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还魂传》 第一章 展神威梁欢斗群雄(上) 本人梁欢在此,命乃天赐,他人不可夺。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皆假仁假义道貌岸然之徒,我愿尽一已之力,奋战至死! 有光开始刺破黑暗,若锋利的匕首割开死神的咽喉,喷出的鲜血射向伏魔宫。梁欢在出现短暂的眩晕之后,眼前开始清晰起来。 人群在刹那间安静下来,他们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正独坐于伏魔宫内,眼神中充满了忧伤。 “梁欢!”几乎同时,有两个女子同声喊道,虽然她们彼此间都不认识。但出于本能的,视线以极快的速度扫过,搜寻着彼此声音的来源。 关欣从未见过梁欢如此憔悴,她心疼不已,正想上前对梁欢一阵安慰,但被关群制止了。“欣儿,他这样我也很难过,但现在他已是云龙门的弃徒,且是杀害了乐善大师的凶手,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关群劝慰道。 但是另一边,王燕的口气可没有那么友善,她一把捂住柳香香的嘴巴,警告道:“你找死啊,不怕被人发现吗?若想寻死,可别拖我们下水!” 柳香香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她万料不到曾经熟悉的那个少年,竟会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出现。她的心中陡然掀起一股轩然巨浪,同时暗下决心:如果梁欢遭遇不测,就算是拼了性命,她也一定会奋死相救的。 两位女孩的叫声显然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伏魔中的这个少年成为了全场的聚焦点。他望着这么多的陌生人,神情冷漠而麻木。 梵空大师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关苍明望着梁欢,得意地笑了笑,他并没有揪住乐善大师的把柄不放,给予他任何难堪,只是静静地望着梁欢,如同一个猎人,盯着到手的猎物一般。 对于梁欢,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只是把他当作了一个可以随时用来牺牲的棋子。他在伏魔宫的出现,已然让光明寺的千年名誉今日扫地,这一点,才是这枚棋子存在的最大价值了。 “这个人,就是杀害了乐善大师的真正凶手!”关苍明突然指着梁欢大声喊道。 “杀了他,杀了他!”群豪齐声喊道。 “大师该不会真的不知道他藏身于此吧?”关苍明故意问道。 梵空主持对于关苍明的问话置若罔闻,他只是默默地走到梁欢的跟前,在注视了一眼这个可怜的少年之后,道:“你出来吧!” 梁欢点了点头,遂起身,走了起来。面对如潮水一般的人群,面无表情。 有部分江湖人士之粗鄙者将一些果皮菜叶臭蛋开始投向梁欢,以发泄他们内心极大的愤怒,又或是更多的只是为了好玩而已?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不堪。 “请大家静一静!”梵空大师不欲事态扩大,遂吩咐光明寺各弟子赶赴人群中,将他们激昂的情绪稳定下来。关苍明面对群豪如此激愤视若无睹,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今日是乐善大师的祭日,请大家静一静!”梵空主持顿作佛门狮吼,吼声震天。群豪被这么一震,顿时安静下来。 “请问主持,此人真是杀害乐善大师的凶手吗?”其中一豪杰忽问道。 梵空主持犹豫了一下,转向梁欢道:“乐善大师,真是你所杀害?” 梁欢惨然一笑,睥睨众生道:“他们说是,就算是吧。不过,那又如何呢?” 梵空心中一痛,本想给梁欢一个辩解的机会,但其并未辩解。遂道:“既然你已承认,老衲也爱莫能助了。” “如果我不承认——”梁欢望着梵空,嘲讽道:“为了你们光明寺的千年盛誉,你便会放过我吗?” “这——”梵空主持一时为之语塞,无言以对。关苍明这时接过话题,朗声对众人道:“此人已承认了乐善大师为其所杀,今日祭奠,且弑之,以慰乐善大师在天之灵。不过——”他的目光又定在了梵空主持的身上,冷笑道:“既然乐善大师为光明寺神僧,此事还须主持亲自动手了。” “弑之,以慰乐善大师在天之灵?”梵空主持严肃道,“我光明寺乃佛门圣地,绝非修罗屠场,若染有半点污血,便是对佛祖的不敬与亵渎!” “这么说,大师您是不乐意亲自动手了?”关苍明略带不满道。 “乐善师弟一生救济无数,绝不胡乱杀生,何况无辜。就算乐善为此人所杀,此人罪恶滔天,但我相信,他一定不再希望看到因为他而杀生。当今之计,便是废去他的武功!” “废弃他的武功?”关苍明默思片刻,暗道:“反正光明持之盛誉今日尽毁,至于你如何处置此人,且任凭你处置便是,与我又有何关系?”想到这里,关苍明肃容道:“此事还须主持作主,我们外人无权干涉!” “上天有好生之德,阿弥陀佛!”梵空双手合十,朗声道:“乐善大师菩萨心肠,以救人为已任,得万人敬仰。此人虽然罪大恶及,但若乐善在此,亦会铙去他的性命。现在就让我废弃他的武功吧,将其囚于本寺,终其一生,守护乐善的在天之灵。” “且慢!”这时一声音突然喊道,话音刚落,一人以极快的速度歇落于梵空主持跟前。“此人杀了乐善,你可以饶他一死,但是我的侄儿之仇,我却不能不报!”来人正是何向良,他嗖地一声抽出剑,直低梁欢的喉头。 梵空见状,将禅杖一杵,便将其剑撞至一边,何向良一击不中,望向梵空,冷冷道:“大师,这是为何?” “仇恨只会衍生出更多的仇恨,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施主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梵空主持道。 “呸!”何向良大怒道,“你们这些老和尚能看破红尘,无妻无儿,无情无欲。自然不会体会到我的丧子之痛。你光明寺欺我豪杰,暗藏凶徒,借善之义,纵恶归虎。试问何以服天下?” 何向良的一番话说到了梵空的痛处,他一时哑口无言,百口莫辩。最后,梵空叹了口气,道:“既然施主执意欲杀此人,老衲亦不阻拦。不过老衲有言在先,要废除此人的武功,保全其命,以维护乐善大师生前之誉,就算是穷全寺之力,也在所不惜!” 何向良见梵空主持态度如此强硬,暗思日后伺机取他性命亦不迟。遂道:“当着千万豪杰的面,谅你也不敢食言,且让你先废除其武功。”何向良说着,忍气还剑入鞘。 梵空的目光从人群一一扫过,众豪杰虽有激愤之徒,欲杀梁欢则后快,但更多的人则抱以一种事不关已看热闹的心态。所以对梵空之言,均无异议。 梵空长叹一口气,无论如何,他也算是保全了梁欢一命。这样也算是对得起乐善了吧。如果将真相合盘托出,梁欢虽不蒙受不白之冤,但何向良定杀他无疑。当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想着这些,他走到梁欢跟前,这个少年已经失去了原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纯真,多了一些沧桑。梵空道:“你有何未了的心愿,老衲可以替你完成。” 梁欢望了梵空一眼,眼神充满了嘲讽。他开口道:“说了半天,好像我的命本就不属于我,可以任凭你们随意剥夺了。” “老衲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至少你还有一条活路。”梵空愧疚道。 “活路?”梁欢突然放声大笑,既而冷冷道:“终其一生,囚困于此,同死去又有什么分别?这就是你给我的活路?” “这——”梵空的神色突然黯淡,遂无奈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真是可笑啊,我所活的这个世道!”梁欢仰天大笑,然后将目光扫视过众人。昂然道:“本人梁欢在此,命乃天赐,他人不可夺。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皆假仁假义道貌岸然之徒,我愿尽一已之力,奋战至死!”说完,他嗖地抽出神龙刃,昂视群雄,毫无惧色。 第二章 展神威梁欢斗群雄(下) 轻灵的神龙刃如一泓秋水,梁欢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日紫祥真人封云龙十少时的盛景。那一刻是何等的荣耀啊,现在呢?同样是这么多人,他却以一个罪人的身份去面对。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他喃喃问道。 群雄见他如此豪气,为之一震,但顷刻皆愤然大怒,“无知小子,梵空乃佛门中人,这才免你一死。没想到你不但不领情,反而如此顽固,看来你硬是要自寻死路了。杀了他!”一时间,众群豪纷纷执刃上前,欲斩杀梁欢。 关苍明只是笑了笑,淡淡地看着这些,悄悄退于一旁。 梵空见场面已有些混乱,顿作佛门狮吼,怒道:“佛门圣地,岂容他人杀生?群雄勿动,待我来感化此徒!”他解开袈裟,抛于空中,袈裟迎风而涨,迅速化为一堵布墙,将梁欢罩于其中,以阻断群雄的进攻。光明寺众弟子亦纷纷上前,护于布墙之外。 群雄见梁欢被困,梵空大师亲自出手,只得纷纷退去。只见梵空凌空而立,左手持钵,右手持杖,恍若神明。梁欢亦凌空而起,与其对峙。 “居然是明颂了。”梁欢轻蔑道。 梵空大师略显惊讶,暗道:“乐善对其不薄,居然连本门秘而不宣的光明颂亦传与此人。此人集云龙门光明寺两派绝学,绝非等闲之辈,不可小觑。若想将此人一举拿下,非使出本寺绝技光明颂不可了。”想着这些,梵空已拿定了主意。 “来吧,梵空主持!”梁欢脚踏云龙步,双手持剑,高高举起,只见他所踏之变并非青冥之云,而是一朵盛开的金莲模样。且其周身流转剑气青金二光混杂,极为古怪。 梵空大师以金光护体,将金钵抛于空中,口中默念“卍”字真言,那金钵随其口诀地颂出而不断增大,有若巨钟。 “吼啊!”梁欢重重向梵空劈去,那一剑的威力有若九天激流的怒瀑,势不可挡。强烈的剑气形成一条金色的巨龙,狂啸而奔,其势若气吞天下,排山倒海,整个光明寺为之一震。 “想不到此子竟有如此造诣!”何向良与关苍明同时赞叹道:“这一剑的威力,若不全力以赴,恐怕凭老夫几十年的修为也很难挡下了。” 但梵空毕竟身为光明寺的主持,深得光明寺之精髓,身怀通天佛法。只见他左手翻转,将右手所执之禅杖虚空而握。那若大的禅杖似被一股力量所牵引,以极快的速度旋转。待金色的巨龙吞噬而来时,他大喝道:“鸿蒙无上佛法,涤荡万世尘垢,神杖既出,诸魔皆伏;光明乍现,群妖尽诛!光明颂之佛光普照!”他右掌将禅杖猛地一推,整个禅杖顿时化作一道金光,直没入巨龙之口,既而将巨龙的整个身子洞穿,重重地击在了梁欢的胸口。金色的巨龙顿时消失于无形。 梁欢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如同一片凋零的落叶般坠落于地。但是虽然遭受了如此重击,浮龙御的防御下,他手抚胸口,犹顽强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嘿,光明颂及降魔杖果然厉害了。”梁欢的嘴角流着鲜血,惨然道。 梵空依然佛语叠出,只见那巨大的金钵竟当空悬于梁欢的头顶,从中射出一柱金光,将梁欢的整个身体笼于其中。 “可恶,怎么会——”梁欢只感全身的内力若决堤的洪流般迅速倾泻,“难道说,我的武功真的被他迅速废去?”他的力气也随之渐渐消失,神情因痛苦而惊惶。如果说他的一生还有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话,那武功将是他唯一的资本。可如今,现在就连这最后的资本也被人迅速抽掉。 “啊!”他奋起残力,仰天悲吼。 愤怒的吼叫最终变为无奈,泪水与鲜血夺眶而出,就在他因绝望而打算放弃挣扎时,他突然看到那倒悬的钵底,似有金色的字体在流转不息。他定睛看去,这些正是光明颂的精髓所在,原来那日乐善大师临终所传授的光明颂只是一个残篇,不但晦涩难懂,且极为精奥,修行之时无从下手,十分困难。而眼前金钵之底镌刻的字迹乃光明颂之全篇,涵盖了光明寺各大心法。梁欢的目光在刹那间定格,如同久旱之地逢甘霖一般,他疯狂地吮吸着那些奥义。所有的不惑在刹那间全部解开,他竟忘却了自己正身处佛光之中。 这时候,一道雪亮的剑光突然划过,原本坚不可破的袈裟竟然如灰蝶一般飞散而裂。一个女子手持长剑,冲向被金钵笼罩的梁欢。 “大胆妖女!”乐恩突然感觉到该女子携一股极强大的妖气而来,遂怒喝上前。 “这个女子——”几乎同时,关群与关欣以及其他几人同时惊呼,“是她!”此女子正是柳香香,在王燕及陆无痕多次劝阻无效之后,她终于摁捺不住,奋不顾身地扑向梁欢。 “魔教妖徒!”何向良与关苍明亦大惊,“想不到魔教妖人竟然藏匿于此!”随着两人的一声惊呼,众江湖豪杰忽感妖气来袭,本来平静的人群开始暴动,场面混乱不堪。 因为柳香香的出现,王燕与陆无痕的行踪亦被人发现,不得已之下,二人亦加入了混战。 此时的柳香香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入门的少女,每一次经历死亡般的残酷战斗,都能令她以惊人的速度成长,更何况此时她的手中握着的,正是当年雪山第一魔女丁颖的雪藏剑。 柳香香剑如霜霰,剑法狠辣而凌厉,且出剑的速度令人眼花缭乱。较是光明寺四大神僧之一的乐恩,面对她快如闪电而无丝毫冗余的剑式,一时也手忙脚乱。 “这柄剑——”何向良定睛看去,发现正是杀害了翼阳七子中醉阳子苏子厚的那柄剑。只是那个人明明已经死去,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法来看,眼前的这个人都与那个人极为相似。难道说,她是那个人的复活?绝不可能!他摇了摇头。 关苍明亦露出了同样的疑惑,这个女子的出现将他原本的计划完全打乱,令他无比气愤。“何兄,这个女子难道真的是?”关苍明不解地问道。 “很像,但绝对不是!不过她与那个人,无疑有着莫大的关联!”何向良肯定道。 “那我们——”关苍明见乐恩连连败退,于是以试探性地口吻问道。 “你忘了我们云龙门的职责以及醉阳子苏子厚是怎么死去的吗?我虽然对这些和尚没存什么好感,但我至少知道该做些什么。魔毕竟是魔,见而不除,有愧我云龙门之名!”何向良瞪了关苍明一眼,遂飞身前往柳香香所战之地。 关苍明闻之,顿时羞愧无比,迟疑片刻后,他亦携剑而战。柳香香的剑法没什么花样,但那极快的速度让乐恩极为头疼。几番相斗下来,他竟渐落下风。周身接连被刺,血染衣衫。 “妖女,受死吧!”就在乐恩渐感不支时,何向良陡然出现,向柳香香急攻而来。云龙门亦注重剑法,翼阳七子皆出自云龙门,加之何向良天资过人。于剑术上有着极高的悟性,挥剑时神出鬼没,给柳香香攻了个措手不及。另一方面王燕与陆无痕虽然实力不弱,但毕竟难敌众人。同时因妖力释放过度,已完全绽放。刹时间,整个光明塔前血肉模飞。 梁欢被罩于佛光之下,出神地望着那些浮出的金色字体,完全沉浸在了那无上精奥的字诀中。 第三章 危难际蛇王施救援(上) 几个回合之后,柳香香摸透了何向良的剑法,将周身防御得滴水不露,渐渐扳回劣势。关苍明见何向良与女妖战了个旗鼓相当,略一犹豫,还是决定出手相助。如此一来,有了关苍明的参战,与何向良勉强能战个平手的柳香香顿感十分吃力。她望了被囚困的梁欢一眼,咬了咬牙,终于将最后一股妖力释放。这也意味着,此时的她选择了完全绽放。 她的背后开始生长出两只巨大而轻灵的翅膀,带着血露,妖艳而美丽。 “绽放了?”对于柳香香的突然绽放,何向良与关苍明惊骇不已,在未绽放之前,自己勉强能与其战个平手。那绽放之后的实力又该如何呢? 柳香香轻蔑地望着关苍明与何向良,轻轻扇动着双翅,妖气充盈,几乎不容何向良细想,柳香香已挥剑攻来。何向良出于本能地迎击,但与之交锋的那一刻,从柳香香的身体长出一条条长长的触手,向何向良的背后袭来,将其身体牢牢裹住。 “向良师兄!”关苍明见何向良被缚,遂急攻而来,欲替其解围。他脚踏云龙变幻步,躲开了柳香香触手的一次次缠绕,高举剑,欲斩向紧缚何向良的那只触手。就在他挥剑的那一刻,他的手腕还是无可逃避地被柳香香灵活的触手缚住。 “妖女,看招!”只闻一声大喝,乐恩在元气恢复稍许后,亦从柳香香的背后攻来。 柳香香回头,用剑挡住了乐恩的一记重击。乐恩连退数下,只感虎口一阵巨痛。但就在柳香香分神的一刹那,何向良与关苍明趁机将缚于其身的触手斩断,二人不退反进,齐向柳香香攻来。 当今之世,三人联手合攻柳香香,可想而知,绽放后的柳香香的实力是何等可怕。这也是江湖豪杰为何如此惧怕绽放者的原因,因为绽放后的她们,实力的提升将是质的飞跃。 柳香香挥剑似流星,伸足若灵蛇。面对三大高手围攻,攻守兼备,竟毫不示弱。但她似乎并不愿与三人缠斗,救下被佛光笼罩的梁欢,带其离开,这才是当务之急了。 打定主意后,她选取了负伤后实力稍弱的乐恩一阵急攻,直把乐恩杀得一阵手忙脚乱,连连败退。在攻退乐恩之后,柳香香又巧妙地避开了何向良的一记狠劈,径直朝梁欢飞去。 梵空眼见就要将梁欢的武功废去,却不想柳香香竟然斜插而来。他竟不加以阻拦,任凭该女子飞向梁欢的身边。 “啊,怎么——”柳香香刚置于佛光之中,顿感全身一阵灼热。原本轻灵的双翅如同花朵的枯萎一般,她意识到了这佛光的厉害,于是不愿在佛光下做长久停留。待来到梁欢的身旁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喊一声,“快走!” “哪里走!”梵空见女妖欲带梁欢逃离,遂大吟光明颂,语速极快。一时间,那些原本无形之声如同一个个可清晰见到的音符,向梵空的口中吐出,抵达金钵的四周,快速旋转不息。 随着音符的流转,佛光如同烈火浇油一般,比先前燃烧得更为炽烈。 “想不到这光明颂,竟然如此厉害了。”柳香香直感全身如同浴火般灼热难耐,在光鲜的双翅枯萎的同时,体内的妖气也迅速被抽走。 “梁欢!”柳香香自知逃离无望,她紧紧抱着梁欢,于其耳畔轻轻呼唤,一如数年前梁欢央求她不要离开自己的那一幕。 “就算是死去,也算是一种幸福吧,至少我能陪在他的身边!”温热的泪水从柳香香的眼眶涌出,滴落在梁欢的脸颊上。 一滴、两滴—— 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以至于过往熟悉的一幕迅速占据了梁欢的脑海。他蓦然从金色的字体中惊醒,望着眼前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女人。 “柳香香——”他痴痴地喊了一声。 女人含泪点了点头,妖力的外泄已经让她丧失了说话的力气。她的容颜变得憔悴不堪,表情扭曲而痛苦。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最心爱的人在你身旁,你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因痛楚而折磨,而无能为力。 赤凤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救雪凰的一幕,在梁欢的脑海开始浮现,那一幕是如此的惊心动魄,令其现在想起来都不胜唏嘘。 “难道,这一幕悲剧,又会重演吗?”梁欢显然不打算让这一切再次发生,就在他的内息荡然无存时,他眼前忽然佛光一现。当一个人无法再失去的时候,也就是他开始得到的时候。光明颂的究极奥义被赫然解开。 盈盈乎有,虚虚乎无;有虚乃无,无盈即有。无有之间,盈虚相衍。盈即是虚,虚即是盈,盈盈虚虚,生生不息! 他仰天一声怒吼,刹那间,那些原本泄去的内息在被佛光净化之后,随佛光一道,如同百川灌海一般涌入梁欢的体内,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梵空眼看大功就要告成,但事发陡变,令其始料未及,也难以置信。连声道了数声怎么可能。 外泄的能量一如流水般注入了梁欢的体内,梁欢的衣衫无风自鼓。青丝倒悬,在内息达到饱和之后,他猛地向天击出双掌。 两股巨大的能量随着梁欢的手掌喷出,既而在半空中相融,形成一道极强劲的冲击波。方才还耀眼夺目的佛光于刹那时黯然失色。 强大的冲击波形成一柱,生生撞在了金钵之底,梵空直感胸口一滞,双臂颤抖,但仍竭尽全力将金钵稳稳控制。 汹涌的能量自梁欢的掌心狂啸而出,源源不绝地冲击着金钵之底。此时的情况是两人以金钵为载体,进行着一场内力的比拼。 一个凭借着新注之力,状如刀锋,锐不可挡;另一个则凭借多年的修为,内力纯厚,浩然博大。一番对峙之后,两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但毕竟梵空年迈力弱,梁欢又是武道初成,实力不济。内力的消耗让两人元气大伤,渐感不支。 何向良明眼如炬,看出了两人此时的艰难,知机不可失,于是身化流星,直刺向于佛光中的梁欢。梁欢见有人来袭,遂咬牙倾全身之力猛推一掌,得片刻暂缓。这时他直感何向良的剑尖极速而来,近在咫尺。他身子微一倾斜,以四两拨千金之势,巧妙地将梵空浑厚的内息牵引至何向良的剑尖,并趁机脱离了金钵之佛光的笼罩。 何向良直感剑尖处内息如泉涌来,而胸口有若山堵。大惊之下,他急忙撒手,汹涌的内息顿时化作一道有形的纯质能量,重重地击在了纷乱的人群之中。 只闻轰地一声巨响,重击之处,血肉横飞,原本是佛家圣地的光明塔前俨然人间修罗。梁欢想起生平种种不公之遇,一时怒血上涌,欲大泄而后快。他手执神龙刃,冲入群豪之中,身若游龙,剑如电奔,直杀得痛快淋漓。 梵空见此时的梁欢已然化作人间妖魔,叹了口气。“此人魔性大发,事到如今,也不能不除了。”他凌空飞于光明塔顶,以佛门狮吼之音,道:“众光明塔弟子听令,立刻布天降伏魔阵,力诛妖魔!” 第四章 危难际蛇王施救援(下) 梵空声如洪钟,震耳发聩。号令顿落,自光明塔顶楼中楼门顿开,九个如同镀金一般肤色古铜色的和尚从中飞出。紧接着,第二楼,三、四……楼门大开,共三十六名和尚全部射出,飞落于地。这四层楼分别代表天、降、伏、魔。每层九名,共三十六名。 待三十六名和尚落于地后,各立一处,将梁欢围困。梁欢陷其围,欲寻一弱处突破,但这三十六名和尚围成一圈,不停旋转,其防守固若金汤。且口中大吟梵音佛语,令梁欢头痛欲裂。 梁欢持剑,昂然笑道:“想不到,光明寺自诩为天下正道,到头来,也只过是以众欺寡!” “哼,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又何须分寡众!”宋颀开口道。 梁欢斜眼望了宋颀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嘲讽,“你这个狗一般的人物,也配来诛我?”说着,梁欢扬起剑,当空劈下。 宋颀见梁欢一剑劈来,大惊失色,急忙遁逃。 “哈哈哈!”众人见宋颀如此惊慌狼狈,顿时纷纷大笑。 “丢脸的家伙!”何向良一把抓住宋颀的衣领,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宋颀这才明白梁欢刚才的那一剑只是一记虚劈,顿时羞愤难当。 不过,话又说回来,围困梁欢的这天降伏魔阵极十分厉害。自每一名和尚口中吟出的梵音,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刃,将梁欢的身体不停地拉扯。梁欢想突出重围,却无奈众僧围困之紧,若铜墙铁壁,无懈可击。另一方面,在没有了佛光的照射下,柳香香虽然已恢复了部分元气,但毕竟损耗过度。仅是一个关苍明,她对付起来亦有些困难。绽放后的陆无痕与王燕虽实力俱增,但面对上千群豪,皆已不同程度负伤,已成强弩之末,作困兽之斗。 在这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股蛇腥味突然扑鼻而来。紧接着,惨叫声不绝如缕,四处弥漫。 成千上万条蛇蟒从四面八方而来,这场景极似在群妖山下力战蛇群的那一幕。有蛇开始游向正发动天降伏魔阵的三十六名圣僧。红蕊吞吐,极为凶恶。虽然这三十六名圣僧心如磐石之坚,但这蛇腥味味却十分浓烈,其伏魔阵的威力多少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其中一条巨蟒瞅准时机,扑向其中一名圣僧,紧紧缠绕住他的脖子,张开獠牙欲咬向他。这名圣僧大骇,再也无法稳定心神,力劈一掌,将蛇头斩落。但这短暂的间隙打破了伏魔阵原有的和谐。梁欢趁此良机,奋力攻于该处,欲突围而出。 “咯咯咯!”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悦耳且熟悉的笑声,一打扮妖娆的女子盈盈落于梁欢的面前。 “是你?”梁欢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蛇姬。 “不错,你可还记得,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蛇姬美目流盼,柔媚一笑,俏丽动人。 梁欢苦笑一下,道:“朝思暮想之人,久等不至;万料不到之人,意外而来。” “哼,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蛇姬生气道。 “我与你素无交情,你为何?”梁欢正想问个明白,但见三十六名圣僧欲重新将天降伏魔阵发动。他眉头一皱,顾不得和蛇姬做过多交谈,遂身如电奔一般,来到柳香香的身旁,救其于危难之际。 群豪在众蛇的围困之下起初惊异失措,但梵空处光明塔顶指挥若度,命光明寺众弟子以火焚之,剑斩之,棍打之,很快便将如潮的蛇群杀了个七零八落。 蛇姬见状,若再这么下去,只怕群蛇将全军覆没,她挡开纷乱的兵刃来到梁欢跟前,不住打量着柳香香,略略一笑,道:“看来这位,也并非你朝思暮想之人了。” 梁欢略略一愣,并不答言。柳香香奋力杀敌,对于蛇姬的话并不在意。蛇姬见梁欢不答,以为他生气。遂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走为上策!” 梁欢望了望纷乱的人群,见三十六名圣僧欲包围而来。一但被其围困,突围将十分困难。他已识得天降伏魔阵的厉害,遂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想必你已经为我们想好了退路?” 蛇姬笑了笑,并不作答。她一马当先,浴血杀敌,为其开道。梁欢大为感动,手执着柳香香跟随其后,但柳香香仍伫立不动,梁欢大感困惑。问道:“怎么不走?” 柳香香望向正于仇敌中厮杀的陆无痕及王燕,道:“这二人虽与我交情不深,但毕竟一路陪伴我而来,我不能见死不救,而独自离去!” “原来如此!”梁欢点了点头,“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罢,梁欢跃身斜插入人群之中,剑出如电,刷刷数下便将几个修为不济的光明寺僧撂倒。来到王燕与陆无痕的身边。他见这两人似在雪莲教见过,也不及细想,便将二人携出包围,飞离光明寺。 柳香香见梁欢已然救出两位同门,这才放下心来,遂随同蛇姬突围而去。 梵空、关苍明、何向良、乐恩等修为极高之人见梁欢欲逃离,遂齐追而来,紧随梁欢身后。梁欢见敌人穷追不舍,遂对柳香香道,“我来断后,你们快逃!”柳香香见敌人高强,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紧握着梁欢的手道:“我留下来陪你。” 梁欢笑了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放心,我很快便会回来!”说罢,他轻轻拍了拍柳香香的紧握的手背,以示无碍,然后独自一人迎向梵空等人。 柳香香还想跟上前去,却被蛇姬拦住,蛇姬对其摇了摇头:“相信他,会没事的!” 梁欢立于当空,见梵空等众追来,脚踏云龙步,剑作光明禅杖。大喝道:“诸位云龙门,光明寺的前辈。梁欢今日血染光明寺,并非吾本意,实乃你们苦苦相逼。你们所授之绝学,今日尽数奉还。从此之后,江湖中不再有梁欢这人,多一名绝情者矣!”说着,梁欢将剑高举于空,天空中有乌云开始聚集,电闪雷鸣。 “九龙啸天之佛光一现!”梁欢大吼一声,由闪电铸就的九龙啸天狂啸而来,直扑向梵空等众人。梵空、何向良等均施展绝技奋力相低。当九条电龙于人群中迅速游移之后,轰地一声相撞,发出一团耀眼夺目的光芒。天地一片惨白,若佛光一现。 梵空等众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腑胀欲裂,向后纷纷退去。在短暂的失明之后,等众人眼前重见清晰时,梁欢等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第五章 月圆之夜还魂未果(上) 其实人和妖,又有什么区别呢?全都是为了本族或个人的利益。只不过高高在上的人类总以为自己优越于他类,可以主宰他类。 金黄色的月光铺满了大地,今晚的月亮出奇地圆。日月台前有四人神色肃然。他们静静地盯着台上那位具冰晶之棺。棺内铺满了鲜花,鲜花之中,雨妃静静躺卧。 农历七月十五,相传为阴气最盛而阳气最衰之时。这一晚,据说有许多冤魂在某种情况下可以还阳。所以白夷希望通过他的努力,能让长眠数十年的雨妃苏醒过来。他取来一盆清水,然后将盆端到龙希桐与龙希锦跟前,道:“请二位公主以血作引!” 两位姐妹对望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龙希桐伸出食指,取出一枚锋利的匕首,在指尖轻轻划下。 殷红的血液一滴滴落在清水之中,然后慢慢扩散。龙希锦亦学着姐姐的模样,将指尖割破,将殷红的血液滴落于盆中。 白夷取出一道幅,以二指夹之,点燃之后,投于清水之中,口中念着一些奇怪的咒语。再然后,他手执水盆,一步步朝台上走去。 夜出奇地安静,月光惨白而诡异。龙希桐与龙希锦各立于水晶棺的两侧,龙渊帝则紧紧注视着白夷施法。白夷将清水高举,口中念念有词,约莫一柱香的功夫之后,他将清水置于地上,又往其中放入一些奇怪的东西。在围绕着清水之盆环绕数周后,突然将手中的桃木剑刺入清水之中。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金色的月光倾泄而下,如同一柱金光般注入清水之中。整盆清水金光闪耀。他以剑点水,在半空之中快速划过。那些水如金色的流光,随着他划出的轨迹在空中渐渐形成一扇黑色的门的形状。 白夷念念有词道:“地府之门,今夜顿开;四方幽冥,齐聚而来!”随着他口诀地不断念出,听其意,那扇黑色的门就是他口诀中的地府之门了。只是自那扇门中冒出腾腾黑气,紧接着似有无数黑影在门口拥挤,咝咝作响,欲破门而出。 “难道,这些就是那些所谓有的冤灵吗?”龙渊帝从未见过如此异景,更别说龙氏姐妹了。龙希锦看着那些不断浮现的幽冥有些害怕,不自觉地退后几步。 龙希桐望了她一眼,目光坚定,充满了鼓励。龙希锦这才咬紧牙,重新站定。 在白夷念出一些奇怪的咒语之后,地府之门中已黑压压地全是幽冥,一时间哀哭嚎叫,不绝如缕。 天空愈发寒冷,月光也似乎失去了先前的皎洁,阴风惨惨。 白夷见有无数阴灵前来,遂看了龙氏姐妹一眼。龙希桐不禁吓了一跳,白夷的眸中闪着幽光,绝非人类所有。只见他张开双臂,缓缓来到地府之前门,大声喝道:“鬼门将启,万灵皆来;根之所植,日月之台。以血作引,同源之胎;魂为附者,鲜花满载。邪魔妖类,快快闪开!龙氏二女,快快施展同源召唤之力!” 龙希桐与龙希锦得令,皆双手握剑,两剑尖于空中相抵。两人皆目视鬼门之中,口中吟吟道:“日月之台鬼门开,同源之力唤母来;母后母后魂来兮,愿折吾寿数十载!” 随着两人口诀地念出,自剑尖衍生出一圈圈金芒,若螺旋一般直抵鬼门。白夷从怀中取出一根红线,同时极快地念出一些咒语。 由剑尖发出的金芒与鬼门相触,那些拥挤的阴灵纷纷退去。有些来不及躲避的阴灵与金芒相触,立刻消失若烟云散去,荡然无存。 那一圈圈金芒在鬼门之上渐渐映出一个窟窿。原本退去的阴灵仿佛见到了新生的曙光,均汹涌而至,欲冲出金圈,从鬼门中逃离。只可惜,他们无一例外地,一旦触及金芒之后,立刻化作一缕缕轻烟。 “母后母后魂来兮——”龙希桐知到了关键时刻,母后的灵魂就要出现,她必须凭借强大的意念驱使母后前来。 终于,鬼门之中似有一位绝尘美丽的女人施施然而来。她眉如愁烟,望着那圈圈金芒,因害怕而犹豫不绝。 “母后!”龙希锦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忽然大声喊道。 白夷直待雨妃的灵魂走出这召唤之圈,便用红线将其缠绕,然后凭借他强大的修为,将她从鬼门中生生拽出。 近了,在犹豫片刻之后,雨妃仿佛听到了龙氏姐妹的呼唤。她终于不再胆怯,缓缓走向金圈。白夷见状,嗖地将那柄红线射向雨妃。此时红线的一头虽然穿透金圈之芒,直抵鬼门。如果龙氏姐妹实力不济,中途失败的话,他将凭一己之力将雨妃的灵魂生生拽出。 就在雨妃快要走出金圈之时,一个声音突然从鬼门之中传来。“你要去哪里了?”这声音森然可怖,让人毛骨悚然。众人闻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知是元气大耗,还是由于惊吓过度,龙希锦的召唤已然有些不济,金圈的颜色正慢慢变淡,愈发微弱起来。 “锦儿?”龙希桐见龙希锦脸色惨白,就连自己见到这可怖之状亦十分惊骇,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因金圈的延伸需要借助同源之力。龙希锦渐感不支,龙希桐一人无能为力。在没有了金圈的震慑,那些邪类阴灵皆争先而来,欲冲破禁制。 随着召唤之力的减弱,让原本缓步上前的雨妃开始止步不前,她惨白的脸上顿显困惑之色。在犹豫一番后,突然转身,准备离去。 白夷见状,伸出右手于空中虚点数下,既而直直朝鬼门之中抓去。他借着金芒微弱的能量,避免了被邪类的侵袭,右手暴长,仿佛被拉长一般,将捏于手中的红线系在了雨妃的手腕。 “缚魂索?”鬼门之中传来一声惊讶,“真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法宝了。” 白夷并没有理会鬼门中之人,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赶在天明之前,将雨妃的灵魂附于其体。于是他轻轻牵动着缚红索,一点点将雨妃的灵魂拉回。 雨妃被缚魂过束缚,神色极为痛苦。那条红线如同一团火焰般在她的手腕上燃烧,但在红线的牵引下,雨妃的灵魂不得一步步再次走出鬼门。 “这样就可以了吗?”龙希桐见母后的灵魂慢慢走来,喜不自胜。 “看样子,你对那边还是很留恋了。”鬼门之中又森森然传来一音,“不过很可惜,已为阴灵的你,是无法逾越到阳界的。”说完,从鬼门中射出一根黑色的绸缎,将雨妃的腰部缠住,阻止她向前迈进。 “邪魔妖类,如此猖獗,竟坏我好事!”白夷见那人出手阻挠,大怒道。 “你盗阴还阳,乃逆天之举,吾等视之,岂能坐视不管?”鬼门之中那人笑道。 “那我就先灭了你!龙氏姐妹,快施展同源之力,除此妖魔,救出你们的母后!”白夷大声吩咐道。 “锦儿!”龙希桐望了龙希锦一眼,她已吓得噤若寒蝉,还能再次施展出同源之力吗? “你可以的!”这时候,一只手搭在了龙希锦的肩上,“让我们一家三口,一齐召唤出你的母后!” 龙希锦回头看了龙渊帝一眼,那慈爱的眼中充满了鼓励,令她勇气大增。遂昂然道:“好,就让我们同共努力,召唤出母后!”说罢,她立刻集中意念,全神贯注地施展同源召唤之力。 两姐妹再次携手,顿时威力大增。金圈之芒大洚,随着鬼门中亡灵的一声声惨叫,刹那间化作一缕缕轻烟,只剩下雨妃一个人在金圈之中。 “哼,同源之力,便很厉害么?”鬼门之中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望着鬼门之外施法的四人。“可恶,你以为这就就能将她带走?” 第六章 月圆之夜还魂未果(下) 白夷将缚魂索慢慢牵引,同源之力作掩护,他相信此魔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显然低估了那个人的实力。那人竟然随着雨妃步入金圈之中,一把抓住缚魂索。 “怎么,难道你不是阴灵?”白夷大吃一惊。 “你以为了,呵呵!”黑影笑了笑。 “你是,人?”白夷断然不敢相信同源之力竟然对其无效。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他绝非鬼怪,而是活生生的人。但是,他又为何会在鬼门之中呢? “这世上只有一种人能任意往返于阴阳两界!”黑影轻轻问道,“你可知道,他是谁吗?” “莫非你就是传说中四大奇人之一的银罗?”白夷惊骇不已。 “不错,算你还有点眼力。”黑影点了点头,“好了,既然被你识破了身份,那么这场游戏也该结束了。”黑影突然击出一掌,直拍向白夷的胸口。 白夷手持桃木剑,刺向该掌,黑影人的掌心被剑刺穿之后竟然迅速融合,无丝毫伤口。掌心仍一往无前,结结实实地击在了白夷的胸口。 “很遗憾,你似乎忘了,我非鬼类。所以桃木剑对我是不起任何作用的。但是这一掌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你手中的桃木剑将成为你的克星了。”那人哈哈大笑道。 只见白夷顿时向后飞去,摔落于地,直喷出一口鲜血。 “白叔叔!”龙希桐见状,大声喊道。 “催命掌下,绝无生还!”银罗笑道。 “果然是催命掌了。”白夷将胸口的衣衫撩起,只见胸口处已然留下一道黑色的掌印,且隐隐有增大之势。 “何方妖孽!”龙渊帝见此人对白夷痛下杀手,一时怒火中烧。他抽出紫微剑,若流星一闪,直劈向鬼门。 “哼,你不是很爱她吗?”那人见紫微剑劈来,一把抓住雨妃的灵魂,将其挡于身前。 “雨妃?”龙渊帝剑凌于空,停了下来,注视着雨妃的灵魂,痴痴凝视。 “白叔叔,你怎么了?”龙希桐见白夷全身已渐渐变为紫黑色,且嘴唇发紫。 “对不起,白叔叔还是没能帮助你救回你的母后了。”白夷惨然一笑。 “只要你活着,便会有希望。你坚持一会,我去请宫中最好的御医为你治疗。”龙希桐悲痛欲绝,大声喊道:“御医,御医!” “没用的!”白夷苦笑着摇了摇头,以微弱的声音道:“催命掌之毒,无人能解!” “不会的!白叔叔,你千万不能死去!”龙希桐不甘心地喊道。 “七公主,请接受现实吧,有些人的离去是注定的,一旦失去,便无法挽回。还是好好珍惜在你身边的人吧,皇上他——”白夷将目光投向龙渊帝,道:“他真的是一位很好的父亲了。”白夷说完这几个字后,遗憾地闭上了双眼。 “白夷叔叔!”龙希桐伏于其身,大声痛苦起来。 “好了,天快亮了,我也不陪你们玩了!”银罗笑了笑,“走吧,尊贵的雨妃,还是回到应该属于你的世界去吧,哈哈哈!”随着笑声的远去,鬼门终于关闭,最后如同玻璃的破碎一般,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只闻哗地一声响,血染的清水从半空落下,坠落一地。 “真的就无法挽回了吗?”龙渊帝呆呆地望着消失的鬼门,仿佛他的灵魂亦随同慢慢远去。 日月之台上,水晶之棺中那些鲜艳的花瓣开始枯萎,雨妃的尸体失去了先前的润泽,在刹那间,苍老了许多。 一阵风吹过,棺中的花瓣被风卷起,于空中漫舞,如同无数个哀伤的音符,在空中慢慢凋零。 多年的心血在这一刻付诸东流,让他心如死灰。龙渊帝默默地走上日月之台,静静望着棺中的雨妃,沉默良久…… 梁欢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再次来到群妖之山,上一次是杀敌,这一次呢?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陆无痕与王燕已经安静地睡着,绽放之后的她们无路可走,索性同柳香香一道来到了群妖之山。梁欢望着王燕,不禁想起了数年前在雪莲山中的那一幕。那一次因为拉屎差点丢了命,虽然这时候想起了少了一些当时的愤怒,但他突然孩童心切,决定还是要好好惩罚一下王燕。 于是他折断一根水草,在黑色的泥上蘸了蘸,轻轻在王燕的脸上涂抹起来。他暗自觉得好笑,不一会,一只乌龟的模样在王燕的脸上赫然形成。这小小的惩罚,也算是对她的报复吧。他这么想着,总算出了当年的一口恶气。 突然有脚步声渐近,梁欢抬头望去,正是蛇姬。 “怎么,不困吗?还没睡?”蛇姬来到梁欢的跟前,笑问道。 梁欢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她怎么样了?” 蛇姬的笑容在瞬间冰消瓦解,冷冷问道:“看来你很关心她了。” 不可否认,他和柳香香之间的感情,又岂是他人所能明白的? 见梁欢并没有回答,蛇姬叹了口气,道:“状况还算稳定,不过现在的她即使能恢复,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你的意思是?”梁欢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她已经非人类了。”蛇姬淡淡道。 “绽放是每一个雪莲教徒的不归路了,没想到就连他心爱的人,也走到了这个地步吗?”梁欢望着沉睡着的王燕及柳香香,胸口一阵发堵。 “她们也一样。”蛇姬望了王燕及陆无痕一眼。 雪莲教徒的绽放,意味着从此以后,她便是一只妖,以人为食。尽管如此,梁欢还是不愿意去面对这个现实。 “现在的你,一定很难受吧。”蛇姬见梁欢的表情很是难过,遂关切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注定是改变不了的。正如我,虽然也是一只妖,但又有什么不好呢?比起那些无情而可耻的人类,我并不会觉得因为我是一只妖则感到羞耻!” 梁欢惊讶地望着蛇姬,沉默片刻后道:“是了,作为妖,又有什么不好呢?至少不必刻意去掩饰什么,**裸且坦荡荡,何其洒脱!”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蛇姬笑了笑,“那么我呢?我也是一只妖,你对我又有什么感觉?”蛇姬戏谑道。 “你?”梁欢被蛇姬如此暧昧的眼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脸一红,道:“你,也很好!” “那我同她相比呢?谁更好?”蛇姬接着问道。 “这个——”梁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遂转过话题,问道:“对了,你为什么要救我?” 蛇姬笑了笑,有些失望,但并不勉强梁欢,只是淡淡道,“因为你救过我。” “我救过你?”梁欢疑惑道,“什么时候?” “上次在妖群这山,你本可以杀了我的,但是你并没有动手,放过了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会有今天。” “何出此言?”梁欢有些不太明白。 “没有哪一类人或是妖对于异类会存有包容之心,你和他们不同,所以注定你会遭受到他们的排斥,你被那所谓的正道所不容,不是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吗?”蛇姬道。 “也许吧,你说得很对了。”梁欢有些索然,“我只想做一个真实的自己,不过现实好像并不允许我这样。逃避现实的结局,最终会演变为一场悲剧。” “其实人和妖,又有什么区别呢?全都是为了本族或个人的利益。只不过高高在上的人类总以为自己优越于他类,可以主宰他类,这一点,很是让我们气愤。”蛇姬面露不屑道。 梁欢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位蛇妖谈吐不欲,语出惊人,看待事情往往有其独到的见解,不禁对其刮目相看。“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很可惜,对于你刚才说的,很多人类是无法意识到的。”梁欢有些遗憾道。 “好了,别想太多了,想多了只会让自己变得更累。”蛇姬觉得他们所聊的话题有些沉重,于是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后?”梁欢摇了摇头,苦笑道:“光明寺所生的一幕之后,你认为我还能去哪里了?” “不如留下来吧,至少你会在这儿很好的生活。”蛇姬诚恳道。 第八章 优雅小院诱之以萝(下) 对于蛇姬的如此坦然,令梁欢十分佩服。但这两人又怎能相提并论呢?他实在不知如何作答,遂眯缝着眼,反问道:“你别告诉我,仅仅那一次我救过你,所以你就爱上我了。” 蛇姬笑了笑,“你认为呢?不可能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也太容易爱上一个人了。”梁欢淡淡道。 “如果能有一个人对我如同你对她这般痴情,别说爱上他,就算是让我为他去死,我也心甘情愿。”蛇姬神情落寞,叹了口气:“只可惜,好不容易碰到有这么一个人,却已经深深爱上别人了。” 梁欢被她这一番告白弄得哭笑不得,只得安慰道:“天下男人何其多,像我这样的人大有人在,也许用不了多久,你便会遇上更好的!” “但愿吧!”蛇姬略略恢复,道:“好了,看在你如此痴情,再加上很会说话的份上,我就带你去见见他。不过事先,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梁欢耸了耸双肩。 “我要你吻我一下!”蛇姬认真道。 梁欢见蛇姬一脸严肃,浑不似开玩笑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 “如何?”蛇姬见梁欢顿时愁容,遂追问道。 “可以。”梁欢点了点头。 “好了,人家同你开玩笑的。”蛇姬忽噗嗤一笑,“瞧你如此为难的样子,吻我一下,就跟吃了一条虫子还要恶心了。” “看来你很喜欢开玩笑了,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梁欢忽然想起了罗洁,眼前的蛇姬竟与她性格有几分相似,热情而奔放。 “女性朋友?”蛇姬顿时来了兴趣,挑逗似地说道:“看来你艳福不浅了。” 梁欢笑了笑,戏谑道,“没办法,谁叫我如此优秀了。” “嘿,真不害臊,看不出你竟然还是个闷骚型男。”蛇姬面露鄙夷之色,“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还是赶快去见见他吧。” “谁?”梁欢好奇地问道。 “你最想见的这个人,能为你心爱的女人疗伤啊!”蛇姬笑道。 “我以为是谁了。”梁欢正有些纳闷,“不想竟是此人。” “怎么,你不想见他吗?”蛇姬故意问道。 “呵呵。”梁欢憨厚一笑,“那么就劳烦姑娘了。” “不用谢我,我们只不过是做的一个交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吻了。”蛇姬调皮道。 “若是这样的交易,多做几次也不亏。”梁欢正想这么开玩笑,但想了想,还是将这句话咽回肚去。 “原来这个人经历竟是如此坎坷了。”龙胤道。 “是了,而且据我所知,此人为乱魔之命,一生将为正道所不容。”银罗道。 “如此甚好,正可为我所用。”龙胤微微一笑。 “不过,该如何将其招募呢?他虽然与正道不合,但此时若想将拉拢,恐怕有些困难了。”银罗不禁皱了皱眉。 “这个人的性格有些古怪,我倒是并不担心他对我们会极力排斥。据你所了解的,他可有什么极大的心愿?”龙胤问道。 “心愿?”银罗有些不太明白。 “你可曾听过胡萝卜与驴的故事?”龙胤笑问道。 “胡萝卜与驴?”银罗摇了摇头,“未兽听闻。” 龙胤摘下一朵花来,放于鼻下嗅了嗅,直感芳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他随即娓娓道:“从前有一个老农,养了一头驴。老家以卖豆腐为生。只可惜这头驴很懒,干了不多少活计。虽用鞭抽亦不能使其行,而且此驴十分嘴馋,喂之以食方能让其拉磨而行。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有一天,老农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设法在懒驴的跟前悬了一根胡萝卜,懒驴欲食,遂极力前行。奈何这根胡萝卜与它总保持着一尺之距,虽奋力疾行亦不能食之。驴行则磨移,如此这般,老家以食诱之,懒驴欲食不得,而终日为其劳矣。” “原来如此了。”银罗听罢,顿时恍然大悟,“那皇叔您的意思,莫非是?” “没错,诱之以食。我们若想招募于他,眼下要做的,就是找到一根他极想吃,却永远也吃不到和胡萝卜,这样他就可以心甘心愿地为我们卖命了。”龙胤将花儿碾碎,抛散入空中。 “正是如此了。”银罗点了点头。 “那么这根胡萝卜?”龙胤望了望银罗,“你可有主意?” “所我所知,现在能令他生产强大动力的只有一个女人。”银罗道。 “哦?什么样的一个女人竟能令他如此痴情了?”龙胤饶有兴趣地问道。 “一个已经绽放的雪莲教徒。”银罗道,“正是妖之十二圣所缺的那位。” “真想不到,这两人竟能一并为我们所用了。只要招募了他们,呵呵。”龙胤笑了笑,目光中精芒闪动,仿佛看到了自己凌驾于万人之上,拥兵天下的场面。 “是了,如今有了魔昂加之四大奇人,皇叔您足以与龙渊帝相抗衡了。若能招纳雪莲教或是兽族,龙渊的宝座,只怕唾手可得。”银罗喜不制胜道。 “夺取他的宝座?”龙胤顿时露出了极大的不悦,“谁说这宝座是他的?我只不过是取得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理所当然,难道不是这样吗?”龙胤问道,目光寒烁。 银罗极少看到平素温文尔雅的龙胤帝此时竟如此气愤,也难怪,无论论智谋还是武艺,龙胤丝毫不逊色于龙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先帝偏偏以正统之名将皇位传于龙渊帝,令他如此不气愤?三十年前的愤然出宫隐忍至今,随着其实力的俱增,心中的那份压抑已蠢蠢欲动,满蓄待喷。用不了多久,银罗相信眼前这个人,势必会重掌龙羽国之印。想到这里,银罗不禁一阵心潮澎湃。 “请皇叔放心,我已经想到了这只胡萝卜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定可以将此人招于皇叔的麾下,以助皇叔重登皇位。” “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龙胤望着银罗,面含期待。 第九章 玉人苏醒心难释怀(上) 有违正义与道德的事你是不会做的吧?如果现在你仍这么想的话,实在是中毒太深。曾经誓死效忠的所谓的正义,不是一样将你所遗弃吗?难道你还没有看出他们虚伪的一面与丑恶的嘴脸? 相比于云龙殿的华丽辉煌,兽神殿看起来则是如此普通。几根石柱支顶,殿内置有石桌,石椅之上,兽神麒麟王正慵懒而坐,注视着梁欢的到来。 “进去吧,兽神大人就在殿中等你了。”蛇姬驻足立于兽神殿前,对梁欢道。 梁欢点了点头,遂推开了石门,步入神殿之中。 他本以为传说中的兽神外表怪异,至少长有一对长长的触角之类的,极为拉风与霸气。但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让他感到极为惊讶。 “你来了。”麒麟王注视着梁欢,淡淡道。出于礼貌,他坐直了身子。 “你,就是兽神麒麟王?”梁欢问道。 “怎么了,不像吗?”麒麟王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要英俊一些罢了。”梁欢笑答道。 “听你之言,在你的想象中,我应该是一个体形庞大的怪物吧。”麒麟王亦笑道。 “差不多。”梁欢点了点头。 “好了。”麒麟王止住笑,打量着梁欢。道:“听蛇姬说,你已为正道所弃了。” “不是所弃,而是我远离了一个原本就不属于我的地方。”梁欢纠正道。 “那什么地方合适你呢?”麒麟王好奇地问道,“这儿?” “至少在这里,我认为比那些所谓的正道更具有人情味。”梁欢认真道。 “哈哈哈!”麒麟王大笑,“作为妖兽,居然比人类更具人情味,真是讽刺之极了。” “这个世道不正是如此吗?”梁欢叹了口气,“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在一起了又无法相爱。” “你说的是同你一起来的那个女子吧?”麒麟王问道。 “是了。”梁欢点了点头,“从光明寺回来以后,她就从未醒来过,真的很让人担心了。” “对于人类的爱情,我有些不太懂。”麒麟王的眼中露出一丝遗憾,“非亲非故的两个人,竟然可以为了彼此宁愿死去,真的很让人困惑且神往了!” “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如果在你的生命中也遇到了那个人的话,你也会为了心甘情愿做任何事的。哪怕,去死!”梁欢认真道。“好了。”梁欢止住话题,“相信大人,你也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了吧。” 麒麟王点了点头,“知道,我也可以帮助你,不过你会拿什么作为报答呢?” 梁欢笑了笑,“如果你觉得我没有用的话,相信你也不会救我吧?所以用什么来报答你,只怕你早已想好了。不过无所谓了,只要你能为她疗伤,对于我来说,连生死都不顾的我,任何事情,都可以为你去做。”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麒麟王注视着梁欢,“同时更是一个痴情的人。好吧,那么你欠我的这个人情暂且记下,让我去看看她吧。” 两人遂来到了柳香香所躺的那间石屋。麒麟王探了探柳香香的脉象,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将柳香香的手腕放了下来。 “怎么样了,她?”梁欢紧张地问道。 她的妖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吸噬,已近枯竭。只要为其补充一些妖气,就能唤醒她体内的潜能,然后自己就可以疗伤了。 “妖力枯竭?”梁欢皱了皱眉,转向麒麟王道,“那谁能为其输入妖力呢?” “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了。”麒麟王笑了笑,将柳香香扶坐起来,他盘膝而坐,双掌贴在她的后背,将自身妖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柳香香的体内。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后,柳香香的额头已大汗淋漓。麒麟王大概是有些累了,将手掌慢慢移开。 “怎么样了?”梁欢问道,“为什么她还没有醒来?” “妖力已经得到了补充,不过尚需一种力量将其唤醒,她方才有苏醒的希望。”麒麟王注视着梁欢,“这一点,相信你能办到。” “我?”梁欢愣了一下,“我怎么知道,该如何唤醒她?” “呵呵,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很深的吗?怎么这一点,也令你感到为难?”麒麟王眯缝着眼问道。 梁欢想了想,手不经意为到了胸口,触到一枚硬物,顿时来了灵感。“对了,还有这个了,黄金十字哨。一定能将其唤醒。”想到这里,梁欢便将挂于脖子上的黄金十字哨取下来,放于唇边。 麒麟王一惊,紧紧注视着那枚黄金十字哨,不待梁欢吹响,他一把将其抓过,放于手中仔细端详。 “怎么了?”梁欢不明白麒麟王为什么会对这枚黄金十字哨如此感兴趣。 “这枚十字哨,你是从何得来?”麒麟王问道。 “是她送给我的,她告诉我,如果我找不到她,只要我吹响这枚黄金十字哨,她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梁欢指着柳香香,淡淡道。 “她送给你的?”麒麟王望着柳香香,俄而,他将黄金十字哨交还给梁欢。道:“你是说,只要吹响此哨,她就会醒来?” “或许吧,我也不太肯定。”梁欢道。 “那就尝试一下吧。”麒麟王道。 梁欢点了点头,接过黄金十字哨,重新置于唇沿,轻轻吹奏起来。哨声悠扬,带着些许伤感,于石屋内缓缓荡开,闻之不禁让人潸然落泪,柳香香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她好像有一点反应了。”麒麟王忽道。 梁欢继续吹奏,不消片刻,柳香香的眼睛竟奇迹般缓缓睁开。 模糊的视线开始清晰,睁开眼的柳香香见到两个男人正目不转睁地望着自己。 “你醒了?”梁欢握着柳香香的手,激动道。 “嗯。”柳香香虚弱地点了点头。 事隔多年,当两人再次见面时,虽有千言万语,却哽于喉头。想起这几年的刻骨思念,梁欢不禁落下泪来。 “你还是如小孩般爱哭了。”柳香香将梁欢眼眶中的眼泪拭去,抚摸着他瘦削的脸,笑道:“你高了,也瘦了。” “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梁欢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如潮般的思念,扑向了柳香香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麒麟王不禁皱了皱眉,他本想待柳香香醒来以后,问一下关于这黄金十字哨的来历,但眼前两人久别重逢的一幕,让他不得不选择暂时离开。 柳香香轻轻拍着梁欢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 “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吗?”梁欢紧紧抓住柳香香的手,如孩子一般苦苦哀求道。 “再也不分开?”柳香香的内心有些复杂,“大仇未报,又谈何誓死相随?”她叹了口气,“你还是个孩子了。” “柳香香姐,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会一直守护在你和身边,谁也不可能再伤害你了。”梁欢信誓旦旦道。 “你守护我?”柳香香望着梁欢,“光明寺一幕让她目睹了梁欢的实力,但是那种深刻于内心的痛,让她怎么可以忍心去伤害眼前之人?” “啪”的一声,柳香香狠狠扇了梁欢一记耳光。 “姐,你?”梁欢捂着火辣辣的脸,茫然失措。 “我告诉过你,不许在我的面前落泪。你孩子般的表现,让我如何信得过你?” 第十章 玉人苏醒心难释怀(下) 梁欢顿时明白了柳香香为何如此生气,他破涕为笑,道:“那好,从现在起,你永远也看不到我在你的面前再流下一滴眼泪。”他将眼泪拭干。 “你还是走吧。”柳香香叹了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一见面,你就要让我离开?”梁欢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咆哮道。 “那你给我一个留在我身边的理由?”柳香香冷冷说道。 “因为,我爱你!”梁欢大声说道,“你知道这几年,我活得有多么痛苦吗?” “爱我?你说你爱我?”柳香香笑了笑,“可是,我并不爱你。” “如果你不爱我的话,为什么要冒着生命之险去救我呢?”梁欢问道。 “只是为了风雪之城你救我的一命之恩。”柳香香淡淡道。 “仅此而已?”梁欢冷冷问道。 “仅此而已!”柳香香道。 “呵呵。”梁欢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柳香香对梁欢的笑有些莫名其妙。 “就算你不爱我,那又如何?”梁欢道,“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他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 柳香香沉默了良久,她叹了口气,方道:“我们不适合。” “为什么不适合?只要我们彼此相爱,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梁欢大声道。 “现在的我已经绽放,只是一个妖怪,一个会吃人的妖怪!”柳香香突然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心窝,狠狠道。 梁欢从来没有见过柳香香如此生气而又痛苦,在这一瞬,他终于明白了柳香香的心意。他抚住柳香香的双肩,认真道:“就算你是妖怪,我也一样会受你的,至死不渝!” “你?”柳香香一时为之气结,她很想举手给梁欢的固执一个教训,但见梁欢如此痴情,她似乎有些妥协,遂道:“现在你可以这么说,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们不是一路人,当你见到我因为饥饿而不得不以人的内脏为食时,你会为你现在的决定而后悔。” 梁欢见柳香香如此截决,也开始冷静下来。如今的柳香香已经绽放,如她所说,已彻底成为了一个妖怪。扪心自问,他真的就能接受吗?他不禁想起了紫扬与吴莲梦的故事,他们的结局是否在向他预示着什么?如果和柳香香真的在一起,是否会重演他们之间的悲剧?他的内心开始纠结而痛苦。 “怎么,现在就开始后悔了吗?一时的意气用事,只会酿成惨痛的后果。醒醒吧,别胡闹了,好吗?傻孩子。”柳香香略带嘲讽地笑道。 梁欢默默注视着柳香香,迎向他讽刺的目光。突然,他将这个女人紧紧搂入怀中,轻轻贴上了她的唇瓣。“就算你是妖,那又如何呢?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如此而已!” 柳香香默默闭上眼,任凭梁欢疯狂的热吻,两行清泪刷刷而下。 “对不起,柳香香姐!我——”见柳香香落泪,梁欢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柳香香淡淡道。 梁欢从未见过柳香香落泪,也许这一次,他真的闯祸了。遂抱歉道:“对不起,刚才是因为我一时冲动,所以才——” “你先出去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柳香香重复道。 “我知道了。”梁欢点了点头,“如果你有所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见柳香香不再理会自己,梁欢遂知趣地默默走出石室。 灰蒙蒙的雾气在山间缭绕,幻化成各式形状,群妖之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妖气充盈。而那个女子的绽放,更增添了梁欢内心的悲伤。 “雪莲教徒一旦绽放,便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了吗?”他在内心不停反问着自己。 他于不远处的林间漫步,以舒缓内心的压抑。同时也想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他和柳香香之间的事。这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不由得惊呆了。只见一具巨大光滑的青石上,缭绕的雾气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的模样,如幻如梦,飘摇不定。最后那团雾影,竟然缓缓飘向自己。 “这群妖之山,果然妖人众多,变化非凡了。”梁欢望着雾影,忍不住赞叹道。那团雾影亦笑了笑,道:“渺渺林间,蒙蒙雾中,徒有一人悲伤,却是何故?” 梁欢不禁一愣,“你又怎知我悲伤?” 雾影道:“难道不是?” 梁欢紧紧注视着雾影,忽道:“看来你的到来,并不是突然。