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风云录》 第一章 序拨 江南水乡。正是深秋季节。 纤陌纵横的水乡小道上三三两两的农夫踏着露水下地锄草、采桑,顽皮的儿童在农舍边打闹戏耍。 古道上一匹黑色的骏马由远处奔驰而来。远远的扬起一路尘土,如烟雾般在黎明的空气中四散开来。 尘土飞扬中马匹在一户独居的草屋旁停下来。黑色的骏马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呼噜、呼噜直喘粗气。只见一个身着褐色宽袍长袖衣服的劲装汉子踏下马来,仔细看时才会发现他的左腿不是十分的灵活,但伸手间仍不失敏捷。 “叔叔,妈妈,叔叔回来了。”说话间,从那群玩耍的孩子中跑出一个小姑娘,刷子般的多条小辫子跑起路来一甩一甩的,显得十分可爱。满脸稚气,水灵灵的眼睛中闪烁着欢欣的喜悦。中年汉子从自己的怀里变戏法般掏出一个拨浪鼓,冲着小姑娘摇了起来,小姑娘欢快的扑到汉子怀中。中年汉子怜爱地拍了拍她身上地灰尘,并把她抱了起来。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身素衣青裙,是乡下人固有地朴素打扮,在布满沧桑的脸旁下面掩盖着一张为岁月所洗礼的娇好面容,风韵之间显现出曾经的美貌丽影。哪个中年汉子喊了声‘嫂嫂’。放下了小姑娘,对她说道:“翎儿听话,叔叔和妈妈有事商量。” 小姑娘听话地走开了,又回到那群孩子当中并欢快地摇起自己的小拨浪鼓。 劲装汉子道:“嫂嫂,不好了。秦始皇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消息,现在已经在象郡悬赏捉拿我们三人。” 中年妇女面色作难道,“唉,已经快八年了,想那秦王统一中原已有多年,如今还是不放过我们母女,荆轲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宁。”说罢,经轻轻泣泪而下。此人便是前战国大侠号称‘天下第一快剑手’荆轲之妻车骑氏,刚才那个小孩就是荆轲的遗腹女荆翎。 第二章 冰洞 当年,荆轲负燕太子丹之命,和秦舞扬一道去秦国刺杀秦王,因为秦舞扬临阵怯场的缘故,导致刺杀行动提前败露,最后被设下伏兵的秦王所杀。 这之前荆轲和高渐离、侠市并称蓟市三杰,每日在集市酒楼饮酒击剑鼓琴为乐,因为他们义胆忠诚,且荆轲的剑术,高渐离的琴技,还有侠市的刀术在整个中原大地都响负盛名,因此被燕太子丹纳为宾客,而不同于其他的奇人义士。 燕太子丹以敬仰侠士在当时的列国王公大臣中最为有名,对于荆柯他们三兄弟施恩深重。当听到秦国要攻打燕国,荆轲就想到该是自己抱恩的时候了,他主动找到燕台子丹请命去秦国刺杀秦王。 临行之前他提了三个要求:一是,把垂名已久的车骑氏正式纳为妻室;二是,在燕国找一位少年勇士作为侍童来配合自己行刺;三是,要用徐三娘的青炉短剑行刺。在这三个条件中燕太子丹最难取舍的就是对车骑氏的忍痛割爱,车骑氏是西域乌月国的公主,她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有着无与伦比的棋琴书画技艺,她的容貌之美,曾直接导致西域为了得到她而经年战乱。 荆柯在西域学艺时和车骑氏曾经有过一段美妙的传奇经历。 那一年荆柯只有十二岁,做生意的父母把他从齐国带到乌月国。因为和乌月国王交好的缘故,他和只有六岁的车骑公主经常在皇宫后花园玩耍,两情相约。他教会了车骑氏许多中原的东西,使得车骑公主从小就把他当做自己心目中的情哥哥。乌月国王看在眼里,系在心中。他有意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荆柯。十六岁的荆柯长的英俊潇洒并且多才多艺很得乌月国王赏识,当时荆柯的父亲荆齐不但是富甲一方的富商,又是齐国田室贵族。 四年后,父母为他们的定下娃娃亲。 天有阴阳四季之变,人有旦夕祸福。 不久,一场互如其来的变迁让荆柯从一位富商的公子、乌月国的小驸马流落为被驱逐的小乞丐。 话还的从荆齐说起。齐国被贬为庶民的王子田横不满兄长的加害,暗地起兵夺取王位杀死自己的王兄做了国王。因为愤恨荆齐曾经资助国王,将自己从封地打败并贬为庶民。把荆齐在齐国的家产收归己有,并杀害荆齐所有家眷。 远在西域的乌月国王闻知,本想借助齐国的力量保全自己的领地,看到荆齐已死,为了不得罪齐国,同时又能将荆齐在乌月的家产居为己有,就将荆轲和车骑公主的婚约解除,把荆柯赶出乌月国。 从此,荆轲由乌月国的坐堂驸马沦落为孤苦伶仃的小乞丐,为了自己的家仇和隐隐约约与车骑公主的感情,荆柯并没有回中原,而是满腔愤恨的走上复仇之路。从小来往于兵荒马乱的战争环境使荆轲小小年纪就有了一股坚忍不拔的英雄气概。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家仇是力量,而对车骑氏的爱恋则有着为之奋斗的无穷吸引力,他想做好这一切。 在距离乌月国很远的地方有坐山,它的名字叫天山,意为天上之山,传说山上有四位来自不同地域的老人他们以冰山雪莲为食,冰山雪龙为骑(所谓雪龙就是一种能在雪山间行走自如的巨型蜥蜴,雪白的身体象传说中的雪龙因此得名),人人练就一身好本领,引得四方百姓朝奉为人神。 荆轲下决心要学到真本领。他风餐露宿,历近一年时间来到天山脚下,在天仙峰整整等待了七七四十九天也没能等到人神的出现,只是在两个月圆之夜隐约看到天仙峰上有四位青衣老者起舞练剑。要让他上到天仙峰,简直比登天还难。荆轲认定只有在这里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荆轲只是在漫长的等待。直到没有了信心,也没能见到在天仙峰练剑的人神。 最后,他决定冒生命危险也要上山学艺。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荆轲背上自己的乞丐行囊爬上登山之路。 在天仙峰脚下立着一块巨石,上面放的是一堆白骨,听当地人讲这是天山人神立的回心石。在那里,荆轲发现很多跌落山谷的白骨,一股阴风吹过,他不由自主,浑身毛骨悚然。但转念一想到父母的怨死和车骑公主的盈盈笑脸,他还是想要硬着头皮坚持。 打定注意,他选择了上山的路。因为山峰陡峭,荆轲每天只能爬很短的路程,也不知用了多少日夜才爬上一座矮山峰的山中央,也已是白雪皑皑。这一天在雪上爬时他失足落入峡谷,他只见一道白影闪过便失去知觉。 第二天醒来时,又在原来起始爬山的地方,就这样反反复复,吃完了干粮,每次跌入山谷醒来又在山脚下,却又不感到饥饿,这样每天爬山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荆轲也没有气磊,反而认为这是天意。 多少时月过去,无法计算清楚。父母大仇未报,尸骨抛撒荒野,还有心中对车骑公主的无穷思念在激励他坚持到底。 这一天,荆轲跌入山谷再醒来时却不再是来时的路,而是出身于一个幽静的冰洞中。四周满是冰冻的剑,无形之间,这里仿佛是一个冰冻的世界,在冰洞四周的墙壁上刻有许多老者练剑的图像,荆轲认为是天山人神在帮助自己。这些天然冻就的冰剑是自己最好的兵器,虽然没有人和自己说话,但是心中的激励时时不在提醒自己。早日练就一身本领去完成自己的心愿。 他顾不得寒风刺骨,随手摘下一把悬挂的冰剑,刺骨的冰寒之气瞬见袭满全身。冰剑跌落洞中。沧浪之声不绝于耳。荆轲本以为冰剑会断为数截,没想到冰剑的坚韧程度出乎所料。 荆轲急于想要练就一身本领,再次握剑依然不能承受冰寒。如此几番还是不能顺手。 这时,他感到这么多天没有吃东西腹内空空如也。他想到处看看,几十米见方的洞室显得很宽敞。忽然,在洞四周的石壁中他发现几丛雪莲,这在中原和乌月国可是难得的上上等补品,在这里居然活生生的长有好几丛。荆轲听父亲说过这样的活品天山雪莲只在三千米以上的山壁中才有精品。荆轲这才想起看看洞外的景象,一惊之下差一点失足落下原来这所冰冻是在高高的山峰之上,是一个悬在山崖峭壁上的天然冰洞。真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看着那几丛雪莲的果实,共有八棵的果把,现在只有四棵依然有着晶莹剔透的雪莲果,荆轲知道这些果品的珍贵,很多年才能接上一颗,用鼻子闻闻雪莲的气息已是精神气爽。荆轲这才回味出自己嘴中有淡淡的雪莲清香,他想,莫非有人把那四颗雪莲喂自己吃了,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天只是现在才有一些饥饿的感觉,想想前后,荆轲越发感到不可思议,又不甚庆幸自己的奇险经历。 如何在这里生存下来,练就一身本领,找到能充饥的食品最重要。这些雪莲不能轻易食用,也许能管大的用处。荆轲发现这个冰洞往里面还有很深。只走了几十米他就看到亮光,在山洞的尽头是一个狭长的峡谷,可以隐约看到谷中有很多树木。 “也许峡谷中的树上会有野果可以充饥”荆轲这样想,他的肚子越发觉得饥饿。荆轲试着往山谷方向爬,山谷不是很陡,用了大半天时间荆轲下到谷地,令他庆幸的是树上不但有很多野果,而且山林中还有不少的山鸡和别的动物,荆轲吃饱野果,看看不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冰洞,他就爬上一棵大树准备在树林中过夜。 几天以后,他已能够握住冰剑,并依照墙壁上的身影习练起来,开始时有些生疏,想起父亲教自己的一些套路,漫漫也能挥舞几下,冰剑在手中冰凉的感觉,一会儿荆轲竟然还是难以承受。 这样,荆轲完成自己的心愿。如愿在没有师傅的日子苦练剑术,冰洞中的冰剑他不知练化多少把,好在摘掉一把,不出几天又会在原地凝结出新的剑来,几个冬去春来,荆轲完全练熟冰冻中的剑术套路,能够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功夫将剑指向他想要指向的任何地方,他相信自己练成了最快的快剑 ,除了山上不曾谋面的师傅,也许整个中原、西域已无人能敌,再过些日子冰剑凝结的速度已不能满足荆轲练剑的需要,甚至在一套完整的剑路中就可以将一把冰剑化为一股青烟随着剑风而逝。他的剑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荆轲真心感谢上天赐予自己的造化。在山洞中他以外的又发现一块上等千年寒冰玉,荆轲用冰玉根据自己的练剑习惯和感觉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日,终于磨就一把属于自己的冰玉剑。 时间飞逝。 这一天,一个月圆之夜。荆轲仰天长哮,在一番追风剑影之后,荆轲想起车骑公主来,想起远在万里之外的父母的尸骨。看着日益熟练的剑术,他想要下山。他吃下一颗新鲜雪莲,同时把洞穴中风干了三颗长势最好的雪莲,放入用天山冰玉自制的匣子中,带着他多少日日夜夜辛勤磨就的冰玉剑。他准备辞别近三年没有谋面的师傅。几年里,来来回回在山林中穿梭使他练就一身绝世轻功。 荆轲收拾打点完一切,一一不舍的离开一千多个日夜卧薪尝胆的地方。 他几个长纵短跃便踏上一座山峰,对着还在云海中飘渺的天仙峰连叩了九个头。心想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一身雪豹皮衣打扮的荆轲向山下飞纵而去,这时他听到天仙峰上四声此起彼伏的长哮,爽朗而又欢快,这是师傅们为自己送行,荆轲感到很欣慰。 第三章 佳人有约 下的山来打听,荆轲知道自己在山上已经呆了三个年头。 第一件事,荆轲要为自己的父母报仇。他用在山林习武打猎积攒的动物皮毛换了很多金子,为自己置齐行囊,也顾不上打探车骑公主的消息,购置最好的千里马匆匆赶往齐国,三个月后到齐国时得知残暴的田横在一年前已经被族人所杀,现在的国君念他父母对齐国忠心,已在原址为他父母重新修筑新坟。报仇的目的已无法实现。来到父母墓前,这么多年的辛酸在一瞬间化做渺渺青烟,荆轲呆立墓前很久很久。 在这瞬时回味中,他对人生开始产生厌恶。他不明白,多年心血学成一身本领到头来却没有了当初想象的用武之地,他显得很失落。守在墓旁,秋风吹过他的脸颊,片片落叶在空中盘旋。这时,一阵大雨随着荆轲此刻的心情哗然落下,雨水拌着泪水淋遍全身心。朦胧泪眼中,他隐约听到父母凄惨的呼救声。 雨中,他拔剑起舞。 荆轲心碎之极,他想要随父母而去。 剑锋指处,巧合,一个响雷,凭空劈燃一棵枯树。荆轲猛然间惊醒,眼前隐约闪现出车骑公主的靓丽身影,车骑公主那清脆的呼唤声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好哥哥,你这么多年到哪儿去了,怎么不来看我阿?” 荆轲全身颤抖,他想,“还有车骑公主,这么多年地辛苦也是为了她呀!”荆轲又一次振奋起来。毕竟还有可爱的人儿在等他。 当夜,荆轲投身客店准备新的旅程。 第二天一大早,他唤人为父母的坟上添了新土,重新修缮墓地。 之后,他换一匹快马备足干粮开始新的旅程。 这回只用两个月时间他就来到乌月国。恰逢乌月国王广布告示求购极品天山雪莲。 荆轲四下打听,原来国王的宝贝女儿,也就是车骑公主患有心疾重病。御医说需要用千年以上的极品雪莲来救治,否则将会不治而亡。乌月国王舍不得用自己的金银财宝和江山来换,而许愿谁能够采得雪莲并治好公主之病,就将其人招为驸马。乌月国民深知国王是一个出耳反耳不守信用的人。他们都知道当初大告天下将公主许配给齐国公子荆轲的事。后来因为荆柯家道败落,反将荆柯赶出乌月国的事情。传闻公主就是因为思念荆柯才导致身染疾病。公主的美貌和才艺天下共闻,谁人不想拥有这样一位美人在身边。 但是,直至荆轲出现,也没有人揭榜治病。一则,天上雪莲重金可以收买,但是极品雪莲却世间少有,传说只有天山天仙峰能够采集到,但是时至今日只是传说中有一位青年登上,现在还不知死活;二则,国王贪得无厌,在民众眼中没有可信度。所以,张榜半年以来还是鲜有人来揭榜。眼看公主的病情危在旦夕。打听到这里,荆轲不假思索地把黄榜揭了。众人都为这位外地来的汉子捏了一把汗,因为曾经有好几位拿雪莲并没有治好公主病的人被国王砍掉脑袋。 得知有人揭榜,荆轲很快被带到王宫。荆轲在揭榜之前提前拿了一颗雪莲出来,因为他深知这位乌月国王得贪得无厌,当初父亲和他交好,每年送给他的珍奇异宝就不在少数。荆轲特意用防风蜡将自己脸涂黑,再之一路风尘,外人很难再看到,这就是曾经英俊潇洒的荆轲。 当第一眼看到病榻中的公主时,荆轲还是强忍不住落下泪来。公主身子虚弱之极,已身处昏睡迷离之际。御医带荆轲到病榻边时,荆轲失声哭了出来,当泪水落在车骑公主脸上时。奇迹出现了,也许是荆轲的泪水刺激了车骑的反映,她回光返照般呓语道:“是齐国哥哥来看我了吗?”听到这里再是铁石心肠的人儿也会落泪。何况眼前就是自己心爱的人儿,几年不见,公主出落得更加标志可人,要不是长期卧病,人有些虚脱,将会更加美丽动人。现在病榻中的公主则是一种别样的美人神态,这样的睡美人更加让自己多出几分怜爱之情。此刻积攒几年的泪水在瞬间爆发,荆轲也顾不得许多,眼望着公主泪如雨下。他情不自禁拉起公主骨瘦如材,仍不失纤细白嫩的小手,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地吸允着。也许是条件反射,公主在迷离中居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荆轲,“齐国哥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回来看我了!”荆轲的心都碎了。旁边的国王想要制止荆轲的行为时,他仿佛在这个少年的身上也看到一些荆轲当年的影子。转念一想,全当这些是真的吧!眼看公主活不了几日,到时女儿没有结婚就死去,还不如乘这机会给她完了婚。到时好找一个惯而堂皇的理由,让这小子殉葬也不愧对女儿,想到这里他示意御医和侍从都出了公主房间。 荆轲轻轻扶起公主的身子,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他对着公主的脸低声说;“骑妹妹是我,我是荆轲,你的齐国哥哥!”公主睁开,眼睛泪眼中望着荆轲,把脸颊紧紧依偎在荆轲的胸口,她伤心的哭了出来。在泪眼痴情地望着荆轲,虽然荆轲可以抹黑脸,但是他的神态、他的声音、依然是那么亲切。可以说公主不是看出荆轲的样子,而是感觉到荆轲的存在。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回到了从前美好记忆中。 公主的病仿佛一下子好了许多。她喊使女为自己洗澡更衣,她要好好看看自己日思夜想的齐国哥哥,把亲手为荆轲缝制的衣服让荆轲也沐浴后换上。 沐浴打扮后换上正装的公主重新焕发出往日的靓丽面容,沐浴梳整后的荆轲更显英俊少年,真是个郎才女貌的一对。公主看着自己的情郎禁不住有千言万语要诉说,荆轲看着更显标致的可爱人儿,对人生又多了几分深深的感慨。他急忙让使女为公主精心调治出一碗雪莲粥,让公主服下。也许是因为心情和雪莲的缘故,公主脸上瞬间就平添出几分红润。毕竟还是女儿身,想起刚才和荆轲的肌肤之亲,公主欢喜之余,又多了一些羞涩的感觉。 荆轲从公主口中得知公主并不知道他是被他的国王父亲赶出乌月国,而是说他要回国处理父母后事,后面就告知自己中原战乱,他生死不明,公主因为思念的缘故,从他走后就得了一场相思心病而一病不起。直至今日他平安归来之前,御医已说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因为心中的挂念,所以一直在弥留中。 这时,国王已从使女的口中得知是驸马回来。他急忙赶过来,深怕荆轲说出自己的所作所为,在门口静听一会儿见荆轲因为高兴并没有提及自己的不是,于是走进屋来装出几分激动的样子,“柯儿你终于回来了,公主念叨你都好几年了,回来就好!”荆轲因为有了这三年的世故,所以也拿出几番假热情道:“谢谢父王挂念,我今天能够平安归来,也是托了父王的福分。”此时,国王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现在,如愿将荆齐的家产据为己有,且齐国的国君又为荆齐翻了案和荆轲重新修好也有利于结交齐国,况且这次不是他的话,女儿已难在人世。而且女儿对他可是喜爱有加,就顺水推舟说:“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回去了,过些日子把你和骑儿的婚事办了,也算不枉和你父亲的一番交情。”这下两边都是欢喜。 就在荆轲满心欢喜时,列国战乱再起。彪旱的匈奴得知乌月国有公倾国倾城之貌的车骑公主已经病愈如初,在两国交接的地方摆下擂台,声称如果三天之内没有人能打赢自己的匈奴勇士,就在三天之后将车骑公主迎送到匈奴和他们的单于完婚,否则他们的铁骑将踏平整个乌月国,接连两天乌月国没有一人能将匈奴的勇士打下擂台,眼看三天的期限将到,乌月王准备将车骑公主忍痛下嫁。荆轲从侍卫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看着自己的人儿随时又会成为别人的牺牲品,荆轲主动请缨到边关打擂台。 荆轲拔剑之下无人能敌,就连善于使剑的匈奴勇士也心惊胆战。 他们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快剑:气如闪电,影如风动,气影随行,无人能及。 从此,天下第一快剑的名号由匈奴 勇士叫响。塞外如此,关内剑术的真传来源于塞外,则可想而知。 荆轲用自己的尊严维护了乌月国的尊严,一天之内接连击败三名匈奴勇士,匈奴人敬重勇士,从此后撤二十里,并说只要荆柯在乌月国便永不再犯。 这是荆轲回到乌月国的第二年,乌月国王并未因此而感激荆轲,只是把车骑公主作为左右荆轲的一张王牌,并没有如约让他们完婚。 第三年,右邻乌孙国大兵压境,为了求的最近的燕国相助,乌月国王瞒着荆柯,并欺骗车骑公主外出避难,将她做交换燕国出兵的砝码送给燕王做偏妃,这一年燕王将车骑公主赐予燕太子丹为妻。因为乌月王的背信弃义,已在边关积极筹备抗击乌孙国兵马的荆轲弃官开始浪迹天涯。 因有燕国的兵马相助,乌孙国退兵回营。 几年后,乌孙国卷土重来,因为仰慕车骑美貌的燕丹由于车骑以死相逼,并没有如愿和车骑完婚,这次燕国没有再出兵。 乌月国兵败,国王被杀,从此乌月国亡,成为乌孙国土。 第四章 梅花榭 荆轲在浪迹天涯的日子和志同道合的魏国人高渐离、燕国人侠市结为生死知交号称蓟市三杰。从此中原大地因为匈奴人的缘故,荆轲就有了天下第一快剑手的名号。他没有再去寻找车骑公主的下落,因为他认为车骑公主不应该背弃自己,他并没有去想明白其中的原由。 再后来秦国起兵吞并诸侯,他们投奔到燕太子丹门下,不为别的只为酒肉穿肠,醉生梦死,他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念,快刀杀人,有好人也有坏人,只要是燕太子丹需要。在颓废中、在击筑高歌中他们的生活如行云流水。 直到有那么一天,燕太子丹找到他对他说,“这次要做大事。”他才回过神来,“大事,这也许是我荆轲这辈子做的头号大事!”,得知要刺杀秦王,荆柯爽快的答应了燕太子丹请求,不就是杀身成仁,“我干,九死一生,荆轲这辈子也许只有这一回不会在酒肉中度过。” 接下来一件事彻底催跨了荆轲的人生态度,“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和决心,我要让你见一个人。”燕丹道。 荆柯道:“有必要吗,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我荆柯所要见得任何人!” 燕丹道:“等你见了再说这句话吧!” 荆柯随燕丹来到燕圆,一个幽静典雅的花园小院中,和燕丹交往这么长时间,这个地方是燕丹唯一没有让自己进过的地方,他曾经嘲笑燕丹说,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国色天香不成,燕丹也笑着对他说这里面藏的是比国色天香还要好很多倍的人间珍品,燕丹对女色向来不是很感兴趣,对于这一点荆轲并不意外。心想这里面住的女人也许是唯一能让燕丹心宜,那么称之为国色天香也不足为奇。但是今天燕丹把自己带到这里,难道是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见识一下什么叫国色天香。这一念之间唤醒了荆轲心目中多年的痛楚,什么国色天香也比不上自己的未婚妻子车骑公主。转念间他想,快要死的人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见识一下燕丹的国色天香,看看和业已久远的车骑公主有多大差距,这么多年他发觉自己依然深深眷恋着车骑公主。 燕圆中曲云流水别致典雅。此刻,虽然已是九月秋风吹拂,但燕圆中依旧有花儿绽放。美丽的楼台亭榭,荆轲突然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是在儿时的梦境中,他想。 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只听燕丹说:“到了。”荆轲猛然一抬头,他惊呆了,这不是在乌月国时公主的梅花榭吗?荆柯不敢再挪动半步,现在他真怕这是真的。隐约之间他已经觉察到那份凝重的感觉。 燕丹说:“进去吧,这里的国色天香本该就是你的,你也是她所需要的。你我主客一场,在什么问题上我都没有自私过,惟独这一件事我是自私的,希望你时刻想着答应过我的大事,男子汉大丈夫没有机会不说,要是有机会还是应该以天下大事为重。最后,期望你不要恨我,男人在这些事上都是自私的,这是人之常情。” 荆轲痴痴地呆在那里,燕丹在走出梅花榭的同时回过头来说道:“忘记告诉你一句话,你先前不应当有那么多怨恨,梅花榭的主人是国色天香中的国色天香。最重要一句话也许是你最想听的,她还是女儿身,是你的终归还是你的,今天晚上这里属于你和她。明天正午时分我在群英搁为你设宴,为你送行,你可以提出条件来。为了这次计划我可以舍掉一切。” 燕丹显得很悲壮,又显得很无奈。 他转身看了一眼梅花榭,默默走开。 此刻,梅花榭中,荆轲在经历一场情感历程的重大变故。 院中几丛腊梅在秋风中婆娑地摇曳着,仿佛在静观人世沧桑变迁。 突如其来的情感如潮水般在冲刷荆轲的心灵,他的步伐开始变得比灌了铅的木头还要沉重。 多年浪迹天涯积累的思念之情,又让他加快了脚步。思念、想念占据上风,荆轲如孩童般快步冲入楼搁。 果然是一个奇迹。 荆轲的突然出现,让车骑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门厅内车骑公主正在画一丛梅花,一惊之间,画笔掉在地上,当时就晕倒在书桌旁。 荆轲几步飞身将车骑托在手中,搂在怀里。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车骑,荆轲心酸之极。 四周墙壁上挂满荆柯年少练剑时的英姿,还有孩提时他们在花园戏耍时的景象。车骑还是当年的车骑只是头上的青丝已尽数变为白发,美丽面容不减当年,尽十年的离别之苦在这一瞬间由喜悦化做悲痛,喜极而泣,这一时之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在捏拿人中后,车骑缓缓醒来。荆柯急语道:“骑妹,是你吗?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是我,我是你的骑妹妹,你真的是我的齐国哥哥吗?”车骑公主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变的沙哑,在荆轲的怀中不住用两个小粉拳捶打荆轲的胸口,积压了尽十年的哀怨一下子爆发出来,一时间定然难以承受,再次晕了过去。荆轲急忙把车骑公主扶到卧室的床上,喊屋外的使女拿来热毛巾,缓缓地伏在她地额头上,一会儿车骑再次哭出声来,依偎在荆轲怀中。虽然已是中年,仍然有着那种初次拥抱时的感觉。看着车骑盈盈泪脸,荆轲越发感慨人生的蹊跷和不容易,青梅竹马相亲相爱的人儿走到今天经历多少风风雨雨,等待他们重逢之后,也许又是戏剧性的永久隔绝。现实生活留给他们的只是短暂的温存。荆轲真不愿意再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相依偎的感觉。 车骑醒来道:“齐国哥哥我不是在做梦吧。”说话间车骑将荆轲搂的更紧,生怕是在梦中,一觉醒来都会化为乌有。 这一次相聚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同一座城市中尽十年时光他们离的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近的彼此似呼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远的又仿佛是隔绝于不同的两个世界里。 他们心目中彼此早已不在人世,只是活在彼此的心目中。 此前,荆轲所能得到的消息是车骑公主被昏头昏脑的国王父亲送给燕王做偏妃,因为不从在燕国投河自尽;而车骑得到荆柯的版本是兵败为乌孙国王所杀,从那之后他们的生活有了很大变化。燕丹从父亲把车骑公主许配给自己的那一刻起,想让时间来改变车骑的想法,自从荆柯投到自己门下他就知道了她们之间的一切,不敢有别的过激行为,他既想得到车骑的身,也想得到车骑的心。反正荆轲会一直蒙在鼓里不知晓。那时,荆柯因为失去车骑,颓废的只是空有一身本领的酒肉之躯。 历尽沧桑话重逢,这一夜风雨温存自不言表。 第五章 易水寒 第二天,荆柯辞别车骑公主如约来到群英搁。 燕丹早已备好酒席,燕丹第一句话就是:“你没有忘记你对我的承诺吧?” 荆柯道:“没有。” 燕丹的第二句话是:“你不会怪我吧?” 荆柯道:“怎么会,没有太子的照顾,也许就没有我和车骑公主今天的重逢。” 荆柯提出刺秦的三个条件:一是把慕名已久的车骑公主正式纳为妻室;二是在燕国找一位少年勇士作侍童来配合自己的行刺动机;三是要用徐三娘的青炉短剑行刺。 当日燕丹就给荆柯和车骑公主举行盛大婚礼。 车骑公主和荆柯有情人终成眷属,但这样的婚礼大典很悲壮,终归有了一个结局。 第三天,燕丹找来十二岁便杀人越市的秦舞阳做荆轲侍童,并重金购到徐三娘的青炉短剑。另外的收获便是秦大将樊无期的人头,是荆轲用激将法获取的一份大礼,这份大礼其份量足以当十座城池。据此,荆轲心中多了几分生还的希望。由此引出荆轲后人与樊无期后人之间的多年江湖恩仇情愿,此处不必细表,后续文章当有详细交待。 第四天,易水河畔。相识二十余年只有三日夫妻缘份的荆柯夫妇肝肠寸断、生死话别。 第八天,秦都咸阳宫外。秦宫殿上下气吞万里霸气十足,禁卫军杀气腾腾,骠悍异常。没有见过场面的秦舞阳心惊胆战,虽十二岁便杀人越市,竟然难以行走。在等候进见时侯,因胆怯尿湿裤子,被拦在殿外。秦王有了防范,腰挎长剑上朝。 中午午时,荆柯行刺失败被乱剑刺死于秦王宫上,子时,荆柯的人头被悬挂在咸阳城墙上。 第九天,高渐离乔装进入咸阳城花重金取回荆柯尸首连夜回到燕国,将荆柯葬于易水边上,以一棵绒线花树为记号。 第十天,秦军大举进攻燕国。 第十一天,秦军攻破燕国,国王燕喜被杀,燕丹和众门客全部阵亡。 侠市护送车骑逃离燕国浪迹天涯。高渐离携家人找车骑未果,离开燕国隐姓埋名,后流浪到秦国。 再说荆柯入秦国时,车骑已怀有他的骨肉。在侠市照顾下一路颠破流离最后逃到人烟稀少的百越丛林。后车骑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单字叫翎,希望她象剑翎一样块块张大而免受逃亡之苦。 在这片丛林他们隐姓埋名生活了近十年,侠市化名啊三,管车骑叫金嫂,荆翎则化名金翎,他们都称她翎儿。侠市因早年疾病落下不能生育的后疾未能婚娶,悉心照料车骑母女,日子也算过的去,转眼间荆翎已长到十岁。很有荆柯当年的遗风,聪明乖巧招人喜欢。 这一年清明前夕,他们筹划到易水河畔给荆柯扫墓,十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回梦回故土,多少回泪湿粘巾。现在的车骑虽有当年的卓姿风韵,但满头的白发和生活的辛酸已过早在她脸上刻满岁月的伤痕,如果不去仔细端详很难看出她就是当年卓姿北国,一代美人。