐烦的摆摆手,说:“把他拖到暗房之中关上三天。” 穷奴身子轻轻一颤,手中铁板当啷一声跌在地上,险些砸到自己的脚。 他似是对于“暗房”二字极为敏感,以致神色之中氤氲着恐惧,然后他的这种情绪开始浓雾一样向四周的空气中扩散,准确无误地到达月泓地第六感。 “没出息的东西。”月泓轻声呵斥了一句。 月奴很清楚“暗房”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那,是地狱般的所在。 没有人可以在地狱之中生存,除非他是鬼。然而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所以结果很可悲,本来应该是属于死了的鬼的空间现在却需要活着的人去填充。 因为神或者说上苍或者说自然不喜欢浪费。 所以结果,这个世界上多了许多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们生存的地方有一个听上去不是很好听还有些吓人的名字————地狱,抑或说暗房。 神说,节俭啊,人类。所以世界起纷争,人间有地狱。 月泓所说的“暗房”当然不是真正的地狱,那只是一个绝类地狱的缩小的存在。 尽管只是如此,很多人就像月奴就已经将它的可怕排在了洪水猛兽的前面。当然,这里的洪水猛兽不是指女人。 在月奴的记忆中,似乎还没有一个人可以在那个没有阳光,没有水,没有呼吸,没有饭吃也没有时间的地方孤独一人熬过三天,有些人活着进去了,也熬过了三天,只不过出来时却变成了腐臭的尸体。 不仅如此,他们的脸上全部布满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伤害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或者说,他们自己的幻觉。 所以当月奴听到师傅要把我关上三天的时候,月奴明白,师傅动了真怒,并且准备要了我的小命。 月奴有一开始的恐惧渐渐转为庆幸,庆幸得罪月泓的是我而不是他,最后,就连这一丝的庆幸的情绪也完全变成了幸灾乐祸。 月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居于上位的假惺惺的怜悯,在他眼里,我与一个死人已经完全没有区别。 或许这也是月泓的想法。 然而他们却没有想过,我,北行竹,本就是一个习惯了孤独的人。 孤独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或许只有真正孤独的人才会清楚。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充满了孤独,包括每个人,只是存在时间上的差异。一个习惯了孤独的人唯一不会惧怕的就是孤独,因为孤独对于他们来说就仿佛嗜酒者的佳酿,是一种孜孜以求的享受,而非折磨。 我在孤独之中生活了十六年,在这十六年的时间里,我常常渴望逃开阳光明媚的地方,渐渐遗忘时间,淡化生理的需求。然而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生活中的温暖会在你不经意间悄悄闯入你的心扉,貌似热情地激化你心底的冰冷,然后现实世界的冰封再给你两个极端的痛苦。 所以,可以想象,一个在孤独之中生活了十六载的少年是多麽渴求孤独。 狞笑着的月奴亲自压着我,走向“暗房”。 三天后。 躲在黑暗之中的我早已陷入了冥想。两天,我想了很多事情,关于我自己的这样那样的事。 一个令人讨厌的沉重的铁门打开时的吱呀声将我惊醒。我抬头看去,一道道阳光到这锋芒利剑一样刺进我的双眸。视觉一阵疼痛。 一个高达模糊的身影突然挡在我的面前,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手撑地。眯着眼瞧着来人。 “你还没死?”令我感觉很熟悉也很厌恶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 “哼,算你走运,两天时间还没死透,真他妈的变态!”另一个声音说。 他们都希望我死,同时他们都是我的师兄弟,尽管再我心里从未承认跟这些猪一样的生物有关系罢了,可是命运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 月奴说:“这次你犯下滔天大祸,殒了师傅的绝世神剑,以师父之意本是不欲绕你,只是王既然下命赦免了你,师傅也不好多少什么。不过,你给我记住,不要再惹师傅生气,否则……哼哼!小心你的狗命!滚吧!” 我看看月奴,什么也没说,起身向外走。到门口时,我听到有人轻轻说了一句:“贱!” 稍滞哄堂大笑。 我身形微顿,嘴角路出一抹邪气而美丽的笑容。 会有折磨一天……我想 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抻一大大的懒腰。