怎么,是兽神大人安排你来的?” “兽神大人?”雾影一愣,既而笑道:“茫茫众生,独吾一人往矣,何其惬意,为何受他人之唤。你说的兽神大人,我不认识!” “哦?不是他?”这一下,梁欢有些糊涂了,虽然这群妖之山无比广袤,但麒麟王于各处设兵,此人的到来如入无人之境,且其模样大异寻常妖类。此人到底是何来历,又有何居心呢?梁欢一时大为不解。 “说罢,你找我到底所谓何事?”梁欢单刀直入,直奔主题道。 “果然是痛快之人了。”雾影拍手赞道,只不过他的拍手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我从你的眼中眼可以看出,你的悲伤与痛苦是为了一个女子。” 梁欢笑了笑,“对于我,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显然,他已经觉察了此人的来意。 “请你不要误会。”那人见梁欢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我只是在想,或许我能够帮助你做些什么。” “帮我,怎么帮我?你又知道我需要哪些帮助吗?”梁欢接连问道。 “她好像已经绽放了吧?”雾影问道。 这一次,梁欢并没有显出多在的意外。“是的。”他点了点头。“怎么,你可别告诉我,你能令其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了。”梁欢略带一丝嘲讽地问道。 “也并非没有办法。”那人对梁欢的讽刺毫不介意,遂淡淡道。 “什么,你是说?尚有可救之法?”梁欢闻之,不禁大为激动。如果眼前之人不是一片雾影的话,他肯定会冲上前去紧紧握住他的双手。 “也许有一个方法可以尝试,但不一定完全奏效。”雾影继续道。 对于梁欢来说,一线希望足以让他信心倍增,“你快说说,是什么方法?” “雪莲教徒的本质在于借助妖力来提升自身的战斗力,他与绽放者的区别在于,如果把融于其体内的妖力比喻成一种病的话,对于雪莲教徒而言,这种病在于肌肤。而绽放者,则是病入骨髓了。” “有点道理。”听雾影如此一说,梁欢觉得有几分可信,“我承认,你的观点很是新颖。” 雾影点了点头,继续道:“病在肌肤,我们只需加以控制,便不会危及生命。病在骨髓,常人谓之司命之所属,只得坐以待毙了。” “不错,雪莲教徒体内的妖力如同一种病,愈发加以利用则病愈重,对于你说的这一点,我很是赞同。”梁欢点了点头。 “既然是病,那就有法可医。”雾影故意轻描淡写道,“只不过这种病的救治之方,世上无人能会,所以世人常谓之为不治之症。” “何以救之?”梁欢问道。 “古人有人活可脱胎换骨,人死尚可借尸还魂,更何况病只是在骨髓,这种救治之法我倒是有一个。”说完,雾影故意停了下来,含笑注视着梁欢。 第十一章 雾影现身招魔欲麾(上) 梁欢愣了一下,既而明白过来。“说吧,以什么可以作为交换。但你得让我相信,你的确有能力去救治。” 雾影笑了笑,“果然是聪明之人了,那我就先让你相信我有解救之法。”雾影缓缓道:“她的体质与其他她绽放者不同,因为她植入了雪莲教中当年的雪山第一魔女丁颖的妖之结晶。如果说能将丁颖的妖力从她体内彻底根除的话,我相信可以让其恢复正常的。” “彻底清除她体内的妖气?谈何容易?”梁欢冷冷道。 “如果将丁颖的妖气从她体内分享,你觉得如何?”雾影故意道。 “从她的体内分离?”梁欢一时愕然,遂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太明白。” “一个人的能量,只有当这个人活着的时候才会全部拥有。我的设想是,要使她体内关于丁颖的妖气进行分离,就必须让丁颖复活,以作存储其妖力的载体。如此一来,柳香香就能恢复成被改造成雪莲教徒之前的状态了,你觉得如何?”雾影侃侃而谈道。 “你是说,让丁颖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复活?”梁欢冷笑一声,“说了这么多,我才明白你是在拿我消遣了。” “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你觉得我有这个必要吗?”雾影反问道。 “那如何能才能让我相信你?”梁欢问道。 雾影紧紧盯着梁欢,他缓缓扬起手,于空中划出一个圆圈。口中默默念着一些奇怪的咒语,那圆逐渐变得清晰明亮起来,如同镜子般发出强烈的光芒。梁欢一惊,只见镜中有无数阴灵在拥挤挣扎,欲破镜而出。雾影取出一根红线,萦系于指尖,然后嗖地一声射入光镜中。 红线嗡地一声,若绷紧的弦,等另一端固定后,雾影将红线缓缓拉动。梁欢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这种鬼术除了在书籍上有所阅读以外,他常以为只是一些无稽之谈。没想到今日竟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一会,一个惊艳的灵魂随着红线的牵引,穿过拥挤的阴灵,来到雾镜前端。梁欢感觉这女子与柳香香竟是如此相似,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刚刚在石室中见过柳香香的话,他几乎喊将出来。 “这个女子是丁颖?”梁欢这才想起,柳香香的妖力源自于雪山第一魔女丁颖。失去了**的她此时还是如此的美丽,只不过多了一些无奈、冷漠与麻木。 “不错,她就是丁颖。她的肉身正在雪莲教所冷藏,有了灵魂与**,便有可能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吗?”雾影笑问道。 梁欢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此人鬼术之高强,让他不得不相信。对于他来说,起死回生简直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他点了点头,道:“阁下鬼术通神,令在下十分佩服。只不过,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真面目?”雾影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我的真实面目,怎么,习惯了以人类的目光去看待他人,见到异类,反而有些不太相信?”雾影问道。 梁欢沉默了一会,方道:“我懂了。” 雾影止住笑,故意道:“所以我说,雪莲教徒倘若绽放,并非无药可救了。现在你该相信了吧?”说罢,他抽回红线,臂袖一挥,雾镜赫然从眼前消失。 “的确如此了。”雾影诡异的展示让梁欢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有着能将绽放者救治的能力。“那代价是什么呢?”梁欢深深明白天下没有午餐的道理。 “果然快人快语。”雾影哈哈大笑,“那我也不再拐弯抹角了,我的一位恩人,他十分欣赏你,所以很希望你能成为了麾下的一员大将。” “麾下的一员大将?”梁欢略略一惊,并不作答。只是笑了笑,道:“想不到正道视我为妖魔,居然还会有人欢迎我了?” “只要是有才能的人,到哪儿,都会受到别人的欢迎,不是吗?”雾影笑言道。 “能告诉我,你的那位恩人是干什么的吗?”梁欢问道。 “很抱歉,这一点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同你一样,当初也为正道所不容。但现在已经走出来了,并且想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正道。”雾影十分漂亮地回答道。 “哦?想不到,他也是一个失意的人了。”听雾影这么一说,梁欢对此人倒有几分英雄惺惺相惜之感。 “当然,如果你有顾虑的话,三日之后,可以给我答复,我在这儿等你。”雾影淡淡道。 “我很想知道,我到底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了?”梁欢问道。 “有违正义与道德的事你是不会做的吧?如果现在你仍这么想的话,实在是中毒太深。曾经誓死效忠的所谓的正义,不是一样将你所遗弃吗?难道你还没有看出他们虚伪的一面与丑恶的嘴脸?”雾影诘问道。 “看来你很了解我了,比我了解我自己还要了解我。”梁欢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我倒更希望你说是我十分欣赏你。”雾影狡黠一笑。 “好吧,我想通了。”梁欢叹了口气。 “告诉我,你的决定是。”雾影笑问道。 “你觉得我还有拒绝的理由吗?”梁欢问道,“就算你给我设下了一个陷阱,现在的我也不得不往下跳了。” “哈哈哈。”雾影大笑数声,“看来你真的是一个十分爽快且聪明的人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有一件事要办。因为我还欠人家一个人情了,我必须要还。现在的我,真是负债累累了。”梁欢有些无可奈何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雾影豁达道。 “待我办完了这件事,我就来找你。不,也许那个时候,你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梁欢笑言道。 “或许吧,看来你已经有些了解我了,谁叫我如此欣赏你呢?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雾影伸出一只手来,“那么,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梁欢亦伸出一只手来,同雾影握去。令梁欢感到惊奇的是,以本以为可以穿透那只无形之手。但那只手却如此结实地与他相握,而且富有质感。 “好了,我该走了,预祝你能成功。”说完,雾影一笑,那只手如同流水般从梁欢的手心滑落。最后,偌大的青石板上只剩下一团湿湿漉漉的雾气,缓缓消失。 第十二章 雾影现身招魔欲麾(下) “这个黄金十字哨,是丁颖送给你的?”麒麟王问向柳香香。 “是的,是她临终前送给我的,可有何不妥?”柳香香好奇地问道。 “这就是了。原来我的恩人竟是丁颖了,只可惜她已经死了。”麒麟王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你认识她?”柳香香惊奇地问道。 “不认识,她曾经救过我的母亲。那时候,我还在我母亲的肚子里了。”麒麟王道,“虽盛传她为雪山第一魔女,但其散发出的人性的光辉,足以令一惯自诩为正道的人惭愧。” “我之所以不惜变为绽放者,正是为其报仇了。她的灵魂与精神,已经深深植根到我的骨髓了。”柳香香眼中闪过一缕光,这是对逝者的叹惜,亦是对仇人的愤怒。 “那仇人在哪儿呢?”麒麟王问道。 “我不知道。”柳香香摇了摇头,“之前我和她有过一战,不过因为高人相阻,所以令她逃跑了。”柳香香不无遗憾道。 “高人,何方神圣?”麒麟五好奇地问道。 “一个绽放者,只不过大概是我教中排名首位之徒,又或是某位教主所绽放,实力高深莫测,我们称之为怒放者。”柳香香缓缓道。 “怒放者?”麒麟王轻轻呤出这几个字。这时,突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吧。”麒麟王淡淡道。 门被轻轻推开,梁欢见屋内只有麒麟王与柳香香两人,略略吃惊。 柳香香见梁欢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本想解释什么,但嘴唇翕动了几下之后,还是选择了沉默。麒麟王觉察到了沉默中的尴尬,笑了笑,道:“我来找她询问关于黄金十字哨的一些事情。” “那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我先出去。”梁欢淡淡道。 “不用,我们已经聊完了,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了,你们聊。”说罢,麒麟王说着,便向门外走去。 “等等。”正当麒麟王欲走出石屋时,梁欢突然叫住他,“我找你有点事。” “哦?”麒麟王愣了一下,伫足望了望梁欢,亦望了望柳香香,遂道:“好吧,且随我来。” 梁欢望了柳香香一眼,想说些什么,但见柳香香不言,亦没有开口,遂跟随麒麟王走出门去。 有些事情无法解释,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一旦解释后反而会越抹越黑,而理解与信任,才是避免矛盾产生的最好方式。 “说吧,什么事?”麒麟王带梁欢来到了兽神殿,“刚才我同她确实只是聊些关于黄金十字哨的事,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类的猜疑心是很强的,所以我不得不向你解释清楚,以免你们产生某些误会。”麒麟五再次解释道。 “我知道。”梁欢笑了笑,“其实我找你来,确实也是因为别的事,而与刚才的事无关。” “哦?嗯。”见梁欢对刚才的事没有放在心上,麒麟王遂放下心来,“什么事,说吧?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 “我还记得,你救醒了他,所以我还欠你一个人情了。”梁欢道。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了。”麒麟王点了点头,“怎么,你找我来就是为了报恩?” “不错,我已经打算离开了,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我想把这桩心事给了了,因为我不喜欢亏欠别人什么。”梁欢道。 “离开?你要去哪里?”麒麟王对人情不怎么在意,反而对梁欢的决定离去有了极大的兴趣。 梁欢犹豫了一笑,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个雾影一样的家伙会带他去何方,于是他笑了笑道:“去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麒麟王一愣,既而大笑道:“很好,天地之广,何处不往?” “那就还请兽神大人说出你的要求吧,让我尽快完成这桩心愿。”梁欢认真道。 麒麟王见梁欢表情如此严肃,思索片刻,方道:“众所周知,我们兽界种类繁多,为了种族的利益,避免不了矛盾的冲突。大概三百年前,我们兽界出现了一位奇才,此人正是我的父亲。在他的努力下,我们兽族逐渐统一,变得空前强大。但二十年前,一次意外事件我父亲被禁锢于某一绝密之地,兽界顿时群龙无首,一些别有用心之徒各树一帜,原本统一的兽界变得四分五裂,各族间争相残杀,皆欲吞并他族。不断地争斗及吞并令兽界形成了三足鼎力之势。这三族实力是最为强大,其一是以鹰族为代表的凌空族,其二便是以狮虎族为代表的履地族,第三个则是以蛇姬为代表的涉水足了。这三族实力相当,多年争斗互有胜败。我欲承父志,奈何力有不济,所以希望借你一臂之力,完成吾之夙愿。”麒麟王将如今兽界三分的情形向梁欢介绍了一个大概,同时也 “统一兽界?”梁欢皱了皱眉,虽然之前和蛇姬有过一战,对兽界纷争一事有所耳闻,但经麒麟王这么一说,事情绝非想像的那么简单,简直没有丝毫把握。 “怎么,很为难吗?”麒麟王见梁欢面露为难之色,遂问道。 “此事吾只能尽力而为。”毕竟梁欢在云龙门一直处于被忽略的地位,习惯了被人领导,冲锋陷阵尚可,但若率军打仗,实在是有些为难。不过有话在先,所欠的这个人情不得不还。 “那么我就将蛇姬及涉水族交付与你,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她会教你怎么去做的,我期待你的好消息。”麒麟王信赖地伸出手去。 虽然有些为难,但此时的梁欢已骑虎难下了。梁欢深知兽界统一对麒麟王来说意味着什么,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替他完成这个心愿。于是梁欢亦伸出手去,两只手紧握在一起。 梁欢很想将那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柳香香,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隐瞒。那个神秘人的出现虽然给梁欢带来了一丝希望,但这份希望毕竟过于渺茫。不过只要是为了柳香香,再渺茫的希望他也会去尝试。为了深爱之人,这些努力又算得上什么呢? 第十三章 为报大恩一统兽界(上) 有时候,所谓的山盟海誓,的确让人听起来很愉悦。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它竟是如此不堪不击了。” “你真的确定已经想好了吗?”柳香香严肃地问道。 “是的,他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就算为是了报答,不为别的,我也必须替他完成这样心愿。”梁欢坚定地回答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凭你一己之力,又怎能统一兽界?你真的是太单纯了。”柳香香已经有些生气了。 “麒麟王把蛇姬所率的涉水族交给我了,有了潜水族作为后盾,我想统一兽界的问题不大。”梁欢自信道,但是当他望着柳香香,表情却有些心虚。 “怎么了?”柳香香见梁欢刚才还自信满满的,这时却有些丧气。 “如果能得到你的帮助,那再好不过了。”梁欢朝柳香香投去求救的目光。“本来我并不希望你参与此事,但是,有了你的帮助,对于兽界的统一,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我?”柳香香望着梁欢,神色有些疑虑。 “我知道的,你一直想报仇。”梁欢猜中了柳香香的心思,“但现在仇人在何处,你根本无从知晓。我希望在我为兽神完成这个心愿后,同你共走寻仇之路。” “共走寻仇之路?”柳香香露出一丝冷笑,“你觉得我会答应这个交易吗?” “交易?”梁欢的心中一痛,“这并不是交易,而是肺腑之言,我只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边。”梁欢的目光中有某种晶莹的光芒在闪动,他是如此的深情,让柳香香心下一软,找不到任何拒绝他的理由。 “我们注定不太合适了。”柳香香叹了口气。 “有什么不合适,就算你是——”梁欢把“妖怪”这两个字生生吞下,接着道:“那又如何?雪莲教徒一旦绽放,并非无药可救了。” “什么?”柳香香大为惊讶,“你说绽放者,仍能恢复如初?” “不错,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对你说实话。我有一个朋友,他深谙鬼道之术,告诉我说绽放者并非无药可救。”梁欢道。 柳香香心中一动,绽放者能复初是她梦寐以求的心愿,她急切地问道,“此话当真?” 梁欢目不转睛地盯着柳香香,心中一阵苦涩,“直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我懂了。”柳香香点了点头,“那么,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相信我。”梁欢将手搭在柳香香的肩头,“妍儿,我一定会替你报得大仇的,并让你恢复正常。” 柳香香心中大为感动,但还是淡淡道:“这样不是挺好吗?” 梁欢一愣,有时候,他简直猜不到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柳香香将梁欢搭于肩上的手拨向一边,正想说些什么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二人同时回头,望向石门。 “我,蛇姬。”门外传来蛇姬的声音,“公子,我找你有点事。” 梁欢望了柳香香一眼,点点头,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蛇姬身着艳妆,有种说不出的娇媚。她打量着柳香香,打其身畔走过,来到梁欢的面前,吟吟笑道:“公子,我家主人吩咐,从今尔后,我就随公子你了。还请公子对我多多关照了。”说着,蛇姬盈盈而拜。 梁欢急忙将蛇姬扶住,道:“姑娘快快起来,我于贵族之事所知甚少,日后有不懂的地方,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公子不必谦虚,公子才智过人,武艺超群,我家主人才能将此重任交付于你。”说着,蛇姬从怀中掏出一符,对梁欢道:“这是涉水族的兵符,握此兵符,我涉水族七十万精锐任凭公子调遣。” “此符如此贵重,我怎敢——”梁欢正欲推辞,但被蛇姬打断。“公子既然答应了我家主人,所以这兵符,你还是收下吧。”蛇姬恳切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梁欢只得将兵符收下。 蛇姬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忽问道:“公子可还记得曾答应过我什么?” 梁欢一愣,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蛇姬凑近梁欢的跟前,与他耳畔道:“你可还记得欠我一个吻了?我要你现在就履行诺言。”梁欢直感脸颊发烫,不经意间看向柳香香,只见她面如霜罩,脸似冰雪。 “你们既有事,那我就先出去好了。”柳香香望着两人举止亲昵,感觉有些不快,不等梁欢解释,摔门而去。 梁欢只觉心头一阵失落,有些生气地望着蛇姬,“你怎么能在这种场合,提出这种要求呢?” “傻瓜。”蛇姬突然一笑,用手指戳了戳梁欢的额头,“如果他不生气,又怎知她是如此在乎你呢?快去追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经蛇姬这么一说,梁欢顿时恍然大悟,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蛇姬的双手,于她唇瓣若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吻,道:“谢谢你。”然后奔出门外飞快追去。 望着梁欢离去的背影,蛇姬感觉苦涩,心头有些空荡。喃喃自语道:“这一吻虽好,可惜与爱情无关了。” 在梁欢的百般劝说与解释下,柳香香终于同意与梁欢一道先统一兽界,再作寻仇的打算。 兽界之中,涉水、履地与凌空三族数年来纷争不断,三族各占一方,若有他族误闯本族,则立杀无赦,是故三族见面,分外眼红。 梁欢在同蛇姬商量后,决定先从履地族下手,毕竟涉水族中有部分兽类为水陆相栖。即便在陆地上,亦有很强的战斗力。在空中则不然,若与凌空族发生冲突,则只能遥空而攻。欲收复履地族,但是采取什么策略呢? 蛇姬告诉梁欢,履地族的兵力主要集中在万兽林,此林戒备森严,常人难进,且林中兽类繁多,有着难以预料的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梁欢决定还是先到林中一探究竟,只有了解了敌情,才有制敌的把握。 翌日清晨,梁欢、柳香香、蛇姬等一行人来到了万兽之林的边缘。 “好重的瘴气了。”梁欢站于林前,只见此林甚为繁密,光不可入,落叶堆积了厚厚一层,且其中雾气弥漫,入则让人头昏脑涨。他不禁皱了皱眉。“仅是这林中浓浓的瘴气,都足以将我们围困了,更何况入林作战。”柳香香摇了摇头,有些发愁地望向梁欢。 蛇姬看了看众人神情发愁,淡淡笑道:“瘴气倒不是最大的困难了。” “怎么?”梁欢好奇地望向蛇姬,只见她从袖中取出数张面具。她将其中一张递给梁欢,道:“数次和履地族交锋,我们早已有了防御之举,只要戴上这几张面具,这些有毒的瘴气就不足为惧了。” “真想不到,蛇姬你竟如此细心了。”梁欢忍不住一声赞赏,从蛇姬手中接过面具,戴于面上,顿时只觉清香扑鼻,恶心之状全消。 “公子为我族而涉险,我自然要好好保护公子的周全了。”见梁欢戴好面具后,蛇姬又将面具递给柳香香,柳香香只是哼了一声,却并不接过。 第十四章 为报大恩一统兽界(下) 梁欢知道刚才不经意间的一句赞赏让柳香香有些吃醋,他苦笑一声,走到柳香香的身边,道:“妍儿,戴上此面具,将你的美丽暂且收藏,要不然那些好色的兽类见到如此美丽的女人,一定垂涎欲滴,到时候第一个受到伤害的就是你了。” “哼,贫嘴!”柳香香被梁欢的话逗乐了,虽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拿起面具,依言戴上。 “有了这顶面具,进入这林中,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梁欢挥了挥手,率先进入林中。蛇姬略略一笑,摇了摇头,亦随梁欢进入林中。 由于长时间的堆积,再加上林中极为潮湿,那些落叶已经腐朽不堪。踏之则鞋部均染有污液,难以除净。众人不禁皱了皱眉,如果将面具摘下的话,表情定十分难堪,倘若没有这张防毒面具,只怕他们更加难以忍受这刺鼻的恶臭。 “啊——”柳香香只感脚底似有某物在蠕动,发出一声惊叫,同时挥剑如风,斩向落叶之中。 众人闻之,吓了一跳,忙上前欲探个究竟。 “怎么了?妍儿?”梁欢将柳香香扶住,关切地问道。 柳香香将剑举起,剑刃口已有血迹,她指向这落叶道:“落叶之底,好像有什么东西了。” “果然如此!”梁欢看了看剑刃口上的血迹,不敢掉以轻心,忙吩咐众人道:“大家上树,穿枝而行。”说完之后,他抱起柳香香,腾跃至一棵树上。 “公子,树不可攀,勿纵!”蛇姬见梁欢已跃至树上,忙大声喊道:“落叶之中的只是一些腐蚀的蚯蚓,并无危险!”说罢,她取出一蛇状兵刃,将方才柳香香斩落之处掀开,一条长约尺余的蚯蚓被斩为两截,于地上不住挣扎。 “小心!”柳香香见树上一物快迅奔来,袭向梁欢,忙举剑向此物劈去。剑起手落,只见斩落之物乃一长蛇,其肤色竟与林中之木十分相似,稍不注意,便遭其袭。 “蛇族一类,不是统归你所管属吗?为何会伏于此林中?”柳香香望着蛇姬,怒问道。 蛇姬苦笑道:“蛇族种类繁多,水陆均可生存,并非所有的蛇类均为吾之所管辖,这树上蛰伏的危险远生于地上,公子还是下来吧。” “原来如此。”梁欢回头望了望所袭之蛇,只见此蛇头呈三角之状,目甚凶狠,观此模样,毒性极大,若被其咬伤,定性命不保。于是他感激地望向柳香香,道:“谢谢你!” “不必。”柳香香淡淡道,“蚯蚓倒是好对付,就只怕我们在此卖命,而有人却不怀好意了。” 梁欢知道柳香香所指,遂将目光投向蛇姬。他倒并不担心蛇姬会加害于他,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舍命相救。他无奈地耸了耸肩,以求蛇姬的谅解。 好在蛇姬对于柳香香的“中伤”并不介意,淡淡道:“此林约有百里之遥,这般走下去,真乃步步惊心,寸步难行。” “蛇姬的话言之有理。”梁欢点了点头,既而问道:“你们和履地族数次交锋,只怕早已查清了敌情,你应该有更好的对策吧?” “若是有好的对策,兽神大人也不会请公子来帮忙了。”蛇姬苦笑道。 梁欢思忖道:“如此这般,只怕众人极难逾越这片树林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驭剑而行,直接从林上绕过如何?”想至此,他遂对蛇姬道:“如果我们从这树上绕过,你看如何?” “从林上绕过?”蛇姬愣了一下,道:“是个好办法,但我蛇族一类道行高者为数不多,是故极少有人能驭空而行。公子这么一说,我倒认为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可以尝试一下。”梁欢望了望众人,见无人异议,遂吩咐道:“既然这树林无法逾越,我们就从上空而行吧。”说罢,他率先一个抽出神龙刃,默念驭剑诀,踏剑入空。 柳香香现在为绽放者,翔于空中更是不在话下。蛇姬修为亦有好几百年,亦有着较深厚的道行,其余诸余金蛇尊者等亦懂一些驭空之术,于林上飞行应该不成问题。 众人纷纷跃空,远离了那些繁密而令人窒息的树林,这才感觉神清气爽。不过前方之路真的如想象中的那般顺利吗?树林深处,方才经过的地方,两盏幽蓝的光闪过,一物嗖地一下便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这驭空而行,果然要比徒步要来得快了。”梁欢一马当先,奔行极速,神情高昂,意气风发。 “是了,果然要快很多。”柳香香亦应声道,“咦,那是什么?”柳香香突然看见前方层林之中,竟有一株巨大的粉红色花瓣在怒放,花径约两米,花瓣大如伞盖。 “好像很漂亮了,不过漂亮的东西往往会有毒了。”蛇姬瞥了柳香香一眼道。 “我倒要看看漂亮的东西是否有毒了。”柳香香望向蛇姬的目光投向自己,满脸不悦,意高气昂地飞向巨花。虽然表面装作满不在乎,但还是异常谨慎。当她的身体触碰到那些花瓣时,巨大的花瓣突然收缩,将柳香香迅速包裹。 “小心!”梁欢见状,忙冲上前去将包裹柳香香的花瓣斩断,抱住柳香香,逃离了花瓣的吞噬。柳香香离开了花瓣的吞噬,但仍感觉一阵恶心。 “此花名为捕食者,常展开巨瓣释放花香来诱引猎物前来,猎物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其中,成为它的腹中之物。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慎。”蛇姬警告道。 “捕食者?”听闻蛇姬这般介绍,梁欢仍心有余悸,微有怒意道:“你若刚才说了,柳香香也不会去靠近它了。” “哼,谁说刚才我没说,刚才我就告诉她,大凡美丽的花朵往往是致命的陷阱,只是她不听人劝而已。”蛇姬撇了撇嘴,脸上不无得意,大有幸灾乐祸之状。 “你?”梁欢知道蛇姬说的是气话,但已然明白这两个女人在暗暗较劲,一时哭笑不得,十分无奈。“好了,既然大家没什么事,我们继续前行,不过姑娘于此地比我们要熟悉,若有异像,还请姑娘事先提醒。” “我是一片好心,就怕别人毫不领情,某人若有公子会说话的一半,也不会吃亏了。”蛇姬将头扭向一边,故意拿话来刺激她。 柳香香直气得脸色铁青,双唇颤抖,对梁欢道:“我们好心为他族统一而战,不想她人竟不安好心,我从来没有见过还有比我们更加愚蠢的人了。梁欢,是走是留,你自己考虑,我可没功夫在这浪费时间了。” “好了,你俩能不能少说两句。”梁欢见二人一时针锋相对,顿时头都大了。生气道:“如果二位有什么不满的话,全冲我来好了。” “你?”二女均以鄙夷的目光看着梁欢,同声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梁欢闻二女如此说,全然崩溃,面对光明塔前群敌相围,他也没有如同现在这般发愁。行将一半,敌未动而内讧起,真叫人头疼。 “柳香香。”梁欢郑重地望着柳香香,一时让柳香香有些错愕,“你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对你说。”柳香香不知梁欢要对她说什么,但见梁欢神情凝重,虽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随他走向一旁。 “听我说,柳香香。”梁欢将双手搭在柳香香的肩头,含情脉脉道:“只要我们了了这桩心愿,我就带你离开,你也知道我的心只会属于你一个人,所以若遇到什么事的话,请你暂且忍耐,委屈一下自己。当然,看见你这样,我也十分难受。” 第十五章 睹妖食人心结难解(上) 柳香香见梁欢情真意切,再想想刚才与蛇姬斗嘴,确实有些孩子气,于是羞愧地低下了头。“其实,我——”柳香香刚想说什么,梁欢轻轻在其额上一吻,拉起她的手道:“好了,什么也不要说,你的心意我自然懂的。我们去吧,还不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了。但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看见心上人如此呵护自己,柳香香一时大为感动,紧紧握着梁欢的手,依偎在他的怀中。这双手是如此有力,让她感到无比踏实。情郎如此,还有什么不放心,可值得怀疑的呢? 两人温柔的一幕全然被蛇姬看在眼里,虽然听不到二人在说些什么,但两人亲昵的举动深深刺痛了蛇姬的心,觉得酸溜溜的难受。不过,当二人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强颜欢笑。 “对不起,请恕我刚才的无礼。”柳香香主动上前,伸出手来,向蛇姬表示道歉。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请你原谅。”蛇姬亦自感惭愧地伸出手来,“你们好心来帮我,而我却——” “好了,你无需自责,只要你俩不起纷争,才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梁欢拍了拍二人的肩头,笑言道:“我们走吧,不知前方还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待着我们了,我们当团结才是。” “嗯。”二女同时点头。 数人绕道而行,愈往前行,奇异之木层出不穷,有好几次众人都化险为夷。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万兽林的中间,这时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排高大的古木,如同一堵巨大的城墙,让人难以逾越。 “真想不到,天地造化如此,竟有如此参天巨木了。”梁欢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古木,忍不住赞叹道。 “此林名曰斧林,相传为上古天开天之神劈天开地时所落斧柄所化,寿逾万载,树径可达数丈,高之极矣。前方有一山,名斧山,为天神劈天地之斧刃所化,十分陡峭。”蛇姬为众人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了,怪不得如此奇伟。”听闻蛇姬此番介绍,梁欢这才恍然大悟。 “履地族正是靠了这两道天然的屏障作护,这才免受他族之侵。如果没有错的话,古树上应该有兽兵把守,若强行而过,免不了一场厮杀了。”蛇姬说着,面露担忧。听她所言,似乎这把守之兵十分厉害,她们吃过不少苦头。 “有兽兵在此把守?”梁欢望了望那繁密的古林,枝梢之中,似隐隐泛着凶光。“果然如此了。”他的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忽大声道:“出来吧,你们!” 梁欢声音高昂,充沛有力,夹带着佛门狮吼之功,意在震慑兽兵。话音既出,整片巨林为之一震,落叶纷纷。 有几个兽兵被他这么突然一震,一个不小心站立不稳,竟然从树枝上摔落下来,实为滑稽,众人忍俊不禁。 “何人至此,报上名来。”巨斧之上出现一兽兵头目,此兽着一身铠甲,熠熠夺目,手持金枪,神气十足。但其面部却毛发皆金,仔细一看,竟是一只巨猿。 “你大爷!”梁欢本想同他开这么一个玩笑,但怕激怒他们,遂改口道:“吾等欲从此林而南行,还望兽兵大人行个方便。” “大胆贼人,我看你们欲对本族不利,此林乃通往履地族必经之要,林中危险蛰伏,寻常人等如何能穿林而来。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路倒是有,只是一条死路。欲往此过,受死吧。小的们,给我上!”巨猿一声吆喝,顿时从斧林中出现上千个猿兵,均手持兵刃,汹涌而来。那些猿兵虽不懂驭空之道,但以林为伍,身手极为敏捷,穿行林间,如履平地。 梁欢虽然并不担心此猿兵会对他们构成威胁,但毕竟其数量众多,且个个勇猛之极。梁欢考虑到此猿兵毕竟为兽界一脉,若为一统兽界而将麒麟王之精锐尽屠,不免有些遗憾。几番攻斗下来,他们竟被那些猿兵团团围住。 众人抵背而战,花蛇尊者实力不俗济,数处负伤。猿兵似乎训练有素,知敌人厉害,并不近身而攻。而只是将一根根削尖的木枝,如漫天箭失般射将过来。 若这般下去,梁欢担心众人负伤,不若避其锋芒,暂时退去,另作计较。只见他脚踏云龙步,默念云龙诀,使出一招天龙行。他高举剑,向前猛地一劈,强大的剑气所过之处,顿时履为平地。与此同时,所围的猿兵血肉模飞,被冲出一个缺口。 “撤!”梁欢见攻势暂缓,大喝一声,拉起柳香香,从缺口处突围而出。 那些猿兵识得敌人的厉害,等众人“逃离”后,也不追上来。众人寻得一处歇息,金蛇尊者替花蛇尊者包扎伤口。众人均为高手,加之撤退及时,所幸并无伤亡。只见柳香香锁眉不展,神色极为困惑。终于,他走到梁欢的跟前,问道:“刚才,我们完全有可能杀掉那些猿兵的,你为何要选择撤退?” 不待梁欢开口解释,蛇姬走上前去,向梁欢深鞠一躬,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见蛇姬行此大礼,柳香香更加困惑不解了。 梁欢笑了笑道:“你想,这些猿兵本为兽族一脉,倘若杀了他们,实为轻而易举,但却大违麒麟王本意了。” “麒麟王本意?”柳香香茫然地望着梁欢,“他的本意,不就是要一统兽界吗?” “不错。”梁欢点了点头,“麒麟王的本意的确是要一统兽界,但并非只要求涉水族仅存,就算我们有那个能力将履地族给夷平,斩尽杀绝,那兽界的统一,又有何意义?” “原来是这样了。”听闻梁欢这番解释,柳香香若醍醐灌顶,“如此一来的话,若想将兽界统一,则十分困难了。” “是啊,仅是这片巨林,我们就极难逾越了。”梁欢望着负伤的花蛇尊者,不禁发起愁来。 蛇姬道:“今日不若就此作罢,他日再作计较。兽界统一,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我们还得长从计议了。” “日后再作计较?我哪有这么多时间了。”梁欢望着柳香香,想起那神秘的黑衣人,喃喃自语道。 “公子!”蛇姬见梁欢勿自发呆,连喊数声。 “嗯。”梁欢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斧林如同山岳般横亘,于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走吧,今日暂且作罢。” 第十六章 睹妖食人心结难解(下) 夜寒得让人发愁,梁欢独坐于石室中,忽感到一阵寒意。他忽然想喝喝酒暖暖身子,但这兽界之中,可有美酒?于是他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踱步,终于轻轻推开了石门。 对于履地族险恶的地理,梁欢一筹莫展,他以为这寒冷的空气会令他清醒一些,但没想到心中的愁丝纠结如织。寻了好几个地方,还是没有发现酒水。他不禁有些丧气,正在这时,他的耳畔突然响起了某种奇怪的声音,似动物的咀嚼。好奇之下,他沿声寻去。 终于,在一片树林间,他发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女子,曾经略带顽皮笑意的她这时俨然一个食人的恶魔。踏飞燕王燕此时正一口口咀嚼着内脏,那惬意的神情显示出其是何等的享受。 梁欢在蓦然间惊呆了,浓浓的酒兴在刹那间消失殆尽。他多次告诉自己绽放者食人并不可怕,但当真实的一幕展现在他的眼前时,他的胃一阵痉挛。他只想吐,也许掏空身体的感觉才让他感到好受一些。 “谁?”梁欢的呕吐引起了王燕的警觉,她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待发现不远处所立之人正是梁欢时,她笑了笑,挥动着手中的内脏,对梁欢喊道:“喂,小朋友,要过来品尝一番吗?” 梁欢紧紧盯着王燕手中的内脏,对于王燕来说,这些食物是如此的美味。 “怎么了?面对如此美味,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似乎很难受了。”王燕笑了笑,“既然你不领情,那我就独自品尝好了。”说罢,她将那些内脏塞入嘴中,大口咀嚼,并发现啧啧作响之声。“唔唔,这食物是如此的柔软与鲜美了。” 梁欢在那一刻突然想到了柳香香,她也会如同眼前的王燕这般吗?他不敢想象,只觉头痛欲裂,紧紧捂着自己的头,如同失魂落魄一般,摇摇晃晃的朝石室奔去。 如果有一天,当自己亲眼看见心爱之心,正一口一口咀嚼着那些血淋淋的内脏时,他真的不会介意吗?许多年前,他的哥哥也命丧妖手。对于食人的妖兽,他真的一点就恨不起来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那大块朵颐之声随之渐远。 “梁欢。”待行至石室之门时,一个声音突然喊住了他。 如果是在平时,他听到这个声音时是如此的温柔,但此时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一丝抵触。他不敢回头,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怎么了?”柳香香对梁欢反常的举动有些纳闷,于是走上前去,只见梁欢脸色苍白,遂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没,没有!”梁欢的内心生出一丝惶恐,他逃也似地避开了柳香香的目光。柳香香似乎明白了什么,静静地望着梁欢,嘴角浮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梁欢侧过脸去,极力逃避柳香香逼人的目光。 “你慌乱的眼神告诉我,你在刻意躲避我。”柳香香冷冷道。 “没有!”梁欢大声反驳道。 “那你为什么不敢正视我?”柳香香道,“你以前好像不是这样了?” “我——”梁欢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看向柳香香,柳香香的一语道破,让他无言以对。在吱唔了几声之后,了便保持了缄默。 “我想,我该走了。”柳香香叹了口气,如秋天无奈的落叶般飘零,“你对我还是有所介意了。” “我?”梁欢的眼神有些湿润,喉头也有些哽咽。他终于将头转向柳香香,这个她心爱的女子。她的嘴角是如此的鲜红,似否预示着刚才她也享受过一阵美味呢? “柳香香,我发誓,一定会帮助你恢复成最初的模样的。所以请你别离开我好吗?”梁欢终于鼓起勇气,放下男人的尊严,以哀求的语气道。 “请你别在我的面前哭泣好吗?你现在的表现,只会让我觉得你没有任何出息。”柳香香挣脱了梁欢的手,表情冷冰。“有时候,所谓的山盟海誓,的确让人听起来很愉悦。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它竟是如此不堪不击了。” “今天你的举动,让我感到寒心,彻骨之寒。所以,违心的乞求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不知道你还在坚持什么。放弃吧,我们毕竟不是同路人了。” 柳香香的眼神充满了无比哀伤,那是希望的破灭。为了减少进食的次数,她极力克制饥饿,但最后换来的却是情人的歧视,满心欣喜,荡然无存。 “给我三天的时间好吗?请原谅我,我需要一个过程去适应。如果三日之后,我还能完全克服心里的障碍,我就来找你,如果不能,如果不能——” “如果不能,就放手吗?”柳香香笑了笑,她望了望漆黑的夜空,隐隐有一颗星孤独的明灭,“三天了,就能克服心里的障碍吗?”她喃喃自语,“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还是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我相信你会有出息的。”说罢,转身离去。 “现在,我就在做我想做的事,有了出息,没有了你,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你离我而去,我也会寻你,直到天涯海角!”梁欢大声喊道。 柳香香转过身来,笑了笑道:“华丽而感人的哀求了,但是却堪不一捅。别忘了,我会吃人的。也许有一天,我口中咀嚼的将是你的内脏了。”说罢,她展开美丽的翅膀,向那颗孤独的星飞去,直到消失。 “也许有一天,我口中咀嚼的将是你的内脏了。”柳香香的话在耳畔不停地回落,他无力地跪下,失去了最后一丝追寻的勇气,眼睁睁地望着柳香香,消失在了无尽的夜幕之中。 第十七章 送之以礼擒之以王(上) “她走了?”麒麟王问道。 梁欢心死灰,保持了沉默。 “很可惜了。”麒麟王叹息一声,“一味的沉默只会让你更加消沉,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了。” 梁欢抬起头,注视着麒麟王道:“你问吧。” “你是不是真的爱她?”麒麟王注视着梁欢的眼眸道。 “何出此言?难道连你也怀疑起我对她的感情?”梁欢有些不悦,冷冰冰道。 “没别的意思,我只不过想确认一下而已。”麒麟王笑了笑,“如果你真的爱她的话,你就没必要这么消沉下去了。” “为何?”梁欢不解地问道。 “因为爱会给人以力量,只要你为她付出了,证明你是真心爱她。我相信总会有一天,她会重新回到你身边的。”麒麟王坚定道。 “重新回到我身边?”梁欢有些不太明白。 “你大可以把暂时的离开当作是对你们爱情坚定与否的一次考验。”麒麟王解释道。 梁欢想了想,默默地点了点头,“我懂了。” “那么,先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寻她而去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麒麟王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寻她而去,以我现在的这副模样与状态?就算是寻到了,其结果也会如同现在一样了。”梁欢淡淡道。 “那你有更好的选择吗?”麒麟王故意试探性地问道。 梁欢望了麒麟王一眼,露出一丝笑意,“你是在担心我是否会履行当初的诺言吧?” “哈哈哈!”麒麟王干笑数声,道:“怎么会呢?”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梁欢紧紧握住神龙刃,“而且,我已经想到了如何收复履地族的办法。” “哦?”麒麟王露出一丝惊讶,“有何妙计,说来听听。” “送之以礼,擒之以王!”梁欢淡淡道。 “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你们人类说话,总是有些拐弯抹角。”麒麟王茫然地摇了摇头。 “只不过要委屈一下你了。”梁欢故作神秘一笑。 麒麟王见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于是附耳过去:“愿闻其详!” …… “所以,只能委屈阁下你了。”梁欢抱了抱拳,面含歉疚。 麒麟王一听,大笑道:“此计妙极,只要能收复履地族,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就妥了!”梁欢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此厚礼,我想他们一定会收下的。” “履地一族现有三王,分别是白虎、黑豹和金狮。三王有结义之情,统兵有方,将履地一族管理得十分精锐。若能擒得三王,拿下履地族,也就不在话下了。”麒麟王推开石门,望了望远方那片繁密的古林,握紧拳头,神情坚定。 “详细事宜,我同蛇姬商量后再定夺吧。”梁欢走到麒麟王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愿此举能奏效。” 麒麟王转过身去,“有君如此,何愁不成?” “哈哈哈!”两人同声大笑起来。 虽然柳香香的离去让梁欢有些失落,但也更加坚定了寻得秘方的决心。他只想以尽可能短的时间完成兽界的一统大业,然后去寻找神秘人求得良方。 蛇姬望着那落寞的背影,心中有些难受,于是她走上前去,低低道:“对不起,公子,都怪我不好,是我太过于任性,所以才气得她离你而去了。” “不关你的事。”梁欢转过身去,笑了笑,“你做得很好,不必愧疚什么。” “不,我不应该当着她的面,对你有亲昵之举的——” “正如你说的,她是因为爱我,所以才会介意这些。”梁欢注视着蛇姬,这个在蛇族叱咤风云的女王,想不到她在自己的面前,竟是如此的柔情。 “公子,怎么了?”蛇姬被梁欢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害羞地低下了头。 “呵,想不到你也会害羞了。”梁欢笑了笑,调侃道。 “那得看对谁了。”蛇姬抬起头,注视着梁欢,眼神灼热。 “还是那句话,你会找到更好的。”梁欢避开了蛇姬含情的目光,他觉得任何对她的暧昧之举,都是对柳香香的不敬,尤其是在她离开自己以后。 “可是,我已经爱上你了,爱得无可救药!”蛇姬扑向梁欢的怀中,将他紧紧抱住,泪流满面。 “又是一个痴情的人了。”梁欢想抚住蛇姬的后背,试图给她安慰,但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担心任可关切之举都会造成蛇姬一厢情愿的误会,于是任凭蛇姬在自己的怀中哭泣。 “有时候,身在情人的怀中,也算一种幸福吧,就算他并不爱我!”蛇姬这么想着,她忽然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修为逾百的她对一个人类竟是如此痴迷,也许这个人,就是我命中一劫吧。 良久,蛇姬才从梁欢的怀中离开,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公子,请原谅我刚才的失态。” “好了,明天去履地族还得多辛苦你了。”梁欢为蛇姬拭去眼角的泪水。 “放心吧,公子,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蛇姬望着梁欢,有些羞赧,“你也要多小心才是!” “回去好好休息吧!”梁欢拍了拍蛇姬的香肩,目送她离去。他的心中顿时生起一个疑问,“为什么面对柳香香的时候,他无法做到如此坦然与豁达呢?” 当再次来到古林之时,只有梁欢、蛇姬及麒麟王三人,麒麟王手脚被缚,显得十分狼狈。 领兵的依然是那位魁梧的猿兵首领,他大概识得了几人的厉害。这一次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只是立于树颠,目视三人。大喊道:“怎么,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这一次还敢前来送死?” “送死倒是不愿意,只不过有一份厚礼相赠,请告诉你们家大王,就说涉水族的蛇姬前来归降,赠之厚礼,以表诚意。”梁欢朗声道。 “厚礼?什么厚礼?你说涉水族前来归降?”巨猿以狐疑的目光望向梁欢,满脸不信。 “兽界之神麒麟王雷蒙,这份礼算不算厚呢?不知会不会令你家大王满意了。”梁欢道。 “麒麟王雷蒙?”巨猿一惊,差点从树巅上摔下来,他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连声道:“你居然抓了麒麟王雷蒙?麒麟王雷蒙?” “如假抱换!”梁欢情神得意,“怎么,还不快快去告诉你们家大王!” “这——”巨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望了望那位被捆缚之人。细看之下,此人正是兽界中神一般的人物雷蒙。他没有想到的是,此人竟然被蛇姬俘获当见面之礼,这份意外之喜,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如此要事,自然要禀告大王才能定夺。他命令一兵将此消息迅速通报大王,然后对三人道:“既有贵宾至,吾等自然设以豪宴款待,待我家大王备好少酒宴之后,再为三位接风洗尘,暂且委屈各位了。” “那我们就在这等待你们家大王好消息了。”梁欢点了点头,双臂交叉,静静等待。 俄而,方才去通报的那名兽兵迅速前来,附于巨猿的耳畔说了些什么,巨猿展颜,兽兵言毕,巨猿遂对三人道:“我家主人有令,斧山之下大摆豪宴款待,诸位还请随我而来!” 梁欢与蛇姬对望一眼,露出会意一笑,然后跟在了巨猿身后。 第十八章 送之以礼擒之以王(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梁欢简直不敢相信这巨大的斧林之中竟是机关重重,危机四伏。只见巨猿打开一个个关口,率众曲折前行。其中仅巨毒花蕊不下数十种,梁欢庆幸之前没有擅自闯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同时为履地族这些巧夺天工的设计深深折服。 众人约行了半里之地,这才穿过斧林,又行了约半个时辰,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峭拔的山脉,斧劈一般的山峰若倒插的剑戟,让人为之胆寒。 “这可就是传闻中的斧山?”梁欢问向蛇姬道。 “不错,正是斧山,为履地族的天然屏障,履地族以斧山斧林作护,易守难攻。” “此二盾得天独厚,远非人力所敌。纵我们人类才枯力竭,在自然面前,亦如沧海一粟,何其渺小了。”梁欢不禁感慨道。 “是了,人力有时而尽,而天道无穷。不过只要不懈地努力,终可成就一番事业。古人不是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蛇姬见梁欢有些妄自菲薄,于是劝慰道。 “你说得很对!”梁欢点了点头,“是啊,事在人为,只要我们不断努力,就算不成功,但也无愧于心!” 说话间,一行人随着巨猿来到了斧山之脚,山脚下有一片空地,其上有数万只兽兵,个个持刃而练,场面甚为壮观。蛇姬见之,不禁汗颜道:“金狮、白虎、黑豹三王励精图治,将履地一族管理得井然有序,观此兵强马壮,身为涉水族首领的我,真是自愧不如了。” 麒麟王心中亦暗道:“履地一族有三王如此,难怪涉水族久攻不下了。” “众位请稍等片刻,待我禀告我们家大王之后再行安排。”巨猿抱拳与三人暂别,向山脚之下的一洞穴走去。 三人打量着山脚的地势,此地三面环林,一处倚山,四面依险作凭,守卫森严,为一极佳的练兵休养之地。 不一会,只见远方洞口之处走出一人,此人着一身雪白色的铠甲,身形高大,强悍有力,貌甚凶狠,观其模样,应该就是他们所提及的三王之一的白虎大王了。 白虎大步上前,来到三人面前,扫视了一下三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麒麟王的身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家哥哥在洞府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二位请随我来!”白虎抱拳,话语干脆利落。且命令几个小兵将麒麟王抬起。 “白虎大王,别来无恙了。”蛇姬笑了笑道。 “蛇姬之貌美,犹胜往昔了。”白虎亦开玩笑,但表情冷酷,看样子两人素有交锋。 洞府之口有两个狼兵把守,见白虎大王来后喊了一声白虎大王。白虎冲其点了点头,领二人进入了洞府之中。 待进入洞府之中时,发现洞内竟十分开阔,偌大的洞府内兽兵森严,神情肃穆。梁欢抬眼望去,见府殿前有三座象牙宝座,其上坐有两人,一人着一身黑色衣衫,目光阴鸷,露出两点凶光。另一人则着一身黄金似的衣袍,虬须满面,模样狰狞可怖。想必这二人便是传闻中的黑豹与金狮大王了。 果然,白虎上前对座上二人,道:“大哥,三弟,我已经把人带来了。” 金狮点了点头,拈须道:“二弟辛苦了!”说罢,他伸手示意白虎亦坐下。 待白虎落座后,梁欢道:“素闻履地族金狮、白虎、黑豹三王英明神武,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金狮并不多言,只是打量了被捆缚的麒麟王,然后又将目光定在了梁欢的身上。“你叫梁欢?”金狮问道。 “是的!涉水族的梁欢!”梁欢回答道。 “你是说,你抓住了麒麟王前来挨靠我们履地族?”金狮眯缝着眼问道。 梁欢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呢?”金狮的眼神闪烁不定,似看出了某些端倪。 “就凭我抓了他!”梁欢肯定道,“我想,对于你来说,这应该是一份不错的礼物,不是吗?”梁欢笑着问道。 “是很不错了。”金狮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麒麟王,道:“可是他毕竟是我兽界的一界之王了,不应该如此对待,来人!快快给兽神大人松绑!”金狮命令道。 这倒有些出乎梁欢的意料,但毕竟主人有令,他既然已经将麒麟王赠与三大王,也不好从中阻拦。只是默默地望着两个兽兵为麒麟王松绑。 麒麟王得以松绑,指着蛇姬与梁欢大骂道:“你这个反贼,枉我对你如此信任,你竟然出卖了我!” “很抱歉了!”蛇姬淡淡一笑,双肩一耸,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如今兽界三族之中,唯履地一族实力最为强悍,数次交锋,我涉水族伤亡惨重,若不归降,只怕整个兽界再无我涉水一族了。金狮大王英明神武,能投其麾下,为其效忠,乃我毕生之荣幸,请兽神大人勿怪我心怀二心,大人不能一统兽界,我选择金狮大王,也是明智之举,您觉得呢?”蛇姬直视着兽神笑言道。 “你的意思是,我若有一统兽界的能力,你就不会背叛我了?”麒麟王问这话时,故意瞅向一旁的金狮大王。 “这一段双簧好像是故意唱给我听的了?”金狮笑了笑,“好一个诈降计了。” “大哥,你是说他们故意归降?”听金狮这么一说,白虎、黑豹这才恍然大悟,齐声道:“快来人,捉拿三人!” “且慢!”金狮罢了罢手,“既然三位能孤身而入,绝对不是泛泛之辈,神兽大人及蛇姬的实力我们已经十分了解了,我倒想对这位梁欢阁下很感兴趣。” “真想不到金狮大王明眼如炬,这诈降之计竟被你识破了,佩服佩服!”梁欢双手抱拳,顿显赞赏之色。 “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你们的目的在于擒住我们三人,然后好以此作胁,令我履地族归降于你吧?”金狮问道。 梁欢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此人貌似粗犷,实则心细如发,为不可多得之才。当然,能将履地族管理得如此出色,其才智自然非常人能及!” “不错。”梁欢点了点头,“阁下果然料事如神,既然我们的计划被阁下所识破,想必阁下也已经有了对策?”梁欢正视着金狮的眼眸道。 “呵呵,对策倒是没有!”金狮笑了笑,举过酒杯,一饮而尽,昂然道:“先不谈你们能否擒得住我们,就算是被你们擒住了,你认为履地族就一定会归顺于你们吗?” “那你的意思是?”梁欢观其模样,似乎金狮对他们前来的谋略极为不屑。 “有什么招术,尽管使出来吧!”金狮大吼一声,从背后取出一柄紫金龙鳞刀,刀身亮白如雪,熠熠生辉。与此同时,白虎与黑豹纷纷取出兵刃,模样甚为凶狠。 “嘿嘿。”这时,兽神雷蒙突然发出几声冷笑。 “怎么?”金狮一时有些愕然。 “三位大王的确勇猛非凡,但若仅凭你们三人的话,我想并非我们敌手了。”梁欢淡然道。 “开什么玩笑了?”白虎首先摁捺不住,“我倒要看看你的实力如何,来啊!”白虎大吼一声,率先一个冲上前去。他手持一柄巨斧,斧身阔约一尺,不下几十斤重,但却被其舞得虎虎生风。 第十九章 华丽变身兽界称皇(上) 与此同时,黑豹亦将一杆长约丈八长茅刺向蛇姬,蛇姬临危不惧,亮出兵刃,与之斗于一处。金狮则与麒麟王对峙,但金狮并没有急于动手,道:“作为统帅,他应具备高明的谋略、超强的武艺、大度的胸怀。来吧,像你的父亲一样,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实力!”金狮大喝一声,扬起紫金龙鳞剑冲向麒麟王。 “像父亲一样么?”麒麟王仔细品味着金狮的这番话,但见金狮奔来,他只好举兵迎击。 这边梁欢和那白虎相斗数个回合,只觉得此人凶悍异常,实为骁勇,不失为一员虎将。梁欢虽制敌有策,胜之游刃有余,但似乎并不想其输得过于狼狈。在保证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后,梁欢只是与之游斗,并不时出手相助蛇姬。蛇姬与黑豹战了个旗鼓相当,两人交战数个回合,平分秋色。这一次仍很难分出胜负。但今日之战除了胜败之外,还关系到整个兽界的命途,所以较之于前几次的交手犹为激烈。 金狮将紫金龙鳞剑舞得水泼不尽,招招致人于死地。麒麟王虽极力躲避,但仍处危险之中,稍不注意,便有性命之忧。但麒麟王毕竟身体异禀,虽手无兵刃,尤其是那一对手臂,犹如金铁铸就一般,与紫金龙鳞剑的每一次撞击,都发出金石相撞之声,火星四射。 大概是得益于其先帝的相传,麒麟王愈战愈勇,金狮的紫金龙鳞剑刃砍在麒麟王的身上,不但毫发无伤,反而刃口渐渐卷曲,实为憋气之极。 金狮大怒,将手中的紫金龙鳞剑一扔,如平地一声惊雷般发出一声怒吼,将偌大的斧似乎隐隐震动。众人一惊,皆举目望去,只见金狮变成了一头金毛巨狮,身高愈两丈,毛色金亮,凛凛威风。 偌大的洞口开始显得狭促,众人纷纷奔出洞外,巨狮平地一跃,直将洞口撞开,洞石纷纷坠地。此时的巨狮若疯了一般,此时的巨狮若疯了一般,勃然大怒,身形的高大并不影响他自身的灵活性,他纵身一跃,便扑倒麒麟王的跟前,然后抬巨掌朝他拍去。这一掌来势极快,麒麟王躲闪不及,竟被生生击中,他的身体结结实实撞在了巨石之上,坚硬的巨石被砸出一坑,麒麟王直被撞得金星乱冒,七荤八素。 “不好!”蛇姬见麒麟王受创,大叫一声,欲上前相救,但分神之际,右臂被黑豹的长茅洞穿,鲜血横流。 梁欢见状,遂施展出云龙步奔至蛇姬面前,击退黑豹,将其抱起,向后迅速退去。 “哪里逃!”白虎、黑豹见状,两人合力攻向梁欢,一个斧劈沉稳,一个茅刺凶悍。两人攻守兼配,一个攻势若星雨纷落,另一个防御若水泼不尽,配合得天衣无缝。虽是如此,但梁欢毕竟身怀绝技,在两人的轮番进攻之下,攻守自若,毫不落下风。 反观麒麟王这边,其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在几番沉猛的进攻之后,金狮扑至其跟前,张开血盆大口,欲将麒麟王生生吞食。 麒麟王落入狮口,奋起残力顶住其两腭。金狮大概是觉得麒麟王皮甲坚硬,实在是难以下口,于是狮头一甩,将其抛向高空,然后腾空跃起,将其狠狠摔下。 “公子,快去救救我家主人,再这般下去,只怕他性命不保了。”蛇姬强忍巨痛,道:“你不用管我,我还能坚持,但是我家主人却——” 巨狮将足踏在麒麟王的胸口,道:“都说虎父无犬子,看来你连你父亲的一半也达不到了,实在是很令我失望了。现在的你就算统一了兽界,又何以服众?” 麒麟王被其这么一踏,直觉胸口一窒,额头被撞得鲜血横流,在几轮猛烈的进攻下,他的意识已有些模糊了。 金狮将脚移开,大吼道:“站起来啊,你不是为一统兽界而来的吗?”巨大的咆哮震耳发聩,但此时的麒麟王若一滩烂泥,无任何反抗之力。 梁欢摇了摇头,叹道:“我虽能救他,但他的实力毕竟不济,就算我将他们三王杀死,你以为履地族就能服他吗?无法征服王,更别说征服众了。”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见他送死吧?”蛇姬急切道。 “求人不如求己,要看他自己了。”梁欢似乎并无出手相助之意。 “起来啊,你刚才的雄心壮志哪里去了?”金狮抬起脚,狠狠踢向麒麟王。 麒麟王的七窍开始流血,模糊的意识中,他似乎看到了一束光铺地,光亮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而来。 “父亲?”麒麟王喊道。 “我们麒麟王脉,想不到在你这一代而绝了。”麒麟帝发出沧桑一叹,有种说不出的惋惜。 “我,对不起,可是我——”麒麟王只感心口堵得慌,忍不住流下泪来,“那我怎么做,才能像您一样呢?孩儿已经尽力,但却——” “尽力了吗?”麒麟帝笑了笑,“你可知我们麒麟一族为上古神兽,得天庇佑,天赋异禀,你所拥有的力量,远不止如此了,是怯懦令你无能为力了。” “怯懦?”麒麟王愕然。 “起来战胜他吧,兽界需要你,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到的。记住,你才是兽界的强者!”麒麟帝说完之后,渐渐远去,光芒随之消失。 “我才是兽界的强者!”昏迷之中,麒麟王喃喃自语。 “公子,我求求你,救救他吧,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会死的!”蛇姬见主人已经全身浴血了,性命危在旦夕,遂哭着哀求道。 梁欢皱了皱眉,暗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于是抱起蛇姬,挡开白虎、黑豹的进攻,奔向金狮。虽身负蛇姬,但却去势若风,转瞬即至。他挥剑如电,不待金狮反应过来,冰冷的剑刃已经贴上了他的喉头。 “阁下有万夫不挡之能,我十分佩服你!”虽刃架于喉,但金狮却毫无惧意,反而对梁欢有种说不出的赞赏。 “放了他!”梁欢冷冷道。 “我并没有打算杀死他,他只不是一个弱者而已!”金狮笑了笑,有种说不出的嘲讽,“身为麒麟一族的后裔,却敌不过我,真是丢死人了。这样的懦者,谈什么一统兽界,真是笑死人了。反而是阁下,大有万军之中取上将之首级若探囊取物之勇,无论其胆识还是身手,都让人十分佩服了。”金狮望了望梁欢,又望了望麒麟王,只见其努力挣扎着爬了起来,血液涔涔而落,开始融入大地。 “他说得对,这若连他都敌不过,谈何一统兽界了,所以这是我们兽界的事,还请让我来自己解决。”麒麟王终于站了起来,披散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双眼,却掩饰不了他内心的不甘与狂热。 “可是,现在的你——”梁欢还想说什么,但被麒麟王制止。他看了金狮一眼,又望向麒麟王,于是点了点头,遂退至一旁。 “这样才不错嘛!”金狮再次举起紫金龙鳞剑,指向麒麟王道,“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王者之气!” “王者之气?呵!”麒麟王深深呼吸,双拳紧握。 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梁欢分明看到自麒麟王的身上腾起一股金气,将其全身包裹,而他的额头之上,竟破开了两个小口,破口处慢慢生出两枚金色的犄角来。 “麒麟角?”金狮感到不可思议,传说中当王者之气暴发的时候,便会有麒麟角随之而生,难道说他? 腾腾的金气扩散,弥漫四周,麒麟王的鳞甲层层剥落,既而如脱胎换骨一般,迅速生出一层金色的铠甲。 “金鳞甲?”梁欢脱口而出。 金狮顿时被麒麟王强大的气场所压制,觉得胸口堵得慌,不禁连连后退几步。 “来吧,金狮,看看谁才是兽界的强者!”一直紧闭双眼的麒麟王突然睁开双眼,与此同时,他紧攥的拳头如同电掠般击向金狮。 不知是被麒麟王强大的气势所震慑,还是那出拳的速度过快。金狮不及避闪,身体被重重击中,肚子如同棉花一般凹陷,再然后,整个身子便飞了出去。 金狮重重地摔落于地,砸出一个巨坑,彻骨的疼痛令他的身体如虾米般蜷缩。 “大哥!”白虎、黑豹见金狮负伤,失声喊道。 但金狮毕竟非泛泛之辈,他强忍着巨痛,再次变化为巨狮模样,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然后扑向了麒麟王。 麒麟王亦不含糊,身化麒麟兽,四肢一跃,纵身扑向金狮。这是兽界最具重量级的攻击,原始而粗野,但却十分有效。每一次的撞击所爆发出的力量形成一道道强劲的冲击波,方圆数十丈,土地尽平。咆哮与怒吼之声震彻山林,众人闻之色变,皆纷纷避让,惟恐殃及池鱼。 “受死吧!金狮!”只闻麒麟王一声大喝,在他迅速挥动的右拳上,形成了一半球状的光罩,直抵金狮。 出乎意料的是,金狮面对如此强劲的攻击毫无惧意,在强大的冲击力的作用下,他的发丝被吹动,衣衫猎猎作响。 麒麟王的右拳在金狮的面部约一寸之距停了下来,强烈的光波将金狮的脸映得通红。他冷冷道:“怎么了,下不了手吗?” 第二十章 华丽变身兽界称皇(下) 炽烈的光芒渐渐暗淡,麒麟王放下手,叹了口气道:“就算我杀了你,你,还有他!”麒麟王指向白虎及黑豹,道:“就算我把你们全部杀死,所换来的兽界统一,也只不过是剩余的残缺。同父亲生前兽界的盛大相比,我将感到十分惭愧!杀了你,又有何用呢?我所希望的兽界,应该是统一、稳定而繁荣!”说着,他望了望四周分列的兽兵,神情昂然,语气充沛。 金狮惊讶地发现,从麒麟王的身体,他感到了一种强大的王者之气,这种气质是如此的熟悉,令他不禁想到了麒麟帝。 只有兽界真正的王者,才能顾及到兽界的命脉,绝不会种族的灭绝为代价来谋得王位。只有像麒麟王这样,担当兽界之王,受之无愧! “还记得我先前对你说的吗?”金狮忽然笑问道。 “什么?”麒麟王一时有些错愕。 “作为统率者,必须具备三个条件,高明的谋略,超强的实力,大度的胸怀。如今在你的身上,这些我全都看到了。”金狮赞叹道,“而我,等待这一天也很久了。” “金狮王,您?”麒麟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激动。 “你孤身入我斧林,足见智谋高明;能击败我,足以体现你超强的实力。另外,你能顾及我兽界生灵的命脉,足见你胸怀之大度宽广。这都是作为一个王所具备的,所以这顶王冠,可以交给你了。来人!”金狮吩咐道,“将兽神之冠呈上!” “是!”几个兽兵应声而去,不一会取出一托盘,盘上盖以红巾。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才是兽界当之无愧的兽神了!”金狮将红巾掀开,一束金光冲天而起,光芒之后,盘中之物乃一金光夺目的紫金王冠。 金狮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将王冠举起,恭敬地戴于麒麟王的头上,大声道:“二弟,三弟,兽神大人在此,还不快快参拜!” 白虎黑豹二王彼此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忙上前朗声道: “白虎!” “黑豹!” “参见兽神大人,兽神大人神武英明,一统兽界,扬我兽威!” “神武英明,一统兽界,扬我兽威!”刹那间,所有的兽兵皆放下兵刃,齐声高喊,震彻山林。 “这是?“麒麟王一时受宠若惊,对突发的变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怎么了?”梁欢问向蛇姬道。 “这是我兽界的加冕仪式,只有兽界之神才能如此被称颂!”蛇姬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麒麟王现在成为了兽界之神了?”梁欢望了望那无比庄重的场面,一时愕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说不上来。”蛇姬苦笑一下,“不过,看眼前的这个阵式,麒麟王是兽界之神无疑了,并不算一件坏事,不是吗?”蛇姬笑问道。 “见鬼去吧!”梁欢感觉有些生气,“我怎么想,也感觉好像上了你们的当,有种被人戏弄的感觉。我问你——”梁欢忽正色道,“你们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结果?” “没有。”蛇姬坚定地摇了摇头,“只怕这其中的曲折,就连我家主人也不太清楚,而只有履地族三大王清楚了。” “狮王,这是何故?”麒麟王也很是困惑,于是问道。 “现在是加冕仪式,容我稍后再向你解释。”金狮低声对麒麟王道。 “好吧。”麒麟王望了望金狮大王,见其神情诚恳,遂无奈地点了点头。 金狮转身,高举双臂道:“我兽族亿万子民听令,自二十年前麒麟帝下落不明之后,我兽界纷争四起,各族割据一方,占山为王,为争夺统领之位,争战不休,令我兽界元气大伤。整个兽界分为履地族,涉水族与凌空族。今少主得天庇佑,铸金鳞之身,为本族之幸,故以兽神之冠冕之!尔等子民,当永世效忠吾神,心如磐石之坚,至死不渝!” “效忠吾神,心如磐石之坚,至死不渝!”众兽兵闻之,心血澎湃,势气大增,齐声高喊,震彻云霄。 “很好!”金狮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望了望庄严肃穆的兽兵,道:“授冠之后,便是神佑之仪。”他转向麒麟王,问道:“启禀兽神大人,不知神佑仪式可否现在开始?” 麒麟王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神佑仪式现在开始,请众子民列队依次前来,沐浴吾神之恩泽,天佑其福!”金狮高声喊罢,既而转向麒麟王,“请吾神上前,受子民虔诚一拜!” 麒麟王踏步上前,目视兽界子民,王者之气,顿露无遗!众子民一一来到兽神跟前,深鞠一躬,然后闭目。只见麒麟王伸出右手,抚于兽兵之额头,手心之中生出一缕金光,拂过该兽兵的身体,此兽兵全身一震,既而睁开眼来,再拜之后,这才离开。 “他们这是干什么了?”梁欢不解地问道。 “在接受神之恩泽!”蛇姬解释道,“麒麟王手心生出的那道光为吉光,凡兽兵淋此恩泽,则战时无往不胜,所向披靡。看样子,我也该上前沐浴此恩泽了。”蛇姬笑了笑,亦排在了队伍之中。 “唉,你的伤——”梁欢本想劝她小心伤口,但见蛇姬早已远去,看着一字排开的兽兵如此虔诚,他顿感索然无味。 直到天黑,神佑仪式这才结束,蛇姬将涉水族的兽兵纷纷召至斧山之脚,为兽神的成功加冕欢庆。 觥筹交错之际,金狮对麒麟王着重道:“其实我有一事相瞒,现在该对您如实相告了。” “对于今天的事发突然,我也很想知道,你虽不说,但我却能猜测到定与我的父亲有关。”麒麟王将酒杯放下,凝视着金狮。 “不错。”金狮点了点头,他饮了一杯酒,缓缓道:“二十年前的一天,你父亲在路上遇到了一高人,能准确测算一生之际遇。好奇之下,兽神大人遂上前请此高人为其测算,这位高人应而测之,不想测后大惊,说先帝三日之内必有一场大劫!先帝遂问可有何解救之策,那人高人摇了摇头,叹道:‘此为天劫,实在是难逃!’唯一之策,还请早早作好后事。先帝闻之大怒,遂杀死了这位高人。哪知这位高人死后其血液竟为金色,其尸首竟为一雪免。先帝这才恍然大悟,此为天府之物,不惜冒死前来相告将遇之劫。先帝其为懊悔,思三日在劫难逃,于是将我召至一密室。先帝深知其若有不幸,吾兽族势必大乱,而那时你母亲已有孕在身,处事不便,于是向我密言曰:‘吾儿尚未出生,吾遭此劫,实为愧矣。’他摘下头冠,道:‘吾子出生之际,无吾当权,兽界必将大乱,汝当磨其筋骨,以铸其大志,重新统我兽界。若此子无能,为败犬之类,汝当弃而杀之,自立为王!’三日之后,你父亲果然神秘失踪,你母亲为寻他下落,也不知所踪,直到五年后,汝母生有一子,幸逢涉水族美女蛇姬照顾,渐长成人。一转眼二十载光阴啊——”金狮叹了口气,“汝能有今天,也是你父亲对你的庇佑吧!” “原来是这样了。”麒麟王闻之,诸多疑问这才解开。他取下额上的兽皇之冠,一时感慨良久。 “好了,别太伤感了!”梁欢用手搭住他的肩头,安慰道:“如今履地族已经归顺于你,你承其父志,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兽界之神,剩下的就是凌空一族了。只要收复了此族,我所欠你的人情,也算还清了。”梁欢高举一杯酒,展颜道:“来,今日难得如此高兴,我敬你一杯!” “来,干杯!”麒麟王毫不推辞,二人举杯一饮而尽,豪气冲天。 一杯酒下肚,麒麟王放下酒杯,对梁欢道:“我能当上兽界之神的位置,全凭公子相助,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哦,什么想法?”梁欢好奇地问道。 “若阁下不嫌弃的话,我愿下阁下义结金兰!”麒麟王站起来,神色诚然。 “义结金兰,好啊!公子为兽界贵人,与我家主人结为兄弟,那是再好不过了!”蛇姬闻之,十分赞同麒麟王的提议。 “义结金兰吗?”梁欢念着这几个字,突然想到了他的结拜兄弟关群,那时他们搓土为香,对天发誓。昔日之景,犹历历在目,但是现在呢?兄弟之间虽不至于反目成仇,但也势不相立。还是史小宇说得好,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情了,情皆为利结。如果不是帮助兽界一统兽界的话,他会如此看重我吗?想着这些,梁欢的内心一阵伤感。 “怎么了,公子?”蛇姬见梁欢勿自持杯发呆,于是问道。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梁欢抱歉道。 “我去为你们准备香案,结拜仪式就在此地进行!”蛇姬高兴道。 “等等!”梁欢摆了摆手道。 “怎么了,公子,你不愿意吗?”蛇姬愕然道。 “不是不愿意,也并非我不领情。只是我这一生坎坷无数,看透了世态炎凉,洞悉了人情冷暖,不大相信这世间有什么真情。结拜之事,还请暂且搁下,但是兽神您对我的恩情,我自然铭记在心,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吩咐,我自当尽力而为便是,还请兽界大人多多包涵!我,注定是个无情之人了!”梁欢怅然道。 “原来这样。”麒麟王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展颜道:“是了,什么结拜仪式,只不过是一些繁文缛节,我心中若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兄弟,自会好好珍惜你我兄弟之情。就冲你刚才的这番话,干了这一杯!” “并非我有意招你的兴,只不过——”梁欢还想解释些什么,但被麒麟王拦住。 “你若心中有我,什么也不用说,先干了这杯!”麒麟王站起来豪言道。 “那就多谢仁兄厚爱!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梁欢亦站起来,举杯朝麒麟王的酒杯碰去。 第二十一章 小竹院前凄凉而别(上) 心机啊,没有它,你便会丧命;有了它,你又感到疲惫不堪! 凌空族坐落于摩天岭,这是一座极高的山峰,直耸云霄。其顶云雾缭绕,人不可入。更让人发愁的是这是一座孤峰,岭的四周皆为悬崖峭壁,要想登上此峰,无异于徒步登天。 摩天岭上有成千上万的鸟类,群飞之际,遮天蔽日,让人叹为观止。 “如今履地族已归顺于你,凌空一族的归顺也指日可待了吧?”梁欢站于崖之巅,问向麒麟王道。 “并非如此简单了。”麒麟王摇了摇头,“凌空一族自古以来便与他族不和,父亲在的时候也是对其一味的强压,这才勉强制服,凌空族这才不作乱。自父亲失踪后,始作俑者之徒便趁机盘踞此岭,与他族割裂。此族依天险,他族难以入侵,是故对其所知甚少。二十年来,人迹罕至,世莫知焉。所以要想征服此族,并非易事了。” “不错,这几年我们履地族几次欲上此岭,窥其境况,奈何天险难越,苦无良策!”金狮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了。”梁欢眺望着这雾气围绕的岭巅,苦思之下,竟一筹莫展。“就算依仗天险,我们也得想方设法一探究竟了。”梁欢道。 “那你的意思是?”蛇姬有些不解地望着梁欢。 “你们履地族。”梁欢转向金狮笑道,“当初我们想进入斧林,不也是机关重重吗?” “你的意思是孤身而入?”金狮吃惊道,“你疯了吗?你可知摩天岭亦称作活人墓,上有多种天禽以人作食,人所至者,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别说是活人墓,就算是鬼门关我也人闯!”梁欢笑了笑,取出神龙刃,欲踏剑而去。 “等等!”见梁欢欲孤身涉险,麒麟王制止道,“我们四人还是一同前往,多少有个照应。”金狮、蛇姬亦点了点头,对麒麟王的话表示赞同。 “这样也好。”梁欢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招过,然后转身念起驭剑诀,踏剑而去。 麒麟王、金狮与蛇姬亦有着不俗地修为,见梁欢驭剑,他们各施精妙法术,紧跟在梁欢之后,随梁欢朝摩天岭飞去。 约一柱香的功夫,四人已接近摩天岭。他们欲寻得一处歇落,隐蔽身形。这时,突然从岭上飞出无数只黑色的秃鹫。 “不好,我们好像被发现了。”麒麟王见大片秃鹫急速驰来,大声喊道。 “他们戒备森严,丝毫不逊色于我履地族了。”金狮伫足,顿生感慨道。 “兽神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蛇姬问道。 麒麟王将目光转向梁欢,欲知他有何对策。梁欢见秃鹫数量之多,且凶猛异常,沉吟片刻后,道:“撤!” 众人闻之,遂倒转方向,急速驰离此地,哪知转身之际,后面不知何时又飞来一群苍鹰。 “真是前有敌寇,后有追兵了!”麒麟王咬了咬牙,“看眼前的局势,难免一战了!” “长茅作战,突破重围!”梁欢吩咐众人道。 “长茅作战?”蛇姬有些不解,“何为长茅作战?” “这是云龙门的一种战术,意即集中优势兵力,专攻敌人薄弱环节,以觅出口!”梁欢一边解释着,一边吩咐金狮与自己并肩而战,麒麟王与蛇姬则断后。 转眼之间,苍鹰已从退路驰来,梁欢瞅准时机,凌空脚踏云龙步,吟道:“滚滚风尘卷,隆隆天雷奔;龙行白骨道,万物为之焚!” 天龙行乃云龙门最具攻击性的一式,只见一匹白光若怒潮一般,从梁欢的剑尖喷出,直射向群鹰之中,强行劈开一道。 无数苍鹰在瞬间化作无形,染及光匹的苍鹰均受重创,不住哀鸣。 “这才是他的实力了!”金狮为梁欢强劲的攻势所震惊,一时呆若木鸡。光芒过后,偌大的鹰群从中一分为二,天空之中,乱羽纷飞。 “好机会!”梁欢一声大吼,“快,从此道撤离!”吼毕,他率先一个从群鹰中穿驰而过。紧接着,麒麟王、金狮与蛇姬亦随其后。须臾之际,一行四人已突破重围,重新回到山崖之颠。 纷乱的鹰群与秃鹫在空中汇合,在短暂的混乱后,他们又很快将队伍重新整合。于空中盘旋片刻后,这才渐渐散去。 “好险!”想财刚才惊险的一幕,蛇姬一时惊魂未定,如果不是梁欢当机立断,只怕数人早已成为猛禽腹中之食了。 “能在光明寺一举击退三大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了。依贤弟的射手,恐怕当今之势,无人能及!”麒麟王大赞道。 “又有何用,最后还是败在了光明寺的天降伏魔阵!” “那天降伏魔阵乃光明寺之镇寺之阵,别说你,当今之世无人能破!不过——”麒麟王打量了一下梁欢,道:“贤弟精进神速,只要假以时日,要破此阵,亦不在话下了。” 梁欢笑了笑,并不作答,心中却不由得生起一丝苦涩,道:“纵有绝世武艺,不一样连心爱的人也留不住吗?” 众人知他所说的自然是柳香香了,一时有些伤感。麒麟王略略安慰几句,忽闻空中有哀鸣之声渐渐传来,于是沿声寻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只孤鹰在空中飞行。此鹰已经受伤,毛羽凌乱,其鸣甚哀。 “凶顽之徒,想不到也有垂死之际了。真可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麒麟王见状,一时唏嘘不矣。 梁欢见此鹰有些可怜,忽开口道:“兽神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麒麟王问道。 “此鹰受伤,皆因我而起,所以我想救下它!”梁欢诚恳道。 麒麟王一愣,心中暗道:“此人自诩为绝情之者,想不到比谁都有情了。吾身为兽神,见之犹未生怜悯,此人善念陡生,实在是令吾大感惭愧了。”想到这里,兽神道:“蛇姬,去将此鹰抓来,好好救治。” “是。”蛇姬闻兽神吩咐,遂驰至此鹰身帝,将其小心抱住,托于梁欢的跟前。 梁欢抚了抚其凌乱的羽毛,其脱毛之处,肌肤****,鲜血遍染,他叹了口气道:“鹰啊鹰,并非我有意伤你,你若事先归顺兽神大人,也不会如此了。” 众人闻之,不禁哑然失笑。此时天色渐晚,若再想进入摩天岭,绝无可能。在一番商议后,决定先回群妖之山,再作计较。 这只受伤的鹰似乎是一只雏鹰,看起来瘦小可怜。梁欢将他的伤口清理,再缠上绷带,雏鹰方才惊恐的眸中这才显出一丝温顺,安静地蜷缩在一角。 “真想不到,自诩为绝情者,竟如此有爱心了。”蛇姬从后面走来,用手抚摸着雏鹰的羽毛。 梁欢正自发呆,不想蛇姬走来,他苦笑一下,并不作答。 “怎么?有什么心事?该不会又想她了吧?”蛇姬来到梁欢的跟前,“从摩天岭回来后,你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并非我有爱心,只是我见到这只雏鹰时,突然想起了追风。”梁欢淡淡道。 “追风?”蛇姬顿时愕然。 “他是我在云龙门所养的一只雪鹰,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在云龙门,他陪伴我度过了最为寂寞的时光。如今寂寞重袭,我竟又想起了他。”梁欢望着这只雏鹰,若有所思。 “那他一定很可爱吧?”蛇姬问道。 “嗯,不过体型要比这只鹰大出许多了。以前我总喂它食物,长得极为彪悍。”梁欢想起同雪鹰在云龙门度过的快乐时光,其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 “看来你和他相处得很是快乐了!”蛇姬欣然道。 “有时候,动物并非如人那般有心机,所以同他们相处,你不会感觉很累,无须千般猜测,万般设防。”梁欢点了点头。 “所谓的心机,皆因**而起!”蛇姬亦有同感,“既然你如此喜欢他,为何不去将他从云龙门带回来呢?”蛇姬好奇地问道。 “从云龙门带回来?”梁欢一愣,蛇姬的一语似唤醒梦中之人,“是了,我为什么不能将其带回呢?他本来就不属于云龙门,不是吗?谢谢你!”梁欢突然跳将起来,握着蛇姬的手,如同中孩童般快乐。 第二十二章 小竹院前凄凉而别(下) 梁欢的突然跳起直吓了蛇姬一跳,见梁欢如释重负,蛇姬亦高兴道:“去吧,让我也见识一下,令你如此恋恋不舍的雪鹰追风!” “嗯,等我!”梁欢放开手,退后几步,一溜烟冲出门外,驭剑朝云龙门驰去。 “心机啊,没有它,你便会丧命;有了它,你又感到疲惫不堪!”蛇姬望着梁欢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云龙门小竹院依然幽静,偶有风吹,竹林便簌簌作响,如同被梁欢的到来有感应般,梁欢刚一落地,追风便拍打着翅膀扑面而来,与梁欢撞了个满怀。 “呵呵。”梁欢将追风抱入怀中,同头蹭着他的羽翼,说不出的爱昵。追风亦用喙啄着梁欢的衣衫,显示出久违的热情。 “这段时间没有我为你做好吃的,很是想我吧?”梁欢问道。 追风乖巧地点了点头,跃出梁欢的怀抱,似想起了以前为其准备的美味,顿时垂涎欲滴。 “好,我这就给你做去!”梁欢抱起追风,欲离此地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转身望了望方灵玉的住宅。那儿门扉紧掩,方灵玉老师似不在家。他又望了望一角的石屋,那儿依然闲置,若一座荒芜的古墓。于是他放下追风者,走到方灵玉的宅前,静默片刻后,双膝跪地。 追风似明白了主人在干些什么,安静地立于一边。梁欢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眼眶有些湿润,再然后,转身抱起追风,狠心离去,头也不回。 “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呢?”宅内传出一老人轻声的叹息,如悲凉的秋叶落地。 “梁欢哥!”正当梁欢驰离此宅时,一声音突然大喊道。这喊声是如此熟悉,让他不禁全身战栗,于是他回头,赫然发现所喊之人正是关欣,同她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哥哥,也是梁欢的结拜兄弟关群。 梁欢看到关群的眼中多了一丝陌生,但关欣则一如当初般单纯,只不过有些清瘦。 “关欣!”梁欢亦喊道。 “你回来了?”关欣喜不制胜,跃步上前,关群欲将其拉住,但还是来不及。 “你还好吗?”关欣来到梁欢的跟前,关切地问道,这种关切天然流露,丝毫不因为光明寺一战而有所影响。“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和哥哥很是想你了。只不过那一天——”关欣想说些什么,但被梁欢打断。 “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梁欢淡淡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人想要我死,但我偏要好好的活着,你说呢?” “我的父亲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但我希望你能原谅他,他是不了解情况,所以才会这样。”关欣为其父辩解道。 梁欢静静地望着关欣,心中感慨万千。他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居然还如此关心我这个冒牌的哥哥了。” “当然,在我的心中,你同我的亲哥哥一样。你们是最好的兄弟,不是吗?”关欣说着,将梁欢的手拉起,对关群道:“哥,你过来!” 关群愣了一下,虽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走了过来,站于梁欢的跟前。 “你们兄弟俩好久没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来,先握个手!”关欣拉起两人的手,欲放到一起。 两只手在空中相触,但不知为何,关群竟鬼使神差地缩了回去。他尴尬一笑,对关欣道:“还是去见方老师吧,父亲大人还等着我们了。” 梁欢心中一痛,有些失落,对关欣道:“我也该走了。” “梁欢哥,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去向掌门真人认错,他会原谅你的。”关欣拉起梁欢的手道。 “认错?”梁欢冷冷一笑,“我何错之有?”他望着关群,有种说不出的痛楚。 “梁欢哥,你?”关欣还想说什么,却被关群打断,“让他去吧,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天地之阔,路在何方?”梁欢目视前方,投给关欣一个孤寂的背影,他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望着关欣。关欣吓了一跳,木木地望着梁欢。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相见了。欣儿,你过来,我有几句话对你说。”梁欢道。 “哦。”关欣没有丝毫怯懦与戒备,来到梁欢跟前,梁欢突然将其紧紧抱住。 “梁欢,你干什么了?”关群见梁欢抱住关欣,以为梁欢要对其不利,遂大喝道。 梁欢不为所动,在关欣的耳畔低语数声,然后带着雪鹰急驰而去,不带一丝留恋。 “从今而后,梁欢已死,吾名绝情者也!”云龙山的寂静被打破,唯有梁欢的放声大笑在山间回荡不歇。 “他走了。”关欣的心头忽感一阵失落。 “不知下次见面时,我们是敌是友了?”关群伸手搭上关欣的肩头,指尖却触到了几点湿润,“绝情者,也会流泪?” “他对你说什么了?”关群好奇地问道。 “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哥哥,告诉他,我无意于同他争什么,包括女人!”关欣的眼角有些湿润,她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呢?” “我无意于同他争什么,包括女人?”关群重复着这句话,想起刚才的冷笑,内心充满了愧疚。 “他就是雪鹰,真的很漂亮了。”蛇姬欲伸手去抚摸着他雪亮的羽翼,但追风眼露敌意,抖擞羽翼,猛然啄向蛇姬的手背。 “追风?”梁欢将其拉回,轻抚数下,又在其耳畔低语几句。追风一改先前的彪悍,变得十分温顺。 “可以了。”梁欢对蛇姬道。 “是吗?”蛇姬还是有些胆怯,追风喙齿锋利不弱于蛇姬之牙,她试探性地再次伸出手去。这一次追风竟主动凑上前去,用手在蛇姬的手心蹭动,说不出的亲昵。 “真的很听你的话了,刚才你对他说了些什么?”蛇姬将追风抱起。 “没什么,只是告诉他,你是我的朋友。”梁欢淡淡道。 “他能听懂你说话?”蛇姬好奇地问道。 “同你一样,他也是有灵性的。”梁欢笑道。 “我看他的样子,也不过三四年的光景,想不到他竟如此有灵性了。”蛇姬忍不住啧啧称奇,对追风愈发喜欢。 梁欢看着烈风,想起刚才的一幕,不禁愣愣出神。 “怎么了,一副丢了魂的样子?见到了你的朋友还不高兴?”蛇姬放下追风,来到梁欢的跟前。 “没什么。”梁欢淡淡道。 “一直把自己刻意封闭的人,总有一天会崩溃的,还是说出来吧,会好受一些的。”蛇姬劝慰道。 “你说,为什么曾经很要好的兄弟,几日不见,竟变得如此冷漠?”梁欢突然问道。 蛇姬沉默了一会,道:“你们之间一定有了隔阂,现在你已不是云龙门的人了,立场的不同,决定你们是敌非友!”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梁欢因愤怒瞳孔突然放大,有些骇人。 “不是你的错,也并非他的错,就好像猫天生要吃鱼,你说是猫的错,还是鱼的错?”蛇姬问道。 梁欢闭上眼,神情痛苦。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并非只有是非对错,美丑善恶所能分辨的。更多的时候,只是出于本能抑或仅仅是为了生存。” “也许吧!”梁欢点了点头,他突然觉得有些烦闷,于是问道:“有酒吗?” “酒?我给你取去!虽然只是暂时的麻痹,但至少能忘却许多痛苦,但愿你醒来之后便不会有烦恼了。”蛇姬说着,走去屋外取酒。 “能暂时忘却烦恼吗?那醒来之后呢?”梁欢喃喃自语着,他不经意间望见了那只雏鹰身上包扎的伤口,红色的血将纱布染得殷红。 第二十三章 摩天岭上百鸟朝凤(上) “酒,血?”梁欢突然想起那日亦是因为寻酒在林中碰见王燕,目睹他食人内脏的一幕,他顿觉得一阵恶心。 “还是出去散散心吧?”他抱起在一旁正大口啄食美味的雪鹰,不等蛇姬送酒来,便走出了屋外。 也许只有雪鹰,这个唯一不是人类的朋友在他身边,他才会觉得不那么孤单吧。 当蛇姬抱来整整一坛酒走入屋内时,屋内空空如也。只有那只受伤的雏鹰不时发出几声哀鸣,然后闭上眼,瑟瑟发抖,显得十分孤独与无助。 “无情的人呵!”蛇姬将酒坛放于桌上,自己斟上满满一碗。“你不在,我就自己喝!”说罢,她举起酒碗,仰脖一饮而尽。 几颗疏星在夜空中时隐时现,缭绕的夜雾更显夜的凄寒。雪鹰站于梁欢的肩头,碧绿的眼睛在夜空中荧荧发光,警惕地盯着四周。 “还能这样等下去吗?”梁欢问着自己,“已经三天了,我还在等什么?”他望了望夜空中寒星,那儿,柳香香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的离开,注定是无法挽留吗?我到底在干什么了?”他惨然一笑,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向身畔的一块巨石。 “啾啾!”雪鹰不知主人为何生气,以为有敌人来袭,几声警惕地鸣叫之后,见四周并无动静,于是眨巴着眼,歪着头望着主人。 “哪怕是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吧!”梁欢望着雪鹰,抚了抚它的头。“当然,我知道,还有你是在乎我的。” 追风憨厚地点了点头,用翅膀轻轻拍了拍梁欢的肩头,似乎在安慰他不必如此悲伤。“那我们走吧,去见见你的朋友们。”梁欢笑了笑,忽然踏剑而起,直朝摩天岭驰去。速度之快,令追风差点从梁欢的肩头摔落。 “夜晚的警惕果然没那么高了。”梁欢悄无声息地接近摩天岭,如一只轻灵的蝙蝠。终于,他歇落在了摩天岭上。追风似乎预感到了这次行动的不同寻常,两眼如探灯一般,警惕地盯着四周。偶有风吹草动,使用喙齿啄着梁欢的肩头,以示小心。 “没事。”梁欢抚了抚追风的头,以示安慰。他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觉得脚底一软,整只脚便陷了下去。 “怎么回事?”梁欢的心头一凉,追风从梁欢的肩头飞起,惊鸣数声。 “原来是这些。”梁欢取出火折,将其点燃。他不禁哑然失笑,只见前方之地所铺的鸟粪深约尺余,其中夹杂有鸟羽,气味十分难闻。 但火折的燃起惊起了几只飞鸟,只闻扑腾几声,夜鸟因惊吓,嗖地飞起,惊鸣数声之后,便消失在了摩天岭上。 “不好,我们好像被发现了。”梁欢望向那几只消失的飞鸟,有种不祥的预感。 追风扑腾着翅膀,挡在梁欢的跟前,作保护之状,其意思是说:“你放心,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还没那么不堪一击了。”梁欢拍了拍追风的背脊,目视前方,果然,一团黑影正迅速移来。 “准备好了吗?追风,要作战了哦?”梁欢取出神龙刃,刃身如一泓秋水,微微荡漾。 “我本无心伤害它们,只可惜这些鸟类无法和我交谈了。”梁欢叹了口气,“所以只好——”他等群鸟如满天箭雨般府冲而来时,追风不等梁欢命令,竟主动冲锋陷阵。 “啾啾啾!”追风来到群鸟面前,不住鸣叫。 说也奇怪,群鸟竟全部停了下来,这是一群黑鹰,其中一只为首的体形巨大,它扑腾着翅膀,飞到烈风中前,在它的周围来回飞腾。 “怎么回事?”梁欢大感好奇,反观追风,她仿佛对为首之鹰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对鹰王的热情抱以冷漠,飞向一旁,欲摆脱他的纠缠。 “呵呵。”梁欢这才恍然大悟,“呆了这么长时间,我倒忘了追风竟然是只雌鹰了。看样子,那只鹰王是爱上她了。”梁欢收起兵刃,环抱双臂,看着两鹰在空中不停追逐。 “是了,她也该找个伴了。”梁欢正这么想着,但追风似极不情愿,对鹰王的纠缠终于恼羞成怒。张开利爪,朝鹰王奋力抓去。 追风天赋异禀,为鸟中猛禽,三年前就与巨蟒有过一战,数年来在云龙山灵气的滋养下更加勇猛。它爪似银勾,啄如金枪,两鹰搏击,一时乱羽纷飞。而其他鹰类则立于一旁观战,两不相助。 在追风强悍的攻势下,不一会鹰王便败下阵来。它的一只眼被追风啄去,眼珠挂于眼眶,血淋淋地,极为恐怖。它哀鸣数声之后,便恢溜溜地飞入了群鹰之中。 这时原本整齐的鹰群出现了一阵骚乱,有大约十几只鹰从群鹰中飞出,来到追风的跟前,绕其身不住盘旋。 梁欢以为这些鹰会对追风不利,正欲上前相助时,只见追风在这十几只鹰的簇拥下,来到群鹰面前,几个体型硕大的黑鹰凌于追风两侧,似忠诚的守卫者。 “难道说,追风战胜了那只鹰王之后,便继承了他的王位?”梁欢饶有兴趣地看着追风在那儿进行着加冕仪式。 在自然界里,唯有强者才会受到同类的尊敬,鹰也不例外。追风在战胜鹰王之后,便鬼使神差地成为了鹰王。追风望了望梁欢,有些无可奈何。不过她对这个轻松得来的王位似乎极为受用,大肆享受着群鹰的前拥后戴,无上尊敬,令梁欢一时哭笑不得。 在追风过足王瘾之后,追风扑腾着翅膀歇落在梁欢的肩头,似乎对那个无聊的位置并不太留恋,而梁欢对给它做的美食十分感兴趣。不过就算如此,即使追风推却了群鹰的盛意,群鹰还是殷情相邀,让追风十分无奈。 这时有一只黑鹰从群鹰中飞出,向追风鸣叫数声,似在交流着什么。追风闻之,朝梁欢努了努嘴。 “他们要带你去见他们的首领?”梁欢问道。 追风点了点头。 梁欢沉吟片刻,暗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如果有可能说服他们的首领,统一凌空族,就不必大动干戈了。”于是他抚了抚追风的羽翼,“那就随他们去看看吧。” 追风依梁欢所言与那只黑鹰作短暂的交流后,在那只黑鹰的带领下,朝摩天岭之巅飞去。 群鹰很自觉地从中分为两列,追风同梁欢如同贵宾一般簇拥上前。梁欢看了看这盛大的阵势,对追风笑道:“想不到我竟沾了你的光,看来带你前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追风似乎并未注意梁欢表情的变化,大概是不同类的缘故,她和为首的那只黑鹰聊得不亦乐乎,至于他们说些什么,梁欢则全然不懂。 第二十四章 摩天岭上百鸟朝凤(下) 梁欢沿途观察这摩天岭的地形,发现这岭上有许多洞穴。大概是为鸟类的栖息之地,且生有许多古木,高耸入云,年代颇为久远。初视古树上为一片黑影,夜色朦胧。梁欢以为那些黑影是古木的树叶,待定睛一看时,不禁大吃一惊,那分明是成千上万只禽鸟,密密麻麻,拥挤不堪。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鸟了。”梁欢这么想着,暗叹其景之壮观,一路行径下来,天色渐明。而所遇之群鸟竟分列而迎,洁白若云,红艳胜火,翠莹若玉,错落有致。分布之广,种类之繁,数量之多,令人极为震撼。 黑鹰似乎刻意缓行,以炫耀他们庞大的阵势,直把梁欢看得眼花缭乱。日已初上,浓雾渐散,薄如轻纱。如火般的朝霞似从天空中流溢而下,洒落在这炫丽的鸟群中,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终于,为首的黑鹰在摩天之巅停了下来,他缓缓飞向前方,追风想跟将前去,却被两只黑鹰拦将下来。 黑鹰突然化为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持拐杖,转身对梁欢道:“二位请稍等片刻,我去禀报一下我家主人。” “想不到这黑鹰竟能化为人形了,他的道行不在五百年之下了。想不到群鸟之中,竟是卧虎藏龙了。”梁欢望了望四周不同的鸟类,发现每种鸟约有上十只目光精奇,通体暗披流光,皆为道行高深之徒。 不一会,黑鹰从一洞穴走出,跟随其后的是一打扮极为花哨却十分美丽的女子,她的发髻上饰以孔雀之羽,妩媚但不失妖艳。女子站于摩天岭之上,然后对众鸟道:“丹鹤黄雀、白鹅绿蝶四位长者快快上前。” 言毕,四条人影从百鸟之中飞出,来到女子跟前。梁欢定睛看去,才发现女子口中所的四位长老。其中丹鹤为一年轻貌美的女子,着一身红霞似的旗袍,举止高贵典雅。黄雀则为一年轻的姑娘,着一身黄色的衣衫,模样竟与王燕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较之王燕显得纯静;白鹅为一********,着一身雪色衣裙,神态端庄;绿蝶则是一着翠绿色衣衫的年轻女子,眉目清秀,面色素静。 “玉孔雀大人,吾等前来。”四位长老亦口同声道。 玉孔雀点了点头,对四位长老道:“今天难得有佳客,你们准备好了吗?” “只待大人一声令下了。”四位长老异口同声道。 “好,那么恭迎吾神!”玉孔雀高声宣布道。 “恭迎吾神!”四位长老转身,同声对众鸟道。 “恭迎吾神!”亿万只鸟类同声发出震天大喊,整齐庄严而肃穆。喊声初歇,整个摩天岭顿时鸦雀无声,亿万只鸟皆朝东而望,只见东方之空隐隐闪出一团金光,由远及近,歇落于摩天之巅。金光轰然四射,幻化出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约十二岁年纪,着一身绫罗绸缎,衣上镶金饰玉,灿若明霞,高贵华丽。 “百鸟朝凤,圣主金凤!”梁欢已完全明白了群鸟所朝之人,其阵势之壮阔,场面之恢宏,气氛之神秘令人叹为观止。 “参拜吾主!”众鸟齐声高喊道。 金凤轻轻落于摩天台上,扫视众鸟,当其目光掠过梁欢及追风的身上时,顿感诧异。 “他们是?”金凤问道。 黑鹰老伯上前,对金凤道:“启禀大人,是微臣将他们带来的。” “哦,是你?”金凤望了望黑鹰,“你不知我们摩天岭,素来不接待外客吗?” “微臣知道。”黑鹰恭敬道,“但是他们绝非外客。” “此话怎讲?他分明是个男子。”金凤诧异道。 “我说的是那只雪鹰,她本是北方雪莲山之物,于鹰类十分罕见,近乎绝迹。此番前来,为吾族之幸,更何况此雪鹰竟然击败了吾鹰之首领霍鹏大人。”黑鹰老人不紧不慢道。 “你是说他击败了霍鹏?”金凤望向雪鹰,只见此鹰全身毛羽雪亮,齿爪锋利,确实为一员猛将。于是点了点头,道:“那依你所言?” “不若将其纳入吾鹰之一族,加以时日,定能成为大人麾下的一员猛将!”黑鹰建议道。 “你是意思是让她领导你们黑鹰族?”金凤摇了摇头,“她虽同为鹰类,但与你们毕竟不同种类,我担心此鹰任首,尔等必有不服者,多惹事端!” 黑鹰闻之,顿觉言知有理,遂问道:“那依大王的意思是?” 金凤眉宇微皱,望了望雪鹰,道:“不若将其留于本座身边,本座正好缺一坐骑了。” “如此甚好!”黑鹰点了点头,深表赞同。遂转身对雪鹰道:“有请贵客!” “有请贵客!”众鸟齐声高呼,让出一道,将目光纷纷投向雪鹰。 雪鹰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向后退出一步。梁欢笑了笑,道:“好像不关我什么事了,去吧,看他们究竟搞什么?” 雪鹰望了望梁欢,见梁欢点头表示应允,于是鼓起勇气,大步上前。 在众鸟的注视下,雪鹰来到了金凤的面前。金凤见地雪鹰毛羽油亮,十分罕见,实为千古之奇鸟,心下愈发喜欢。道:“你过来!” 雪鹰愣了一下,但还是有走近几步,不知金凤意欲为何。金凤伸出手,抚于追风的头顶,自金凤的手心圈出一道金光,笼罩于追风全身。追风直感全身正发生着某种奇异的变化,一股巨大的能量自金凤的手心源源不断地输至追风的体内,并迅速膨胀,仿佛要撑破她的身体。追风直感气血翻涌,因痛苦而不住发出哀鸣,但奈何全身被强大的力量所禁锢,无法行动半分,就连挣扎也毫无力气。 “你想做什么了?”梁欢见追风表情痛苦,他脸色陡变,抽出神龙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冲去。 四大长老见梁欢风驰电掣而来,皆骇然相向,纷纷取出法器,护于金凤跟前。梁欢脚踏云龙步,欲穿过四大长老的防护,直到金凤跟前,奈何四大长老守护森严,让他竟无法逼近。四大长老身形灵活,将梁欢团团围住。丹鹤的剑法飘逸灵动,姿态曼妙无比。黄雀剑法辛辣,招招致敌要害。白鹅则剑式沉凝,动作看似迟缓,但招招令梁欢猝不及防。绿蝶则剑法多变,十分诡谲,层出不穷。 四人齐攻之下,梁欢一个倏忽,露出一个破绽,一时手忙脚乱,仓皇之际,身上多处负伤。大怒之下,他拿出拼命的架式,连发狠招,一路猛攻之下,这才将四人击退,然后凌于空中,脚踏云龙步,口中吟吟念道:“滚滚风尘卷,隆隆天雷奔;龙行白骨道,万物为之焚!” 同时,他脚踏青冥云,将龙之真气聚集剑端,一声大喝,与真气之龙化为一体,若汹涌的浪潮一般朝四大长老呼啸而去。 “此人好强的真气了。”金凤见状,停下手来,待梁欢俯冲而下时,忽地大喝一声:“住手!” 四位长老得金凤之令,遂停下,目视梁欢攻来,动也不动。 梁欢见四位长老住手,遂驾驭龙气,从四位长老头顶驰过,重新立于空中,遥视金凤,目光睥睨。 “我只是输给她一些道行,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金凤冷冷道。 “输入道行?”梁欢愣了愣,望向追风,果见其毛羽金亮,通体金光流转,隐有仙灵之气。 “不错,现在她已经有了两百年的道行了。”金凤淡淡道。 “两百年的道行?追风?”梁欢一听,顿时惊愕无比。 追风气喘吁吁,待逐渐恢复后,她直感身体无比奇妙,遂扑腾翅膀,没想到轻拍几下,便引起一阵大风,地面顿时飞砂走石。 “若连两百年的道行都没有,又怎配做我的坐骑了?”金凤说着,朝追凤甩出一道金光,刹那间,追风的身上披了一件马鞍似的金垫,俨然一只兽骑的模样。 “开什么玩笑了。”梁欢冷冷道,“你要说当你的坐骑,还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了。风儿,过来!”梁欢呼喊道。 追风闻梁欢呼唤自己,拍腾着翅膀飞快扑向梁欢,就在他距离梁欢丈余之地,金凤冷笑一声,用指一勾,追风的整个身体蓦然顿止。虽奋翅欲前,却终不能向前半步。 “难道?”梁欢这才明白,原来追风的脖子上已被套上了一根,如同缰绳一般的金线,若非细看,实难发现。 “可恶!居然真的将追风变为了她的坐骑了。”梁欢见状,一时怒不可遏。 “你的武艺很是不错,但应该不是我的对手。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不服气了,想试一试吗?”金凤轻蔑道。 “呵呵,那就试一试吧。”梁欢不怒反笑,手举神龙刃,遥指金凤道:“你会为你刚才的这句话付出代价的。”说罢,梁欢冷哼一声,口中念起云龙诀第七式暴怒之九龙啸天。 煌煌风雷神电耀, 青冥浩荡云飘摇; 云之仙兮皆避让, 畏我九龙朝天啸! 只见天空中乌云滚滚而来,天顿时黑了下来。如一口黑锅扣向大地,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有电牙开始在云层之中游移,起初是一两道,既而成百。那些闪电如同游龙一般在空中不断汇聚,须臾之间,已有九条电龙在梁欢的背后赫然形成,蓄势欲扑。 “九龙啸天?”金凤目光沉凝,暗赞道:“好强的真气了!” “去死吧,你!”梁欢一声大喝,昂然若天神一般,煌煌夺目,朝金凤发出雷霆万钧一击。 “啾——”只闻轰隆巨响之声,发出一声清越凤鸣,金凤身化九天神凤,托着若明霞一般灿烂的巨尾划过天际。 高空之中,梁欢身后的九条电龙在迅驰中缠绕交融为一体,形成一条巨龙,张开吞天之口,而金凤亦展翅怒翔,以无可匹敌之势,扑向巨龙。 终于,电龙与金凤在摩天之岭轰然相撞,发出一声巨响。梁欢直感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兽神发威大败金凤(上) 又有谁能预料了。这世界充满了变化,有谁能保证我明天不会死去? 当梁欢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屋内,床上铺以绒毛,暖光射入屋内,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你醒了?”一个声音轻轻道。 梁欢见此人正是四大护法中的丹鹤,遂点了点头,“嗯。” 丹鹤只是默默地凝视着他,并不多言。她一袭红衣施地,优雅柔美。 “啊!”梁欢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床上坐起,“追风呢?她怎么样了?”梁欢急切地问道。 “追风?”丹鹤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已经给你家主人做坐骑的那位。”梁欢解释道。 “它在我们主人身边了。”丹鹤这才明白过来,“不过你放心,她现在很好,主人很喜欢她了。” 梁欢闻追风无事,这才长吁一口气,正欲从床上站起,但发觉全身一阵巨痛。 “你要干什么了?”丹鹤问道。 “带我去见你们家主人。”梁欢忍痛下床,“我不能丢下追风不管。”但刚一下床,身体摇晃不已。 “可是你的伤还没好了。”丹鹤急忙将梁欢扶住。 “我不管,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必须将她带回来。”梁欢大声道。 “你——”丹鹤欲加以阻拦,但梁欢执意挣脱了她的搀扶。无奈之下,丹鹤只好妥协道:“好吧,那我就带你去见我家主人。” 金凤的住宅饰以采羽,典雅高贵,温馨柔和,此刻她正轻轻抚着追风的羽翼。 “圣上,此人非要来见你,所以我只好——”丹鹤还没来得及向金凤禀报,梁欢率先闯了进来。 对于梁欢的到来,金凤似在意料之中。她向丹鹤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 “是!”丹鹤得金凤吩咐,于是退了下去。 追风见梁欢进来,连鸣数声,有种说不出的惊喜。她欲冲向梁欢的怀抱,但飞于半空时,却被红线牵住,顿时跌落于地。她望着梁欢,眼神是如此的无助。 金凤叹了口气,道:“真想不到,你们之间的感情,是如此之深了。” 梁欢默默走上前,将追风搂入怀中,轻轻抚摸。 “放了他!”梁欢冷冷道。 “放了他?”金凤笑了笑,“给我一个理由!”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是不会丢下她不管的。”梁欢抬起头,决然道。 “呵,口气倒是不小,但我只能说你勇气可嘉,实力不济!”金凤面带嘲讽,“不过,我有一点很是好奇。” “什么?”梁欢问道。 “在我同你交手的时候,我发现你竟与我神鸟一族有着同源一脉,这是为何?”金凤不解地问道。 “同源一脉?”费头亦有些疑惑,微思片刻,便明白过来。他想起之前一个雪衣女子在凤巢山时救过自己,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听金凤这么一说,他更加相信了这个女子的存在,且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你的意思是,在我的体内,流淌着同你凤族一样的血液?” “可以这么说。”金凤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何你受凤翼傲翔之击,却仍无大碍的原因,看来你与我凤族颇有渊源了。” “也许吧。曾经确实有一位雪衣女子救过我,并向我的体内注入了一些真气。起初我以为只是我的幻觉,不过现在看来,却是真的了。”梁欢道。 “这就是了!”金凤皱了皱眉,望着梁欢似在思考着什么。末了,她开口道:“看来你很爱这只鸟了。” “有时候,动物远比人更有感情了。不是吗?”梁欢反问道。 “何以见得?”金凤好奇道。 “至少她不会在你孤独、痛苦、难受的时候抛弃你,而且她救过我一命!”梁欢望着追风,是如此的诚挚。 “我懂了。”金凤有些索然,“人类有一句话叫做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可以放了她,但是我要问你一件事。” “什么?”梁欢惊喜地问。 “告诉我,你来此的目的。”金凤严肃道。她将缠绕指尖的红线收回。追风得以自由,兴奋地扑腾着翅膀,是如此的欢乐。 梁欢站了起来,道:“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前来,是劝阁下归降的。” “归降?”金凤眸子一闪,“归降于何人?” “兽界之神,麒麟王!”梁欢答道。 “麒麟王?二十年前他不是已经失踪了吗?”金凤疑惑地问道。 “不错。”梁欢点了点头,他过他的儿子雷蒙继承了他的皇位,现已统领了涉水、履地二族,下一步,就是你们凌空族了。 “哈哈哈!”金凤闻之,忽而大笑起来。 梁欢被他的笑声弄得有些莫明其妙,遂问道:“你笑什么?” “你说他的儿子现在统一了履地族,真是笑死人了。”金凤放声大笑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有什么好笑的。”梁欢生气道。 “就算他统一了这两族,那又如何?我在这座摩天岭逍遥快活,又何必归降于他?”金凤质问道。 梁欢叹了口气,“其实,你们兽界的事,我本不想插手,但是我既然要帮助他一统兽界,所以我必须要规劝你降于他。” “就凭你?”金凤的眼神充满了不屑,“手下败将,何以谈勇!” 梁欢将追风放下,重新扫起神龙刃,竟忽然也笑了。 “你笑什么?”梁欢这么一笑,倒让金凤有些莫名其妙。 “我在笑。一个将要失败的人,竟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你说可笑不?”梁欢问道。 “说我将败,我看你简直是疯了。”金凤摇了摇头,“如果再次交手,我可不会念在你与我同源一脉的份上,对你手下留情的。”金凤冷冷道。 “你难道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败吗?”梁欢问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了?”金凤见梁欢如此自信,不禁有些发虚。 梁欢叹了口气,道:“那我就告诉你吧,如你所说,我正是与你同源一脉,所以你的任何攻击对我来说是无效的。我所受的无非是一些皮外伤,若我以凤族之内息护体,融光之明息与龙之太息作辅,就算是失败一次,二次,三次,总有一次,我会将你打败,你说呢?” 金凤闻之,脸色刷地一下惨白了。她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后,表情僵硬得如同石头。无疑,梁欢的话一针见血,切中了她的要害。良久,金凤才故意强颜一笑:“很好,没想到你竟然能想到这点,就算是败,那也是心服口服了,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认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第三次机会吗?”她的眼中凶光一闪,透出一种强大的杀气来。 强大的杀气令梁欢全身战栗,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追风亦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她不安的鸣叫数声,充满了无尽惶恐。 梁欢将手放于追风的腋下,在两人交手之前,他必须将追风扔出屋外,使其远离危险。空气开始剑拔弩张,两人目光相触,激射出强烈的火光,战斗一触即发。 第二十六章 兽神发威大败金凤(下) “圣主!”这时,丹鹤突然闯了进来,惊慌失措。 “发生什么事了?”金凤厉声问道。 “不好了,有外族来侵!”丹鹤气喘吁吁,指向屋外。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金凤一把抓住丹鹤的衣领道。 “麒麟王率履地族与涉水族攻上摩天岭了。”丹鹤脸色吓得惨白。 “岂有此理?”金凤剑眉倒竖,将丹鹤用力推向一边,扔下梁欢,便冲出门外。 “麒麟王雷蒙,他们来了?”梁欢闻言,大感欣慰,于是跟随金凤冲出屋外。他发现外面早已混乱不堪,厮杀声响成一片。在激烈的战斗中,梁欢见麒麟王、蛇姬、金狮、白虎等奋力拼杀。梁欢见状,亦杀将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梁欢来到麒麟王的身边问道。 “蛇姬发现你失踪,一天也没有回来,猜想你一定独自上摩天岭了,我便率兵而来,不想你果然在此,真是太好了!”麒麟王见梁欢安然恙,十分高兴。 “可是摩天岭如此易守难攻,你们怎么上来的?”梁欢大为好奇道。 “这得多亏了履地族了。”麒麟王朝金狮努了努嘴。 “实不相瞒,我们履地一族有一兽,名叫穿山甲,可穿山而行。既然空中无法逾越,所以我就令他们开山而进。直从山底挖至山腰。如此一来,我们两族皆率兵而来,任他凌空族如何强大,这一次,也只能乖乖受降了,哈哈哈!”金狮自豪地说出这些,哈哈大笑起来。 “好样的。”梁欢点了点头,拍了拍金狮的肩头。 “众凌空族听令,振翼而战!”这时,金凤一声大喝,令出如山。 数鸟闻声,皆震翅而起,飞至高空,刹那时,天空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金凤则翔于群鸟之间,注视着血染的战场,怒火中烧。 “此人为凌空一族的首领,道行颇为了得,我和他有过交手,并非其敌,你们要小心!”梁欢提醒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愿杀戮,但事已至此,恐怕想收手,也来不及了。”麒麟王无奈道,“群鸟数量众多,有此人作领,团结一致,对我军极为不利了。若能擒获此人,令其群龙无首,一统其地,不在话下,众位以为意下如何?”麒麟王问向众人道。 “言之有理。”梁欢点了点头,“不过那得合我们众人之力了。” “星羽阵!”金凤大声喝道。 众鸟得令,纷纷扇动翅膀。一时间,满天羽毛如同急风骤雨一般洒向大地,落地成刃,将麒麟王之兵纷纷斩杀,局势顿时大转。 “蛇姬、白虎、黑豹,你们掩护众人后退,我与梁欢金狮擒住金凤!”说罢,麒麟王率先一个冒着“翎箭雨”之险驰向金凤。 “主人,小心!”蛇姬本想同他们前走,但主人有令,情况危险,只得听令。她看着梁欢驰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同白虎一道,掩护众人纷纷撤退。 “金凤!”麒麟王凌于金凤的跟前,大喝道。 “你就是兽界之神麒麟王?”金凤冷冷问道,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正是了。”麒麟王点了点头。 “很好!”金凤笑了笑,“今日我就要见识一下,你这一代兽神的厉害了。”她望着梁欢及金狮从麒麟王的背后跟来,遂不屑地问道:“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 “自古以来逞英雄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梁欢笑了笑道,“再说现在早就不流行单打独斗了。” “那你们就一同下葬吧,这个葬礼似乎有些隆重了。”金凤说着,展开巨翼,每拍打一下,几近引起一场风暴。与此同时,麒麟王、金狮亦纷纷化身为兽形。这个时候,只有兽的模样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 梁欢望着这三个体型巨大的家伙,苦笑一下道:“这场战斗本因我而起,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关我什么事了。我这个渺小的人类,在他们中间,反倒有些别扭。”于是他悄悄后退,望向战场状况。 大战无须过多的交流,这场战斗决定了兽界之神的归属。麒麟王、金凤自然全力以赴,而为了完成麒麟王的心愿。在关键时刻,梁欢会给金凤以致命一击,所以他在等待着时机。 随着一声清越的凤鸣,麒麟王亦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两兽于空中展开了猛烈的进攻,每一次撞击,震彻山谷,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金凤翅爪喙灵活多变,他以翅作盾,以爪作刃,以喙作茅,攻守兼备。而麒麟王则依靠坚硬的皮甲来抵御金凤锋利的爪刃。每一次的反击直咬下金凤大片羽毛,一时间金羽纷飞,十分壮观。但金凤并非等闲之辈,尤其是她的那喙齿,如同一把无坚不摧的剑茅,任麒麟王的皮甲再过坚硬,也被其刺破。鲜血汩汩而流,金狮一不小心,其右眼竟被其啄出,发出一声惨吼,模样很是恐怖。 “金狮大王!”麒麟王见金狮受伤,忙奔至其旁,将他从高空坠落接住,就在这分神之际,金凤寻隙在空中飞驰一圈之后,身化一道流星,以无可匹敌之势冲向麒麟王。 那是一道极细极快极亮的光束,如果麒麟王被其击中的话,整个身子将会被洞穿。梁欢见状,咬牙电驰而往,使出浮龙御挡于其前。 只闻轰地一声响,光束生生击在了梁欢的身上,梁欢连同麒麟王、金狮三人的身体如同一颗炮弹般坠落,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坑。 “哈哈哈!”金凤发髻散乱,放声大笑,“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兽界之神?简直笑死人了。” “主人!”蛇姬撤退之际,见三人遇险,忙奔至巨坑旁大声喊道。“主人!”蛇姬奔至坑口,一个血淋淋的身子从坑内站起来,然后慢慢地走出坑外。 “哦?看样子战斗还没有结束了!”金凤止住笑,凝视浴血的麒麟王,表情因惊讶而僵硬。 “你的攻击只有如此程度吗?”麒麟王冷冷道,“他的背后竟有一层层金芒流动,迅速将他的全身包裹。” “可恶的家伙!”金凤恶狠狠地骂了句,“想不到你的命比你的骨头还要硬了!那这一次,我就将你烧成灰烬!”说罢,金凤嘴一张,从口内吐出一道纯火,直喷向麒麟王。 “梁欢!”蛇姬抱住浴血的梁欢不住摇晃,“你醒醒啊!”她大声哭喊道。 梁欢终于醒来,直感头痛欲裂,他睁开眼,见是蛇姬,怒力摇了摇头。“想不到,这家伙的冲击力竟如此强大了。”蛇姬直感烈火喷来,忙抱起梁欢,跳出坑外。 熊熊烈火将麒麟王包裹,他的身体瞬间被吞噬,刚才偌大的坑这时俨然化作了一个火坑,土地被烧焦,发出难闻的气味。 “主人,金狮!”蛇姬、白虎与黑豹同声大喝,但因火势过猛,众人无法上前相救。 “太虚离融真火?”梁欢望之,一阵愕然。 “太虚离融真火?”蛇姬望着梁欢,面带不解。 “此火相传为上古之神补天炼物之火,可融万物!”梁欢解释道。 “那主人身陷此火,岂不是?”蛇姬闻之,担心之下,不禁落泪。 “情况好像并非如此了。”梁欢突然道。 “怎么了?”蛇姬闻梁欢之主,麒麟王似有救。 “你看,麒麟王好像并未死去了。”梁欢指着离融之火中一个隐隐浮现的人影道。 蛇姬朝火中看去,果然,烈火虽猛,但其中一个人影岿然不动,如山岳般屹立,“他该不会是烧焦了吧?” “既能烧焦,又岂能不化?”梁欢皱了皱眉,忽然,那离融之火瞬间大盛,腾地一下跃起,几乎覆盖了整个山头。空中之鸟纷纷逃散,不及躲避毛羽烧无,发出强烈难闻的臭味。 “咦?难道?”金凤原本得意地脸上陡现一丝恐慌,“他是?” “火麒麟?”梁欢忽然道,“只有火麒麟才不畏这种神火,反而愈烧愈旺,愈长其势!” 果然,麒麟王从冲天的大火跃起,其身金芒闪耀,熠熠生辉,无丝毫烧灼之伤。 “多谢你,帮我铸就了这金鳞之身,哈哈哈!”麒麟王立于金凤跟前,放声大笑,笑声飘摇,荡漾山谷。 “可恶,想不到你居然是火麒麟了!”金凤顿时恼羞成怒。 第二十七章 梁欢绝情痛拒雪凰(上) 熊熊的烈火若鲸吁龙饮一般被金凤收回,大火若海潮退去,麒麟王浴火重生,若天神一般金光闪闪,煌煌耀世。他目视金凤,张开巨口,从口内喷出一团巨大的光柱,直冲向金凤。金凤见状,不敢大意,怒展双翅,拼命扇动形成一团强劲的龙卷风暴。顷刻之际,龙卷风暴与光柱在空中相撞,虽无轰鸣之巨响,但龙卷风暴被光柱所抵后,速度被慢慢消减,转眼之间,两人的对抗化为内力的比拼。 “好机会!”梁欢见状,遂强忍巨痛,脚踏云龙步,便出一招天龙行,劈向金凤。真气化作的巨龙若万马奔腾一般与麒麟王射向的光柱融合。两人的力量化为一团,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那团强劲的风暴扯散,直将金凤的身影淹没。 “姥姥,救我!”就在金凤生死之际,金凤求救似地大喊道。 危险之际,一袭白影若电光一闪,将金凤从光柱的包围中拉出,再然后直朝梁欢所在这地飞来。来人的速度极快,还未等梁欢反应过来,那袭白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梁欢的胳膊,冲向天际。 “梁欢?”蛇姬等众见梁欢被抓,皆大惊失色,但奈何此人行动过速,若想追寻,梁欢的身影已去得远了。 “主人,我们?”蛇姬望着梁欢远去的背影,焦急地问道。 “此人道行通神,非我辈能敌,黑豹,你且跟随他去,一旦有了他们的下落,即刻通知我。蛇姬、如今凌空一族群龙无首,正是我一统之时,你且率我族趁机征服凌空族。四大长老以及白虎,你看看金狮他怎么样了?”麒麟王指挥若定。 “是!”众人得令,各行其事。黑豹挑选三个擅长驭空而行的人跟在了所消失之处,但奈何那人行动极快,转眼之间三人已然消失不见。 蛇姬在麒麟王的带领下,兵分两路,一路攻向惊慌失措的鸟群,另一路则将凌空族四大长老围困。