她的风韵则在年少的荆翎身上越发显现。这孩子长的实在标志可爱,在侠市的细心调教下,几招荆柯的冰凌剑法已是有板有眼。看到这一切他们又都有了些许满足感。偶尔还是会为荆柯的早逝惋惜不已。 回易水,这么多年已筹划多次,这一次是事在必行。现在距秦王称始皇帝已有六个年头,天下趋于太平,似乎比起列国争霸时代和平许多。 这样的日子是前所未有过。现在因为是秦始皇的国土,来回之间少了许多关卡的麻烦。 第六章 琼州岛 那天,侠市去象郡倒卖一些山货,想要置换回易水的盘缠。 在酒搂遇到一位当年同在燕丹门下的故人。好久没有沾酒的侠市和那位叫鸡鸣的友人痛饮起来,这一饮酒就饮出许多旧话来,当年荆柯的尸首还是鸡鸣用自己的绝技和高渐离一起盗运出咸阳城,鸡鸣不但轻功了得,更会口技,尤其是学鸡叫,那真是叫绝,就连那些真正的公鸡、母鸡也会自叹不如。 说出当时的情景,鸡鸣兴奋不已。那一夜,为了盗回城墙上荆柯的人头,鸡鸣子时就在东门外学鸡叫,这一叫不要紧,全城的公鸡、母鸡就和发疯了一样一唱一和叫个没完没了,鸡鸣时不时在中间学几声,那一夜真是绞的整个咸阳城就象开了鸡歌大会一般。习惯了听鸡鸣叫打更的巡城不知如何是好,如临大敌一般,最后还是让鸡鸣在晨曦时将荆柯的人头从城墙上盗下。 话说的投机,酒饮千杯也少。这不打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一个市井小人牛二正愁没有花销,听到他们的谈话,精神为之一震,仔细竖耳细听竟然听出盗运荆柯人头一事,当下大喜过望,急忙到郡俯报官。郡守一听是朝廷要犯,不敢怠慢,赏了牛二些银两,亲自带领人马到醉倒翁酒楼抓人,正巧又在楼下听到侠市说:“……住在象郡之内,荆大哥有后人……”。郡守沉不住气激动之余大呵一声,“捉拿朝廷要犯,闲人避让。”一声令下便将醉倒翁酒楼围个水泄不通。 这时身在楼上的侠市和鸡鸣酒已吓醒一半,自知一时嘴漏闯下大祸。事已至此没有更好的办法,鸡鸣说道:“侠哥此事因我而起,我冒充你的名字引开他们,你快带大嫂和荆室遗孤逃命吧,如果能逃过这一劫,咱们再当痛饮,后会有期,兄弟这当别过。”说完不容侠市思索破窗当街跳下,喝道:“我是荆柯把弟,有本事过来拿我。”侠市忍泪从另一边窗户跃出,抢过一匹战马朝荒野飞驰而去。因为鸡鸣自报是侠市,所以也没有人去追赶真正的侠市。等他们醒悟过来时,真正的侠市在短时之内逃出虎口。 侠市一路飞驰,在晨曦时候才来到车骑居住的小山村。就有了本篇小说开始时的那一幕。 听过侠市的表述,车骑安慰道:“也许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应该庆幸才对。因为在当今朝廷的眼中我们还是要犯,只可惜了鸡鸣兄弟,不知他能否逃过这一难。”看着年幼的荆翎,车骑心中有了几许安慰。还好有荆门侠脉可以继承他父亲的遗志。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们已经深深喜欢这样与事无争的生活。现在不得不又要离开。 “走吧,嫂嫂!”侠市从门口已抱回荆翎。 车骑抹把泪,回到屋内收拾一些细软之物,侠市驾起门前的小马车驮着她们母女匆匆离开百越丛林。这挂小马车是侠市在过去的日子精心打制出来,为的就是随时搬迁之用。因为他们明白,只要是在秦国的管辖之内就有危险存在。这一次,他们下决心要走的很远,直到荆翎长大,或者秦始皇过世。 离开百越的日子,他们一直往南逃,一路上饥餐露宿、流离失所。这可苦了年幼的荆翎,好在这孩子虽然年幼,但异常坚强、懂事。侠市和车骑也省了不少心思。 这一路南行,他们没有忘记打听鸡鸣的消息,最后得知鸡鸣身受重伤被俘后宁死不屈,最后被活活打死在狱中,由于侠市天生瘸腿。最后郡守知道鸡鸣不是侠市,而逃走的才是真的,他们在象郡内进行搜捕。因为逃跑及时,这时他们已逃出秦国的有效管辖地域,逃过一劫。 虽然已经出了秦国的领地,但他们还是一路南逃,只是放慢了行程。 这天,他们来到了海边,隔海相望就是琼洲,那里是黎族的故乡。听说那里风光秀美、四季如春。秦时这里是大琼国,人烟稀少,听说很多战乱时的中原人都逃到这里。那里四面环海,平时和中原内陆少有交往,只有少数一些商客来往于百越和琼洲之间,这里是一个理想的避难所在。 正好有一艘商船开往琼洲岛。侠市和行船的客商商议,客商说可以,要问问他们的主人。在客商的引见下这艘商船的主人,竟是一位中原客。只见这客商长的一副中原人摸样,慈眉善目,但又偏偏生的是膀大腰圆,一脸富贵气质。客套过后侠市才得知这位商人其祖上曾是晋国人,生意做大后久居在琼洲已有几代,今天遇到中原人感觉十分亲切,再听说是侠义之后更是以礼相待,因为其祖上也是习武出身。当即就邀车骑母女往商船上,好生款待。车骑母女谢过,奔波这些日子,难得可以静下心来休息。不想,荆翎上得船来倒在母亲怀中竟已睡了起来。车骑也有些困倦自不必说。 侠市和中原客聊起家常,得知中原客名叫高玄,这次才从秦国贩回一批布匹、丝绸。 他与高玄一路谈来竟然十分投机,侠市不曾想在这里遇上知己。中原客对中原之事略有耳闻,知道那母女是天下第一快剑手荆柯后人,更凭空生出几分敬意,因为没有风浪船倒走得很慢,这样他们有了更多谈话机会,高玄对侠市义行表示敬佩。在异邦久居的高玄不容错过机会,说道:“如果你不介意得话,我们结为异姓兄弟,我长你为兄,也尊荆柯大侠为兄长,不知义下如何?”侠市通过谈话知道高玄也是忠义之士,知道他敬重大哥义胆云天,不假思索地说:“如果能和高大哥结拜也是难得幸事。这样荆大哥的遗孀骨肉就可以免受许多流离之苦,也算了了我一番心事,这样正好。”当即他们焚香对海结拜,也喊过车骑共尊为嫂嫂。 就这样车骑母女渡海后就在高玄处安家。不久,高玄出资请人在他们屋旁重起了三间高角楼供车骑母女和侠市居住。车骑母女自是感激不尽,和高玄的妻子黎人黄道氏以姐妹相称,高玄也有一个女儿叫高巧巧和荆翎成了很好的玩伴。一个称呼翎姐姐,一个则回呼巧妹妹很是亲热。侠市有空教姐妹两一些基本武功套路,车骑则教他们棋琴书画,不知不觉中过去许多日子。 第七章 楼船飞刀 在后来的日子侠市高玄讲了一个发生在十几年前的有关练武人的故事。 大琼国地处南海中,由一处大岛和许多小岛组成,那里世代居住着黎族人,也有许多中原人。源源不断的中原人为琼洲带去先进的耕作技术和植物种子,从而改变了黎族人趋于原始的生活方式,他们的共同开拓下,琼洲出现历来少有的富足景象。这里阳光日照充足,没有四季之分,湿润多雨,花木茂盛,一派欣欣向荣的蓬勃气息。 自战国初年就有原始部落形成,发展至今由岛中的琼山主人所统领,大琼人佗孙胡自立为黎王是岛内最大的部落联盟首领,他们时常通过高玄等商人和百越乃至秦国有零星贸易往来。 大琼黎王有一个弟弟叫驼鹿王号称大琼山主人,掌管十八万黎奴,公元216年,秦国曾派兵士攻打琼洲在雷洲半岛被驼鹿王击败,根据史料记载,琼山驼鹿王有一队“楼船飞刀”手,威振南海,以至隔海的小岛也有年供进奉。驼鹿王自幼的异邦怪士传授“神刀化牛功”。其兄称王后,他更是得到奇技的精髓,潜心研构出楼船飞刀手,使得百里水陆海盗水贼闻风丧胆。 驼鹿王依靠其兄长的王权,禁制十八万黎奴,外制八百楼船飞刀手。曾多次进入百越秦地抢夺财物,扰的桂林三郡不安,后来秦始皇广纳天下豪杰在象郡设立三郡总署,百越始得安宁。 琼洲方圆近千里水域海盗甚多,经常袭击过往商船和陆上居民。其中以海市三凶为首的西沙群盗最为猖獗,他们的三个首领分别是分其广、分其宽和分其厚,他们手下有喽罗百十号人,以凶残毒辣著称。 有一天,驼鹿王新近从蓟洲购回精美丝绸和少许绝品龙吟茶叶经东海向南海贩运,恰好分其广在潮洲,闻讯后带了二十几名海盗在琼洲湾抢了这艘商船,他们的目的主要是那批数量不多的龙吟茶叶,那是整个中原至高无上的提神补气精品,有延年益寿的神效,是秦始皇求神问药多年,唯一求到的珍品,只供秦始皇享用。分其三兄弟早有耳闻。这次驼鹿王为了练就神刀化牛功的第八层境界玄武一刀特意用南海最大的猫眼夜明珠从咸阳换来少许,那也是贿赂秦相李斯不少珍珠才换来的。驼鹿王得到消息后暴跳如雷,就有了这场生死决斗。 第二天,风和日丽。驼鹿王执意要辞别佗孙胡,纠集了八百楼船飞刀手,三千禁山军,所有楼船驶向西沙准备竭尽全力剿灭西沙群盗,夺回龙吟茶。佗孙胡对此异常害怕,因为他知道,海市三凶平素和秦国百越三郡有密切往来。且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实力相当雄厚,琼洲的安宁得益于驼鹿王这些禁山军和楼船军,如果有所闪失秦军很容易就会攻破琼洲。驼鹿王为了龙吟茶还是决心开战,只是一再答应佗孙胡见机行事、安全归来。由于三千禁山军的离开,十八万黎奴解除禁锢。 驼鹿王带领手下共乘坐一百多艘战船,其中有十艘是楼船飞刀。大举向西沙开进。 海市三凶早有线报在西沙碉外三十里以逸待劳展开迎战,他和驼鹿王的想法一样,早想有此一拼。也想见识一下百里水域扬名的楼船飞刀的厉害。 在西沙三十里水域上眼看就要爆发一场血腥大拼杀。奇怪的是今天出奇地风平浪静,就连平日地微波小浪也没有出现。阳光下的水面却已是炽热仿佛好似沸腾一般,股股热浪在海面上越发奇异地蔓延着。薄薄一层热气似乎很快笼罩住所有战船。船上地斗士们并没有因此而罢休。 一场不详之兆预示灭顶之灾将要降临。 船队漫漫地靠近了许多,在两方战船相隔一里地方。驼鹿王命令所有的船队一字儿排开,那十艘楼船飞刀排在所有船只的最前面。双方没有语言,海市三凶的战船同样一字排开,所有的刀弓手开始蠢蠢欲动,因为没有风,他们开始人力划过首先发起冲锋。 就在海市三凶的船队吆喝着划向驼鹿王船队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驼鹿王一声令下,所有十艘高大的楼船放下帆布露出真面目,瞬时寒风劲起,几长高的楼船上数以万计玄柄钢刀旋转起来,寒星闪耀,楼船在剑风的呼啸声中冲了过来,所有海盗惊呆了。这样的刀阵前所未有。在他们恍惚的刹那间,刀光略过海盗身体的各个部位,所有钢刀在海盗的鬼哭狼嚎中旋转进出,所到之处血腥的黏液和旋碎的骨肉四处蹦离…… 海面不再平静,海水似开锅一般沸腾起来,所有钢刀已没有了方向,在方圆几十里海域翻腾起来,很快风暴掀翻所有船只,钢刀绞碎所有物体,包括人和船。海水依旧滚烫,在血水的印染下更显沸腾,一切比血战还血战的战斗在钢刀轰鸣中发起,在海浪翻滚中沉寂。这一沉寂便是几十年…… 第八章 冰玉剑 时间过的飞快,刚到琼洲时候荆翎还是一个小姑娘,转眼间已长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修长的身子平添几分端庄秀丽。明亮的眸子镶嵌在鹅蛋般白净圆润的脸庞上,显得娇美可爱。十六岁的她有了一些少女的清亮,少了许多小时侯的野性。高巧巧和她相比则显得更象一个小孩子,虽然她们的年龄相仿,高巧巧却有着别样的秀美。荆翎的美是一种冰凉凉的美,高巧巧的美则是一种热情奔放的美;荆翎的美是冰凉的碧玉,高巧巧的美就是热情的红宝石。一冷一热她们是形影不离的玩伴和好姐妹,谁也离不开谁,荆翎象水,巧巧则象火,荆翎的打扮少不了绿衣白裙,巧巧则少不了粉衣黄裙。 在这六年中她们无忧无虑快乐成长。期间侠市和高玄多次结伴到百越做买卖,俩人脾性相投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人生难得过的如此痛快。 十六岁的荆翎多了很多心事,妈妈说她的性格更象她的英雄父亲,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她出生前父亲就死了,每次和巧巧谈论这些她都会发一些脾气,好在巧巧实在是很好的姐妹并不在意。那时侯她的心理就很苦,想替父亲报仇,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她有这份勇气。 她的冰玉剑练的比巧巧好,也许好很多,巧巧并不关心。她更关心的是荆翎的快乐与否,她不止一次地说愿意和荆翎做一辈子地好姐妹,无怨无悔,荆翎性格填补了她的全部不足,巧巧不善言辞,甚至有些苯苯的,但很可爱,荆翎喜欢她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样子。黎乡的日子她和巧巧互相以彼此为最大快乐。 这一年她开始向往拥有四季的中原大地,常让母亲给自己和巧巧讲一些中原和北国的事情,她和巧巧都很爱听,她开始厌倦这里枯燥的生活。现在她开始想念母亲所为她描述的家乡的样子,春夏秋冬的影子在她的脑海里一一闪现。 她有一次对母亲和巧巧说最喜欢妈妈描述的冬天的样子,漫天雪花飞舞,太美妙的一种感觉。就这样母亲在没有见过家乡样子的女儿的感染下也开始思念自己的北国家乡,想着想着她和女儿都会落下思乡的泪水,巧巧则会很傻的问,那里一定很美丽。荆翎会泪眼迷离的说,冰山雪峰会更美丽,我父亲曾经在美丽的天山有一个美丽的冰洞,她答应过母亲带我们去那里居住。这些善意的诺言是荆柯在燕园的初夜对车骑的美好承诺,“等我完成刺秦大计,我就带你回到天山,那里没有人世纷争。我、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在那里过上天仙的生活。等着我……”荆柯的耳语似乎历历在目,每当想起这些车骑的心都快要碎了。 荆翎快乐的时候就会和巧巧在山野采集一些野花,把它们放在小河中,让河水把它们带入大海。然后,她们会静静的望着河水,心里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什么时候让河水把我们捎回中原,什么时候回百越,那里的伙伴已经把我忘了么?可我还记着他们的样子,还有河边的竹林……” 还有,就是母亲为她讲的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荆柯,也就是她的父亲,有名的战国游侠,为了整个燕国的安危,去秦国刺杀秦王。由于侍童胆怯,失去偷袭的突然性,被早有防范的秦王和众臣刺杀于秦王宫内,身中八刀仍然视死如归,仰天大笑,就是秦国人也认为他是少有的大英雄。”这个故事不知道她听了多少回,也许难以记清。每当她睡觉的时候,母亲就会流着泪轻轻唱那只易水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小时侯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唱这么悲伤的歌儿,现在她才明白。这其中包含一个关于自己父亲的悲壮故事。以后的岁月里这首悲壮也很单调的曲子的几个音调时常在她的耳畔响起。那也是侠市叔叔经常弹揍的一支曲子,记得有一次她很奇怪的问侠市叔叔为什么别人的琴都是五根琴弦,而他的却只有俩根。每当这时候侠市叔叔就会表情极度悲伤的告诉她,这把琴本来也有五根弦,由于在中原的时候时常和朋友弹琴唱歌,所以弹断了三根,说到这儿时,侠市叔叔便会忍不住泪流满面地拍着她的肩膀道:“孩子,你还小,等到你长大以后,所有这些事情都会告诉你。到时你就会明白。” 现在她已长大,她相信自己已经基本上明白了这些宫、商之调,多少次撞击着她的心灵。车骑氏明显苍老了很多,好在有黄道氏的陪伴,日子还算过的清闲。 侠市最近一次和高玄到百越经商被强盗打劫,高玄搭上性命,侠市只身逃回琼洲,从此失意很多,在后来的日子只是饮酒浇愁。没有了出去的念头,这俩家孤儿寡母就靠他支掌,索性他们搬到早年高玄和自己守猎盖下的一处偏僻地方。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荆翎和巧巧能够练就荆柯留下的剑谱和本领,从此他象严一样父调教俩个女孩,荆翎进步很快总能在第一时间将剑决背熟,她的剑法已有几分荆柯当年的遗风。侠市因为失去好友的缘故,显得心情更加不好。 他更多的有了想回中原的念头,毕竟那里可能还有她们唯一的亲人高渐离,不知这么多年他们过的怎样。她答应荆翎和车骑氏来年清明就回中原定居。 有了这样的承诺,荆翎更加勤奋习武,车骑氏忧伤的心情也有了几私缓解。 荆翎自幼跟母亲习文武墨,能写绘画,很有母亲当年才女的风范。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母亲不想让她知道的太多。荆柯留下的《剑谱》和冰玉剑,母亲在她十二岁生日哪天已尽数给她,从那时起她和巧巧就正式拜侠市为师。但平日还是以叔侄相称。侠市给她讲了很多他们的故事,希望她能用心习武,有朝一日能够替荆柯报仇。 第九章 魔域箫音 这一日,从秦国来的一个新客商告诉他们,早在十几年前秦王攻占燕国后曾大肆寻找荆柯的遗孤,并放火烧了燕国民众为记念荆柯而在易水河畔上谷修建的祠堂,车骑闻讯后气血不调加上思念中原,从此就一病不起,这年冬天还没有过完就遗恨而归,终年34岁,她临死的时候悲切地呼喊着荆柯的名字,“荆柯,我的好夫婿,我带我们的孩子来看你……”。 根据她的要求,她要把自己的骨灰带回上谷和荆柯和葬。本来计划在来年的清明回中原定居,只剩下更加苍老的侠市和忧伤的荆翎,没有过多就巧巧的母亲黄道氏也患上疾病一命呜呼。从此侠市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火化了车骑氏,埋葬了黄道氏之后,侠市心里已经开始准备回中原的打算。 这几年侠市依据他平日从荆柯那儿所学到的和听到的,再加上剑谱的记载用心为荆翎和巧巧传授剑法。最近几年长进很快,侠市已深感力不从心,自己没有了更多的东西来教她们。好在荆翎起步比较早,业已能够在剑谱的基础上悟出新的东西。巧巧则稍差一些。 后来她们为了尽心练习剑法就再次搬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这座小岛本来还有几十个黎人,在黎王召集黎奴时都给招走了,这里有空高角楼,正好可以利用。现在整座岛上也就只有她们叔侄三人。在岛上的生活所需还算丰富,自己可以晒制海盐,侠市闲时在海边打鱼,荆翎和巧巧收集一些椰果,在晚上的时候侠市鼓琴,荆翎和巧巧练剑,侠市偶尔指点一二,这样日子过的很快。 荆翎的轻功长进最快,整日在高高的椰树上面和巧巧跳上跳下追逐打闹,竟然不知晓中练成绝妙的轻功。从矮小的香蕉树到高大的椰子树,几年时间,如今只要她们轻轻用脚尖一点,便能跃上数丈高的椰子数顶,可以随意自然地漂移在椰树丛中,她们把自己所学地剑法和这种轻功结合在一起,化成来去自如的更高境界。无形中竟然达到荆柯当年练冰玉剑法所需轻巧境界,想当年荆柯是在雪峰俊岭间练成。他的后人能椰树丛中异曲同工的达到同样境界。看到这些侠市心里安慰许多,最起码在中原行走两个姑娘不输于朝廷二流高手之下,甚至可以和一流高手相抵。 在和巧巧的对练中她们彼此从未伤到对方,她们用的都是一种软草的茎部。每天清晨侠市出近海打鱼,两位姑娘在椰树丛里采集椰果和别的野果,在这空当当的岛上,她们熟悉四周的一切,她们有时也会感到寂寞。但很快又会忘的精光,因为她们向往不久将来的繁华中原。 每当风和日丽她们就在海边石逢绝壁间练剑,飞跃,每一座山峰、每一块石头她们都要坚持跳过去,一次不行、两次……直到能够完全跃过为止。椰子树在她们眼中已不是那么的高大,似乎变的小了许多。 她们把岛上每一个没有越过的石峰都当作自己的习练目标,一天天如此,几年下来岛上的大大小小山峰、沟壑,她们已不在话下。她们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境界是多少,只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需努力,剑谱的每一个招式,她们会拆练很多次,直到熟练,最后得心应手。 荆翎习武之余会和巧巧读书、吟诗,作画。她们的生活在期盼再回中原的日子中过的飞快。 侠市除了打鱼就是喝酒,因为没有更多的本领来教荆翎和巧巧。有时侯高兴了,他会和她们说一些他们三兄弟的事情,说来也是断断絮絮,令人费解。但在每月的十五,看荆翎和巧巧练剑却是惯例,一点也不会含糊。到那一天,他们早早祭过荆柯夫妇、高玄夫妇,就到岛上的最高峰上赏月。当月亮升上头顶时侠市就开始鼓琴,在琴声中荆翎和巧巧把最新创设的剑法和轻功柔和在一体练给侠市看,有时侯侠市正鼓琴的间隙会黯然泪下,因为荆翎的剑法练的很精湛,和当年荆柯的剑法已不相上下,唯一缺少的就是实战经验,这时他会想起他们三兄弟在蓟市的日子,仿佛青石峰上练剑的不是荆翎二而是他的盟哥—— 在蓟市的大酒楼上,每次他们三人都喝的迷酊大醉方才罢休,有月亮的时候他们就带着酒肉来到一处空地,等到都已大醉的时候,他就说:“大哥舞舞剑吧!让兄弟们开开眼。”荆柯在酒劲的作用下把剑舞的山响,朦胧中只见朵朵剑花,难见人影,荆柯的剑术已到炉火纯青的境界。高渐离则拿出自己的绝活,他的琴声响彻燕赵,他们会一路高歌一路剑,回到住处,他们三人合住在一个房间,七倒八歪一直到天亮。 早上起来,荆柯到太子幕府做事,高渐离在酒楼上替人弹琴,侠市摆下早摊去卖狗肉,大家各干其事,晚上又早早聚在一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样的日子他们逍遥自在好几年,直到战火烧起的时候…… 漫漫的侠市的眼睛更加模糊,荆翎在边上呼唤,他似乎听到荆柯的声音,在悲痛中他会大呼:“荆大哥,你在那里,高二哥你又在那里啊!你们怎么都不管我!啊哈哈,为什么不来看看小弟,我们一起喝酒啊……”最后醉倒在青石峰上。 荆翎和巧巧早已停下来,冰玉剑在明亮的月光下,冷光四射,剑气逼人。海风吹拂她们全身,轻柔的长发和着草绿纱裙、粉裙在月光与剑光交织下显得是那么的美丽,月光洒落在海面上随着波浪碎作一片细玉,荡漾开来。 四周只有海风有节奏地在吹拂,剩下是久久的空寂。 侠市被凉风吹醒,“回去吧,我们回中原的日子快到了。”荆翎和巧巧想到的时繁华都市的喧闹,还有美妙的北国冰雪世界。侠市抱着古琴趔趄着走下石峰,荆翎和巧巧想要扶他时,他挥仂挥说:“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喝过酒了,我能行!” 荆翎和巧巧正准备从海水中的石峰跃回岸边,突然,一阵诡异的呼啸声从远处传来,阴森恐怖,是一种从未耳闻的声音,这是他们在这座岛上第一次听到的除过海啸之外的声音,他们均为之身形一镇。 “是‘魔域啸音’!”,侠市的第一反应认为,虽然他没有听到过。最近岛内外多有传闻,这种“啸音”已经索取许多认的头颅,只留身躯。 紧接着哨子般的尖啸声向他们头顶传来。侠市惊然间抬起头,与此同时从另一个方向也飞来一片寒光。直冲侠市面门而来,荆翎看的清楚急呼:“叔叔小心!”巧巧还没有反映过来,寒光已同时袭来,只间绿影一闪,刷!刷!干净利落。荆翎的冰玉剑啸将三处寒光削于瞬间,每人的头顶在瞬间都被荆翎的绿裙和剑影拂过,落下一地亮光,巧巧和侠市都惊呆在原地。这是荆翎生平第一次三向拔剑,她成功了,在寒风呼啸中她隐约看到的是三把双头旋柄飞刀,侠市和巧巧急忙看落下的那堆东西,是一堆铁器碎片,荆翎的剑太快了,荆翎自己都难以相信,这是剑练到一定境界的本能,最兴奋的是侠市,他高呼:“荆大哥你的女儿也练成了天下快剑,你的仇有希望报了。哈哈,哈哈!”他仰天长笑后对荆翎说:“孩子,你练成快剑了,今年清明我们一定赶回中原。” 荆翎一下子哭了出来。从小到大她很少流泪,就连母亲都怀疑她不会哭,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幼年的遭遇和颠簸流离的阅历使她学会坚强。环境和自身家族的遭遇这些都使她明白,哭只是懦弱的表现,只有坚强才能做到想要做的一切。不到真正悲切处,轻易不能落泪,甚至从百越、江南到琼洲,她一次都没有哭过。母亲过世,她是认认真真的哭过,那时太悲切。还有一次自己不记得,也许是听到父亲的故事。现在呢?这是第三次,以后她是断然不会再哭的,因为她心中的怒火全烧在中原那块没有印象的大地上,她要报仇,要让使自己的颠簸流离生活有一个完整的归宿。 她止住哭泣,对侠市说:“叔叔,我想听关于自己父亲完整的故事!” 侠市也许是真的醉了,他再次忽视‘魔域啸音’的出现,用低微的探 口气说:“现在你学艺已成,也该完整的知道你父亲的故事。我讲。”他们又回到青石峰上。从头到尾,荆翎都是在仔细的听着。此刻,因为激动他们都忽视了一个关键的甚至比他们谈论的话题更为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关于那柄在江湖上已消失很多年的尖柄飞刀——也就是人闻丧胆的‘魔域啸音’的来历,十多年年前已经绝迹江湖,而今又鬼使神差般再现孤岛。等到他们静下心时,他们同时惊出一身冷汗,难道这就是当年的楼船飞刀再现? 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起来,侠市出海打鱼时发现海边几排被利刃齐刷刷削断的椰子树。想起晚间的事,他惊出一身冷汗。他沿着整个小岛巡视一圈,除了那几排削断的椰子树再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他一时想不出是什么缘故,只不过他相信这岛上还有别人存在,想想最近常有传闻的“魔域啸音”,侠市立时感到心惊胆战。这些都使他惊慌异常。他决定今天就起身回中原,距清明还又三个月时间,由于路途遥远,现在起程大概三个月后应该能回到蓟市。 决心已下,他也不再想别的事。把决定告诉两个姑娘,她们自是高兴异常,岛上的怪异之事也不用再想。当下收拾东西,带足这些年积攒的盘缠,还有富余。想着也该为两个姑娘准备几身好衣裳。巧巧因为父母过世,自然愿意和荆翎一同前往。 当下他们驾起小船一一不舍离开琼洲。 第十章 盗骨 话说回来,再说那日把荆柯的尸骨安葬后,高渐离就带着全家离开了蓟市,到处流浪以弹琴为生。列国风云突起,秦王统一六国的雄心已定。高渐离在没有打听到车骑和侠市消息的情况下带着妻儿去投奔秦国的朋友。 那时,高渐离已经在乡下娶妻。荆柯去秦国行刺的时候,正好高渐离的妻子为他刚生下一个儿子。荆柯本意是和高渐离同去秦国,因为先一天,高渐离喜得贵子,荆柯就向燕丹提出重新找一个侍童,这件事高渐离并不知晓。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高渐离赶到易水时,运送荆柯的渡船已经离开岸边,高渐离知道盟兄好意,只好在岸边给荆柯弹琴送行。 他安顿好妻儿后就乘船到了秦国,他到时,荆柯头一天就被刺死。由于考虑事情不周密,又急于求成,结果连自己性命也没有保住。 高渐离来到秦国咸阳宫,还未进城,远远就看到城门外人山人海在朝着城门指手画脚,他当时就头发昏,心想:“没非……”他不敢再想。来到跟前,定神一看,他当时就差一点晕倒在地。荆柯的尸首被挂在城门上,鲜血淋淋,身上被乱刀砍的不成摸样,样子十分凄惨,幸好他的位置距城门还又一节路程,不然让门卫或者暗探看到就会有性命之忧。他被一店小二摸样的人拉到一边。那人他认得是燕丹的门客叫鸡鸣,那人暗语到道“你不要命了,快走。”高渐离被他拉到一处偏僻地方。高渐离失声痛哭出来,“大哥,我对不起你呀!大哥……”那鸡鸣是燕丹派来协助荆柯逃跑的门客,不想短时之内荆柯竟然失掉姓名,自是十分难过,他已在这里观察很久,正在考虑如何将荆柯的尸首盗运回燕国,恰好看到高渐离在城门下难过的样子,所以就一把拽到旁边。 在这僻静处道:“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既然来了,我们应当想办法把荆大侠尸骨运回燕国。”高渐离一想,眼下最重要就是不能让大哥尸骨再暴露在众目睽睽当中,当即化悲痛为力量和鸡鸣商议如何将尸首从城墙取下。 当夜鸡鸣施展绝技盖过守卫眼目和高渐离将尸骨盗出。条装打扮后连夜从小路运往燕国,两日后运到易水河畔偷偷掩埋,并在墓旁植下一颗小绒线花树为记号。 回到蓟市家中,高渐离大哭一场,悲痛欲决。当时气愤之及,就要把小儿摔死,一边念叨:“都是因为你这个小孽子,才害的我不能随大哥同去,现在要我又有何面目见荆大哥,纵然立刻之间葬身九泉也难平心头之悔恨。”说罢,竟不顾小儿熟睡就要往地上摔,那小儿也生的奇怪。此时,也不喊叫,竟能自然熟睡如泥。看罢欲发觉的生气。高夫人连忙抢过孩子。 想那荆柯在列国也是赫赫有名之剑侠,他的快剑和武艺都是天下奇绝。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死在秦国呢?原来在未离开燕国的时候,荆柯就做了十分周密安排。如果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就断然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就是不能一举杀死秦王,也不至于葬身于秦国。当时荆柯用义愤之词使秦将樊无期自愿献上自己人头,这一事关成败的使秦大礼,他又向燕王索取了督亢的地图,并给他最得力的两个助手他的盟弟作了周密安排,侠市因为会一些武功,而且力大无穷,荆柯让他保护车骑先前安然离开燕国到百越等候自己和高渐离。他想到在秦国不能如愿签署和约的话就把秦王杀掉,以他的智慧武功和这些先期完善的准备工作,他完全有能力也有信心。这样报了燕丹的大恩。他就要和车骑远走他乡,到时秦国大乱,必然导致天下大乱。所以让侠市带走车骑做退路选择。他对高渐离的安排十分关键,高渐离不会武功,但他的琴艺是天下少有,因此让他以燕国乐师的名义弹琴为秦王助兴,在秦王宫中弹琴时,万一他用徐氏宝刀不能在短时间之内刺杀秦王,就能及时从高见离琴中得到得心应手的长剑。而那把剑就藏在高见离的琴中,有了这把剑即使不能杀死秦王也会使其中伤,然后和高见离一起逃出秦国,到时秦国大乱则是必然。没有想到事态突变,高见离的妻子生了小孩未能及时赶到易水河畔。他要等高见离一起去秦国,燕丹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误以为荆柯胆怯,就故意用话语激他,道:“随行之中不是还有秦舞阳吗?”荆柯性情刚烈自然知道燕丹的担心,一气之下先行抛锚而去,心想就自己和秦舞阳也可以完成这件大事。孰知第二天上朝,秦舞阳贪生怕死先行败露惬意,使得秦王宫上下有所防范,秦舞阳未能获准进殿。荆柯在短刀一击不中的情况下被秦王刺中大腿,最后乃至被乱刀所杀。 想起这些,高渐离自是悔恨交加,故此将一腔怒气发在小儿身上。正要制小儿于死第,高夫人苦苦哀求,无奈高渐离已气昏头脑,意志不能动摇。