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我自言自语,“去见一见王吧。” 所以,下了决定就走。 第十三章 黑洞 雪王月珂的宫殿位于雪国的王城雪城的中轴线之上,庄严地面向极北的寂寞之海,一个月亮初升的神秘地带。象征着雪国族人对于月亮之神以及传说之中月神殿的虔诚信仰。 我转身向王的寝宫走。 路过二王子唯一的女儿月燕雪公主的宫殿,我扭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雪国的宫殿建筑大多并不宏伟,就像面前月燕雪的寝宫,脱俗淡定的气质中散发出丝丝的灵动气息,仿佛异族人安徒生的童话,轻轻讲述着公主与水晶鞋的故事。 在雪国,唯一去不尽的就是不化的白雪,走在晶莹的王宫别路上,脚下依然是嘎吱嘎吱踏雪的忧伤声息,和心情。 看着月燕雪的小巢,想到一些事,突然觉得莫名忧郁。 只好加快步伐前行。 前面,王的宫殿,我立身欣赏。 王的宫殿很矮,矮并不是错,有时候矮还会让人觉得可爱,可是王的宫殿却让人想发笑。 因为真的是王的宫殿。低矮的正殿之上学者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用上古雪文写着四个气势恢宏的金字:王的宫殿。 其实这并不是真正让人发笑的地方,真正让人发笑的关键是矛盾。大与小的矛盾,庄严与滑稽的矛盾。 王坐在大殿之上,头顶几乎与屋脊相衔接。 我与王见礼。 在王脚下三米处摆放着一张矮脚楠木供桌,供桌上是一条黑漆漆的物事,似乎是一块铁。当我的目光与那团物事衔接碰撞的时候,我似乎看到火花迸溅,心里没来由得一阵剧烈跳动。 为什么看上去如此眼熟?我喃喃自语。 “这是何物?”我问王。 王说:“不知。” 我说:“那你为何将它摆在此处?” 王神秘一笑,说:“因为这本就是你的东西。” “我的东西?”我疑惑地看着王,说:“: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件丑陋的铁条?” “铁条……”王突然哈哈大笑。“这并不是一根普通的铁条,而是一把剑,一把举世无双的剑。” 我皱眉。“怎麽说?” 王说:“之所以说它举世无双是因为这把丑剑的剑柄与剑鞘是连为一体的,任你力道再大功力再高也没有办法将剑拔出,因为这把剑根本就只有剑鞘!” 我说:“那铸造这把剑的人岂不是很无聊?” 王说:“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我不是说了吗,这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王语气微顿,继续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在十六年前发现你的时候,压在你身下的那柄奇异的剑吗?如今它就在你眼前!”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失声说:“它,它不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王又是神秘一笑,说:“不错,我没骗你,他的确是消失了,因为我把它藏了起来!以我的实力,要神不知鬼不觉得藏一件东西似乎是挺容易的事。” 我看了一眼那把丑剑,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当时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剑的下落?” “因为时机不成熟,告诉你对你有害无益。” 我紧追说:“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了?” 王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在你满十六岁的时候会发生很多事,而这,只是其中一件,相信我,这一切全部是全知的上苍的旨意,作为沟通上神的大祭司我也只是在安旨意行事。况且……” “什么?”我说。 “况且我也是真心想要帮你这个小家伙!”王说完看着我,我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两个字——————“真诚” 我不无感激地点点头。别人说这句话,我明白,那是在嘲讽我,可是月珂这样说,我相信他是真心的。在我眼里,月珂是雪国的王,可是他更是我的一位忘年挚友,在他面前,我从未据于礼数,更不用痛苦地去掩饰去隐藏,所以他也是唯一一个了解我的心事清楚我的实力的人。 我的目光从王的脸上转向那柄丑陋不堪的黑剑。 这是唯一能解开我身世之谜的线索。我的心又开始狂跳。我慢慢地靠近它,似乎是怕它突然生腿跑掉,然后闪电般出手,牢牢将它握在手里。 