约一半个时辰左右,麒麟王很快便将局势稳控。 但白虎那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理想,金狮负伤时受太虚离融真火所焚,此时已化为一片灰烬,白虎与其情甚深,一时痛声大哭,悲不制胜。 话说梁欢被一白衣人抓住右腕之后,他直感此人手心细腻光洁为一女子,他本想拼命挣脱,但直觉此女子的内息深厚到了骇人的地步,将梁欢强劲的内息生生压制,令其动弹不得。 约莫两个时辰后,在一山涧,三人这才缓缓着地。不知为何,梁欢见此地极为熟悉,似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金凤大喜道:“姥姥,果然是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金凤拉着白衣女子的手,撒娇道。 白衣女子蒙了面纱,看不清其真实面容,但既然金凤尊称她为姥姥的话,想必是一位老人了。白衣女子冷哼一声道:“你道行不济,却爱胡作非为,我真恨不得狠狠教训你一顿了!” “你才舍不得了。”金凤拉着白衣人的手,道:“姥姥,那些人占据了我的摩天岭,你去帮我夺回来嘛。” “小小年纪就占山为王,要不是看在你与我为同族一脉,我才不会出手相救了。现在有两条路可供你走,一是自己回去,有能耐自己抢回失去的领地。不过我不会帮你;其二在这里好好修行,以待三重天劫。”白衣人冷冷吩咐道。 “让我回去,岂不是送死?”金凤撇了撇嘴,“不过这地方确实太过于无聊嘛。”金凤撅了撅嘴,满脸委屈。 “天劫?”这两个字如同闪电一般在梁欢的脑海划过,他蓦然一惊,道:“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凤巢山!” 白衣女子与金凤被梁欢突然的惊叫吓了一跳,金凤瞪了梁欢一眼道:“是凤巢山又怎么样?大惊小怪的!”说罢,她欲伸出手去给梁欢一个耳光。白衣老人见状,厉声喝道:“灵儿,你想干什么了?” “我?”金凤将手缩回,陪笑道:“没什么,只是吓唬他一下而已!” “哼,胡闹!”白衣女子冷哼一声。 “对了。”金凤似想起了什么,指着梁欢对白衣老人道:“姥姥,此人有些奇怪,我与他交手之际,竟然发现他与我们有着同源一脉。” “是吗?”因白衣女子隔着面纱,但从口气可以听从白衣老人并没有多大惊讶。她淡淡道:“这世上神奇高人比比皆是,要是以后不想被人欺负的话,你得先长长本领!” “哦。”金凤大感失望,随即讨好似地道:“那我就陪在姥姥身边,伺候姥姥怎么样?” 白衣老人笑了笑,道:“就你这小屁孩,我照顾你还差不多了。” 梁欢一听这一老一少勿自说个不停,似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但因身被困,无法动弹,于是生气道:“喂,你们有完没完啊?没看见这里还站着一个人吗?” “嘿,你就在这里好好站着吧。”金凤对其做了个鬼脸,顽皮道。 “可恶!”梁欢怒气冲冲,“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哟,看不出,竟然是一位刚烈之士了。”金凤于梁欢身上来回打量,道:“口气还挺大,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金凤说着指尖作利刃,指向梁欢的嘴边,作势欲割。 “住手!”白衣人见状,大喝道。 金凤悻悻住手,讪笑道:“呵呵,我只是同他开个玩笑了,你又何必如此护他?” “行了,一边耍去吧?少在这烦我!”白衣人不耐烦道。 “哦。”金凤有些委屈地望了白衣人一眼,然后自顾自地走向一边的鲜花丛中,去捕捉那些飞舞的蝴蝶。凤巢山为一片幽静之地,平时人迹罕至,极为适合兽类修行。赤凤为雪凤奋不顾身相救的那一幕犹历历在目,梁欢望着眼前这位白衣人,若有所思。 两人均抱以沉默,白衣人只是静坐于绿地之上,因面部被白纱所笼罩,梁欢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但是梁欢能感觉到,此人正静静凝视着自己。终于,梁欢开口道:“喂,看够了吗?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白衣女子秀眉一挑,没好气道:“那你想把我怎么样?” “我想把你怎么样?”梁欢一愣,道:“当然是希望你把我给放了。” “放了?”白衣女子顿时沉默。 “怎么,后悔了吗?”梁欢反问道。 “没有。”白衣女子摇了摇头,“脚长在你的身上,你自己走便是,何须问我。” “可是你的内息将我禁锢,我如何能走?”梁欢又气又笑。 “哦?”白衣女子应了一声,走到梁欢跟前。她注视着梁欢,慢慢伸出手,搭在他的肩头,想为梁欢解开禁锢。但莫名其妙地,他的手抚向了梁欢的脸庞。这双手洁白如玉,柔若无骨,被其抚摸,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陡然涌于胸口。但是这个人,又是在哪儿见过呢? 第二十八章 梁欢绝情痛拒雪凰(下) 梁欢分明看到有两行清泪顺着白衣女子的脸颊滑落至颈部。不知为何,白衣女子竟抽泣起来。 “你怎么了?”梁欢一时有些茫然失措。 良久,白衣妇的情绪这才恢复。她重新将内息注入梁欢的体内,解开其禁锢,叹了口气,对梁欢道:“你走吧!” “走?”梁欢没想到竟如此轻松就能得以解脱,一时僵立当场,呆若木鸡。 “怎么,不想走了?那就留下来吧。”白衣女子柔声道。 “我这就走!”梁欢这才醒悟过来,他缓慢转身,就在其挪步的瞬间,他突然转过身去,猛然将白衣女子的面纱揭开。 那是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庞,肤如凝脂,光洁若剥了壳的鸡蛋,比天霞仙子及龙希桐有过之而无不及,梁欢一时看得痴了。 “是你?”他吃惊地问道,这个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女子,当真出现在梁欢的面前时,他痴痴而立,不知所措。 白衣女子并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是我。” “你不是一直存在于我的梦里吗?”梁欢直感头脑一片空白,若时空转置。 “你一直以为那是梦吗?”白衣女子反问道。 “难道不是?”梁欢愕然道。女子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盯着梁欢。此时的梁欢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的体内升起一股强大的力量,他想紧紧拥抱住这位女子,于是他展开怀抱,而白衣女子亦投以鼓励的眼神。 “雪凰!”梁欢百感交集,“一直以来,你都在暗暗帮助我吧?” “赤哥,这些时你还好吗?”雪凰抚摸着梁欢的脸颊,顿时泪流满面。 “赤哥?”梁欢的心头一痛,“原来我的身体继承了赤凤的血液,她所真正思念的依然是赤凤,那个为她奋不顾身的那个人了。” “雪凰?”梁欢握住了雪凰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和赤凤之间的爱情缠绵悱恻,但是我是梁欢,不是赤凤。” 雪凰似乎并不介意,她哽噎道:“我知道,赤哥已经死了,但是在你的体内他还活着。三年前我将他的精气注入了你的身体,就告诉你三年后我会来找你,现在三年过去了,我找到了你,但是他,真的已经消失殆尽了吗?你的身体里,毕竟还流淌着他的血液啊!” “这也是我为何受了金凤一击,却并没有受伤的原因吧。”梁欢问道,“而且在我每次负伤以后,都能很快恢复,皆是因为继承了赤凤的精气?” “不错。”雪凰点了点头,“虽然我知道他的死去是无法挽回,但是我依然——” “依然寄希望于我,把我当作他的替身?”梁欢问道。 “我承认的确如此。”凤凰点了点头,“我知道虽然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我懂的。”梁欢将雪凰的手放开,“对于你们,我很是羡慕的。” “羡慕?”雪凰好奇道。 “是啊!能受得如此考验,试问人世间,有几人能做到?”梁欢不禁想起了龙希桐,一时颇为心痛,“那些人类的爱情,是如此的杂而不纯了,充满了羁绊。” “你说的是那个女子吧?”雪凰道,“看得出来,你很爱她。” “谁?”梁欢的脸不由得红了。 “龙希桐,不是吗?”雪凰问道。 “你怎么知道?”被洞穿了心事的梁欢变得有些结巴。 “唉!”雪凰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这也是我为什么见到你之后又离开你的原因,我能留住你的人,却留不住你的心了。所以,你若想走,还是走吧。” “我?”梁欢想解释什么,淡淡道:“同你一样,你所爱的人是赤凤,我只是个替身而已。” “我们都在欺骗自己了!”雪凰笑了笑,梨花带雨的的脸上绽放出一缕妩媚的笑容,她忽然问道:“你有什么打算?还回兽界吗?” “我?”梁欢点了点头,道:“我答应过麒麟王,替他一统兽界的。” “可是现在,你已经兑现你的承诺了,灵儿在这里,我想凌空一族在她离开之后已经归降了吧。”雪凰道。 “是了。”梁欢觉得雪凰说得有些道理,“既然现在已经替他完成了心愿,那我又该去哪里呢?”他对雪凰道,“现在,我该去找一个人了。” “谁,是她吗?龙希桐?”雪凰问道。 “不是。”梁欢摇了摇头,“一个很神秘的人,他能帮我一个大忙。” “哦?”雪凰面露好奇,但既然梁欢没有明说,她便不再过问,有些失落道:“那么去吧,祝你成功。” 梁欢凝视着雪凰,笑了笑,道:“这个地方很好。” “什么意思?”雪凰面露不解。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的。”梁欢再次握住了雪凰的手,“那个时候,将不再是现在的我。” “不再是现在的你?”雪凰更加糊涂,但只是微微一笑,“我可不指望他能够复活。” “又有谁能预料了。这世界充满了变化,有谁能保证我明天不会死去?”梁欢望了望无尽的苍穹,内心充满了惆怅。 “那么,我在这里等你,哪怕是无尽的等待。”雪凰含情脉脉道。 “无尽的等待?”梁欢突然想起凤求凰那首诗,于是吟吟念道:“此生,注定是一只孤独的凤,任地老天荒,也要等待那美丽的凰!” 第二十九章 西风亭梁欢遭饮毒酒(上) 哪儿不是一样了,我们这些人,到哪儿都只会被人利用,永远只不过是一些道具罢了。 夜雾在山涧弥漫,跳跃的篝火映入梁欢的眼眸。他轻轻拨弄着这火堆,使火烧得更旺一些,以驱赶那些湿重的空气。 “那个神秘的家伙现在在哪了?”梁欢离开凤巢山后,漫无目地,试图寻找神秘人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一团灰蒙蒙的雾气从前方缓缓飘来。 梁欢紧紧盯着那团雾气,双手稍一用力,竟将拨火的木枝生生折断,他冷冷道:“你终于出现了?”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神秘人抱歉一笑,“因为有事情要办,所以耽搁了,与你的约定的日子推迟了一些。” “你可以很轻易便找到我,但是我找你却很不方便了。”梁欢感觉有些生气,“我感觉自己好像一直被你牵着鼻子在走。 “我想您是误会了,我办的这件事,对于您来说亦十分重要。”神秘人走到了火堆跟前。 腾腾的火焰将那团浓雾消失,出现在梁欢面前的是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只可惜他的整个头部被全身的黑色所包裹,根本看不清其长何面容。他不禁想到了天霞仙子及雪凰,皆因为美丽绝伦而不以真容未人,两人情有可原。但此男子竟然也作这番打扮,于是没好气地道:“这个世界的人,真的很奇怪了,难道是做了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所以才无颜见人吗?” 神秘人笑了笑,问道:“怎么,你不问我所做的是什么事吗?为何对你十分重要?” “那就说吧,我倒想听听什么事,现在对于我来说十分重要了。”梁欢无奈道。 “告诉我,你现在最想见的人是?”神秘人问道。 梁欢一愣,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大惊道:“这么说你一直跟踪她,真是可怕的家伙!那她现在又以哪里呢?” “如果你是她的话,你会去哪里?”神秘人故意问道。 “她最大的心愿便是杀死小女孩晏薇,为丁颖复仇,我想她应该去寻晏薇去了。”梁欢猜测道。 “你猜得很对。”神秘人点了点头,“他的确是去寻找晏薇去了。” “那她现在究竟在哪儿?”梁欢转过身去,突然抓住神秘人的双肩,但神秘人的身体如同流水一般从梁欢的手心滑过。 “晏薇现在跟随于摩界四大巨头之一的摩修身边,所以很难对付了。柳香香已经失手好几次了,如果再失手的话,将性命难保。”神秘人不无担忧道,“小女子有了摩修作护,柳香香想要杀她,恐怕十分困难了。” 梁欢因担心柳香香的安全,闻神秘人如此说,拿起神龙刃便对神秘人道:“走,带我去找她!” “你急什么?”神秘人将手缩回,“摩修身为魔界四大巨头之一,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倘若我们二人去,再多十个也是白白送死。” “那该如何是好?难道让我眼睁睁地见着柳香香去送死?”梁欢喝问道。 “当然不是。”神秘人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梁欢生气道。 “我们需要借助一个人的力量。”神秘人道。 “谁?”梁欢问道,“难道这个人,可以与魔修相抗衡?” “当然。”神秘人笑了笑,“魔界四巨头,这四人的力量相差无几。如果让他们中的两位相抗衡的话,你猜胜负如何?” “既然实力相当,自然难分胜负。”梁欢道。 “那再加上我们的力量呢?”神秘人问道。 “你的意思是?”梁欢似明白了什么,会心一笑,“想必你早已物色好了人选吧?” “西北之地的摩昂,会帮你拿下罗修,对付晏薇,柳香香一人便足够。不过这二人武艺超群,实在是难得的人才,杀了他们,毕竟有些可惜了。”神秘人有些惋惜道。 梁欢望着神秘人,此人到底是何身份,他百思不得其解。 “说吧。”梁欢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我干什么,想必你已经做好了安排。” “也许你已经猜测了,不过为了你和柳香香,牺牲一个晏薇并不算什么。但摩修好像同你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能为我所用的话,自然是更佳了。”神秘人淡淡道。 “听你的口气,似乎胜券在握了。魔界四大巨头的魔修,在你看来,好像根本不值一提了。你究竟是何人?”梁欢突然抽出神龙刃,架在了神秘人的肩头。 雪亮的刃身在夜色中发出惨白的光,虽然刀架于喉,但神秘人似乎全然不在乎。他淡淡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同我合作,你可以获得你所想要的,而且只有我,才能够为你办到。”神秘人望着梁欢,诡秘一笑。 不置可否,神秘人的话说到了梁欢的心坎,既然此人能帮助自己达成心愿,又何必在意他是何身份呢?更为重要的是,自己若真的和他一战,梁欢毫无胜算的把握。于是梁欢将神龙刃缩回,妥协道:“明知你是一个可怕的家伙,我却对你似乎束手无策了。” “放心吧,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神秘人拍了拍梁欢的肩头道。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梁欢问道。 “去会会魔界四巨头吧,也许会让你认识到自身实力的差距。”神秘人站了起来。 “魔昂亦是一个不错的伙伴了。”说着,他如幽灵一般飘移而行,而梁欢自然跟在了他的身后。 魔界四巨头之一的魔罗,到底有着如何深不可测的实力呢?梁欢紧握神龙刃,内心竟生出一丝惶恐与不安。 西方之地。这儿的空气有些干燥,却出奇地清旷,太阳看起来比任何地方更为金黄,阳光弥漫在空气中,若灿烂的金子。黄昏时分,屋舍笼于其下,若镀金一般熠熠生辉,让人感觉如同进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梁欢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景,一路行来,大饱眼福,让其叹为观止。不过这难得的清幽,在他看起来,却更增添了一些神秘的气氛。 “到了。”神秘人伫足于山头,望了望远方,那儿楼于林立,竟是一个繁华的都市。梁欢仔细看去,这些房屋的布局竟是仿照云龙图所建,令他万分惊讶。 “你说,魔昂就在这里?”梁欢问道。 神秘人点了点头,“一路风尘而来,你也有些疲倦了吧?” “有点。”神秘人这么一说,梁欢真有些疲倦。 “在郊野的村口有一亭,我们不防在那儿歇会儿。”神秘人提议道。 “现在我好像只能悉听尊便了。”梁欢苦笑道。 神秘人亦点了点头,然后纵身从山头跃下,他的整个身子如落叶一般飘零,神奇之极。仿佛对神秘人的神奇已经习惯,梁欢倒并不觉得有何惊讶,当然,让他如此这般自然不能,他只得举起神龙刃,念起驭剑诀,跃上剑身,飞身而下。 朔野村口有一亭名西风亭,一白发老者伏于桌上,眯缝着眼望着来往之人。懒洋洋的酒旗在微风中轻轻飘扬,日已西沉,已经很少有来客了。 第三十章 西风亭梁欢遭饮毒酒(下) 老人索性不去理会是否有客人,在打盹之后,精神抖擞。虽然离打烊还有些早,但老者似乎有提前回家的打算,他慢慢举起那些板凳,将其倒扣于桌上。这时候,两个人的到来闯入了他的视线。 “怎么,这么快就要打烊了吗?”梁欢问道。 老人似乎并未注意到梁欢的存在,反而对黑衣人奇异的装束有些好奇,微愣片刻后,他们的眼神对峙,在短暂的交流之后,老人呵呵笑道:“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老宿开此店,只为消遣残生,怎么,客官欲饮一杯?” 梁欢打量了一下亭内,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亭牌匾上。 “沉醉西风?”梁欢笑了笑,“很有诗意的名字了,不知这里的酒,味道到底如何,且来一碗尝尝。” “好嘞!”老者一声吆喝,放下两张板凳,用抹布快速擦净,动作熟练而麻利。 “两位客官!”老者顿了顿,面露为难之色,道:“在饮本店酒水之前,老宿有言在先,因本店酒醇香,可谓本城一绝,是故价格也较之寻常酒类要高出许多,嘿嘿,所以嘛——”老者说到这里,一边打量着二人,一边搓弄着手掌。 “放心,我们不会少你一分的,这些够了吗?”梁欢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放于桌上,“如果这里的酒水正如你说的那样,我另有好礼相赠。” “谢谢客官。”老者一把取过金锭,揣入怀中,满脸堆笑,“二位请稍等片刻,我这就为二位去取上好的酒水,保管二位满意。”说罢,老者走出亭外,向一旁的一间屋子走去。不一会,老者的怀中抱着一大坛酒回来。 “果然是好酒了。”酒未至,梁欢直感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他不禁赞不绝口。“好久没有痛饮一番了,想不到竟能在此饮如此佳酿,怎能不让人激动?” “你过来。”不等老者上前,梁欢一把从老者手中接过那坛酒,对神秘人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道:“对了,到现在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梁欢问道。 “称呼?”神秘人皱了皱眉,“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那所谓的名字,也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了。”梁欢面露鄙夷,将坛盖打开,对神秘人道:“那我就叫你怪人好了,怎么样,怪人?同我喝一杯不?”梁欢一边说着,一边取过两只酒杯,放于桌上,一一斟满。他拿起一碗,置于神秘人的跟前,道:“给!” 神秘人瞅了瞅,却是不接,只是淡淡道:“本人不胜酒力,还是请君自便吧。”说着,他将酒杯放下,推至梁欢跟前。 “你这个人不但怪,而且十分扫兴!”梁欢有些无奈,“你不饮,我虽然有些无趣,但也可以自己饮个痛快。真想不到此地竟有如此美酒了,哈哈哈!”梁欢大笑数声,持起酒碗,欲一饮而尽。看着梁欢欲饮,老者与神秘人的眼神相对,会心一笑。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梁欢正欲饮下时,却皱了皱眉,又将举起的酒碗放了下来。 “怎么了,客官?你这是,难道这酒不合您的胃口?”老者问道。 梁欢望着老者,目露锐芒。他似笑非笑:“吾闻西方之地有一药,名清风散,此药融于酒中,无色无味,寻常人难以分辨,不知阁下给的这碗酒中,是否有此药了?” 老者的脸色微变,但随即生气道:“客官真很爱开玩笑了,本店享誉数十载,在整个炎城也算是颇有名气,酒中怎么会含有如此毒药?客官你也太小看老宿了,你若不饮,我还不愿卖了。”说着,老者便要从梁欢的手中欲夺过酒杯。 “其实你又何必激我呢?”梁欢笑了笑,“方才只不过是开的一个玩笑而已。”梁欢说着,从腰中取过一玉,握于手中,持起酒碗,暗自将玉浸入酒水之中,咕咚咕咚仰脖一饮而尽。 “好酒!”费牙将酒碗重重放于桌上,抹了抹嘴角流下的酒水,随即取起另一碗酒水,一饮而尽。如此这般,梁欢一连饮了七八碗,这才住手,他满脸惬意,大呼过瘾。 老者与神秘人虽面露笑意,但心中暗道:“此人解毒的功夫果然有独到之处了。” “真是好酒了!”不消片刻,满满一坛酒竟被梁欢喝了个精光。他拍了拍滚圆的肚子,醉醺醺地从怀中取出一大块金子,扔给老者,道:“给,这是酒钱,剩下的全当作小费,此酒虽好,但过度则会伤身了。现在我喝饱了,我们还是走吧。”他瞅向神秘人道,身子摇摇晃晃。 神秘人皱了皱眉,随即向老者耸了耸眉头,老者会意,遂拉着梁欢的胳膊道:“客官,现在天色已晚,此酒初饮时醇香无比,却后劲十足,我看你已经有些醉意了,不防在本店歇息一晚,明日再动身,如何?” “明日动身?”梁欢望向老者,老者的身子在一瞬间突然变为两个,他闭眼,努力摇了摇头,但发觉头疼得厉害,他摇晃几步后,便趴倒在了桌上。 神秘人见梁欢趴下,略显迟疑,望向老者道:“他不是已经解毒了吗?为何?” 老者笑了笑,道:“毒虽解,但此酒毕竟后劲十足,寻常人饮一碗便醉,更何况此人饮此一坛,有何不醉不理?不过我有一点不太明白,我看此人并非雪莲教徒,为何将其带到这儿?” “雪莲教徒?”神秘人笑了笑,道:“恐怕十个雪莲教徒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哦?真有此事?”老者打量起梁欢,觉得此人相貌平平,并无任何出众之处,但既然是银罗介绍的,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了。于是问道:“那现在怎么做?交给魔昂大人?” 银罗笑了笑,道:“有了此人相助,我相信摩昂他一定十分满意。不过这样的见面方式,他似乎不太乐意了。” “没办法,谁叫这就是规矩了。”老者冲银罗笑了笑,然后将两指弯曲,探入口中,打了一个尖锐的呼哨。 不一会,两个个若天使一般双翅的男子从空中飞落于梁欢跟前,将沉醉不醒的梁欢架起,向高空飞去。 第三十一章 黑莲宫银罗陈妙计(上) “你醒了?”当梁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于床上,屋内燃有一烛,灯光微弱,但一个女子的面容清晰地映入其眼帘。 这个女人是如此熟悉,让他一时竟无法想起。他直感头痛欲裂。 “看你的样子,似乎醉得很厉害了?”女子取过一碗汤药,送至梁欢的跟前,道:“喝了它,会让你清醒。” 梁欢接过汤药,放于唇边,正欲饮下,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警惕地望了女子一眼,又将放于唇边的药碗推向一旁。 “怎么,不相信我?以为我会在这汤药里下毒?”女子莞尔一笑。 梁欢脸一红,嗫嚅道:“很抱歉,我能来到这里,亦是被人用此奸计,所以我不得不防。” “果然是我和一样了。”女子看了看梁欢,道:“我当初来此,同现在的你一样,不过他们若想加害于你的话,恐怕你也活不到现在了。” “言之有理。”梁欢点了点头,于是对女子放下了警惕,重新端起那碗药汤,放于唇边,轻啜一口。药汤入喉,果然清醒了许多。当他重新望向女子的时候,这才想起在哪儿见过该女子。于是惊呼道:“你是雪莲教的苏静茹?” “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记得我了?”苏静茹笑了笑,“不错,我正是苏静茹,你呢?好像不是雪莲教的了。” “不是。”梁欢摇了摇头,“当初雪莲教徒初选时,我正巧在场,所以见过你。不过后几场比赛你却一直未露面了。想不到竟然在今日又能遇见你,这人生,真是太难料了。”梁欢仔细打量着苏静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是啊,一别三年了。”苏静茹叹了口气,看她的模样,似乎并不愿提及往事了。 “对了,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梁欢好奇地问道。 苏静茹望着梁欢,沉默了一会,方道:“哪儿不是一样了,我们这些人,到哪儿都只会被人利用,永远只不过是一些道具罢了。”说完之后,苏静茹转过话题,“既然你醒了,那我也该带你去见魔昂大人了。” “魔昂?”梁欢此行虽然是神秘人所荐,前来面见魔昂,但没想到在雪莲教享有极高地位的苏静茹,现在居然也投于其麾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可怕的人物呢?他的内心一阵惴惴不安。 “这是什么地方?”梁欢问道。 “黑莲宫。”苏静茹淡淡道,然后站了起来,“走吧,魔昂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哦。”梁欢点了点头,遂站了起来,心中暗自嘀咕,“黑莲宫,闻其名则隐有与雪莲宫对峙之意。”但既然苏静茹不愿多言,他自然也不便多问,于是站了起来,跟在了苏静茹的身后。 在穿过几道空荡的洞道之后,苏静茹在一扇石门前停了下来,那门足以两丈高,缀以黑漆刷就的浮凸,竟泛出油亮如乌金般的光泽,门上有一匾,上有四字:“深谷幽莲”。 “好了,去吧,魔昂大就在里面了。”苏静茹说完之后,退后几步,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黑莲宫?深谷幽莲?”梁欢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抓住瑞兽衔就的门环,缓缓推开。 厚重的门发出如倾轧地吱呀声,门内是一间开阔的厅堂。梁欢走了进去,仔细打量着堂内,他发现堂壁上的壁画全是一些妖艳的绽放者。厅柱刻有麋鹿,地面缀以莲花,而厅之前则是一张极大的黑莲宝座,宝座之上,一人正默默注视着梁欢。 此人高逾一丈,身着黑色铠甲,浮出幽光,肩头的两根犄角弯曲向前,霸气十足而锋芒毕露,其目光更是深邃如潭,不可逼视。 “你就是怒放者魔昂?”梁欢上前问道。 魔昂没有回答,他突然站起,迅速挥动手中的一节长鞭,抽向梁欢所站之处。随着批驳一声鞭响,鞭梢如闪电而至,梁欢手疾,迅速跃至一边,哪知刚一落地,鞭梢又至,他不得不再次躲避。梁欢猝不及防,只能倚仗灵活的身形,用来躲避长鞭之笞。在几次抽打未中后,魔出鞭的速度更快,而在梁欢稳定身形之后,脚化云龙步,总能在长鞭触身之际提前躲避,但那长鞭若似乎若附骨之蛆般如影随形。梁欢大怒之下,凑准时机,在长鞭袭来之际,取出神龙刃,将鞭梢紧紧缠住。 “喂,有这么待客的吗?”梁欢攥紧长鞭,冷冷问道。 “小子身手还不错。”魔昂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梁欢见其开口,便松开长鞭,但松手的那一刹那,目视长鞭竟然发现那长鞭为骨骼所铸,背心不禁一阵发寒。 “九骨断龙鞭?”梁欢大惊道。 相传此鞭为上古一奇人将九条恶龙之骨骼取出炼就而成,为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威力无比。但其煞气极重,是故无人用之,逾千年无人知其踪,没想到竟在此人手中,令梁欢如何不怕。 “哦?你识得此鞭?”魔昂略感惊讶,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银罗推荐的人,果然没错了,在百鞭之内未触及的,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开什么玩笑了?刚才若是被你打中,此时我若是粉身碎骨了,还好有此刃相助。”梁欢看着那鞭,心中一阵后怕。 “你的神龙刃,也很不错嘛。”魔昂赞许道,“紫祥老爷子也太没眼力,想不到竟将如此神器授于云龙门一弃徒,真是可笑了。” 梁欢听出了魔昂话中的嘲讽之意,但并不生气,“这兵刃,确实帮助过我很多次了,如果没有它,这世上也许早就没有我了。无论如何,我还是多谢谢紫祥真人。” “你的身手很不错,有了你的帮助,拿下魔修,问题应该不大。”魔昂缓步而来,来到梁欢跟前。 “试过我的身手,那我也该试试你的手段了。”梁欢冷冷一笑,再次取出神龙刃,在魔昂近身的那一刻,如闪电般投去。因魔昂身形高大,梁欢若近身而斗,显然不利。他默念剑诀,以心驭剑。只见他双指并拢,口中念念有词。神龙刃在其意念的驱动下,迅如闪电,直刺向魔昂的要害。 但魔昂出鞭若灵蛇,鞭稍直抵刃尖,鞭刃相触,竟发出金石相撞之声,电火四射。 这两人一个刃飞似电,一个鞭挡如罩,顷刻之间,刃鞭相触数次,梁欢愈感愈惊心,而魔昂则甚为轻松。就在梁欢力不从心之际,魔昂淡淡道:“还是点到为止吧。”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鞭将神龙刃柄缠住,猛地甩出,只闻铮地一声,神龙刃整个刃身没入了厅中柱上。 “我甘拜下风,自愧不如!”梁欢双拳合抱,恭敬道:“怒放者的实力,果然非同小可了。” “阁下的云龙步法及驭剑之术,亦有过人之处了。”魔昂淡淡道。 “啪啪啪。”这时,从大厅的侧门处传来了响亮的击掌声。 “二位真有英雄惺惺相惜之状了。”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从侧门飘来,不用多想,自然是银罗无疑了。 “你来得正好。”梁欢走到厅柱前,将神龙刃从厅柱中拔出,还剑入鞘。“为何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带我来此地?” “下三滥?”银罗哈哈大笑,“何出此言?” “那酒中可有毒?我饮后三日未曾醒来。”梁欢质问道。 “有毒确实不假,但不是被你已经解了吗?一切只因为你贪杯,三日未曾醒来,是因为你已经大醉,又何必怪我?”银罗笑着来到梁欢跟前,搭于他的肩膀道:“好了,阁下请息怒,我之所以如此,皆因此黑莲宫不喜外人而入,还请阁下多多见谅。”银罗抱歉道。 第三十二章 黑莲宫银罗陈妙计(下) 梁欢闻银罗言之有理,且已经道歉,怒意稍平,遂冷哼一声,不予计较。银罗走至魔昂跟前,道:“这位朋友,阁下已经见过了,想必你还算满意吧。” 魔昂点了点头,道:“如今云龙门中庸才辈出,此等人物已然罕见,紫祥老大爷也太不爱才了,竟然将其遗弃,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英雄携一技足以名扬江湖,少侠武艺超群,又何必看重什么门派之别?” 梁欢听魔昂之言,大有招贤纳士之意,遂淡淡道:“吾虽被云龙门所弃,但却无意加入任何门派。”魔罗闻之武之言,干笑数声,“是啊,少侠如此武艺,足以另立门派,又何必屈于他门之下?” “另立门派?”梁欢摇了摇头,“未曾想过,江湖上的事,无非是打打杀杀,我倒想过平静的生活了。” “平静的生活?”魔昂笑了笑:“可是乱世动荡,如何平静?” 梁欢终于闭口不言,毫无疑问,魔昂的话不无道理。 “好了,二位不必做口舌之争。”银罗顿了顿道,“这位少侠此番前来,只是想帮阁下一个忙而已,事成之后,至于何处踞雄,皆由他而定,我们言归正转,这一次所要对付的是魔修了。” 魔修,这个人的名字如此具有穿透力一般让人感到一阵战栗。但在魔昂看来,似乎并无惧意。他望着梁欢,自信满满道:“有了少侠相助,再加上数位妖圣之力,取其首级,亦不再话下了。” “不!”银罗摇了摇头。 “怎么?”魔昂一时愕然,“难道我们?” “此人道行了得,杀了未免可惜,吾主颇爱俊才,若能将其招募,则大善矣,我希望你们二人能留个活口。”银罗道。 “活口?”魔昂皱了皱眉。 “主人?连银罗如此厉害的人物,竟然替他人效力?”梁欢心头一惊,“隐藏于其身后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怎么,很难办吗?”银罗似乎并未注意到梁欢的异样。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我们照办就是。”魔昂虽面露不悦,但对于银罗的话,似乎言听计从。 “你呢?”银罗问向梁欢道。 “我?”梁欢愣了一下,既而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吧?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棋子而已了。” “棋子?”银罗笑了笑,“更确切地说,我们只不过是相互合作罢了。一场胜利的取得,拿到我们所需要的,如此而已!” “希望你不要食言!”梁欢冷冷道。 银罗点了点头,望向魔昂:“当然,你所需要的,也正是这个结果。只要灭了魔修,收其兵卒,对其他二位魔尊也有所震慑,何愁不来投效于你?” “有先生神机妙算,我有什么好发愁的?”魔昂笑说道。 “既然二位无异议,那我们就来商定一下如何擒住魔修的方案。”银罗示意二人上前,“本次方案的名字,我们就叫做平修之役。”银罗道。 “平修之役?”魔昂笑了笑,“其实我更喜欢这名字叫做屠修之役了。” 银罗对魔昂的话不以为介,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展于二人跟前。梁欢定睛一看,此图正是极北之地离风雪之城不远的一处。“想必二位于这一处极为熟悉吧?”银罗指着图上的风雪之城道。 梁欢点了点头,“不错,之前雪莲教徒与魔修在此地有过一战。” “魔修就在距风雪之城北部约二百里之处的暴雪之城盘踞,城内有一宫,日北冰宫。魔修的主要兵力均聚集于城中,我们只要拿下此城,魔修纵有翅,也无处可翔了。”银罗缓缓道。 “据我所知,暴雪之城均以万年坚冰铸就,如何攻下此城?”魔昂问道。 “不错,正因为暴雪之城十分坚固,所以我们只可智取,不可强攻。”银罗说着,将目光投向厅中一椅,“你们随我来!” 魔罗与梁欢不知银罗所施何计,遂好奇地跟于其身后,来到椅前。只见银罗抚了抚檀木雕就的座椅,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椅缝之处。 “暴雪之城坚如此椅,但亦有罅隙,如果我们趁隙而入,如同这枚楔子。”说着,银罗随手拾起一枚木楔,将楔尖插入椅缝之中。“如果我们集中兵力攻于一处的话。”银罗伸出手掌,朝楔端猛然一拍,只闻啪地一声响,整座椅由其椅缝之处裂开,瞬间瓦解。 “再坚固的椅子,也经不起这千钧一击吧,这就是楔之刃!”银罗笑道。 “楔之刃!”虽见椅瓦解,但不知银罗到底所施何计。 “恕我愚钝,希望你能说得明白一点,何为楔之刃?计将安出?”梁欢问道。 银罗将地图展开,平铺于桌上,用手指向暴雪之城,道:“此城有四门,守卫者为魔修麾下的四位将军,分别是杰、武、勇、忠。这四位将军,城北守卫者本是邪虎,但邪虎在风雪城一战已经阵亡,所以由新上任的将军忠所取代。但忠的实力毕竟逊色于邪虎,所以我们就选定城北之城为楔之口!” 听闻银罗如此解说,二人这才明白许多。“那么我们要做的是?”魔昂问道。 “城北之门是为薄弱,所以你们二位合攻而入,相信攻下此门问题不大。”银罗望了望魔昂及梁欢,见二人点头,于是接着道,“至于其他三门,则由你手下的十二位妖圣佯攻,其目的是拖住另外三位将军,使之无法立即支援城北。这十二位妖圣,每四人坚守一门。记住只是佯攻,二位如同楔之刃,攻破城北之门后,直捣北冰宫,那里城中必将大乱。十二位妖圣难免与三位将军而战,所谓擒贼先擒王,四妖妖圣合力攻一位将军,想必绰绰有余。当北冰宫中的魔修见四位将军被俘,知大势已去,届时自会归降,至此计成!”银罗时而阐述攻城之略,时而在地图上指点,此计了然于心,想必谋定许久。 “大人果然雄才伟略,足智多谋了。”听闻银罗这一番安排,二人直感无比钦佩。 “有了二位相助,我又何愁攻不下暴雪之城了。只不过,还是刚才的那个要求,希望二位能答应我。魔修能占据魔界四大巨头之一,自身实力自然非同小可,亦依仗其强悍的兽兵部下,如果我们一举将其歼灭,未免有些可惜。若能生擒于他,尽量保全其实力,为我效劳,可谓一举二得,大增我军之势了。老调重弹,不知二位,意下如何?”银罗严肃道。 “生擒于他,就只怕他宁死不屈了。”魔罗道。 “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人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身为魔界四巨头之一的你,想必亦有如此感受吧?”银罗问向魔昂道。 魔昂干笑数声,算是默认。 “还是那句话,既然你都做好了安排,我自然听你的便是。”梁欢耸了耸肩,“不过他若威胁到了我的生命,我自然是放他不过,欲留活口,只能是尽力而为。” “那我就在此谢谢二位了。”银罗拍了拍二人的肩头,大喜过望。 “什么时候动身?”梁欢问道。 “三日后即可动身,到时候暴雪之城,想必柳香香也会在那里有所动行吧。”银罗望向梁欢道。 “柳香香?”梁欢不禁有些担忧,“但愿我们攻城之前,她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他于心中默默祈祷。 “好了,二位这三日期间好好休息,三日之后整装待发,祝愿我们旗开得胜!”银罗伸出一掌来,等待二人的迎击。魔昂双肩微耸,而梁欢则似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默默离开。 银罗见二人表情漠然,讪然一笑,望着梁欢渐渐离去后,偌大的厅中便只剩下了魔昂和他。 “你说的那个柳香香是何人了?”魔昂好奇地问道。 “十二大妖圣所缺之人了。”银罗笑答道。 “呵呵,原来如此。”魔昂的嘴角浮出一缕笑意,“大人算无遗珠,这一战,自然是志在必得了。” “这一切,还得多倚仗你了。”银罗此言一出,二人同声大笑起来。 第三十三章 北冰宫晏薇苦修行(上) 你不必愧疚什么,就算我们身遭不测,也与你无关,谁叫你在光明寺一役中救过我俩了。权当是报恩吧,同命相怜的我们,又怎会弃你于不顾呢? 当一切部署安排妥当之后,银罗觉得应该向主人作一下汇报了。他觉得在自己的精心部署之下,这一战必胜无疑。只要将自己策略告知龙胤,一定会得到他的嘉奖。于是他轻轻推开了龙胤皇叔的宅门。 “请进!”龙胤淡淡道。 银罗推门而入,发现龙胤正立于桌前,手执巨椽,正挥毫于一幅水墨作品。 银罗看去,忍不住啧啧称赞道:“观此山水之画,气势磅礴,下行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主人的之手,丝毫不逊色于大家手笔了。” 龙胤皇叔对银罗的逢迎抑或是评价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当他在宣纸右侧写下“江山无限好,但惜非吾属”十个字时,这才搁笔于砚,神情极为惆怅。 字中深意,银罗自然能够明白。但见龙胤的情神稍复,他这才恭敬道:“主人,在下有一事相告。” “嗯,说吧。”龙胤皇叔手执画纸,皱了皱眉,似仍觉得某些地方不太满意。 “暴雪之城,谋略已定,能得魔昂与梁欢二位高手相助,相信擒下魔修,应该问题不大。”银罗道。 “那你说说,如何个破城之法?”龙胤说着,重拾巨笔,在欠妥处仔细涂抹。 “此暴雪之城虽坚,但若用楔之刃的战术,却也可以攻破。”银罗不紧不慢道。 “楔之刃的战术?”龙胤放下画纸,望了银罗一眼,道:“说来听听。” “是。”银罗应了一声,随即将之前商定的谋略原原本本地向龙渊帝道来。言毕,银罗一副成竹于胸的样子,但仍故作谦恭道:“小人计拙,其中有何不妥,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龙胤听罢,凝眉深思,于室内来回踱步,约一柱香的功夫,方道:“如此谋略,魔修可知晓?” “魔修?”银罗一愣,“此谋略只有大人您及梁欢、魔昂和我四人知晓,小人再无向任何人透露。” 龙胤皇叔笑了笑,道:“那就有些不妥了。” “何处不妥?”银罗愕然问道。 “想办法让魔修知道我们三日后必将攻城,但不可直接告知他本人。”龙胤皇叔吩咐道。 此话一出,银罗顿时满头雾水,“恕小人愚钝,如果告知魔修的话,他一定会严加防范,届时我们如何攻城?”银罗不解地问道。 “如果他的实力不够强话,而得知我们必将攻城,除了严加防范以后,你觉得他还会怎么做?”龙胤问道。 “如果是我的话,当然会去寻求强援了。不过,他会求助于谁呢?”银罗倒有些发愁。 “当你下的这张网足够大时,是不会畏惧鱼有多大的。”龙胤笑了笑,“这个时候,最能给他帮助的,自然是魔界四巨头之一的魔玲了。” “魔玲?”此语一出,银罗的嘴张大得足以放下一个鸡蛋,“怎么可能?要知道在风雪之城的战役中,魔玲见其伤亡,却也只是袖手旁观,最后趁火打劫,渔翁得利了。俘获众多的绽放者,想必魔修对其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求救于她?”银罗有些不大相信。 龙胤皇叔又将目光投向画纸,将作品的不妥之处加以描抹,方道:“若站在魔玲的角度去考虑,如果我们击败了魔修,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她了。现在他们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魔修出口求救,魔玲是断然不会拒绝的。你说呢?”龙胤笑问道。 “如此一来,倘若他们二人结盟,实力必将大增,那我们的进攻?”银罗不知是否该重新改变一下方案了,于是以征求的口吻问道。 “照攻不误!”龙胤皇叔斩钉截铁,道:“魔昂的实力足以与魔修抗衡,梁欢虽难以敌过魔玲,若加上你的话,想必胜她绰绰有余。至于其他部众,就交给十二圣好了。更何况,我们还有杀手锏了。”龙胤皇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杀手锏?”银罗不知龙胤皇叔所指何物,于是问道:“什么杀手锏?还请大人明示!” “金笛的天罗地网!”龙渊皇叔轻描淡写道,“现在是时候该他让出征了。” “金笛?”银罗听这个人的名字,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主人终于肯令其出征了。” “是啊!”龙胤叹了口气,“最近一段时间,我感觉两鬓又斑白了许多,岁月不饶人啊,有些事如果不抓紧时间去做,就来不及了!” “属下当鞠躬尽瘁,以助吾主之宏图霸业!”银罗激昂道。 “好了,你去安排一下,我等你的好消息。”龙胤收拾起画卷,走入帘内。 “但愿在我到达之前,她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梁欢望着空荡的天花板,怔怔出神。“这个人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一个何等可怕的主人了?”梁欢又将目光投放门上,末了,他起身走到门旁,将其轻轻推开。 在经过了几个狭长的通道之后,梁欢终于见到了一束阳光投入不远入的门口。呆于这沉闷的宫中,他简直有些发慌。他本以为门口会有人守卫,但来到门口一看,竟无一人。于是他走了过去,但是,当来到门沿时他才发现,原来门口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守卫。因为再踏前一步,面前就是无尽的深渊。这座黑莲宫建于一座孤山腰间,人若欲进,插翅方至。虽然他能驭剑而行,但眼前这些突兀的山石,他无心欣赏,仅是呼吸着这自由的空气,顿觉清爽许多。 “你在这了。”廊内突然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苏静茹从背后走来。 “是你们的银罗大人让你一直监视着我的吗?”梁欢问道。 “监视?”苏静茹笑了笑,“怎么,你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我感觉你一直藏于我的背后了。”梁欢转身,直视着苏静茹道。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从你的眼前立刻消失。”苏静茹说完,转身欲行。 “等等!”见其欲行,梁欢突然又喊住了她。 “怎么,你刚才不是觉得我很烦的吗?”苏静如没好气道。 “我突然觉得,若有一个人陪着说话解闷,总比一个人发呆要愉快一些,更何况陪我说话的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女!”梁欢脸色顿缓,开玩笑道。 “我倒感觉你的酒还未完全醒了。”苏静茹笑了笑,若冰雪的消融。 “那你就当我刚才说的是胡话好了。”梁欢有些抱歉,随即正色道:“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请说!”苏静茹道。 “现在的你应该是魔昂座下的十二大妖圣之一吧?”梁欢问道。 苏静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点了点头,“是的。” “他们下一个目标,将是柳香香吧?”不知为何,梁欢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你怎么了?”苏静茹见梁欢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梁欢淡淡道,“我知道有些问题我不该问,也许不该管,也许知道得越少,对我来说越好。” “也许吧!”苏静茹亦将目光投向远方。 “也许是同样来自于雪莲山吧,见到你,我竟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苏静茹忽道。 “亲切感?”梁欢一愣,笑了笑道:“你既然想那儿,为何不回去呢?” “现在的我,你觉得还能回去吗?”苏静茹苦笑一下,“三年了,不知雪莲教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苏静茹向北方极目远眺,带着无限的眷恋。 “所谓的妖圣,均是像你这样,原先在雪莲教中有着极高的排名,绽放之后摇身所变?”梁欢问道。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有些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苏静茹反问道。 梁欢亦笑了一下,双肩微耸,有些无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通常有些选择更多的是迫于无奈。”苏静茹叹了口气,默默转身,“回去吧,小伙子,三日后的战斗,希望你能活下来了。”说罢,苏静茹渐行渐远,消失在了洞道的拐角之处。 “是啊,有些选择,真的是迫于无奈了。”梁欢在极目远眺之后,闭上双眼,重回宫内。 第三十四章 北冰宫晏薇苦修行(下) 暴雪之城,果如其名,这里的风雪如同咆哮的猛兽一般,让人心惊胆颤。漫天的大雪随着暴风铺滚于地,将大自然的残酷极尽张显。但就有这么一座坚冰铸就的古城,傲然屹立于这强悍的风雪之中。 风雪之中,似乎隐隐夹杂着兵刃的撞击之声。沿声寻去,竟是北冰宫前,一位艳丽且年轻的绽放者手持利刃,舞动着双翅,在暴雪的包裹下,朝一男子发动猛烈的进攻。 女子虽然身形灵巧,在暴雪之中飞行自如,但男子的应对似乎游刃有余,总能在女子的进攻之前提前做好防守,而且神情淡定,举手投足之间,若轻描淡写,极为轻松。 在女子数次进攻未遂之后,男子皱了皱眉。 风雪城一役,虽然该女子发挥出了极大的潜能,但毕竟年幼,作战经验尚浅,竟输与一个区区末流选手,让魔修极为失望。为彻底激发晏薇的潜能以使其更加具有战斗力,在暴雪之中,魔修不遗余力,一遍遍对其进行指导,希望通过直接的对决,来让其获得长足的进步。 晏薇再一次纵身跃起,升至高空,在暴风雪的掩护下,隐匿身形。魔修略惊讶,随即默运心神,感知晏薇妖力的来源以探其所在。突然高空之中,一团巨大的雪球朝魔修迎面撞来,魔修睁眼挥剑,将其劈得粉碎。当纷飞的雪球将魔修的眼帘遮挡时,晏薇身形顿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魔修。魔修猝不及防,仓促之际,露出一个破绽,只闻哧地一声轻响。魔修举臂迎向晏薇的剑劈。晏薇感知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遂顺势斜切,直将魔修的衣袖削出长长一道口子。 “很不错了。”魔修赞许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他充盈的妖气护体,只怕此时这一条臂已被其斩断。魔修还剑入鞘,望了望气喘吁吁的晏薇,走至其跟前,关切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好好休息。” 晏薇这才长吁一口气,她漠然地望了魔修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宫内走去。 宫中之壁燃有一炉,火甚旺将整个厅中映得通红。晏薇脱下厚重的外套,抖落一身风雪,又将早已湿漉漉的棉衣,将水拧净之后,放于炉火旁炙烤。 魔修望着晏薇的双脸颊及手背已冻得红肿,遂脱下自己的温暖的外衣,披在了她瑟瑟发抖的肩头。晏薇对于魔修的关切似乎无动于衷,炉火在她的眼眸跳跃,她怔怔出神。这时,一窜急促的脚步打破了暖意融融的宁静,一妖兵气喘吁吁而来。 “启禀大人!”妖兵躬身,双手撑于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们在城外巡逻之际,发现一人鬼鬼祟祟,遂将其抓了回来,几番拷打之后,那人间旬魔尊魔昂派来的探兵,并且从其口中得知,他们三日之后将大举进攻我城。” “三日之后将大举进攻我城?”魔修不禁皱了皱眉。 “是的,听说魔昂请了一高人相助,特遣探兵而来,窥探我城兵力部署。”妖兵这才略略恢复。 “高人?”魔修望着妖兵,问道:“那个探兵呢?现在何处?” “尚留活口,小人立即将其带来!”说罢,妖兵立即转身出厅。不一会,两位妖兵将一位瘦弱的妖兵挟来。 “主人,此人就是魔昂派遣来的探兵,快跪下!”妖兵厉声喝道,一脚便踹在了探兵的后膝。只闻扑通一声响,探兵跪地,磕头如捣蒜,不住求饶道:“请大人息怒,小人只不过是奉命而来,不关我的事,您还是饶了我吧?” 魔修见此人全身青肿,显然是经过一番毒打,皱了皱眉,问道:“魔昂请的那位高人,是何许人也?” “启禀大人,那个人叫梁欢,据说此人原是云龙门的一弃徒,不过现在已追随我家主人,道行很是了得了。”探兵忙道。 “梁欢?”魔修的脑海瞬间想起数月之前在光明寺一战中,好像有一个云龙步的弃徒大战群雄,“难道说这个人就是他,他的道行真的十分了得了。” “那除了他之外,还有何人?”魔修继续问道。 “还有我家主人手下的十二妖圣。”探兵眼神哀怜,满怀生的希望,知无不言。 “果然如此了。”魔修叹了口气,“想不到,他竟然聚集了十二妖圣!”魔修眉头紧皱,负手于厅内来回踱步,思忖着对策。 “主人?”妖兵见魔修一时愁眉不展,欲替其分忧,又不敢开口,只得一动不动,静立于一隅。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魔修终于伫足,喝声道:“速速告知四位将军,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任何人入城,加紧戒备,严防死守,违命者斩!” “是!”妖兵躬身而退,望了望不住求饶的探兵,道:“大人,那这个人?” 魔修望了望探兵,又望了望晏薇,对两妖兵淡淡道:“你们下去吧,练习了两个时辰,想必也有些饿了。” “是!”两妖兵得令,应声而退。 探兵因恐惧而瑟瑟发抖,他哀怜地望着魔修,不住求饶,乞求一丝怜悯。魔修走于壁前,取下挂于壁上的外衣,淡淡道:“我先出去一下,午餐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说完之后,魔修披上外衣,推开门,消失在了暴雪之中。 探兵望了望偌大的厅中只剩下了一小女孩在炉火前烤火,终于放下心,也随即大起胆来。他悄无声息地从地上爬起,一步步走向晏薇,而晏薇似乎浑然不觉,仍专注地烤着炉火。 当探兵来到晏薇的背后时,他的眸中凶光毕现,手指瞬间暴长,白光一闪,嗖地一声插向了晏薇的背心。但是当他的指尖还未触及小女孩的后心时,他只感心窝一凉,他难以置信地低首,发现一只白嫩的手正插入了他的心头,不住掏弄着。随着鲜血的喷溅,探兵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可惜的是,生命的消失如同雪花的坠落,被淹没在暴雪之中,悄无声息。 第三十五章 烟雨瀑魔修联强援(上) “应该是这里了吧!”魔修望了望眼前如珠帘一般的瀑布,遂停住了脚步。瀑布之外,果然有一妖兽,见魔修贸然前来,遂急速跃来,手执兵刃,恶狠狠问道:“你是何人?” “你家主人呢?”魔修淡淡问道。 “我家主人,岂是你随便就可以见的!”妖兽怒气冲冲,将兵刃在魔修眼前晃了晃,道:“小子快快离开,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魔修轻蔑地看了妖兽一眼,淡淡道:“那就麻烦您去通告一下你家主人,就说暴雪之城的魔修前来拜见!” “魔修?”妖兽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之人,虽心生疑惑,但见此人气度不凡。他虽然没有见过魔修,但也听过他的大名。妖兽顿时陪笑道:“阁下的大名如雷贯耳,小人这就去禀告我家主人,还请大人稍等片刻!” “那就魔烦阁下了!”魔修如同绅士一般温文尔雅,即使对于一些有眼不识泰山的狗奴才,他也是彬彬有礼。 不一会,自瀑布后传来一个少女的喊声,“既然是魔修大哥亲临敝府,小妹有失远迎,还请快快进来吧!” 魔修闻此女之声,确是魔玲无疑,不过该女子话中虽有自责之意,却并不出门迎接。魔修冷哼一声,纵身一跃,嗖地一声穿过瀑布,跃入一洞内。 “魔修哥哥,别来无恙啊!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儿来了?”一少女坐于洞中一樽巨大佛像雕刻的托手上,双膝悬空摆动,顽皮之极。 “几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这般年轻美貌了。”魔修赞叹道。 “谢谢魔修哥哥美誉,您也同样潇洒英俊了。怎么,这么大老远前来,不会就是为了夸奖我漂亮吧?”魔玲笑吟吟问道。 “夸奖是正事,不过确实还有他事了。”魔修笑着说道。 “有道是君欲抑则必先扬之,您是先夸奖我一番,然后再给我一个深刻的教训吧?”魔玲说着,顿露害怕状。 “也不是。”魔修亦摇了摇头。 “难道你此番前来,真的不是为了责怪小妹?”魔玲有些意外。 “我为何要责备于你?”听魔玲这么一说,魔修倒有些好奇了。 “风雪城一役,我趁哥哥兵败之际,偷偷带走了几个绽放者,你敢说,此番前来,不是找我算这笔账?”魔玲冷冷道。 “区区几个绽放者,何足挂齿!”魔修全然不放于心,随即肃然道:“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却有要事同妹妹你相商了。” “要事?”魔玲闻之,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堂堂暴雪之城的主人,自己独霸一城,不好好在那里呆着,竟然跑到这里来同我商量要事。敢情是你担心我在这儿无聊,特意前来陪我说话解闷,抑或是来消遣我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太感谢哥哥你了。” “看来妹妹真是误会了,我此番前来,却是携着满腔的诚意!”魔修正色道。 “何以见得?”魔玲故意问道。 “试问我若是前来寻仇,又或是消遣于你,又怎么会铤而走险,孤身前来?”魔修反问道。“仅凭阁下深不可测的道行,再加上几位绽放者,只怕我这一来,是有去而无回了。不是吗?” 魔玲仔细打量着魔修,又望向方才禀报的妖兵,那妖兵上前,附于其耳告知魔修前来确实是只身而来,魔玲这才点了点头,正色道:“素闻阁下不打不把握之仗,说吧,你此行的来意。” 魔修面露忧愁,叹了口气,道:“我此番前来,却有一事相求了。” “哦?”魔玲秀眉一耸,“开什么玩笑了,堂堂魔界四巨头之一的魔身,怎会有事求于我?” 魔修苦笑一下,“只因此事事关重大,关及到你我命脉了。” “什么?关及你我命脉?”魔修将信将疑地望着魔修,“说来听听。” “昨日我一守城的兵卒擒获了魔昂派遣来的一探兵,获知魔昂将于三日之后将大举进攻我城,欲致我于死地。我经多方打听,确认有此事。此事岌岌可危,故前来求救于你,希望妹妹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了。”魔修诚然道。 魔玲闻其语气恳切,不似有假,撅嘴道:“明明是你暴雪之城有险,又怎言涉及到我的命脉?” 魔修笑了笑,道:“魔界四巨头,魔修、魔罗、魔昂与魔玲素来齐名,分治四方,但因魔罗处南方蛮荒之野,鲜涉中原。我、魔昂与你素来不服彼此,欲除异己而后快,明虽不言,实则暗斗,这是不争的事实了。” 魔修闻之,笑了笑道:“我只想自己过得快活,可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们争斗什么,只不过要我屈服于你们,我可是办不到了。” “我听闻近年来魔昂一直招兵买马,亲建妖圣十二人,又于数日前得一高人相助。若仅此二者,凭你我二人之力,倒不足为惧,其实更令我担心的是,在他的背后,似隐藏着一股更为可怕的力量了。”魔修眉头紧锁,显出少有的担忧。 魔玲极少见到魔修如此担忧,遂道:“所以你前来拉拢于我,意图共同对付他们!” 魔修笑了笑,道:“那你还有别的路吗?就算你不帮我,我被魔罗所斩获,下一个面临危险的人,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吗?” 魔玲蛾眉微皱,道:“此话不假,但你所说的藏于魔昂背后更为可怕的力量,却是何人了?” “说实话,这也只是我的猜想,我也不太清楚。”魔修苦笑道。 “不知敌情,如何取胜!”魔玲有些生气道。 “不尽然!”魔修摇了摇头。 “那你有何妙计?”魔玲好奇地问道。 “就算敌人实力再强,但又怎知我会与你结盟?风雪城一役在外人看来,你坐收渔翁之利,实力大增,你我定生嫌隙,但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我居然会与你——呵呵。”魔修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末了,他止住笑,道:“而且你若与我结盟,对你有也好处了。” “哦,对我也有好处,说来听听?”魔玲一时来了兴趣。 “我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诱敌深入,再来一个瓮中捉鳖?”魔修道。 “有点意思,愿闻其详!”魔玲从石像上跳了下来,走至魔修跟前,显示出极大的兴趣。 “所谓的将计就计就是我们佯装不知,暴雪城的守卫一如之前,敌军若攻则作连连败退状,待敌军攻至北冰宫外围时,你就带兵从外围而入,出其不意,攻其背部。吾军见机猝然发威,里应外合,将敌一举歼之,阁下以为如何?”魔修自信流溢,似胜券在握。 第三十六章 烟雨瀑魔修联强援(下) 魔玲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主意倒是不错,但我却听不到对于我何利了。” “利之大矣!”魔修笑了笑,道:“此战若成,即使不能擒住魔昂,至少也将其重创。如此一来,你我少一大敌,反之,若暴雪之城失陷,你的烟雨洞将继我后尘。更何况倘若我们能重创于他,其部属溃解,吾与汝分而治之,实力俱增矣!”说罢,魔修放声大笑,十分得意。 魔玲想了想,道:“言之有理,听你这么一说,我别无选择了?” “利弊之事,你自会权衡,又何须我多言?”魔修静静地望着魔玲,等待着她的回答。 “确实很诱人,而让人难以拒绝了!”魔玲负手,于室内来回踱步。末了,魔玲道:“我可以与你合作,不过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阁下不吝赐教。” “请说!”魔修道。 “若魔昂大举进攻暴雪之城,其城府必空,我们何不避其锋芒,来个出其不意,一捣其巢穴?”魔玲道。 魔修笑了笑,道:“此计我也想过,只不过问题就在于,魔昂诡秘之极,是故极少有人知其巢穴所在了。” “是了。”魔玲点了点头,“他的黑莲宫,向来无人知晓,看来此举是行不通了。”魔玲有些失望,静思片刻,顿觉魔修心思缜密,此计滴水不露,似无懈可击,再无更好良策。于是妥协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无法保证你所言属实,倘若我率兵而往,他敌趁机攻我洞府,我岂不是无家可归?俨然一孤魂野鬼。为了我洞府周全,我虽答应出兵助你,但分兵部署之事,由我来安排,你就不必详加询问了吧?” 魔修闻魔玲之言,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暗道:“好个机灵的丫头,果然心窍比寻常人要多了,她出一个兵帮我也是出兵,若倾巢而动也是相助,如此一来,我倒有些被动了。”魔修面露为难之色,沉吟未决。 “怎么了,很为难吗?”魔玲笑问道。 魔修哈哈大笑,道:“很好,吾之命均系于汝之身矣,若吾亡,汝亦不存,吾又何惧之有?我就在暴雪之城等你,届时你我二人是共饮外敌血,还是化作他人汤,此间取舍,亦不必我多费口舌矣。话我已经说明,去矣!”说罢,魔修压抑气愤,强作欢颜,抱拳后退几步,倏忽之际,便消失于洞外。 “这就是暴雪之城吧?”陆无痕望了望那坚冰铸就的城墙,“城头守卫森严,若贸然闯入,势必遇险了!” “想不到此城离风雪之城如此之近了。”柳香香不禁想起了风雪之城一役中,遇上那个深不可测的魔修,转身对陆无痕及王燕道:“这是我个人的事,其实你们不必涉险的!” “你真以为我们是为了帮你吗?”王燕撇了撇嘴,“我只不过是觉得此城竟有一些好玩的东西,所以这才前来看看。” 柳香香知王燕嘴硬,叹了口气,再次劝解道:“如果你们现在离开的话,还来得及。