眼看僵持不下的小儿就要命丧黄泉。穆然,一声大喝:“住手!”高渐离和高夫人的争执,嘎然而止。高夫人趁机夺过小儿,逃也似的就要夺门而走。正好撞在来人身上。抬头看时,却正是燕太子丹,高夫人慌张之间预行大礼,燕丹用手拂过将要掉在地上的小儿,道:“不必了!” 此时,高渐离呆立原地,神清意识恍惚。 太子丹已经听门客报告了这件事,心情自然十分悲痛,看到大势已去,忍不住叹息几声。他想要找高渐离商量一件要事,远远的还未下马,就听到高府内喊声、小儿哭闹声,乱作一团。燕太子丹怕有什么意外,快马加鞭向高府赶来。 进的门来便被高夫人撞了一个满怀。燕丹看到高渐离神情古怪,禁不住黯然落下泪来。伸手扶住高渐离肩膀,一番好生安慰。 正好徐氏宝刀也一并被盗回,原来秦王憎恨荆柯用短刀刺杀自己,所以派人用那把荆柯用过的徐氏宝刀将荆柯钉在城墙上,门客在盗运尸首时顺便将宝刀一起拿回。由于宝刀上喂有剧毒所,以荆柯的脖子已尽数腐难,惨不忍睹。燕丹听后很是伤感,派人在上谷又重新修筑一处假坟。他自知不久秦国的大军就会踏平这里,到时少不了寻找荆柯的坟茬,故此修筑假坟掩人耳目。高渐离另外得知在自己赶往秦国时候,侠市已经和车骑离开燕国。 燕丹告知高渐离保重身体,切不可再有孥莽之举。次日,在群英阁有要事相商。 第十一章 燕丹 秦王知道荆柯尸骨被盗后,勃然大怒。即令秦将王翦踏平燕国,秦征服燕国的战争正式拉开序幕。 燕丹誓与燕国共存亡,他昨日告诉高渐离:侠市和车骑氏业已逃离燕国多日,他有一件重要的大事要托付给他。 这时秦军已开到易水边上,即日就有可能渡江。燕丹找到高渐离时,他正在荆柯墓旁准备自杀。高渐离始终认为自己愧对盟兄,执意不愿离开燕国,他说:“我要和荆大哥在一起,我要陪伴他一块儿到九泉,我对不起他。”说罢就准备在荆柯墓旁的石头上冲撞而亡,燕丹急忙劝阻道:“荆大侠的死,我们都很难过,我们即日就会和秦军一决生死,纵使不能为荆大侠报酬,我们也会陪他而去。” 他转身又道:“但是你却不能死,因为你要好好抚养你的孩子日后为我们报仇。你不会武功,上了战场只会白白送死,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托付与你。”高渐离虽是悲痛,但不知燕丹会有怎样的托付。高渐离只好作罢,忙道:“有什么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燕丹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对不起荆大侠,他对燕国的忠心无二,我无以为报。我早在多前年就准备好一座宝库,为的是一旦不能低档秦军时蓄积力量多年后依靠后人东山再起。现在看来只好走这步后路。”燕丹道:“我听说车骑氏已有身孕,这是荆柯在天之灵所保佑,而你已经有了儿子,他们是我们复仇的希望,我们要和燕国共存亡,如果我们王室有人能饶幸逃国这一大劫,而且可以辅佐的话,希望你的后人和荆柯的后人能够牢记这段屈辱的历史,重整燕国的大好河山,如果没有后人逃出或者不足以成大气的话,到时依托宝藏为我和荆柯报仇杀死秦王我们也可以在九泉下瞑目。”说到激动处,伤心欲决。高渐离越发感到活着的重要性。燕丹道:“我没有后人,希望你的孩子能做我的义子,来完成我的遗愿。你看义下如何……”高渐离急道:“你贵为太子,能这样抬举我,业已感激不尽,这么多年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太子要认犬子做义子,这是他的福分,这里我先替他谢过太子。”燕丹当下又显的十分高兴,当夜在宫中匆匆再次见过高渐离儿子,道:“还没有名字吧,如不介意我给他起个名字……就叫高矜,希望他能保持矜持谨慎,将来完成复仇大业。”高渐离和夫人谢过太子,太子喊人拿来重新喂制好的徐氏宝刀,拿给高渐离道:“这把宝刀已重新喂制,上面刻有矜丹二字,希望矜儿将来就用这把矜丹剑将秦王的人头取下来祭见我和荆柯。还有……”燕丹呵退所有随从近人,道:“我积攒的所有宝藏的藏宝秘密就在这把剑的把柄中,其中有一幅燕丹图,日后矜儿成人后就可以取出报仇所用,如能成大气,推翻秦王最好再重新光复大燕国。”说到最后燕丹有些激动,道“走吧,明天也许就是我的祭日。”说罢凄然泪下。最后说道:“侠市和车骑已走多日,也不知福兮?祸兮?日后你们如能相见,那是再好不过。荆柯的后人是女儿你们可以成为亲家,如果是儿子,则他们一定要结为好兄弟共图复仇和复燕大业。” 说完,燕丹一摆手道:“快走吧!再晚秦军也许就打过来了。” 高渐离和家人匆匆连夜离开燕国,也是一路南下。 途中听说王翦已经攻下燕都,燕王喜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答应把国库所有的宝物进献给秦王,熟知打开国库后他傻了眼,国库空空如也,虽然他开城投降,但秦王并没有饶恕他,认为他有意私藏宝物,王翦报秦王后不久就在城门外将燕王喜斩首,燕丹和众门客连日激战,终因寡不敌众,战亡。 燕灭,族人王室无一人幸免。 这时高渐离已经离开燕国,在途中听说燕丹被杀在衍水,面北哭祭一番,也就下决心带领全家到华山投奔他的故友。 他最后通过魏国,秦兵从四面八方围攻魏国,势如破竹,所到之处到处是流离失所的难民潮,残壁断埂,一派荒棘。 兵荒马乱,随时都有可能被兵马潮流吞么。他们只好在山野慌棘中赶路。白天不时要躲避兵马,夜间走路又不方便,如此这般,走了一月有余才到了秦国地界,这儿相对来说太平许多,但在秦国境内很少看到成年男子,不是老弱病残的伤兵,就是妇女儿童,总算安全许多,一路风尘。虽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但高渐离看起来却是一副老者的样子,这也为自己避过不少灾难,越往华山方向又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因为接近秦都咸阳,游兵散勇已不多见,有时可以看到整队的大军出关而去,整齐威严,难怪会有吞并六国的势力野心。这时他们可以白天赶路,晚上在村庄寄宿,当得知是华山奇炉道长的朋友,在行走之间居然多了许多方便,之后才知道奇炉道长是秦王的座上宾,负责为秦王搜集灵丹妙药。这样在经历近一年的风餐露宿之后,终于在这一日到达华山脚下,时属华阴地界。当晚就在山脚小店住下。高渐离一路打听,奇炉在秦国的名气很大,为此,秦王已将整座华山分封与他,别号“华山遗老”。他已经在那里创建青炉观,秦王时常会从那里求丹问药,所以有很深的交情。传说奇炉是鬼谷一方天下奇人鬼谷子的传人,提起奇炉的名头可以不客观的说,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不为过。高渐离的师傅百里老人和奇炉是至交,师傅死后,曾经给奇炉修书说过。也许师傅早就料到天下太平的地方不会很多,这里就是唯一。 这座道观就在华山莲花峰的顶上,店主听说是奇炉的朋友,自是热情许多。道:“客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奇炉道长可是我们这里的福星,要不是他老人家的面子,我这小店早就不能开了。”高见里好奇道:“为什么?”店主道:“要不是他老人家,唉!早先在北山那边北山那帮贼人几次三番来鄙人小店吃霸王餐,差点连我的小店也给放火烧了,哪次多亏道长路过。他老人家那武功真是了得,只几下工夫就将一帮强人打的哭爹喊娘。”店主面带得意神色,高渐离见主人这样神态,想必对山上的事有所了解,道:“想必奇炉道长已经好多年没有下山了。”“下山?”店主道:“好象最近还下过一次山,说是自己的朋友在燕国可能有难。”高渐离自语道:“果真如此!”店主会意道:“莫非是你?”高渐离连连摆手道:“不是,我是他魏国的朋友。”店主没有再追问下去。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他们按店家指点上山。 上山许久果然在山半腰看到一座气势恢弘的道观,古木参天,确实不同凡响。墙院隐没在树林的尽头。高渐离牵着那匹瘦马,上面驮着高夫人和高矜。早晨的阳光青青朗朗的从树木缝隙里透过来,几丝清凉、几丝斑剥,一股清泉顺势而下,仿佛人间仙境。高渐离等人流离失所多年,才见彩虹,和夫人自是赞叹不已。 看到道观的大门,门前是一处平坦的石板路,有两个小道童正在清扫门前的落叶。当看到高渐离一干人马到来,既上前询问道:“施主自何方而来?” 高渐离道:“燕国故人,找你家师傅。” 童儿不敢怠慢,急忙向里面传话,高渐离见古青色的瓦楞,肃穆庄严,雕梁画栋之中又有几分尊贵。但见檀木大匾上书:“青炉观”几个大字,笔历苍劲雄厚,高渐离击掌笑道:“这一定是奇道长的手笔。”他扶妻儿从马背下来,一个小道士走近来说:“我家师傅已等候多时,请这边走。”过了一道长廊,来到一处别致的大院,只见鹤发飘逸的奇路道长已在门外恭候,多年不见奇路没有多少改变,只是高渐离愈显苍老,两人寒暄过后,奇路让人准备茶饭好生招待。高渐离自是感激不尽。 叙旧间不觉伤感起来,高渐离和奇路的交情要从他的师傅说起,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那时高渐离很年少,还在鲁国百里老人门下学习礼乐。主要是琴艺。奇路当时穷困潦倒和家人逃荒到鲁国,他的妹妹因为 长有几分姿色,被鲁国豪门管修之子看上,仍下一吊铜钱就要牵走为奴,奇路当时气愤不过,出手打伤两名恶奴,结果被管修之子纵够咬死了妹妹,奇路一怒杀死管修之子,被重兵拿住就要治罪,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少年高渐离看到,他敬重奇路英雄气概,为了解救奇路,高渐离祈求他的师傅进行开脱,最后说通鲁王,在狱中暗自找人替死,才使得奇路逃脱。奇路因此和高渐离有了患难忘年之交,那时高见里也只有十几岁,百里老人是列国有名的乐师,管修是齐相管仲的弟弟,故此能够横霸一方,奇路后来阴阳差错有幸拜战国异人鬼谷子为师,在鬼谷隐居多年后埋葬师傅,出家当了华山隐士,得到一心想要求仙问道的秦王欣赏。并在这些年自成一派宗师,名声和其他三位遗老齐名,名号华山遗老,当奇路知道荆柯死后曾派人寻找高渐离,而那时高渐离已经离开燕国。 第十二章 华山绝顶 有奇路道长细心安排,高渐离一家老小当晚便早早安息。 次日,高渐离夫妇起床时,奇路道长叫人已经备好饭菜。 饱餐之后,奇路道:“高贤弟,你就在这里安下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在山中有一片耕田,那里有我们雇来的农夫,你就随他们住在一起,打下粮食够自己吃就可以了。我已经在那里为你准备好几间草房,可暂时安顿下来。” 高渐离忙起身道:“那样甚好。难得奇兄想的这么周到。” 当下,高渐离随奇路来到道观后面,只见一片山坡上豁然开出了一小片农田,在耕地的尽头有几间茅舍。 奇路告诉高渐离道:“这些人都是战乱之年被我收留的无家可归之人。”说话间,几个在田中劳作的农人过来向他们问好。奇路将高渐离一一介绍给他们,众农夫以礼相还,热情不已。高渐离很是感激,连声道谢。末了,来到一处茅草屋旁,奇路道:“高贤弟,就先委屈你住在这里,生活所需我已吩咐下人准备停当,这里是我为贤弟暂时收拾的容身之所,待日后天下太平时,我再与贤弟在山下繁华地段另起居所。”高渐离又是一番感激。 在战乱动荡之时能有这样安静祥和居所,高渐离已是求之不得。 奇路又引他到屋内看了一番,但见日常所需,大到农耕器具,小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此刻,高渐离不由得感激涕零,声泪俱下。奇路急忙上前安慰道:“这些没有什么,只是尽一些微薄之力,比起贤弟当日还差很多,贤弟万万不可多理,受人恩惠理应涌泉相报。” 至此,高渐离一家老小结束长达三年的流离失所生活,从此过上安居生活。他有个邻居是鲁国的遗民叫百里全,和自己师傅是同门,时常打一些野味和他们同享,就这样在生活上也有了一些乐趣。因为百里全孤身一人,打下野味就拿过来,高夫人烹饪之后,他们就饮酒高歌,那段日子高渐离仿佛又找到从前的日子。 心情好了,时间自然就过得飞快。等到小高矜六岁时,已是顽皮异常,整日间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下河摸鱼儿,高渐离夫妇已是难以管教,幸好有百里全帮忙照应,小高矜也喜欢和百里全狩猎,这样高渐离夫妇省了不少心思。那小儿又偏偏天生神力,小小年纪已将素有神箭手之称的百里全的一张一百二十石硬弓拉的是啪啪做响。虽有高渐离夫妇的怨怒,百里全确是十分喜欢,他们老少想处亲密无比。百里全的一手神剑绝技和狩猎密籍让高矜在几年之内学的精通无比。在百里全的眼中,小高矜就是一个武学奇才。 小高矜七岁这年,看看百里全年事已高,他又是越发顽皮,于是高渐离夫妇就有了想要把高矜送到观中的意思。虽然百里全是很难舍得,想到高矜的聪明悟性,他也赞同把高矜送到奇路门下。高渐离想起义兄的大仇至今未报,他的骨肉又不知流落何方,心情十分难受。再想想都是因为高矜出生不是时候,要不然,义兄可能不至于送命,或者他们同生共死。想到这儿他的信心更加坚定。 想那奇路是战国有名隐士高人鬼谷子的关门弟子,鬼域的神奇魔幻名声更是响彻江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一夜之间魔域就消失在人们记忆当中。其中缘由可能只有奇路明白。 二日,高渐离便把高矜带到道观。高矜经常随父亲来看望奇路所以并不陌生。此时正值春夏交替季节,道士们正在院落习武。高矜看得手舞足蹈,兴奋不已。无奈有父亲牵着手,要不然早就跑过去参和一番。别看小小年纪,却和这些小道士相熟已久。因为天生神力,在打斗玩耍之间,他们都会有几分顾忌。 因和奇路相熟,就直接来到书房等候。听看门道士讲此刻奇路正在炼制丹药,不能打扰,高渐离就在书房坐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高矜乘机溜进奇路卧室,高矜看看左右没有人,墙上那些花草树木的画他不感兴趣。自己拿着奇路的道尘玩弄,又觉得不好玩。突然,高矜看到奇路书桌上的毛笔,就拿来在手中,那是奇路道长研墨准备写字。纸上有开了头的几句诗: 素志 悟空道性繁琐事, 才修正齐窗外柳。 青山隐没无虚渡, 鲁士斜卧矜鸠鸠。 高矜以为好玩,拿起笔来,一把握住在纸上照葫芦画瓢般乱抹一气。小手很快被墨染黑,他扔了笔,用手在纸上抹干墨迹,又用手来甩脸上的汗水,结果涂的满脸墨汁。又在衣服上抹干小手,小脑袋在门口张望一番,发现父亲没有看到自己,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恰好这时奇路回来,高渐离起身施礼。奇路示意他坐下。先客套几句,高渐离道:“奇兄,我那小儿近来顽皮异常,我们夫妻忙于生计,不能细心照看,他又不懂事,整日间乱跑,我怕这样长久下去终难成大器,反而更对不起荆大哥,将来我们还指望他给荆大哥报仇雪恨,何况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阿嫂和三弟的下落,唉!如今小儿的顽皮习性令我们伤心不已,奇兄,小弟想…”。看着高渐离的神态和举动奇路已经猜测出几分。 奇路道:“高贤弟的意思是想要让我来管教高矜?” 高渐离见奇路一语道破天机,忙道:“正是此意,想让高矜正式拜在奇兄门下学些本领,不知奇兄意下如何?” 奇路略微沉思一会,道:“本门道法深厚,源远流长,如今已是穹之末路,我还未正式开关收受本门弟子…” 高渐离见奇路有推托之意,不免伤感道:“矜儿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就是报仇,如今世道虽已太平,但好男儿终究要成就大事业,否则平庸一生愧对祖宗、先人。” 第十三章 天下江湖 奇路接着道:“不是我不给高贤弟面子。既然话说到这里,且听我帮高贤弟分析一下如今天下江湖格局,到时高贤弟再作决定如何?” 高渐离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愿听详解。” 奇路喝口茶道:“如今天下真正能够称得上有道之人,也就是四派隐士高人,西有距此万里之遥的天山仙境,人称天仙一派,他们虽少有涉足中原,但一套幻异的天仙剑法在整个西域,乃至北国匈奴都享有盛名,相传中原武林剑术也是起源于北国匈奴,而匈奴的剑术则是得益于天仙剑法。故此,从剑派渊源来说天仙派当属天下第一,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令兄荆轲的传奇经历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只得到天仙剑法一成真传已经能够在整个中原叫响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可见那不是虚构的出来。只可惜他没有来得及将剑法发扬光大便匆匆离去。”说到此处奇路也是眼含热泪,忍不住伤感。 高渐离听完更是热泪盈眶,毕竟义兄的名号,在整个中原那是大名远扬,可惜遗恨而归。 高渐离忍泪道:“请奇兄接着说。今日听君一席话,真是大开眼界。” 奇路道:“除此之外,北国匈奴的邪门一派血面苍生,则是不得不提,虽然他们武功怪异,门路奇特,但是据我所闻除过天仙派的天仙剑法,无人能及,他们的六尺马刀名扬四海,他们的刺骨刀法更是刀刀见骨,刀刀化骨,阴狠之极,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论武学修为他们为当今武林天下第二,论江湖道义他们是旁门左道,但实战江湖则为天下一流。如后面高矜在江湖行走可不得不提防。遇到邪门一派还是少有纠缠为好。” “再之,在中原江湖之内当属我家祖师鬼谷子所创鬼谷一派为第一,这样说并非不谦虚,想当年祖师的修为堪称绝顶,他一生致力于道学、兵学、武学,样样精通,样样出众,我虽为他的关门弟子,但是真正却未曾和祖师相见,只是未冠之年在祖师爷的坐画像前由四师兄苏秦代收为关门弟子,主修武学,无奈,没有祖师爷的指点,在顿悟之下也少有成就被人们称为华山遗老,是不敢当,那是借了祖师爷的功德。如今天下格局之势祖师当年已有定论,当为人神。” “排行第四是道门一派,也在陕西境内。他们的祖师被人们尊称为终南遗老,那是道德真人的真正传人,其道学修为与我家祖师反向而行,但其修为造诣则堪称天下无双,只不过不合时宜而已。他们的江湖地位来源于奇星药经和七星剑法。具体的一些我也是不很明白,总之,如今江湖虽有名份之分,但是其中的曲直,只有历练江湖之后才有分晓,乱世之下高人辈出,还是谦虚为妙。” “天下江湖之大,绝非几人之力能够参悟透彻,事事谨慎,方可成大器。”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奇路定眼看着高渐离不再言语。 高渐离会意道:“天下纷争,乱世英豪。谁也难以参透,眼下还是希望奇兄念在旧友情份之上,将小儿收为弟子。自当感激不尽。” 奇路至此才哈哈大笑道:“高贤弟不必太过客气,其实,以矜儿的武学资质,我是早有此意,无奈你们一直未曾提起,所以…” 高渐离一颗悬而未决的心总算定下来。 知道奇路早已看上高矜,高渐离自是大喜过望。想要拉过高矜及时拜师时,身边却早已不见高矜的身影。高渐离起身叫了几声,不见有回音。 奇路笑道:“这孩子,现在果然是越发顽皮。” 高渐离应道:“是啊!不知今天又要闯下什么祸端。”他们来到刚才道士们习武的地方,问了好几个道士都说没有看到。这时,他们隐约听到后面院子有嘻笑吵闹声,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正在冲一颗大树指指点点。 他们走过去,道士们见师傅来了,不再喧哗嘈闹,垂手站到一边,奇路指一个道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道士道:“一个黑脸猴子在树上偷吃师傅的仙果。”说完,道士向树上指了指。 奇路抬头一看,果然如此。枝叶茂盛的大树上不时有一个小黑影在串动。不时还有咬了一半的仙果落下来。几个道士搬来梯子,准备上去轰走那只所谓的黑猴。奇路止住他们。这时只见树叶闪动,一个小黑脑袋从树丛里钻了出来,露出一口白牙冲高渐离笑了笑。 高渐离这才发现树上的小黑猴就是高矜,他失声叫道:“高矜!”。气愤之情流于言表。 树上的高矜被父亲一声大呵所吓坏,身子一斜就要从树上掉下来。终人不知所措,眼见高矜就要落下来。这时,但见风影一闪,奇路在高矜落出树干的一瞬间,高高跃起,稳稳第将高矜托在手中抱下来。大家虚惊一场。 高矜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适才他在树上吃饱了桃子,正在睡觉,听到下面熙熙攘攘,高矜探出脑袋想要告诉大家是自己。顿听父亲一声大呵,就掉了下来。看他满脸乌黑,难怪道士们会误以为是山里的小叶猴。高渐离真是又气又恼,就想过去打他几下。高矜在奇路怀里倒是显得委屈。厥着小嘴不理睬父亲。奇路看在眼里,乐在心上。 连连赞道:“小高矜爬树的本领不小阿!” 奇路驱散众人,同高渐离来到书房,一眼就看到高矜在书房的‘杰作’。奇路到没有说什么,高渐离又想要训斥高矜。奇路再次止住高渐离道:“小孩子的玩性高,在所难免,就不要再责怪孩子了。”高渐离这才作罢。 奇路唤人给高矜洗换衣服,取来一件道袍给他穿上。小高矜又高兴起来,那道袍如袋子一般将他整个套在里面。 高渐离让高矜给奇路行拜师礼,奇路将他们带到一座深堂大院,进门只见一幅山水画,破涛汹涌的水流似乎是在一片谷地之中。四周尽是远山、莽林。大气之中蕴含一股霸气。 奇路向高渐离阐明本门规矩:拜师如父母,学艺无止境。苦掺道法,静心悟理。修为天下,武学第一。道行延绵,侠义至尊。 高矜随奇路念诵一番,虽不明道理,但是也算进入鬼谷一派的第一关。 那神秘山水画的两边是一幅对联,左书: 天长地久鬼谷圣域 右书: 日新月异华山一派 横批是:鬼谷祖师 奇路告诉高渐离,图中所画就是鬼谷,而且是祖师爷留下的唯一真迹。祖师爷曾经让四师兄转告自己,这幅画为双面画,只许自己将正面面外参拜,内侧的画要留到自己百年之后,遇有再传,且具有慧根,还要有天生神力的弟子方可打开参拜。 现在的高矜就是师傅当年所说的慧根弟子。高矜的天生神力和悟性让奇路认定非他莫属。今天的拜师仪式,奇路在心中默默等待了三十年,如今恰好师傅已过百年之期,奇路为此一直在做准备。 高渐离对此一无所知。 第十四章 画中乾坤 面对鬼谷画像这么多年,那个地方奇路从来没有找到过,只是在这幅画的梦境中。 高渐离感觉奇路的神秘莫测,令他难以置信。他心中暗想,原来传说中的鬼域,也就是鬼谷真的存在于某个不为人们所知的地方,要不然鬼谷会有如此之大的名气和影响。当年的鬼谷四大弟子在整个列国翻云覆雨,声势浩大,轰轰烈烈。个个都是雄才大略的英雄人物。庞涓的奇兵异阵,成就魏王千秋霸业;孙膑的传世兵法引导时代大潮搅乱整个东周河山;苏秦的奇谋高策使本已人心涣散的六国连横对抗强秦多年;据说张仪受鬼谷子的最后真传帮助秦王世家早定天下统一大局,被世人称为传世伟业。现在想想也是可怕之极,他的弟子如此,他们师傅的修为自是不可想象。能和奇路结交,并把高矜拜在鬼谷门下,不知是自己几世修来多大的恩泽。心中自然而然宽裕许多。 奇路又叫来他的另外四个弟子,他们的道号分别是:大弟子,自见;二弟子,自适;三弟子,自伐;四弟子,自长;加上今天新收的关门弟子,高矜,道号,自矜。共五个师兄弟,他们一齐正式拜了祖师爷,每人四十九个叩首,代表七个轮回的敬意。奇路则受了他们每人九个叩首,算是认师做父,师兄弟间同时三叩首面对祖师爷鸣誓,彼此结为患难之情。四位师兄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之前从师傅那里学到的只是道学,和一些基本武术套路。他们并不知道师傅会和鬼谷有着如此深厚的渊源。众人兴奋不已。 当下,奇路把鬼谷的修为、戒律一一道明,众弟子唯唯是诺。奇路翻转过鬼谷的画像,背面是一块木板,奇路小心翼翼打开封住木板的木屑,从中抽出一片木板面,然后再揭开附在背面画页上的一张薄锦,就出现本门祖师爷鬼谷子的画像,只见他们祖师爷白发齐胸,仙风十足,深遂的眼眶中又蕴含些许神秘莫测的意境。看后,奇路心中一颤。不由自主退后几步深深的九叩首后站起身来让他的五个弟子一排跪在新备的团铺上,正中的是自己每日参拜的团铺,在那个团铺之前他又新加了一个团铺,其他四个团铺分列两边。 首次参拜祖师爷的画像,奇路只留他们五个在里面,他让高渐离在外面等候,自己则在一旁为他们算计叩头的数目。 这幅师傅的画像,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在自己拜师时,曾在苏秦师兄的主持下看到过同样的画像,不过那幅画像只有一面。应该和这幅是一对画像。人物一样,布景有所不同。那幅画应该为苏师兄后人所珍存。 他感觉到这幅画像和那一幅的布景是有所不同。因为站的远,只觉察到天的颜色仿佛更深一些,地的颜色要浅一些。 因为虔诚,他没有去细看。 在跪拜祖师爷的过程中,高矜明明看到祖师爷的眼睛里面有一股别人不易察觉的异样感觉。因为年龄小的缘故,而且是鬼谷后代传人的关门弟子,他被奇路安排在五名弟子的中间参拜,距鬼谷子画像最近的地方。以前,从没有人这么近距离观看鬼谷子的画像。包括奇路,自从将师父的画像供奉于此,他也只是毕恭毕敬的每日参拜而已。 在参拜过程中,高矜在好奇心驱使下,无意中发现,他下跪的地方祖师爷的眼睛正好是正面看着自己,当他定眼小心翼翼看时,居然发现别人没有发现的细节问题,他从祖师爷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水——汪洋大海!小高矜惊恐万分,祖师爷的眼睛是那样吓人,又是那样深遂。现在,小高矜也许难以明白,他从中看到是失去踪迹多年的鬼域的大门入口——这是多少后人梦寐以求的人间奇迹,那里是中原武学圣殿所在。包含奇路在内也有这样的奢望。 但是,那扇门又会在哪里呢? 小高矜不会去想这些问题,他只是好奇。 从画中祖师爷眼睛里面看到水,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也许,天生神力的高矜的出世,预示更多奇幻异事即将拉开序幕。 鬼谷——鬼域,是一个近百年来多少人想往的地方,他的神秘程度甚至超越天山人神传说,对于人们来说,天山人神,在多年以前的荆轲曾经得到天山人神的真传,虽然他也没有见到天山人神的摸样,至少他的武学渊源来自于天山。相比之下,对于鬼谷的武学密籍人们更多是留在历史的缝隙中。无人知晓。虽然奇路被认为是鬼谷的关门弟子,但他的武学修为远不及他的求仙问丹术出名。 这一切都是一个深厚的谜团。 聪明细心的高矜将他的发现刻骨铭心般记在心中,七七四十九拜,师兄们拜的是虔诚敬畏,高矜却在每七叩首中就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第一个七叩首中,他发现:祖师爷的眼睛里面有一个汪洋大海!越看越是心惊胆颤,越看越是破涛汹涌,仿佛要将自己吞没。 第二个七叩首中,他发现:祖师爷手中一块碧玉,晶莹剔透,但又形状怪异。似剑又非剑,似刀又非刀。 第三个七叩首中,他发现:画中天地倒置,天在地上,地又在天上。地上白云飘浮,祖师爷似乎盘腿打坐在云海中,而天上高山、莽林如织锦般绚丽灿烂。如果不是在最近的距离,用执著的眼光去看,肯定不会发现。 第四个七叩首中,他发现:在祖师爷盘腿打坐的后方是一片树林空地,远处是隐没的青山碧峰,仔细看时就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身后的平地上盘腿打坐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穿着道服的金毛猴子。 第五个七叩首中,他又发现:祖师爷旁边的精制木楼凭空立于十二根木桩之上,而不是修在地面上。 第六个七叩首中,他再次发现:精制木楼的旁边放有一叶小舟,漂浮在白云之上。 第七个七叩首中,他发现,小舟的船桅杆上一幅迎风飘展的旗帜竟然被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啄断,正在下落和将要落下之间。 叩完头,高矜在想这幅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怪异的东西。 还在思索中,师傅喊道:“可以起来了。”高矜仿佛没有听到,还在团铺上跪着。 “高矜,矜儿!”师傅又叫一声,高矜这才慌张站了起来。师傅以为他还沉浸在虔诚的跪拜中,所以并没有在意。 奇路准备将师父的画像按照师傅的遗愿以正面正式共奉起来,将鬼谷的一面面内,画像的一面冲外,这就需要重新裱画。 做完这一切,他们走了出来。高矜似乎多了一些心事。其他几为师兄则是欢天喜地,对他们来说,今天将意味着来日可以行走江湖,进而能够学到真本领。 没有人理会高矜的感受。也没有人可以有高矜那样的感受。这一切都已经在变化之中。奇路告诉高矜,从现在开始就意味着他们要担负起光复本门绝学,并将之发扬光大的使命。而他是奇路物色的最好、最优秀的弟子,因此正式的拜师礼,直到现在他的出现才开始。 鬼谷武学在东周末年已是天下一统,武林至尊。随后,鬼谷子隐没鬼谷,世人再也见不到他的踪影,也不知道他修行地鬼谷所在。只是时有传闻,奇技绝学屡现江湖。时至今日鬼谷子已经隐没一个甲子,奇路才道出鬼谷渊源,也是支离破碎,很不完整。 奇路告诉高渐离今天是师傅诞辰一百年,至今他并不知道师傅是离开人世久已,还是至今隐居在不为世人所知的鬼谷地。但是,他为师傅发过誓,自己传承鬼谷绝学三十年内决不向外界昭示本门的任何绝学,潜心研习鬼谷道学,使人们逐渐淡忘鬼谷的辉煌历史。让师父静养千年,如今百年大期已过,他要重整鬼谷绝学。 第十五章 鬼谷绝学 至此,华山派在奇路的主持下正式光复鬼谷武学使命。 奇路和高渐离约定,十年之内,没有特大变故发生,高矜不能下山,也不能和他们相见,专心习武。高渐离夫妇可以在思念时,需高矜不知晓的情况下远远观看。但不能说话和让高矜发现。这十年之内,他会随时向高矜告知高渐离夫妇的近况。 