一股浑厚的温热自手心浸入心脾,我闭上眼,静静地体味,似乎极为享受。 轻轻地扶着剑鞘上凹凸的纹络,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我极力去想,却什么也无法回忆,大脑之中完全一片空白。 剑鞘上盘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神情孤傲,散发出淡淡的忧郁气息。我这才发现,原来这柄剑除却黑之外,并不是那样丑。 我一收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鞘,作势要拔剑。 月珂遥遥头,说:“没用的!我已……” 月珂还没说完就满脸诧异地住嘴了。因为我将剑拔了出来。 强烈的忧伤的气息伴着浓郁的黑色精光以剑身为中心向四外激射,大殿瞬间被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所吞噬。 我隐约听到战马的奔腾与嘶吼。忽而转寂—————————— 那似乎是远古战场,的静寂,猎猎风卷的破败残旗,与空气撞击。 我听到有人悲壮高歌: 狼烟渐熄的只是时间或者空间,而式微的轻轻舞依旧向惨烈的空气传递着攫心的恐惧。 尸体,人类,从此岸到达彼岸,像是流动的生命的血液,在延伸,在无限延伸。 有多少?如同时间的无限分割,像是一句话话变成一把黑暗的战斧,撕裂天地一线,光明,穿越远古,和今生,还会有来世吗? 不知道,还是难悟明? 谁能安排这样一出戏,冰凉的生命与冰凉的生命的完美衔接? 神?或者说,苍天? 之外都是戏子,戏子不留名。 似乎一抖暗黑的精光和一具无头的尸体可以抹净一切暗黑的留名。 还有沉睡戏中的幻想。 所以,当预想中的物事出现,恐惧,幻想,戏子,尸体,所有理所当然以及莫名奇妙的所有,会一齐消失。直至重现,抑或————轮回! …… 这一切发生于恍惚间,之后黑暗消失,大殿之中重现光明。 因为我已将剑还鞘。 站着的狼狈的月珂双手捂着裤腰的位置,苦笑说:“剑芒很锋利,领教了。” 我左手握剑,沉思片刻,倏忽嘴角路出一抹邪气而美丽的笑容。 “从今天起,这把剑就叫————————黑洞!” 王悚然动容。 走出大殿时,王回过头,说:“只是一瞬吗?” 我愣了。 第十四章 燕雪剑诀 王说:“只是一瞬吗?” 我愣了。 我说:“似乎……真的感觉到痛楚,不过我知道,感觉常常骗人。” 王稍滞,嘴角微微上翘,转身走向后殿,然而,从他的背影我看不到一丝迷茫的气息。 御花园,竹林小筑。 这里,是我喜欢大多数时间呆着的地方,惟一的理由是它足够安静。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所以我知道,一个绝对平和的不会被无意间闯进的俗世喧嚣所打扰的环境是多麽难得。 小山,寒竹,竹屋,静静的溪流,这里的一切都像极了泼墨山水画里写意的人生背影。御花园本是人极多的,唯独这竹林小筑分外冷清,因为一个人习惯了凡尘的雍容,脱尘的世界对于他们太过苍白。 还有,更重要的,是这里住着一个人,一个叫北刑竹的十六岁的少年。没有人愿意见到他,就好像一个正常的人从不和猪睡在一起,尤其是得了瘟疫的猪,他们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们从不踏进雷池半步。贵族父母教育子女常说的一句话:别和陌生人说话,更别去御花园的竹林。 天真的孩童以为那里有怪兽,当他们不听话即被父母以送去竹林小筑所恫吓,所以哭闹立止。 这是我最渴望看得的结果,因为我跟他们有同样的感受。 似乎只有一人,她即不曾看我不起,更不曾当我是怪物,甚至她喜欢接近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她有强烈的猎奇心理,只不过我的潜意识里拒绝我将她如此定位,所以她在我的印象里总是一个模糊的倩影,看不清,也抓不住。 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月燕雪。 想到月燕雪,我的心里突然莫名忧伤。 我摇摇头,努力使自己摆脱这些情绪与现实的烦扰,借以寻找抑或说探寻另一种切实的慰藉————————————“黑洞”。 解开我身世之谜的唯一的线索,一把貌似丑陋却锋芒绝世的黑铁剑! 我右手紧握住剑柄,仔细端详着剑鞘上散发着淡淡的忧郁气息神情孤傲的盘龙,每一片龙鳞都无比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藐视苍生的强大气势仿佛渗透进我血液中的毒药,在我心底澎湃,蔓延到四肢百骸。 滋滋的剑身与剑鞘摩擦的声音于我仿佛天籁之音,我闭眼静听。 似是一声清脆龙吟,铁剑出匣。 傲视天下的王者之气霸占着我周围的空间,能量波动一样在视线里摇晃。乌黑宽大的剑身周围缭绕着一层暗黑色的氤氲,看上去又扩大了数倍,铁剑的全身无一不散发着磅礴的大气。 