去吧,珍惜现有的性命,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好好享受吧!” “该去的地方?”陆无痕苦笑一下,“我们现在已经是人人恐惧的绽放者了,若孤魂野鬼一般可怜,何处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柳香香只感心头一阵苍凉,嘴角抽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好了,你不必愧疚什么,就算我们身遭不测,也与你无关,谁叫你在光明寺一役中救过我俩了。权当是报恩吧,同命相怜的我们,又怎会弃你于不顾呢?”陆无痕拍了拍柳香香的肩膀安慰道。 “那就预祝我们成功吧!”柳香香伸出手去。 “成功!”陆无痕与王燕亦伸出手去,三只手紧紧相握。 柳香香观察该城四周兵力的部署,同二人商议道:“观此城郭兵力之部署,唯北面的守将实力稍弱,我们就从北门潜入。记住,此行的目地只是为了杀掉小女孩晏薇,所以尽量避免另起争端。倘若被守城之将发现的话,我们三人联手必胜于她,虽可全身而退,但若再想潜入,则十分困难了。” “是了,所以我们力必尽量隐蔽身形,以免打草惊蛇。”陆无痕亦点了点头。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了。”王燕孩童心起,亦十分赞同。 柳香香瞅了她一眼,苦笑一下,握住了她的胳膊,道:“难能可贵,你将兴趣视得比性命还重!” “我实在是想不出,人生的真谛除了能让自己玩得开心以外,还有什么了?既然勿勿而来,若不痛快而归,悔之大矣!”王燕打趣道。 “想不到,你对人生竟有如此见地了。”柳香香与陆无痕闻之,不禁面面相觑。 “好了,天黑之后,我们就开始行动。”柳香香遂拉过陆无痕及王燕小声商议起入城之策。 北方的夜晚转瞬即至,当太阳隐没之后,天地之间一片漆黑,除了几点孤火飘摇外,剩下的就只有风雪的怒吼了。 城上的士卒来回巡逻,柳香香根本就找不到入城的机会。不过她发现这些士卒每过两个时辰便会换一次岗。这个时候,便是入城的最佳时机了。 为了不被人发现,三人都换上了夜行衣。终于,换岗的时候到了,三人趁机如同壁虎般附壁而游,在交班的间隙,她们已经爬上了城垛之间。就在柳香香准备跃至城内时,她的脚下似轻轻被一线绊了一下。 此时将军忠正于岗楼之内警惕地望着四周,突然,他发现沿城垛而绕的防线突然拉紧。线的另一端与一摆钟相连,随着防线的被触断,钟摆撞击钟壁,顿时发出了洪亮的警鸣之声。 “谁?”将军忠陡然见三个人影没入城内,大声喝道。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柳香香闻城内喊声,顿觉事情败露,举首之际,城头一人正迅急而来。 “你们先撤,我来掩护!”陆无痕见状,将王燕与柳香香向前一推,迎向追来之人。 “快,有外敌入侵,给我追!”将军忠怒喝一声,众士卒得令,吆喝之声响成一片,纷纷朝三人追来。 “来呀,我在这了!”陆无痕见二人急速而奔,亦向一侧奔去,借以分散追兵的注意。 “哪里逃!”将军忠的暴喝声若晴天打了一个霹雳,大有直掩风雪咆哮之势。他手持一根长戟,若一座山岳般立于陆无痕跟前。 “没打算逃了。”陆无痕见去路被堵,遂驻足与将军忠对峙。 “给我追!”将军忠分出一拨人马,命令他们追向柳香香与王燕,自己则欲亲自擒拿陆无痕。 “受死吧!”将军忠暴喝一声,双手握紧长戟便冲了上来。 柳香香回头,望了望已经交手的二人,驻足片刻后,见追兵已至,在心里默默祈祷一番后,向北冰宫奔去。 第三十七章 三载寻仇二莲怒绽(上) 战胜内心的恐惧吧,这样的你才能突破自身的局限! 整个暴雪之城此时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喧闹无比,长蛇一般的火把在城中穿梭,照亮每一处可隐匿的角落,来追寻入侵之徒。 “照这样下去,根本无法接近北冰宫了。”在避开数拨搜寻的士卒后,柳香香同王燕藏于一冰山缝中,望着穿梭不息的士卒,不禁暗暗叫苦不迭。 “若一直这般巡逻,只怕见不到晏薇,便被这些可恶的小喽啰发现了。”王燕暗自寻思着,她望了柳香香一眼,道:“我去将他们引开,你趁机混入北冰宫,我相信小女孩一定在里面。” “这怎么可以?”柳香香一听,急忙抓住王燕的手腕。 “放心吧,对于捉迷藏的游戏,我最为拿手了,全当是陪他们玩玩而已!”王燕顽皮一笑,表示并无大碍,遂拍了拍柳香香的手背,冲出冰缝,大声喊道:“喂,我在这里,你们来抓我呀!”她一边说着,一边做着鬼脸。 “她在那里,快追!”众士卒见王燕现身,均一拥而上,纷纷追去。 “好机会!”柳香香在心里默默感激了一下王燕,趁着混乱之际,迅速奔向北冰宫。此北冰宫为魔修之住宅,是故若无其命令,众士卒均不敢擅自闯入。柳香香长吁一口气,轻轻推开宫门,溜入厅内。 宫厅之中冰柱林立,森森然泛着寒光,偌大的厅中约有八个通道,不知通向何处。如果一一搜寻,势必极浪费时间,柳香香望着这些冰道,一时有些发愁。 当也的目光触及第三个通道时,道口时隐时现的微弱之光引起了她的注意。柳香香缓步而去,有噼剥之声断断续续传来,看着这忽明忽暗的光芒,柳香香完全可以断定有人在宫内烤着炉火。 随着脚步的移近,一种久违而熟悉的感觉从心头涌起,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晏薇就在前方。于是她加快人脚步,奔将起来。 明亮的光线从通道的尽头射来,柳香香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就在通道的尽头处,通往的冰室之内,一个瘦弱的背影在炉火旁烤火,对于柳香香的到来无动于衷。 “小女孩晏薇?”柳香香压抑住激动的情绪,缓步上前,脱口而出。 那是一张稚嫩的脸,她回过头来,惊讶中带着一丝茫然。不过这丝茫然转瞬即逝,小女孩望着柳香香笑了笑,道:“你还是找****来了。” “果然是你了!”柳香香心中怒火若山洪一般暴发,喷薄而出,列强的愤怒让她瞬间变为了绽放者的模样。 轻灵的翅膀从后背浴血而出,她的脸开始变得扭曲变形,牙齿锋利,身躯暴长,触手应运而生。 对于晏薇这样具有怒放者实力的对手,柳香香没有丝毫犹豫,瞬间将战斗力提高到了临界状态。小女孩晏薇亦不含糊,风雪之城失败的耻辱犹历历在目,在经过魔修的一番调教之后,她已经攻克了内心的怯懦,获得了丰富的作战经验。 同柳香香一样,她很快释放妖力,化作绽放者的模样。 “去死吧!”积累多年的仇恨化作力量,以千钧之势从剑尖咆哮而出,柳香香猛然劈下,强大妖气铸就的光匹化作一条火龙,向晏薇吞噬而去。 晏薇亦不示弱,将全部能量聚于剑端,眼见火龙扑来,她纵身跃起,双手握剑,朝巨龙之口做出晴天一劈! 两股巨大的能量相撞,迸射出冲天的火焰,直把坚冰铸就的厅顶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整个暴雪之城刹那间被映得通红。 “好强劲的暴发力了!”不远处混战的陆无痕及王燕遥望北冰宫上方挥翅对峙的二人,不禁为柳香香捏了一把冷汗。最直接妖力的撞击让柳香香的全身剧震,她喘息稍定,立即展开了第二轮的进攻。不过令她惊讶的是,这一次的晏薇同风雪之城一役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不但心思沉着,多了几分稳重,而且极善谋略。这种令吃惊的成长速度,让柳香香压力陡增。 “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了。”陆无痕见柳香香多次进攻无效,且有连连败退的迹象。她极欲上前助其一臂之力,但两人的战斗已近白热化,让她无法近身。 “啊!”柳香香如同发了疯一般朝晏薇劈去,每一次的撞击都能激起火舌无数,在夜空中迸射,如同烟花的绽放。 只不过,这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世所罕见,因鲜血来得更为凄艳。 “你似乎有些累了!”在避过了柳香香的又一次攻击后,晏薇淡淡道,神态极为轻松。有时候,极高的天赋比艰苦的修行来得更加具有优越性与成就感。 柳香香数次进攻未果,已经气喘吁吁了。既已愤怒地着晏薇,道:“哪怕我只剩下一口气,也要取下你的首级!” “斗志激昂确实很不错,不过——”晏薇摇了摇头,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冰冷,“你虽继承了丁颖的血液,但同她相比还是要逊色许多了。” “丁颖?”柳香香的脑海再次浮现那个带着迷人微笑的,若仙女一般的女人,她直感体内的力量如同被其唤醒一般,丁颖的血液在其体内迅速流转。她仿佛听到了来自于九幽冥域的那份不甘! “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柳香香咬牙切齿,斗志再一次燃烧。全身的骨骼如爆豆一般作响,血液似沸腾般汹涌而流。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若一朵雪莲般开始愤怒绽放! “什么?”晏薇见柳香香的身体再生异变,不禁大为惊讶。“怎么可能,仅仅作为绽放者的她,居然能达到怒放者的状态?” “所谓的怒放者,也不过是绽放者的究极状态罢了。”柳香香淡淡道,这时的她突然少了绽放者的几分张狂,多了一分如同莲花般的纯洁。这种变化,只有在丁颖及为数不多的几位怒放者身上出现过。没想到,在她的身上,此时竟也? 晏薇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战栗,那种失败的羞辱感再一次袭身而来。望着眼前的柳香香,她仿佛看到了当初的丁颖。心生怯意的她出于本能的,竟然退后几步。 “好了,丁颖姐姐,今日就让我为你复仇,用你的剑,斩下她的头!”柳香香扬起雪藏神剑,如同九天的仙子般,身化一朵纯洁的雪莲,斩向晏薇。 晏薇此时见到的分明不是柳香香,而是活生生的丁颖一步步地走向她,内心极恐惧,令其固步自封。她无奈地闭上双眼,等待死神的临近。 “她始终战胜不了内心的恐惧了!”魔修叹了口气,望着甘心受死的晏薇,充满了失望。“那么今天,我就让你克服这种恐惧!” 就在柳香香向晏薇斩下那一剑,本以为可以替丁颖复仇的时候,一只手如同闪电而至。魔修赫然出现在了柳香香的跟前,仅凭两根手指便将柳香香的雪藏剑生生夹住。 “魔修!”柳香香望着陡然出现的魔修,内心一阵战栗。 “薇,睁开眼看着她,她根本就不是丁颖!”魔修转射对晏薇道:“战胜内心的恐惧吧,这样的你才能突破自身的局限!” “她不是丁颖?”晏薇睁开眼,死死盯着柳香香,瞳孔聚缩,表情十分痛苦。 “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你的幻觉了,举起你手中的剑!”魔个如同召唤沉醉的灵魂一般轻轻念道。 晏薇终于有所感应般看清了柳香香的真实面容,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剑。 “柳香香!”就在晏薇欲斩向柳香香的那一刻,陆无痕见柳香香遇险,挡开了将军忠的一剑,急速奔来。 “哼,真没见过,还有这么急于送死的!”魔修见一绽放者奔来,刷刷挥出两道剑气。 长长的剑芒从陆无痕的两侧劈过,只闻陆无痕一声惨叫,眨眼的功夫,她的双翼被齐刷刷斩下,喷溅的血液射于上地,温热而将积雪消融出数孔。她重重落下,摔在了雪地上。 第三十八章 三载寻仇二莲怒绽(下) 王燕见状,亦急迅奔来,但魔修出剑的速度显然更快,当王燕不未来得及接近陆无痕时,她的身躯便先于腿倒下,两条脚在斩断后向前奔行数步后,终于倒在了积雪之中,鲜血汩汩而流,将大片的积雪染红。 “不要!”柳香香见陆无痕与王燕转眼之间纷纷毙命,一时怒不可遏,奋力从魔修的手中抽出雪藏剑,挡下晏薇致命一击,再然后势若疯虎,朝晏薇一记猛劈。 此时的晏薇在看清了柳香香的真容之后,内心已不再恐惧,身体的潜能亦彻底暴发,挥剑与柳香香缠斗在一起。 魔修望着二人的相斗如同电石相击,他退至一边,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旷世之战,面带微笑。 这两人一个视死如归,周身浴血,浑然不觉,一个潜能叠涌,一波未竭,一波又至。两人每一次的碰撞如同闪电轰击一般将天地映作一片惨白,就连那强劲的暴雪在这一刻似也忘记了咆哮,取而代之的是绽放者身上的羽毛染着鲜血,铺满天际。 在经过数次强劲的撞击后,两人已遍体鳞伤,暂时的喘息之后,随即发起了另一轮的轰击。两人在暴雪之城的上空的演绎可谓惊世骇俗,在同等体力的消耗下,更多的是精神的支撑。此时的柳香香已经有些麻木不堪了,仅存的意念便是战斗至死!而晏薇的表现亦是超强绝伦,无可匹敌。 “如此下去,只怕两人最后均力竭而亡了。”魔修望着不分胜负的二人,不禁皱了皱眉。虽然晏薇已经将潜能发挥到了极致,但还是未能将柳香香给拿下。这也意味着,柳香香表现出的战斗力、爆发力与耐力,在某种程度上丝毫不弱于具有极高天赋的晏薇。 “与其看着她们两败俱伤,不如——”一个绝妙的主意顿时闪过魔修的脑海。虽然二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他有把握能令二人化干戈为玉帛。思毕,魔修趁二人再一次轰击之时,他挡在了二人之间。 “你们累了,先好好休息吧!”魔修伸出手,在二人的肩头轻轻拍下,二人随即晕倒过去。 不知为何,梁欢感觉胸口一阵莫名若针扎一般疼了一下,他紧紧盯着桌上那杯茶水,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袭上胸口。突如其来的烦意让他心绪难安,他只想出去走走,就在他开门的那一刻,银罗如同鬼魅般立在了门口。 “你的每一次出现,都是让人心惊胆战了。”梁欢不悦道。 “明天就要进攻暴雪之城了,我来是想和你谈谈。”银罗笑了笑道。 “怎么了?难道计划有变吗?”梁欢问道。 “不,”银罗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梁欢重新回于屋内,坐于石桌之旁。 “你心绪不宁,似乎有心事了?”银罗见梁欢有些不耐烦,遂问道。 “没什么。”梁欢冷冷道。 “你在担心她吧?”银罗猜测道。 “你找我来难道就是只谈这些吗?”梁欢问道。 “不全是。”梁欢淡淡说着,坐于梁欢的对面,“我希望在临战前,你有一个良好的作战心态,明日攻城的时候,魔修交由我及魔罗来对付,你的责任是对付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梁欢微露惊讶,“谁?” “四大魔头之一的魔玲。”银罗道。 “魔玲?”梁欢吃惊地望着银罗,“怎么,她也在暴雪之城吗?” “到时候她就会出现的。”银罗肯定道。 梁欢沉默了一会,嘴角抽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你担心敌她不过?”银罗笑着问道。 “魔界四大巨头向来齐名,想必实力相差无几。上次和魔昂交过手,战胜魔玲,说实话,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过我会全力以赴的。”梁欢淡淡道。 “能认清自己的实力,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对于一个战士来说,至关重要。和先前相比,你克服了盲目自大、目空一切的缺点,这一点进步,很是令人欣慰了。”银罗伸出手去,将桌上的水杯拿起,于手中玩弄。 梁欢笑了笑,道:“很感谢你对我的谆谆教导了。”只不过,梁欢的这笑容分明带着一丝讽刺。 “不必!”银罗亦笑了笑,将水杯放下,“同魔昂过招不同,这一次和魔玲的战斗将是殊死之战,这对于你实力的提高会有帮助,但为了能保证你的安全,作战时会有人暗中帮助你的。” “暗中帮助我?会是谁了?”梁欢有些无奈,“想不到,高手真是层出不穷了,想必没有我,你们也一定能拿下暴雪之城吧?” “也许吧。”银罗道,“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的作用不可获缺。” “你们的实力如此强大,别说是区区一个暴雪之城,就算是皇城,也可以尝试一战吧?”梁欢似笑非笑,半开玩笑道。 “开什么玩笑了?”银罗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拍着梁欢的肩头,道:“贤弟,这样的玩笑,可是会遭来杀头之祸的。” “是吗?”梁欢笑了笑,举起水杯轻呷一口,“怎么,别说攻打皇城,就算是杀头,我也是很感兴趣了。”他紧紧此着银罗的眼眸,极力捕捉他眸中异样的情绪。 银罗亦冷冷盯着梁欢,随即话锋一转,“看来你现在的状态还不错,明日一战,还得多加小心。”说罢,他站了起来,与梁欢随意交待几句后便匆匆而去。梁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这个组织的神秘,他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素以暴雪著称的暴雪之城这时风雪竟出奇的停了下来,魔修望了望这雪霁后远方灰蒙蒙的天空,心如铅色的云层一般沉重。 这种出乎异常的安静让他心绪烦乱,按照约定,这个时候想必魔玲应该已经伏于城外十里之处了。可是魔昂呢?为什么暮色将至,却丝毫没有大敌压境的迹象? 他于城头来回踱步,不停地望向远方。 时间如同云烟的飘移一般流逝,风声骤起,夹杂着凌乱的雪花,如鞭笞一般抽打着城郭,就是那漫不经心地一瞥,魔修望见远方有人影瞬息而动,如同鬼魅般在暮色的掩饰下朝暴雪之城跃来。 “终于来了!”魔修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他探息寻去,约有数十名妖力绝伦的绽放者朝城快速移动,他将手中的旗帜轻轻挥动,然后跃入城内朝北冰宫而去。 暴雪之城果如传说中那般,城墙垒以巨石般的坚冰,梁欢望着这鬼斧神工般的杰作,深为之折服。 “那么就依照计划行事吧。”银罗望向魔昂及梁欢道。 二人均点了点头,魔昂吩咐众妖圣按拟定的方案行动,沿东、西、南三方而入,随后同银罗及梁欢一道向城北潜行。 城头有几个士卒在巡逻,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士卒的数量稀少,且两岗之间距较长,根本无法将视野全部覆盖。如此一来,要想进入此城,则显得极为轻松了。难道在风雪之城一役中魔修的兵力已经耗损不少,导致其兵力奇缺?梁欢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见银罗并没有觉得非同寻常,亦不去想太多,只是跟随其后,潜入城内。 待士卒巡查稍定,三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潜入城,只是这出乎意料的顺利,让梁欢总觉得有些不安。 “北城守城之将军忠呢?怎么没有见到他?”梁欢回首,望了望那些有些麻木的巡逻兵,极为纳闷。 “不对!”待魔昂正欲朝北冰宫进军时,梁欢拉住他的胳膊轻声道。魔昂亦点了点头,“这城内未免太安静了一些吧?” “不错。”梁欢亦道,“守城之卒如此稀少,我怎么感觉他们是故意放我们进来的?” 第三十九章 一试高下双魔争锋(上) “你是说——”魔昂突然明白了过来,两人均齐刷刷望向银罗。 “就算是,那又如何?”银罗笑了笑,“不是有一句话不叫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你可别告诉我,这一切与在你的意料之中了。”梁欢冷冷道。 “走吧,想必魔修早已在北冰宫等候已久了。”银罗拍了拍二人肩头,径直朝北冰宫走去。果然,当三人行至北冰宫前门时,一人正坐于一椅上,背对着三人。 “你们终于来了?”随着椅子的转动,那人转过身来,正是魔修。他望向三人,道:“贵客不远千里而来,有失远迎!” “客气!”银罗抱双拳道。 “不知三位驾临敝城,所谓何事了?”魔修故意问道。 银罗笑了笑,道:“素闻魔罗四巨头之一的魔修训兵有方,吾等慕名而来,确有一事相求。” “哦?”魔修微露惊讶之色,道:“但说无防。” “愿借汝倾城之兵,为吾所用,不知阁下,意下如何?”银罗双眉一耸,故意问道。 魔修沉吟片刻,忽而大笑道:“借我倾城之兵?那我暴雪之城岂不是为空城,外敌若侵,如何御敌?” “阁下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阁下就索性把这暴雪之城也一同借给我接管吧?”银罗笑言道。 魔修脸色稍变,既而又笑道:“我若借与你,何以为报?” “项上人头!”银罗淡淡道,“你的!” 魔修终于脸色大变,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道:“要我项上人头,可以,不过这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说罢,魔修站起,击掌三声。 掌声顿落,信勇武忠四位将军从魔修身后走出。紧接着,数百名妖兽齐刷刷现身,黑压压一片,场面极为壮观。 “呵,怪不得我们入城之时,无一处高防。原来你们均聚集于此,想必你是同意我们接管此城,所以令全体士卒聚此了,真是太客气了!”银罗见魔修人数之众,竟毫无惧意,放声大笑道。 “好吧,他们既然要见识一下你们的厉害,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吧,给我尽情演绎,千万不要客气!”魔修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说道。 “区区妖兽,何足挂齿!”银罗见状,大喝道,“圣妖们,出来吧,狂欢的时候到了!”话音落定,十一名妖圣仿佛从天而降,闪现于银罗的身后,魔修的四位将军魔群妖兽汹涌而来,纷纷持刃,战于一处。 魔昂与银罗点了点头,一齐跃至魔修的跟前,只剩下梁欢若无其事般退至一边。偶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妖兽迎面扑来,他三下五除二就将其撂倒,极为轻松。 魔修手持一支长枪,枪身如同宝石一般莹莹发光,银罗面露惊讶,道:“火云啸焰枪?” “算你还有眼力!”魔修冷笑一声,才将枪头刺向银罗,刹那间,一道纯红的火焰从枪头喷出。 银罗见状,忙退至一旁,火舌又喷向魔昂,魔昂挥出九龙断骨鞭,直缠住魔修的枪身。 “九骨断龙鞭?”魔修见此鞭呈乌金之色,识得其厉害,遂将枪身转动,有若高速旋转的火枪,喷出的烈火则如同流星一般射向二人。 魔修此举攻守兼备,虽有魔昂与银罗二人合力而围,他丝毫不落下风。魔昂鞭如灵蛇,伺机而动,但因火云啸焰枪所喷之火甚烈,始终不得近其身,银罗则以一根古杖作兵刃。虽能抵御火云啸焰枪的进攻,但也只是防身,无丝毫还击之力。 “这个魔修,果然实力不俗了。”梁欢见魔昂与银罗两大高手合围魔修,也只能勉强战个旗鼓相当,不禁对魔修大为佩服。 反观妖圣这边,十一名妖圣皆为雪莲教中排名个位数的雪莲教徒所绽放,实力极强。但魔修的四位将军也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其方妖兽数量众多,妖圣虽不至于立即落败,但观此局势却极为被动。 三人瞬间相斗数十个回合,魔罗识得火云啸焰枪的厉害,不敢强攻,欲伺机挥鞭将枪身缠住。但有奈何魔修出枪之速若电奔,枪刺似流星,鞭梢未及,烈火已至,只得抽鞭回防。 银罗见魔修使枪出神入化,一边与之游斗,一边寻思对策,几番游斗下来,他发现火云啸焰枪所喷出的离融纯火均出自于枪头。也就是说,如果能将枪头给封堵的话,是否会使其威力大减呢? 他拿定主意,决心一试,于是借游斗之际附于魔昂的耳旁,告知其策略。魔昂遂避至一旁,不与其正面接触,只是一味地挥动长鞭,借以扰乱魔修的心神,而银罗则时退时进,似并不恋战。 魔修知二人实力不俗,欲斩之而后快。遂招招狠辣,欲致敌于死地。但每一次出招之时,均被魔昂的长鞭所扰,差之分毫。魔修大怒之下,索性不去理会银罗,倒转枪头,欲刺向魔昂。 银罗见机行事,瞬息而动,待魔修转身时已然立于其前,才将手中的古杖送出,与魔修的枪头相抵。那银罗手杖之端极为古怪,为一吐蕊的蛇头。杖枪相接,那蛇嘴竟咬住枪头死死不放,魔修用力拔去,也未能将枪头从蛇嘴抽出。 魔昂趁机挥出长鞭,直抽各魔修的颈部,魔修的火云啸焰枪被银罗的古怪长蛇杖所钳制,无隙回防,情急之下,长鞭又至,只得以左手抓向鞭梢。 哪知这长鞭之上充满了倒刺之钩,且鞭若某种活物一般迅速滋长,直抵魔修的面部。魔修大骇,危急之下,忙撒开手,但犹猝不及防,九龙断骨鞭的鞭梢从魔修的面颊擦过,刨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盛怒之下,魔修右臂高速旋转,以带动长枪。此时的枪头如同利钻一般插入了古杖的蛇腹,顷刻之间,古杖如同中爆竹一般四分五裂。自枪头处迸射出无数光焰。银罗急忙撒手而退,但还是被这些激射的光焰射中了手臂,一时鲜血直流。 魔修虽将枪头挣脱,但脸颊一阵灼痛,他意识到这鞭梢之勾上涂了巨毒,遂急忙调转枪头,将离融纯火喷向伤口之处。 魔昂见状,大为惊骇。心中暗道:“莫非此人知死期将至,与其活得痛苦,不如自寻了断?” 不一会,魔修放下长枪。魔昂这才明白,为了防止毒性渗入体内,他不惜以枪焰的灼热炙烤伤口,从而将毒性灼干。也正因为如此,魔修原本英俊的脸庞变得极为恐怖,且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但仅是这份坚定与毅力,足以让人十分佩服。 第四十章 一试高下双魔争锋(下) 魔修面目狰狞,傲视二人,又将目光投向城外,咬牙切齿,心中暗道:“好你个魔玲,看来你是等我们两败俱伤之际,好再次坐收渔翁之力了,小妮子心肠也太歹毒了。”他紧握枪身,鲜血沿手心而下,红玉似的枪身哧哧作响,尽显诡异与可怖。 突然,魔修大笑,高声喊道:“看来我又得给你一次成长的机会了,出来吧,像花儿一样怒放,尽显生命之狂野,闪烁炽热之光芒!”喊毕,在众人的错愕中,一束强光自北冰宫出射出,光芒之中,一位绽放者于其中展翼而翔,惊艳而壮美! 光芒初歇,那人从空中缓缓飞下,腾于众人面前。 “小女孩晏薇?”银罗惊讶道。 “她就是小女孩晏薇?”梁欢问道。 “是的!”银罗点了点头,“年芳十二,极具天赋,拥有着超强的爆发力及绽放力,具有怒放者的潜力,曾与雪山第一魔女战斗,将其斩杀,从而绽放。自此以后隐匿江湖,无人知晓所踪,于数月前在风雪之城出没。果不其然,此人已投于魔修麾下。想不到数月不见,其精进如此。看来在魔修的引导下,已然从绽放者跃升至怒放者之列!” 众人听银罗这番介绍,无不耸容。只是在梁欢看来,为何她落下的动作有些滞涩?仿佛刚经历过某种残酷而激烈的战斗!“激烈的战斗?”梁欢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他不禁望向北冰宫,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强烈的吸引着他,“难道那个人,真的在那里?” “看来这个人的实力也不简单了!”魔昂凑于银罗的跟前小声道。 “那么魔修就交给你了,我去对付这个小姑娘!”银罗淡淡道。 “那梁欢呢?为何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不让其出手?难道他的到来只是为了看热闹?”魔昂不满地质问道。 “当然不是。”银罗看了看有些无所事事的梁欢,“还有一个更为厉害的对手等待着他了,所以他现在必须要保存全力,以迎接那个人的到来!” “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魔昂似乎明白了什么。 银罗点了点头,道:“你就和魔修就公平一战吧,想必这一战,你期待已久,因为你也很想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魔界之尊了!” “魔界之尊?”魔昂笑了笑,“是啊,与之对决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了!”说罢,他挥动长鞭,爆出一串鞭响。 银罗望了望混战的妖圣,众妖圣果然不负重望,除两位妖负轻伤以外,其余妖圣则安然无恙,且有愈战愈勇之势。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北冰宫广场上已经血流成河,模尸遍地。 就在魔昂立于魔修跟前的同时,银罗亦走向晏薇,这个令他极为感兴趣的小女孩。但是眼角不经意间,余光所及,梁欢趁着混乱,独自朝北冰宫奔去。 “这个家伙!”银罗对梁欢的擅自行动有些恼怒,但出手相拦已然不及。那边盛怒之下的魔界二巨头已经斗到了一处,他不得不小心应付眼前这个具有怒放者实力的小女孩。 “我知道,你一定在这儿的!”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让梁欢健步如飞。对于他来说,那些人群的战斗或者死去与他毫无关系,此刻他只想关心柳香香的下落及安全。 魔昂挥鞭,若银蛇狂舞,魔修出枪似火龙怒奔。两人时而腾于空中,时而游于地面,鞭枪相接,迸出火星无数,激斗甚酣。未几,梁欢已然将混乱的人群远远甩于身后,进入北冰宫内。急促的脚步空响回荡,在搜寻了几间冰室后,依然没有发现柳香香的下落。他不禁大声喊道:“柳香香!” 与晏薇一战已然耗去了柳香香极大的元气,良久,她才醒来。耳畔不停回荡着梁欢声嘶力竭般的呼喊,她全身被缚,本想回应,咬了咬牙,最后狠下心来,索性不去理会。 十一妖圣终于大展神威,显示出无可匹敌的战斗力,魔修座下百名妖兽死伤过半,就连其得意的四位将军二人身负重伤。若不是银罗有言在先,此二人必性命不保。虽然已有三名妖圣不同程度负伤,但依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拿下这场战役的胜利,已经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一边银罗显然无心同晏薇相斗,起初的几次交手已然探出了此人元气大伤,若想胜之,自然不在话下。但他显然没有立即取其性命的打算,他一直在等待那个人的出现。但城外依然静谧,难道说是主人失算,她真的不来了吗?银罗竟有一些烦闷起来。 银罗望了望战场,除魔昂与魔修的战斗已趋于白热化,难分胜负之外。其他战场,凭借着妖圣的强大的实力,基本上已经锁定了战局的胜利。而梁欢自进入北冰宫以后便不再出现,他又望了望北冰宫,不禁皱了皱眉。 就在他忧心忡忡,分神之际,晏薇的一只触手快速袭来,绕至其身后,将他的身躯紧紧缠住。对于银罗的特殊体质来说,欲挣脱出来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他突然灵光一闪,于是假装挣扎数下,作痛苦万分之状。 晏薇见奇袭得手,遂扬起另一只触手,直抵向银罗的胸口,银罗竟不避闪,索性任其利足没入其体。晏冷笑数声,将触手于其体内开始掏弄起来,但随即面露惊愕。她以一种极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银罗。 “怎么可能!他的体内竟然空无一物?”惊骇之下,晏薇紧裹其身的触手竟无力松开,银罗的整个身躯重重坠落于地,闷哼呼响。 “柳香香!”当梁欢几近绝望时,推开了最后一间冰室之门。老天果然没有令其失望,他看到柳香香的身体被缚于一冰柱之上,神情十分痛苦。梁欢一时惊喜万分,大步上前,替柳香香松开绳索,将其搂入怀中,为其为断输入真气。口中喊道:“柳香香姐姐,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第四十一章 金笛忽鸣天罗地网(上) 其实,我们这些人早就被世人所遗弃了,所以为谁效力并不重要,虽然对自由充满了渴望,但绝对的自由却是以死亡为代价的。死亡,多么可怕的字眼,提起这两个字让人忍不住战栗。这个世界,哪怕是一瓣雪花,片刻的安静,也能给我以愉悦的享受了,我想告诉你的是,活着,真好! 当魔修的长枪直没入魔昂的胸口时,魔昂的长鞭亦缠住了魔修的身躯,二人同时发动,鲜血喷溅,如妖异的花朵绽放在暴雪之城。 魔昂手抚全然被洞穿的胸口,任鲜血喷如泉涌。而魔修也好不到哪里去,魔昂的九龙断骨鞭猛抽之际,要不是他有坚固的铠甲护身,只怕整个身躯已被横切为数截。较是如此,九龙断骨鞭上的倒勾已然洞穿了其甲胄,割去数圈血肉,深可见骨。 银罗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如果再这般下去,只怕二人两败俱伤,如果那个人不出现的话,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让梁欢加入战斗,以解决眼前之敌,然后帮助魔昂制服魔修,早早结束这场战斗。 只闻哗啦啦一阵碎响,魔修所着的甲胄如同中废铁一般纷纷落地,其衣衫褴褛,遍体鳞伤。而魔昂的鞭上,勾刃割出的血肉赫然将整个鞭身包裹,凄然可怖。但魔昂终因伤势过重,身体不住摇晃,作势欲倒。 就在银罗打算召唤出梁欢出来的时候,暴雪城外,几十条只影挥动着双翅,于空中急速而来。银罗的脸上浮出一末欣慰的笑容,喃喃道:“她终于来了!” 魔修缓缓来到魔昂的跟前,挥枪如电,直抵魔昂的喉头,但他显然没有立即杀死魔昂的打算,魔界四巨头素来齐名,今日他就要好好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让魔昂彻底臣服于他,他面目狰狞,问向魔昂道:“现在谁才是真正的魔界之尊?” 魔昂咬牙,挤出一丝笑容,冷冷道:“既不是你,也不是我!” “什么?”魔修脸色铁青,身躯因气愤而不停颤抖。 “真正的魔界之尊是——”魔昂扬起鞭梢,指向飞来的那群黑影,道:“是她,你的盟友魔玲。不过两败俱伤的我们,她似乎更想坐收渔利了。” “魔界之尊?”若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响起,“想不到我们魔界四巨头,居然有三人齐聚于此,真是难能可贵,呵呵!”笑声落毕,一面容清丽的姑娘从天而降,落于二人跟前。紧接着,几十名绽放者及近百名妖兽纷纷坠地。 “你终于来了?”魔修冷冷道。 “我们有约在先,我又怎会爽约呢?”魔玲咯咯笑道。 “不过,来得也正是时候了,两败俱伤之际,正好坐收渔利了,看来你才是最后的赢家了。”魔修语气颇为嘲讽,因气愤而紧握双手。 “如果不是你提前告诉我消息,我又怎么会得如此天赐良机?风雪城一役,你赠与我十几名绽放者,今日暴雪城一役,我看你打算要将整座城池献与我了。魔修哥哥,你真是待我不薄啊!不过我可没什么兴趣同二位争什么魔界之尊,但倘若二位肯弃战而降,这顶高帽赠与你们,又有何防?”魔玲故意道。 “弃战而降?”魔修望了望其部卒已死伤过半,整座暴雪之城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遂凛然道:“要我弃战而降,又怎对得起这些死去的部下?” “既然如此,那你大可以在九泉之下率领他们重建你的城池吧?”魔玲冷冷说道,同时又将目光转向魔昂,“你呢?” “我?”魔昂笑了数下,“不但魔界之尊,亦吾所欲得,就连这座城池,你,你,还有他们——”魔昂指向魔玲又指了指魔修及其部下,道:“我统统欲得,你可介意?” “哼,死到临头,口气还不小!”魔玲撇了撇嘴,神情极为不屑。 “是吗?为何不可得?”一个声音忽道。 魔玲转身,寻音而去,见说话的是一个全身被黑袍所裹的怪人,遂好奇道:“你又是何人?” 银罗负手走对魔玲跟前,淡淡道:“等候你多时之人!” “等候我多时之人?”魔玲顿露惊讶之色,忽哈哈大笑起来,如同见到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怎么?”银罗亦笑道,“汝不闻古人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说吗?” 良久,魔玲方才止住笑,指着银罗道:“就凭你?” “还有他!”银罗指了指自北冰宫走出的一人,又指向城头,“以及他们!” 魔玲沿其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年纪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抱住一女子从北冰宫缓缓走出,少年面容冷峻,却不失刚毅。最后,少年来到了众人跟前,将女子轻轻放下。 魔修及晏薇将目光投向该女子,脸色陡变,但更令人吃惊的是,城墙之上不知何时立有百十号战士,其中约三成着银白色甲胄,约七成着纯黑色甲胄。这些人何时隐匿于城头,方才来的时候又为何没有发现呢?魔玲心下大骇,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为了笼之中兽。 “三十六天罗,七十二地网?”魔昂惊讶道,对于这些人的到来,就连魔昂也始料未及,心中暗叹:“银罗城府之深,看来此行,志在必得了。” 魔玲见时机不妙,暗生退意,笑了数声,道:“众位看来有些误会,吾此番前来,只是路过而已,又怎么敢与尔等分这杯羹?你们要的人是他以及他的城池,与我好像无关吧?恕小女子不奉陪了!”说罢,魔玲作势欲逃。 “天罗地网在此,你如何逃遁?不若拼个鱼死网破,或有一线生机!”魔修陡然出枪横于魔玲跟前,凝视魔玲道:“吾不存,汝亦亡!” 魔玲寻思片刻,觉魔修言之有理,遂转身与其并肩而立,道:“看来我们这次结盟,竟成为了生死之盟了。” “那就看你有无这份诚意与决心了!”魔修又将枪头指向魔昂,“我们之间的战斗尚未结束,可以继续!” “那我呢?”魔玲问道,“我的对手是?” “那个人!”魔修指了指梁欢道,“他好像刚才一直未曾出手,我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也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说罢,魔修再无多言,转动长枪,与魔昂斗于一处。 魔玲望向梁欢,这个外表其貌不扬的家伙,但给她的感觉似有些与众不同,于是她来到了梁欢的跟前。 “很高兴认识你了!小朋友!那就让我陪你玩会儿?”魔玲挑逗似地说道。 梁欢略惊,既而笑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所以我并不想我们的初次见面便成为永别!” “小朋友,好狂妄的口气了,真是后生可畏呀!”魔玲脸色稍变,“那我就先让你三招,免得别人说我欺负小孩子!” 梁欢对于她如此不屑的口气有些生气,遂不再多言,踏起云龙步,使出云龙诀第三式天龙行,只闻他口中吟吟念道:“滚滚风尘卷,隆隆天雷奔;龙行白骨道,万物为之焚!” 第四十二章 金笛忽鸣天罗地网(下) 随着数位高手的一一对决,三十六天罗,七十二地网亦从城头纷纷跃下,加入战斗之列,与魔玲所率之众混战一处,整个暴雪之城厮杀之声响成一片。 不知何时,一白衣男子坐于北冰宫之顶,他手持一金笛,目视混战的人群,当他的目光投向梁欢,见其使出云龙诀第三式天龙行时,微露惊讶之色。 “好小子,果然道行了得,别说让你三招,就算是让你半招我也命丧你手了!”魔玲见梁欢真气充盈,喷薄欲出,不待其施展出天龙行,忙一挥手,将缠于其手臂的一锁链投向梁欢。 “花雨流星锁?”白衣男子见那一串串锁链如同漫天星雨一般朝梁欢急射而去,不禁为其担心起来。 果然,天龙行蓄势未满,花雨之锁赫然而至,直射向梁欢的身躯。若无浮龙御护体,恐怕此时他的身体已被洞穿成无数个透明窟窿。侥是如此,仍有两三点星雨冲破了浮龙御的防御,与其擦身而过。 梁欢的天龙行因突如其来的星雨而夭折,他抚了抚被流星锁擦过的肩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惊:“这锁链也恁地了得了?” “想不到你堂堂魔界之中首屈一指的人物,竟也会出尔反尔!”梁欢怒道。 “我若不出尔反尔,只怕我性命不保!看来是我太低估你了,你这小鬼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道行,真让人刮目相看了!”魔玲赞许道。 “哼!”梁欢冷哼一声,对魔玲不予理睬,欲重新发动第二轮攻击,于是脚踏云龙步,重新吟起天龙行的口诀。 魔玲见梁欢欲图进攻,趁他蓄势未臻之际,再次撒出满天星雨,将梁欢的天龙行生生阻挠。 梁欢两次施展天龙行未果,这才识得魔玲的这星雨之锁十分厉害,愈攻愈猛。梁欢只得以浮龙御护体,且脚踏云龙变化步,以躲避其凌厉的攻势。但如此一来,梁欢虽无性命之忧,却毫无还手之力,处境十分被动。 白衣男子见梁欢只是一味的躲避,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望了望那些混战的人群,三十六天罗七十二地网加上十一妖圣虽然已投入战斗,但魔修之众与魔玲所率之族的百十名绽放者均知存亡旦夕,皆殊死相搏。两方之战极为惨烈,伤亡惨重,白衣男子见状,于是将手持之笛横于唇沿吹奏起来。 鸣鸣的笛声如同尖锐的利刃一般穿透嘶喊之声,传入众人的耳膜。银罗闻之,沿声寻去,忽见一白衣男子赫然立于北冰宫之顶,于是大笑道:“金笛,你终于来了!” 众人心头一紧,这笛音如同具有魔力一般钻入耳中,渗入身体,噬咬着人的心肺。方才还混战的人群直感头痛欲裂,纷纷丢弃兵刃,捂住双耳,试图阻止笛音的强行贯耳。唯独一百零八天罗地网处置泰然,若无其事。在白衣男子绵绵的笛声之中,他们继续将众敌一一制服。 “噬心之音?”魔界三巨头、梁欢以及几个修为较高的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北冰宫之顶的这个白衣男子,若非他们内力极为深厚,强行将此笛音堵于耳廓,只怕们他此时早已同众兵一样,忍受着钻心椎骨噬心之痛了。 “四大奇人之一的金笛?”魔昂将目光投向银罗,“怎么,他也是你找来的帮手?” 银罗闭口不言,只是望着那些缴械投降的士卒,心中长吁一口气,暗叹道:“主人神算,真可谓天衣无缝了!” 须臾,除魔玲和魔修及为数不多的几位高手能抵御噬心笛音,奋力搏斗外,其余诸人均已归降,暴雪城之役,对于银罗来一方来说,胜局已定。 魔玲似乎并不甘心就此受缚,在梁欢面前,拥有绝对实力而不落败。面对梁欢的节节败退,她相信不消片刻,就能将面前这个家伙的身体洞穿。 “可恶,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梁欢每一次的反击均被魔玲的花雨流星锁先发而制,他感觉浑身力道汹涌,却无处外泄,且不得不躲避这漫天星雨的致命攻击。 “好了,游戏结束!”魔玲将全部锁链同时撒向空中,刹那间,那漫天锁链在空中来回穿梭,竟织成一只巨大的链网,直朝梁欢罩去。 “不好!”梁欢见锁链自四面八方而来,将自己团团围困,惊惶之际,头顶之链如一张大网般已然盖下,将梁欢紧紧罩住。 梁欢欲借神龙刃之锋将这锁链斩断,但此锁链不知为何种材料所制,异常坚固,任梁欢如何砍斫,竟不能损其分毫。 “呵呵。”魔玲咯咯作笑,如同捕到了一条大鱼般,将锁链回拖。此时的梁欢若蚕茧一般被锁链紧紧包裹且愈发挣扎,此锁链愈紧,勒于其身,直没其肉,只怕要不了片刻,梁欢的整个身躯便会被这层层锁链切割成无数碎片。 “难道就这么束以待毙?”他死死盯着魔玲,心怀不甘,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他几乎听到了锁链渗入肉里与骨头摩擦的声音,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去而绝望地闭上双眼时,天地忽然一片安静。一串清凉的笛音若潺潺流水般从其耳畔流过。 笛音惊醒梦中人,他的脑海刷地亮过一道闪电,“对了,隐龙遁,我怎么把这一招给忘了?”于是他吟吟念道:“残阳如血风似刀,剑屠万师朝天傲;身死不得报皇恩,潜龙犹用君莫笑!云龙诀第四式隐龙遁之潜龙勿用!” 就在魔玲打算用锁链将梁欢割成无数碎片时,被锁链缚住的梁欢于眼前竟凭空消失。“怎么可能?”魔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臭婆娘,差点被你给勒死!”梁欢突然出现在魔玲跟前,其衣衫已被锁链切割成无数碎片,风雪吹过,便只剩下了裸露的肌肤。 “你!”魔玲见梁欢全身****,遂笑言道:“小子身材倒是还不错,只是瘦弱了些。” 梁欢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遂低头看去,全身一丝不挂,一时羞愤难当。但见魔玲竟毫不为介,遂道:“你这个女人,脸皮也忒厚了吧?” “小子,姑奶奶我活了好几百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了。”对于梁欢的微词,魔玲面露不屑,不以为然。 梁欢不禁哑然失笑,这样的女人,他还是头一遭所见,感觉有些可笑,亦有一些无奈。于是转向银罗,道:“喂,能借你的衣服一用不?” 银罗笑了笑道:“人家女孩都不介意,你还在乎什么?” 众人一阵轰然大笑,闻银罗如是说,梁欢一时哭笑不得,见其不借,他索性****着身体立于魔玲跟前,道:“信不信我也扒了你的衣服,让你示于众目睽睽之下!” “你若有那个能耐,我还是很期待了!”魔玲笑吟吟道,无限妩媚。 第四十三章 魔修无奈弃城而降(上) 但话又说回来,通过和魔玲刚才的几番交手,此人实力远在自己之上,欲胜之几不可能,尤其是缠于其臂上的花雨流星锁千变万化,鬼神莫测,令梁欢十分头痛。若再次被其缚住,只怕还未来得及使出隐龙遁就被其斩杀。梁欢不禁皱了皱眉,暗暗寻思对策,但魔玲似乎并无多大耐心,眼见其部下被一一征服,若不立即解决眼前之人,得以保全实力以同他人作战外,别无他法了。于是她挥链如流星,朝梁欢猛攻而去。 梁欢见其攻势甚猛,忙施展云龙变化步,急速而避。但若是这一味的躲避根本无力回击,只怕不出片刻就会被流星雨般的锁链穿成刺猬。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耳畔的笛音再次响起,他立刻就读懂了笛音的含义,翻然顿悟,拍了一下头,道:“对了,我为何不能将云龙变化步与云龙诀结合起来运用呢?这样一来,既可以躲避魔玲的攻势,亦可以为云龙诀蓄势,岂不两全其美?”他感激地望了望北冰宫吹笛之人,边踏起云龙变化步,吟吟念起云龙诀第三式天龙行起来。 “可恶,这小子!”魔玲数次挥链意图破坏梁欢天龙行未果,顷刻之间,梁欢的天龙行已至大乘,只见他暴喝一声,双手举剑,朝魔玲猛然劈去。 真气之龙咆哮而起,携雷霆万钧之势,不可阻挡。龙口巨张,朝魔玲吞去。 魔玲的衣衫被强大的真气吹得猎猎作响,她咬了咬牙,向后急跃数步,伸开双臂之链向前送出。 “星云之盾!”魔玲娇喝一声,就在巨龙之口向其吞没之时,只见无数条锁链充于其前聚结成一张盾的模样,将强大的真气之龙生生抵挡。 真气之龙发出震天怒吼,但仍无法伤及魔玲,此星云之遁固若金汤,任梁欢剑尖的真气泉涌而出,魔玲的神情淡定自若。随着时间的流逝,龙盾对峙之下,真气之龙自头部沿其身至其尾逐渐消失,梁欢无力地放下剑,气喘吁吁。 “这花雨流星锁,真的就毫无破绽吗?”梁欢死死盯着锁链心有不甘,魔玲虽然表情颇为轻松,但内心已然气血翻腾,对于梁欢顷刻之间由只能防守到转而攻之,她不禁大吃一惊。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皆出自于金笛的帮助,她将目光投向了北冰宫上那个吹笛之人,脸色铁青。 魔玲不禁暗暗寻思,若想杀掉眼前之人,必须极力阻止金笛的笛音相助,但金笛的实力深不可测,自己无必胜的把握。若非依仗自己的无上法宝,只怕早已败在了眼前这个小子的手上。于是她暂停进攻,寻思起破敌对策来。 梁欢见魔玲蛾眉微蹙,一副极为发愁的样子,知机会难得,遂抓紧神龙刃,准备再次发动天龙诀第三式天龙行。他刚一举剑蓄势,笛声悠悠作响,于耳畔响起。梁欢心头猛然一惊,他望着魔玲手臂上的锁链,暗道:“是了,既然发挥不了云龙诀的强大攻势,我何不尝试近身而搏?” 思毕,梁欢停止蓄势,重新踏起云龙变化步,挥舞着神龙刃,欲欺身而近。这一次魔玲似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挥动着花雨流星锁如同急风骤雨一般攻向梁欢,让其无法近身。魔玲攻势甚猛,任梁欢的云龙步如何变幻,也只能绕其身旋转,再欲向前挪动半步便有性命之然。无措之际,金笛之声再响于耳畔,他的每一声笛音似指挥着梁欢沿特定之步前行,梁欢用心听去,遂按音踏步,照着笛声的韵律试探而行。 “该死的家伙!”魔玲见梁欢一步步行来,定是受了笛声所指,她腾出手将手臂之链急射向北冰宫顶的金笛。 金笛见流星锁奔来,只得躲避,而梁欢因笛声的突然中止一时步履紊乱,仓促之下,左臂被一根锁链洞穿。他紧捂伤口,急速向后跃离,以防止再次受伤。但魔玲一击得手,显然没有停止进攻的打算。无数根锁链如同千万条毒蛇缠向梁欢,有好几次差点将梁欢的脚步绊住。 锁链雨点般密密麻麻而来,金笛于北冰宫之顶不住跳跃,不退反进,待行至北冰宫的屋檐时,一个翻身,便从宫顶跃落。 “这个家伙!”魔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竟然在如此密集的攻势下不旦未能伤其分毫,反而愈行愈快,眨眼之间,已然来到了魔玲的跟前。 魔玲见进攻无效,只得收链回防,她将锁链绕成数圈,围于周身,令金笛无法上前。 “可恶!她的防御真的是无懈可击吗?”梁欢见金笛也只能在其周身三丈之外游移,大为不甘。“这防御简直若铜墙铁壁一般,比浮龙御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浮龙御,无懈可击?”梁欢的脑海突然想起光明寺的乐弘大师,那一次在天籁阁他竟然可以以两以方法大破浮龙御。 “再强悍的防御,只要方法得当,总会有破绽的。”乐弘大师的教导萦于其耳畔,“那么,这星云之盾是否一样也有破解之法呢?”他努力回想着乐弘大师破解浮龙御的方法。忽眼前一亮,便有了主意。 他拾起一片落叶,吹奏数声,金笛闻之,朝他点了点头,步伐若生风一般迅速而动,几次差点突破锁链的,而魔玲为使之无法近身,不得不挥动全部锁链用来对付金笛。 待金笛吸引了魔玲的全部攻势之后,梁欢悄悄溜至魔玲的身后,他不停吸气,肚皮快速隆起,待几近撑破时,猛然喷出,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梁欢将光明寺乐恩大师授与的气吞山河及佛门狮吼相结合,从其口中喷出的强劲气流如同风暴一般携震天怒吼。 风暴直抵魔玲身后,那些圆形链圈完全变形,而佛门狮吼之声令魔玲头疼不已。 “好机会了!”金笛见层层锁链被强劲的气流喷出一个缺口,于是迅速朝缺口处奔去,趁魔玲不备之际,金笛的一端直抵魔玲的喉头。 魔玲狠狠盯着金笛及梁欢,认命似地叹了口气:“想不到堂堂魔界三巨头之一的我,居然败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身上。” 而另一端,魔修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勉强能与魔昂战成平手,但随着银罗的加入,二人合力之下,魔修渐感难支,全身浴血,节节败退。 “归降吧,魔修,我们不伤害你!”银罗见魔修伤势颇重,遂劝说道。说罢,他击掌三声。 掌声初落,四名妖圣携着魔修麾下的四位将军来到魔修跟前,他们全身被缚。 “对不起,主人,我们——”信义勇忠四位将军一时羞愧难当。 魔修望了望四位将军,又望了望战败的士卒,而魔玲亦被制服,知大势已去,无力回天,手持的火支啸焰枪无力的垂了下来。 “阁下勿须伤悲,实不相瞒,我家主人很是欣赏你,所以我们很是期待你的加入!”银罗坦诚道。 “你家主人?”魔修瞥了银罗一眼。 “是的,我家主人,我知道用这种方式邀请你确实有些过分,但是依阁下的性情,绝不屈于人下,所以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以杜绝你的后患之忧!”银罗淡淡道。 “无后患之忧?我看是无走投之路吧?”魔修笑了笑,有些无奈。他举首望向那浩瀚的天际,然后闭上眼,任凭雪花落于脸颊,似在享受最后的宁静。 “阁下!”在短暂的沉默后,银罗终于忍不住打扰魔修的沉默。 魔修睁开眼来,缓缓道:“其实,我们这些人早就被世人所遗弃了,所以为谁效力并不重要,虽然对自由充满了渴望,但绝对的自由却是以死亡为代价的。死亡,多么可怕的字眼,提起这两个字让人忍不住战栗。这个世界,哪怕是一瓣雪花,片刻的安静,也能给我以愉悦的享受了,我想告诉你的是,活着,真好!” “那你的选择是?”银罗以拭探性地口吻问道。 魔修紧紧盯着银罗的眼眸,然后默默将火云啸焰枪收起,走到银罗跟前,伸出手,道:“不知你是否亦有同样的感受了?” “是啊,我们只不过是一群被他们所遗忘的人罢了,在充满冷漠与歧视的世界里,我们唯有紧贴身体,才能获得点滴的温暖。为什么?我们不能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度呢?在那里,我们绽放者才是真正的主宰,享有无上的荣耀,让那些曾经看不起,遗弃我们的人,统统见鬼去吧!”银罗陈词激昂,让人豪气顿生。 第四十四章 魔修无奈弃城而降(下) “绽放者的世界?”一旁的魔玲眼睛一亮,缓步走至银罗跟前。 “不错,让我们为这个美好的愿望共同努力吧。”银罗着魔玲,充满了真挚。 “绽放者的国度,那便是花园之国了。”魔昂亦伸出手来,“让我们为共同实现这个美丽的梦想而努力吧。” 三人的眼神是如此坚定,三只手紧紧相握,因为信仰而盟。多年以后,北冰宫的这一幕称为三巨头会盟。 “花园之国,花园之国!”众绽放者纷纷举起兵刃,齐声呐喊道。 “恭喜诸位了!”银罗淡淡而笑,总算是长吁一口气。 “好了,既然三位已经盟约,那我们就算是一家人了。”银罗转身望向犹伫立不动的士卒,“还不快快给四位将军松绑!” “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吧,日后还得多亲近亲近了。”几位士卒手忙脚乱地为四位将军松绑,而魔界三巨头的结盟,似乎为暴雪之城一役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是,当一切看似尘埃落定时,她们的干戈能否真的化为玉帛呢?梁欢望向空中展翅怒翔的二位绽放者,柳香香与晏薇正相半甚酣。 “如果可以的话。”银罗真不愿见这两位高手作殊死之斗,但是她们之间的仇恨是无论如何也化解不了的。为了能更好的笼络梁欢,银罗只好忍痛割爱,舍去晏薇,以保全柳香香了。于是他朝苏静茹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上前相助柳香香,斩杀晏薇,以彻底结束这场战斗。 苏静茹正欲动身,梁欢伸手相拦,他淡淡道:“如果可以出手的话,我早就上前相助了,她们之间的仇恨,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我知道柳香香姐姐更多的是希望自己能亲手将仇人斩杀!” 苏静茹看着浴血的二人,点了点头,默默退至一旁。 从丁颖被小女孩斩杀的那一刻起,柳香香为报此仇毅然加入雪莲教,在经历了无数生死之战后,到如今甚至成为绽放者,从而遭受雪莲教的遗弃,俨然一孤魂野鬼时,那复仇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其心中燃烧,从未熄灭!而这一刻,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 “就算不惜生命,我也要让九泉之下的丁颖姐姐瞑目!”柳香香再一次高举剑,仿佛看到了丁颖微笑着向她走来。她倾尽体内的最后一股妖力,挥下的剑尖在空中形成一雪花状的模样,直朝晏薇劈去。 众人看到,神剑雪藏的两侧,分明是两个天使般的女子,她们倚背而立。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柳香香,另一个则是丁颖了。 如同融合了两人的精髓,雪藏神剑缓缓落下。我们看到,那颗带着恐惧、惊愕与不甘眼神的头颅随着一蓬血雨的飞溅,在空中划过一道娇艳的轨迹,完成了她生命最后的旅程。 此至,随着小女孩晏薇的死去,暴雪之城一役圆满结束。 清晰而芬芳的花园内,银罗将暴雪城一役的经过原原本本后龙胤皇叔呈奏。龙胤显然对这次战役的胜利十分满意。虽然晏薇的死去让他有些遗憾,但能得到两位魔界巨头的加盟,眼下他的实力无疑大境。接下来,也该实施他的下一个计划了。 “雪莲教?你的意思是拿下雪莲教?”银罗问道。 “正是。”龙胤点了点头,他见银罗面露难色,于是问道:“怎么,很为难吗?” 银罗沉吟片刻道:“对于魔界巨头来说,直欲灭雪莲教而后快,所以若攻打雪莲教的话,他们自然十分乐意。只是梁欢和柳香香这两人对于雪莲教来说似仍怀有某种情愫,所以我担心——” “你担心他们不会听你的?”龙胤问道。 “我想他此刻更加关心的是,怎么样才能让柳香香从绽放者的状态恢复成为一个正常的人。”银罗道。 “呵呵。”龙胤听罢,突然大笑起来。 银罗有些不解地望着龙胤皇叔:“您?” “你可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龙胤笑问道。 “上次讲的故事?”银罗的眼中闪现出一丝茫然。 “就是萝卜和驴的故事。”龙胤提醒道。 银罗点了点头,“驴前进的方向由萝卜来决定,如果引诱得当的话——” “你现在可有了主意?”龙胤问道。 银罗沉吟片刻,忽灵光一闪,道:“既然他现在最希望柳香香能从绽放者恢复成人类,如果我借第三人之力的话——” “第三人?”龙胤淡淡问道:“谁?” “在下有一老友,在西方之地的鬼哭岭,名尧骨,为一鬼师,为了能让这个萝卜的味道更加诱人一些,我想让他参演这出戏。”银罗淡淡道。 “该如何演?”龙胤听银罗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 “此人精通鬼术,我的设想是,如果要让绽放者恢复成人形的话,必须借助某种法宝的力量吸尽人体内的全部妖气,让其体内的妖之源与其身体分离。据我所知,柳香香的妖之源正是雪山第一魔女丁颖身体的某一部分,欲使妖之源与柳香香的身体分离,必须以妖之源本体作引。而丁颖的尸身现正封于雪莲教的冰棺之中,所以——”说到这里,银罗笑了笑,“我说这话时,他自然会怀疑我别有所图。但如果此话从那个人的口中说出时,我想梁欢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去雪莲教夺回丁颖的尸身的。” 龙胤皇叔静静凝视着银罗,忽而哈哈大笑,拍着银罗的肩头道:“此计妙极,妙极,哈哈哈!” “谢谢皇叔过誉!”银罗亦满意地笑了笑,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对龙胤皇叔道:“对了,主人,有一件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龙胤好奇道。 “那个梁欢好像对我们的行动有所怀疑,从他谈话的口气中,似已经猜测到了您的存在。”银罗道。“何以见得?”龙胤问道。 “他曾试探性地问过,假意装作对攻打皇城极有兴趣的样子。”银罗道。 “原来是这样了。”龙胤帝皱了皱眉,负手于屋内来回踱步。 “主人,那您的意思是?”银罗问道。 “现在的我自然是不能露面的,待到适当的时机,我会与他见个面的。不过你和他在接触之时,尽量保持谨慎,时机不成熟时,绝不可以泄露太多。这个人,不简单了。”龙胤皇叔吩咐道。 “是!”银罗点头道。 “还有就是,若梁欢欲上雪莲教抢夺丁颖的尸身,勿必提前告知雪莲教。”龙胤皇叔道。 “提前告知雪莲教?”银罗一时有些愕然。 “如果丁颖的尸体被他抢了回来,攻不攻打雪莲教,对其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龙胤皇叔笑了笑,“所以以拿下雪莲教之前,我们必须想方设法阻止此人成功夺回丁颖的尸首!” “是了,只要丁颖的尸首在雪莲教,梁欢难免会与雪莲教有一战,几次攻夺未遂,我们就可以成人之美,为夺得此尸而大举进攻雪莲教了,这真是又一个美味的萝卜了。”银罗望着龙胤皇叔,暗自佩服此人心智过人,世所罕及。 “好了,下去吧,带着梁欢去见见你的老友,这个时候他说出来的话,相信会比你更加具有说服力。” “属下遵命!”银罗向龙胤皇叔深鞠一躬,然后退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潺湲溪梁欢谢金笛(上) 彰显正义之人往往被小人以正义之名杀戮,在这个乱魔当道的年代,我呼吸不到一丝自由的空气了。与其虚伪而存,不与**裸地与这些阴灵为伍! 梁欢在床头静静等候,等待着柳香香的醒来。暴雪之城同晏薇的一战消耗了她太多的元气,三天过去了,她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而这三天,梁欢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扣门之声。 “梁欢?”银罗敲了几下,见屋内无人答应,遂索性大声喊道。 “进来。”梁欢这才淡淡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银罗走了进来,望了望正躺于床上的柳香香,遂关切地问道:“她还没醒吗?” “虽然受伤不浅,但索性并无大碍。不知为何,到现在她还没醒来了。”梁欢沮丧道。 银罗默默地注视着柳香香,然后拉起她的手,探其脉象平稳,遂道:“差不多也该醒来了。” “但愿如此吧。”梁欢略感一丝欣慰,忽问道:“怎么,你有事找我?” 银罗淡淡一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让其从绽放者恢复正常吗?” “你的意思是?”梁欢大喜,一把抓住银罗的双肩。 银罗点了点头,道:“不过欲施此术,得须我的一位朋友帮忙。” “你的一位朋友?他是何人?”梁欢好奇地问道。 “同我一样,他是一鬼师,只不过鬼道之术要比我高出许多,名曰尧骨,现居于西方之野的鬼哭岭,道行却高出我许多。”银罗道 “鬼师尧骨?”梁欢忽想起在某本书上提及过此人。 “你好像知道他了?”银罗见梁欢面露诧异,遂问道。 “没有。”梁欢摇了摇头,“只不过好像某本书上有提及过此人。”梁欢淡淡道。 “是了,此人生性怪异,不过他独居于关内,素不见外人,要见拜访他,可有些麻烦了。”银罗皱了皱眉。 “无论多么远,我去见他便是。”梁欢道。 “我同你一起去吧。”银罗拍了拍梁欢的肩头,又望了望柳香香,道:“只要她醒来,我们就立即动身。” “好!”梁欢干脆答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银罗说完,转身欲离。 “等等。”就在银只推门而出时,梁欢突然喊住他道。 “怎么,你还有事?”银罗伫足问道。 “暴雪城一役中,立于北冰宫那个吹笛的人,可是四大奇人之一的金笛先生?”梁欢突然问道。 银罗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正是此人,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梁欢犹豫了一下,起身对银罗道:“我能否见见此人?” “见见他?”银罗皱了皱眉头,面露为难之色,道:“只是此人生性古怪,素不喜见外人,我恐怕——” “如果这个要求让你为难的话,那就算了。”