高渐离夫妇虽有割舍不下的情意,为了高矜能够成就本领,还是非常爽快答应奇路的要求。 对外他们自称青炉观之华山派,对内他们则称青炉派鬼谷弟子。 奇路从此以后也用心把自己的武学和对于鬼谷道学的悟解全数尽心向弟子灌输。其余又在他们五人之下,除高矜之外让他们收受隔代弟子,分别由他的四个大弟子进行传述武学要义和强身健体的的鬼谷绝学。高矜是所有弟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对于他奇路自然是恩爱有加。高矜的悟性很高,又特别用功,很快他的武学成就要高于所有师兄。但是,奇路教育他遇事不可张扬、做人要谦虚。因此,他并没有在师兄面前显露出高人一等的样子,反而更加谦虚谨慎。这一点,很讨奇路欢心。师兄们也愿意将自己的练功心的讲给他听,他在师兄里面竖起很高的威信。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高矜正式投师鬼谷门下已经三年。这三年中他谨遵师命用心武学,并没有和自己的父母见面。虽然会很想念他们,高矜还是想要用一身高超的本领来回报父母。奇路的道学精髓,小小年纪的高矜已能有所领悟。他从师傅那里学到许多做人处世的道理,从前的顽皮习性也化作练武、习义的动力。更多的时侯会和师傅参习道义,从悟理的深度对师傅所传承来的鬼谷绝学进行理解。一套异型拳法,高矜是练的炉火纯青。他也长高了,十岁的他已有了玉树临风且伟岸强壮的身材。 这一天,高矜正在后院擦耳崖练功。 一个小童子跑过来喊他道:“小师叔,祖师让你回观里,你的父母上山看你了。” 高矜闻言,兴奋异常。他有三年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自是十分想念。 当下,快步跑回观中。 来到前面会客厅时,父母已经就坐,见面自是一番哭泣,看着业已长大的高矜,虽然他们并不是长久不见,毕竟已经三年没有亲耳听到高矜的呼叫。一声“爹、娘!”叫的是高渐离夫妇泪如雨下,最要紧的莫过于高夫人,她拉过高矜“儿长、儿短。”叫个不停,上下左右细细摸过,看到高矜确实长大且董事,就很欣慰。脸上虽然挂着泪珠,但是心中又是很高兴。 奇路留他们在观中吃饭。 饭毕,高渐离道出此次上山的缘由。这次他们是过来向奇路和高矜道别的,山上住了那么多年,毕竟不方便,况且他们更习惯在繁华的街市生活,加上高矜不在身边,离的又是很近,他们总是有事没事想要在看望高矜之后才能开始一天的生活。他们深感会打扰高矜的学艺进程,加之他们用这些年积攒的小钱和奇路支持一部分已经在山脚下构置几间房子,想要开一个小酒楼,也已准备停当。经奇路的允许特来山上看望一眼高矜,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多的时间上山来。 这些想法奇路事先知道,他很理解高渐离夫妇的想法,并表示支持。他们年事已高住下山去也是好事。故此特意让他们下山之前和高矜相见。 今日相见,高渐离夫妇很高兴,也很放心。 当下高渐离夫妇与他们一一道别。最后嘱托儿子要专心学艺,争取早日练就一身本领。 高渐离夫妇离开在山中的居所,经奇路允许,他们将那几间房子让给百里全居住。那时,百里全唯一的儿子已经在沙场战死,儿媳病死他乡。他的孙女被官府送来与他同住。正好房子紧缺,高渐离夫妇知道后执意要将自己的房子让给百里全,百里全推托不过,欣然接受,心里自然少不了感激之情。 做完这一切,在奇路安排人员的护送下,高渐离夫妇下山而去。 百里全老人一直将它们送到山下,这才回到山上。 第十六章 祭师大典 高矜送走父母,心中念道不知何时才能再和父母团聚。随后在擦耳崖一番疯狂练功,心意也就渐渐淡了下来。 有了这样的小插曲,知道父母有了更好的安身之所,高矜也就更安心的来练习武艺。有时想父母时会在山顶向下张望,师傅也会及时向他通报父母的平安。 就这样风里来雨离去,春夏秋冬、天地轮回。很快又是一个七年过去。当年奇路和高渐离夫妇约定的十年之期已到。这就意味着高矜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完成自己父母的心愿——接替荆轲未就的事业,和为荆轲报仇雪恨而去刺杀秦王。 不过此时的高矜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些想法得益于奇路的细心调教。 虽然,父母向师傅早已道明,要高矜习武的用意。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亲手刺杀秦始皇,为荆轲和太子丹报仇。但是,这么多年和师傅朝夕相处,耳熏目染,他已经对这件事有了自己的看法,那就是天下大意所致。虽然秦始皇和自己的义伯父和干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那是一种个人的恩怨纠葛,比起天下苍生百姓的祸福来说,又显得十分渺小。朝代发展进程需要这样的天下枭雄来改变天下人的命运。以个人的力量来扭转这样的朝代更替大趋势,仿佛有一种螳臂当车影子。秦始皇的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师傅的意见很明显,就是让自己放弃这种刺杀的念头,这样自己又怎样向逝去的义伯父和干父交代。 在他的内心深处,这样的矛盾始终不能挥去。 此刻已是秦始皇登基十六年。天下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始皇帝统一中原之后,统一文字、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统一车辙,他作了很多好事。同样他也作了很多为人民所唾弃的坏事,征七十万人在北方修筑长城。征三十万人在皇城修筑大陵,又征集天下所有的财力、物力建筑阿房宫。这些使得本来报有美好幻想的人们开始有了强烈的反对情绪。国家由鼎盛开始走向衰亡。 这一点上,刺杀秦始皇的计划,似乎又有顺应民意的方面。 不管这些,学艺归来,历练江湖是传承鬼谷绝学的需要,也是父母养育自己的需要。 他还是要报仇。有义、有孝为父母、为师傅、为鬼谷、为天下人的天下。 这一切,高矜跃跃欲试。十年磨一剑,而且是百年前响彻天下的鬼谷之后代传人来磨这把天绝之剑。 十七岁的少年高矜,站立华山绝顶,预登临天下武林绝顶。 他一声鬼谷狮子吼,谁与争锋,谁能与之一决雌雄。 一个新新的伟岸少年,一代武学奇才,即将在天下武林刮起一股强大的鬼谷旋风。时不待我,机不再来。 他即将要成长为真正的一代武林高手,因为没有阅历江湖和造福百姓,所以暂时还不能称之为一代英侠。 一把鬼谷天绝之剑,似乎立刻就会劈向始皇帝的天下、乃至天下人的天下。 此刻,高矜心生欢喜之余想起自己年迈的父母,不觉凄然泪下。身为人子,而不能时时刻刻在年迈的父母身边照顾,这又该是怎样的一种罪过。师傅常常教导自己,做人要有情有义,上敬天地、下孝父母,这是人之大义,天地为生,万物开泰为本,需时刻牢记于心。要不然则只是天地之间如行尸走肉的匆匆过客,不能为自己和所到之处下一丝一毫的印记,就如烟筒上面的一抹烟尘一般,随风而化,瞬间便会消逝的无影无踪。 有了这样的念头,高矜恨不得立刻就能飞奔山下,去看望父母。 早上,当师傅叫过自己和四位师兄说是要拜祭祖师爷的时侯,高矜才明白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与师傅十年之约、与父母的十年之约已经来到现实当中。 这一天也是他作为鬼谷弟子的十年之期,同时也是祖师爷鬼谷子百一十年的诞辰之期。所以会有一个隆重的拜祭仪式。 在过去时日,每年的四七之日都会这样隆重的道场,今年更是不同于往年。早在新年之日,奇路已经派出各路弟子,便邀天下鬼谷同门共同参与祭师盛典。时至今日陆续已经到齐。天下鬼谷同门,或再传新门共计七十二路鬼域门生后人,文、道、武、艺四大门类几户囊括天下所有行业精英。声势之浩大,绝无仅有。就连当今始皇帝也派鬼谷官场豪门张回送来皇帝御贺金匾,如果不是赶往泰山封山,始皇帝已有亲往之意。可见鬼谷圣域在朝廷心目中的分量也是很重。 盛大的祭师典礼,午时一刻正式开始,由八十高龄的鬼谷一代关门弟子奇路亲自主持。 首先,奇路颂祭师词:“春夏之替兮,万物生辉。祥云浮顶兮,瑞雾蒙山。日月轮回兮,苦渡苍生。华盖存宇兮,千秋万代。鬼谷圣域兮,万世永存!”声音浑厚,坚实有力。如隆鼓之声,响彻华山。奇路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接下来,是鬼谷一代大师兄庞涓传人的后人“庞门”掌门笑晓乾坤庞宽致祭祖师词。庞门是庞涓之后由其门人为纪念庞涓而在沿袭《庞武籍要》的基础上成立的武林门派,主要在中原旧魏属地一带活动,他们主要是秦军的武将组成,其中掌门人庞宽是秦始皇御封神武大将军。他们的庞氏锏法有独到之处。 再下来,是鬼谷一代二师兄孙膑传人的后代子孙所传习“圣武门”掌门人通天无极孙胜致祭祖师词。虽为同门传人,但是由于历史渊源,这两大门派世代为仇,明暗拼杀挤压已有尽一个甲子的历史。圣武门因其后人中出了孙武这样的大人物,而被世人所称道,尊为“武圣”,很是风光,圣武门倒是在掌门人的嘱咐下客意避免和庞门之间的拼杀。因为,当年庞涓确确实实被孙膑技杀在福谷地。他们同样投身于秦王帐下,习武出身,孙胜官拜“圣武大将军”名列庞宽之下,但是名头却在庞宽之上。他们的武技标志是孙家抢。他们主要居聚于江、浙一带。人丁兴旺,是整个鬼谷门人中最为风光的一支。 又下来,是鬼谷一代三师兄张仪传人的后代子孙所立“神箭门”掌门人中原箭圣张回,他是秦王箭机营的总管,秦大陵总督办。拿手绝技是能够制造门类繁多且机关重重的机弓箭。目前深的秦王赏识,总负始皇大陵的一切机关、建筑设计。是一个奇人,据说张仪是唯一得到鬼谷子真传的弟子。所以才会留下最神奇、玄幻的秦始皇帝宫之谜。(时至今日还是如此,这是后话) 就在张回致完词后,奇路准备像往年一样宣布,鬼谷一代四师兄苏秦传人空缺时。一声怪异的鬼啸,打破庄严肃穆的祭师典礼。 只见凭空落下一张床,床上端坐一位鬼发人,只见他白面血齿,黑袍唣靴。不动声色时就像阴曹地府的一个厉鬼,不过在青天白日下也是十分吓人。不开口则罢,一开口,一腔热血向众人喷洒而来,引得本是端坐肃穆的众人,四散倒退一边。那热血撒在地上时,地上的草木尽数吱吱冒起白烟,瞬间枯黄而死。看到这里,众人皆是心惊胆颤。不敢言语,似乎有失江湖宗师的身份。 第十七章 鬼面人 此刻,只有鬼面人在凄厉地哈哈大笑,且不时有飞血喷洒而来。众人又是一阵紧张后退。 没有了身份,没有了矜持。 只有胆颤,只有惊异的眼神! 一样的白烟,一样的枯黄。 一样的脸色,一样的颤抖。 此刻,此地,华山,绝顶。 莲花峰,鬼面人! “哈!哈!哈!哈!” “师傅,你怎么不可怜、可怜弟子阿!” “师傅,阿…!” 冷笑声中,奇路仿佛在杂乱的哭泣声中听到一丝熟悉的耳音。 一番沉默,一番冷静。 一番哭泣,一番凄厉。 … … “… …四师哥!” 奇路失声叫道。 “是你吗?” “别过来!” 此刻,魔鬼般的哭泣声再次响起。 “师傅,……啊!”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 响彻云霄,响彻中原。 鬼面人在巨响声中化作粉身碎骨。 众人一窝蜂躲进青炉观内,依然有躲避不及的人被鬼面人的粉尘所击中,随之而来的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最后,被击中的人化作一堆白骨。 没有了声息。 奇路在鬼面人最后的哭泣中分明听到,“师弟,…救我…” 所幸,当巨响传来时,奇路和自己的弟子大众都在用茅草搭就的祭师台上,当他们躲开时,茅草棚被破碎的鬼面人碎片引燃,化为熊熊大火在烈日之下。 当他们回过身来时,鬼谷祖师的画像也随着这场大火化为灰烬。 “福兮!祸兮!” 奇路连连叹息,高呼:“天意!天意!” “师傅!… …四师哥,天亡我已!” 奇路在庐火的光影中扑向师傅画像供奉的高台。 在庐火引燃自己的一瞬间,但见他,双手相对,弓立胸前,有着和鬼面人一样的姿势。 火光中,他大声呼道:“矜儿找到祖师的画像,光复鬼谷,鬼谷圣域,… …万世……永存……” 高矜想要阻止师傅,已经不能成行。 师傅化作光影,幻作火影。 同样是一声巨响,不过没有了血污,没有了白烟。 师傅就这样走了。 惊奇! 惊叹! 疑惑! 不解! 当,所有人都从这场声势浩大的梦境中惊醒时。 一样的动作,一样的举动。 四散而逃,飞奔下山。 忘记了他们用来耀武扬威的行头。 忘记了他们想要独霸天下的野心。 忘记了,所有的,所有!! 鬼谷七十二路门生后人,没有来得及在祖师爷的灵位前展示自己奇技绝艺,没有来得及向世人昭示一个新的鬼谷时代的到来。 一切在两股巨爆声中沉寂。 预示,一个血雨腥风的江湖时代来临。 秦之将倒,风雨飘零! 乱世英豪,儿女情仇。 高矜傻了眼,不知所措。 他的四位师兄同样傻了眼,同样不知所措。 沉寂。 沉寂过后,是沉默。 回到青炉观议事堂。 高矜提议由大师兄自见担当鬼谷华山派掌门人,大家一致通过。 在整理师傅遗物时,他们看到师傅所写的鬼谷嫡传弟子录中关于鬼面人的介绍: “鬼谷一代四师兄苏秦传人之后代所立“鬼门”掌门人鬼面人苏克昭,他是四师兄苏秦的长子,次子苏克凡在幼年时为苗疆所掳,生死不明。他是所有鬼谷传人中目前唯一流落江湖,而没有和官府有任何瓜葛的鬼谷门派,他们的行事以神秘莫测著称。目前流落在旧晋绵山一代,距此地三千多里。和臭名昭著的邪门“血面苍生——血面人”时有往来,被整个中原武林所唾弃和不屑。他们的腐骨掌,是当今中原武林最阴恨的邪派功夫。平素并不和中原武林所来往,他们只是从成立以来疯狂敛财,风闻有图霸中原问鼎皇室的野心。时为秦始皇所通扑捉拿。为朝廷头号捉拿要犯。 历年的祭师大典,他们都没有派人参加。” 他们都听到师傅喊鬼面人为“四师哥。”那么果真如此,此‘鬼面人’当是他们的四师伯苏秦。 有了这样的变故。高矜的行程只好作罢。 他要和众师兄处理这场浩劫后事。 探望父母的事只好等师傅的七七过后才可考虑。 第十八章 神箭百里 百里全本是宋国人,宋被秦灭以后,他就只身流落到了华山。奇路以前听到过他的故事,知道他也是一位落难英雄,于是收留他在观中的土地上耕作。从此隐性埋名,不为世人所知。 百里全在宋国时是有名的神箭手,以打猎为生,平生喜好替老百姓惩恶扬善。所以经常得罪当时的权臣贼子,空有一身本领,而未得到宋国的赏识。战争开始后他就一路流亡到秦国。在秦国,因为秦始皇要吞并六国,故此来自各国的流亡之士很多。知道他的人不多,因而能够在华山落脚。 华山顶峰之上气候宜人,树木茂盛,终年有许多各种各样的野兽出没。百里全习好打猎,自然很是欢喜。在这里看不到战争带来的创伤,有一些世外桃园的感觉,用来避难和休闲养老,那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从上华山的第一天起,百里全就深深喜欢上这坐大山。 他的儿子百里启是宋国的一名小军校,宋亡之后,就投靠在王翦的大军中也作了一个小军校。百里启在百里全在华山隐居的第三年,一次讨伐匈奴的战争中客死他乡。他只有一个女儿,叫百里溪。那时八岁,百里溪从小受父母熏陶,练就一身好武艺,她聪明伶俐,做事乖巧。父母都非常疼爱。此后不久,因为伤心过度,她的母亲一病不起,几天后离开人世。那时百里溪就成为孤儿。百里启的一个家人百里和与百里溪一起埋葬了百里启夫妇,打探到百里全的消息后。在王翦的资助下星夜赶到华山,和百里全相认。 爷孙见面痛哭一场。百里全对孙女伶爱之心自是不在话下。 那时适逢高渐离夫妇要搬到下山去住,百里全正在愁自己住的小木屋太小。高渐离知道后主动找上门道:“百里大叔,我们即将搬下山去。这几间房子,你就住下吧!正好你的孙女来投靠,需要大一点的住处。咱们邻居一场,你对我们的帮助实在是太多了,多谢你照顾矜儿那么多年。” 百里全忙道:“邻里之间相互帮助那是十分应该的事,况且矜儿那么可爱。我是十分喜欢,谈不上麻烦。现在倒是你们帮了我的大忙。” 高渐离道:“请百里大叔不要多礼。” 百里全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房子我先住着,后面如有需要我一定原物奉还。” 高渐离道:“这样也好,我们搬到山下,以后见面的日子就少了。等我们酒楼生意好起来时,你们也搬下来住。” 说完,高渐离对他们患难与共的百里老人有些依依不舍。 百里全红了眼圈,急忙喊来自己的小孙女和高渐离夫妇相认,冲百里溪道:“快来谢谢大伯和大娘。” 百里溪从爷爷身后跑了出来,道:“大伯、大娘,我长大了就到山下看你们。” 百里溪嘴巴乖巧,摸样可人,高夫人十二分的喜欢。拉来百里溪在怀中道:“我们溪儿,长的真是水灵,多可爱啊!”当时就有一些爱不释手。心中即刻有了一个摸名的念头:要是这么好的姑娘给我们高矜做媳妇那该多好啊!心中想着,一不小心就念叨了出来,她还没有在意,已经失言。 百里全闻言,自是欢心异常,高矜是他一手带大,感情自然深厚。当下,心直口快道:“他们真是天生的一对!” 高夫人这才感觉失言,有些不知所措。 高渐离忙圆场道:“这倒是好事,看到溪儿,我也是十分喜欢。不过现在矜儿专心习武,溪儿也还小,后面准备妥当我们当登门来提这门亲事。” 百里全高兴不已。想到溪儿能和矜儿在一起,那真是人间美事。忙道:“溪儿,快谢谢大伯、大娘!” 百里溪只是听到大伯、大娘喜欢她,爷爷也喜欢要她和矜儿在一起,天真地问道:“矜儿是小哥哥吗!你们喜欢我和他一起玩呀,那好啊!我有哥哥陪我玩了。” 大家闻言忍俊不止,百里溪又拉着爷爷的手问:“爷爷,哥哥在什么地方,他怎么不来看我啊?” 爷爷向山上指了指道:“矜儿在山上,学很大的本事,学好以后,就会下来和我们溪儿玩。” 百里溪道:“我知道了,我们一起等他。” 看着天真可爱的百里溪,高渐离夫妇的想法从此就在心里扎下根来。况且百里溪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百里全老了,百里溪还这么小,她也需要父母的疼爱。 看看天色不早,高渐离夫妇依依不舍向百里全一家辞行。百里全执意要将他们送到山下。高渐离夫妇只好同意。 自从高渐离夫妇下山后,百里全和百里溪生活舒适自在。百里溪平日里没有事的时候喜欢听爷爷讲故事。百里全偏偏不会瞎编乱造,就给她讲高渐离夫妇的事情。只要一提到高渐离他就忍不住要讲高矜,他是看着高矜长大,对于他的事倒是知道很多。什么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下河摸小鱼。 第十九章 少女溪儿 这一天,实在让百里溪纠缠的没办法,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百里溪不想再听。这倒让百里全想起一件事来。 百里全讲道:“有一次,高矜自己跑到树林里面玩,偷偷爬到一棵树上掏鸟蛋。不小心摔了下来,正好当时一头大狗熊来到树下蹭痒。高矜掉在狗熊的身上,这小子没有见过这么大个的狗熊,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当时就骑在狗熊的身上不肯下来,因为力气大,狗熊在树林里横冲直撞也奈何不了高矜,倒是把狗熊累得在树下直打哈哈。高渐离夫妇吓坏了,找到我,求我射杀狗熊。我们过去时,这小子冲我们洋洋得意地喊:‘百里爷爷,看我的大黑马好玩不好玩。’高渐离夫妇吓坏了,当时连声都不敢出。这头熊也是真笨,在原地团团转。任高矜在熊脑袋上敲打,还不时喊,跑啊!跑啊!把熊气的都没有了脾气。我急忙搭箭射杀大狗熊。一下子在熊身上穿了三支箭,它才倒下。这回,高矜不高兴了,扑在熊的身上大哭,要我赔他的大黑马。并说再也不理我。那时他只有七岁。没办法,高渐离夫妇只好把他送到山上的道观里。”听完故事,百里溪乐坏了,她越发想见见这位骑熊小英雄。 “现在高矜应该有十岁了吧!正好长溪儿两岁。”百里全自语道。 在后面的日子里,百里溪曾经在和爷爷采山药的时候,远远的看到高矜练功的样子。这些高矜并不知道。 通常道观的水都是由小道士用木棍从观后的山泉处抬。从奇路传授他们武艺后,就改由高矜他们五个师兄弟每人每天独自提一大缸水,以此增加他们的体力。高矜年纪比师兄们小得多,师兄们特意让木匠给高矜做了一对小号木桶。高矜天生神力,俩只小木桶提水,行走如飞。他自己很是得意。有一次提水让百里溪看见了,百里溪故意气他道:“那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还提那么小的水桶。羞不羞!”说完冲高矜作个鬼脸跑掉了。高矜被她一气,此后真的换一对大桶。高矜那时也只有十一二岁,顽皮习性还没有彻底改掉。他想要戏弄一下百里溪。那时,由于百里溪刚到华山没有几年,对山中的环境不熟悉。而且十分傲气,高矜更是看不过眼,想让这个小姑娘吃苦头。 一次,高矜看到百里溪似乎很着急在寻找鸟窝,想到她可能是想要掏鸟蛋。于是抓来几条草蛇,拔光它们的牙齿,找来一个废弃的鸟窝放进草蛇,把它挂在百里溪必经之处一棵小树上。那时,百里全生病,百里溪想要掏一些鸟蛋回去给爷爷补身子。看到高矜做的鸟窝,不假思索就爬上树。当摸到滑溜溜的草蛇时,虽说胆大,还是在惊吓之下从树上掉了下来。看到这里,高矜有些后悔。幸亏百里溪从小习武,落下树后未曾摔伤。不过还是一路小跑回家而去。从此野性和傲气减了不少。高矜的心里也有些失落。后面他就很少在见到百里溪单独出来。 高矜因为作了令自己愧疚的事。在后面的几年里,少了一些私心杂念,专心习武。他的武艺长进很快,到后来他把小时候的那些调皮事慢慢忘记。 再后来,百里溪也明白了树上怎么会有蛇窝,一定是高矜做的手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百里溪一点也不会怪罪他,反而有一些感谢。但是,从那次以后高矜好像也是明白什么一般,再也没有走出青炉观。百里溪想要再次见到他也是不易。只是每天早上她拣蘑菇路过青炉观外的小山坡时,依稀能够看到他们在观内练功的身影。每天依旧会看到他的四位师兄到泉边提水,却怎么也看不到高矜。 那时,百里全已经在一次狩猎时遇见巨毒蛇伤人,他救下那位农夫,自己却被巨毒蛇所伤。伤势严重,奇路带高矜过来看过一次,用自己精心配制的丹药让百里全内服。抑制了毒性扩散,毒根一时却不能解除。奇路告诉百里溪,她的爷爷需要慢慢调制,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百里溪感激不尽,高矜却是愧疚难当。他想着要帮助百里溪,但是又没有法子。在他的心思里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因为百里溪的缘故。 不能帮助百里溪,他只有每日苦练武艺。 后来,百里溪听一位老猎户讲,华山玉女峰有条毒沟,那里有一种与五毒之物为伍的雪貂,它以吸食各种毒物身体滲出的毒液为食。应该可以将百里全体内的毒根吸出。百里溪喜出望外,她不顾生命危险,三次闯入毒沟,最后一次很幸运,抓到一只小雪貂。每日用雪貂进行治疗。足足有两年时间,才彻底把毒根除去。到最后这条用来治病的小雪貂也被毒死。百里溪又花了将近一年时间对爷爷的身体进行调养。百里全这才恢复如初,经过这一场磨难,百里全对自己的小孙女又多了几分溺爱。 这几年,日日夜夜都是百里溪精心伺候,煎汤熬药,端茶送水,无微不至。百里全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病好一点,他高兴地流出老泪道:“溪儿,辛苦你了。” 七年时间很快过去,百里溪在不知不觉中出落成为一位美丽、聪慧的端庄秀美姑娘。她的美是一种含蓄美,可爱至极。又多了一些山野气息,热情奔放,似花儿一般绽放,似宝石一般绚烂。 第二十章 偶遇 再说,高矜在观中和师兄们忙完师父的七七浩劫,处理了众多后续之事。大师兄自见沉稳,踏实,将观内的各项杂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众人是心服口服。全观上下齐心协力,青炉观又有了往日的生机。自见把师父在世时的自画像摆在祖师堂的后面,重新宣布训诫,对外宣布为鬼谷华山派。几位师兄年长高矜许多,本以为会发生的事。鬼面人事件后,天下武林太平如初,好像什么事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现在在他们的团结之下,因为有鬼谷七十二路门人后生齐聚华山的盛世,虽然被鬼面人所搅乱,但是华山派的名气反而又大了很多。 高矜想到刚刚学艺完成,师父就离他而去,心中自然十分悲痛。好在有师兄们主持华山派的日常事务,他就放心了许多。再次念到父母时,已是盛夏之日。辞别众师兄和观中道士,高矜开始自己历炼江湖之行。 二日,早晨。 高矜牵了师父赠给自己的白马,在师兄们的目送下一路向下山而去。晨光洒满林间,翠雾依稀,青烟渺渺。别有一番景致。从来没有这样细致欣赏过华山的风景,现在闲暇时,心中又多了一些感慨,美景虽好,但他的心却早已飞到父母分身边。 青衣道袍,白色骏马,高矜兴奋异常,想象见到爹娘时的样子,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这匹白马千里马是师父在七年前从匈奴特意为自己购置,最通人性,陪伴在高矜身边也有七个年头。高矜索性让骏马自己在山间小路信马由缰,山路较窄,虽然着急,还是需要一步步走下来。 当到山下平坦除时,已是烈日当头,高矜看到路边的山泉叮咚,就有些口渴。高矜童心未泯,一个蜻蜓点水越过山泉,想要在一处平坦的地方喝水。正低头喝水时,猛然间。忽听不远处树林中有呼救声传来。他顿了顿,那声音忽隐忽现。听声音,好像是一位年轻女子在呼喊。 高矜匆匆洗过脸,喝口水,又跳回小路之上。一拍手,他的骏马跑了过来。一茏丝缰高矜准备向山外奔去。他想起师父告诉自己说,将来有一天行走江湖,少惹事生非,但必须惩恶扬善,多行善事,才有英雄本色。 想到这儿,高矜快马加鞭,很快就循声而来。那声音断断续续,最后消失在树林深处。高矜心想莫非是一伙山贼,高矜跃下马,飞步踏入丛林之中。但见,密林深处一伙恶人正在托举一个麻袋。里面好像是一个人。高矜急忙跑了过来,道:“各位,打扰了。” 众山贼见是一位书生打扮的公子哥,就没有放在眼里。将刚才托举的麻袋放在地上,打开麻袋口。高矜低头看时,麻袋中竟然是一位奄奄一息的年轻女子。一头乌黑头发遮住整个脸庞。看到此处,高矜再次托手道:“各位,这是要做买卖吗?”那些贼人也不胆怯,为首一人道:“想买吗?二百两白银。绝世佳品,新鲜货,很水灵。”一副老江湖的样子。高矜心想,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贩卖人口,看来这世道是有些混乱。这么多贼人强抢民女,肆无忌惮,随口就可买卖。高矜在沉思时,那些贼人以为他怕了,道:“这小娃儿是刚从山下抢来的,你看长的多水灵,啊!”说着,竟把还在迷离中的女子脸上的头发拨弄开来。但见之下,果然水灵、秀美,只是仿佛就要离开人世。高矜一看之下多了几分怜悯之情,道:“先把人放出来,你们看他都快要死了,到时岂不损失?”那些贼人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将女子身上的麻袋退了下来。那姑娘立时瘫倒在地上,高矜怜悯之情更切。 高矜道:“不可以商量吗?”。那些贼人见高矜虽有强健之躯,也是年少书生打扮,并不放在眼里。当下道:“二百两银子,一个子儿也不少。”高矜刚想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便宜,话到嘴边,一想不对,于是又咽了回去。改口道:“这么贵阿!” 那些贼人见他罗嗦,道:“贵,是贵了点。不过一分价钱一分货,你再看看!” 另一个贼人指着地上女子道:“你看,很不错。可不比那些十两银子的小贱人,这位小哥,你要是买了回去作老婆都可以。哈!哈!”说罢,众贼人一阵哄笑。 高矜闻言,走近细看。细看之下,高矜红了脸,这女子不但长相秀美,且别有一番气质,此刻,虽是泪眼盈盈,仍不失活脱脱一位小美人坯子。看样子已经被这伙贼人托举很长时间。再不想法施救,恐怕有性命之忧。 高矜未能辨识这伙贼人的虚实,也不敢轻举妄动。装作胆怯道:“能否少一些银两?” 贼人道:“别做梦,少一文也不行。”原来他们认定高矜是一位公子哥,垂涎于美色之中,想好好捞一把。 高矜虽是初涉江湖,没有阅历,但对此很是不解。他想此刻官府又该有何作为。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皇城之郊。他没有料到此时正是风云突变,秦王朝风河日下,时运不济,贪官污吏当道之时。 不解归不解,他想要戏弄贼人一番,以此探的虚实。 想到这里,高矜从身后行囊中拿出盘缠开始煞有介事数了起来:“一两,二两,五两… …”。数到最后只有十九两四文钱。那几个贼人看得不耐烦了,道:“那一家的公子哥,想必是耍你家大爷玩儿!” 为首的一位黑脸熊汉,一摆手道:“抢了他的银子,我们还要赶路。” 众贼人围了上来,拔刀砍向高矜面门而来,招招凶狠,预制高矜于死地。 高矜探明他所面对的只是一伙杀人抢劫的贼人时。手下不再有所顾忌。一阵刀光剑影,高矜一套异型剑法施展开来,这伙强人那里是他的对手。纷纷落荒而逃。逃走之时,贼首之人高喊:“小子,你的死期不远,没人敢和我们鬼门刀作对。识象的咱们交个朋友,那女子我们带走。我们向你赔个不是,来日待我们告诉我家公子… …” 此刻,高矜救人心切,那容得他们罗素,也不多想,一个甩手飞掌,言语的贼人顺势飞将出去,即刻毙命而亡。众贼人本已退却,见高矜如此本事,自是不敢再有言语。抬了毙命贼首的尸体匆匆逃去。 高矜转身看那女子,依然没有苏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呆立片刻,正准备要用水来喂那女子,忽听远处树林中有人高喊:“什么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吃我一箭!” 高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嗖!一支利箭直奔后心而来。 高矜刚想要解释,一支飞箭已经射来,飞身鱼跃,翻手稳稳将箭杆抓在手上。“老伯听我说… …”接箭之时高矜隐约看到是一位老者向自己施放冷箭。