我小心翼翼的伸手触摸,入手一点冰凉,仿佛电流,由指间没入身体,我不由打个寒噤,慌忙将手缩回。 然后一个断断续续的诡异地的信号进入我的脑海,一个暴怒的声音在咆哮:我要出来,放我出去,出去,混蛋…… 似乎有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想要破茧而出,却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所封印,而我所看到的绝世的气势,只是这股力量微不足道的余波。 在这个神秘的声音的召唤下,我的血液开始狂乱,沸腾。 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冲动,让我提剑轻舞,一个又一个前所未见却又无比清晰的招式印入我的脑海,然后流水一样舒畅地从我手底泻出。 有一种发泄后的快感。仿佛一个惧怕孤独的人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山洞之中生活了数年又突然见到光明。 剑尖儿诡异地从肋下钻出,然后浣出一个美艳的莲花,我仰面向天,左手不断变换着奇异的剑诀,配合着大开大合地舞动的黑铁巨剑,一巧一拙,在矛盾中剧烈撞击,暗黑色的森森氤氲伴着我滔天的霸气充斥于整个可见的空间,无数道道凌厉无匹的剑气从剑身向四外激射而出,然后猛然爆裂,撕碎空间,仿佛一口钟,罩在我的头顶,橙红色的能量波动环绕着四溢的剑气,诡异的黑色氤氲充斥其中,形成了两个内外截然不同的空间。 我右手五指并拢,黑洞静静地倒悬于胸口,仿佛浮沉于无风静海的漂流瓶,右手一个极简单的莲花手印定结额前。 哈————————- 一声巨吼过后,橘红色罩钟猛然扩大,再扩大,之后暗夜惊雷般爆炸,令人忘记恐惧的毁天灭地的能量破碎了虚空,仿佛千万把飞剑风吹落叶般扫向四周。 …… 我缓缓收剑,嘡啷一声龙吟,黑洞归匣。 看着方圆十米内东倒西歪的寒竹,以及面前深达数尺的巨坑,我无语。 “你究竟不是一个平凡人。”一个淡淡的女子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到不远处双颊微红的月燕雪,仿佛一朵娇艳欲滴的雪莲,低着头,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我心里一阵悸动。 “你的剑法叫什么名字,真好看!” 她的声音极淡定,不提我剑法的威力,反说它摸样好看,似乎对于我,使出这样的剑法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我看看燕雪,再看看手中的黑剑,本想说我也不知,可是当我看到她满含期待的眼神时,不由冲口而出,说:“这剑法名为”燕雪剑诀‘!“ 月燕雪头垂地更低了,只是灵动的双眸却偷偷瞧向我,脸上露出一丝动人的妩媚。 第十五章 初吻 月燕雪螓首低垂,灵动的双眸却偷偷瞧向我,脸上露出一丝动人的妩媚。 我不由看得呆了。 我傻傻地问:“适才没有伤到你吧?” 月燕雪羞涩地低着头,细声说:“没有,我站的远远地,看着你练剑,没想到你的剑法舞得这样出色,还有你那把剑,也很……也很特别的。” 我这才发现,平时刁蛮任性的小公主月燕雪今天实在是有些反常。 本就美艳不可方物她双颊微红,少女的青春气息中锦添一抹成熟地风韵,仿佛一坛玉露琼浆,外溢地芬芳对男人有着绝对的诱惑力。 我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这把剑或许是我的父母除了身体之外留给我的唯一的一件东西,我给她取名为”黑洞“。 “黑洞?”月燕雪瞅着我沉吟了半晌,说,“:很贴切的名字。” 我说:“是不是因为他看上去黑乎乎长得特别难看啊?” 月燕雪连忙摆手,辩白说:“不是,不是这样的,刚才我看到你舞剑它全身突然冒出一些很奇怪很奇怪的光圈,远远看上去,真的好漂亮啊,真的,况且,况且……” 我说:“况且什么?” 月燕雪羞涩地浅浅一笑,两靥露出一对甜甜地小酒窝。“况且只要剑是你的,无论他生成什么摸样,叫什么名字,在我眼中,永远都是全世界最最好看最最漂亮最最好听的!” 我无语。我知道,这个刁蛮而又善解人意地小公主已经真的喜欢上我。我从不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可我也从不自欺欺人。 月燕雪并非十分含蓄地表白让我有些发蒙。 感动和矛盾纠葛在一起,我不是到自己该如何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更加不敢想象。 似乎平日的不动明王今天恰恰潜水。 我犹豫着说:“我————” 月燕雪犹豫着说说:“你————” 我们仿佛有默契般同时开口,接着相视一笑,,低头掩饰心里的尴尬。 月燕雪慢慢靠近我,轻轻拽了一下我的衣袖,说:“哎,问你个事儿。” 