梁欢失望道。 “这样吧,我去跟他说说,如果他答应见你的话,我就带您去见他。阁下以为如何?”银罗道。 “那再好不过了。”梁欢大为感谢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银罗望了望床头的柳香香,随后退出屋外。 梁欢见银罗离去,又转身望向柳香香,握着她的手,道:“放心吧,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复了。” 梁欢见到金笛先生的时候,是在一草地上。一溪绕于前,幽美的笛声混在潺潺的溪水声中,让人有种同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 “你找我有事?”一曲终了,金笛先生放下笛,问向梁欢道。 梁欢目视这个着一身白衣的男子,有种说不出的薄酒。他点了点头,道:“我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金笛先生笑了笑,“为何?” “暴雪之城一役,你以笛声作引,我才能侥幸活命!”梁欢道。 金笛先生目视梁欢,沉默了一会,忽问道:“你是云龙门的?” 梁欢点了点头,“曾经是,不过现在,已经是一个弃徒了。” “弃徒?”金笛面露惊讶,“为何?” 梁欢望了望那湛蓝的天际,道:“这个世界,你想追求某种真理与自由,但却遭到那所所谓的权威的强行压制。为了那份无拘无束,为了不受羁绊,为了享受那一份自然的宁静,我甘愿退出云龙门。” 金笛先生的眼中透出欣赏之意,道:“是啊,一但权威当道,就连自由的呼吸也十分困难了。不如退之,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梁欢点了点头,深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遂问道:“你能对我的云龙步加以指点,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相信你也是云龙门的?” 金笛摇了摇头,道:“我并非云龙门徒,只不过对于云龙诀略懂而已。” “原来是这样了。”梁欢望着金笛先生手中的玉笛,道:“你演奏得很美,和我在云龙门的一位音乐老师乐技相差无几。” “哦?是吗?这个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等拙技,只会让人贻笑大方了。”金笛先生谦逊几句,又横笛于唇沿,悠悠吹奏起来。 笛声呜咽如溪水,在耳畔轻轻流淌,整个天际仿佛安静。不知何时,有群鸟而至,歇落于草地上,静静聆听金笛先生的演奏。 他雪白的衣衫迎风而动,青丝飘扬,说不出的飘逸与儒雅,如果自己是个女子的话,想必也会对其动心吧。 梁欢为自己的想法不禁吓了一跳,他不经意间看向草地之上,一种形态极小的鸟儿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种鸟儿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遂也没怎么在意。他突然想起了同罗洁一道在琴肴阁窗扉前,聆听紫梦玲奏琴的一幕。 过去的一幕真的让人怀念啊,不知这个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在老师紫梦玲的传授下技艺如何了。 “是了。”他的心中咯噔一下,“此鸟名寓鸟,是一种能读懂人类语言的鸟。”梁欢忽然想起罗洁有为其介绍过此鸟,他好奇地望了望金笛先生,眼前他的这份全神贯注与紫梦玲是何其相似?说不定他们两人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妹了。梁欢胡乱猜测起来,不禁哑然失笑。 金笛先生放下笛,望着梁欢,道:“怎么了?何事如此开心?” 群鸟已散,梁欢忙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好笑的事,打扰您了。” “嗯。”金先生生亦笑着摇了摇头,“奇怪的小子。” “我以前在云龙门的时候,因为乐理课相当差,所以经常挨乐理老师的骂。”梁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梁欢的后脑勺,竟想起了那时在云龙门学习的快乐时光。 “她很严厉吗?”金笛先生忽问道。 “谁?”梁欢一时没有理会。 “你们的乐理老师?”金笛若漫不经意道。 “何止严厉,而且冷漠,面沉似水凝如霜,但琴艺却十分精湛,大凡身怀绝技之人,常有古怪之处,这是他们的诟病了。”梁欢笑了笑道。 “哦。”金笛一时若有所思。 “好了,我该走了。”梁欢道,“此番前来,专程感谢!日后若有机会,定再来一闻仙乐!” “不敢当!”金笛抱拳,“如果下次见到你们乐理老师的话,代我向她问好。所谓千金易得,而知己难求了,尤其是红颜知己更难求,呵呵。” “好的。”梁欢亦抱拳,“那么就此别过。”说罢,他转身而去。 第四十六章 潺湲溪梁欢谢金笛(下) 三日之后,柳香香终于醒来,梁欢三日未合眼,终于迎来了这期盼已久的一天。不过久经战场的他早已磨练就了一副成熟与稳重,他极力压抑内心的激动与狂喜,对柳香香淡淡道:“你醒了?” 柳香香点了点头,“这是什么地方?” “黑莲宫。”梁欢道,“恭喜你了。” “恭喜我?”柳香香面露茫然之色。 “大仇得报!”梁欢道。 “大仇得报?”柳香香喃喃低语,重复着这四个字,“是啊,大仇得报,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多年已来,她将复仇作为生活下去的最大动力,这份信仰一直支撑着她苦苦走下去,成为她生存的意义。但现在大仇得报,这份信仰之柱也消失,她又该何去何从呢?她只感觉一片茫然,于是跌跌撞撞地向前。 “你这是?”梁欢忙上前将其拦住,“大仇得报,你不高兴吗?” “高兴,怎么不高兴了。”柳香香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既然大仇得报,我也该找个地方解脱了。” “解脱?你疯了吗?”梁欢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厉声咆哮道:“好不容易大仇得报,为什么要寻求解脱?” “如果不是复仇这团火焰燃烧,强行支撑着我前进,恐怕我的生命之火早已熄灭了。”柳香香神情萧索。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去追求一个普通人所希望得到的幸福?比如爱情,或是家庭的温暖?”梁欢问道。 “爱情?家庭的温暖?”柳香香望着梁欢,惨然一笑,“多么幸福的字眼了,让人无比欣羡。但是,以我现在的模样,又有什么资格去追求爱情,去建立什么家庭?我只是个绽放者而已。”柳香香抓住梁欢的肩头,双指直插其肉里,目瞪如铃,恨不得欲生生将其吃掉。 “绽放者又如何?难道就没有解救之策?”梁欢问道。 “很感谢你的安慰,你放过我吧?去找一个正常而健康的女人,我不是你所追求的幸福!”柳香香哀求道。 梁欢突然沉默了,他的心一点点破碎,仿佛在滴着血。再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明日我同银罗去鬼哭岭,拜访鬼师尧骨,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鬼哭岭?尧骨?你去见他干什么?”柳香香惊异道。 “就算有人将我的一片苦心撕得粉碎,我也不会放弃努力的。因为光明永远酝酿于黑暗之中,但我坚信,它一定会有破晓而出的那一刻!”梁欢坚定道,“当然,这几天你也可以离开这儿,去你想去的地方。但无论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你永远是我的归宿!我将一直追寻你,哪怕一生一世!”梁欢说着这些,眼泪不由得润湿眼眶。 “好好照顾自己吧,有了尧骨的帮助,你就可以从绽放者恢复正常了。”梁欢嘱咐完之后,转身而去,只留下柳香香茫然地望着那不住晃动的石门,耳畔不住回荡着梁欢刚才的那番话。 “无论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你永远是我的归宿!我将一直追寻你,哪怕一生一世——” 鬼哭岭座落于极西之野,相传此处鬼气极重,为某古战场遗址,葬有百万尸骨,煞气极重。夜深之时,岭上常有成群的阴灵呜咽哭泣,十分恐怕。是故此地方圆十里之地并无人烟,而鬼师尧骨却居于此处,可见此人怪异之极。 二人驭剑而行,不出一日便来到了此地。二人停于岭脚,遥望这鬼气弥漫的山岭,见其模样若坟冢一般,让人望而生寒。 “这就是鬼哭岭?”梁欢问道。 银罗点了点头,“尧骨极喜之阴湿之地,住在此岭深处。这一别就是十年了,不知我这位老友是否还记得我了。”银罗望着鬼气森森的山岭,负手而立,若有所思。 “你说此人深谙鬼道之术?而观你诸多诡变,想必你们二人同出一门,而先师正是鬼王唯尊吾吧?”梁欢淡淡道。 银罗惊异地望着梁欢,道:“阁下不但眼力绝佳,而且阅历非凡,见识过人。不错,此人正是我的师兄,我二人同随鬼王唯尊吾。” “一名尧骨,一名银罗,闻其名则不带一丝人气。这世界能与鬼为友的想必也只有你们二人了。”梁欢戏谑道。 “哈哈哈。”银罗大笑道,“殊不知,这世界有些人比起鬼来,要更为可怕了。”银罗紧紧盯着梁欢,笑眯眯说道。 “不置可否!”梁欢点了点头,“好了,我们不必在此多费唇舌,且入岭拜访之!”说罢,梁欢率先步入岭中。 银罗望着梁欢步入岭中,目中锐芒一闪,亦跟于其后。 林中时有白骨遍野,有食腐鸟兽呦呦作鸣,且发出一股股难闻的气味,丝毫不弱于履地族的斧林。梁欢不禁皱了皱眉,突然想起入斧林之时备有口罩,于是取出罩于面上。 “呵,真想不到,你竟是有备而来了?”银罗见梁欢取出口罩,遂笑道。 “对于你来说,似乎用不着这个了。”梁欢淡淡道。 “是了,对于我来说,这些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了。”银罗亦笑了笑,望着那些遍地的白骨,忽然脸变微变。 “怎么,有何不妥?”梁欢见银罗脸色大变,遂好奇地问道。 “为何只有遍地白骨,而不见阴灵之气?”银罗好奇道。 “这大白天的,纵是极阴之地,想必这些阴灵也不敢造次吧?”梁欢猜测道。 “并非如此。”银罗摇了摇头,不但没有阴灵,就连他们的气息,我也未曾嗅到了。他府身探查那些白骨,那些白骨竟瞬间化为粉末,如此脆弱。他一连又试探了几个,均是如此。 “难道说——”银罗的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梁欢亦皱了皱眉,道:“这些白骨长年风吹雨打,又久侵寒气,这般脆弱,也不足为奇吧?” 银罗见目光投向岭中深入,眉头紧锁,对梁欢的话抱以缄默。 梁欢亦感觉到了有些不妙,遂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些脆弱之骨并非自然之功,而是人为所致!”银罗淡淡道。 “人为所致?”梁欢面露惊讶,“你的意思是?” “在鬼术中,有一种极其厉害的邪术,名曰噬灵**,此法以吸噬数以万计的阴灵滋补元神,一旦练成此法,可任意往返于阴阳两界,为不灭之身,寿与天齐了。”银罗解释道。 “不灭之身?寿与天齐?”梁欢闻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这鬼术之中,竟有如此厉害的法术了。”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银罗起身,眉头皱得更紧了,将目光投向那些鬼气氤氲的山岭中。 天渐渐暗了下来,林中不时传来咕咕咕的鸟鸣之声,让人闻之不禁毛骨悚然。梁欢无意中踩碎了几根白骨,抬头的一瞬,赫然发现前方林中有几团火焰于空中飘摇。 “那是?”梁欢好奇地问道。 “鬼火。”银罗淡淡道,“已至岭中深处,相信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说着,银罗盘膝而坐,双掌轻轻推出,那些飘摇的火焰在空中云集形成一巨型骷髅的模样,在银罗的操纵下,那个巨型的骷髅缓缓升向空中。 “你这是干什么了?”梁欢不禁大为好奇。 “鬼术中相见的暗号,如果他尚在林中,见到此物,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定会前来,我们只需静静等候。”银罗淡淡说着,闭目静候起来。 第四十七章 鬼哭岭银罗寻尧骨(上) 梁欢对这诡异之术感觉浑身有些不大自在,尤其此时岭中漆黑一片,且阴风阵阵,忍不住生出一身鸡皮疙瘩。果然,不出一刻钟,另一团鬼火亦轻飘飘移来,银罗睁开双目,朗声道:“师兄!” “哼。”岭中深处传来一人的冷哼之声,随着一串骨头的碾碎,一黑袍人从林中走出,只见此人全身被黑袍所裏,看不清其任何表情。梁欢心生纳闷:“怎么这些古怪之人,素不以真容示人呢?” “师兄,一别十年,您近来可好?”银罗恭敬道。 “十年了,你竟然今日有心来看我?”尧骨不悦道。 “师弟我时常思念你,只不过事务繁忙,今日腾出时间,所以这才——”银罗开玩笑道。 “十年了。师父的祭日你一天也没来过了,不想今天忽至,也算你有几分孝心。”尧骨语气稍缓,“怎么,这十年来,你过得还不错吧?” “浑浑噩噩,稀里糊涂。”银罗淡淡道,“倒是师兄你之十年来道行大有精进了。” “哦?”尧骨笑了笑,“当初你执意下山,又能怪谁了?这十年我独守师父坟茔,以尽吾孝,哪及你在外面逍遥快活了。怎么,想必是把师父授与你的道术全扔了吧?” “这倒不曾。”银罗道,“方才来的时候,我见这模地尸骨无一丝阴气,想必你已经练成了我派传说中的噬灵**吧?真是可喜可贺了。” 尧骨嘿嘿笑了两声,忽将目光转向梁欢,道:“这是何人?” “我的一个朋友。”银罗望了梁欢一眼,直奔主题道:“实不相瞒,师弟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恐怕若不是为此事,你就不会来看我了吧?”尧骨冷冷道。 银罗苦笑道:“师兄你何必太过于计较这些?你我之间的情谊,又岂能因这些凡俗之事所存芥蒂?” “那好吧。”尧骨叹了口气,“不过今天毕竟是师父的祭日,为了表示你对师父的敬重,你不觉得应该先做些什么吗?” “当然知道。”银罗淡淡一笑,望着尧骨道:“这十年,也难为你了。” 尧骨冷哼一声,遂带着银罗及梁欢朝岭中走去。这一路上师兄弟二人话并不多,让梁欢也无心去听,他更关心的是待祭奠完之后,尧骨能否帮他这个忙。他一直默默紧跟二人的身后,诸多思绪,繁杂不堪。 不一会,三人来到了一巨大的坟冢前,墓碑约有二丈之高,且刻有唯尊吾之名及生平略事。 银罗立于碑前,很恭敬地上香行拜。三人静默片刻,似各怀心事。末了,还是尧骨开口道:“说罢,有什么事,念在同门的份上,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银罗顿了顿,道:“是这样的,我的这位朋友,他的爱人是一位绽放者,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否帮他这个忙,将他的心爱之人从绽放者恢复成常人的状态。” “绽放者?”尧骨瞅了梁欢一眼,负手而痒痒,来回踱步数下后,方道:“那你告诉我,你的方法是?” “要想让绽放者恢复成常人人模样,必须吸尽她体内的妖气,让所其植入体内的妖之结晶重新回到源体,在此过程中,她的灵魂可能会暂时离体,所以需要你加以护之。”银罗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了。”尧骨笑了笑,“如果此招可行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让她与她的同源之体一起复活。” “什么?”银罗惊异道,“你说你能令她的同源之体也复活?” “或许可以一试了,不过其前提是妖源之体必须有正常的生理机能,否则就算是将灵魂召唤复苏,也活不过数天。”尧骨淡淡道。 “那太好了。”银罗大喜,心中暗道:“没想到一个欺骗的谎言居然成真,如果能让丁颖复活的话,更为主人赢得了一位得力助手。” “不过——”尧骨语气一转。 “怎么了?”银罗问道。 “所行之术需无上之法宝还魂满月弓与追魂夺命箭。毕竟妖源之体已故数年,在千万阴灵之中搜寻其下落,并非易事了。”尧骨解释道。 “哦?那此二法宝现在何处?”梁欢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你们且随我来。”尧骨说着,双手扶住碑身,轻轻转动,随着沉闷的几声响,墓碑之上赫然出现一口。银罗亦感十分惊诧,心中暗道:“师父果然更偏爱大师兄多一点了。” 尧骨率先一个进入洞内,梁欢举灯,行径于一条狭窄的通道。最后来到一石屋中,屋内有一石棺。尧骨指着石棺道:“师父在上,恕徒儿无礼,打扰您安息了。”说罢,尧骨望向石室东侧的一张壁画。 梁欢抬头看去,只见壁画中为一男一女两人,男子身着一身黑衣,模样清俊,女子着一身翠绿裙衫,面容娇艳,紧贴于男子的后背,两人一前一后,同坐于一肥遗上。 “他们二人是?”梁欢好奇地问道。 “阎王之子与水云公主。”银罗淡淡道。 “阎王之子与水云公主?”梁欢脸色顿时惨白,大骇道:“这二人正是数千年前被禁锢于封魔坛中二魔了。” 尧骨冷冷望着梁欢,“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正义,什么又是邪恶?” 梁欢顿时哑然,“是了,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自己一直在苦苦追寻的人性善之源,却被冠以弃徒这名,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他连击三掌,道:“问得好!” “彰显正义之人往往被小人以正义之名杀戮,在这个乱魔当道的年代,我呼吸不到一丝自由的空气了。与其虚伪而存,不与**裸地与这些阴灵为伍!”尧骨愤愤不平道。 不知为何,梁欢忽然想起了萧靖梁,这个怀有绝世之才,却被云龙门拒于门外的旷世奇才,最后不得不寄于雪莲教,为其铸造一批又一批的雪莲教徒。 在他们的身上,似乎均有怀才不遇之感了。与萧靖梁不同提,此人面对社会的不满时选择了逃避,而萧靖梁,则选择了大胆的回击。 第四十八章 鬼哭岭银罗寻尧骨(八) 在一番义愤填膺之后,尧骨接着道:“欲留住你爱人的灵魂并不难,只需用到这个即可。”说罢,尧骨掀开壁画,从墙壁凹槽处取出一镜。 “碎流锁魂镜?”银罗忍不住惊讶,“想不到师父竟把这个法宝也传给了你。” 梁欢望着此镜,只见镜面锃亮,背面则刻有阎王之子与水云公主的肖像。他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这就是传说中的碎流锁魂镜了,据说此镜不但可以封存人的灵魂,亦是通往阴阳二界的关口。” “你若留于师父身边,师父一定会将这个法宝传给你的。”尧骨淡淡道,“你天资聪颖,非吾所能及,深得师父喜欢。不过人是聪明,只可惜有些刚愎自用,狂妄自大。” 听尧骨这一番话,银罗一时后悔不迭,惭愧不已。 “至于那个妖源之体,欲想使其复活,则只能找到还魂满月弓与追魂夺命箭了。”尧骨说着,将碎流锁魂镜揣入了衣袖之中。 “那这还魂满月弓与追魂夺命箭到底在何处?”梁欢问道。 “相传数千年前,正魔大战中,龙氏先祖光明帝龙炎以光明剑大败阎王之子与水云公主,将其封于封魔坛内,天下前得一片光明。而这还魂满月弓与追魂夺命箭正是打开封魔坛的钥匙。龙氏先祖为防群魔来袭,遂将此二宝历代交由二人掌管,以防其中一人心生异变,私自打开封魔坛之印。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此二宝现由皇上龙渊与皇叔与胤各持一宝。” “龙渊与皇叔与胤?”梁欢闻之,顿时愕然,“怎么?龙渊帝他还有一个弟弟?” 尧骨瞅了梁欢一眼,颇为不屑道:“怎么,很奇怪吗?” “不是。”梁欢摇了摇头,心中纳闷道:“怎么我一直未听桐儿提及了。” “这龙渊自然是在皇宫了,至于这龙胤皇叔,又在何方呢?”梁欢愕然地问道。 尧骨瞅了银罗一眼,对梁欢道:“这个你得问你的这位朋友了,他应该比谁都要清楚了。” 梁欢茫然地望着银罗,银罗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尧骨道:“那么当务之急,便是找到此二宝了。” 梁欢望着银罗,道:“这二宝之一,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银罗点了点头,“那追魂夺命箭确实知晓,不过要想得到还魂满月弓,只能到皇宫冒险一试了。因此二宝事关重大,为封魔坛的钥匙,所以他们一定会严加看管的。” “是了。”梁欢亦露忧愁之色,但一想到能让柳香香恢复成常人,顿时滋生出无穷力量,别说是皇宫,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一闯。于是他咬牙道:“既然先生觉得困难,且让我试一试。” 银罗摇了摇头,道:“盗宝一事,还需从长计议。”说罢,他转向尧骨,“那我们就此别过,待我们寻得此二宝再来找你。” 尧骨点了点头,“那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银罗亦抱拳作别。 梁欢愕然地了银罗一眼,见其似有难言之隐,于是亦同他一道,离开鬼哭岭。 “怎么了?”待二人下岭时,梁欢拦住银罗问道。 “你没听他说,那个追魂夺命箭是打开封魔坛的钥匙吗?”银罗注视着梁欢道。 “那又如何?只要能救得柳香香,管他什么阎王老爷,管他什么天下苍生了。”梁欢不屑道。 “你真这么想?”银罗注视着梁欢,眼露锐芒。 “我又不是什么英雄,也从未想过要做什么救世主,我只想同她过得幸福!”梁欢坚定道。 “女人,有时候真的是一剂毒药了!”银罗意味深长地道出这句话,然后叹了口气,道:“好吧,念在你如此痴情的份上,我答应你取得此二宝,不过此事不用你出马。” “不用我出马?”梁欢有些茫然地望着银罗。 银罗拍了拍梁欢的肩头,道:“相信我!” “嗯。”见银罗如此自信,梁欢用力地点了点头。 银罗感觉事情有些严重,于是不得不告知龙胤皇叔,让其定夺。让柳香香从绽放者的状态恢复成常人本来是他们所设的一个局,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牵扯出这许多麻烦。是为了将这场戏演绎得更加真实一些,还是就此中止,他万分苦恼。 “主人,你的意见是?”银罗谦恭地问道。有时候,当被一件事所困扰而不得解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此事交由别人来处理。 一向足智多谋的龙胤皇叔这时也有些发愁了,如果就此中止,那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实在不行,我们就放弃吧?总不至于为了一个梁欢而放出那二人出来吧?”银罗试探性地建议道。 龙胤皇叔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这个人十分重要。因为此人是链接兽界一个纽带,失去他对我们来说,将是一笔巨大的损失。而且更为严重的是,他一旦发现我们骗了他,势必会与我为敌的。那么我们的全盘计划,也许就会功亏一篑了。” “那您?”银罗闻龙胤帝之言,大概已经猜出了他的决定。 “姑且一试吧,现在的我们实在是太需要他了。”龙胤皇叔叹了口气。 “那万一不小心解开了封魔坛,放出阎王之子与水云公主,那事情可就有些不妙了。”银罗担心道。 龙胤帝冷冷道:“到时候为了天下苍生的,自然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出头,大不了我们看一场空前盛大的热闹,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银罗还想说什么,但见龙胤皇叔的眼神如此坚决,知道多说无用。只得妥协道:“是,谨遵主人之令。” “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出马了。”龙胤帝负手而立,将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 第四十九章 献柔情设计取宝弓(上) 对于一个屡次失败的人来说,我们施舍般的帮助也会换来他极大的虔诚。而只有虔诚的人,才会甘心替你卖命。 月婵妃子将信鸽脚下的一张纸条打开阅之,不禁皱了皱眉。 “还魂满月弓?”她喃喃低语道,“龙渊帝又将其藏于何处呢?这个老狐狸一直对守口如瓶了。”但是当太子龙希颜的身影从不远处跃入眼帘时,她目光闪动,便有了主意。 “婵儿!”龙希颜大老远地就见到月婵,于是喊道。 “你现在可真够大胆了。”月婵撇了撇嘴,用手指戳了一下龙希颜的额头。 “怕什么!”龙希颜不屑道,“太子给娘娘请安,不是很正常吗?” “少贫嘴,你几时见过有太子直唤娘娘之名的?”月婵故意生气道。 “呵呵。”龙希颜笑了笑,“你放心,我父皇这几日事务繁忙,无暇来看你,特派我前来好好照顾于你了。” “是吗?原来你是承父皇之令,我真以为你有如此良心了。唉,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月婵叹了口气,假装有些失望。 “好了,别生气嘛。”龙希颜说着便要将月婵搂入怀中,不料却被其推开。 “怎么了?”龙希颜不解道,“反正现在也没人看见,你害怕什么?” 月婵淡淡一笑,道:“不是害怕,只是难得今天我心情不错,你陪我练习射箭嘛?” “练习射箭?”龙希颜闻之,哈哈大笑道:“你一个女孩家,练箭作甚?” “谁说驰骋疆场杀敌,就一定是你们男子了?我们女子就不能征战沙场吗?”月婵生气道。 “好了,别生气,既然你如此有兴趣,我就教教你射术。”龙希颜陪笑道。 “教我?”月婵妃子吟吟一笑,“好啊,那我们就比比,看谁的箭术高明,要是你输了,我可要罚你哦?” “好啊!”龙希颜一时自信满满,托着月婵妃子的下巴,道:“你要是输了,我一样也要罚你哦。” 二人说着,于院中简单设一靶,月婵伸手作一请的动作,道:“我们比十局,看谁的环数高,你先来!” 龙希颜当仁不让,亦毫不谦逊,箭搁于弦,将弓弦拉满,嗖地一声,射将出去。那箭急驰而过,正中靶心。龙希颜假装漫不在意,道:“射得不好,献丑了。” 月婵亦不客气,从龙希颜的手中接过弓失,将弓拉至饱满,那箭正欲射出时,只闻吱呀一声响,整个弓身竟然裂为两半。月婵蛾眉微挑,既好气又好笑,道:“敢情是你做了手脚,故意让我输吧?” “呵,我才没了。来,别生气,再换一柄就是。”龙希颜笑着,又递给月婵妃子一柄弓,道:“试试这个!” 月婵点了点头,于是箭搁于弦,等拉至饱满时,那张弓又啪地一声裂为两半。月婵皱了皱眉,接连换了好几张弓均是如此。于是她微怒道:“什么玩艺嘛,难道偌大的皇弓,竟没有一张好弓?” 龙希颜见接连换了好几张弓,均被月婵妃子拉断,于是劝道:“好了,别生气,要不我们就此作罢,算我输与你便是,行不?” “还没比就怎么算你认输呢?那多没意思,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月婵气呼呼地坐于石凳上,将头扭向一边,对龙希颜不予理睬。 龙希颜见月婵如此生气,有些无奈。 “除非给我找一张好弓来,否则就别见我。”月婵生气道。 “好好好。”龙希颜连陪不是,心下不禁犯愁:“这皇宫之中,兵器质地都相差无几,怎么我用起来好好的,到了她的手中就全折断了呢?上好的弓一时又上哪里去找?” “怎么,这点事就难倒你了吗?”月婵见龙希颜满脸愁容,故意问道。 龙希颜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这皇宫之中的弓,质地都差不多,只怕到了你的手中,结果还是会被折断了。” “难道你就找不出一张折不断的弓来?”月婵气道。 “折不断的弓?”龙希颜望着月婵,于脑海中努力回想。突然,他灵光一闪,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妥,不妥!” “又怎么了?”月婵没好气道,“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婆婆妈妈的。” 龙希颜苦笑一下,道:“在刑魔宫确实有一张弓威力绝伦,只不过据说此弓其为奇特,队非此弓遇到有缘的主人,否则寻常人实难拉开。” “是吗?”月婵大感好奇,“竟有这等事?” “算了,我看你定与此弓无缘,还是不取为妙。”龙希颜摇了摇头。 “你若不出此言,兴许我真会算了,但既然你这么说,我还真不相信,区区一弓,又怎么会拉不开!”月婵神情气愤,颇为不服,“你去将宫取来,我且拉与你看。” “这——”龙希颜有些为难,这刑魔宫据父皇说震有一魔于此,万一出了差错将此魔放出,天下势必大乱。他于是对月婵道:“实在很抱歉,这弓取不得。” “为何?”月婵颇为好奇。 “总之是取不得。”龙希谍坚定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张破弓吗?取来又不会死人!”月婵白了龙希颜一眼,道:“你走吧,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 “婵儿,你别生气!”龙希颜伸手搭于月婵的肩头,但被其甩落。他无奈道:“并非我不想取来与你一试,只是此弓先祖有言切勿动之,相传这刑魔宫内震有一魔,而此弓有震慑之威。若轻易取之,放此魔出来,将会引起天下大乱,后果不堪设想了。”龙希颜严肃道。 “你就唬我吧?啊,就一张破弓,至于编得这么严重吗?”月婵撅了撅嘴,颇为不屑,“我就不信就一张破弓能如此神奇,我看我还是找你的父皇得了。也许用不着我开口,他就将此弓献于我了。算了,求你也没什么用。” 月婵一边说着,一边拿眼不住瞟向龙希颜,果然,龙希谍气得脸色发白,道:“他能做的,我为何不能做,你等我,我这就为你取得此弓来!”说着,龙希颜啪地一声拍向石桌,转身驰离月婵宫。 “呃,颜儿,我只是同你开——”月婵将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见龙希颜气冲冲的离去,她的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话说此刑魔宫由翼阳七子轮番看守,当太子龙希颜到来的时候,此时在刑魔宫看守的正好是韵阳子冯俊才。冯俊才见太子负一弓走来,心生疑窦,暗道:“此刑魔宫常人不来,此时太子为何至此?” 就在龙希颜欲入宫内时,冯俊才拉住他,陪笑道:“太子,你这是?” 龙希颜冷冷道:“我去看看这刑魔宫内可有何异样。” “只是若无圣上之令,任何人也不得入此刑魔宫了,您看是不是?”冯俊才显得十分为难。 “难道父皇不在,我就做不了主吗?”龙希颜不悦道。 “不是,只是这——”冯俊才脸色颇为难看,“要不你还是等陛下回来再——” “混账,若这刑魔宫内出了什么事,你可担待得起?”龙希颜拍拍冯俊才的肩头。 “这——”冯俊才细思片刻,道:“那好吧,太子您去查看一下我会比较放心。”说着,冯俊才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将宫门打开。龙希颜满意地看了冯俊才一眼,遂步入了刑魔宫内。 第五十章 献柔情设计取宝弓(下) 刑魔宫的宫壁上燃有五盏灯火,其格局似某种古怪的阵法。龙希颜仔细观察,发现此格局竟有些类似于五行云龙阵,阵中画有一道道血红色的五角星芒。想必那封魔坛就在五角星芒之底了。他抬眼望去,见星芒之上正悬有一弓,整个弓身呈乌黑色,弓柄处缠以金丝,霸气十足。 “这就是还魂满月弓?”龙希颜望着此弓,不自觉地缓步徐行。当他的脚底踏入那五角星芒的红线之时,脚下如同火烧一般灼痛。壁上的五盏灯腾地猛烈燃烧起来,五角星芒瞬间明亮。 龙希颜一时大惊,忙缩回脚去,五盏壁灯又刷得变得黯淡,恢复如初。 “看来欲得此弓只能从空中着手了。”龙希颜暗自思忖着,抽出携带的佩剑,刷地一下就朝屋顶悬绳射去。还魂满月弓应声而落,龙希颜见并无异样,这才长吁一口气。于是又将身后负的弓解下,以偷梁换柱之法,将此弓悬系于星芒上方。随后,他便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走出刑魔宫。 冯俊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太子今日为何突然而至,待太子离开刑魔宫后,他步入刑魔宫内,发现那柄悬挂的弓犹缓缓摇晃,再看看刚斩的切口,顿时大惊。于是奔出刑魔宫,朝太子离去的方向紧紧跟去。 在穿过几处宫楼之后,龙希颜在月婵宫停了下来,在看看身后无人跟随时,这才走了进去。 “堂堂太子,进入这月婵宫,为何如此谨慎了?”冯俊才越思越觉得奇怪,待龙希颜溜入月婵宫后,冯俊才咬了咬牙,亦悄悄跟了进去,隐于一花丛中。 “婵儿,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龙希颜三步并作两步推门而入。见月婵正于妆台前梳妆,便兴奋地喊道。 “何事如此大惊小怪了?”月婵大老远就见到了龙希颜手中所持的那张弓,心下虽狂喜不已,但仍装作一副生气的模样。 “你看这张弓如何?你试试还能拉断不?”龙希颜步入月婵跟前,啪地一声,将魂满月弓搁于梳妆台上。 “又是从如儿弄来的一张破弓了?”月婵瞥了弓一眼,装作一副极为不屑的样子。 “怎么会呢?你且试试,看如何?”龙希颜神秘一笑,便将弓放入月婵的掌中,拍着胸脯道:“这张弓保准你用尽力也拉不动。” “是吗?”月婵假装满不在乎地举起弓,道:“那我们就到院中一试。”说罢,二人遂来到了院中。 “这柄弓?还魂满月功?”冯俊才回想起刚才入刑魔宫时发现那勿晃动不停的弓,顿时明白了一切。“只是,他们拿此弓做什么呢?”好奇之下,冯俊才伏于花丛深处,一动不敢动。 月婵从箭筒中抽出一箭,搭于弦上,拉动弓弦,奇怪的是,任其如何用力,那弦如生铁焊就一般,纹丝不动。想起关于还魂满月弓的许多神奇,月婵确定这张弓就是传说中的那张神弓了。 “怎么了,这下服了吧?”龙希颜见月婵并未将弓拉开,于是嘿嘿笑道:“怎么,还不称手吗?” “不是,很称手。”月婵笑了笑,将弓随意一放,勾着龙希颜的脖子道:“其实我要弓是假,要你的心是真。” “要我的心?”面对月婵妃子吹气如兰,龙希颜难以自持。 “我只是为了试探一下你对我的爱有多深了。”月婵妃子将脸贴了过去。龙希颜望着月婵妃子杏眼迷离,一禁心神荡漾,痴痴道:“别说是一张弓,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愿意为你摘下来!”这时的龙希颜早已失去了当初少年的羞涩,如同一个强壮的男人般一把抱起月婵朝宫内走去。 “真想不到,他们竟然背着龙渊帝有如此勾当了?”冯俊才见二人如此缠绵,不禁一阵咬牙切齿。但嘴角随即浮出一丝冷笑,趁二人一阵巫山**之际,轻轻跃出宫外。 “还魂满月弓?”龙胤皇叔轻轻抚摸着这张金丝缠就的乌黑弓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掀开一张壁画,转动壁上一扭,在一阵砖墙相墙相磨之后,墙壁之上赫然出现一口。他探手入内,从中取出一根长约二尺长的锦盒。 据说这还魂满月弓只有配合追魂夺命箭才能拉动了,于是他打开盒盖,拿起金翎镶尾的箭身,将其搁于弦上,再然后轻轻拉动。 果然弦丝因其用力牵动而缓缓变形,整张弓身最后成为一满月状,且发出金色而璀璨的光芒。 “打开封魔坛的钥匙?阎王之子?”龙胤帝皱了皱眉,“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是断然不会将你放出来的。”说罢,他轻轻泄力,弓身的光芒也随之消失。最后,他将整套弓失放下了壁画之后。 “下一战,便是雪莲教了!”龙胤望着窗外遥远的北方,喃喃自语道。“四大奇人,金笛银罗,花残叶落,三年了,不知诺儿现在怎么样了?”龙胤皇叔淡淡道,“他的病,在天霞仙子的治疗之下,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您的意思是,该让他出场了?”银罗立于龙胤皇叔的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蛰伏了三年之久,不就是为了今天吗?”龙胤皇叔转身,“只要雪莲教归顺于我,那我们——”他的脸上殿出一丝笑容,“离起义的日子也不远了。” “那属下该怎么做?”银罗请示道。 “将那根胡萝卜投于雪莲教,目标是雪莲宫雪山第一魔女丁颖的尸体。”龙胤皇叔吩咐道。 “那还魂满月弓与追魂夺命箭?”银罗担心道。 “此二宝现已在我手中,你所做的就是让梁欢一个人去雪莲教盗出丁颖的尸体。”龙胤道。 “他一个人去?”银罗不禁瞪大了双眼。 “是的,一个人,而且对其盗尸一事,务必事先让雪莲教知道,好让她们提前做好防范。”龙胤皇叔道。 银罗不知龙胤皇叔葫芦里卖地什么药,于是不解地问道:“如此一来的话,只怕梁欢这一次是有去无回了。” “所以我们务必让他有去能回,且空手而归!”龙胤皇叔笑着说道。 “这是何故?”银罗更加不解了。 “让他意识到,只有借助我们的力量才能帮他盗出尸体。让他知道我们在尽心尽力地帮助他,对于一个屡次失败的人来说,我们施舍般的帮助也会换来他极大的虔诚。而只有虔诚的人,才会甘心替你卖命。不是吗?”龙胤皇叔反问道。 “我懂了。”银罗点了点头,不得不深深佩服龙胤帝的攻心之计。 “好了,你下去吧,此中事宜,你去安排一下,在进攻雪莲教时,诺儿会做好内应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尽量避免大的伤亡。因为任何一方受损,都是对我们极大的损失。”龙胤皇叔正色道。 “属下遵命!”银罗恭声应道。 第五十一章 受蛊惑铤险盗玉尸(上) “什么,你是说,还魂满月弓已经到手了?”梁欢大喜之下,一把抓住银罗的肩头,激动地说道。 “嗯。”银罗点了点头,“当务之急,若想柳香香恢复如初,就只能找到丁颖的尸体了。可是,她在雪莲这宫内,只怕我们——”银罗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为难。 “此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梁欢拍着胸脯道。 “你?”银罗望着梁欢,将信将疑。 “雪莲宫我曾经去过,对于那儿的地形,我算是比较熟悉。如果所料没错的话,我应该知道丁颖的尸体藏于何处。”梁欢自住道。 “是吗?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雪莲教高手众多,你孤身而入,怕是十分危险了。”银罗又摇了摇头,对梁欢的提议予以否决。 梁欢觉得银罗言之有理,沉吟片刻道:“不过人若多了只怕会打草惊蛇,我只消把丁颖的尸体取回来便是。” 银罗想了想,道:“此法却也行得通,不过凡事小心。” 梁欢笑了笑,道:“你好像很少关心过人了?” 银罗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很多年以前我已经没有这个习惯了,不知是这个世界太过于冷漠,不值得我去关心,还是我的心,抑或已经麻木了。” 梁欢望着银罗,心中睚寻思道:“这个人,究竟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去了。” “好了,去吧,想必她更值得你去关心吧,所以无论成败与否,你都要活着回来!”银罗将目光投向苍远的暮色之中,沉默良久。 雪莲山依然耸立于群山之中,山顶之上,雪莲宫如同一朵盛开的雪莲绽放于寒风之中。 幻影大师米丽雅正默运内息,她每天都要花上四五个时辰练功,这样的坚持让她一直保持了在雪莲教中排名前三甲之列。正当她准备收息时,窗外似有一人影闪过。 “谁?”米丽雅陡然睁眼,大喝一声,嗖地一下,如同箭失一般射出窗外。一道白光忽然闪过,雪亮的光弧以极快的速度朝其射来。大惊之下,她倏忽侧身,光弧从她的耳畔擦过。 她跃步而追,但转眼之间那人已去得远了。无奈之际,她只得只身而返。“这样的身手,绝非泛泛之辈了。那么他又有何目的呢?”米丽雅低首寻思着,蓦然发现其门柱上插有一镖,镖上穿有一张纸条。好奇之下,她拔下纸条,展开阅之:宫之后院,近有贼来,慎防! “宫之后院,近有贼来,慎防!”米丽雅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她将目光投向第八苑枯木逢春那神秘之苑,后院难道指的就是此院吗?此苑有萧靖梁把守,内有许多棺尸,雪莲教主有令,常人绝难进入,那贼从何来呢?她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 在道别了柳香香之后,梁欢来到了雪莲山之脚。当他再次看着这片土地时,昔年之景如同昨日犹历历在目。三年前,他的命运因这个女人而改变,原本平静的生活从此被颠覆。命运的瞬息万变,让他猝不及防,茫然失措。死神曾多次扼住他的咽喉,将其推至风口浪尖,让其几近窒息。但是,他都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直到现在。 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与折磨之后,还有什么能令他屈服呢?他的嘴角浮出一丝苦笑。他每走一步,脑海中熟悉的场景一幕幕浮现,让其感触颇多。只觉生命之匆匆,人事之无常,不胜唏嘘。待其至至山腰时,一块古老的石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石碑之上,以古纂体大气地刻着“雪莲圣地,闲人莫入”八个大字,仔细看去,旁边竟歪歪斜斜刻着梁欢艾柳香香五个字。他不禁哑然失笑,这本是当初他同柳香香开的一个玩笑,但没想到一过去便是三年。 “我没念过几年书的,你若有机会,一定好好读书才是。”柳香香当初的这句话犹萦系于耳畔,他拿起剑,欲在石碑上再刻些什么,但想了想,最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那些人将名字刻于石碑上,以求永垂不朽,我将爱你藏于心底,只求能将你拥有。”他默默念出这句话,遂大步朝雪莲山顶走去。 “究竟会是何人呢?”米丽雅潜伏于第八苑枯木逢春,目如鹰隼般警惕地望着四周。 日已西斜,梁欢凭借当年的记忆驾轻就熟,当他来到雪莲广场时,他仿佛再次见到了三年前雪莲教那一次门徒之选的盛况,只是在这个黄昏时分,北风凋碧,少了一些热闹,多了几分萧条。 那时候,她从空中坠落,身负重伤,而我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与之分离三年之久,现在至少我能为她做些什么了吧。他将目光投向第八苑。“记得柳香香受伤那时,正是于此苑救治,那么丁颖的尸体藏于其中无疑。但我又该如何进入此苑呢?” 想当初正是欲闯此苑遭拒,这才从后攀岩而入却误入雪莲禁地,在禁地之中遇到了陶隐,随后又遇到了自己的恩师乐善大师。乐善临终的一幕若浪潮一般不断冲刷着他的脑海。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若不是此番为了柳香香而来,我真想现在就斩你之首。不过下一次来的时候,就是我的复仇之时。”说罢,他双膝跪地,朝雪莲禁地所在之方默默磕了三个响头。 痛思良久,他举目望向第八苑,细查周围地形,暗思道:“此苑守卫森严,看来只能在夜间采取行动了。”说罢,他身形飘动,便消失在了暮色里。 寒风凛冽,两士卒似有些困倦,接连不断地打着呵欠。这也难怪,谁愿意在如此寒风之中值守呢?身在温暖的被中将是何等的幸福了。当天极冷的时候,人的尿液就显得特别多。一士卒捂着下身匆匆跑向一角,在肆意享受排泄的快感时,丝毫没有注意背后那一双冷冰的眼眸。 记得当初自己正是因为一泡尿,差点命丧王燕之手,惨遭其一番蹂躏。看来今日你得重蹈我之覆辙了。不过,我显然不会像王燕那般残忍对待你的,不会让你饱受心灵的折磨。思毕,梁欢笑了笑,就在那位士卒撒完尿,提起裤子时,他忽感心头一凉,随后便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梁欢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干净利落地将第二位士卒干掉,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而赢得更多的时间,他将两具死尸拖至门前倚于门侧,将帽子搭低,假装值守的模样,再然后轻轻推开苑门,悄悄溜了进去。 他以为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但却没有瞒过一直隐于暗处的米丽雅的眼眸。她看出了来人身手之高强,如果刚才梁欢在杀死两士卒时她现身的话,势必会打草惊蛇。她这才没有动手,只想待梁欢进入苑中后,来一个瓮中捉鳖。于是在梁欢溜入了苑中后,米丽雅紧随其后,亦溜入苑内,将门紧锁。 初入苑内,便有一股诡异之气迎面而来,梁欢目睹四周之怪异,不禁皱了皱眉。只见此苑内横有许多冰棺及石台,台上横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坛坛罐罐,罐内盛有鲜血及其它不知名的液体。室内还散落着一些残肢断臂,苑壁之挂有许多的骨架,其状极为骇人,若同进入了人间地狱。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了?”梁欢向前走去,只感室内凌乱不堪,“丁颖的尸体想必就在这些冰棺宫了,但不知是哪一具了。”他向前走着,不断搜寻。 “既然有贵客驾临敝室,恕老夫有失远迎。”一人突然似从墙壁上飘下来一般立于梁欢的面前。 梁欢吓了一跳,惊魂未定,他不住打量此人,只见此人剑眉虎目,面上胡须甚密,几近将其整个面部布满,他面含微笑,手中紧握一根骨玉。梁欢心中暗道:“想必此人便是当初入云龙门未遂的萧靖梁了。”他的心中生出一种同情与欣赏,遂问道:“你就是萧靖梁?” 萧靖梁面露惊讶,道:“阁下不请自来,却又识得在下,请问所谓何事?” 梁欢笑了笑,道:“关于你的事,我略略听过一些了。” “是吗?”萧靖梁面露好奇。 “天资过人,却苦入云龙门未得,壮志难酬,遂自甘沉沦,藏匿于雪莲宫,堕落此生?”梁欢淡淡道。 “堕落此生?”萧靖梁哈哈大笑,道:“一个人自我价值的实现,并不在于他自在什么位置,而在于他做过什么事。你认为我自甘堕落,我却认为我过得有滋有味,很有意义。” “哦,很有意义?你所谓的价值,指的便是改造那些雪莲教徒吧?”梁欢略带嘲讽地说道。 “她们怎么了?在我的帮助下,每个人可以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试问,当今之世,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萧靖梁冷冷道。 “以牺牲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来换取生命的奢华,实现那远大的理想?这就是你对她们的帮助。”梁欢的目光已有些冰冷了。 “她们每个人的加入可是自愿的,谁也没有强迫过她们。怎么?”萧靖梁脸色稍变,“听阁下的意思,今夜造访,可是来兴师问罪的?”萧靖梁冷笑道。 梁欢叹了口气,道:“凭心而论,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很钦佩你的,但是因为你的帮助,现在让一个女孩很受伤,而我正是为她而来。” “她是何人?”萧靖梁问道。 “你可还记得三年前有一个女孩在参与门徒之选时身负重伤,被送往此处救治?她的成功可以说是你的杰作了。”梁欢淡淡道。 “哦?”萧靖梁努力回想着,眼前突然一亮,道:“莫非,你说的那个女孩是——” “不错,她叫柳香香,为了复仇而加入雪莲教,同大多数雪莲教徒一样,她的确实现了自己当初的理想,但却无一例外的绽放了,让自己陷入了无尽深渊。” “所以,你此番前来——”萧靖梁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出于本能的,他紧紧抓住了手中有骨玉。 “你放心,我并非愿意与你为敌,只是我来向你借一具尸体用一用。”梁欢见萧靖梁如此紧张,遂淡淡道。 “借一具尸体?谁的?”萧靖梁见梁欢说得轻松,但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密切注视着梁欢的一举一动。 “雪山第一魔女丁颖,也就是柳香香妖力的源体了。只要有了她,柳香香就能恢复如初了。”梁欢将目光一一扫视那些冰棺,极力搜寻着置有丁颖尸体的那具。 “什么?你的意思是让绽放者重新回复到人的最初状态?哈哈哈!”萧靖梁突然大笑起来。 “你怎么了?”梁欢被萧靖梁突然的大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从来没有听过比这更为荒谬的事了,没有谁比我更加了解绽放者。一旦绽放,她们再也无法恢复正常。几千年过去了,无一例外!”萧靖梁斩钉截铁道。 梁欢亦笑了笑,道:“一个人的医术再高明,学识再丰富,他亦有未曾涉足的领域。殊不知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你所认为不可能的事,对于别人来说,就未必不能成功了。”梁欢的目光紧紧盯在了一副冰棺上,那儿有一张纸条上,赫然写着雪山第一魔女丁颖的字样,他的脚步不由得向前移动。 “等等!”萧靖梁大喝道,“你不能带走她!”说罢,他出掌如风,朝梁欢的后背拍去。 哪知梁欢并不躲避,竟用身体生生接住这一掌,并借着其掌力,倏忽飞至丁颖的冰棺前,将棺盖猛然踢开。 “骨玉一出,五鬼齐现!”萧靖梁大惊,将手中的玉骨抛入空中。那枚骨玉绕成一圈,不停转动,将梁欢给团团围住。刹那间,五条人影从圈中分离,五鬼各持一玉朝梁欢攻来。 这五鬼身法诡异,变幻莫测,让梁欢一时猝不及防,加之梁欢一手抱着丁颖的冰尸,行动极为不便。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冰尸放入冰棺中,与五鬼斗于一处。 梁欢抽出神龙刃,借云龙步来躲避五鬼四面八方的进攻。那骨玉不知为何而来,与刃身相撞竟悄然无声。梁欢大惊之下,仔细看去,整个神龙刃身竟被渐渐染为黑色。 “可恶,他们的吸噬之力竟如此之强了。”梁欢大怒,将内息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剑身,整个剑身如同死灰复燃一般大炽,将整个苑内照亮如白昼。 “你们要吸,就让你们吸个够好了!”梁欢目光睥睨,神威凛凛。 萧靖梁目睹梁欢如此风力,大惊道:“想不到此人的内息竟如此雄浑,若五鬼吸噬不加克制,恐怕被其反制了。于是他默念咒语,操纵五鬼放弃吸噬,仅以诡异身法奇袭。” 梁欢见萧靖梁识破了自己的计策,暗暗佩服此人心智机敏,但对于五鬼屡次奇袭,仅以浮龙御作护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不禁有些发愁。 “看来我太低估这些家伙的实力了。”一直躲于暗处的米丽雅见梁欢被五鬼所困,暗暗佩服萧靖梁道行之深,但接下来战斗,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在几番缠斗下来之后,梁欢突然发现五鬼的进攻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杂乱无章,无迹可寻,但细看之下,发现其竟与方灵玉所授的五行云龙阵十分相似,此阵最大的奥妙在于五芒中心,于是他任凭五鬼如何变化,他试探地立于五鬼之中,并以自己为圆心,以神龙刃作半径,划出一道道光明伏魔圈,挥向五鬼。 不消片刻,此招果然见效,光明伏魔圈与五鬼相触如同淬火般发出滋滋之声,那五鬼随即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惧而远之。 “哼,邪魔歪道,何足为惧!”梁欢声如洪钟,剑法由刚才的飘逸轻为沉凝,伫立于室中,若西天佛祖。 “想不到此人居然身集数家所长,不可小觑了!”五鬼阵被破,萧靖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梁欢见五鬼敬而远之,遂不再上前,缓缓走向冰棺。 “无知小子,雪莲宫内,岂容尔等撒野?真把这儿当你家了?”随着一声娇喝,一条靓影以无比飘逸之姿,赫然挡于梁欢面前。 打量一番,梁欢发现此人面容冷艳倨傲,俨然一带刺的玫瑰,但身影却无比飘逸,朦朦胧胧,幻化无穷,让人难以分辨。梁欢面露惊讶,心中暗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且极擅隐匿妖气,久藏于宫室之内,我居然没有发现。”尽管如此,梁欢依然从容不迫,道:“想必姑娘,便是雪莲教中排名第三的幻影大师米丽雅吧?” 米丽雅略显惊讶,亦猜测着梁欢的身份。 “不对,如今苏静茹已经归顺魔昂,那么你的排名也应该提升一位,由排名第三升至第二了。”梁欢纠正道。 “近闻江湖中盛传一位旷世奇才,年仅十七,却身兼数家所长,行历江湖,罕逢敌手。虽天纵其才,但可惜混入魔道,与之同流合污,掀起江湖上的一番腥风血雨。更兼其性冷酷无情,光明寺一战,杀人如麻。暴雪之城一役后,与魔界三巨头一道被称为冷血魔绝情者,想必这位绝情之人,说的便是阁下你吧?”米丽雅娓娓道。 梁欢闻之,不禁哑然失笑。“承蒙江湖朋友抬爱,冠吾以冷血魔之名,不才正是绝情者了。” “江湖悬赏黄金万两欲购阁下项上人头,吾虽不爱财,但万赏之诱,难以拒之。这笔买卖我碰上了,今看来今日,我要发一笑横财了。米丽雅说着,抽出了雪亮的剑刃。 “悬赏万金,欲购我首?哈哈哈。”梁欢放声大笑,“我倒不知我何时变得如此值钱了,既然江湖欲取吾命,我非要活给他们看。天赐吾命,岂是他人说拿就拿去的?”梁欢眼中锐芒闪烁,杀气顿泄。刹那间,他的剑尖真气怒流,绕其身形成一龙,煌煌生威。就在梁欢运气之时,米丽雅的整个身子竟一分为二,由二分为二,四生八,瞬间便滋生出无数个米丽雅出来。 “幻影?”梁欢见室内人影晃动,很难分辨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米丽邪念,沉吟未定,迟迟无法动手。 “受死吧,冷血魔!”一声音娇喝,一人从上空跃落于梁欢跟前,举刀便砍。梁欢手疾,在剑未及身时,他当机立断,挥出一剑,真刺穿那人的胸口。但是可惜的是,这人只是一具幻影而已。喘息未定,又一个米丽雅竟从后面砍向梁欢。 梁欢一剑劈去,这才发现所斩杀的依然是一个幻影,而那些幻影似层出不穷般不断滋生,让梁欢眼花缭乱。在不能分辨其真假的情况下,梁欢不得不与每一个幻影斩杀,因为下一个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米丽雅,若不加以防范,难免血染其刃。 第五十二章 受蛊惑铤险盗玉尸(下) “可恶,这些幻影如此之多!”梁欢每劈出一剑都是对自己体能极大的消耗,若一味这么下去,相信未等发现真正的米丽雅之身,自己的体能已感不支。他的额上不禁渗出了涔涔汗水,甚至有好几次,米丽雅的刀锋紧贴其身而过,他的身体已然被割开好几道伤口。 “岂有此理!”梁欢勃然大怒,将整个刃身抡成一团,向那无数幻影攻去。 可惜的是,那些幻影一旦被灭,又随即滋生,只要有本源在,这些幻影便生生不息,无穷无尽。而梁欢又担心大攻之下,会摧毁整个宫室,届时将丁颖的尸体破坏,他一时进退两难,一筹莫展。更可恨的是,萧靖梁也不时来袭,让梁欢猝不及防。 “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梁欢屡战未果,便心生退意,于是且战且退,朝门口渐渐移去。 “哼,想逃?”萧靖梁看出了梁欢的心思,遂操纵五鬼堵于门口,对梁欢发动猛烈的进攻。 “五鬼并不为惧,让人头疼的是这些幻影了,简直让人眼花缭乱。”梁欢挥出一道光明伏魔圈将五鬼击退,待移至门旁时,赫然发现此门不知何时已经上锁。这时的梁欢因体力消耗过度,全然成为了困兽之斗。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那也总不至于丧命于此吧。”思至此,梁欢奋起残力,将全部内息聚于剑端,心中默念剑诀,以云龙门第三式天龙行强行冲开室门。 只闻一声轰然巨响,剑尖所劈之方,偌大的铁门如同在炮火的轰击下,瞬间更得粉碎,梁欢觅此良机,以势不可挡之威冲出苑外。 “哪里逃,给我上!”米丽雅为防止梁欢脱逃,早已布下众雪莲教徒守于苑外,这时见梁欢欲逃,遂一声大喝。埋伏之众从四面而来,将梁欢团团围困。 梁欢望了望众雪莲教徒,皆目光精锐,步履沉凝,绝非泛泛之辈。他不禁大吃一惊,叫苦不迭:“这些人何时隐于此,我竟然毫无觉察,此番看来他们埋伏已久,就等我入瓮了。” 在众雪莲教徒的围逼之下,梁欢不禁向后退去。“看眼下之势,非得拼个鱼死网破了。”梁欢笃定心思,在众雪莲教徒举刃之际,吟吟念起云龙诀第六式九龙啸天的剑诀来。 煌煌风雷神电耀, 青冥浩荡云飘摇; 云之仙兮皆避让, 畏我九龙朝天啸! 乌云于天际滚滚而来,在闪电在空中游移,噼啪作响,不时轰击出一声声巨响,梁欢当空而立,那些由电牙铸就的飞龙在其后赫然形成,只等梁欢挥剑而下,便携雷霆万钧之势横扫雪莲教徒。 “此人道行之高,远在你我之上,今日若不斩杀此人,日后定为我雪莲教之害,良机易得,吾等当虽死而斩之!”米丽雅迎于众人之前,高声呼道。 “是!”众雪莲教徒齐声而应,气凌云霄。虽一阵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她们却抱有誓死如归之心。 “那就统统给我去死吧!”梁欢发出一声怒吼,剑劈于地,那剑尖的光芒如同火焰一般在空中划过。剑尖触地之际,九龙巨龙咆哮而来,攻向众雪莲教徒。 在米丽雅的率领下,十几个雪莲教待皆释放出体内的妖力,在空中形成一雪莲瓣状的光盾,任九龙如何冲击,那光盾始终纹丝未动,岿然立于半空之中,从而将九龙电巨压向地面。 梁欢渐感不支,九条巨龙被雪莲光盾慢慢消耗,这般下去,梁欢极有可能受妖力反噬之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雪莲教徒身后忽然飘下满天落叶,叶沿之利,触肤见血,见血而封喉。众雪莲教徒一时猝不及防,数人纷纷毙命! “不好,贼人来袭!”米丽雅见情况不妙,朝叶落所在之处投出无数冰芒,将那些落叶纷纷击碎。与此同时,众雪莲教徒因负伤而导致所结之雪莲光盾威力大减,梁欢也因体力不支从空中坠落。 “你又是何人?”米丽雅见一黑衣人从后方凌空而来,遂厉声问道。 那人对米丽雅的问话全然不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众雪莲教徒中穿梭而过,直奔向坠落的梁欢。“跟我走!”那人一把将梁欢抱起,奔行如风,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五十三章 坠情网昧心藏刺客(上) 我们的悲剧在于自己永远是一颗棋子,而棋子的命运不是被弃,就是战死! “你没事吧?”蒙面人将梁欢带至一处,查看了一下梁欢的伤势,见其并无大碍,遂将其放下。梁欢手抚伤口,罢了罢手,道:“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蒙面人点了点头,道:“此道为下山之径,你这么一闯,雪莲教现在混乱不堪,定四处搜寻于你,但凭阁下的功夫,想要躲避他们,并不太难。恕在下不便相送,就此别过。”说罢,蒙面人拱了拱手,作势欲别。 “等等。”梁欢喊住蒙面人道。 蒙面人回首,“不知阁下还有何事?” “承蒙阁下相救之恩,人过留名,雁过留痕,敢问恩人高姓大名?”梁欢问道。 蒙面人笑了笑,道:“吾本天地一叶,飘摇游荡于世,若得秋风肃杀,飘零四海为家。” “天地一叶?”梁欢喃喃自语,随即猛一惊:“难道你就是四大奇人之一的叶落?那乐善大师的死——”梁欢死死盯着此人,眼中嗖地腾起一团烈火。 “正是,你想为其报仇吗?”叶落冷冷一笑,“只可惜现在不是时候,杀了我,你心爱的人也就无法恢复正常了。”说罢,叶落纵身一跃,若乘风而去,只留下一片片残叶,飘零于空中。梁欢伸出手去,一片叶子落于其手心。 梁欢想起身而追,但叶落已经去得远了,他攥紧手心,将手心的叶片捏碎,簌簌而落。 “你在这儿了?”天霞仙子见叶落从门外走来,遂上前问道。 叶落的外衣上已经披上了厚厚一层积雪,就连眉头上也全是冰霜。他将外衣脱下,天霞仙子接过,挂于壁上,问道:“你刚才出去了?” 叶落跺了跺脚,朝冻红的手心吹了吹气,点了点头。 “刚才有一贼闯入第八苑枯木逢春,你没伤你吧?”天希望仙子关切地问道。 “贼人?”叶落顿时愕然,随即笑道:“想不到森严的雪莲教,竟有也遭盗窃了。何是如此大胆?没丢什么东西吧?” “没什么,还好发现及时,米丽雅已经追去了,但那个人却被人救走了。”天霞仙子说着,为叶落倒过一杯热茶。 “被人给救走了?”叶落面露惋惜,接过茶水。 “能告诉我,刚才你去哪儿了吗?”天霞仙子望着叶落,假装漫不经心问道。 热水入喉,叶落顿觉胸膛流过一道暖流,驱去不少寒意。他望着天霞仙子,缓缓道:“有一种花,只有在午夜的时候,才会开放,如同你这般迷人。我以为这种花只有中原才有,不想在这雪莲山上,竟也被我发现了。”叶落故作神秘道。 “哦?”天霞仙子笑了笑,“什么花,竟如此美丽?” “你先闭上眼。”叶落笑道。 天霞仙子笑了笑,遂顺从地闭上了双眼。叶落从背后取出一朵如碗口大般雪白的花儿,小心翼翼地插在了天霞仙子的发髻上。 “好了。”叶落为其插好后,仔细欣赏。 天霞仙子睁开眼,正欲走到镜前,但闻叶落说道:“我好像错了。” “什么错了?”天霞仙子愕然道。 叶落笑道:“我本以为这午夜的昙花够美丽了,没想到插于你的发髻上,却逊色许多。如此美丽的花朵来点缀你,却显得有些多余了。” “贫嘴!”天霞仙子伸出柔荑戳了戳叶落的额头,拿起奁镜,仔细看去,那纯洁的雪昙花如同精灵一般在她头顶颤动,让她感觉到了生命在那一刻的悸动。 叶落默默地站于其后,仔细端详着镜中的天霞仙子,吟吟道:“月曾避,花羞开,愿伴美人至鬓白!” 天霞仙子亦笑了笑,道:“鱼沉底,雁不翔,娇颜今生只为郎!” “霞儿!”叶落痴痴地望着天霞仙子。 “丹哥!”天霞仙子望着叶落,仿佛又见到了多年前熟悉的情人。她默默闭上双眼,尽享这温情时刻。 正当叶落的唇欲贴上天霞仙子湿软的唇瓣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谁?”天霞仙子一惊,忙推开叶落,整理好衣衫问道。 “启禀教主,弟子米丽雅有事求见!” 天霞仙子似已猜测到了米丽雅定是为那贼人而来,见叶落已藏于屏风后,于是淡淡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而开,米丽雅见天霞仙子的脸颊顿生一阵潮红,有些愕然地问道:“教主,您?” 天霞仙子大羞,但随即暗运内息,恢复镇定,道:“那贼人可曾抓住?” “属下无能,此贼人被一神秘人救走,教中前前后后都搜遍了,但仍未发下贼人的下落。想是已经逃下山去了,请教主责罚!”米丽雅请罪道。 “逃下山去了?”天霞仙子沉吟片刻,吩咐道:“先去救治受伤的几个弟子吧,以后加紧提防才是。” “是!弟子遵命!”