话还未说完,又一支利箭在高矜转身的瞬间冲向他的咽喉射来。逃避不及,高矜只好顺势接在口中。方待吐出口中之箭,但见,这支箭的箭尾又跟来一支,这回是冲面门而来,高矜一个愣神,心想小命呜呼。就势后仰,依然未能完全躲过那支连环箭。箭锋借就后仰之势射进高矜发冠中,将高矜定在树杆上。从没有如此惊险过,登时,大呼一声:“阿!”高矜心想此人箭法高超,定是高手无疑。自己要是起身,说不定又是一枝快箭飞来。所以,并没有将头发上的箭拔出来,而是耐心等待来人。 这时,只见远处山坡上跳下一位白发老者,那正是病愈不久的百里全。百里全在百里溪精心照料达三年之久,自然是十分郁闷。病愈之后就又重抄旧业,想要给百里溪改善生活。百里溪因为昼夜操劳,患有一些眼疾,需要用熊胆来补养。而大狗熊在华山的活动范围大部分都是在山脚下的玉泉岭一带,要想猎获狗熊就需要翻山越岭下到山脚下,百里溪知道爷爷疼爱自己,毕竟爷爷身体才刚刚恢复,爷爷说过之后,她就是不同意,怕有什么危险。 原来,这一日,瞒过百里溪说是要打一些野鸡来犒劳她,百里全早早备好狩猎行装。绕开青炉观,下山而来。一路并未发现狗熊的踪影,当从玉泉岭出来时,远远发现有人在低头对一女子欲 行非礼,百里全气急败坏。当下连发三箭,高矜在仓促间接住两箭,第三箭却未曾接住。百里全的追命三箭很少有人能够躲过,因为三年来没有出门,见到坏人就欲发狠心。 第二十一章 重逢 百里全一身黑衣猎手装扮,来到跟前刚要探明究竟。高矜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掉发冠上的箭枝,一跃而起。百里全虽未立时反应过来。只见到高矜跃身而起。登时,从背后拔出大刀,又是一阵拼杀。高矜看到是百里全。虽有五年未曾见面,还是隐约认出是百里全。忙道:“百里爷爷,我是高矜阿!”百里全闻言,收刀而立,看高矜的样子,觉得有一些相象,但又不是很确定,五年之内高矜的变化很大,他确实难以辨认。又恐被人所欺道:“休要胡说,哪里来的贼人,胆敢在华山脚下强抢民女。”说罢将刀顺势架在高矜头上,高矜说话间并未在意。想要反抗时已是不能。百里全道:“高矜的模佯我记得,再要乱说,我砍下你这贼人的脑袋。”押着高矜来到被抢女子身边。高矜平日间虽是能言善辩,此刻被认作贼人,倒是不知从何辩起。只能随着百里全左右,不敢有所动作。 百里全看了看女子的神色,命令高矜道:“这可怜的女娃儿已经虚脱。”说完,狠狠的瞪了高矜一眼。见他不再言语,以为高矜心中有鬼,做下亏心事。 又道:“你是不是好人,且先救活这位女子,自有分晓。至于你是不是真的高矜,我家溪儿自会辨认。现在你老老实实把姑娘背到山上。否则,这位姑娘会有性命之忧。”高矜想想也是如此。既然救人就要救到底。想到又可以见到曾经依稀念叨的百里溪,当下心中又有了几丝欢喜。这微妙的变化自然逃不过百里全的眼睛。 他厉声道,“不要耍花招,别看老夫年纪大,但是对付你这样的小毛孩,还是绰绰有余。” 高矜有了心事,当下不再言语,背起那位可怜的女子踏步而上。本是下山的路,如今却又要重新踏上上山的路。想到自己当年捉弄百里溪的样子,高矜心中多了一些牵挂,不知现在的百里溪是否还是当年那样顽皮可爱。 高矜本想招来自己的白马,怕百里全不肯,以为自己要逃跑,只好作罢。 第一次背一位年轻女子在背上,高矜心中有一些莫名的难堪。想到初次看到这位姑娘的可怜神态,高矜的怜悯之心还在延续。不过,现在闻到近在咫尺的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股说不出口的清香味道,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从小到大,第一次会有这样的感觉。 百里全看他慢吞吞的样子,有些不耐烦,道:“快点,这样的步伐天黑之前也赶不到山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矜展开步伐,开始快步如飞般在山中穿梭。百里全心中惊讶,这小子的轻功了得,自己年轻时也未必有如此境界。一时,跟不上高矜的步伐,只好远远在后面监视跟进。 说话间,高矜轻车熟路来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小木楼旁,等了一会,百里全才缓步上来,看到高矜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百里全已经有一些相信他就是高矜。他想要让自己的孙女来证实这样的想发,他又怕高矜真的会沦落为调戏良家女子的无耻小人。 百里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高矜,现在倒是越看越像,再看看高矜身上的姑娘,他又犹豫起来。 将高矜领进阁楼,一股药味扑面而来。就听到里面一个小女子的声音,“爷爷回来了。”只见一位窈窕妙龄少女急步走出来,险些和高矜撞一个满怀。 五年后第一眼看到百里溪,高矜愣在那里。百里溪的变化真是太大了,和五年前顽皮韧性相比显得成熟稳重许多,看到粉衣素裙,细眉大眼,体态端庄的百里溪,高矜忘记自己身上还背负着一位女子。 百里溪更是惊异无比。高矜的英俊面容早就刻画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今天相见,有些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当看到高矜背负一位年轻女子时。百里溪的喜悦之情又化作一股淡淡的忧愁。 看到高矜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百里全呵道:“还不快把姑娘放下来?”高矜这才回过神来。将那姑娘放在百里全所指的木床上。 百里溪帮爷爷拿下他身上的豹皮单褂,不再言语。 百里全看看孙女,再看看高矜,然后大笑道:“溪儿呀!你看这位小哥竟然自称是高矜,岂不荒唐,高矜的模佯我岂不认识?”正得意间,百里溪撒娇般走到百里全的身旁很害羞的样子,道:“爷爷呀!你真是年纪大了,这不是高公子,又会是谁阿。”百里全一拍大腿道:“我也是觉得像,才几个月不见,他道很像一位英俊伟岸的公子哥。不过我的印象他还是一个小娃娃吗?我怎会认错?你不是经常去看他吗?”百里溪羞得抬不起头。低声道:“爷爷,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五年前,你一直养了五年的伤,还以为是几个月?” 百里全疑声道:“怎么会这么长时间?” 百里溪道:“你被毒蛇咬伤后,昏睡近两年时间,而后又在床上恢复了有三年时间。幸亏奇道长的灵丹妙药控制毒性复发,我又找到毒沟雪貂帮你疗伤。” 百里全再次拍腿叫道:“你怎么骗我说只有几个月时间就好?” 百里溪道:“那不是为你好,要是实话告诉你,你一定会说,这么长时间,那条大毒蛇又伤了多少人吧!我去杀了它再养病。你要是有个闪失,溪儿岂不又要成为孤儿。”说罢,泪光盈盈。其实是看到高矜背负陌生女子,心中有了无数酸楚,仿佛这些年的企盼就要化为乌有。因此,真是伤心。 百里全不明所以,忙安慰道:“好!好!我的乖孙女,看到高矜这小子你应该高兴才是。”一高兴险些将婚约之事脱口而出。转脸见就看到床上的小姑娘,就气上心头。大声道:“高矜,你这坏小子!” 高矜在那里呆立半天,见他爷孙诉苦,也不知说些什么。猛然听到百里全呼喊自己,知道已经认可自己的身份。随即,扑通跪倒在地。道:“百里爷爷在上,请受小孙一拜… …” 百里全伸手道:“且慢,先说清了这位姑娘的事,我才可与你相认。否则免谈相认之事。” 他们谈话时,那被高矜所救女子也已醒来,在昏迷中呼喊要水喝。百里溪跑过去到了水喂她。那姑娘将水喝下,接着她又睡了过去。百里溪本想问清缘由,已是不能。百里全将那姑娘全身围观一番,看是否有外伤,正待说话。百里溪却抢先道:“爷爷,她好像中的也是巨蛇之毒。”这时,百里全和高矜也都发现,在那姑娘的腿上罗裙撕裂处,有一片业已阴黑的淤血。 百里全道:“不错,应该是中了巨蛇之毒,看她的伤口如此宽大的血印,再加上耽搁过久,再不想法施救唯恐性命难保。” 高矜急忙道:“我这里有师父配置的玉露丹可以抑制毒性发作。” 当下寄于百里溪,百里溪喂那姑娘服下,姑娘的脸色才缓缓有了红润。 百里溪道:“有了玉露丹,几日之内尚可保住性命,时间长了恐怕再多的玉露丹也不济事。” 高矜应声道:“能否看她伤处,把蛇毒吸出来?” 百里溪道:“那是万万不能,办法虽好。但是,吸蛇毒之人同样会有生命之危。恐怕不等蛇毒吸干净,自己已经先她而亡。我认的这就是华山毒沟那种巨蛇,毒性十分了得。” 高矜道:“不管怎么说,就人救到底,况且只有她醒过来才可以还我一个清白,否则爷爷和溪妹不能和我相认我会很痛苦。” 听到此处,百里溪的心中稍稍有些宽慰。她相信高矜,现在因为自己在高矜身上寄予太多的期望,所以更愿意让这位陌生女子来化解自己心头的疑惑。想到这里,百里溪心中又欢喜起来。她喜欢听到高矜神气轩昂地说这番话,虽然他现在不是对自己说。她内心一直在渴望这一天的到来。 百里溪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中无形之中多了一些温柔与期许。高矜和她两眼对视的瞬间,有了一种被牵引的感觉。 百里溪道:“如果要让这位姑娘苏醒,直至治愈。那么,就必须到华山毒沟 中抓到一只雪貂,雪貂的个头越大,吸食毒根的速度就越快。如果找到雪貂之王,那么三日之内,这位姑娘体内的毒素就可以完全清除。一月之内就可痊愈。只可惜,当初爷爷也是中了这样的巨蛇毒。我人单力薄,未能如愿捉到大个的雪貂,否则,爷爷也不会用了五年之久才的康复。”百里溪说到此处,有些哀怨的看了高矜几眼。心想要是矜哥哥当日在自己身边,那该多好。 此刻,倒是高矜含羞低头,无言以对。心中却似打翻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听了百里溪的话语,可以想象得出这些年她一个柔弱的小女子照顾病中爷爷的艰辛与不易。高矜对百里溪又凭空多了许多好感。 思绪一怔,高矜道:“我去捉雪貂!” 百里溪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日出时分再说。我们一起去,那里的情况我最熟悉,而且我可以帮你的忙。” 闻言,高矜感激地看了一眼百里溪。 他们谈话间所有细节,百里全已是尽收眼底。心中自是欢喜无比,看到两个小娃情投意合的样子,百里全心中比灌满了蜂蜜还要甜美许多。在他看来,高矜早晚都是自己最得意、满意的乘龙快婿。虽说,还没有证明高矜的清白。但是,百里全已经认定他的清白。 心中一高兴,百里全早已板不起面孔。又恢复了高矜心目中慈善豪爽的好爷爷形象。百里全好就没有这样高兴过。他对自己乖巧聪慧的孙女是言听计从,既然她说明天,那么明天就是最好的日子。 当下,百里全讨好百里溪道:“溪儿啊!今晚是否可以炒几个好菜。让爷爷享享口服?” 百里溪害羞道:“爷爷,平日里吃得不好吗?别让高公子见笑了。” 百里全冲高矜道:“我们溪儿的厨艺那真是天下一绝!” 百里溪早就不好意思,进的厨房准备饭菜。 当夜,高矜吃到了入观以来最美味的佳肴美味,赞叹不已。百里全让百里溪拿出自己储存的老酿黄烧酒,爷孙之间喝的是豪气冲天,欢心无比。百里溪在一边添菜加酒忙得也是不亦乐乎。 夜里,高矜和百里全就寝于百里全的老屋,同榻而眠,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候。那时,他和百里全曾经在这个小屋住了几个春秋。 高矜心中无限感慨。百里全和高矜俱是豪爽性格,大醉之后,当夜无话,一夜无梦而眠。 百里溪则依然在曾经高建离夫妇的卧室就寝。她不像百里全和高矜那般呼声震天,沉睡如泥。她被心事所包围,兴奋、期许,思量。竟然是一夜无眠。 第二十二章 冰谷 这日一大早,百里溪早早备了饭菜。二人饱食之后,辞别百里全向华山玉女峰方向走去。 百里溪准备了一只小铁笼子,里面有一个陶罐。 百里溪寄给高矜一个双尖叉道:“矜哥哥,这个叉用来挑开毒沟内的毒蛇。” 高矜接住,对她一笑道:“谢谢溪妹。”毕竟都是年少之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初次见面时额尴尬和难堪,更多了一些默契与关爱。说话间,高矜已将铁笼背负在身后。百里溪则又拿了一把药锄。 出了小屋,百里溪快步走在前面,高矜低头跟在后面。他在琢磨陶罐中会是什么宝贝。如何才能抓住飘如闪电,行似飞凤的雪貂。 路上,高矜忍不住问百里溪道:“溪妹妹,这陶罐中又是何物?” 百里溪皎洁一笑道:“谅你也会有如此发问,这是能否抓住雪貂的关键所在,是我用七七四十九只剧毒蜈蚣喂制的诱饵——毒野鸡。这样的剧毒诱饵可以诱出雪貂之王。待会儿到了毒沟还得矜哥哥全力相助。” 高矜忙道:“那是当然,溪妹妹果然聪明过人。” 当下不再言语,百里溪在前面忽左忽右、跃上跃下。两个时辰后,百里溪伸手一指道:“到了,那前面的深崖悬壁之中就是。” 高矜顺她手指方向望去,果然一条天然深沟挡住去路。但见,虽是初秋季节,那里早已烟雾弥漫,不见轮廓。要不是百里溪刻画出大致方位,会很难发现。看着烟雾弥漫不知深浅的毒沟,高矜不知所措。 百里溪道:“矜哥哥,我们须从这棵千年古桑树顺崖而下,到了毒沟的底部才能有所收获。” 高矜道:“一切谨尊溪妹吩咐就是,不过这里太过危险,还是我在前面为好。” 百里溪毕竟女儿家,气短力小。当下,点头表示同意。道:“那矜哥哥要依我的话语行事,切不可鲁莽行事,否则可能会有危险。” 看好位置,那棵切崖生长的千年古桑下面密密麻麻长满手臂般粗细的古藤,正好可以用来攀附。要不是先前百里溪曾经冒着生命危险探出这条险道,可能至今不会有人敢到毒沟中有所想法。外人也很难想到什么深入的方法可以深入毒沟的勇气。这些在三年前是他这位柔弱的溪妹妹想到了,而且成功捉到雪貂。高矜忍不住对百里溪又多了些许赞许之情。 百里溪在崖边用碎石早就洒好一片印记,以防虽能上的岸来,却不能在迷宫般的丛林中找到回去的路。 准备好后,高矜打头阵开始顺着古藤向深谷的底部攀爬。百里溪紧随其后。峡谷的路很深很深,也不知道爬了多少时间。高矜感觉越来越冷,似乎有一种进入冰窖的感觉。高矜想也许是地底下的缘故吧!他没有太在意。百里溪感觉事情的严重性,道:“怎么会如此寒冷,三年前可是没有这样冷过!”她开始考虑,是否下错了方向。细看时,她三年前所作的印记已没有了踪影。百里溪还在犹豫不决时,只听高矜,“啊呀!”一声呼叫,便不见了踪影。随之,百里溪手上一滑,也是如坠云雾一般落向峡谷的底部。 他们都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是在一片冰谷之中。百里溪伏在高矜的身上,周围满是晶莹碧透的冰室,他们被冻醒。高矜扶着百里溪勉强站了起来,他们并没有在峡谷之内,而是落入一个不为所知的冰洞中。看样子,冰洞很深,百里溪道:“我们找错了方向,三年前这些藤树并没有现在这样茂盛,我们忽略了滕树生长这样的事实。” 高矜道:“既然落下来,我们四处看看,也许可以再上去。” 百里溪道:“只有这样。” 他们在冰洞内四处寻找出口,想要找到通往峡谷的路。顺着有光亮的方向,他们走了很长时间。冰洞好像一条天然的冰雪走廊,晶莹剔透之间并没有半点任何生物生长的印记。百里溪被冰冷的寒气所击,有些不能承受。高矜见状道:“溪妹,还是我背负你行走更快一些。”当下不由分说将百里溪轻轻托在自己背上。因为有过背负陌生女子的经验,当下并无半点不适。 高矜在冰洞中行走如飞,百里溪莫名红了脸,有了一些儿女情长的心思竟然在高矜的背上进入甜蜜的梦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片山花烂漫刺入高矜的眼帘。彩蝶飞舞,莺歌燕舞。好一处人间仙境,眼前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冰雪影子。俨然到了一个春天的国度,虽然有世外桃源的感觉,但是抬头却怎么也看不到天空。这时百里溪在一翻黄粱美梦之后醒了过来,伏在心爱的人儿肩上忍不住留恋不已。 “矜哥哥,这是什么地方。好美啊!”百里溪示意高矜自己可以下来行走,她为眼前的美景感慨万千。 高矜也是有些莫名的感觉,只记得自己快要被长长的冰洞寒气冻僵时忽然好像闻到一股百花的清香气息,在花香的示意下急步在冰洞中飞奔而来。沿途似乎看到不少形百态的僵尸。想到这里,高矜忍不住一个激灵。 他仔细想到自己沿途看到许多被冻僵的尸体。是这股奇怪的花香把自己从死亡的冰洞中引到这个神奇的地方。高矜感到一丝后怕。仿佛会有什么更加离奇的事情将要发生。而且是不可预见,也不可能预见。 百里溪因为是在美梦中忽然清醒之下见到美景,并没有高矜的那份恐惧之情。 高矜想要仔细打探周围的一草一木。他发现这里应该是一处深谷,在云雾和参天巨树之下所形成的天然福地。 第二十三章 沁泉 鸟语花香,景色宜人。行走之间,他们发现在深山峡谷中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地下花园,有数十亩见方,满眼都是粉红相间的杏花,其他再无别花,实属罕见。百里溪更是兴奋异常,好似一个花丛中的偏偏仙子,忍不住起舞弄倩影,欲在花丛飞。这正是: 深山暮时春,飘落一飞仙。 空有倩人影,泽日共缠绵。 花丛迷雾浓,萧湘雨声欢。 才见杏花园,转眼几重天。 高矜在百里溪的舞姿中将要陶醉之时,他隐约听到一阵水化的击打声。仿佛有人言话语在耳边响起。 “溪妹,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高矜想要辩别这些细微声音的出处。百里溪从自我陶醉中停了下来。她在高矜的示意下似乎也听到一些水化击打的声音,再多的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好像是山泉的声音,这出山泉应该是在山的另一面,否则不会听起来会是如此沉闷。” 百里溪一脸兴奋,仿佛真的找到一处人间仙境,可以和自己钟爱的人儿长想撕守。转念之间想到昏迷不醒的陌生女子,心地善良的百里溪又有些于心不忍。暗自思量:爷爷不是说过高夫人曾经当面说过自己和矜哥哥的婚事,那么就应该是板上钉钉子的事。等到捉住雪貂之王,治好陌生女子的病,她就可以坐花轿,当新娘,名正言顺的做高矜的新娘。想到这里忍不住偷眼去看高矜。无奈高矜正沉迷于一系列古怪迷离的奇事之中,所以并未细心观察到百里溪的儿女心思。倒是百里溪自己会心会意的偷着乐了起来。高矜太过专著并未觉察到自己的婚事已经让百里溪在心里计划过几个来回。 百里溪跟上高矜的步伐,高矜正在一处山杏树旁端详。 看到百里溪来到自己身边,道:“溪妹,你看这树杏花又何奇妙之处?” 百里溪仔细看过之后道:“和其他杏树没有两样?” 高矜道:“你仔细看这些花的花心!” 百里溪在此仔细看过这株杏树的花心。突然,她惊声失言道:“这些花是假的!” “不错,这些花和其他的杏花不一样,我观察了很久才发现。不但如此,花是假的,而且这棵杏树整个都是能工巧匠的杰作——也是假的!”高矜心中的谜团更多,也更难再揭开。他越发想要知道从僵尸到杏树之见的关联,他喜欢用思索的目光去洞察一切未知的事物。 他们想要在树上找到新的发现。 “矜哥哥,你看!”高矜找了半天只是发现这棵树是一棵人为的假树,就再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百里溪一看之下就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这棵树和其他真树十分相象,但是还是有一点漏洞想必是故意所为,你看这棵树的三个支叉当中有一支明显有别于其他两支。”百里溪说这些话时很是自信。 高矜闻言,仔细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处,和先前所看得并无两样。这些细节他已经在百里溪看之前看过多次。高矜不明所以,冲百里溪摇摇头示意自己在她的指点下也没有什么的新的发现。 百里溪笑道:“这就是你和我在一起的好处,我们女孩子的目光都有独到之处!做这树机关的人应该也是一位美丽善良的姑娘,而且她在假杏树中埋藏下自己的一些小秘密。用来考验那些能够通过漫长冰洞的有缘人,对了,这株假杏树应该是几代人的心血加上一个人的智慧。” 高矜更加迷惑,百里溪仿佛猜到高矜的心思道:“你可能在怀疑我是否曾经来过这里,答案是否定的。我确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山谷,第一次见到这株杏树。但是由于长年累月生活在这座大山里,我能够觉察到一些别人不能觉察到的东西。比如这株杏树,她留给来访者唯一的机会和生还希望就是这些无芯的花朵。庆幸,你没有冒然去触摸这些没有花芯的花朵,否则葬身于杏树之下的绝望之人就会多上我们两位。” 百里溪说的轻巧,高矜听得却是心惊胆战。 百里溪接着说道:“好多年前,曾经听山里的猎人讲过关于杏树杀人的故事,当时并没有在意。他们说的是在华山莲花峰的深处曾经有人见到过几位美若天仙的漂亮女子,在传闻中的玉女泉中洗澡。路人被他们的美艳身姿所获,在不知觉中想要接近时就会出现一株杏树,而且长满没有花心的花朵,当人们用手触摸花芯时,他们就会和这些仙女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矜道:“那些传闻和现在我们的处境又会有什么关联?” 百里溪道:“你看这些没有花芯的花朵有什么特殊之处,再和这些树枝对比起来一起看。” 高矜仔细观察杏花的花芯,和树枝对比之下,他果然发现了一个细微的差别。满山谷都是四个支叉的杏树,这株假杏树也不例外。经百里溪指点过后他才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杏花的五个花瓣上面都有浅浅的瘢痕,真花是花瓣的瓣茎,假花则是瘢痕。用手摸或者用鼻子嗅过真花不会有什么变化,而有手摸或者嗅过假花之后就会有性命之忧。具体如何忧法,没有体验也就不能道明。只是可以从花瓣的瘢痕中看到可能预示的结局,若不是百里溪心细如丝,也会很难发现这些小秘密。假杏花的每朵花的五个瘢痕的尾部都有一个浅浅的花结,想必这些花结就预示着结束生命。而在每朵花的其中一个固定方向的那个花瓣上,在瘢痕和花结中间就多了一个心一样的凹陷朝着下方。仔细对比之后,他们果然在四个支叉之外,心结指示的方向找到一个被树枝所掩盖若隐若现的第五个枝节,也有着心一样的瘢痕,不过更为隐秘。 此时他们已经在山谷徘徊了很久,都有一些饥肠辘辘。 百里溪和高矜四目相对,在百里溪的默许和鼓励下他们第一次牵手。 高矜第一次拉到一位美丽姑娘的手,而且是自己所心仪的姑娘的手,他有一些颤抖、有一些激动,更有一些不知所措。同时高矜把像心一样第五树枝向下方扳去。 轰然一声焖响,在焖响声中,高矜的手失去百里溪的小手,还没有暖热的小手。 百里溪在无望的空间中想要再次抓住高矜的手,一时不能,在一股强大的力量面前分开。 高矜醒过来时,是在一个温暖的温泉水中。 眼前看到的是远处一股沁泉切崖而下。水汽弥漫四周似乎还是在梦境中一般。 第二十四章 人间仙境 虽然高矜心中有所准备,但他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自己仿佛是从地上冒出来一般,身边已经没有了百里溪的踪影。 正在困惑时,他又发现在满是水汽和雾气的水面上有一位年轻女子在距他不远的地方洗澡。觉察到高矜在看时,那女子不再挥舞那头飘逸的秀发,只是和高矜一样静静地立在水面上。这一惊之下非同小可,高矜的心在瞬间提到嗓子眼,他在暗自思量,难道是溪妹妹。那怎么会浑身没有穿衣服,只留一层薄纱在水汽中飘舞。眼看那女子背对着自己没有了动静。 高矜深怕因为自己的鲁莽伤害了百里溪,忙转过身去道:“溪妹妹,是你么?” 对方没有言语,只是如芙蓉出水般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水波来。高矜分明闻到几丝别样的花香气息,随着水波的荡漾开始流转他的全身。高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高矜犹豫不决时,那女子竟然背对着自己缓缓的飘逸过来。高矜此刻的心情更是紧张不已,那女子漂移到距自己一丈见方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时,阳光西落,万丈斜辉如金光般洒落下来,布满整个山谷。在温泉的上方似乎罩上一个金碧辉煌的纱帐,充满柔情蜜意,暖风送来几股清香。这清香气袭分明来自于这位姑娘的身体。高矜依然不知如何是好,想到那股莫名的清香,他立时联想到在冰谷中的所见所闻。 僵尸、清香、杏树、美女! 高矜的心清瞬间由即将要被香风薄雾所熏倒而变得紧张异常。高矜想要本能运出护体真气,不想竟无半点用处。他只感觉到浑身酥软,就是想要抬腿走开也是不能。 他的头脑因为高度紧张而清醒了许多。‘眼前的浴女决不是百里溪,那百里溪是否已经遭遇不测。…’高矜心中暗自思量。 就在这时,那浴女忽然转过头来,冲着高矜‘嗨、嗨、嗨!’尖笑几声。刺耳异常。 因为突然,而且那女子带有面具,面目狰狞恐怖,活脱脱一个粉面獠牙的女鬼。 高矜因为先前已经高度紧张,竟然被吓得晕了过去。 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二日清晨,在一张大床上,桃红色的帷帐布满整个房间。清新淡雅中透出几分温馨,屋厅很大,高矜感觉到的却是一股杀气。他想要起身时,手脚还是不十分灵便。高矜心中越发诧异,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是到了另外一个地域,不为常人所知的神奇国度。正在思量间,一位身着杏黄衣裙的漂亮女子走了进来。 冰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到我们仙谷?” 高矜应声道:“什么仙谷?我只是在寻找雪貂时不经意间来到宝地,还望姑娘见谅!”高矜说的十分诚恳。那女子四下打量高矜一番,突然将面目切近高矜又仔细端详一番,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人中龙凤,世间珍品。可惜啊!可惜!”说完之后用粉玉小手在高矜的脸颊上轻轻摸了一把,然后用哀怨的眼神看了高矜一眼,飘曳式的走出了房间。 高矜被这位姑娘的奇怪举动所吓傻,一时竟然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感觉到一阵芬香扑鼻而来,瞬间一只滑腻的小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拂过之后,那漂亮到的年轻女子就没有了踪影。只留余香在自己到的脸颊回荡。 高矜感觉忽冷忽热很不是滋味。感觉冷是因为有一种被人调戏到的感觉。转念一想,这样的词语应该是用在男人对女人身上才对。但是,今天自己的遭遇不是遭到调戏又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想到这里,年轻气盛的高矜浑身冰凉,气愤不已,无奈起身不得。不过,回想起那位姑娘看自己的眼神充满关爱,又似乎有一些无可奈何的样子,不像是在调戏自己,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想到这里,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高矜十分不得其解,更显迷茫。 正在疑惑间,只见又有两位女子手中托盘走了进来。高矜这次盯得很紧,深怕再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定眼看时,却是吃的东西。高矜忍不住两眼放光,他已经饿了很久,早就腹中空空,此时更显饥肠辘辘。 进来的两位女子葱衣素裙一身侍女打扮,进来后并无二话。只是将托盘上的一大碗米饭,两样素菜,一碗清汤轻轻放在早已备好的桌子上。放下后,袖手立在一边。目不斜视,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高矜饥饿已久,顾忌不了那么多,狂风扫落叶般将所有吃的东西一扫而光。 高矜饭毕漱口后,侍女将所端来的物品收拾后尽数端走。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高矜饱食之后试试手脚,竟然恢复如初。摸摸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没有什么两样。高矜放下心来,想到百里溪的处境时,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他起身下床,小试手脚功夫,已经完全没有了刚进入所谓‘仙谷’的那种疲软感觉。 高矜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顺着透有光亮的地方走了出来。室外阳光明媚,一片开阔的桃园尽收眼底,粉红色的花朵争相绽放。没有了昨日杏源的阴冷和神秘莫测。不过似乎还是在一个很深的峡谷之中。自己方才的卧室竟然是个巧夺天工的石洞,能够将天然的阳光很巧妙的通过白色大理石镜面引入深遂的洞府而不至于阴冷,看上去真是一个不小的奇迹。高矜无意要赞美这里的主人,但是对于这些巧夺天工的精妙设计,他还是赞叹不已。 一股小溪流在桃园中蜿蜒盘旋,曲径流水,远处楼台亭榭,随处可见。好一个精妙的世外桃源。高矜的心情不知该是好还是坏,好的是看到这里人间仙境一般的美景,还没有历练江湖的他都有一些想要在这里隐居度日的想法;坏的是到现在自己还不能断明百里溪的生死处境。想到百里溪,高矜开始在心里责怪自己,自语道:“现在要赶快找到百里溪的下落,既然他们一齐触动机关,自己能够来到‘仙谷’,那么百里溪一定也是在这个桃园仙谷的某个地方。” 想到百里溪,再好的美景已经变得暗淡无光。高矜开始想要断明自己所处的位置。他快步登上一处楼台,他发现整个山谷距离上面的山坡似乎有很远的距离,虽然此时阳光普照,在山谷里面还是寒气逼人。