我不自然的向后一躲,说:“什么事儿?” 月燕雪脸上露出一抹甜蜜幸福的微笑。她说:“你,你刚才为什么要说你的剑法叫燕雪剑诀啊?” 约言雪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着我。 “这,我——————” 我当然知道她期待的是什么,可是本应该极其简单地一句话我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其实,我知道自己的心里一直有她,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地让人心痛地小公主,我实不忍心伤害她,仿佛一根鱼刺梗在喉咙,吐不出也咽不下,实是人世间最最痛苦的事了。 看着我被自己一句话憋得满脸通红,月燕雪调皮的一吐香舌,显出少女可爱到极致的一面。 她下意识的拢拢额前垂在两道秀眉间的头发,低声说:“真的说不出来吗?还是没有话说根本不想说?” 她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无奈和幽怨,让我的心里一痛。 “我——————” 月燕雪冲我微微一笑,显得有些苦涩,“你也不要太为难,不想说便不说了,我也不是非要你回答。也许你只是舞完剑恰好看到我在,有恰好你的剑法没有名字,所以就随口说了呢?” 她虽这样说着,可语气之中却掩饰不住横溢的失望。 我咬咬牙,强压住面对这个完美到无暇的小公主燕雪时强烈地自卑感,说:“其实,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了,我对你……” 月燕雪伸出纤美地柔荑,按住我的唇,双目喊着点点晶莹。她幽幽说道:“我明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别勉强自己,看着你难过,我心里更痛。” 一阵少女的幽香刺激着我的嗅觉,我不禁陶醉,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月燕雪有些冰凉的小手。 月燕雪羞涩地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扭捏着想要挣开窝有力的大手,却只是做做姿态,索性顺势全身偎进我的怀里,贴在我胸口的俏丽的连一抹绯红,仿佛朝霞般艳美。我低头看着她,心头一荡,喉咙一阵燥热。我摇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不着痕迹地松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想推开她,却不曾想,她的双臂早已紧紧箍在我地腰上。 我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月燕雪轻声说:“:刑,你知道吗?现在我真的感觉好幸福好开心,以前你对我那样冷淡,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真的好难过,现在,我知道了你的心意,原来,原来你心里是有我的,你只不过不会表达而已……”: 我干咳两声说:“傻丫头,你先放开我,我又不会跑掉,这样被人看见多不好。” 月厌学不仅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楼得更紧了,说:“不,我不要,我就是要躺在你怀里,永远永远,一天,一年,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在!” 我彻底无语,眼角已经湿润。 我伸手轻轻抱住了她,吻着她的发香,,温柔的抚摸她垂在肩后的秀发。 月燕雪嘴角路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我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其实,我配不上你的。” 月燕雪仰起脸,看着我,良久,说:“刑,我要你参加天下武道大会!” 我说:“为什么?” 月燕雪痴痴一笑,说:“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一个举世无双地英雄!” 我呵呵一笑:“雪儿,你觉得我有这个实力吗?” 月燕雪睁着一对灵性十足地大眼睛看着我,认真的说:“你有,父亲说你的实力和他差不多,天下声过父亲的人不超过十个,我虽然不懂武道,可我也看得出来,其实你远远比我父亲厉害!” 我看着月燕雪情意缠绵的双眸,轻轻点头,然后眼神渐渐迷离,燕雪轻轻闭上眼,四片唇轻轻触在一起。 一对奇异的少年消融在夕阳里。 第十六章 天下武道大会 一个月转眼过去了,这一个月间,燕雪几乎天天粘着我,要不让我练燕雪剑法给他看,要不就是带着我在御花园的晴雨湖边散步喂鱼。