米丽雅朗声道,目光不经意间似发现屏风之后人影闪动。 “怎么了?”天霞仙子捕捉到了米丽雅上中的异样,遂打了个呵欠,似十分困倦,作慵懒状道:“要是没别的事的话,你先下去吧,敢快救治她们要紧!” “教——”米丽雅想起方才进屋时教主脸上的一抹潮红,似明白了什么。但既然教主身体困倦,只得悻悻道:“教主日夜操劳,还望保重身体!” “好了,我困了,你下去吧!”天霞仙子挥了挥衣袖。 米丽雅紧紧盯了屏风一眼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你受伤了?”银罗见梁欢趔趄回来,急忙上前将其扶住。梁欢在其搀扶之下坐了下来,因失血过多的缘故,其嘴唇有些发白。银罗见状,手作兰花状,欲点其穴为其治疗。 梁欢罢了罢手,淡淡道:“血我已经止住了,并无大碍!” “早知这样,你就不必去甘冒此险了!”银罗有些自责,忙取过一些纱布,替梁欢包扎伤口。 “我受伤的事,麻烦你不要向柳香香提及!”梁欢淡淡道。 银罗望着梁欢,淡淡笑了笑。 梁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不想让她为我担心。” 银罗道:“想不到你受伤之际,还能替她着想了,这份细心,真令人感动!” 梁欢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身为四大奇人之一的你,应该知道叶落这个人吧?” 银罗点了点头,道:“怎么,你认识他?” 梁欢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问道:“那么,想必你也知道乐善大师毙命于此人之手了?”梁欢紧紧盯着银罗,脸颊的肌肉有些抽动。 银罗从梁欢的眼中读出了某种愤怒,他不禁有些心慌,但极力使自己镇定,道:“是!” “那你也知道乐善大师是我的授业恩师了?”梁欢站了起来,紧紧握住神龙刃柄。 “哈哈哈哈!”银罗忽然放声大笑,“那又如何?你虽见到了他,不也一样没有动手吗?你又顾忌些什么?”银罗质问道。 只闻刷地一声,一道雪亮的光弧划过,神龙刃的剑身已然搁在了银罗的肩头,梁欢双目发红,咬牙一字一顿道:“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早已将他杀死,还有你!” 银罗亦不甘示弱,眯缝着眼望着梁欢,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哼!”梁欢用刃柄将银罗狠狠推坐于椅,还刃入鞘。 第五十四章 坠情网昧心藏刺客(下) 银罗这时显然没有同梁欢较劲的打算,只是淡淡道:“有时候,把自己看得过分重要,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你觉得我们还有合作下去的必要,那我们就接着说下去。” 沉默片刻,梁欢淡淡道:“其实我又何必只身去劫尸体,想必你们早已想好了计策。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在一统魔界三尊以后,你们下一个的目标便是雪莲教了,劫尸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银罗因惊愕而呆呆地望着梁欢,瞳孔聚缩,随即叹道:“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聪明了。” 梁欢冷哼一声,道:“我不管你们有何目的,吞并雪莲教也好,攻下皇城也好。我只想得到我所应得的东西,如果最后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梁欢露出一种古怪的笑意,其后果不言自明。 银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思道:“难道被此人发现了什么?”他紧紧望着梁欢,试图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但结果很是令他失望,他的神情冷酷得如同一块寒冰,久视只会让人战栗不安。 “如果你对我有所怀疑的话,我觉得再聊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银罗面露不悦。 梁欢站了起来,背向银罗,道:“说罢,不要再拐弯抹角了,你们需要我做什么?你知道,凭我一己之力,是无法替你们吞并雪莲教的。” “那我也不绕弯子了,你的任务很简单。你只需说服柳香香即可,她毕竟对雪莲教余情未了。如果她从中阻拦的话,我们的行动势必会受阻。而眼下唯一能说服她的人,也只有你了。”银罗缓缓道。 “说服她攻打雪莲教?”梁欢皱了皱眉,“这倒是有些棘手了。如你所说,不止是她,还有苏静茹,这两个人对于雪莲教依然深有感情。如果我们强行攻取雪莲教的话,依她们的性格,必然极力反对。在她们内心深处,她犹觉得自己仍是雪莲教徒,雪莲教是她们梦想开始腾飞的起点,在其心中的地位根深蒂固,无可撼动!” “听你这么一说,真倒是有些麻烦了。”银罗亦有些发愁。 梁欢忽然灵光一闪,道:“有没有一个方法,不致于过重地伤亡,且能让雪莲教归顺呢?” “你的意思是和平解决?”银罗问道。 “正是。”梁欢转过身去,望着银罗,点了点头:“这样对你们可谓一举二得,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既减少了你们兵力的损失,也能让雪莲教归顺于你们,对你们的兵力也是一大增援了。” “话说不错,但具体该如何实施呢?”银罗一筹莫展,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怎么实施,就是你的事了。”梁欢斜眼望了银罗一眼,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个人最大的孤独,便是有了心事,却没人同你分担。而一个男子最大的痛苦在于,你希望所爱的人过得幸福,却不得不逼她做她当前极不情愿做的事,而她又无法理解你。 “又该如何说服她呢?”梁欢静静立于门前,几次敲门又止,正巧这个时候,门竟吱呀一声开了。 “是你,你回来了?”柳香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复仇之后的她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一向冰冷的面容时常挂起少有的微笑。 对于柳香香的变化,梁欢一时不太适应。不知是羞怯还是柳香香无意间触疼了他的伤口,他轻轻推开了柳香香抚摸的柔荑。 柳香香似乎并不介意,但梁欢却有些尴尬,她有些娇嗔地责备道:“告诉我,你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 梁欢实在不愿意柳香香伤心,但倘若暂时的伤痛能换来终身的幸福,他觉得有必要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她,于是他咬了咬牙,道:“这几天我去了一趟雪莲教。” “雪莲教?”梁欢看到柳香香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她随即道:“你去哪儿做什么?” “去盗尸体,雪山第一魔女丁颖的!”梁欢回答得倒是很干脆。 柳香香因惊讶停顿片刻,道:“盗窃她的尸体,你疯了吗?” “我没疯!”梁欢淡淡道,“如果你觉得此举够疯狂的话,当我把接下来的事告诉你时,希望你能有一个心理准备,保持镇定!” 柳香香静静地望着梁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握住桌上的杯具,努力使自己平静,道:“你说吧,我能接受!” “我们决定吞并雪莲教了!”梁欢淡淡道,随即将头扭过去。 虽然已经作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梁欢把这个决定说出来时,她还是感到震撼。不小心将手中的杯具摔落于地,但两人的目光并未被摔碎的杯具所吸引。 “决定吞并雪莲教?”柳香香问道。 “银罗以及魔界三巨头,是他们这么决定的。”梁欢淡淡道,“当然,我也同意了。” 出人意料的是,柳香香突然笑了起来,望着梁欢道:“所以你此番前来,就是想拉我入伙了?” 梁欢不敢正视柳香香的眼眸,算是默认。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柳香香平静地问道。 “为了你!”梁欢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柳香香。 “为了我?”这一下,柳香香更加糊涂了,她茫然地摇了摇头,生气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妍儿。”梁欢紧紧抓住柳香香的手道,“请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望着梁欢一脸的真诚,柳香香放弃了从他手中挣脱的打算,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你应该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梁欢叹了口气,道:“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到事如今,不得不如实相告了。”梁欢顿了顿,接着道:“其实我和银罗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罢了,他欲借我之力吞并各大门派,以扩充其实力,而我之所以助纣为虐,是因为他有方法能将绽放后的你重新恢复成为正常状态。” 柳香香终于明白了,而且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能让自己恢复正常,内心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良久,她平静道:“如果我放弃恢复正常的打算,要求你终止和他之间的利用,你会怎么办?” 梁欢想了想,道:“我不同意。” “为何?”柳香香质问道。 梁欢叹了口气,道:“我不想让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我太了解他们了。如果存在一种力量无法为他们所利用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这股力量除掉!” 柳香香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心,随即愤慨道:“他们是魔鬼!” “可悲之处远非如此,而是我明明知道他们的行为不端,却还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现在的我就像一头驴,为了一个吃不到的萝卜而拼命卖力,这一点,才是最可悲的。” 柳香香不得不承认梁欢已然将事情的前后仔细想过,但现在的处境,已令她无能为力了。 “那你的打算是?”柳香香问道。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断然不会放弃的!”梁欢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五十五章 识奸计屈辱攻莲教(上) 此时的柳香香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他们根本就无从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 “当然,我要求银罗尽量不会重创雪莲教,这样对他们也有好处。而且,他们若能帮助你恢复,那其他绽放者也会享此福荫。就算是雪莲教徒全部绽放,有了救治的方法,对大家都有好处。”见柳香香神情黯然,梁欢说道。 “为了我,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背着我默默忍受了太多的痛苦吧?”柳香香忽问道。 梁欢被柳香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愣了数秒,感动之余,随即憨厚一笑,道:“没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助你——” 柳香香突然伸指将梁欢的嘴唇堵住,然后在其额头轻轻吻下:“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我所要的,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永远!” “永远!”梁欢的眼角有些湿润,纵有千言万语均化作此时的无语凝噎。他唯有紧紧搂住柳香香,如果时间能停下来的话,他希望就在此刻。 “真想不到,你竟然能成功说服她了?”银罗笑道。 “你也别忘了,对我的承诺!”梁欢冷冷道。 “放心!欲想和平征服雪莲教,我已经有了主意。”银罗淡淡道。 “那再好不过了,至于你们采取什么策略我并不感兴趣,你只需告诉我什么时候动身即可!”梁欢道。 “待定!”银罗道,“一旦有了决定,我自会告诉你,所以这时候你只需好好休息。” 梁欢望了银罗一点,随即转身离去。 “主人,梁欢好像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的计谋?”银罗对龙胤道。 “嗯?怎么回事?”龙胤皱了皱眉。 “我们所投的也许是一根永远也吃不到的萝卜,他意识到了这一点,现在的局势有些不妙了。我担心一旦他发现了我们的谎言之后,就会叛变,到时对我们十分不利。毕竟,他知道的太多了。”银罗担忧道。 龙胤皇叔皱了皱眉,负手于室内来回踱步,“那就中止与他的合作吧,如果可以称之为合作的话。”龙胤皇叔淡淡道,“他下次若抱有怀疑,你就直接提出来好了。我不相信,在没有什么把握之前,他任何的举动都只是试探而已。只要我们的破绽不太明显,抓住柳香香这根敏感的神经,我相信他是一定不会叛变的!” “我懂了。”银罗点了点头,默思片刻,又问道:“那么和平招降雪莲教一事呢?又该如何实施?” 龙胤皇叔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问道:“诺儿在那过得如何?” “尚佳!”银罗答道。 “我问的是他和天霞仙子之间的感情如何了?”龙胤皇叔凝视着银罗道。 “叶诺已经完全取得了天霞仙子的信任,并且天霞仙子对其已经动了真情。”银罗如实答道。 “难道一向机智的她对叶诺的真实身份从未怀疑过?”龙胤帝有些不太相信。 银罗笑了笑:“不是有言:爱情极易冲昏人的理智,尤其是热恋中的女人了。我相信,即便天霞仙子知晓了叶诺的真实身份,她也会有所牺牲而去面对和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 龙胤皇叔笑了笑,道:“看来你对女人,也做过一番研究了?” “此事在叶诺的来信中有所提及,他对女人的把握,我们常人岂能与之相提并论?”银罗顿了顿,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在昨日的来信中,叶落似乎提及他的身份被前来盗尸的梁欢所识破!” “哦?又是他?”龙胤皇叔不禁眉头紧皱,心事重重。 “我看此人迟早是祸患,不如我们趁早——”银罗说着,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龙胤皇叔望了银罗一眼,摇了摇头,道:“不可!” “那——”银罗一想起梁欢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眸,心生厌恶。 “任他的本事再大,也逃不过我的掌心了!他之所以对我们时刻抱有警惕,仅仅是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仍固守着自己的正道之理。一旦他看清了那些虚伪之徒的真正面目,对他们的恨愈发强烈时,我相信他会乖乖投靠我们的!”龙胤帝淡淡道。 “这样最好不过,但如果他心生二意的话,我会在第一时间除掉他的。”银罗狠狠道。 “你很恨他吗?”龙胤见银罗如此愤怒,遂好奇地问道。 “谈不上恨,只不过很是看不惯那副自以为是的表情,真的很令人厌恶!”银罗愤愤道。 “是吗?”龙胤笑了笑,“我倒是很有兴趣见一见他了。” “您是说您想见一见他?”银罗惊讶道。 “有何不妥?”龙胤问道。 “没。”银罗摇了摇头,“只是属下觉得你还是不要露面的好,他知道得越多,对我们越不利!” 龙胤皇叔点了点头,“是了,现在还不是见他的时候了。”龙胤皇叔沉默了一会,又道:“前往雪莲教的人马,你可有选定?” “我确保必胜,属下认为魔界三巨头是最佳人选,一来他们实力高强,二来也可以趁机测探一下他们对吾主的忠诚。”银罗道。 “话是不错,但若选择三人的话,恐有欺压之嫌。”龙胤皇叔淡淡道,“你可知雪莲教因何而建?” “这个——”银罗摇了摇头,“属下确实不知。” “每一个人加入雪莲教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惜以自身身体为代价,以换取人生理想的实现!”龙胤皇叔道。 “确实如此!”银罗点了点头。 “柳香香虽然加入雪莲教,最后还是无可避免的绽放,而正是因为绽放,所以才杀死了晏薇,了却了其复仇的心愿。虽然绽放者令雪莲教徒有所恐惧,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同样是实现个人的远大理想,只不过对身体的伤害程度不同罢了。”龙胤娓娓道,“所以这一次的出征,欲使雪莲教归顺,以柳香香、苏静茹这两位曾经的雪莲教徒作为我方代表,让那些雪莲教徒绽放者的,再加上梁欢,至于魔界三巨头则隐匿山腰,以防徒生变故之不测。” “柳香香、苏静茹、梁欢?”银罗不禁恍然大悟,“是了,这三人入我方不久,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考验其忠诚。就算是牺牲了,对吾军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龙胤将目光投向银罗,二人对峙片刻之后,然后同声大笑起来。 第五十六章 识奸计屈辱攻莲教(下) “明天就要出发了。”梁欢注视着柳香香,“希望你有一个心理准备,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雪莲教徒了。”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柳香香淡淡一笑,“为了我,我们,以及所有的绽放者!我会努力的。” “这就好,我还以为你——” “不是还有你吗?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什么困难我都不怕。就算是背负叛教之名,我心甘情愿。同你如此爱我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柳香香痴痴地望着梁欢。 柳香香的这一番话说得梁欢大为感动,他紧紧握住柳香香的手,欲在其额上轻轻吻下时,忽然传来了敲门之声。 “进来吧!”梁欢有些扫兴道。 柳香香迅速从梁欢的怀中挣脱。 “是你?”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苏静茹。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了。”苏静茹见立于一旁的柳香香脸色绯红,遂淡淡笑道。 “什么事?你说吧。”梁欢当着苏静茹的面将柳香香的手拉过。柳香香并不有拒绝,如小鸟依人般依靠在了梁欢的怀中。 “明天就要出发了,我们三人还有银罗。”苏静茹道,“想必你们已经知道吧?” “是的。”梁欢点了点头,“去我们曾经熟悉而怀念的地方。” 见梁欢一点也不奇怪,苏静茹问道:“对此,你有何看法?” “有何看法?”梁欢笑了笑,“能有什么看法?他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得怎么做,难道还有得选吗?” “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他们为什么要安排我们三人吗?”苏静茹见梁欢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有些生气。 “那你又有何看法?”梁欢反问道。 “你不觉得我们只是一颗棋子吗?”苏静茹问道。 “只要我们是棋子,我们就会有被放弃的那一天。”梁欢冷冷道。 “你还有柳香香与雪莲教或多或少有些感情,如此一战,岂不是让我们为难?置我们于不义?”苏静茹问道。 “不义?呵!”柳香香笑了笑,道:“那雪莲教可曾对你仁过?曾几何时,我们不也做过雪莲教的弃子吗?我们的悲剧在于自己永远是一颗棋子,而棋子的命运不是被弃,就是战死!” 苏静茹惊讶地望着柳香香,良久无语。 “好了,考虑过多只会让自己徒增麻烦和痛苦,明日雪莲教一战,这招棋该如何下,还未有定论了。”梁欢望着柳香香,会心一笑。 苏静茹见两人神情古怪,虽心生狐疑,但也不好意思细问,于是道:“那就祝你们明日小心!” “谢谢,师姐你也一样!”柳香香真诚道。 “师姐?”苏静茹略显惊愕,一细温暖从内心流淌,她朝柳香香点了点头,遂走出了室外。 下一站,雪莲教。 第五十七章 挥泪而战雪藏绽华(上) 刻于石碑上的爱经不起风雨的洗礼,而藏于心中的受能经受岁月的摧残。那残留的字迹已然模糊不清,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的爱如同陈年老酒一般,时间愈长,而愈发浓烈,永远醇香。 在这冰天雪地里,远远走来四人,细看之下,一人着一身黑袍,将全身包裹。风猛烈吹动他的衣衫,很让人怀疑那袍内是否真有实体。另一男子着一身青色长衫,衣衫朴素,甚至有点寒酸。旁有两女子,都是素妆打扮。这四人的打扮初看之下似寻常人家,但细审其步伐,所过之处在厚厚的积雪之下竟不留下任何脚印,这份轻功,十分骇然。 最后,这四人来到了雪莲山脚。 梁欢颇为感触地对柳香香道:“三年前,你背负着我来到这儿,自从你留给我那张纸条后,我一直怀疑我们还能否再见面。想不到三年之后,我们又聚于此,不得不让人感叹时光荏苒了。” 柳香香淡淡道:“那时为了候选的需要,以及你的安全,我不得不这么做,还请你勿怪。” “别介意,我没有任何责怪之意。来,我带你去见一件物什!”说罢,梁欢拉着柳香香直朝山腰奔去。 苏静茹望着梁欢与柳香香亲密无间,不经意间又想起了那个男子,一别三年了,自己为了他不惜沦为绽放者,三年后他还能记得我吗?她胡思乱想着这些,亦跟在了二人的身后。 银罗望着三人离去,又望了望身后潜伏的诸人,挥了挥手,示意继续前行。不一会,梁欢带着柳香香飞奔至山腰那块石碑前,他气喘吁吁,弯腰支膝。稍许,他指着那石碑道:“还记得这块石碑吗?记得那时你带我来到雪莲教,途径此石碑时,在上面刻下了我们的名字。三年的风雨侵蚀,虽然将其有所磨损,但那份坚定的爱意在我心底却愈发清晰。那时你告诉我要多读书,我谨遵汝教,今日虽未大成,却也有小就,算不负你所托吧?” 柳香香走到石碑旁,手抚碑壁,仔细看去,三年前所刻之字依稀可见,那时的梁欢还只是一个小孩,而现在却成熟许多。拥有了一个可以值得依靠的肩膀,大仇得报,诸多变故,让她一时百感交集。遂伫立于石碑前,默默无语。 “妍儿!”梁欢搭住柳香香的肩头,含情脉脉道:“刻于石碑上的爱经不起风雨的洗礼,而藏于心中的受能经受岁月的摧残。那残留的字迹已然模糊不清,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的爱如同陈年老酒一般,时间愈长,而愈发浓烈,永远醇香。” 柳香香抬头,深情地点了点头,道:“我也是!” 梁欢将其搂入怀中,轻声道:“那我们走吧,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有我在你身边,我是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的!”说罢,梁欢搂着柳香香的后腰,一步一步朝雪莲山顶走去。 雪莲宫赫然跃入眼帘,梁欢等人正欲入宫时,两个雪莲教徒陡然出现,横剑于众人跟前,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银罗走上前去,道:“吾等为贵教好友,此番前来,有要事与贵教主商量,望通行则个!” 二雪莲教徒相视之后,均点了点头,其中一人道:“请诸位在此稍等片刻,待我去禀报我家主人!”说罢,那人飞快而去。 “什么?宫外有四人欲见本座?”雪莲教主皱了皱眉,问道,“这群人不请自来,恐怕心怀不轨,你可知他们着何等打扮?又是什么来历?” “启禀教主!”那雪莲教徒恭敬道,“来者共有四人,一男子着黑袍,看不清其模样,另一男子较为年轻,着一身青色长衫,而另外两人则是本教中人,即已经消失三年的苏静茹和刚离教不久的柳香香。” “什么?苏静茹同柳香香?她们还没死吗?难道她们已经绽放?”天霞仙子大惊,既而眼皮跳了数下,似预示着某种不安。也许是多年前的担心即将成为现实,她蛾眉紧蹙,在室内来回踱步。心中暗忖道:“她们两人此刻同来,又有何目的呢?” “教主!诸人尚在宫外等候,你看是否请他们?”雪莲教徒小声提醒道。 雪莲教主止步,道:“先让他们入第一苑落英缤纷内就座,我稍后便来!” “是!”雪莲教徒得令,勿勿而去。 雪莲教主走出苑外,望了望后山头的师祖祠堂,口中喃喃自语道:“雪莲教今日恐难逃此劫了!”深思片刻,他高喊道:“雪莲圣使荀梧欣百里闻寒冰容听令,立刻召集众雪莲教徒,随我入落英缤纷会客。” 当银罗正品尝着雪莲教的名茶“暖心”时,天霞仙子率众雪莲教徒浩浩荡荡而来,银罗立刻放下茶杯,目视着天霞仙子的到来。 “雪莲教主!”银罗见天霞仙子到来,遂站起来行礼。天霞仙子扫视了一下来人,视线在柳香香及苏静茹的身上停留片刻,目光交接之下,欲言又止。最后又将目光落于银罗身上,道:“阁下不请自来,请问所谓何事?” 银罗笑了笑道:“请问雪莲教主,可还记得你的二位徒儿?”他指向柳香香和苏静茹道。 天霞仙子冷冷道:“这两个人本是吾教中人,怎么,现在已经归顺于你了?” “并非如此。”银罗淡淡道,“她们二人已经绽放了。” “已经绽放?”此语一出,众雪莲教徒一片哗然,议论纷纷道:“她们竟然已经绽放?” 天霞仙子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沉默片刻道:“那你的意思是?” “江湖素闻绽放者性格残暴,择人而食,但鲜有人知绽放者正是一个个雪莲教徒因妖力失控而引起身体的急剧变异所致。雪莲教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尽可能地将绽放者屠之,以混淆世人视听,博取好的名声。却孰料近年来绽放者数量剧增,已经到了无以遏制的地步。雪莲教自感实力不济,为保存实力,不得已之下,只能弃绽放者于不顾。雪莲教徒的扩充间接导致绽放者数量的增加。一直以来,这些绽放者虽出于雪莲教,却不被其认可,只好四处漂泊。吾见而怜之,遂将这些流浪者召集,期待有朝一日能为其正名。既然雪莲教徒与众绽放者同出一脉,所以在下想,你们雪莲教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将其重新纳之?”银罗娓娓道。 不置可否,银罗的一番话言之有理,天霞仙子的脸色微变。雪莲教一直不被江湖人士所认可,冠之以魔教之名。这些年为能给雪莲教正名,她们极力屠杀妖魔,众江湖人士见其在斩妖除魔一道中甚为卖力,为江湖及百姓的安危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名誉有所恢复。倘若今日收纳这些绽放者,无疑是将一盆脏水往其头上扣,那么多年来的努力也白费了。雪莲教主沉吟片刻,方道:“阁下虽言之有理,但自吾圣教建教以来,教中门徒虽于世人无功,却从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众所周知,绽放者以人为食,为世人所恶。本座若纳之,恐怕有污吾教千年盛誉。所以阁下的提议,恕本座无法以接受!还望见谅!” 第五十八章 挥泪而战雪藏绽华(下) “原来是这样了!”银罗脸色逐渐变脸,沉吟片刻后道:“那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霞仙子挥了挥手,道:“但说无防!” “敢问教主,贵教建教的宗旨,可是为实现个人理想而建?”银罗问道。 天霞仙子默思片刻,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先不论这些绽放者为贵教之徒所化,贵教弃之不久。她们虽然已经绽放,却于贵教宗旨并不相悖,雪莲教不惜以伤害身体为代价,摄取妖力来提高修为,而绽放者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贵教徒获取更强大力量的另一种途径罢了。而她们的本质,均是为实现个人理想。从这一点来看,既然宗旨都一样,你们雪莲教徒的实力不及绽放者的话,不若改旗易帜,取实力强者为贵教之掌门。”银罗缓缓道。 “什么?”天霞仙子听完银罗这番话后,气得脸色发白。 “混账!你的意思是我们雪莲教就该拱手相让给她们了?”立于一旁的米丽雅愤慨道。 银罗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而且,有一点我要告诉众雪莲教徒的是,即使你们哪一天不小心绽放了,也并非无药可救!大可以重新化为正常人的状态,得到你们所希望得到的!”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众所周知,雪莲教徒一旦绽放,便化为食人之妖,再也无法恢复。所以绽放一直被认为是雪莲教徒的不归之路。如果真如银罗所言,绽放后仍能恢复为常人的话,众雪莲教徒无不动容。她们只觉眼前一亮,一条崭新的落直通光明,就连隐于人群之中的萧靖梁也心有所动。 “真是一派胡言!”雪莲教主拍了一下桌子。 银罗笑了笑,道:“怎么,教主可认为我的话为儿戏?” “自雪莲教建教数千年以来,众雪莲教徒绽放如同花开一般随即凋零,绝无恢复。千万绽放者无一例外,你一个外人,只语片言就能说绽放者犹可恢复正常,不得不让人怀疑你是在此妖言惑众了!”雪莲教主大为不悦道。 银罗之言确实有一举双得之意,在众人之间能出此言,一方面能动摇雪莲教徒的防备之心,诱之以利;另一方面让梁欢能更加坚定绽放后的柳香香确实可以恢复。银罗笑了笑,道:“是不是妖言惑众,日后定会证实。扪心自问,你堂堂雪莲教主,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替座下的众雪莲教徒着想?” “如果说绽放是雪莲教徒一条不归路的话,现在有一条新生之路摆在众人跟前,她们不会选择吗?”银罗大声质问道。 银罗的目光从众雪莲教徒身上一一扫过,见有部分雪莲教徒已然蠢蠢欲动,知计将成,他暗自不得不佩服龙胤皇叔心计之深。 雪莲教主沉吟片刻,语气有所缓解,道:“那你何以为证?让吾绽放后仍能恢复,通往幸福?” 银罗闻此言,知雪莲教主有些妥协,事有转机,于是道:“如果我仅凭此言就让你们退出贵教,贵教心中定然不服。这样吧,我有一个提议,既不伤吾等与贵方和气,贵教徒若绽放,吾等又能替其恢复正常,仙子意下如何?” “原闻其详!”天霞仙子淡淡道。 “你我双方各派三人,进行一一对决,采取三局二胜制,如果贵派胜出,吾等即刻走人。从今以后,绝不打扰贵教。若我方胜出,吾等与贵教结盟。所谓结盟,就是贵教接纳这些绽放者,且吾方有难,贵方必加以救援。当然,我自会答应你们,倘若雪莲教徒绽放,吾等必助之以恢复正常。不知教主及众位门徒意下如何?”银罗将自己的提议缓缓道出。 雪莲教主细思:此提议表面上看起来对雪莲教大大有利,实则暗藏玄机。她正思忖着该如何回绝时,门口忽然出现一人。 “教主!”那人喊过之后,径直来到雪莲教主的跟前。 柳香香见此人后脸色陡变,所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柳香香的启蒙思师百里闻寒冰容。出于本能的,她喊了一声:“师父!” 寒冰容瞥了柳香香一眼,神情漠然。随即于天霞仙子跟前附耳道:“山腰有一大群绽放者,而且其中三人实力深不可测。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想必他们正是魔界三巨头!” “魔界三巨头?”雪莲教主暗暗吃惊,目光投向银罗,那紧裹的衣袍之后究竟藏有一颗多么可怕的灵魂啊! “如今我不答应的话,今日雪莲教难免会有一场血战了。凭借魔界三巨头的实力,吾教之徒定无生还,恐有灭门之灾!事到如今,也只能就此一搏了。若能战胜他们,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教主,不知您意下如何了?”见雪莲教主沉吟未绝,银罗催问道。 “教主,您千万不要答应他们,这明摆着是一个陷阱,且让属下去打发了这些恶徒,替你出气!”米丽雅摁捺不住心头的怒火,跳将出来。 “放肆!”米丽雅正欲出手,雪莲教主一声大喝。 “教主!”米丽雅心有不甘,但奈何教主有令,她只得恨恨作罢,退于一旁。 天霞仙子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明知是陷阱,你也不得不跳下去了。也许跳了,或有一线生机;而不跳,则定死无疑!我答应你们便是,只希望你们不要出尔反尔!” 雪莲圣使荀梧欣从未见过雪莲教主如此下气,自寒冰容在其耳畔低首附语后,她见到雪莲教主脸色陡变,知其中定有变故。于是她走到米丽雅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头,对其摇了摇头,示意其听教主之言,切勿轻举妄动。 “哈哈哈,素闻教主豪气干云,吾等望尘莫及,今日一见,果不虚传。好,痛快!”银罗大笑道。 米丽雅见此人如此猖獗,真恨不得生剥其皮,生吞其骨。 “不知贵方所派何人了?”天霞仙子率先问道。 银罗一愣,知天霞仙子抢得先机,观吾等派兵据其技而后遣兵,视其弱点而克之。 第五十九章 醍醐灌顶涅槃之音(上) 梁欢心中暗道:“方才我来此时正好奇魔界三巨头尾其身后,现在看来想必是为比试而来了。”哪知银罗淡淡道:“据我所知,柳香香身为贵教之徒中于教中排名最末者,自绽放后力斩晏薇,替雪山第一魔女丁颖报得此仇。为使大家一睹绽放者之风采,所以第一轮比试吾等让其出马,至于贵教委派何人,请教主自选!” “什么?她居然斩杀了小女孩晏薇?”刹那间,天霞仙子、荀吾欣、米丽雅及寒冰容等少数几个深谙那一段历史的雪莲教徒无不愕然。至于其她雪莲教徒,因不知小女孩晏薇为何人,故并不显十分惊讶。 “师父,且让我讨教此人,相信能将晏薇斩杀的人,一定很不简单了!”米丽雅主动请缨。 天霞仙子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她望了立于一旁的寒冰容一眼,道:“柳香香是你的徒弟,这一轮比试,就让你们师徒二人一较高下!” “那好,依照本教比试的惯例,应到雪莲广场以战之!”雪莲教主说完之后,遂率众教徒朝雪莲广场走去。 雪莲广场,雪莲柱依然高耸入去,巍峨不减当年,只是这气氛与当年的隆重相比,多了一些悲凉。 柳香香不禁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历经生死,方成为雪莲教门徒的一幕,那时的她是何等的荣耀了。而具有强烈讽刺意味的是,她现在同样站于雪莲广场,其对手竟是一手栽培自己的师父。 寒冰容与柳香香二人缓步入场,没有高亢的喧嚣助威与呐喊,二人对峙而立。 “可恶!这天霞仙子心地也忒歹毒,明知寒冰容是柳香香的恩师,所以刻意派遣她来与柳香香对决!”梁欢见柳香香似不愿动手,十分气愤。 “师父!”柳香香不敢正视寒冰容的目光,低声喊道。 “嗯。”寒冰容的脸色平静如水,看不清其内心之波澜。“动手吧,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师父都不怪你,该教的我也全部都教给你了,你能成功复仇,也算是对师父最大的安慰!对于这场比试,千万不要怀有愧疚之心,要知道杀你丁颖的那些人中,也有我的一份了!所以如果你想完全为其报仇的话,不要对我手下留情!”说完之后,一向脸色如冰的她其脸颊上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来吧,举起你手中的剑,让师父看看你的真正实力!”寒冰容大喊着,抽剑出鞘。 柳香香望着寒冰容,那勉强绽放的笑容如一束毒辣的阳光刺痛了柳香香的双眼,她缓缓持起雪藏剑,道:“那就请恕徒儿无礼,原谅我的大逆不道!” “来吧!”寒冰容瞬间将妖力毫无保留地释放,其惊讶的暴发力让众人看到一团黑气在其周身萦绕,如同恶魔的巨嘴要吞噬一切。 “想不到,她的暴发力竟如此惊人,丝毫不在我之下了!那她又为何隐藏实力甘居我之后呢?”米丽雅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是因为她不想置自己于无妄之争中,这也是她多年来保全实力的原因。除了教主,她几乎瞒过了所有人了。”荀梧欣缓缓道。 “看来我教真有奇人了!”米丽雅颇感欣慰,“这一战,定胜无疑了!” “不见得!”荀梧欣摇了摇头,“能亲手杀死晏薇的人,其实力不容小觑。如果柳香香能放下师徒之情的话,寒冰容要想取胜,恐怕十分困难了。”荀梧欣望着场上的二人,不均禁皱了皱眉,露出一丝担忧。 “剑未及而气先至!”柳香香心下暗惊,“师父深知我善于辨别妖气,是故绽放出如此蓬勃的妖气,以混淆我的视听,借以分散我的注意。既然如此的话——”柳香香用力挥出雪藏剑,随着一束极快的光弧划过,寒冰容虽轻易地避开,但赫然发现自柳香香的身后腾起阵阵妖气,亦将其全身包裹,且妖气之盛,竟丝毫不再自己之下了。 “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天霞仙子望着两股强大的妖气相接,直迸射出一道激烈的火花,不禁赞叹道。 出人意料的是,这两股强大的妖气在一阵激烈的碰撞后竟渐渐融合,形成一圈,将二人团团围住。这样一来的话,二人均无法通过辨别妖力以读出对手的攻击意图了。 这短暂的交手,二人虽无强烈的对抗,但所散发出来的紧张气息让人心为之悬,局势已然剑拔弩张,若风暴袭来之前,团团的妖气聚焦成厚重的乌云,浮于广场上空,直等着决裂而出的那道闪电做出擎天一击。 果然,寒冰容率先挥出寒冰剑,激射出无数冰箭,直朝柳香香飞去。柳香香见寒冰容出手,这才将雪藏剑快速转动,在其前快速划出无数道剑圈。那雪藏剑在其手中如同巨椽挥毫一般行云流水,直拖出一圈圈雪芒。待千万冰箭飞来之际,那一圈圈雪芒竟聚集成一盾的模样,将那无数道冰箭生生抵住。 但寒冰容的进攻显然并没有因此而罢休,一道道冰箭在雪盾上汇聚,最后结晶形成一柄巨大的长矛,矛尖直射向盾心。 与其说这是技艺的较量,不如说这是妖力的比拼,冰铸的长矛若胜,则会刺穿雪盾致柳香香于死地:雪盾若胜,则将以山岳之势圧向寒冰容,使其筋骨寸断。 寒冰容再一次释放出妖力,其面容狰狞,濒临绽放。而柳香香则完全绽放,亦将妖力发挥出淋漓尽致。但寒冰容毕竟修为深厚,此时暴发出的力量更是惊人,她双手紧握寒冰剑,驱使巨予一寸寸刺破雪盾。柳香香渐感压力倍增,防守甚为吃力,步步后退。 “可恶,她始终放不下师徒之情了!这样下去,柳香香定有性命之忧了!”梁欢见柳香香不住后退,不禁为其捏了一把冷汗,他双拳紧握,做好了救援的准备,一旦柳香香遇险,他将冒死相救。 柳香香咬了咬牙,倾全力相抵。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她的脚底深陷一坑。 “啊——”就在众人为她俩担心时,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大喊,竭尽全力作奋力一击。因双方同时发力,且力道极大,偌大的雪盾与冰箭在瞬间瓦解,化为无数枚冰屑,似万丈光芒破云而出般,四射开来。 柳香香见无数枚冰屑扑面而来,她展开双翼护于身前,任冰屑穿透羽翼。寒冰容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巨大雪盾的瓦解化作无数冰石,密集若雨点般砸来。她只好快速挥剑,织成一张光网,将冰石挡于网外。虽是如此,但仍有部分冰石破网而出,生生砸于其体。 第六十章 醍醐灌顶涅槃之音(下) “柳香香!”正当梁欢欲冲上广场施以救援时,苏静茹抓住他的肩头,对其摇了摇头。 “如果你不能帮其打开心结的话,就算你上场,也无济于事!”苏静茹劝道。 “可是,又该如何让她放下师父对她的恩情?”梁欢握紧双拳,咯咯作响,力道之大,其指甲直插肉里。 “也许,你会有办法的!”苏静茹静静看着梁欢道。 “我会有办法?”梁欢愣了一下,寻思起来。 在无数冰屑的冲击下,柳香香的双翼被洞穿,鲜血淋漓。但奇怪的是,那些锋利的冰屑冲击她的身体时,如同撞上了柔软的棉絮,最后无力地跌落于地。 她的身体竟毫无损伤,在众人的惊讶中,一阵风过,被冰屑割破的外衣如玉蝶般飞散。众人才发现柳香香身上穿的是一件羽衣。柳香香想起门徒之选时的那一幕,那时的她衣衫被对手所摧毁,正是她的师父寒冰容将这件天蚕羽衣披于其身,为其遮羞,从而赢得了那场艰难的比赛。事隔三年,又是这件同样的羽衣,使其得以保全。 “您又救了我一命!”柳香香将羽衣上的冰屑轻轻抖落,淡淡道。寒冰容微露惊讶,“想不到三年来,这件羽衣你一直穿着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希望今天在这种场合与您对决,而且背负着雪莲教的存亡。”柳香香将剑垂下,流露于眼中的满是愧疚,“我这样的行径,算是欺师灭祖吗?” 寒冰容着眼前这位历经无数生死之战的女孩,早已褪去了当年的柔弱与青涩,换之以坚毅。但唯一没有改变的,自始至终,她都缺少一份决绝,而正是她所获缺的,将决定这场战斗的成败。 寒冰容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很令我失望了。” 柳香香微愣,苦笑一声,道:“你是我的师父,一直都是,我如何能下手?” “那么,你就别怪为师无情了。如果可以称之为清理门户的话!”寒冰容再次举剑,朝柳香香急速刺去。 显然雪莲教主正是利用了柳香香的这一弱点,她见柳香香只剩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场比试,看来胜败已经很是明显了。 寒冰容显然没有丝毫同情,招招狠辣无比,足以致人于死地。如果不是柳香香身形灵活的话,她早已命丧于剑下。但面对寒冰容老练的剑式,她的防御已经捉襟见肘了。 就在人们以为寒冰容必胜时,广场之内竟响起了轻缓的口哨之声。 “梁欢?”柳香香将目光投向梁欢,这枚口哨正是当年她送给梁欢的信物,她曾答应,只要吹响这枚口哨,她一定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永远也不分开。 口哨之声虽并不悠扬,却很是舒缓,既而转向缠绵。 “是涅槃之音!”荀梧欣道。 “涅槃之音?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了?”米丽雅很是不解。 “是啊,他到底想告诉柳香香什么呢?”荀梧欣亦皱了皱眉。 “这口哨是丁颖送给我的,这音是涅槃之音,是了!”柳香香在瞬间明白,“既然丁颖可以复生,那么就算让我背负不义之名杀了师父——”柳香香感激地望了梁欢一眼,眼前豁然开朗。 她用力将寒冰容斩来的剑荡开,重振身形,道:“师父,徒儿那就无礼了,丁颖之仇,算上你身上的这笔血账,也该还了!”柳香香娇喝一声,展开双翼,腾空而起,开始了她的绝地反击。 局势在顷刻扭转,天霞仙子将目光投向梁欢,心中暗道:“这个人,真不简单了!” 柳香香将全部妖力均凝聚于雪藏剑身,刹那间,雪藏剑光芒万丈,直耀人眼。 在那雪亮的光芒中,众人似乎看到一个如天使般美丽的女人,面含微笑,迎面而来。 “丁颖!那是丁颖!”忽有人惊呼起来。 “什么?她是丁颖!”天霞仙子大惊,“想不到,丁颖的灵魂被封于雪藏剑中,这时的她想必集结了二人之力,不难理解,小女孩晏薇为何会死于其手了!” 柳香香挥剑,万丈光匹很快将寒冰容的身体淹没。奇怪的是,弥留之际,寒冰容的脸上竟挂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随着一蓬鲜血的飞溅,寒冰容的身体倒了下去。柳香香以极快的速度奔至其前,将雪藏剑从她的身体缓缓掠过。 “真可恶,就算是一具死尸也不放过吗?”米丽雅见柳香香在寒冰容身上掏弄着什么,很是生气。正欲出手,却被荀梧欣止住。 “等等!”荀梧欣道,“她似乎并没有蹂躏其尸之意了。” 当雪藏剑最后从寒冰容的头顶掠过时,柳香香长吁一口气,在众人的惊愕之中,柳香香借助雪藏剑的寒气将寒冰容的身体完全冻结,再然后,她将寒冰容的尸体抱起,缓缓走到梁欢身边。 柳香香抹去眼中的悲伤,冲梁欢点了点头。梁欢给了柳香香一个拥抱,以示安慰。 第六十一章 各为其主双莲争妍(上) 我一直在寻找,那颗孤单彷徨的心,也曾因梦想而沸腾,因思念而温馨。在这漫天的花雨中,它将凋谢,香消缕尽。但,这个美丽的世界,我来过! 第一轮比试的结果已经揭晓,毋庸置疑,柳香香取得了这一轮比试的胜利。但雪莲教众人似完全沉浸在寒冰容死去的悲伤中,对失败的现实一时难以接受。 “好了,第一轮对决已经结束,很明显,是我方的柳香香取得了比试的胜利。相信雪莲教主对于这个结果并无异议吧?”银罗站出来,笑问道。 雪莲教主点了点头,道:“这一轮我们输了!” “当然,对于贵教徒的死去,我们亦很痛苦,但依照约定,比赛还得继续,所以至于这第二场的比试,敢问贵教所派何人呢?”这一次银罗率先问道。 “教主,请让徒儿去吧,徒儿愿以性命作赌注,为寒冰容报仇,以保全我雪莲教千载盛誉,不受他人侵凌!”米丽雅怒不可遏,于雪莲教主跟前请缨。 雪莲教主望着米丽雅,叹了口气,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只可惜怒火再过于强烈,却并不能决定比试的成败,反而会扰乱你的心态。这第二轮若是败了,我们雪莲教将无颜立足于江湖。所以就让圣使荀梧欣去燃烧这团复仇的火焰吧!” “教主!”米丽雅还想说什么,但既然雪莲教主已经决定,无论其如何恳求,雪莲教主始终不答应。无奈之下,她只好狠狠跺了跺脚,恨恨退于一旁。 荀梧欣依教主之令走至雪莲广场,等待着下一个对手。银罗深知雪莲教圣使荀梧欣道行之深,在雪莲教仅次于教主天霞仙子。正思忖着是否该用魔界三巨头上场时,苏静茹却主动上前,道:“第二轮比试,就交给我吧。” “哦?”银罗望着苏静茹满脸好奇,“怎么,你和她有过节?” 苏静茹笑了笑,道:“过节倒是没有,只不过昔日我身为雪莲教徒时,名次始终排于其后,我一直很想知道,绽放后我的实力与其相差多少了。所以这一次比试——” “呵呵。”银罗笑了笑道,“你来你一直不服这口气了?只是这第二轮比试至关重要,你可有必胜的把握?” “吾愿以命赌之!”苏静茹落地有声,若切冰断雪。 “好,那就如你所愿!”银罗以欣赏和信任的目光注视着苏静茹缓缓走向雪莲广场。 “想不到昔日在雪莲教中叱咤风云的二人,其作用如同雪莲教主的双臂,此刻竟会在此作生死对决。对于雪莲教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强烈的讽刺了!”天霞仙子苦笑一下,默默注视着二人。 “圣教!”苏静茹抱拳向荀梧欣行礼,“各为其主,请恕在下无礼了!” 荀梧欣凝视着苏静茹,淡淡道:“其实,一直以来,在你的心底,你都想取我而代之吧?” 苏静茹笑了笑,道:“昔日吾技不如人,但时过境迁,今非昔比,不知圣使这三年来,技艺可有所精进?” “应该不及你吧,身为绽放者的你,其实力应该比以前强悍许多了。”荀梧欣道。 苏静茹脸色刷白,冷哼一声,道:“雪莲教徒不也是利用妖气来获得强大的力量吗?我只不过是将妖气提升至极限罢了。” “为了将妖气提升至极致,而不惜将良心彻底泯灭,人性也因此而丧失!当你以那些无辜的人类作食时,可曾为你无尽的罪行深深忏悔?倘若没有,就请随我至那莲花净土,一洗罪恶之灵,澄澈肮脏之魂吧!”荀梧欣吟吟念着,将妖气慢慢释放。那些澄澈如水的妖气浮于其后,形成一朵纯洁的雪莲。 “妖之莲?”梁欢忍不住惊叹,“想不到雪莲教中竟真有人能将妖气练至如此境界了。” “何谓妖之莲?”就连柳香香亦闻所未闻,遂问向梁欢道。 “一般来说,妖气也是一种气,如同云龙门的龙之太息,光明寺的光之明息,以提升战斗力,辅助进攻。但极少有人能将御气到如水流般澄澈,且绕其身而动,只有道行高深之人方有此功。想必普天之下,除了魔界三巨头,雪莲教主及云龙门、光明寺的几位首领外,其余诸人能达到此境界的,也就寥寥无几了。”梁欢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柳香香好奇道。 “关于雪莲教一脉,我在雪莲教禁地时,有一位隐者告诉过我一些,亦在云龙门时的书香满楼读过一些这方面的书籍,均有所提及!”梁欢娓娓道。 “雪莲教的禁地?”柳香香大惊,“你竟然去过本教禁,而且还能活着出来?”柳香香惊讶的表情似完全不相信梁欢所言为真。 梁欢笑了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容我再向你细细道来。” “你还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藏于心底了?呵呵。”柳香香笑着,又将目光投于雪莲广场上。 苏静茹耸了耸肩,赞道:“不愧为雪莲教圣使,竟能御气到如此程度了。” “过奖了!”荀梧欣淡淡一笑,“我雪莲教之武学博大精深,吾所习者只不过是一些皮毛而已,绽放确实为一个有效的途径,倘若潜心修之,亦能达到莲花境界。若府视而观之,则绽放实为愚人之举,不足为取!” 苏静茹闻此言,脸色铁青,道:“是否为愚人之举,且试而知矣。来吧,圣使!”苏静茹展开双臂,凌空而立,亦将妖力尽数释放。那释放的妖力附于其翼,更助其长,舒而展之,其巨不下数十丈,直有遮天避日之势。 荀梧欣淡淡一笑,伸出右手于空中虚点莲花穴,那妖气聚集的莲花缓缓升空,荀梧欣跃起,盘膝坐于其上,手持一莲,其状若九天仙子,美不可言。 “雪莲圣使,果如其名了。”柳香香忍不住赞叹道。 “是了,这一战,苏静茹必定十分艰苦了。”梁欢担忧道。 苏静茹在雪莲教中冠以千手观音之名,已经绽放后的她此时更增其长。只见她不借助任何武器,自身上生出无数个触手,如同毒蛇一般朝荀梧欣攻去。 荀梧欣挥动手中的莲花,撒下无数片花瓣。那些花瓣如同一柄柄利刃般斩向根根触手。苏静茹的只几触手被其斩断后,她知莲瓣刃的厉害。她以妖气御之,其攻击更加灵活多变,以躲避花瓣的切割,直将触手探入莲花深处。 荀梧欣见自己的莲瓣之盾渐被触手渗透,遂将那些莲瓣收起,把自己全身包裹,防止触手进一步穿透。那些莲瓣以强大的流动妖气作护,苏静茹的千手极难渗透,只得收起妖气,保存元气,徘徊其四周,寻觅良机。 第六十二章 各为其主双莲争妍(下) 荀梧欣以拢起的雪莲作护,让苏静茹难于进攻,其势暂立于不败之地。但若想取胜,还需主动出击。隐匿于莲瓣之中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欲维持妖莲的拢起,对元气消耗极大。 果然,久等于莲瓣四周的苏静茹见莲瓣隐有绽放之迹,其莲瓣层层外展。苏静茹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她并不急于动手,只是警惕地望着那层层展开的雪莲,只待其完全绽放的那一刻,给予荀梧欣致命一击。 终于,在最后一层莲瓣舒展的那一刻,自莲瓣之隙迸射出万丈光芒,一股强大的妖力喷薄而出,形成一柱。不待苏静茹出手,率先攻之。 苏静茹大骇,忙侧身而避,只可惜为时已晚。那一匹白光如一柄长剑般斩落如林的触手,贴其身而过,只将苏静茹的两翼齐刷刷斩下。 汩汩而出的鲜血刚流出就被强大的妖力所吸噬,原本雪白的妖莲透出一股殷红,妖艳而凄美。 苏静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失去了双翼,她从空中无力地跌落,其状甚惨。显然,身为雪莲圣使的荀梧欣对曾是雪莲教徒的苏静茹网开一面,若非如此,此时斩断的恐怕是她的身躯,而绝非双翼了。 就在众雪莲教徒为雪莲圣使的胜利欢欣鼓舞时,荀梧欣望着挣扎的苏静茹摇了摇头,道:“似乎并没有结束了。” 果然,自苏静茹斩下双臂的后肩又浴血生出两翼,先前被斩断的触手亦迅速滋生,一如初始。 “你似乎忘了,作为绽放者的我们,如果不斩下我们的头颅的话,任何残酷的进攻都无法将我们摧毁。很可惜,你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苏静茹重新站起,注视着荀梧欣,眼神冰冷。 “看来事情有些麻烦了。”荀梧欣皱了皱眉,顿时明白了绽放者为何以人为食,身体的重生能让她们经受住任何致命的打击。这才是她们最为可怕之处了。要想彻底击败她的话,便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如她所说,斩下她的头颅,使其粉身碎骨,寸寸成灰,永无再生之机。 但经历了第一轮的较量之后,荀梧欣还会奇袭得手吗?毕竟,方才的雪莲光束已经耗去了她大部分的元气。荀梧欣顿时陷入了被动的困境之中。 苏静茹显然没有打算给荀梧欣任何喘息之机以恢复元气,她再次暴发出惊人的妖气,以至于那身体的触手如同疯长的野草一般向荀梧欣蔓延。千百只触手如群蛇般汹涌而来,让人惊骇不已。荀梧欣深知一旦被这些触手缠住,将极难脱身。于是她高高跃起,重新释放出妖气,流转成雪莲之状。 那些触手闻此妖气,疯狂而长,若藤蔓般紧随其后,荀梧欣虽挥出雪莲光束来斩下许多触手。但奈何这些触手即断立长,一时难以遏制。她连连后退,试图摆脱这些“藤蔓”的包围和束缚,哪知这些触手从四面八方而来,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其罩住,且有迅速收拢之势。 荀梧欣见状,知脱逃无望。也许是因绝望而选择了放弃,只见她盘膝坐于雪莲之上,静候这些触手的到来。此时的苏静茹面目狰狞,几不可辨,其形状如同一只全身长满触手的妖蝶,极为可怖。她见荀梧欣欲再次掀起莲瓣之盾,一时加速了触手的移动。待那些莲瓣还未完全合拢时,终于有少量的触手沿着莲瓣之隙插入妖莲之内,试图彻底摧毁雪莲的防御。 果然,荀梧欣所铸的雪莲之盾在触手强有力的捣弄下,莲瓣无力收拢,且渐有展开之势。苏静茹趁机而动,将全部触手沿展开的莲缝插入莲内。 无数触手如附骨之蛆般将整朵妖莲包裹,密不透光,且触手之臂蠕动起伏,从莲内源源不断地摄取能量。 “这么下去,荀梧欣迟早会被这个家伙吸尽妖力而亡!”米丽雅不禁面露担忧。 但就在那些触手全部插入妖莲之后,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原本展开的莲瓣重新合拢如铁钳一般将触手牢牢钳住。 “什么?”苏静茹感到莲内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吸噬之力,脸色顿时大变。于是改变策略,集全部触手形成一圈,如同铁箍般将妖莲死死围住,且一寸一寸朝莲内渗透,欲将整朵妖莲生生割裂,分崩瓦解。 荀梧欣于莲内亦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时间就这么流逝,她仿佛看到了生命的绽放与凋谢。于是她抬起头,望向莲顶,目光充满了彷徨与茫然。 荀梧欣——寻吾心,我到底在寻找什么了?她望着这被包裹的黑暗,喃喃念道:“到底什么才是我的信仰呢?” 黑暗之中有光传来,在她的眼前展现出了一片奇妙的天地,那儿有温暖的阳光,四处是绽放的雪莲,纯洁而安详。 莲花静土,圣祖契诃魔罗坐于雪莲之上,面含微笑,为众弟子讲授无上妙法。 荀梧欣终于明白了,嘴角绽放出传的笑容,就在万千手足破莲而出的刹那,我们看到:自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之中,传来一束纯光,先是一束,既而上百,最后千万。 苏静茹紧裹的雪莲开始快速旋转,一股巨大的恐惧自内心涌起,既而袭遍全身,射出的白光燃烧着她的肌肤,她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 终于,忽闻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响,雪莲广场上,妖气之莲如同烟花般绽放,苏静茹的千万只触手以及身体在瞬间分崩离析,洒下一片血雨。 “我一直在寻找,那颗孤单彷徨的心,也曾因梦想而沸腾,因思念而温馨。在这漫天的花雨中,它将凋谢,香消缕尽。但,这个美丽的世界,我来过!” 我们看到,雪莲广场上,夹杂在血雨之中的,是片片纯洁的莲瓣。雪莲圣使荀梧欣用她的生命选择了与苏静茹共同离去,诠释了对雪莲教的忠诚。她的逝去,让众雪莲教徒悲伤不已。 天霞仙子神情悲痛,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莲瓣,注视良久。 “真的很可惜了!”梁欢望着之满天血雨,忍不住叹道。 “是了,雪莲圣使荀梧欣对雪莲教素来忠诚,哪怕在生命的尽头,她也用自己的血躯书写着自己的不渝之忠,想必每一个雪莲教徒观此战后,大有誓死保卫圣教之心吧!”柳香香见寻梧欣离去,亦充满了悲伤。 梁欢摇了摇头,道:“我惋惜的不是她,而是苏静茹。” “苏静茹?”柳香香一时愕然。 “荀梧欣的死去是为雪莲教而战,可以得到全体雪莲教徒的盛赞与怀念。但苏静茹呢?更多的人认为她的死去是理所当然吧?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泪,又有几人为她而流?为她而难过?”梁欢感慨道,“在世人看来,孤独的死去是不足为惜的。但我认为却是最可悲的。曾几何时,在独自****伤口的时候,我也曾孤独、失落过!”梁欢想起过去的种种,胸口一阵堵塞。 不置可否,在每一次劫后余生之际,柳香香亦有过同样的感受。她望着场上遍地的残肢断臂,叹息道:“只可惜到现在为止,我却不知道她为何入我雪莲教,又为何会沦为绽放者了。” 直到苏静茹临死的那一刻,她也在企盼着那个人的出现,而当那个人真正出现的时候,她的生命也宣告了终结,带着一生的失望与遗憾。 第六十三章 以身献忠自取灭亡(上) 在众人祭奠的沉默中,一白衣男子缓缓步入雪莲广场,他将散落一地的苏静茹的残肢断臂一片片拾起,小心收藏。 “叶落?” “诺儿?” 几乎同时,天霞仙子、银罗、梁欢对于叶落的突然出现颇感惊讶,为什么他会在此刻出现?他与苏静茹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诺?你在干什么了?”当着众人的面,天霞仙子道出了众人的疑惑,但言语中并无责怪之意。 “怎么说苏静茹也是雪莲教的教徒吧?我这么做也是希望她的灵魂在雪莲教能得到安息。”叶诺淡淡道。 天霞仙子点了点头,伸手挥出一团柔光,将那些散落一地的残躯悉数拢起。叶落小心拾弄,如同拼图一般复原了苏静茹当初的模样,那模糊的轮廓中,她的嘴角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天霞仙子走过去,伸手沿苏静茹的头顶至脚掠过,顷刻,她的整个身子开始冻结,形成一具冰尸。 “就让她在雪莲山长眠吧,尽管她已经绽放,成为了雪莲教的叛徒。”雪莲仙子站起,目视远方一望无际的雪海,再然后托起苏静茹的身躯,将其投向了苍茫的雪海之中,再然后同叶落一道,缓缓步上广场之阶处的雪莲宝座。 “雪莲教主,这一轮对决的二位选手均亡,您看这轮比试的胜负?”待雪莲教主坐定后,银罗走出来说道。 雪莲教主目色平静,道:“那依你所言?” “这一轮就算平局吧?对于双方来说都不失公平。”银罗淡淡道。 雪莲教主点了点头,“吾正有此意。” 银罗心中暗道:“两局比试下来,吾方一胜一平,显然已处于不败之地,接下来哪怕再拼一个平手,也算是胜局了。但若能取胜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但这一轮的对决,雪莲教又会派出谁呢?”他正欲发问时,只闻雪莲教主道:“至于这第三轮的比赛,就由本座亲自来吧。”天霞仙子站了起来,缓缓走下台去。 “教主,你身为本教一教之主,怎么可以亲自——”米丽雅正欲阻拦,天霞仙子罢了罢手,道:“这一轮比赛的胜负将关系到我教的存亡,如果这一轮再失败的话,我雪莲圣教将彻底倾覆。圣使寻梧欣尚能为本教捐躯,我身为一教之主,倘若此时再不站出来力挽狂澜,我可就成为圣教的千古罪人了。”天霞仙子慨然道。 “教主——”米丽雅还想说什么,但见雪莲教主神情坚定,遂紧攥双拳,昂然道:“我们雪莲教众弟子誓死愿与圣教共存亡!” “誓死愿与圣教共存亡!”一时间,众雪莲教徒齐声高喊,声震云霄。 天霞仙子将目光从众雪莲教主身上一一扫过,点了点头,道:“那就让我们共同为圣教而战吧!”说罢,在凝视叶落一番后,她纵身跃至雪莲广场,姿态轻盈曼妙,若九天仙子。 银罗笑了笑,道:“真想不到这第三场比试,雪莲教主居然亲自出征了。” 雪莲教主冷冷道:“来吧,这一轮你们的选手可是他?”她将目光投向梁欢,从一开始,她就觉察到了梁欢内息的深不可测。 在这位绝世美人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梁欢竟极不自然。但前两轮比试柳香香与苏静茹已然参战,现在除了银罗外便只剩下自己了。而观银罗之举,显然没有参战的打算。依眼前之势,他只好硬着头皮而战了。于是在一番纠结与挣扎之后,梁欢缓步走入雪莲广场,大胆迎向了雪莲教主这个绝世美人。每目视之,则如痴如醉。 “好厉害的妖力了!”梁欢猛然一惊,拼命摇了摇头,不出几秒,在与雪莲教主的目光交接下,他居然心跳得十分厉害,面色潮红,身体一阵发胀。 “来吧,你!”梁欢努力使自己镇定,大声喊道。 “等等!”在梁欢正欲抢占先机主动出击时,忽闻银罗一声断然喝道。 “怎么了?”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银罗,神情愕然。 “这一轮与天霞仙子对决之人并非你了。”银罗向梁欢摇了摇头。 “不是他?”天霞仙子望了望梁欢,又望了望银罗,道:“那是何人?” “这一轮将与你对决的——是他!”银罗指向立于雪莲宝座之旁的叶诺。 “他?叶落?”天霞仙子一时惊愕不已,“怎么可能?” “好了,诺,为了吾主,这一轮的比试,就由你出征吧!”银罗望着叶诺神秘一笑,淡淡道。 叶诺紧紧盯着银罗,随即神色顿缓,慢慢走向广场,与雪莲教主对峙而立。 雪莲教主望着叶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自己深爱着的人了,想不到在此刻,在这里将会与自己一决胜负。