由此端定,这里应该是远隔人世。他们触动杏树机关时,应该是又向下面落了一层,而且是到了另外一个更深的山谷。在楼台上举目四望,高矜没有发现有任何人的身影。 高矜心想:刚才的姑娘们难道瞬间蒸发了不成? 高矜四出回望时猛然看到先前自己所住的的洞府上隐约有‘仙谷桃花榭’几个字。他的心中一亮,想到自己是在杏花园中和百里溪迷失,刚才第一位看自己的女子不是穿着和杏花一样颜色的衣服吗?既然有桃花榭,会不会就该有‘杏花榭’。想到这里在举目四望时,果然在较远的地方看到一片杏黄色的花园。高矜当下下的楼台就要举步向杏花园的方向走去。 高矜急步穿越桃花园,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就看到远处的一片杏花园。远观杏花园的布置和早先看到的杏花园大有不同,杏树分布错落有致。而且主人的园艺造诣很是高超,停台楼榭一样不少,反而多了很多水车,在整个杏园中别有一番田园情趣。典雅脱俗,美不胜收。 高矜想要进入杏花园时,看到一汪温泉当在自己面前,水面宽阔,细看时水面上并没有浮桥。也没有别的可以横渡的船只。左右打量,这池温泉正好在山谷的中央两边是悬崖峭壁,眼观测量有数十丈的空间距离。想要飞身纵跃,看来没有绝顶轻功是万万不能成行。 高矜有一种眼熟的感觉,猛然顿悟,这不就是自己来到这个神秘山谷时的温泉吗?当时因为是在黄昏时分,而且在水中并没有看到两边的花园,只是看到两岸的悬崖和一池泉水。仿佛水面并不是很深,当下。高矜从岸边捡到一块石头顺手抛在水中,只听‘咕咚!咕咚!’一串气泡过后,没有了 声响,显然温泉水是深不可测。 高矜,他现在深怕百里溪会葬身在这池温泉中,但是自己怎么会浮在水面上,而没有沉落水底。想到百里溪的生死不明,还有山上着急等待的百里全老爷爷和那位受尽折磨的陌生姑娘。 高矜心急如焚,看着不断翻滚的温泉,没有了主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十五章 乌孙公主 就在高矜着急万分之时,高矜渴盼到的奇迹出现了,缓缓的一排木桩在水面下面忽隐忽现。高矜细看之下,激动不已。当下不假思索。纵身飞跃,在木桩的接力下,几个凌空飞身,转眼就来到杏花园。回头再看时,那些木桩已经没有了踪影。 高矜顾不了那么多,开始在杏花园中穿梭,曲径幽深,菊意绵绵,彩蝶飞舞,花甜蜜香。这些高矜都无心领会,顺着一条菊花小径。按照九宫八卦阴阳补缺的数理,高矜不费半点周折就来到依山而建的‘仙谷杏花榭’。高矜暗自思量看来杏花榭的主人深愔周易数理,明晓天象悟理,应是一位道中高人。 高矜曾经在奇路门下尽的鬼谷悟理精华,而一代宗师鬼谷子又是道理、阴阳、天象、悟理的人神领袖,所以从道理方面来讲高矜虽是初出茅庐的稚嫩少年。但是并不影响高矜的悟理境界。因此这一切奇闻异相高矜会在内心分析的头头是道。 但见这处‘杏花榭’有别于先前所见‘桃花榭’。‘桃花榭’占尽天时、地利,洞府外面的建筑为深山千年檀木所建,清香气袭绵绵不绝,久熏之下可成自然沁香身体,依此作为少女闺房,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效,可以后天成就倾国倾城之容貌。整个‘桃花榭’建筑别致典雅,温馨浪漫,白日之间可以尽采日辉,夜间则可以吸纳阴缺,相得益彰延年益寿,使生命之源,渊源不熄,顺天顺地更顺人。高矜能够有幸在‘桃花榭’ 的偏厅小住一晚已是福分不小。 再说这‘杏花榭’不占天时不占地利,没有上风上水,没有阴阳采纳之分,更无半点人气。如果在此久居,轻者终生瘫痪不能自理,重者早命夭折不明所以。高矜很是纳闷,这‘杏花榭’的主人应该深愔悟理乾坤,怎么会选在如此折寿、阴霾遍布之地为久居之所。 正自思量间,高矜已经来到‘杏花榭’洞府门口。但见洞外并没有什么木质建筑,光滑齐整的石质拱门再无任何装饰之物,就连洞门也是用光滑细腻的深山白玉石精心雕刻而成,细看之时,有祥云飞凤图饰,方显一丝人工雕琢痕迹。高矜看着紧闭的石门,一时不知是敲与不敲,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只听‘吱呀!一声轻微的响声从里面传来。门自动开了。 高矜不假思索,抬步走了进来。但见室内间陋无比,不大的客厅之外是一张用石头雕刻的石床,客厅之内散落一张石桌,五把石蹬,之外迎墙一面有一张石质的梳妆台,墙上一面大石镜。一切似乎和传说中到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鬼怪所居没有两样。只见两位青衣灰裙老奶奶正在搽抹石桌,显然是刚刚用过午饭。一切布置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高矜想要找到一丝杏衣女子的迹象。无意中再次看到那张石质大床,看到上面垂落下来杏黄色纱帐,至此,才稍稍有了一点暖意。 高矜走到那两位低头干活的老奶奶身边,正待举理询问时。老奶奶猛然同时抬起头来,高矜一个趔趄倒退好几步,才站稳身子。 眼前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让高矜又一次惊恐不安?原来细看那两位老奶奶之下,高鼻头、深眼窝,满头银发,一幅异域精灵鬼怪摸样,高矜惊魂未定。只见她们用手向化妆台的方向使劲在指。仿佛在说,哪里可以找到你要找的人。高矜虽然惊恐,还是急步来到梳妆台边,再此听到‘吱呀!’一声响。梳妆台隐没在洞壁之中,一道石门随之打开,一条向上的台阶展现在高矜眼前。 高矜回头向两位怪异的老奶奶深深地作了两个拱手揖。老奶奶们受惊若宠,一脸兴奋,一扫先前的古怪模样。 高矜顺着台阶转过几道弯过了几道门,又闻到那股神秘的清香气息,在香气的指引下高矜在迷宫一般的石阶中穿行。最后在一扇华丽的楠木门前停了下来。几位年轻貌美的侍女含笑站立一旁。高矜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阵势,呆立门前,生怕自己鲁莽而坏了规矩。 这时,只听到楠木门内有声音传出,“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释心中的疑惑!”声音优雅清脆,是那位拷问并有‘调戏嫌疑’自己的杏衣女子的声音。 高矜鼓起勇气跨门而入。 眼前的杏衣女子依桌而坐。但见她:面似桃花,眼带笑容。体态飘逸,身姿迷人。杏衣罗裙,凤披霞冠。含情脉脉,盛情万分。虽然未曾语,柔情已化水,欣然仍自得,意在对面郎。 两眼相对时,高矜有一种要被对方化成水的感觉,是那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柔情蜜意之水。他不明白这样的感觉,只是迅速把自己的眼睛逃向别的方向。虽然如此,高矜还是被对方的执著看的是手足无措。青春年少的他还未曾如此不自然的去面对一位陌生女子,这样的对视和与百里溪的对视有很多不同。 映入眼帘的景象使他诧异万分,自己先前的推理在这里并不存在。‘杏花榭’的主人用自己的智慧将天不时、地不利的难题一一化解,充分显示了这里面主人的过人之处。细看时,在天然绝壁的上方有几处人工雕琢的痕迹,用天然的水晶石在洞厅的上方镶嵌在阳光可以照射的地方,五处天然水晶天窗化解了洞府底部背阴的难题,而且水晶石是纯阴之物,在阳光普照之下,能将属性至阳的太阳光分解为柔和的阴阳调和之光,这样更顺应了万物开泰的根基。再之,前厅之中三面都刻有五尺见方的石窗,透气性极佳。从旁边的石窗可以看到广袤的中层空间,利于空气对流,不但有效化解了深谷会生阴霾的固理,而且进一步调和了人身体中的真气平衡。 “真是一个绝妙的处所,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奇功异技真是世间罕见!”高矜忘却了自己的尴尬,忍不住由衷赞叹。 杏衣女子应声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也有如此悟理根基!小女子也是佩服不已。” 有了交流高矜才敢正视眼前的杏衣女子,细看之下,杏衣女子不但长相打扮美丽动人,而且高鼻大眼窝有一些异域人的特征,看年纪和自己相差不了多少,仿佛是更小一些。但是眼前的建筑艺术如果真是出自她的谋划之中的话,那才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高矜没有了先前的局促感,在杏衣女子的指引下落座在楠木雕刻花桌的另一边,先行施过一礼,道:“华山弟子高矜今日冒昧来到贵府,多有打扰,还望姑娘见谅!” 杏衣女子用衣袖掩过嘴角笑道:“高公子不必客气,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我眼下还不能向你解释的很详细。” 说过此话后,见高矜心存疑虑,忙放下衣袖,正色说道:“不过,高公子现在的处境是凶多吉少。既然我们还有缘分再次见面,小女子自当冒有生命危险也要告知高公子些许实情!” 高矜道:“如果姑娘有难言之苦,那我就在此别过。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来连累姑娘的身家性命,那样我会于心不忍。”当下,高矜就要作揖别过。 杏衣女子急忙起身拦阻道:“高公子不必太过疑虑,既然高公子如此识大理,小女子也就不妨明说,此事和小女子多少也有一些瓜葛……” 高矜站在原地想听杏衣女子细说,但那杏衣女子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来说。高矜隐隐约约感觉到从事情的一开始就和这位杏衣女子有所牵连。回想起在冰谷中的清香气息,还有所见的古怪僵尸,最后到那颗设有机关的杏树。 杏衣女子看到高矜思索的眼神,仿佛下定一个决心。道:“是我用清香气息引你到这个山谷的,啊!……,但是,我虽然怀有他意还是先救了你一命,没有我的指引你不会走出冰谷,结果是——你会在那里变成僵尸!” 高矜想到了这些,道:“这些我也是一直在想,就是没有想明白。那就在这里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我高矜是知恩必报之人,既然姑娘于我有活命之恩,先受高矜一拜,日后如能活着走出这个山谷,自当时刻牢记报恩于姑娘!”说完不由分说,扑通在地,对着杏衣女子连叩三 个响头。 这可急坏了杏衣女子,想要扶高矜时,又有男女授受不亲之分,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受了高矜三叩之礼。 那杏衣女子悻悻道:“高公子真乃人中蛟龙,唉!此事因我而起,但愿高公子能够逢凶化吉。如若缘分到时……”先前还是阳光灿烂的杏衣女子,此刻脸上却是阴云密布。说话时眼睛直勾勾看着高矜,好像有好多话要说,但是又不能说出口。 “我叫姜明月,是距此数千里之外乌孙国的公主。” 第二十六章 神仙妹妹 闻听此言,高矜很是诧异。 高矜道:“姑娘原来是远在西域的乌孙国小公主,高矜失礼了。” 明月公主道:“高公子不必客气,我此时也是笼中之鸟,身不由己。” 高矜道:“此话怎讲?” 明月公主道:“我在数几年前被人囚禁于此地,至今已有十年光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王和母亲。心中自是十分痛心,又是万份无奈。”说到此处,明月不仅潸然落下泪来。想必自是伤心不已。 高矜在明月的询问下简要的将自己和百里溪误入山谷之事说了一遍,话语中更多的透露出自己和百里溪的青梅竹马情意,明月先前的愉悦心情在听完高矜的表述后尽显哀怨神色。 高矜连忙住口,没想到无意之间触到明月伤心之处,当下感慨道,“姑娘的身世很是凄凉,如果在下有能力的话一定要将姑娘解救出此地。” 明月欣慰道:“高公子的好意,本姑娘心领了。但是现在公子的处境自是十分微妙,也许不久就要成为别人的闺中玉郎。唉!…” 高矜越发不解,道:“看来,此处远比想象中要阴森恐怖许多。但是既然能够有缘得到公主的指点,就是拚去身家性命也要创这龙潭虎穴一番。” 看到高矜的果断决然之情。明月微微思量过后道:“这里叫作玉女神潭…” 听到此处,高矜不仅惊叫一声道:“这里岂不就是天外杏仙谷——玉女神潭。…,我不是在梦中吗?” 明月见到高矜如此反应,也是不明所以,脱口道:“难道你也听说过关于杏仙的传说。而且居然知道玉女神潭?” 高矜道:“不瞒姑娘,在下确实知道一些关于杏仙谷的传说,而且知道一些关于玉女神潭的说法。没想到这些真的会成为真实存在。如果这里真的就是玉女神潭的话…” 高矜禁不住连连打了三个冷颤。显然他是骇然之极,仿佛遇到更大的骇人听闻之事。 明月不知道高矜对于这里到底知道多少,但是从高矜的反映来看,他居然知道玉女神潭的可怕神秘之事,这与他的年龄和阅历极不相符。难道高矜并非简单的山外来客。难道这又是一个随到的机缘。 高矜道:“请姑娘是否可以说的详细一些。听说玉女神潭就是魔域圣水…” 这一回明月更是惊奇道:“你居然也知道魔域圣水!” 明月瞪大了眼睛,瞬间似乎变成了狰狞可怕的女鬼一般,忍不住将高矜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完完全全、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急声发问道:“你知道魔域圣水!!” 高矜被明月的突然举止搞得是魂飞魄散,不住倒退向后,要不是大厅内的楠木柱子挡住后路,仿佛就要撒腿逃向任何一个远离此地的地方。虽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但是对于有着骇人听闻的魔域圣水,高矜还是有一些矜持不助。完全没有了少年英侠的模样。 明月的花容失色,让高矜更是后怕万分。 片刻沉默之后,明月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心态,缓缓道来,“高公子,适才因为太过紧张失礼了,请问你是怎么知道魔域圣水的来由。” 高矜调整好心态道:“无意间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明月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魔域圣水是玉女峰中自然流淌的一股神秘泉水,能够还颜助容。同时也能够化人于水,化骨成烟。”明月说的淡然,高矜听得却是毛骨悚然。 高矜无心再想知道关于魔域圣水的事情。 他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请问姑娘能否告诉在下和我一起进入山谷的那位姑娘的下落,她是否已经遭遇不测?”高矜想起自己的溪妹妹,心中忘记了适才的胆怯后怕之事。 明月脸上闪现出一丝不易被别人察觉的矜持与嫉妒表情。微微思量后道:“她现在活的很好,这个你不必担心。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再次思量之后,她想要打消高矜的顾虑,又道:“这次她们是冲着你而来,溪姑娘已经被安然送出这个山谷,想必此刻她已经回到家里。…她再也不可能找到这处人间仙境。”显然她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说了假话,但是处于神情迷乱中的高矜却显得是深信无凝。百里溪此时的境遇比他还要惊险许多,况且会造就日后高矜终身遗恨自责,从而演变为一笔终身不能偿还的情债。 这正是: 自古红颜多薄命,流的凄婉后人传。此处不再细表,后续章节自有详细表述。 单讲明月说完后,眼见高矜还是半信半凝,又道:“她们很快就会找到你。” 高矜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溪妹妹没有闪失我就放心了。”当下心情又好了许多。 这才想起来,要询问如何才能逃离这个鬼怪离奇的所谓仙谷。 高矜恍惚之间想起明月所说的闺中玉郎之事。 高矜道:“姑娘所说的她们是谁?” 明月悻悻道:“就是你第一次在山谷温泉中同浴时见到的那位女子。” 高矜道:“就是那个女鬼!” 明月道:“不错,她是我的神仙妹妹,也是这个山谷的主人。” “神仙妹妹?”高矜满脸凝或不解。所有发生的一切事件串联起来,他的脑海乱如一团麻,理不出任何头绪来。 明月怕高矜忘记先前所发生的一切,接着说道:“是神仙妹妹!你见过的,而且昨天夜里你就是在她的桃花榭中恢复了武功和元气。” 提到神仙妹妹明月的心情仿佛又欢快了许多,又恢复了精神气。 高矜不知道,自己所见的女鬼和神仙妹妹中间会是什么样一种联系。看到明月高兴,他的心情也好似变得欢快起来。 高矜忍不住问道:“神仙妹妹,就是山泉中的那位—女子…” 看到高矜记忆起来,明月显得更加高兴,一扫先前的不快。 明月在瞬间的变化判若两人,高矜无心去体味个中缘由。 高矜的心情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从明月的话语中得知百里溪依然活着的消息;忧的是如果自己真的是身处玉女神潭那么自己想要逃离这里的困难就会很大。在对明月的谈话中高矜省去了许多关于自己如何知道玉女神潭的细节,先前的惊慌失措和六神无主都是装出来的,因为从一开始进入山谷他就有一种不祥的兆头。师从鬼谷门下他学会了察颜观色,学会了悟理人生,身处险境而不自乱是鬼谷悟理道学的精华。沉着应对一切突发或未发而可能发生的事情是高矜处事的本能,在这一点上同样是悟理道学高手的明月也会甘拜下风,她没有察觉到高矜的心理深处。高矜的传神表演欺骗过了精明异常的明月。在对话语判断上,这场没有刀光剑影的较量中,高矜已经占据上风。明月的话语中除了关于百里溪已经安全出谷是假话之外,其它都是真的,是有所保留的真话。而高矜在这一场较量中传寄给明月的信息是在明月的眼中绝大多数都是真的,她相信自己的绝世聪慧。从早上在桃花榭中用手将迷灵粉在察在高矜的脸颊之上,之后引诱高矜在高楼上看到自己的杏花园,然后来到自己的杏花榭。从高矜的口中掏出许多关于高矜和百里溪的情况。高矜的话语中除了如何得知魔域圣水是假话以外,其他的话语和表演在聪慧绝顶的明月眼中都是真话。可以说她们的较量没有胜负,不过两位绝世聪明的奇情女子和才俊少年的斗法才刚刚开始。高矜确实是被明月的迷灵粉所引诱才找到杏花榭,这一点权且可以算作是明月的胜利。吸引高矜到杏花榭和自己过招是她所想要达到的目的,然而从另一个层面讲如果没有明月的故意引诱,那么在这个玉女神潭中高矜插翅难飞,很难展开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来解救自己和百里溪。所以说在第一次的心理斗法中他们是双赢。 高矜的思索只是在痴情和惊讶的掩盖下完成,没有 引起亢奋中的明月的注意。 瞬间之内高矜已经想到了下一步的对策,他要更深一层次的利用明月对自己的好感,因为他想要在玉女神潭中鬼怪离奇事情发生之前解救自己的溪妹妹。 此刻,处于热情欢心中的明月也有了自己的新打算,她想要利用高矜同样逃离玉女神潭的魔法控制。 不一样的境遇,不一样的心情。此时之间却有了相同的逃离相法。 正在他们沉浸在各自的小九九中时,忽然一阵天外箫音响起,瞬时之间檀木混香和桃花清香之气扑鼻而来。并不时传来声音尖利的呼喊声: 玉女神潭?光怪离奇! 魔域圣水?吸骨纳寒! 当听到‘吸骨纳寒’时,高矜不仅毛骨悚然,不明所以。 明月则像是有预感一般,离开座椅,起身笑道:“可是我的神仙宝贝妹妹来了么?” 第二十七章 闺中玉郎 高矜举目望处,但见一位体态娥罗多姿的漂亮女子从窗外飘移进来。带来香风阵阵,领人神魂颠倒。那女子桃衣粉裙,清纱蒙面,仍然不失娇媚面容。高矜有一些手足无措。那年轻女子飘移进来后,明月早已起身将那女子扶在自己适才的位子上落坐,自己则是站立一旁。那女子也无任何推脱,竟然就坐在主人的位子上,俨然她才是这里的主人。明月一反常态,显得殷勤至极。左一个神仙妹妹,右一个神仙妹妹,叫的甚是亲切无比。高矜因为她们的有意或无意地冷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那蒙面的女子对着高矜掩口笑道,“高公子,我这位漂亮姐姐可曾招待得好。如有怠慢,还请高公子多多见凉!” 看到高矜若有所思的样子,转口又道:“小女子本应亲自照应,一时因要事无法脱身,真是不好意思。” 高矜闻听此言,一头雾水不知怎样回答。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这位漂亮的妹妹会是那个传说中的魔女?还是自己所见鬼女? 诧异!惊奇!高矜张口不知道该说甚么好,斜眼偷看明月时,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解决问题的答案,但此时的明月好像对自己很陌生的样子。从她的表情中看不到任和别样的暗示。高矜被面纱女子问的是羞容满面,好似未出嫁的大闺女一般。面对两位年轻貌美女子,高矜显得稚嫩和缺乏应对之策。虽然他已经从师父那里学到高深的武功修为根基,还有纳日月、吐星辰的高深悟理要义,但是十数年的修学,师傅并没有教会她他如何去面对世间的所有,包括如何和这些貌美胜花的女子相处。因为师傅终身未娶,所以不可能来教自己。而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又很短暂。从隐隐约约记事起他的心目中就只有一个可以称作是青梅竹马的百里溪妹妹,那是除了母亲之外从懂事起自己见到的另外一个女性,他是真心的喜欢。直到他离开道观从强盗手中救下那位陌生女子,他的心中又动了一些侧隐之心。现在先后又面对两位神仙一般漂亮的姑娘,高矜惶惶然,像一个不懂得生活的傻瓜一般。 面纱女子见高矜只是沉默不语,顿然怒气从生,侧向明月道:“好姐姐,他是一个哑巴吗?” 明月被面纱女子的质问吓得是魂不附体,柔声道:“高公子,我家神仙妹妹问话你没有听见么?” 一语惊醒梦游一般的高矜,他应声道:“很好!很好!” 这回倒是面纱女子莺声笑道:“甚麽很好!很好!高公子你是痴了吗?” 高矜仿佛是做了一个梦,一个激凌,想到眼前这位女子应该就是拿位山泉中的鬼面女子。 忙起身装作很是歉意的样子,值礼道:“让姑娘见笑了。”看到高矜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明月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顺势拉着面纱女子的手道:“神仙妹妹,我可是当着你的面把这位待嫁闺中的玉郎交给你呢!” 面纱女子笑语道:“姐姐不用担心,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办好。姐姐放心就是。” 明月见面纱女子十分爽快答应,用一种异样的神态看着高矜道:“谢谢妹妹!姐姐自当竭力为妹妹做好后面的一切事务。” 高矜从明月的眼神中看到一股希望气息。装做不明白的样子,傻站一旁。 不知不觉太阳一近西落之时,明月看着窗外的天色,提醒道:“我的神仙妹妹,时候好象不早了…” 面纱女子依依不舍看着眼前的高矜,已是满心欢喜的表情。看到即将西落的太阳,莺声向高矜和明月作别道:“姐姐,我暂且现行别过,明天母亲就会过来,替我招待好高郎。…” “姐姐,高郎…” 在两位侍女的呼喊声中,面纱女子划窗而过,消失在业已即将朦胧的夕阳落日中。 高矜还在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之时,忽然,只见明月一挥手,一片杏黄色烛光照亮整个大厅。高矜想要说些什么,明月却指着他来时的楼梯道:“高公子,夜色将晚,请顺着来时的路回去吧!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现在你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一切谜底将会在明天揭晓。再晚的话,恐怕你会在仙谷中尸骨无存。这里的夜晚不会接纳任何外来人——在经过仙谷主人的特许之前!” 高矜预言又止,在最后看了一眼明月。他看到的事一张喜忧参半的靓丽面容,杏黄色的烛光映满所有的一切。 明月的眼神中充满期许,高矜虽然一时之间查不出其中的蹊跷,但是,他相信明月的暗示是真的。 高矜跨出杏花榭的瞬间,笨重大理石门轰然关上。 看着杏花榭慢慢淡出视线,高矜心中好似打翻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他又回到了桃花榭,眼前的景象依旧。充满温馨浪漫,高矜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闲情雅致。心中的迷雾重重,本想能够在杏花榭揭开谜底,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明月设计的一个棋局。 来回的路上他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有的只是美景温泉。还有两处看似无限温馨女子闺房。 一切,都是一个布满悬念的不解棋局。 仿佛,在和百里溪进入山谷的瞬间,这张无形的死亡大网已经拉开,想要逃脱时,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心爱的溪妹妹的身影。 险恶江湖,难道在一开始就这样让自己的未来之路充满艰辛。 十数年岁月,突然之间失去了亲爱师傅,而且自己还没有见到自己的爹和娘,现在却困在传说中的食人魔谷,竟然一开始就把在谷中相依为命溪妹妹丢在一边。思索慢慢展开的时候,不知不觉泪水开始在脸上流淌。高矜渴望成功,渴望报答师傅的授业大恩、父母的养育大恩,还有对百里溪那股说不出口喜爱之情。 没有承受过江湖阅历的伟岸少年,受到沉重的心理打击。 那只是在梦中,二日清晨阳光再次照在脸上时,他会重新振作,因为高矜拥有这种坚忍不拔的性格和勇气。 这一夜,空荡荡的桃花榭中,高矜沉浸于无边无际的梦海中。 当阳光再次从无数桃红色的纱幔中洒满整个桃花榭时,眼前的变化让高矜实实在在又一次感受到不可思议。 一夜之间,桃花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里俨然是一个奢华并充满温馨的洞房。 正在诧异间,冥冥中传来古筝伴乐的吟唱声:“粉纱弥漫兮、桃花朵朵;红烛高翘兮、人影穿梭;流光溢彩兮、分外妖娆;柔情密意兮、无限遐想;点点情思兮、瞬间点燃;高郎高郎兮、人为天合;合在今朝兮、妾为君妻;君谐妾衣兮、地做连理;白头偕老兮、关鸠关鸠!!’声音幽雅、妩媚动人,和着眼前的洞房美静,简直是一幅美仑美奂的仙境奇缘。 高矜经过一夜的檀香熏理,浑身充满元气。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恍惚感觉,身体和精神状态均已恢复到最佳状态。甚至于要超越进入山谷之前的状态。他明白这是桃花榭中,天地阴阳调和调理的原因。 高矜惶然间想起很多事情来,思路清晰的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种种思量之后,他似乎明白了这个迷局中的一些事。看来,经过昨日的探访,这里的主人已经对自己完全没有了起初十分的戒备心理。从自己的所有行走和所言所欲加上先前的了解,山谷主人已经知晓了她们想要知晓的一切。于是把自己在冰谷中所中的阴霾毒气和在魔谷温泉、杏花园、桃花园中明月所释放的种种迷灵、幻灵毒物一一消解。 他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猜出三分缘由,已经实属不易。另外的七分不知是福是祸,只是知道,正如明月昨天所说的那样,自己即将成为别人即将迎娶的闺中玉郎。这是什么样的一番情景,高矜听得古筝中所吟唱的乐意忍不住随声附唱道:一片辉煌、两厢相思、三重再生、四处温馨、五般交错、六项大礼、七七四九、八分无奈、九九皈依、十分不解! 唱完时一声哀叹,唉!!!躺在大床 上不再言语。 这时,窗外的古筝声音,随着‘嘣’的一声闷响,嘎然而止。这是断弦的声音。结伴而来的是一阵轻微的,像莺语一般的哭啼声。 高矜穆然,一个鲤鱼打挺起的身来。 第二十八章 魔界地狱 他想要寻声看个究竟。还未下的床来,但听,一声女子的爆呵:“小傻瓜,不知天高地厚!” 待要有所反应,为时已晚,只见几道白光闪过,数条尺宽、超长的白绫结结实实束缚住他的手脚,把他抛向窗外背阳一面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中。 高矜惊魂未定,在向下坠落的瞬间,暗自思量,这回小命休已。他有一些后悔,为什么不能静观事态的变化,再作打算。索性闭上眼睛,因为睁开眼睛也是徒劳。耳边只有下坠时代起的呼呼风声在沙沙作响。 只是一念之差,高矜就从人间天堂瞬间来到魔界地狱。他只是感觉到随着白绫的不断抽缩,自己的身体在一路向下坠落。那里没有一丝光亮,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应该是很久、很久吧!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想必是已经落到地狱的尽头。 高矜以为自己已经化作了鬼魂。但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只是呆呆的愣在那里,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他的思绪并未魂飞魄散,而是变的越发清晰,难道自己没有死?这怎么可能,高矜使劲在自己的身上拧了一下,很是疼痛。真的没有死,他兴奋起来。 无意间摸到身下的物体,软绵绵、滑溜溜,像是一团织锦。谁会这么好心在这杀人的地狱中放下这样一块救命的织锦,高矜很是诧异。他想要在黑暗中探个究竟,再摸之下,感觉好像是一个圆形的物体,黑暗中高矜尽量想要感知会是何方神圣救下自己性命。就这样,用手慢慢的摸触,首先是圆形物体,接着顺着纹理一圈一圈…。忽然,他‘啊!’的一声,暴跳起来。身下分明是一个活物。高矜用壁虎游墙功紧贴在光滑但不失棱角的洞壁上,一身虚汗浸透全身。