晴雨湖的鱼儿很可爱,我一直这样觉得,有时候我就想,如果天天这样下去却也不错,心里静静的,总是轻松极了,然而事与愿违,每当我极力地想避开这些的时候,尘世的纷纷扰扰总是不可避免地淹没了我的一丝灵台。 雪历****年,天下武道大会如期而至,当日大雪,卦象说贵人东北,宜出行。 我拉燕雪的小手,漫步在雪城古韵味十足的青石路上,簌簌的白雪不知疲倦地飘荡在空中,落在身上,脚下,和地面。我看了看披着白色斗篷的燕雪,今天她似乎刻意打扮了一番,娇嫩的面颊上细腻红润,平时随意的衣着被一身火红色的翻毛裘衣所替换,配合着肩膀白色的斗篷,仿佛一团跳跃在冰凌上的火,美艳极了。 我正要说:“燕雪今天真美。”突然旁边传来一个讨厌的尖细的声音:“美丽而高贵的公主,我可以邀请你一起踏雪?”他的声音是在询问?可是语气之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骄傲和嚣张。我和燕雪同时回头,一张英俊而邪气的脸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燕雪,那或许是某个国家的王子,全身散发出一股贵族的傲气,而在他的眼中仿佛没有我的存在。 燕雪正要说什么,我却拉她的小手,说:“别理他,我们走吧。”听了我的话,那名男子顿时大怒,指着我,大声说:“你是什么东西?高贵的公主的受也是你这等下键的平民可以亵渎的吗?”他见我穿着普通,所以认定我不是什么大人物,而事实上我的确不是什么大人物。我有些生气,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对于这种人在很早之前就当他们是屁了,而且经常放出来污染空气,我是讨厌他的态度,自从被二王子月诺发现一小部分我的实力之后,我决定不再掩藏什么,所以我开始厌恶被人轻视的感觉。 我说:“我本就是一个平民,但我觉得自己还没有你下贱,请问公主认识你吗?我拉她手管你什麽事?”“大胆,敢冲撞我们王子,活得不耐烦了?”他旁边的一个家奴走上前指着我的鼻子喝骂。我心里冷哼,果然是个王子。我棉无表情地看着这名敢于向我叫嚣的家奴,突然替他感到可悲,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这样,连自己怎么死了都不知道,因为他们没有眼睛,同时也是因为他们跟错了主子。 我轻轻一挥手,一道水一样的流质从我的手指划过的地方激荡出涟漪,接着家奴怪叫一声,飞到了十米开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那名王子看着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他自己很清楚,虽然倒下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家奴,在自己的国家却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竟然被我轻轻一挥手给击昏,他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 我说:“我讨厌被人用手指着的感觉,你们应该庆幸自己现在还活着。” “好,好,留下你的名字,雪国人。”他虽然依旧说着狠话,可语气却已软了下来,我不屑的看看外国王子,说:“你还不配。” 那王子恶狠狠地等了我一眼,没再说什麽,扭头便走,那剩下的几名家奴抬起套在地上的那位,也跟着去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心中闪过一丝阴冷。 燕雪摇晃着我的胳膊,娇声说:“刑,你刚才好帅哦,我好喜欢你发威的样子,现在我对你夺冠越来越有信心了!” 我呵呵一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那好,待会我让你看个够。”“恩”较马场上这个小插曲很快被我当作一个屁放掉了。 当我和燕雪晃晃悠悠来到较马场上时,人群早已成为了主旋律,看到我们过来,二王子马上走过来,燕雪乖巧的叫了声父亲,而我则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二王子拉着我说:“我已经给你报了名,第一轮比试你分在第二组,对元月国的风舞,小心点,这是个高手。”我点点头,说:“会的”心里却没当一回事,我知道,月红称之为高手的人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可是在我眼中,那却代表什么都不是。 擂台上当的一声锣响,比试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