这次真的有一些要魂飞魄散,冷汗如雨滴般落下。 虽然看不见,但是顺着圆圈他摸到一个扁扁的大脑袋———那分明是一条将身体盘曲在一起的特大蟒蛇! 高矜瞬间感知到末日即将来临。在墙壁上面坚持了几个时辰之后终于又掉在洞底。巨蟒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高矜在极度寂静的状态下感知到它是一个活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矜还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洞内漆黑一片,有的只是巨蟒的细微呼吸声。慢慢的高矜感觉到浑身奇寒无比,有了这种感觉,寒意似乎更加紧迫,漆黑的洞府内高矜充满伤感。也不知道是么时候巨蟒睡醒之后只需小小的一口就可以将自己吞到嘴里。 寒意紧逼加紧了腹内食物的消化,饥寒交迫使得高矜纵是铜铸铁打身躯也难以承受。 又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高矜仿佛徘徊在地狱的门口,他隐约感觉到神思迷离,无数鬼魂在向自己招手。恍惚之间,他的一只脚已经踏上鬼门关。这时他看到一汪清泉将自己淹没,慢慢的、慢慢的在四周升起,似乎又变成股股白烟笼罩在自己周围,白烟中他看到一个白发飘逸仙风道骨的老人向自己走来,老人伸出手来想要将自己拉起时,一阵风吹散了所有的梦境。凭借一丝知觉在神思忽隐忽现的低迷中,一丝不易觉察的亮光在紧闭的眼帘中闪过,高矜普捉到这一丝细微变化,他的脚从死神的门槛中退了出来。他极力渴望外面阳光世界,还有万念不忘的溪妹妹。那一丝亮光是从巨蟒的身体上面发出来,打起精神时,高矜浑身已经为冰霜所覆盖,四周凝结的同样是厚实的冰层,要不是为檀香所熏染,高矜会等不到再次清醒就已经为寒冰所包裹。借就微光他看到一个奇异的景象,先前感知到的石头,原来都是一些包裹了僵尸在里面的冰砣子,高矜大感诧异。周围寒气逼人,唯有巨蟒不为寒冰所冻软绵如常。而且微微散发出一股奇异的焦胡味道,没有超常的嗅觉很难会有所发现,同样没有超常的眼里也很难在迷离之中感知到微光的存在。这是高矜大难不死的福份。 高矜用尽最后一丝精力仔细打寻微光所在,他费力地用内功逼开身上冰层,慢慢移动到巨蟒旁边,他看到微光来自巨蟒所缠绕的物体上,透过巨蟒的身体,所以只有一丝亮光,并透露出来。仔细揣摩之后,高矜大喜过望,这可能是师父曾经告诉过自己的深山地精至宝雷石——一种产自地源深处能够驱寒避邪、续骨接命的神奇宝物,举天之下习武奇人所共想等到的至尊宝物,但是它的存在和历史渊源并不为常人所知,师父曾经告诉自己普天之下能更提炼到这样高度并能够享有识别感知雷石这种世间奇宝的武林宗师只有七个人那就是,鬼谷、天仙、血面、终南、魈瑶、鱼鹿、黎奴。现在这些宗师只是成为武林至尊时代的一个终结符号,经年经世并没有那位传说中的宗师真正拥有过雷石,似乎已经是一个遥远的传说而已。 高矜无比兴奋,历经了这一场不可思议的经历,他仿佛一直生活在梦境中。现在这样的历史奇迹会在自己的眼前发生么,面对巨蟒,他好像已经忽视了它的存在。是否是真正雷石,还有待进一步的验证。 高矜强打精神,开始思考如何除掉巨蟒。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步骤。他想要论证雷石存在的可能性,试猜想:在这样奇寒无比的深山洞府,存在一条食人巨蟒,在周围寒天冻地的情况下,巨蟒身体毫无损伤。每隔几天都会进食天然冰冻保鲜的人体僵尸,然后昏然入睡。 为什么巨蟒会如此逍遥,可能是因为雷石的存在,他使得巨蟒能够体血充溢,活力超常,而且能够延年益寿。但是,雷石为天下至宝,并不为世人所知,杏仙谷主人并不知晓这里面得奥秘,只是把巨蟒当作自己处置异己分子的魔界地狱,将不受欢迎和想要杀死的人扔进这里。这一点仿佛经不起推敲,那么,还存在怎么样一种推理?杏仙谷主人,知道这一切,只是还不知道如何利用雷石来延年续命,或者不需要,养一只巨蟒来守护这一个难得时间至宝。 那么把不受欢迎的自己推到这里只是为了喂养巨蟒,晓得自己得武功不会危及雷石安全。这是否有一些太过大意。高矜闵思苦想还是不得要领,他急于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想是否属实。 第二十九章 飘逸无限 正当高矜寻思如何获取雷石时,隐约中一股奇异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高矜沉迷于对雷石的渴望,心中没有一丝察觉。慢慢地他的思绪随着香气弥漫而显得有一些迟钝,最后进入沉睡状态。 当再次有所知觉时已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高矜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奥秘。 突然,缓缓地一道白光在黑暗世界中闪亮。仿佛是一叶小舟在空气中飘荡,在洞底的另外一个方向,一面镜子似乎正在高矜的面前展现。那是怎样一副景象,豁然之间,山洞明朗起来。先前的巨蟒和雷石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又是处在幻觉的世界里。 四周没有了冰雪覆盖的景象,一缕阳光撒在高矜的脸上。 高矜一下子又处在茫然虚度的世界里。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奇遇。山洞已经消失的无音无踪,一眨眼功夫,朗朗乾坤,艳阳高照,鹰飞草长,别样一番丽景。看着眼前的一切,高矜只是想起自己曾经看到的雷石和巨蟒,还有那条深邃的山洞。一切消失的那样彻底,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却好像已经恢复自由。 高矜试着站立起来,并没有丝毫不适。低头看时,他的怀中抱的是一块石头,和周围没有丝毫两样的石头。 高矜差异之极。四处走动之下,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他的神思还在恍惚之间,只是不知过了多少个时日。 他开始想要找到一条出路,顺着眼前的山间小径一直向前走去。当再次看到那棵悬挂在半空中的古桑藤枝时,高矜的思绪才慢慢清晰起来。他是和溪妹妹一起来到毒沟,想要找到一些医治陌生女子伤口的解药,同时向百里全爷爷证明自己不是为非作歹的小人。转眼间,这些已经成为过眼云烟,高矜的眼睛不由自主湿润起来,虽然奇幻般找到归途,回去的路是那样的漫长。 高矜想要高高跃起来够到那丛藤蔓。大概离地十丈开外,以高矜现在的内力和轻功显然不能攀附而上。高矜一次又一次想要高高跃起,然而每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高矜暗想,也不知当初是怎么落下来。想到这里他不仅再次黯然伤神,溪妹妹已经不知身在何处。高矜举目四望,不知什么时候青雾弥漫,已经看不到刚才走出山谷时的阳光小路。他想到无法面对百里全爷爷,试图再次进入山谷去寻找百里溪的身影。但是,在山雾的阻隔和迷藤的缠绕下已经没有了回去的路,唯一挂在眼前的就是当初他和溪妹妹一起落下来的那棵在风中摇摆的古桑藤。 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出山谷么?但是没有了溪妹妹的归路会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迷茫和无助。这一切是那么的离奇,那么的不可思议。高矜怎么都不会明白这其中张开的是怎样一张弥天大网,这一网网住了秦王朝的江山社稷,网主了整个中原武林的渊源浩劫,网主了天下情缘渺渺、恩怨难了。 这一切都和他的祖师爷鬼谷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他的祖师爷所幻化的鬼谷福地有着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 因为这里是仙谷,武林传说中迷灵迷情的世外桃源。高矜这一落地,想要逃离也是很难,注定这一生为情所困,最后为情所伤,为情而灭。 这些高矜不会明白。也许很难再有机会去想的清楚。 既然没有了进山谷的路,高矜想要回到百里爷爷的身边,还有那位神思迷离的姑娘。高矜再次不断尝试想要够到那棵救命的古藤,也不知经过多少次努力依然不能如愿。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山谷中阴风阵阵,野猿的吼叫声此起彼伏,陡然突添些许阴森恐怖,虽是习武多年,高矜还是有一些毛骨悚然,重要的是他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却也不能,当夕阳最后一丝余晖即将退去时,猛然间,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高矜的眼前飘过。 高矜忍不住一阵哆嗦。本能的站起身来拉开架势,极声喝道:“谁!” 这时山谷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山风在夕阳落日中摇曳着山谷的枝枝叶叶。 高矜静下心来,不再想那些怪异的事情,他想要养精蓄锐作最后一搏,早点离开这个诡异的山谷。不过,刚才分明看到那个鬼影一般的东西,现在却没有了踪影。高矜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以了,但愿这次能够成功!”高矜在心里暗自为自己鼓劲。 他拉开架式,高声喝道,“三击云腾步!”只见他手臂展翅如大鹏一般用脚在陡峭的悬崖壁上连点三下,然后借势如旱地拔葱一般直冲而上,这次因为使足了力气,离地已有八九丈,但距离古藤还是又一丈之遥,高矜伸手之际已感失望。 就在高矜将要落下之时,一声轻柔的呼唤声在高矜的耳边想起,“高郎!……”。随即他的身体如腾雾一般,一股绵软的的丝绸织物将高矜适时托起,他的手终于够到古藤。手抓古藤回头看时,又是那个鬼面女郎的身影,像是会意一般,虽然有一些阴森恐怖,但依然能够感知到面具后面的些许柔情。这时恰好夕阳落日的余晖映照着鬼面女郎丝裙曼舞的身影慢慢退却。 高矜迅速顺着古藤爬上山谷,月光已经散漫山岗,他呆愣在百里溪洒满石子的地方,身边已经没有了伊人倩影,但是身上却活生生飘逸出鬼面女郎的桃粉清香气息。高矜内心很是矛盾,他不明白鬼面女郎为什么要帮自己,是因为那份羞涩的歌谣吗。 真是一个难解谜局。 高矜试图不再去想它。月光映照下,他快步如飞。很快就来到山岗深处百里爷爷的居所。 眼前景物一切依旧,那姑娘仍然躺在竹床上,神色红润,只是还处在昏迷之中。他没有看到百里全的身影,来到百里全的房间看到竹门上面有十道刀刻的的标记。高矜记得百里爷爷有用刀在竹子上面记住重要时日的习惯,数一数,想必自己在山谷中已经呆了十日时光。 再细看时,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小药瓶。下面压有一张纸条,高矜认得上面是百里溪的娟秀字体:“解药,二日醒后,用温水化服即可。” “溪妹妹,你回来了么……”高矜兴奋异常,想必是百里溪带回了解药。 但是找遍房屋的里里外外都没有见到百里溪和百里爷爷的身影。本已满是希望,现在又回到失望的起点。 看到救治陌生姑娘的解药放在桌上,还有溪妹妹的留书。高矜心里稍稍得到些许安慰。这几日折腾,高矜感到困乏无比。关好门窗后就在陌生女子对面的饭桌上扶桌而眠。 二日清晨,鸟鸣声中,高矜被陌生姑娘的话语声所惊醒。这时天色已微亮。 “姑娘想必是要喝水!” 但见那姑娘神情已然憔悴,不能话语。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并且有几丝胆怯。高矜想到那壶解药,急忙从柴房抱出少许干柴,在厨房中生火烧水,放凉后倒出壶中解药化在水中,想要扶那姑娘喝药时,神情显得很是不自然。那姑娘可能和他一样少经世面,和陌生男子相处一室,显得更加胆怯。 高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相持过后,那姑娘更加腼腆不语。 第三十章 神秘墓地 一番腼腆相持过后,高矜还是搀扶那位陌生姑娘将解药喝下。 大概一个时辰,姑娘已经能够扶床站立。 她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羞语道:“谢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待见过爹娘多要些银两再做答谢。” 高矜柔声道:“姑娘不要太过多虑,路见不平乃是正义之士理应所为。不要再说什么言谢的话语。我是一个山野过客,偶然看到一帮贼人为非作歹,伸了把手而已。还不知姑娘是那里人氏,待我处理完零碎事务护送姑娘早日回到家中,想必令尊爹、娘应该十分牵挂。或许已经报官。” 女子正言道:“那就有劳公子。只是小女子不知该如何相谢,爹、娘教诲心中牢记,受人恩惠当数倍相还。”女子说的很是认真,一副不经世事的样子。 高矜笑语道:“姑娘太过客气。不要再有任何顾虑,正好我也要下山,也许我们还是顺路。” 说完这番话,已是正午时分,高矜暗自寻思怎么不见百里爷爷的身影。正在胡思乱想,那位陌生姑娘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声道:“公子,想必是挂念那位美貌的姐姐。”高矜闻言,不禁心中一颤,道:“那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姑娘是知道她的去处?” 陌生女子道:“昨日傍晚时分,我醒来时隐约中好像看到她回来过,只是放下解药,和一位陌生蒙纱女子对我说,高郎回来后如果找到雷石就再回仙谷相见,不然就会是永生永别。”高矜木然,不知所措,深思之后,有所顿悟,难道自己在仙谷中看到只是雷石的幻影。回过神来再想,想必那是中了更深层次的迷灵药物的反应。难道自己真的和雷石有什么不解之缘?此前只是偶尔听师父说起过它的妙用。 猛然回头时,儿时所住的小屋上面几个醒目的粉字映入眼帘,‘高郎高郎,雷石如面,溪儿如面;高郎高郎,雷石不显,溪儿非命。高郎高郎,鬼谷阴魂,昭雪雷石;塞外血引,无度苍生!’时隐时现,闪念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所幸高矜记忆超群,已是过目不忘。但是他没有完全明白其中的话意。听这位姑娘所言是真的见到百里溪和另外一个女子回来过,那么百里溪的处境应该算是安全。但是,据她所说,那另外的女子可能就是忽隐忽现的鬼面女子,高矜思绪越发如云雾绵绵,没有一点头绪,相反更为错综复杂,且杂乱无章。 高矜纵是浑身解术也无法悟出其中的道理。索性不再去想。这边思绪未了,那边的念头又闪现出来,百里爷爷呢?高矜胆颤心惊。 他再次飞快地搜寻完整个居所,没有看到一丝印记。 这是怎样一个谜结。 当他走出房间,在微风吹拂中,刺目惊魂地看到,一丈高招魂银绫在穆然而起的山风中萦绕飘索,一把长剑在墓碑的前面倒扎土中,寒星闪烁,甚是扎眼。高矜已经有所预感,但是还是不敢相信那会是一个可怕的事实,几个飘移独步,展现在高矜眼前的是一块新修起的孤坟,旁边一人合抱的巨松被人为削为一个墓碑的样子,上书:“宋遗神箭公百里全之墓”。高矜呆若木鸡。扑通一声跪倒在新坟堆前。 这一切浩劫,也许都是因为自己而起。没有为什么,只有一个接一个不测的结果发生。 隐么一个甲子的鬼谷浩劫,真的会应验?师傅曾经说过的那个关于祖师爷遗画中的预言! …… 万言千语化作两行热泪,如泉水般夺目而出,没有长啸、没有凄厉、没有痛嗥。有的只是漠然,一切谜局的开始,只是一个起始,既然无意闯入这样的鬼谷谜局,那,高矜就必然要解开这个不解的棋局。 过渡的悲伤,最极端的显现是木然面对。表面冷酷,内心确如翻江倒海般肝肠寸断。 那把长剑是百里全的遗物,高矜认识。那座独特的墓碑应该就是用这把长剑削就,它显示的是一种别样的毒辣。 高矜在默默的决断着自己的一切。 在高矜木然承受这一切突变时,一声仰天长啸! 随着巨大的爆发力量,高矜把自出观以来的所有奇遇不平全部击打在手握的那把百里全的长剑中,那把长剑在他的眼里已经不再是百里全的遗物,而是一切不平和耻辱的化身。 高矜起身后,长剑化作一股粉尘落在墓碑下面。 高矜想把自己不能承受的一切悲愤,化在那把削就百里全墓碑的长剑中。 高矜回过头来。陌生姑娘手扶门栏正在向这边张望。 高矜察干泪水,缓缓离开墓地。他不想让陌生女子看到自己的无助。走到门口,高矜一声凄婉的口哨。 那匹师傅遗赠给自己的宝驹应声从密林中飞驰而来。默默的用头在高矜的身上磨蹭,最通人性的宝驹想要捂平高矜那一刻深受伤害的心灵。 高矜轻轻抚摸白色宝驹的鬃毛,算是给它的回应。 陌生女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默默从羞涩的目光中琢磨高矜的心思。 高矜已经没有了思绪,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一切尽在木然的思绪中。不容陌生女子应允,高矜伸手将那女子扶上白马。 手牵缰绳,由宝驹指引开始缓缓的向山下走去。 第三十一章 痴情女子 天下武林纷争,腥风血雨时代已经拉开序幕。高矜无意中深陷这场浩劫之中,不在预料中开始,只在不断深陷中挣扎。 下山的路是那样的漫长,那样的久远,高矜的思绪在无助的空气中,漫无边际地飘散着。秋后的山林又是那么的绚丽多姿,陌生女子此刻满是忧愁的清丽脸庞多了几丝笑容,年少的她在历尽浩劫后终于才见彩虹,忍不住用手指着山林深处的那一片片云彩般变幻莫测的山中美景,笑语道:“好美的景色!真是……织云染千色,层林翠雾浓。骏马识归途,佳人凄凄泪。不见爹娘迎,举手润湿巾。遥相盼君扶,何处揽忧思。……,唉!”本是满脸欢喜,当看到手牵白马,一脸茫然的高矜时,陌生女子似乎心中有多了些许儿女情思,低头不再言语。 高矜只是默默的在想问题,并没有感知到陌生女子的言语变化。 很快来到华山脚下一个三叉路口。宝驹停了下来,不再前行,它不知道该向那条道路前进。 高矜好似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不由自主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不是十年前百里爷爷送自己父母下山时的路吗?此时此刻,百里爷爷已经莫明其妙魂归故里,而自己所心仪的溪妹妹也已不知游在何方,师傅业已消散在那一声奇幻莫测的巨爆声中,随四师伯而去,还有留存在脑海中的鬼谷画像,这一切浩劫的起始难道就是因为那副充满迷幻的鬼谷福地图,想到这里,思绪慢慢的有了一个大体的轮廓,也许应该明白什么,山上已经没有路可走,留给自己的只有在山下的这条路,那就是寻找雷石所在,然后回到魔域仙谷…… 高矜的思绪再次清晰起来,他想起了爹娘,想起了自己和父母的十年之期,十年到了,父母想必已经不再身体键朗,……想到这里他又多了一丝伤感,忍不住泪湿衣襟,用手拭泪时才注意到白马上面的陌生女子正用眼睛直直打量着自己。 高矜局促道:“让姑娘见笑了。” 姑娘无语,掩面而戾。 显然受自己思绪的感染,她也想起自己的爹娘,高矜心想。 待姑娘的心情稍稍平静一些,高矜问明姑娘家中所在,策马前行,驿道慢慢,宽阔空畅,不时有三两行人匆匆赶路,偶尔可以见到传送紧急公文的小队驿车在驿长吆喝声中簇拥前行。 姑娘家在华阴郡和印象中自己父母的家中相距很近。高矜思亲心切,顾不上赏析华阴郡的繁华景象,那里是车水马龙,游人如织,尽显大秦盛世华都气势。 顺街很远就看到父亲所开的寒水客栈那水袖字幅‘寒水女儿红,半滴十里香’时,那里已然繁华无限,只是不见爹娘的身影,想要打听时,侧头看见陌生姑娘一脸惊喜,高矜一下不知所措,那姑娘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是喜悦,一会儿又是忧愁,一会儿似乎在梦游呓语一般。高矜诧异异常。以为姑娘得了什么样一种怪病,刚要小声探问时,只听那姑娘已是掩面不语。虽不能看到衣袖下面姑娘的表情,但是可以感知到,姑娘的情绪波动很厉害,似乎伤心欲绝,又惊喜万分。 高矜愈发不解,道:“姑娘,想必是你家就在此处不远?我可以先送姑娘回家……” 一语未了,但见陌生女子,用衣袖半遮面目,泪眼朦胧看着自己。高矜则从姑娘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爱意和几许柔情。高矜忍不住心中一颤,他想起自己前不久下山初次见到百里溪时当时她也是这样一种表情,只是不像陌生女子是在泪眼中。他的内心好像被闪电击中一般,那样的感觉也只是在每当想起百里溪的幽怨眼神时才会感知。现在陌生女子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难道她也会是自己所谓今生今世的缘……,记得好像在和百里溪第一次牵手进入杏仙谷之前,她用郑重的口气对自己说过。而且是自己今生今世逃不脱的缘……,不解之缘。 高矜的心随之颤抖起来。他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陌生女子莹语道:“你的名字叫高矜,……” 高矜诧异,看着陌生女子激动、期待的眼神,他感到不解。他不明白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多少曲折之后偶遇的陌生女子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是到了自己的家门口。转念一想,也许他是父母居所邻家小妹,所以知道自己的名字。这样想过之后,心情才有所舒展。 当下点头应允到:“我就是高矜,你可是邻家小妹么?”一声平和问候换来陌生女子‘哇!’的一声痛苦,应声从马上倒在高矜怀中,高矜不知该如何处置,只是在闪念间,将陌生女子接在手中,悬在空中,尴尬异常。 这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只见陌生女子‘哇’的一声放声痛哭之后,不能自制应声倒在高矜怀中,口中念道:“阿哥,慎妹妹和爹娘都好想你啊!这么多年你可回来了…”说话间,并不时用一双粉拳击打高矜的双肩。 高矜更加木然,因为有了第一次衣服接触(当日在山中被百里爷爷强迫背负陌生女子上山验伤的情景)。当下极不自然地将陌生女子半搂在怀中任她粉拳相加,心想‘想必邻家小妹受了坏人的惊吓,我应该好好安慰一下她。’不再言语,只是任由她使着性子哭闹。 转念又听到她在说‘慎妹妹和爹娘都好想你……’,那就不对了,既然是邻家小妹,怎么会和自己共呼‘爹娘’。而且还是什么‘慎妹妹’,没有听父母说起过,父母对自己本来就是老来得子……。 高矜待陌生女子哭闹过后,心情有所平静。 安慰道:“你是……?” 陌生女子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收整衣、容后接语道:“我是你的慎妹妹,难道你没有听爹娘说起过?那一年,我们一起上山去看你?” 高矜开动思绪,想要努力寻找一些往日的记忆。 这么一想,很快他就想起来,七年前父母最后一次看望自己,当时好像是带了一个小姑娘,很小的样子,已经没有了一点印象,当时自己还以为是百里溪,百里溪的样子他是记得的,她当时比百里溪还要小一些,所以知道不是。那时高矜也只有十岁,小姑娘最多也就六、七岁,当时他正帮师傅采药,他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对她笑了笑,小姑娘送他一束鲜花,他送了小姑娘一只花斑彩蝶。小女孩喊自己‘阿哥’!他自己觉得好玩。第二天,父母带小姑娘走的时候,对他说‘别忘了家中的小阿妹。’他当时还不明白。当然,现在也不明白父母的用意。 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难道那个曾经的小姑娘就是眼前这位仪态万千的美貌女子。 高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三十二章 血面苍生 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高矜思绪万千。转眼之间陌生女子称谓自己阿哥…… 沉默、疑惑之后,高矜快步冲进寒水酒楼,他想要——— 就在高矜将要踏进酒楼的瞬间,几道寒光扇面袭来。高矜本能反手将陌生女子带在宝驹之上,推向一边。 宝驹一声突噜,回转到丈余开外安全地带。 高矜将陌生女子推开后,顺势用衣袖摔落一地飞刀。一个鹞子翻身,纵身落在酒楼中。环视四周,一帮黑衣大汉手持阔柄大刀将他团团围住。高矜刚要想有所动作,但见为首的黑衣汉子高声呼叫道:“高矜!”高矜一个愣神。众汉子一声呼哨,顺着从窗户中伸缩过来的绳索,呼啦!哧溜!瞬间没有了踪影,消失在敞开的窗户的尽头。高矜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一下子糟了。跃出窗户时,只见繁华闹市,不再有半点黑衣汉子的身影。 高矜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是莫明其妙。回到酒楼中,冷清一片,一应物件井然有序,并无半点凌乱。不像是经历过打斗的样子。 他正想寻探究竟,打眼看去,又有特殊事情让自己无从猜测。 就在这时,客房深处探许多脑袋来,瞬间里屋冲出一干酒保,先是一阵仔细打量,为首一名年长的管家摸样老者颤巍巍言语道:“请问……这位……可是高矜?” 高矜急语道:“在下正是高矜。”那位老者痛声大哭起来,这时陌生女子已经莹步走了进来,扑到老者怀中也哭了起来。老者失语道:“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和老夫人想你想的好苦啊!小姐,你不是被那些鬼门刀的人虏去了吗?老爷已经报官好久了。”陌生女子只是痛哭不已,原来这位所谓的陌生女子就是高建离的收养义女项慎。 直到现在高矜似乎才明白了陌生女子的真实身份。 老者叫做高声扬,是从燕国流离失所后投奔高建离的老管家。在一阵寒暄话语后,高声扬断断续续向高矜讲述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奇怪的事情。 项慎是楚国领军大元帅项燕的女儿,秦军消灭楚国后,将项燕全家满门抄斩,项慎因为年幼被项燕早在秦军破城之前托付给楚国大将楚上雍代为照看,楚上雍因被楚王所不容,在秦地首阳山出家作了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 他受项燕所托,为项家保留下一个命脉。楚上雍和奇炉是至交,就把项慎交给了奇炉代为收养,奇炉云游四方时和项燕相交甚好,权衡之下将项慎交给已经安居乐业的高见离夫妇收为义女。 那一年,在山上他们见了第一面。高矜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印记,现在,高矜很彷徨,不知所以。 山外青山,高矜很是不解。但是,现在他要面对是一个谜团。鬼门刀,一个可怕的字眼在高矜的眼前闪过,他自己曾经多次听到过的字眼,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高矜想要尽快明白一切,但是不可能,首先,他要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那并不是十分微妙。 高声杨告诉高矜,先前的一干人马是本市有名的黑衣卫队,秦朝大将王剪的弟弟王慰的手下黑衣卫,黑衣卫是秦王朝始皇帝的贴身护卫组织的一种,所以是无所比拟的高手。 高矜立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心里清楚这将意味着什么? 高矜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 项慎此刻却是欢喜异常,因为她看到了义父母将自己许配给的如意郎君高矜,她的内心是那样无比的欢喜,虽然现在更多的是忧愁。这么多天来的奇异变故,高矜不知道,项慎更是不明白。 高矜纵身想要追随已经远去的黑衣卫队,高声杨及时阻止了高矜的鲁莽举动,说道:“天之大,鹏尺天涯。飞无度,乐为逍遥。忍无数,时不待来。地相势,立护丛生。” 说罢,高声杨举刀自恃。 时空凝顿,鬼谷画幅在高矜的心境再次闪烁而过,没有悲伤,没有忧郁,拥有的只是一份力量,高矜内心很清楚。 高矜纵马,准备飞驰。 就在白马宝驹将要急驰而顺的一个瞬间。一个响亮的血刀劈向立马未稳的高矜。 阵雨猝然落下,一地喧哗! 高矜穆然马下,一席泥土,一样情怀! 白马宝驹的血水喷溅在高矜的身上,暴雨冲刷,悲情丛生。 高矜第一次生不如死的死去。 项慎的憧憬没有了方向,没有了精神的依托。 一个血面老者在促然而至的暴雨中飘过。 魔幻一般的呻吟:“鬼域乾坤,武林至尊!易水逝地,绒花纷飞。” 第三十三章 鬼门刀客 高矜肃然倒在血雨中。 “血面苍生!” 一代武林邪怪。 高矜迷离中第一个反映:那一闪而过的老者就是“血面苍生。”项慎哭跪在高矜身旁,高矜仿佛已经没有了声息。 凄厉冷雨,狂风骤起,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项慎如水中月一般伏在高矜沾满鲜血的身躯,感慨万千。多么苦命的女子,兵荒马乱中饶幸保存下性命,现在又在历经磨难之下失去养父母的呵护,转眼之间早就相识,而刚刚才相见的阿哥没有了生命的迹象。项慎已经哭不出声来,雨水将她那脆弱的心灵不断冲刷。 不知觉中天色已近黄昏。 一个巨雷劈燃一棵枯树,燃出一片火花。 众酒保将高矜和项慎抬进客房。一个曾经照顾项慎的章姓老妈用热水轻轻察抚项慎,缓缓的项慎苏醒过来,她苏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章妈,我的阿哥可曾醒来。” 章妈黯然落泪道:“公子还没有醒。”项慎想要挣扎爬起来,但是由于身体太过于虚弱,没能起来。泪水再次爬满她的清秀脸庞。高矜的手脚在血面苍生劈开白马的时候一并被切断了筋脉。血面苍生虽没有想要制高矜于死地的想法,但是也没有让高矜轻松,他不但挑断了高矜的手脚筋脉,而且将高矜数十年的内功一逝而尽。高矜就算是醒来已经是一个没有半点武功的废人,可见血面苍生狠毒之极。 一切尽在那个未解的鬼谷谜团之中。高矜就是打开这场武林浩劫的钥匙。这一点,高矜不会明白,他也不能明白。因为,他是不由自主卷入这场经世不息的浩劫当中。 三日之后,高矜缓缓苏醒过来,这三天时间里,项慎细心照料。高矜的伤口愈合的很快。所幸,血面苍生并没有想要他的性命,只是将他的武功全部化解。 这三天里项慎知道了自己被鬼门刀绑走后所发生的一切。 鬼门刀是鬼门在中原的一个秘密组织,因为秦始皇开始想要长生不老的原因,本是西域邪门的血面苍生开始涉足中原想要掠取传说中的雷石来练就一个邪门秘笈,于是装作异邦术士给始皇帝传授长生不老术为名在秦墉城华阴郡秘密扶植鬼门刀组织,鬼门刀组织的门主就是当今始皇帝手下第一员大将王剪的弟弟王慰,一个荒淫无度好色之徒。血面苍生传授给他一个阴毒的武功“鬼门刀”,练就这样的邪功需要用人血来祭刀,而且用年轻女子祭过的刀才能达到邪门的最高境界。有多少名女在他的强枪豪夺下,以娶妻纳妾为名糟蹋蹂躏后被他祭刀而死。 搜寻多日后,项慎年轻美貌的容颜很快打动了王慰的心,成为他的目标。但是高渐离在秦地早已化名奇离,是秦国国师奇路的远房表弟,纵是有天大的胆子,鬼门刀的门徒也不敢明目张胆来高渐离的寒水酒楼撒野他们只好在不断等候机会。正好,那时,他们听到奇路化身华山之巅的消息,王慰顿时心花怒放,立时派人进行跟踪。那日项慎在章妈陪同下在市井游玩时被鬼门刀的门徒强抢到荒郊野外——他们的老巢在华阴郡的荒郊野外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洞道中。不料,这帮贼人在将项慎拖往山中的时候无意间触动了一条巨毒蛇,被视人血为美味的巨毒蛇一顿狂吸,一干人当时就被吸死了十之八九,但是由于他们明白王慰也是视血如命的狂人,所以拼死护住项慎,但还是被巨毒蛇在吸食其他狂徒的过程中毒牙所划伤,十八个贼人有十二人当时就被巨毒蛇吸食城一堆骷髅,余下六人荒不择道,落荒而逃向华山密林中,正当他们查看麻袋中项慎的伤势时被高矜所发现。并为高矜所救,由此发生了一连串的奇闻怪事。 后面所发生的就是章妈所讲。 项慎被光天化日之下为蒙面狂徒从闹市抢走,章妈急忙回到寒水酒楼告知高渐离夫妇,他们着急万分,当时就报告官府,官府不敢怠慢,当时就派出大队狱卒进行缉拿。最后他们从死去的蒙面人处发现鬼门刀王慰门府的痕迹,不敢再往下追查,收拾十二具尸体后,告知高渐离夫妇,贼人已为巨毒蛇所伤,他的爱女项慎也为巨毒蛇所吞噬。就此结案。高渐离夫妇痛不欲生,恍惚好多日,又听闻奇路已经化身华山之巅更是伤心欲绝,又愈发想念起自己的儿子来。身体景况每况日下。 今日午时,忽然一队黑衣蒙面人将寒水酒楼团团围住,他们掠走了高渐离夫妇,余下的人将酒保、管家、丫鬟等高府所人人都圈在客房中,他们则埋伏在酒店的四处,直到高矜出现时。 黑衣人显然是知道高矜会回来。 听完章妈讲述,高矜是糊涂的一塌糊涂,他更加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陷阱。现在还没有见到父母,也不知道父母双亲被什么人所囚禁。想必是鬼门刀的人,还有血面苍生。而且自己已经没有了武功,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的病人。高矜想到年迈的双亲大人,他泪如雨下,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不清楚缘由,现在该何去何从,他心乱如麻。 项慎哭语道:“阿哥!我们要想办法去救爹娘,他们的身体本身就不好,我怕他们经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高矜颤语道:“是啊,——”他挣扎着缓步站了起来。 来到门口,他没有了前进的方向,也没有了前进的能力。 第三十四章 梦回故里 高矜在生死迷离中恍惚。 刀光闪烁,鬼影扑朔。 杏仙谷的众众神奇幻影又一次展现在高矜脑海中。忽然间他又仿佛看到黄昏的秦直大道边,项慎凄苦的站在风中,夕阳落日,一片映日彩虹挂在秋雨后的昏暗天空中,一丝亮光洒落,一片光环飘落。 屋内,高矜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窗外,天色随着彩虹的一点点消散,黯淡下来,有先前服侍高老夫人的丫鬟点上几处麻油灯火,项慎困倦的身躯依偎在高矜的身边,恍惚迷离之际。 高矜依然没有思绪,没有神情,呆若木鸡,型若死尸。 项慎在深度思念和憔悴中一次次惊醒,看着怀中的高郎哥哥,悲喜之情一时无法承受。 断断续续回想起和高矜在一起的日子,项慎少女的春思也曾经绵绵不绝,但是让她倍感意外和惊喜的是--高矜竟是自己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意中情郎,自已当时竟没有一丝先兆。而且是高郎哥哥救下自己的性命,陪自己一路走过那段最可怕的日子。 华山,青庐观。 六岁那年见过高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仔仔细细看到过高矜。 后来,陆陆续续她从养父母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谜,她应该是楚国贵族名门之后。父亲便是楚国统兵大元帅项燕,因为抗拒秦国入侵,在最后固守城门一战中,父亲和众位哥哥还有全家几百口家眷性命全部命丧黄泉。父亲很是喜欢自己,念自己是最年幼的孩子,父亲便早早就托付给门客楚上庸,在秦军攻打楚国邺都之前由他隐姓埋名将自己带到秦国腹地秦岭深山的青庐观中,所以她逃过一劫。 年幼无知的她在楚上庸的精心呵护下来到秦国。最后被高渐离夫妇收为养女,并且在自己六岁那年由高渐离夫妇提出,楚上庸首肯,奇炉作保,与高矜许下娃娃亲。 那一年,她真的很高兴。因为她看到了少年英俊的高矜。从此心中充满期许和希望。 然而,一切梦境苏醒的是那样的快,那样的毫无征兆,那样的残酷,那样的紧迫! 而那时的高矜更是奇遇不断。 塞外奇门血面苍生,直入中原武林。整个武林为之震撼,从此江湖进入血雨腥风时代。但是,高矜无意中在杏仙谷的奇遇,把自己卷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绝境中。 鬼谷传闻在一甲子之后重现江湖。 现在,高矜病入膏肓。 很快就会生死两重天,他还没有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闯入纷争的武林,就没有了再站立起来的机会。 还没看到自己的爹娘,刚刚知道项妹妹就是自己十年前看到的小妹妹,还有和自己这么多年一直两情相悦的溪妹妹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神秘莫测的江湖画卷已经展现。 猛然间,高矜惊呼而起!浑身抖动之下,项慎被甩醒在床下。 “光复鬼谷,鬼谷圣域,千秋永存!” 项慎哭爬起来,再次用自己柔弱的身躯将浑身抖动的高矜揽在怀中。轻轻用汗巾搽试高矜额头的如瀑般铺面而下的冷汗。 “高郎哥哥!高郎哥哥!” 高矜一身冷汗之下,从迷离的思绪中缓缓醒了过来。看到眼前低语垂泪的项慎,他深情的呼喊了一声“项妹!”。 项慎闻声更是泪如雨下,她将自己的脸庞紧紧贴在高矜的额头,瞬时之间,如雨的香颜泪水冲刷过高矜的脸庞,泪水融入高矜的眼帘,此刻,一股深深的爱恋之痛洒落高矜心底。 凄凉的缠绵情话之际。 突然,啪!一声清脆的沧浪声落入耳帘中,高矜抬眼看时,一柄悬柄小飞刀稳稳深入床框之上的横梁中,刀尾竹签之上隐约写着: “一甲子、终南路,嗜血侯,楼阳豹。起死回生,续骨纳命!” “项妹!” 看到这里,高矜失声高呼项慎。 “我有救了。” 第三十五章 嗜血侯人 中原腹地,秦山秦水。 一个古老的传说,一幅动人恋曲。终南深处,飘渺峰中。刀走偏锋,剑回绝尘。但见刀光闪处依稀彩虹落地,前川瀑布生紫烟,日落斜阳,水雾蒸腾,一苍面老者颜容愈发显得诡异,一双漆黑深陷的眼窝在水雾映照下显得格外黑洞阴森。 但见,山脚茅棚,一群喽啰小组齐声击鼓喊道“嗜血侯!嗜血侯!”飘渺峰上和终南遗老楼阳豹相斗甚鼾的正是红面赤发异域使者血面苍生右侍卫嗜血侯卢克哈尔。只见他此时双掌最后一击,推出一道血雾,终南遗老楼阳豹轻扫道柄,一股清风化解排山倒海般的血雾。嗜血侯受命血面苍生想要硕取七星宝典,愈发掌风吃紧,霎那间,电闪雷鸣,风起云涌,树倒猢狲散,众喽啰四散而逃。 突然,碰碰几声嗡状闷响,七星闪耀处,嗜血侯一声凄厉惨吼,从长八高峰处仰面落入尺厚落叶从中。原来,楼阳豹眼见久战不下,不想再有所拖延,使出杀手“七星落魄手”,霎那间将嗜血侯的七处筋脉尽数点封。 已有眼疾手快喽啰跑回密林深处面见血面苍生。 一阵长风冠日,只见片片落叶瞬间叠加在一起,涌向嗜血侯坠落的地方,如圆筒般包裹起身躯稳稳落在远处的四乘马车之上。瞬间,一众人等没有了踪影。 楼阳豹从飘渺峰上点松落石,来到飘渺观中。 一佛道柄,对空稽首道:“鬼域,魔域,杏仙域,悟空域。”摇头而过。 一场绝世高手的对决在一杯茶水的功夫中见了分晓。 楼阳豹阔步进入寝室静音堂,正待盘腿打坐之时,一阵喧哗之声从道观后院传来,一个小童儿快步冲入进来,疾步道:“祖师,祖师叔又在后院戏虎为乐”。 楼阳豹皱眉道:“这个憨呼儿,何时才能让我静心修为啊!”忍不住愁容满面。 举步随童儿来到了后院,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气愤异常。 但见,百尺见方的飘渺峰后院中,一个满头鹤发的顽童老者自得其乐,将一只长二开外的花瓣猛虎束缚在三丈方圆的独步掌气之中。独步游龙,掌气为笼,上串下跳好不热闹。 花瓣猛虎更是吼声震天,团团转转不能走出圆圈半步。 楼阳豹真是又气又恼。看着眼前的鹤发弟弟楼阳呼儿,眼中热泪翻滚如常,一时气节自闭。痛苦异常。 暗地抽掌,游云三式。 一振、一举,游掌如龙,顺掌似水,化掌云天,立掌折地。只听闻,啪的一声,散落一地碎石。 楼阳豹闭目立掌纹丝不动。掌声震落处,花瓣猛虎轰然倒地,沉睡一般,只闻呼声。楼阳呼儿手拖猛虎,喃喃自语道:“虎孩儿睡着呢。” 楼阳豹闻言后更是心却异常。 慢慢睁开眼睛,柔声细语道:“华山青炉观引出一场浩劫,华山遗老已经魂归鬼域。雷石光环开始照耀秦山秦水。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托付与你,呼儿,你要仔细听来。” …… 第三十六章 飞雪无奇 想要述说终南遗老的故事,还的从一段奇姻缘说起。楼阳呼儿是楼阳豹的双胞胎弟弟,由于早年曾经从酒市高台坠下,所以落得智力底下。 楼阳豹兄弟自幼父母双亡,相依为命。楼阳豹天生惠质,聪明绝伦,楼阳呼儿天生神力,力大无穷。无奈生在草莽乱世,无人知晓。小兄弟两依靠楼阳豹自编小曲,弹奏楼琴,楼阳呼儿自创杂耍为达官贵人和山野之人表演弹唱杂耍度日。 那一年,塞外女奇人雪无奇带关门弟子羽毛儿云游中原偶遇年幼且失寒落魄的孤儿楼阳豹小兄弟两在蓟市酒楼为达官贵人弹唱小曲表演杂耍。雪无奇女扮男装在酒楼喝酒,她的侍女羽毛儿年幼俊俏的面容为燕公子哥所看中,趁着酒劲那公子哥将一个酒杯打落在羽毛儿的脚下,吩咐下人说羽毛儿打碎了他的酒器,想要将羽毛儿强行带回府衙。雪无奇想要看看这个无赖的笑柄,当时并未声言,燕公子哥愈发不将一身素衣寒服打扮的雪无奇看在眼里,认为乡下野老几两刀钱便可打法,面对她扔下一袋钱道:“一个杯子换几个小奴的小命且值,方且便宜了你们这些乡下老儿,快收了钱去吧,本公子哥今天高兴。”说罢奸笑许久。 羽毛儿只有十一、二岁小龄,虽也曾伴随雪无奇畅游江湖许多年日,究竟还是小小孩儿,不曾懂得事理,当即十分胆怯。此刻雪无奇已面露杀心,正待要有所动作时。但见,一身胆气早已看不过眼的楼阳豹一个旱地打葱,纵身将燕公子哥从酒楼护栏出冲下酒楼,别看楼阳豹小小年纪,力道倒是十分到位,一冲之下燕公子哥冲断护栏,冲栏而出,由于用力过猛,惯性之下,楼阳豹也是一时收身不住失身落下酒楼。这时,雪无奇本是在酒楼的里侧,纵深发力在空中一个反转回身将楼阳豹接在手中,从对面米市的商号上面蜻蜓点水落回酒楼之上。未曾料到楼阳呼儿眼看哥哥落下酒楼,纵身来到楼边想要拉住哥哥的衣服,无奈惯性太大被甩出酒楼。 雪无奇救回楼阳豹后再纵身回接楼阳呼儿时,楼阳呼儿已是撞在酒楼横梁之上反弹落下之时,等到雪无奇落地将楼阳呼儿接到手上,眼见他已经满脸是血,昏迷不醒。雪无奇娇怒之下,回身跃上酒楼双手拖了羽毛儿和楼阳豹再次跃下酒楼,随手拦下燕公子哥的马车,将楼阳呼儿放入马车之,上。此时,燕公子哥早已毙命楼下,街市中商户早已关门,街巷游人四散逃亡。 一帮喽啰家丁手捧大刀杀奔过来。 雪无奇只是平举双掌,一阵横扫,一并人马早已尸首四分。 她回身再跃上马,拖住两个小孩,落荒向郊外逃去。 良久之后,山脚野外,又以飞快的速度飞檐走壁,在悬崖深处、绝壁丛中才来草药,研磨之后涂抹楼阳呼儿伤处,此时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又唤羽毛儿在溪流处觅来甘甜清泉化出一碗丹药为楼阳呼儿服下。 楼阳豹在楼阳呼儿身边早已呼天喊地,伤痛欲绝。 眼见服过丹药后,呼儿缓缓睁开眼睛。从此神情中多了几分痴呆。 因为此事的缘故,雪无奇并未如约在云游六年之后回归异域雪国。在终南山屹,结庐与老聃为邻论经盘道,修为药理潜心为楼阳呼儿治病。并有意将羽毛儿许与楼阳豹为妻,条件是楼阳豹为楼阳呼儿治好心病。否则,一个时轮后就将羽毛儿许与楼阳呼儿为妻,照顾其终生。 因为楼阳呼儿天生神力可以为雪无奇打开通往雷石地府的大门,于情于理于己于私,雪无奇都会这么做。 哪年哪月两小无猜。长相英俊,聪明绝伦悟性极高的楼阳豹早已和聪慧明理的羽毛儿两情相悦。 雪无奇把楼阳豹拜在道庭祖师老聃门下。自己细心调教羽毛儿为异域幻灵术和武学真为。 她独涉中原腹地秦地秦水的本意本时,听说到雷石的的传说,听到有关魔域圣水的消息,想要吸取圣水秘制驻颜还容长生不老术。 没想到走到蓟市时遇到了这节外生枝的事情。 也算是奇缘,她看出了楼阳呼儿的绮丽武学资质,想要借助楼阳呼儿之神力,为羽毛儿打开魔域圣武之门,实现自己驻颜还容的想法。 可惜,经年的努力和静心调理也未能将楼阳呼儿的绮丽武学资质之门打开。 雷石之谜还是没有能够揭开。 羽毛儿在杏仙谷找到魔域圣水,开创魔域门。 楼阳豹接下老聃衣钵,成就终南遗老的名号。 楼阳呼儿的病情还是没有半点起色。 雪无奇在百年高龄之后未能解出楼阳呼儿的思想愚钝之法,未能借助神力呼儿的力道打开魔域的最后一道门关,遗恨而坐化于终南偏锋莲花峰莲花洞莲花溪水边。 楼阳豹没有完成雪无奇的遗愿,未能实现和羽毛儿举案齐眉的花烛之夜。按照雪无奇的遗愿,羽毛儿应该是楼阳呼儿的媒妁之妻。 这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羽毛儿因为未能完成雪无奇的凤愿,经年经营杏仙谷,迷恋杏仙圣水,华容易老,痴情变为怨情,经年独守空房成为绝情寡欲的世外绝世俏佳人。这年,她已经一甲子年岁。她和楼阳豹也有了半甲子未曾相见,可能会终生遗恨,她不怨师傅也不怨自己,这是天意,她时常会这么想。 杏仙谷在江湖逐渐隐名为吸骨纳寒魔界地狱,无人能够找到杏仙谷的入口,也无人能够逃出的魔域。 第三十七章 楼阳呼儿 说完这一段小小插曲,言归正传,且说楼阳豹制服花瓣猛虎后,娓娓向楼阳呼儿微言道:“听闻雪域圣门左道血面苍生已经涉足中原,意欲独霸雷石。如今一甲子时日已到,鬼谷后人出山在即。血面苍生首徒今日败在我的掌下,伤愈后必然图谋师妹羽毛儿杏仙谷雷石,你且去华阴府郡救来一人,日后必将有助于共破强敌。” 楼阳呼儿虽然性情愚钝,但是侠肝义胆之情却愈发表露,闻言后,放下怀中猛虎,拍手称道:“兄长放心我这去华阴郡。” 楼阳豹道:“华阴郡,寒水酒楼,高矜。” 楼阳呼儿回礼后业已纵深飞奔纵然马上,但闻风中回音已远。只留马蒂声阵阵,空谷回荡。 三个时辰后,楼阳呼儿奔马来到华阴郡寒水酒楼,不待马儿立稳脚步,在马上一个飞纵拔然落入酒楼大堂。满堂之上桌椅摆放整齐,就是不见一位客官。 楼阳呼儿飘座桌旁,手握素布缠绕的大炳寒铁剑立在桌上击打道:“小二,高矜在那里。速速找来,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楼阳呼儿因为思想愚钝也不曾思索,直言来意。众酒保早在他飘落的瞬间下的魂不附体,心惊胆战,心想这几日咋这么多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魂般怪人。 章妈看在眼里,指派下人急急赶往高矜与项慎住处打点报告。 项慎依旧哭倒在高矜身边,泪如雨下,仿佛那就是一个泪雨人。高矜心存侥幸心里,看到“一甲子、终南路,嗜血侯,楼阳豹。起死回生,续骨纳命!”时,他已经看到生的欲望。此时,闻言,想要起身,无奈浑身筋脉尽断,力不从心。大堂内楼阳呼儿扎好了一代大侠的腕儿,左等右等不见有人出来,自己不禁哑然失笑。虽是愚钝之人却也在思索,心想那高矜是一个废人,自己却在这里拿势拿腕确实可笑。当即来到传出话语的高矜房中。 只见,素古床栏之上白色绸绫包裹之下的高矜浑像一个白绫包裹的大粽子。忍不住又失声哈哈大笑,指着高矜道“你可是高矜啊,活像一个大粽子,哈哈!” 高矜微语道:“在下正是高矜,你可是我家师傅常常提到的终南遗老。” 楼阳呼儿道:“正是啊。……终南遗老的弟弟,人称玉树临风,俊美无敌的大侠楼阳呼儿。”说到这里,自己先是遮嘴偷笑。虽是愚钝,但是生性顽皮,自恃才高俊美的楼阳呼儿省不了一番自夸。高矜一时云里雾里,不知所然,当第一眼看到纸条时,他就知道自己有了生的希望,终南遗老和师傅是至交,况且师傅早就说过遇到不测时,终南遗老能续骨纳命。师傅告诉过自己,终南遗老会救自己的命,但是将来要自己命的可能也会是这个终南遗老,他们和魔域、鬼门有着极深厚的历史渊源,但是他一定会救自己。 师傅再三告诫过自己:历练江湖最可怕的三个势力就是鬼门、魔域门和飞刀门。而终南遗老和鬼门、魔域门的渊源都是错综复杂,而鬼门本是鬼谷苏秦一派,但是分化、异化之下业已成为旁门左道,真正的鬼谷门派还有待高矜去光复和传承。 想到这里,高矜无形之中多了几分戒备之心,由先前的愉悦之情变的惆怅起来。 楼阳呼儿搞笑过后,眼见没有起到愚人愚己效果,心情很是不悦。伸手将大饼铁剑背负在身后,腾出手来想要抱过高矜。项慎很是警觉的打量楼阳呼儿许久,眼见他要将自己的高郎哥哥抢走,很是害怕,俯身在高矜身上,不再起身。 楼阳呼儿对女性生来有一股天然绝缘的闪电般后怕。当即退后几步,大声道:“再不及时赶到终南,高矜恐怕今后会成为废人。小女子你且闪开吧……” 项慎闻言,泪眼再次莹莹。不言不语。眼有幽怨盯着楼阳呼儿,死神一般的寂静,眼神如晨露中剑锋一般犀利,楼阳呼儿释然、惊然,这种眼神好像是儿时母亲的责骂和伶惜。一个趔趄退到墙角,很是可怕的样子。 项慎不知道哪里来的巨大勇气,对着在墙角不住颤抖的楼阳呼儿细声话语道:“高郎哥哥的命就是我的命……” 楼阳呼儿逃也是的跑出高矜寝室,大叫道:“快快扶高矜上马,晚了恐怕姓名也会不保。”一干酒保家人这才在章妈的指挥下,套了一辆马车由几名壮实家丁将高矜搀落座后,项慎紧挨在高矜身边侧身把高矜高大身躯揽在怀下,此时此景,感人肺腑。由于封血时间过长,药物失效,高矜浑身上下森出鲜血来,湿了白绫、湿了马车,高矜再次开始迷离。项慎的眼泪再次洗刷在高矜的脸上,苦命的女子依然不能释怀见到高矜时的愉悦情怀,还有高矜的音容笑貌。 楼阳呼儿飞身跃马,闭眼疾呼,“快走!” 驿道尘土飞扬,马蒂声急。 此时,业已夕阳落日余晖。 西风、扬鞭、古道、马肥,苦命人在天涯。 第三十八章 蒸蒸神潭 且说楼阳呼儿拦了马匹,急驰终南山。 一路尘烟,一路幽怨,一路等待。 终南古镇,楼观台岭,山脚茅庐。 早有楼阳豹指派道士架好竹制滑轿等候多时,只等见到高矜后以最快的速度抬上道观。 此时,眼见楼阳呼儿马匹在晨风中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楼阳呼儿侧身牵马,转身拉起拖在两匹战马身后的马车,三批战马一字排开,在楼阳呼儿神力拖引下,那马车虽然坐有高矜、项慎二人,已被呼儿腾空托起半边,速度快了许多,但是久力之下,楼阳呼儿的战马早已不能吃消。眼见已到驿道尽头,山脚茅棚,只听“咔咔”几声作响,只有心急如焚的楼阳呼儿牵了一副马车车身将高矜和项慎二人稳稳摔在一旁等待的道士藤椅之上。那副车身已经散落一旁,回头看时,三头战马均一头栽倒在地,不再起来。想必已经累死。 楼阳呼儿催促几名道人速速上山。 终南山。首阳峰,苍龙岭,七星观。 中午时分,不见骄阳烈日,只见祥云缠绕。苍龙岭上,七星观中,松云迷雾散布,七星绕梁而过,苍龙福寿前庭,星鹤延年当堂。古色古香陈设,香气寥寥,正堂之上千年古檀复刻正身的老聃坐像,断然肃穆,只见复刻神像炯炯有神,俨然再生一般,左手提至胸前,轻捻银发长须,似做沉思状,右手拂尘尘须在空中似有飘举之意,遥指前方左侧,仿佛正在指教之意。两侧,古铜制作的仙鹤昂首分列两边。 楼阳豹正在恩师坐像前提手打坐。听得院中楼阳呼儿高声呼叫,缓缓沉思后,站立起来。 这时楼阳呼儿已如风一般,冲撞进来,险些将满脸沉思,层层疑虑的楼阳豹撞翻在地。 楼阳呼儿快语道:“兄长,那野小子已经快死啦……” 楼阳豹没有言语来到院中,项慎早已累晕过去,楼阳豹示意侍童将其搀扶在侧院厢房中。 俯身来看高矜:虽伟岸轩昂,俊美高大,但浑身淤血,紫黑凝集,脸似黄蜡,身如朽木,没有半丝灵气。 楼阳豹伸手出食指在高矜鼻梁出轻轻一探,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比自己想像的要复杂很多,命如旋丝,气弱游龙。伸手翻开血气凝结的血染白绫,拂开青衣短袖,拿过高矜手臂仔细看时,惊异之情一时难以言表。 暗语道:血面苍生真是狠毒啊,一代邪门宗师竟出手这样下道。看来我想的过于简单,看面相高矜生命之症已有九分迷离;探玄丝,恐怕非有绝品血缘难以再继续命;验正身,浑身四肢筋脉尽断,而且是隔空断物乾坤手点穴大法,非有千年灵丹妙药难以再续内力,更不要说是恢复武功力道。 在这当口,楼阳呼儿癔病又起,乱语道:“困哈,困哈。”转身回到自己住处呼呼酣睡起来。 楼阳豹深知其秉性,不做理会。只是静心观看高矜伤情,稍稍沉思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几粒药丸,伸手点开高矜中颚下方,喉箍左侧“奎中穴”,高矜的口自然张开,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药丸用掌力打入高矜口中,迅速回点“颜中穴”,封中高矜的回咽。正待吩咐道童除掉高矜浑身血衣、污衣,将其投入热泉宫天然神泉中除污净身时。听得院中凄厉哭声顿起,“高郎哥哥,高郎哥哥……” 早有道童过来告知师傅。 原来,早在送项慎休息时,楼阳豹已经吩咐侍童为其服下一碗蚕桑稀粥,那是看到项慎劳累过度,虚脱元气的症状。项慎服过粥饭后,神情大好,未有休息之意,执意要见高矜。侍童想要禁制,项慎心急之下高声呼喊起来。 正说话间,项慎跌跌撞撞向院中跑了过来,碎步如莲,呼声阵阵。看到院中依然昏迷不醒的高矜时,立时俯身再次伏在高矜身上呼喊起来。 楼阳豹眼见此时景状,吩咐道:“高矜已无性命之忧,眼下须为其在神潭中蒸浴更衣,待验明伤情后再做诊治。” 项慎曲漆伏地拜谢到:“多谢道爷救治我家高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对高矜关爱呵护之情真情切切。 楼阳豹更是释然,木然间有点心酸的感觉。他这一刻想到了青梅竹马的羽毛儿,心中自恃几分伤感,几分期许,几分无奈。 轻轻摆手道,不必言谢,这是我欠奇路道长的。 当下吩咐童儿道:“速速准备干净衣物,指引这位姑娘为高矜沐浴,熏蒸一刻钟。休息一天,后日子时月挂树梢之时带来于前殿见我即可。” 项慎唯唯诺诺,感激不尽。 转过一院,一庭,一石,便看到仙峰、巨檀树下一座香炉似的天然浴池坐落其中。一方挑檐,两席垂帘,三处香木花丛,四方圆顶方石。 垂帘两侧一副对联: 左联是:真山真岭 蒸蒸神潭 沐浴真真绝学 武林无后; 右联是:假木假檀 涌涌圣水 洗却假假无为 人海隐没; 横批是:似真似假 那是一眼三尺见方的天然石潭,水汽蒸蒸,经年不息,川流不断,不溢不流,只有每次洗浴蒸笼后将内中水质放掉,一杯茶时刻就会再次满水。 项慎本是姑娘之身,未曾与异性有过肌肤接触,但是,这么多年来,在她小小心灵早中已经埋下对高矜的深深依恋之情。从癫坡流离幼年时的幻真幻想,自己心灵深处的小哥哥,到天真无邪少女时的真情流露,自己素怀素愿的情哥哥。为其沐浴更是心之所愿、情之所至。 第三十九章 灵隐神泉 且说天然石潭,水汽蒸蒸,飘渺若仙。 高矜在项慎的悉心照顾下深入神潭,静然沐浴,一时之间,心灵有空洞洞起来,神思在水雾中恍惚迷离。 一旁侍奉的项慎看着心上的人儿,心中难免沧桑与悲喜交加,早就再次泪如雨下,为高矜宽衣解带那一刻,她已经与自己深爱的人儿身心合一。经历了太多的流离失所,经历太多的渴望与诉求,今天终于和心上人团聚在这样的情景之下,难免情深意绵绵。 神潭之水带给高矜的是福是祸还无从说起,但是眼前激动人心的莫过于项慎的一往情深的关注和眷恋,也许,在迷离中,在生与死的考验中,高矜多了对人生的期待和期盼,慎妹妹的诺诺柔情,已经在高矜与死神的争锋中对决并得到升华。 神潭水很快融化了高矜筋骨脉络中淤血,慢慢的变的像黑水般的凝固起来,隐约中传来骨骼冲击的啪啪声响。高矜慢慢有了思绪,从迷离的深思中清醒过来,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不能移动彻底,只是耳旁隐约听到哭泣的悲痛感,由远及近,他一感知到项慎为自己付出的一切,忍不住也是肝肠寸断,高矜的出世也许就是一个传奇的开始,从蓟市到大秦,鬼谷一甲子的传说,还有杏仙谷的奇遇,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短短时间之内他已经失去过少亲人,早先气血封喉的那一刻,他已经从黑衣人的冷笑中听到自己的双亲已经遭遇不测,黑衣人隔空传音,打在自己心口中的正式要让自己来到终南山寻找谜团答案的画幅。这一切还没有开始,也就无从知道何时结束。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刻,高矜还在胡思乱想中凝练神气…… 月上树梢头,人约夜雨后,一场不大不小的寒雨如甘露般洒落一地思念,项慎在守候高矜并为其不断搽试身体的过程中早已几近虚脱。柔柔的月光如雾如烟般洒落在项慎那消瘦的身影上折射出一种别样的凄美,近一月时间的苦苦劳顿,早让出身大家闺秀,而又历尽沧桑飘落乡野的她花容尽失,了无处所。 就在项慎安心欢喜,庆幸之时,高矜也已清醒许多,微微侧身在月光下看到了项慎那娇美的身影,这是许多时日来自己唯一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用心来正视她,忽然间,脸红耳赤不已。原来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就有过这样儿时隐隐约约的欢喜和秘密。自己在百里溪之外还是这样的挂念这个曾经的小妹妹。虽然早已没有了记忆的影响,他一直未能将项慎和曾经的小妹妹联系起来,以至近在身边而无从所知,直到走在华阴市井之时。现在,清醒之后,看到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看到了自己曾经也曾夜梦不眠的牵挂,原来美梦是那样的容易失落,也容易醒来,听到项慎弱弱的哭泣声,仿佛又看到了双亲的音容,忍不住悲从心生,骨骼连接处,如干柴烈火般啪啪爆响起来,早已为神潭圣水所化的腐烂筋骨剥落一地,一股烟尘激起一地水花,早已虚脱至极的项慎被震落一旁,立时昏厥过去。 高矜一个盘诺切步从水中跃出,当看到自己赤身之时羞愧难当,立时落回污血水中,再举目看到旁边桌椅上整齐摆放的衣服,随手卷起衣服迅速穿戴整齐,一个就地回扫,随着落叶起伏中,早已端然而立,一扫往日沉迷和病容,就势将已倒落一边的项慎轻轻揽在怀中坐入悬崖边测的枯叶丛中,当用手拂开项慎满面秀发时,用月光如水,佳人在怀,心如刀割来形容高矜此刻的心情最为恰当不过。忍不住将怀中的项慎轻轻向怀中又揽了一揽。好让自己的体温在秋寒夜色中为自己的慎妹妹带来些许暖意。微风吹拂,衣阙飘飘,心儿潺潺,泪儿习习。高矜顺手在衣袖中摸出一张方巾来,但见鸳鸯戏水,花前月下,水波荡漾,高矜的心碎了,高矜的思绪乱的无从收拾,没有了思念的止境,没有轮回的方向。 沉顿片刻,高矜轻轻用方巾为项慎拭去划落脸庞的泪珠,项慎的脸色立刻红润起来。高矜心中一个激灵,一颤,脸色也顿时赤红起来,他的心中又想到了嬉笑打闹,古灵精怪的溪妹妹…… 将要起的身来时,高矜想到了一个令自己心生疑惑的地方,那就是自己伤的那么重,怎么会在潭水中浸泡几个时辰之后就可以恢复到七八成的体力和功力,难道还有什么蹊跷的事情发生。 他举目看到一院,一庭,一石,一仙峰,还有巨檀树下的这座香炉似的天然神潭。一方挑檐,两席垂帘,三处香木花丛,四方圆顶方石。 看到了垂帘两侧的对联: 左联是:真山真岭 蒸蒸神潭 沐浴真真绝学 武林无后; 右联是:假木假檀 涌涌圣水 洗却假假无为 人海隐没; 横批是:似真似假 看看手脚已经剥落的筋骨腐肉,真是难以思量,难以捉摸。 看看怀中似已沉睡的项慎,高矜起身步入小院,看到一侧的厢房中烛火莹莹,素被抱褥,将手中的项慎缓缓放在木床之上,掖好被角,扶正项慎的脸庞。端详片刻,神思飞离,除了隐隐为溪妹妹不知所以的阵痛之外,心生爱意,柔情入水。 刚刚恢复的体力已透支不少,只是有了不再让慎妹妹和溪妹妹为自己担心受怕和受苦的想法,拉过一旁的藤椅双手伏在床边慢慢睡去,他是真的困了,连日来的迷离,只有这一刻才真的是在恢复体力,在片刻的梦境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