或许这一刻她早已有所预料,但真正展现于眼前时,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眼前的这个男子,在刹那间,他突然变得陌生。雪莲教主露出一缕伤痛而无奈的目光,苦笑道:“想不到,潜伏在我身边多年的你,竟也是他们的人了。”这语气充满了自嘲。她始终不敢相信甚至不愿意承认眼前发生的一切,但事实已很明显的摆于眼前,她所能感觉的只有巨大的失望与痛惜。当初的温馨在瞬间荡然无存,化为乌有,心如死灰,肝肠寸断。 叶诺只是静静地望着雪藏边教主,不发一言,既然再多的解释亦无法弥补心中的愧疚,那又何必多费唇舌呢?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雪莲教主放下尊言,以近乎于哀求的语气道,心有不甘的她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叶落望着满是悲伤的天霞仙子,心如针扎般难受。但是他不能上前给予任何安慰,立场的不同决定了两人之间有情人难成眷属。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天霞仙子见叶落沉默不语,道:“在你的心中,是否真正爱过我?”她紧紧注视着叶诺的眼眸,试图捕捉哪怕是一丁点的感情流露。 可惜的是叶诺竟然回避了她热切的目光,他只是淡淡道:“你出手吧,结果会告诉你答案的!” “我懂了!”天霞仙子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如雪,让人望而生寒。“那就开始吧!”天霞仙子伸出右手,二指并拢。从指尖射出一道白光向不远处的雪莲柱。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一束白光触于雪莲柱后沿柱迅速荡漾,如同一圈圈柔波。 雪莲教主双指向下,缓缓划动,牵动着光束在雪莲柱身剖开一线,自那线口之中如流血般溢出汩汩琼液,随即光柱大盛,直耀人眼。雪莲教主向后牵动白光,光束的尽头,一柄极寒极亮的宝剑从外溢的线口处移出,光华万丈。 剑身华光流转,寒气逼人,剑柄之处若雪莲之萼,其造鬼斧之功,似浑然天成。 “雪莲神剑?”众雪莲教徒观之,无不惊愕。传说中被封藏了数千年的雪莲神剑一直藏于雪莲柱中,现执于雪莲教第二十三代教主天霞仙子之手。 自雪莲剑身散发出的寒气让整个雪莲广场骤然变冷,银罗面容沉凝,却心绪难安。“看来这一战,叶落是凶多吉少了。” 天霞仙子将雪莲神剑握于手中,指向叶落道:“昔日无情者,今化痴情人;爱火融融夜,幻梦共此生。骤变心雪凉,死灰寸断肠;雪莲光华冷,泪斩负心郎!”天霞仙子吟诵之际,已泪流满面。她轻轻挥剑,携无暇之光,斩向叶落。 第六十四章 以身献忠自取灭亡(下) 叶落见雪莲剑轻灵锋寒,知不可硬接,于是向后急跃数步,躲避这看似这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杀机的致命一击。 叶落身形移动,雪莲神剑如附骨之蛆般如影随形,剑尖离其体寸许,有好几次叶落都险象环生。令人不解的是叶落只是一味地躲避,并不还击。而雪莲教主若心领神会,紧跟叶落的步伐,二人身形灵动,姿态曼妙。与其说是两人的决斗,不如说是两人的一段合舞,令人瞠目结舌。 终于,雪莲教主步伐加快,叶落周身几处已被割开一道道剑口。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不得不开始还击。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若闲庭信步,看似杂乱无序,实则变幻莫测。与此同时,他向漫天洒出一捧落叶,如同星雨般攻击雪莲教主。 “不错,就是此人!那第八苑救走了前来圣教劫尸的梁欢!”米丽雅见叶落使出绝技,这才恍然大悟。 萧萧秋风紧,绵绵杀意绝;徜徉天地间,今取叶一叠。金刃虽锐利,终有断芒处;嫩蕊发自然,参差锋如锯;叶落化剑雨,片片斩汝躯;叶黄若冥纸,送汝魂归去! 叶落每念一句,其挥出的叶片愈来愈快,那些飞叶漫天飞舞朝雪藏边教主铺卷而去,但令人吃惊的是,雪莲教主以气作御,在其周身凝成一张极为坚固的结界,将漫天的飞叶挡于结界之外。落叶虽繁密,却无法穿透,直将整个结界裹了厚厚一层,若蚕茧一般,其内光不可透。 面对雪莲教主强悍的防御,叶落的星叶针雨显然毫无奏效。 “叶落似流星,芳消玉亦陨!”随着叶落一声大喝,他的手心竟激射出一道金色的光梭,生生穿透被落叶包裹的结界,直低雪莲教主的胸口。 在雪莲教主纠结而绝望之时,叶落的这一击会奏效吗? 可惜的是,雪莲教主并没有给他可乘之机的打算。叶片飞来的那一刻,她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将雪莲神剑朝光速之叶迅速斩去。 金色的光叶在这一斩之下毫无踌躇地被劈开,这一剑的威力穿透整团被厚厚落叶包裹的结界,直抵叶落的心窝。 叶落望着这个冰冷艳绝的女人,他的嘴角竟然浮现出一缕奇怪的笑容,这笑中分明包含了欣慰、满足与甜蜜,却无丝毫愤怒与哀伤。他的眼神是如此平静,仿佛为了这一剑的到来,他等待多时。 终于,只闻嗤地一声,雪莲神剑如入软泥一般洞穿了叶落的胸口。叶落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天霞仙子的脸宠,虚弱道:“这下,结果已分,你该知道答案了吧?我叫叶诺,亦是四大奇人之一的叶落,从一开始,除了身份对你有所隐瞒外,我从来没有对你隐瞒过什么,包括我对你的爱!” “从一开始,除了身份对你有所隐瞒外,我从来没有对你隐瞒过什么,包括我对你的爱!”叶落的每一个字如同一记记重锤般将雪莲教主的心彻底敲碎,她握剑的手开始颤抖,口中喃喃自语,道:“不!不要!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白色的花朵从天霞仙子的头顶缓缓飘落,残留昨日的温存。但生命的枯萎使其失去了昔日的明艳,苍白而无力。 再然后,他的手缓缓滑落,身体如同他的名字那般,倒入了雪莲仙子的怀中。 “落!”滚滚泪水夺眶而出,雪莲仙子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紧紧抱住叶落的身体,将内息源源不断地输入。 “叶落?”银罗没想到身为四大奇人之一的叶落竟然轻而易举地败在了雪莲教主的手下,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叶落,内心极为复杂。这一战毫无疑问是叶落败了。三局下来,双方战成了平手,如此一来的话地,雪莲教断然不会言听计从于他。这样的结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他无法决定是再进行一场比赛,还是就此折返。 雪莲教主早已将成败抛于脑后,方才的战斗她已然明白了叶落对自己的深深情意。如果就这么让他死去,她会恨自己一辈子。在雪莲神剑一刺之下,虽有了雪莲教主输入真气暂时护体,但叶落的生命已然危在旦夕。这时候,一个人走到了雪莲教主的跟前,虽然叶落曾经杀过他的恩师,但他亦知叶落的生命对于拿下雪莲教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不得不放下血海深仇,来救治这个奄奄一息的男子。 凭着他在云龙门所习的绝妙医术,他很快为叶落止住了伤口的血液,既而调顺其内息,尽可能地修复其身体机能。半个时辰过后,梁欢终于停止了医治,凭借精湛的医术,他终于护住了叶落的心脉,保全其命。 于是他站了起来,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展颜长吁一口气。 “他怎么样了?”见叶落仍昏迷不醒,天霞仙子关切地问。 “已无性命之忧,不过能否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梁欢缓缓道。 雪莲教主久悬的心这才放下,她凝视着叶落,如同端详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又如三年前,他突然出现于自己的庭院,躺于花丛中。 “谢谢你!”良久,雪莲仙子站了起来,注视着梁欢,感激道。 “不必!”梁欢还之一笑,就在银罗还纠结于是否该就此折回时,梁欢道:“你好像忘了,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了。” 天霞仙子注视着梁欢,再次举起剑,道:“绝情者的名字,我亦有所耳闻,但我并不会因为你救了他,而对你手下留情的。” 梁欢笑了笑道:“现在的他,更需要你的照顾。” “怎么,怕了吗?”天霞仙子讥讽道。 梁欢摇了摇头,道:“这轮比赛,你已经对决过了,你胜了。三局过后,我们战成了平手,为了一决成败,加赛一场,由我出战,而你们雪莲教,自然得另派人选了。” “教主,让徒儿替你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吧。”米丽雅跳将出来,以剑指向梁欢道:“三日之前,他曾经潜入了教盗窃,让他给跑了,这次就让新账旧账一起算!” 梁欢望着米丽雅,又望了望天霞仙子,道:“请容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天霞仙子略显惊愕,道:“但说无防!” 梁欢抬头望了望远方雪莲禁地,道:“三年前,乐善大师来雪莲教参加贵教的门徒之选,却不幸为他人所伤,他奋起残力,逃至贵教的禁地,那时我亦机缘巧合不慎误入禁地,大师知命不久已,遂收我为徒,授我心法武艺。”说到这里,众人不禁缅怀起这位当年号称转世活佛的大师,遂问:“那后来呢?” 梁欢想起乐善大师,内心愧疚而沉痛,他只感喉头一阵哽咽,顿了顿,方道:“贵教禁地之中,自立妖言:擅入者死。大师为保全吾之命,临终之时与此恶人一番撕斗,后惨起于恶人之手。而我得其相助,终于逃出禁地。那时我长跪于墓碑前,立下重誓,誓死为恩师报仇。”梁欢说到这里,已经悲痛不已了。 雪莲教主的眸中隐隐闪动,点了点头,已然明白了梁欢口中的这位恶人是谁了。“那你的意思是?”雪莲教主试探性地问道。 “恳请教主让我与此人一战,为师报仇,以完成我吾当年的心愿!”梁欢朗声道,“相信教主亦知道,我所说的这位恶人,其武艺并不逊色于教主你吧?” 雪莲教主将目光投向雪莲林地,道:“只可惜,我并不敢保证他是否会应战了。” 梁欢将目光亦投向雪莲禁地,壮声道:“出来吧,雪莲教第十八代教主陶隐,我将与你一战!” 在雪莲教年轻一辈中,对陶隐这个名字已经陌生,均露出迷茫之色。声音远远传去,回音荡漾在雪莲山脉。梁欢见没有任何回应,又大声道:“难道你就只想永远龟缩于那片树林,摆弄着那几根骨头,等待着绽放吗?缩头乌龟,哈哈哈!” “放屁!”话音刚落,一雄壮之声远远传来,“几年不见,小娃娃竟不知天高地厚,敢上我雪莲教撒野了。”伴随着这一声巨吼,一灰袍男子凌空而至,落于众人跟前。 梁欢望着三年不见的陶隐,瞳孔聚缩,冷冷道:“你终于出现了!” 陶隐亦打量着梁欢,三年不见,他的进步出乎他的意料,尤其是那种敛而不露的眼神,深邃得有些让人可怕。 “到底这三年之间,在他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了?”他顿觉匪夷所思。 “很好!”梁欢点了点头,“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了,看来今天我这一趟是没有白来了。”梁欢缓缓抽出神龙刃,剑身如一泓秋水,寒光闪烁。柳香香下意识地握了握梁欢的手,内心颇为不安。梁欢拍了拍柳香香的肩头,示意其放心,将手从她紧握的心中抽出,于其额上轻轻吻下。 柳香香乖巧地退于一边,内心默默为梁欢祈祷 第六十五章 白玉骨杖触身即覆(上) 这世上还有什么风花雪月比两人的相依来得更为浪漫,让人倍感温馨呢?偌大的冰室中,他们觉察不到丝毫寒气,弥漫着的是融融的受意。就让他们好好享受这劫后余生的温馨与浪漫吧。管他什么天长地久,他们所在乎的,只是现在的拥有。 “你小子!”陶隐望着二人,笑道:“死到临头,要不给你们留一段时间好好惜别?” 梁欢亦笑了笑,道:“不用,谁胜谁负还尚未知晓了!” 陶隐沉吟片刻,扫视众雪莲教徒,朗声道:“吾乃雪莲教第十八任教主陶隐,今日我教有难,陶某当义不容辞护我圣教。但陶某退隐多年,依本教教规,还请现任雪莲教主允我这一战!” 雪莲教主点了点头,表示应答。 “师父!就让徒儿用眼前这个人的血为你祭奠吧!”梁欢默默为乐善大师燃一束心香之后,正式开始了与陶隐的对决。 陶隐的兵刃为一白玉骨杖,整个杖身似一串死人的脊骨,森然可怖,神龙刃每一次与之相交,竟无半点声响,诡异之极。 梁欢脚踏云龙步,变幻无穷,剑法刁钻多变,但在陶隐看来,其防御仍游刃有余。那骨杖时而坚硬如铁,时而又绵软如鞭,且挥舞之时若鬼哭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两人过招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相互试探对手实力。几番较量下来,两人不觉暗暗心惊,对手实力之强,让人匪夷所思。 这二人起初还有一些兵刃上的接触,待几个回合之后,不待兵刃相接,立即换式,其招式之精妙,让人目为之眩,叹为观止。 与其说这是两人的对决,不如说这是二人进行的一场表演,一个集数家所长,变幻无穷;一个则积数百年之淀,绵延悠长。随着对决的进行,两人由起初变幻极快的剑术,此时竟有些沉凝,间隔许久才过一招。但众人知晓,这份缓慢中带着腾腾杀气,一方若有破绽,则有性命之忧。 梁欢心无旁骛,苦苦思忖着制敌之策,但奈何陶隐的杖法极为精妙,毫无破绽可言,他不得不苦苦而战。 而这一方的陶隐亦好不到哪,他每出一招似全在此人的意料之中,陶隐万料不到此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造诣,内心惜才之情油然而生。但他毕竟身为雪莲教之教主,此时若败于其手,颜面何存?这份耻辱他断然难以接受,于是他的每一招凌厉迅猛,欲致其死地而后快。 此时的梁欢深深明白,谁要是要是给对方以可乘之机定死无疑。不到迫不得已,他断然不会使出云龙诀,因为蓄势所需的时间全无防备,而凭借陶隐过人的智慧,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置他于死地。 在与梁欢几个回合之后的交手,陶隐似渐渐摸清了梁欢的套路,对手防御之严密,根本让其无从下手。暗自寻思之后,他竟改变套路,不断变幻其杖法,欲逼梁欢施展出云龙诀,以觅良机。他更明白大凡高手之间的对决,心态比剑法更为重要,虽制敌艰难,但他仍面带微笑,作轻松之状,给对手造以假象。 与陶隐的老谋深算相比,梁欢毕竟经验尚浅,但见陶隐挥杖攻守兼备,且灵动自如,甚为轻松。梁欢求胜心强,内心渐生一丝焦虑。 “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了!”站于一旁的银罗见梁欢额头之汗涔涔而下,面容焦虑,不禁皱了皱眉。而柳香香更是神经紧绷,为其捏了一把冷汗。 终于,梁欢似乎摁捺不住,他以剑作挥,挡下陶隐猛烈的进攻,既而向后跃数丈之远,重踏云龙步,口中默念云龙诀第七式暴怒之九龙啸天。 只见他高举神龙刃,刃尖光流冲天,刹那间,在强大的剑尖作引下,天色大变,乌云滚滚而来,原本艳阳高照的雪莲广场之上,亦变作黑压压一片。 有电丝在云层中游移聚集,化作一条条电龙的雏形,但梁欢在畜势时并未放弃停止对陶隐的袭击,他分出一部分内息以浮龙御护体,在整个云龙门中,能够巧妙地将云龙诀二式融为一体的,尚属首次。在梁欢强大的内息下,两大剑诀虽同舞,威势依然不减。 果然,陶隐算准梁欢必定会使出云龙诀,就在云层中的九条电龙合而为一时,陶隐瞅准时机,将手中的骨杖朝梁欢用力掷去,与此同时,他释放出全部妖力,聚于其后,状若妙莲。 那白玉骨杖竟直直穿透梁欢所结的浮龙御,生生撞于其胸口。梁欢直感胸口一阵巨痛,但他仍咬紧牙,将融为一体的巨龙直直劈向陶隐。 陶隐见一击得中,但并无得意之色,眼见那电龙呼啸而来,所过之处,寸石尽焚,大有毁天灭地之势。陶隐毕竟非泛泛之辈,盘膝坐于妙莲之上,口中念念有词。这时在他的周身的妖气织成一张极为牢固的疆界,电龙撞于其上,竟无法移动半分。 “什么?强悍如斯的九龙啸天之九龙归一,竟然被其生生挡住!”这在整个云龙门中尚属首次。 梁欢体内气血翻滚,将股股内息源源不断地注入到神龙刃上,以助电龙之威。 随着梁欢狂啸而生的内息注入,电龙终于寸寸紧逼,张开巨口,朝妙莲之界噬咬而去。在梁欢强大内息的倾注下,妙莲之界渐渐变形,开始凹陷,直压向结界中的陶隐。陶隐不想九龙啸天的威势竟如此之猛,眼下之况,断然难以御之。他只愿刚才骨杖的一击让梁欢难以支撑,遂生生咬牙,将妖力释放到临界状态。 眼见那电龙就要撞破结界,梁欢突然觉得自伤口处开始凝结成一片片白玉状物,该处变得僵硬无比。这份僵硬渐渐扩散至身躯,有覆体之势。 梁欢见大势不妙,眼见电龙将要噬咬开结界,就在梁欢的整个身躯完全被那片片白玉覆盖,如同石化一般时,他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于神龙刃上,然后用力将神龙刃朝妙莲结界掷去。 神龙刃如一束明亮的光线,准确无误地将妙莲之界穿透,那结界如同泄气一般迅速蔫瘪。在没有了妙莲之界的防御下,电龙以无可匹敌的威势朝陶隐吞噬而去。陶隐的整个身躯瞬间被雪白的光电淹没。咆哮过后,其整个雪莲广场已成为一片废墟。 “梁欢!”正当柳香香为梁欢的胜利庆祝时,果然发现此时的梁欢立于广场之上。如同一樽石雕般纹丝不动。大惊之下,她迅速向其哭喊着奔跑而去。 “结束了吗?”米丽雅望着被电龙烧作焦尸的陶隐,内心升起一丝冰冷的绝望。 “情况似乎并非如此了。”天霞仙子望着那具焦尸,有种异样的感觉。 很快,自陶隐焦黑的身躯散发出的焦糊之气浮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令人可怕的力量。 那种力量,只有雪莲教徒在绽放时才会发出。 “难道说——”几乎同时,众雪莲教徒心头一凉,紧紧注视着陶隐,一种极为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 果然,只见陶隐身上褴褛的肌肤层层剥落,新的生机如同岩浆般融动,在其体内酝酿。 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终于发生了,随着其焦黄肌肤地不停剥落,自其躯体****的肩胛处如同褪皮的秋蝉一般,渐渐生出一对浴血的双翅,其腋下亦不断滋生出一对对触手。 第六十六章 白玉骨杖触身即覆(下) “绽放?”这是一个让所有雪莲教徒能够预料,却又不愿面对的现实,雪莲教第十八代教主陶隐因不愿成为绽放者而甘愿放弃教主之位,隐匿于雪莲禁地。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轻易使用妖力。这时竟也同众多的雪莲教徒一样,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毫无例外地绽放了。 这份震惊与打击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绽放后的陶隐身披羽翼,用长长的触手将一雪莲教徒生生擒住,待送入其口时,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可怜那位雪莲教徒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已完全化为陶隐的腹中之物。众雪莲教徒因恐慌而纷纷退避,以免沦为他的下一个猎物。混乱之中,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人群中迅速消失。 银罗死死盯着绽放后的陶隐,目****芒。作为雪莲教主的绽放,其实力是何等的可怕?如果能逼其就范的话,其利毫不逊色于占领一个雪莲教。如果魔界三巨头齐上阵的话,倘若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能将其制服,其损失将十分巨大。 果然,绽放后的陶隐思绪还算清晰,在一顿饱餐之后,他只感精力充沛,元气大增。但已然绽放的事实亦点燃了他的怒火,投火者正是将其逼上绝路的梁欢。在望了一眼已沦为石雕的梁欢后,他缓缓向其走去。 柳香香用手指不住抠弄着那些覆盖于梁欢身体上的玉片,可惜那白玉异常坚固,竟纹丝未动,但又无法以剑撬之,以免伤害到梁欢。眼看陶隐的脚步已越来越近,他将白玉骨杖高高举起。就在他打算将梁欢的身躯敲得稀巴烂时,一条黑色的龙鞭如同浮光掠影一般缠住了他的手臂。 “九龙断骨鞭?”陶隐略感惊讶,他毫不在意鞭的勾齿钳入其肉,转过头去,赫然发现站于其身后的竟是魔界三巨头魔修、魔昂与魔玲。 陶隐深知这三大巨头的厉害,倘若他们三人合力而攻的话,就算是绽放后的自己也并无必胜的把握。当下之计,要想活命,就必须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率先放倒一人,以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他心念电转,不待魔修的火云啸魔焰枪攒刺而来,竟紧紧抓住鞭梢,用力一甩,直将紧握于鞭柄的魔昂生生抛起。但魔昂毕竟非等闲之辈,他识穿了陶隐的阴谋,使出一招立地生根,再然后用力挥鞭,竟将那只被缠缚的触手生生扯下。 一只触手的失去显然不能造成陶隐的任何伤害,但已然令陶隐勃然大怒,就在魔昂收鞭的那一刻,他索性迎鞭而去,将那枚白玉骨杖朝魔昂击去。 魔昂深知这骨玉的厉害,未等骨杖及身,他举鞭挥向白玉骨杖,将其缠住,甩向远处。陶隐掷出白玉骨杖其实是采取的声东击西战略,就在魔昂分心的刹那,陶隐的身形如鬼魅般而至。 “小心!”站于一旁的魔玲见魔昂遇险,发出一声惊叫,但手中的花雨流星锁藏而不射,脚步未移动半分,魔修虽故意上前几步,但挥出的火云啸枪也只是虚晃几下。 “可恶,这几个家伙!”魔昂将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不禁十分恼怒。这三人表现上虽和,彼此却暗自不服。但凡有一方遇险,亦只是佯装救援,实则欲借刀杀人。 陶隐的利爪如期而至,若不是魔昂及时躲避,只怕此时他的头颅已然出了几个透明的窟窿。较是如此,利爪依然从魔昂的肩胛穿透,血染其臂。 “可恶!”魔昂愤怒地望着魔修及魔玲二人,明白了他们的用意。遂奋力将身躯从插入的手臂上抽出,手抚伤口,展开双翼,朝山下逃窜。 陶隐见魔昂逃离,放弃了追逐的打算,转过身去,将目光投向剩下的二位巨头。陶隐似看出了这三人心怀鬼胎,在少了魔昂的情况下,即使二人同心戮力,已对其丝毫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了。 他轻蔑地望着二人,不屑道:“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 这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后,魔修道:“此人实力远胜过你我,纵使合你我二人之力,亦无必胜的把握,更何况一人独与之战?但若二人合而攻之,你我性命均将不保了。”说到这里,魔修叹了口气,道:“与其让二人均死于此,不如有一人存之,所以我来掩护,你还是趁机逃离吧。” “什么?”魔玲万料不到危难时刻,魔修竟然如此大义凛然,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魔修,心下大为感动。若依其言独存己而弃之不顾,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她脑门一热,正欲说一句“我断后,你且先行时”心中蓦然一惊。 “好小子,差点着了你的道!”魔玲看穿了魔修的用心,于是笑道:“那就谢过魔修哥哥了。”她盈盈而拜,眼含热泪,故作感激零涕状,身体却迅速展翼而行。 “该死的女人,果然如此无情了。”魔修见魔玲亦行,且眨眼之间使消失不见,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对陶隐道:“同为绽放者,在下与您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说罢,他亦展翼而翔,仓皇而逃。 银罗见魔界三巨头弃己不顾,大为愤怒。他瞅了瞅已然化作雕像的梁欢生死未卜,只剩下自己与柳香香,实力微薄,与之一斗,无异于以卵击石。思忖片刻,欲就此离去时,突然想起魔界三巨头逃离时陶隐并无追逐之意,显然他的目的只在于彻底毁灭梁欢。自己就算不离去,亦不会有何损伤。想到这一点,他悄悄退于一旁,密切注视着陶隐的一举一动。 果然,陶隐见三巨头相继离去后,又将目光放在了梁欢身上,他望着那具雕像,笑道:“这下可没有人打扰我送你下地狱了吧?”说罢,他再次走向梁欢。 “快醒醒啊,梁欢!”柳香香不住摇晃着梁欢僵硬的身体,失声大喊,粉泪扑簌而落,嗒嗒地滴在那些白玉片上。“不是说好,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的吗?” “永远也不要分开哟!”梁欢的耳旁不断回荡着这句话,曾几何时,他也曾许下过誓言,永远不让心爱的人伤心了,那现在呢?死神正步步逼近,陶隐挂着平静的笑,扬起触手级缓前伸,眼看立刻就要从柳香香的后胸穿透而过。 “绝不可以!”梁欢于心底大声呐喊。 此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自那些被泪水浸润过的玉片之处开始如蜡烛般融化,这种变化很快遍及全身。就在那如毒蛇般的触手刺来之时,神龙刃如同有感应般自不远处驰来,将陶隐伸出的触手生生斩断。再然后,他抱起心爱的女人,迅速跃向一边。 “什么?居然会这样!”陶隐看着自己被生生斩落的触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梁欢拭去柳香香眼角的泪水,抱歉道。 “你真的没事了吗?”柳香香抚着梁欢的脸庞,仿佛沉浸于梦中。 “刚才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梁欢笑了笑,故作轻松状,道:“好了,这个家伙很难缠,我先去解决了他!”梁欢搂着柳香香的后腰,轻轻吻向她含泪的眼眶。再然后,重新正视着陶隐。 陶隐很配合地给了他们不算太长的时间来温存,面对梁欢的冻解,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战斗**。 “来吧,别让我失望,这一次,恐怕不再是僵硬,极有可能会是灰飞烟灭!”陶隐紧握着骨玉杖,杖身莹莹发光。 “是吗?”见柳香香依依不舍地退至一边,“我听说你们雪莲教徒死去后都要去一个叫莲花净土的地方了,这次我一定会替你完成这个心愿的。” “受死吧,无知小子!”陶隐闻梁欢出言不逊,遂勃然大怒,白玉骨杖光芒大盛。他展开巨翼,奔向梁欢。 梁欢脚踏云龙变幻步,同时念出云龙诀第四式召唤式之神龙现。 或隐于荒芜的山脉, 或匿于幽暗的古林, 或潜于浩渺的深海, 或孕于呼啸的火焰, 或伏于沉睡的大地。 缥缈苍穹, 万灵之尊。 我以卑微之剑, 借雷电之光, 以血作引。 掀开神圣的冥云面纱, 愿一睹您的风采。 出现吧, 伟大的神灵! 第六十七章 碧星闪耀人龙共舞(上) 天空之中两片巨大的云层移来,这两片云随后于空中相撞,自决裂之处飞出一条巨龙,霸气十足。它的巨尾朝飞驰展翼而翔的陶隐用力甩去,渐渐歇落于梁欢身旁。 梁欢虽习云龙诀多次,但这召唤一式所用不多。对驭龙一术经验尚浅,有几次召唤出的神龙非但不为其所驭,反而凶狠异常,险些丧命,故不到关键时候,他绝难使出该式。 梁欢见此次召唤出的神龙与自己极为默契,心下大喜,他急忙跃于龙首,左手扶住龙角,右手持神龙刃,驰向陶隐。 “想不到,他竟然能召唤出神龙!”陶隐望着飞驰而来的这个庞然大物,心下一阵发怵。好在陶隐身形灵动,再加上梁欢驭龙之术尚浅。好几次陶隐都能从龙爪下逃生,但神龙之力毕竟太过于强悍,此时陶隐的处境一时竟有些被动。 梁欢驰龙而舞,其行乎洋洋洒洒。很快便能与真龙相融,势气大增。 陶隐见梁欢避无可避,内心陡升一股豪气,与其被神龙这么追逐,倒不如索性拼个你死我活。他将全部妖气聚集于白玉骨杖之上,那原本白色的骨杖如饱吸的浓墨般通体乌黑,待神龙再次飞来之际,他竟不再躲避,瞅准时机,集全力将骨杖朝神龙刃的眼睛掷去。 只闻吼地一声,神龙发出一声震天惨叫,白玉骨杖如玉软泥一般插入了神龙的巨眼之中,随即鲜血喷溅。 神龙疼痛难忍,于空中翻腾。梁欢只得牢牢抓住龙角,方不致坠落。陶隐一击得手,身如鬼魅般手持骨杖,如利刃一般朝神龙欺身而刺。神龙以巨掌拍之,但奈何其身形过于庞大,不但未能将陶隐擒获,反而将自己抓得鲜血淋漓。如此一来,神龙受挫,局势大转,令梁欢以大感不妙。 情急之下,梁欢抛出神龙刃,以心念驭之,朝陶隐急刺而去。陶隐无力招架,只得放弃对神龙的插刺,转而抵御神龙刃。至此,神龙方得解围,暂不受袭,得以喘息。 梁欢见神龙负伤,一时心疼不已。对陶隐的恨意大炽,而神龙亦对此人仇恨到了极点。一人一龙在刹那间心灵豁然贯通,几乎出于本能般,梁欢使出了神龙诀第四式真龙现的变幻式人龙共舞。 我们看到,天空之中,梁欢挥剑轻点数下,如降雨泽般自剑尖洒出点点莹光。神龙时而弯曲其身,时而翻腾,以作回应。 人龙似在跳着某种神性的舞蹈,梁欢每移一步,若踏浪般印出一圈圈星斑。随着梁欢脚步越移越快,神龙四周很快便布满了“星辰”,闪闪耀眼。“星辰”之上,神龙缠绕而转,最后形成一柱高速旋转的光流。这光流如烈火般愈窜愈高,直冲云霄,待升至最高时,迅速折返。刹那间,那些闪烁的“星辰”爆出熊熊烈火,朝四周迅速漫延。光流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般托出一道巨芒,直射向被烈火包围的陶隐。 陶隐身处火海,欲展翅而逃,哪知刚一展翅,其羽翼就被点燃。这火海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将陶隐牢牢围困,眼见人龙合舞的火线射向自己,绝望之下,陶隐聚全部妖气于前,形成一黑色莲盾,横亘其前,尽全力抵御这擎天一击。 只闻轰然一声巨响,火线与黑莲相撞,形成一道极强的冲击波,朝四周迅速蔓延,所过之处,寸物尽毁。 好在众人见梁欢威势惊人,在其发招时远远躲开,这才避过一劫。若非如此,只怕于这火圈之中早已燃作一片灰烬。 待一切尘紧埃落定时,众人定睛看去,半空之中,神龙已消失不见,唯梁欢一人持剑而立,衣衫尽毁,气喘吁吁。 “结束了吗?”梁欢望着下方之地一片焦土,因力竭而从空中缓缓坠落。 “梁欢!”柳香香立刻冲上前去,将其抱住。 在距离雪莲广场不远处的一隅,被强大的冲击波摧毁,一片被掩埋的废墟中,一个人的心脏正微弱地跳动。 “他们赢了。”雪莲仙子望着尸骨全无的陶隐,内心如坠冰窟般绝望。 “你没事吧?”一直隐匿的银罗这时出现得恰到好处,以关切地口吻问向梁欢。 梁欢望了银罗一眼,摇摇头,道:“不碍事,这场比试我赢了,依照约定,雪莲教就须纳入你的旗下了吧?” 银罗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当然,鉴于你出色的表现,我自会向主人报告的,相信必会有重赏。” “重赏?”梁欢摇了摇头,努力站了起来,道:“走吧,取得丁颖的尸体,能让妍儿恢复,这才是对我最大的奖赏了。”梁欢痴情地望着柳香香,见其因喜悦而泪眼婆娑,遂安慰道:“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柳香香展颜,望着自己的师父寒冰容的尸体,道:“还有她!” “放心,在你和陶隐斗法时,魔昂早已去寻丁颖的尸体了。等我去和雪莲教主说几句话,这就陪你去取丁颖的尸体。”银罗说着,走向雪莲教主。 “魔昂?魔界三巨头不是刚才遁逃了吗?”梁欢一时愕然,但随即明白了,他们的溃逃只是佯败, 其目的是借机潜伏于雪莲教各处,以待日后采取武力强夺。就冲这一点,梁欢不得不佩服银罗城府之深。 银罗缓步走于雪莲教主跟前,道:“战局已定,还请教主信守承诺。” 雪莲仙子淡淡道:“我又何曾反悔过?” “既然如此,那再好不过了。”银罗转身,朗声道:“为庆祝双方结盟,今日设宴,还请教主赴约!” “届时再说吧。”雪莲教主淡淡回应,“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还是多陪他一点比较好,请问可以吗?”雪莲教主讥讽地望着银罗。 银罗见雪莲教主神情黯然,干笑数声道:“教主误会了,你我双方只是结盟,这雪莲教还是您的,您当然可以陪他!” 雪莲教主瞥了银罗一眼,抱着昏迷不醒的叶落,头也不回地朝自己所在的宫苑走去。此刻对于雪莲教的失去她全然不在乎,她唯一关心的便是怀中的这个男子,这个男人用自己的生命证实了对自己的爱。所以,她现在只想好好爱一回。 银罗望着雪莲仙子远去的背影,内心并未升起胜利的喜悦,他反而觉得心头有些沉重,到底是雪莲教主那消沉的眼神,还是暗暗为叶落担心呢?他说不上来。见雪莲教主已经远去,众雪莲教徒亦纷纷散去,沦为废墟的广场上,使只剩下了梁欢、柳香香及银罗三人。当然,还有包括躺于地下的寒冰容的尸体。 “这下我们该怎么办?”梁欢想起银罗说魔昂去取丁颖的尸体,不远方魔昂的身影迅速飞来。 第六十八章 碧星闪耀人龙共舞(下) 方才陶隐的一击显然没有对其造成重伤,凭借强大的修复能力,他胸口的伤不久就会愈合。他歇落于银罗跟前,瞥了梁欢一眼,道:“不好了,方才我去第八苑枯木逢春时,萧靖梁他已不知去向。” 梁欢闻之,大惊失色,一把抓住魔罗的肩头,大声问道:“什么?那丁颖的尸体呢?你们有没有见到?” 魔昂摇了摇头,“她所在的那具冰棺是空的,我四处搜寻过,亦未见其踪。” “怎么会这样?”梁欢大为不甘,丢下众人,独自朝第八苑枯木逢春狂奔而去,同时心中不停劝慰着自己,“不会的,她不会丢失的!” 梁欢来到第八苑枯木逢春,如同发了疯一般,掀开一具具冰棺,里面均睡有冰尸,但唯独缺少的便是丁颖的那一具,直到他将整个苑内的每一处角落翻遍,也未曾发现那具尸体的下落。 “到底他会逃到何方呢?”梁欢无力地瘫倒在地,背靠着一具冰棺,内心无比失望。 在经历了千难万险,本以为可以得到丁颖的冰尸,就可以替心爱的人完成心愿,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让他如何不心伤? 他两眼茫然,无神地望向前方。懊悔、愤怒、不甘与无奈交织成一团,让他无比难受而又愧疚。他甚至再无颜面去面对柳香香,但偏偏这个时候,柳香香推开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抱着寒冰容的尸体,挡住了射入门内的光线。梁欢不敢正眼去看她。一个男人觉得自己最没有用的时候,并不在于自己一无是处,而是你拥有了绝世武艺,以为无所不能时,却无法满足所爱的人唯一的希望。那真诚渴求的双眼,让他如芒刺在背,无颜以对。 柳香香慢慢走了过来,将寒冰容的尸体放下,坐于梁欢的身边。令人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任何责怪梁欢的意思,只是平静说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曾想过,绽放后的自己能有恢复的那一天,所以请你不要难过,我所希望的,只是能静静地陪在你身边,如此而已!” 梁欢转过头,愕然地望着柳香香,她一脸的真诚将梁欢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语言能比情人的理解更为有效的疗伤呢?梁欢将柳香香紧紧搂入怀中,恨不得体灵相融。 “好了,再用力我就喘不过气来了。”柳香香见梁欢释然,遂将其推开,“虽然我不能恢复,但我的师父,他们应该可以救治吧?听你说那个银罗好像会什么移魂**了?就让我们见证一下他们所言是否为真,又或是他们一直在骗你,以便戳穿他们的谎言。” “一直在骗我?”这句话让梁欢灵光一闪,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柳香香道:“方才突然想起了来,我在击攻陶隐时,欲往此苑却被陶隐给拦住。” “是啊,他不是和雪莲教主说结盟的事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柳香香有些不太明白地问道。 “但是他却让负伤的魔昂先来此苑。”梁欢望着柳香香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让魔昂先来此,将丁颖姐姐的尸身藏起来?”听闻梁欢这么一说,柳香香觉得十分有理。 梁欢点了点头,道:“有一种可能,就是萧靖梁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他们囚禁,当然连同他的还有丁颖的尸体。” “只要找不到丁颖的尸体,他们就能以此为借口,无法对你施展离源之术,而我则永远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梁欢豁然明白了银罗的险恶用心,紧握双拳,青筋暴绽,关节之处咯咯作响。 “果然是一只好狐狸了。”柳香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顿觉此人可怕之极。 “但是,我又怎么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呢?”心有不甘的梁欢脸上浮出一丝冷笑。 “银罗幕后的那个人才是最为可怕的,仅凭你我之力,根本就不是其对手。在收编魔界三巨头之后,如今连雪莲教也被他们吞并。”柳香香不无担忧道,“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自量力。” “雪莲教的归顺只是暂时的,凭雪莲教主的聪明才智,今日之事只是权宜之计。委曲求全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银罗对他们的承诺得以兑现。”梁欢淡淡道。 “银罗说过他有能力让绽放者恢复正常,这一点才是让雪莲教主最为看重的。如果银罗无法做到这一点的话,我相信雪莲教主会将其立斩于雪莲山的。”梁欢的眸中锐芒闪动,隐有智慧之光。 “那你有何主意?”柳香香问道。 梁欢望着冰仓内成为冰尸的寒冰容,“正好眼下我们就有一人急需救治,她虽并未绽放,但他们若无法救治,更别说什么可以让死去多年的丁颖这一绽放者复活了。如此一来,让绽放者恢复的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我们何不以此为引,使其羞于天下?” “此计果然妙极了!”柳香香大赞道。 梁欢亦点了点头,扫去了眼前内心的抑郁,却又变得十分矛盾与纠结。如果戳穿了银罗的谎言,他抱有的一线希望也就随之彻底破灭。如果所言为真,那他们的魔爪已触伸向每一处势力,届时只怕整个天下将会倾覆。 “我又不是救世主,又何必以救济苍生为己任?”梁欢这么安慰着自己,顿觉释然许多。 两人紧紧相依,午后柔和的阳光射入门内,如一缕金纱般披在二人的身上,是如此的温馨而静谥。 这世上还有什么风花雪月比两人的相依来得更为浪漫,让人倍感温馨呢?偌大的冰室中,他们觉察不到丝毫寒气,弥漫着的是融融的受意。就让他们好好享受这劫后余生的温馨与浪漫吧。管他什么天长地久,他们所在乎的,只是现在的拥有。 第六十九章 同台结盟冰容复活(上) 刹那间,梁欢感觉是如此的幸福。在这寂寥的尘世里,哪怕被万人唾骂,只要所爱的人能陪伴自己,已然足够! 管他了,我只想活这一生,追逐属于我的幸福! 潋水黄昏铺陈而来,拖下长长的树影,婆娑似老人盘结的筋骨。天霞仙子痴痴地望着叶落,在耳旁不断诉说着什么。粉泪滴落,如果方才不是她剑尖稍偏的话,只怕她现在所依靠的不再是一具温暖的胸怀,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吧?难以想象,失去了叶落,她的生命,还有什么值得她去留恋。 “你知道吗?其实我宁可你欺骗我一辈子,如果真相是这么残忍的话,为了能与你在一起,我还会在乎什么教主之位了。哪怕是同你浪尽天涯,做一对闲云野鹤,我也心甘情愿。” 滴滴粉泪扑簌而下,落在了叶诺的手背。刹那间,他的指尖似微微触动。 “教主!”这时候突然一声音喊道,米丽雅走了进来。 雪莲教主无动于衷,似并没有听见。她的整个身心全然扑在了叶落的身上,此刻她不愿意关心这个世界,她所在意的,只是这个男了。 “启禀教主,已按你的吩咐,将受伤的弟子们得到了治疗,死者业已得到安葬。”米丽雅禀奏道。 “嗯。”雪莲教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不回头。 “另外——”米丽雅犹豫片刻方道,“闻银罗之言,为庆祝双手联盟一事,特建同盟台,并设下夜宴,邀请您赴宴。” “邀请我赴宴?”雪莲教主转首,冷冷盯着米丽雅,道:“你以为这是一件光彩而值得庆贺的事吗?美其名曰同盟,实则与归降何异?替我转告他,宴我是不赴了,他若想羞辱我的话,只管冲我来就是了。” “可是,教主——”米丽雅顿了顿,见雪莲教主脸色铁青,亦鼓起勇气,道:“您可还记得同盟之约?他们说过有能力让绽放者恢复正常。今夜之晏,他就是让我们一睹其如何将死去的寒冰容复活,包括你怀中的这位男子。” “什么?”天霞仙子惊愕地望着米丽雅,又望了望怀中的叶落,确认似地问道:“他当真这么说?” 米丽雅点了点头:“绝非戏言!” “很好!”雪莲教主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让寒冰容死而复生。还有——”她望着叶落,眼中迸出无限希望,“告诉他,我即刻赴约!” “什么?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难道他真的有能力让我师父复活?”柳香香闻之,亦惊愕万分。 “同盟台设宴,如此大张旗鼓,恐怕不为假!”梁欢点了点头,“如果他真的有能力让寒冰容复活的话,那么你——”梁欢握着柳香香的柔荑,“我相信他也有能力让你恢复的。” “但愿如此吧。”柳香香点了点头,亦充满了无限美好的遐想。 “这银罗为鬼王之徒,确实有些过人之处,如果能让绽放者恢复正常,那么雪莲教已然被其生生扼住咽喉,牢牢控制!” “在他们的背后,到底是一股什么样可怕的力量了?”梁欢每每想此,心头都一阵害怕。 “你很担心吗?”柳香香发觉了梁欢神情有些异样,关切地问道。 “一个人之所以恐惧,只是因为未知,我不知道自从跳入了他们所设的局后,是否还有出来的那一天。我现在想的是,最可悲的即使他们欺骗了我们,而我们却无任何还击之力,只能任其摆布。”当梁欢说完这些话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遂抱歉道:“对不起,你别介意,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柳香香笑了笑,“全当是一次尝试,对于结果如何,我早已做好了任何准备。” “有希望总是好的,它会激励你不断努力。走吧,让我们一起去看看他是如何将你的师父寒冰容复活的。”说罢,梁欢抱起寒冰容的冰尸,同柳香香一道,朝同盟台走去。 同盟台设于雪莲广场东侧,当梁欢到来的时候,已然宾客满座。觥筹交错,很是热闹。 “呵,真没想到,银罗何时请来这么多好友了。”梁欢正欲寻觅一处坐下时,却被银罗发现了个正着,他快步走至梁欢跟前,道:“其余人均至,你姗姗来迟,让我们好等。来,当罚三杯!”银罗将梁欢拉至一桌旁,为其满斟一杯洒,递于其跟前,道:“干了!” 梁欢见三巨头及雪莲教徒均于该桌坐定,遂点了点头,豪气顿生,举杯一饮而尽。 “好,费公子果然好洒量。来来来,坐下,此次双方结盟属你功劳最大。让我们同敬你一杯!”众人举杯,齐敬向梁欢。 梁欢亦不介意,多年来的借酒消愁,三杯两盏自然不在话下。众人饮过一番之后,纷纷落座。唯有柳香香一人站于一旁,迟迟不肯坐下。 银罗瞅出了其中的端倪,知柳香香因辈分之介耿怀,于是笑着对柳香香道:“妍妹,众人皆知武弟对你一片痴心,你们二人亦是两情相悦。一个是俊才英少,一个是貌美如花,着实令人羡慕。今日恭逢盛饯,不若就此吉日,你们二人共结连理,众位以为如何?” “如何?那可就是双喜临门了。”魔玲孩童心起,率先鼓掌表示赞成,众人纷纷称赞怂恿,但一阵叫好声中,唯雪莲教主冷哼一声。 三杯酒下肚后,梁欢已有了几分醉意。见众人赞成,遂痴情地注视着柳香香,以手指天道:“雪莲花开,伊人于前,我梁欢指天为誓,愿与妍儿共结连理,比翼同翔,皓然痴心,皇天后土,实所共鉴。若违此誓,狱府妖魔,共食吾躯。九幽冥火,齐焚吾骨。百锁困吾灵,千载不复生!” “不要!”柳香香急忙堵住梁欢的嘴唇,脸颊潮红,娇艳欲滴。如果不是身为绽放者的话,她恨不得立即答应梁欢,但其始终对自己的身份耿耿于怀,遂迟迟不肯开口。 “嫁给他吧?”众人齐声呐喊道。 面对梁欢炽热的目光,柳香香只感息的脸烫得厉害,就在她正欲开口之际,忽一声音冷冷道:“很抱歉,阁下,我们是来参加同盟之庆的,并非什么婚礼之喜。师父尸骨未寒,徒弟却在这里大摆喜宴,我可看不下去了。”天霞仙子站了起来,作势欲离。 “教主请息怒,他们无非是借此以助酒兴罢了。”银罗说着,朝众人使了使眼色,众人会意,皆举起酒杯朝天霞仙子敬酒,以表歉意,唯梁欢一人默默注视着柳香香,期待着她的回答。 “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见梁欢如此痴情,柳香香执拗不过,不忍伤害他,于是附于其耳旁低声道。 “那什么时候?”梁欢犹不甘心问道。 “当我和你一样的时候!”柳香香道。 梁欢这才展颜,紧握着柳香香的柔荑,自顾自坐于一旁,不去理会天霞仙子的一番冷嘲热讽。 第七十章 同台结盟冰容复活(下) 酒过三巡,见群豪兴酣,银罗这才站起,走于同盟台上,朗声道:“在座的诸位宾客,本人承我家主人之命,特与雪莲教结盟,今日贵教教主履约而至,表有诚心。银某人不胜感激。”说着,银罗咬破手指,挤出两滴鲜血,滴于杯中,举杯道:“从今日起,双方缔结盟约,让我们以这杯血酒,表明吾之诚心!”说罢,银罗仰脖,一饮而尽。 诸人纷纷站起,皆滴血而饮,唯众雪莲教徒皆望向雪莲教主,以手举杯,迟迟未动。 “教主?”银罗见众雪莲教徒唯教主之命是从,遂举杯示意。雪莲教主望了望弟子们那些忠诚的目光,滴落一滴眼泪于酒中,含恨一饮而尽,不发一言。 众雪莲教徒见雪莲教主饮下,这才纷纷举杯,以表诚意。 “好!”银罗大笑数声道,“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让我信守承诺,以证明我们有能力救治众人。梁欢!”银罗将目光转向梁欢道,“圣教教徒寒冰容在对决之中战死,这样的忠贞之举着实让众人钦佩。死去固然可惜,为此在这同盟台上,我要请一位高人施法,以活其命,还请你将寒冰容的尸身抱上来吧。” “看来这银罗是真的打算当着众人之面将寒冰容复活了,那么他所指的这位高人又是何人呢?为何至今不见?”虽然满腹狐疑,但梁欢还是依言将寒冰容的尸体抱到了同盟台上。 皓月当空,寒冰容静静地躺于同盟台之心,面色安详。得徒如此,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感到欣慰了。在生命终结的时刻,那嘴角残留的笑意,就算是死去,也不会感到遗憾吧。 银罗上下打量着寒冰容,一番扫视众人后,他又望了望天际那轮皎洁的明月。突然,众人看到他身着的黑袍无风自鼓,阵阵黑气自袍袖中喷射而出,于空中聚集,形成一骷髅的模样。 “灵髅速移?”梁欢惊讶道,“莫非他所谓有的高人便是尧骨?” 果不其原,不出梁欢所料,那具骷髅在月下高速转动,在众人屏息凝望下,四野之中无数阴灵游向那具骷髅,附于其上,显出一人的模样。 梁欢这才明白,尧骨之所以不断吸住阴灵之气,正是为练此术,只要有召唤之力,他的身体能从遥远之地借阴灵之气急速移来。这份诡异,让人顿觉不可思议,实为骇然。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后,随着最后一缕阴灵的附体,尧骨以阴气所聚的骷髅,已然变作了一人。 尧骨,这个在鬼哭岭乱葬岗有过一面之缘的鬼道奇人,此刻又赫然出现在了梁欢面前。 “也只有他能有如此造诣了。”梁欢环臂而抱,忍不住称赞道。 尧骨从天际缓缓飘落,银罗冲其点了点头,与其略略交谈几句之后,便退下了同盟台。 尧骨素不喜与人言,他甚至都没有望向台下众人一眼,只是将目光集中于躺于台上的寒冰容的尸身上。 当明月正圆之时,尧骨这才开始了他的还魂**。只见他从怀中掏出那面奇异的碎流锁魂镜,将其抛向空中,镜面将反射的月光铺陈到寒冰容的尸体上。刹那间,她的身体被迅速冻解,通体发出一圈圈琥珀色的光泽。 尧骨不断念着一些古怪的咒语,寒冰容的身体渐浮于空,其上所沉积的一些尸气迅速消散,通体红润莹玉。 待尸气尽除时,其身又缓缓飘落,诡异之极。而碎流锁魂镜所投之光,也渐渐转为黯淡。 “这样师父就能复活了吗?”柳香香好奇地问道。 “不会!”梁欢摇了摇头,“方才的施法只是驱除了一些尸气而已,仅是这样做,是不会让其复活的。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接下来他便施展还魂**了。” 果然不出梁欢所料,尧骨将寒冰容的身体修复后,自背后取出一张黑乌金丝弓,将其慢慢放于尸体之上。 “这是?还魂满月弓?”梁欢大惊道,“传说中的还魂满月弓,他们果然获得此宝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满是疑惑地望向银罗。 银罗只是对梁欢微笑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还魂满月弓骤然出现的那一刻,碎流锁魂镜所投之月光大炽,如同金色的流体一般不断流入弓弦之内。再然后,我们看到:尧骨一手持弓,一手拉弦,徐徐而引,随着弓弦地弯曲,慢慢变为满月的模样,而将寒冰容的身体笼于其中。 待满月形成之时,他轻轻松手,令人奇怪的是,弓弦依然保持满月之状。再然后,他缓缓拨动弓身,整柄弓随即转动起来。 尧骨不断念出一些奇怪的咒语,随着还魂满月弓的不停转动,碎流锁魂镜如同有感应般时明时灭,明灭交错之际,一缕轻魂从镜中飘起,翩翩然如一缕烟云。 “师父!”柳香香不禁失声而呼。 所有的人几乎忘记了呼吸,望着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空气仿佛在此刻凝结,时间就此定格。 那一缕轻魂终于穿透还魂满月弓,附着在了寒冰容的尸体上,与之融为一体。 待魂体相融之时,尧骨凌空虚点数穴,碎流锁魂镜光芒渐渐黯淡,最后消失。从空中坠落至尧骨的手中。与此同时,还魂满月弓亦恢复成了当初的模样。 “好了。”尧骨长吁一口气,将还魂满月弓从寒冰容的身体上拿起,用衣袖拭了拭额上的汗水,一向灰白如死的脸上,此时竟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奇迹发生了,寒冰容缓缓睁开眼,满脸错愕地望向尧骨。见尧骨并非善类,出于本能的,她迅速跃起,弯指锁向尧骨的喉头。 “身手还是这么灵活,看来恢复得很是成功了。只不过这芙蓉之面,似乎有些瑕疵!”尧骨躲过寒冰容的锁喉,皱了皱眉。 由于长时间浸染雪藏剑的寒毒,寒冰容原本娇好的面容这时已有些溃烂,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见寒冰容死而复生,柳香香在第一时间跃至同盟台,一把将其抱住,喜极而泣。 “这是怎么回事?”寒冰容望着柳香香,一脸茫然,“我不是已经——” “是这位先生将你救活了。”柳香香指着尧骨,表示万分感谢。但尧骨无动于衷,他将还魂满月弓及碎流锁魂镜这两**宝小心收起。 “真的能死而复生了!”众雪莲教徒见寒冰容奇迹般复活,不禁欢欣鼓舞,雪莲教主更是喜不制胜,手抚“沉睡”不醒的叶落,激动道:“太好了,落,你有救了。” 柳香香将事情的始末简单向寒冰容告知,寒冰容闻雪莲教已经与银罗他们同盟,在默默注视了雪莲教主一眼后,遂走下了台去。 第七十一章 心有灵犀落叶归隐(上) 银罗走上同盟台,对尧骨再次表示感谢,尧骨罢了罢手,亦不发一言,挥动袖袍,作势欲离。 “师兄勿行,还有一人劳烦师兄你救治了。”银罗见尧骨欲行,遂喊住他道。 “谁?”尧骨回首问道。 银罗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叶落,道:“此人自负伤后至今未醒,还望师兄不吝相救。” 尧骨瞥了叶落一眼,叹了口气道:“老夫向来只救两种人,已死的活之,已活的死之。这种不生不死的人,确实无能为力。” “那——此人当真无药可救吗?”银罗以一种恳求的语气道。 尧骨沉吟了一会,道:“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要使他醒来的话,还得求助于那位仙子了。”他将目光投向雪莲教主。 “她?”银罗初显诧异,既而瞬间明白,道,“多谢师兄,我懂了!” “嗯。”尧骨点了点头,眼神从梁欢的身上一瞥而过,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其身体如一阵风般飘散。 “他怎么走了?”正当天霞仙子满怀希望地将叶落抱至同盟台上时,尧骨的消失让其大为不悦。 银罗注视着叶落,神情复杂。强挤出一缕笑意,道:“我那位师兄说,他的醒来,还得倚仗仙子您了。” “倚仗我?”天霞仙子一脸茫然。 “他可以为了你牺牲性命,那你为了他呢?”银罗意味深地注视着天霞仙子道。 天霞仙子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将叶落轻轻放下,在一番脉脉注视之后,她轻轻揭开面纱,抛向空中。洁白的面纱在夜风中摇曳,如同一只轻舞的蝴蝶,翩翩而动。在这个月纱铺地的夜晚,雪莲教主放下了高贵的身份,在众人的惊愕中,府身而就,闭眸将香唇轻轻贴在了叶落的唇瓣上。 “原来爱情,可以来得这般伟大了。”梁欢与柳香香同时望向彼此,那一刻,他们心有灵犀,紧紧相拥。 “如果这一吻能唤醒情人的苏醒,我还会在意什么教主之名了。让他们说去吧,此生此刻,我只爱你一人,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奇迹发生了,叶落睁开眼来,默默望着天霞仙子,两人紧紧相拥。 “我还以为你不会醒来了。”银罗望着已然苏醒的叶落,开玩笑道。 “如果没有霞儿的话,我倒是很愿意长眠了。”叶落注视着天霞仙子,深情款款。 “好了,如今我们已经结盟,成为了一家人,可谓是皆大欢喜。这个夜晚,就让我们好好庆祝吧。”银罗将手搭于叶落的肩头,欲推其入席。 但叶落却并未动身,望向天霞仙子道:“我已经决定好了,你呢?” 望着叶落深情如许的目光,天霞仙子读懂了他眼中的深意,道:“我也是!” “那么,开始宣布吧!我们的决定是——”叶落道。 “你们的决定?”银罗似乎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愕然问道。 天霞仙子望了银罗一眼,随即将目光转于众雪莲教徒身上,朗声道:“众雪莲教徒听令,今雪莲教第二十三任教主,我,天霞仙子因违反教规,故辞去教主一职,将教主之位传于本教弟子寒冰容,任何人不得有异议。寒冰容!”天霞仙子望向她,“你过来!” 死而复生后的寒冰容被突其其来的变故惊呆,但闻教主有令,遂来至其前。 “继我之后,你便是我雪莲教第二十四任教主,本教的命脉交付于你,相信你能肩付此责!”说着,天霞仙子双手高举雪莲神剑,授于寒冰容。 寒冰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她万料不到自己会成为本教教主,内心既担忧,又欢喜。一时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真是无官一身轻了!”雪莲教主顿觉轻松许多,失去了光环的她已然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女子。但这个女人,此时充满了幸福。 “好了,我们走吧。”叶落见天霞仙子宣布完毕,遂拉过她的手,走向同盟台,只留下呆若木鸡的银罗。 “等等!”银罗突然大声喊道。 叶落驻足回首,道:“请问还有何事?” 银罗移至叶落跟前,冷冷道:“这个决定,是什么时候的事?” 叶落笑了笑,望了望天霞仙子,道:“刚才的事,准确的说是醒来之时。” “可我并没有见过你们有所商议啊?”银罗好奇问道。 “有时候,一个眼神足以让真心相受的人心意相通,又何须千言万语?像你这种无情之人是永远也不会懂的。”叶落握紧天霞仙子的柔荑道。 “这么说,这个决定主人并不知晓了?”银罗问道。 “我已经替他完成了该完成的任务,以后的人生,由我自己来决定,无须向任何人汇报,有何不妥?”叶落的表情有些冷冰了。 银罗望着叶落冷酷的面容,忽然大笑着拍着叶落的肩膀,道:“没有必要把戏演得这么真吧?她已经辞去了教主一职,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我知道,那一剑你是故意输与她的。” 叶落叹息一声,道:“有些人的一生充斥着谎言、欺骗与利用,你不觉得这样活得很可悲吗?” 银罗不再言语,他意识到了叶落去意已绝,既然如此,又何必强留?聪明的做法是强颜作欢,满心祝福。于是他向叶落伸出了手。 “那就祝你们幸福吧!”银罗诚然道。 对于银罗的突然转变,叶落有些意外,但还是接受了他的祝福。他拍了拍银罗的肩头,道:“如果感觉累了的话,学着去用心爱一个人,你会有一个全新的人生!”再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中,他牵着天霞仙子的手,消失在了温柔的夜色中。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了,没有丝毫离别的伤感,也许天霞仙子的离去对整个雪莲教来说是致命的一击,但却记得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哪怕背负自私之名,对于这样的结局,她也甘心承受。同她相比,自己被云龙门所弃,又算得了什么呢? 刹那间,梁欢感觉是如此的幸福。在这寂寥的尘世里,哪怕被万人唾骂,只要所爱的人能陪伴自己,已然足够! 管他了,我只想活这一生,追逐属于我的幸福! 第七十二章 心有灵犀落叶归隐(下) 梁欢机械地捣弄着药碗,脑海不时浮现叶落与天霞仙子离去的一幕,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再那么恨他。尽管他杀死了自己的师父,但他教会了自己什么是爱,这个男子的形象突然间变如此的高大,让梁欢油然而生敬佩之情。 他胡乱想着这些,对柳香香的到来竟毫无察觉。 “你在干什么了?”柳香香蹲下身,望着梁欢捣弄着药物,好奇地问道。 这一声毫无征兆的发问差点将梁欢吓得跳将起来,他打了一个激灵,抬头见是柳香香,这才长吁一口气,道:“原来是你了。” “我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傻笑,所以过来看看。来,告诉我,有什么开心的事?”柳香香问道。 “没什么。”梁欢又低下头,徐徐捣弄着药物,淡淡道:“只是突然间对叶落的洒脱不羁忽生钦佩。” “的确了,他们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柳香香亦深有感触道。 “你做的是什么药啊?”柳香香见梁欢出神而将药碴捣于碗外,遂问道。 “这个嘛。”梁欢笑了笑,“还不是为你好。” “为我好?”柳香香不解道,“我又没生病。” “准确的说是为了你的师父!”梁欢更正道。 “我的师父?她老人家怎么了?”柳香香更加好奇了。 “因染雪藏剑的寒毒,面容溃烂,我无意间发现这雪莲山的雪蛇具有驱除寒毒之效,除疤美容之功。遂抓了几条,做成药料,服用后定会有疗效。”梁欢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了。”柳香香点了点头,“那谢谢你了。” “不必。”梁欢噗嗤一声笑将出来。 “今天怎么了?”柳香香有些郁闷地问道。 “我突然觉得有件事想起来很可笑,所以忍不住便笑出来了。”梁欢强忍着笑解释道,“你想,天霞仙子身为雪莲教主,轻纱遮面只为掩饰其绝世殊容,但寒冰容亦为雪莲教主,同样轻纱遮面,却是为了遮其丑陋之貌。她们二人相比,你觉得好笑不?呵呵。”梁欢又忍不住笑将出来。 “不许你这么笑我的师父!”柳香香生气道。 “没!”梁欢止住笑,“所以我才制此良药,一解你师父之尴尬。若非她是你的师父,我才懒得管了。” “这还差不多。”柳香香怒气稍平,“其实我师父对雪莲教还是很忠心的,同天霞仙子相比的话,无疑会压力陡增,就看她能否承受得住了。尤其是现在,雪莲教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谷,一旦驾驭不了众雪莲教徒的话,雪莲教一脉就,只怕毁于一旦了。” “是啊!”柳香香亦面露担忧,“只要能帮助师父,我定会不遗余力的!”柳香香坚定道。 梁欢笑了笑,并不作答,他想着寒冰容脸上的寒毒之伤,脑海中突然想起严曲,不知这雪蛇药对其脸上的伤疤会不会也有所疗效了。他一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兼并雪莲教一役完全算得上一次成功的战役,没有大规模的厮杀,取得如此成绩,银罗本应该高兴才是,但叶落的离去,让他深感遗憾。 四大奇人一直是龙胤皇叔得力的助手,如今失去了落叶,不知会对主人的宏图霸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了。同之前的战役一样,银罗将这次的战役如实向龙胤皇叔汇报。 “那就让他去吧。”龙胤皇叔叹了口气,“此人生性不羁,桀骜不驯,风流成性,他若欲离,我们是留不住的。” 银罗没有想到龙胤皇叔竟然如此豁达,亦颇感欣慰,奏道:“还有一事,欲禀告大人。” “什么事?”龙胤皇叔淡淡道。 “陶隐战亡后,我按您的吩咐,派魔昂前往雪莲教的第八苑枯木逢春,欲将丁颖的尸体藏匿。但奇怪的是,一直宅于此居的萧靖梁竟和该尸体一起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可谓一大怪事,亦为此战的一大败笔了。”银罗抱歉道。 “哦?无故失踪?且下落不明?”龙胤皇叔皱了皱眉,“此人不归,实乃一大隐患,立刻派人追查其下落,见之立斩!” “小人已派人追查,一有消失,一定会告知大人您的。”银罗犹豫片刻,又道:“只怕梁欢那边,我难以交待了。” “他知道这件事吗?可有何说辞?”龙胤皇叔问道。 “知道。”银罗点了点头,“但看其近况,对此事只字未提。” “这就奇怪了。”龙胤皇叔思索起来,“难道他也怀疑是我们故意将丁颖的尸体藏起了吗?如此一来的话,只怕弄巧成拙了。”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银罗请示道。 “告诉我,丁颖尸体的作用是什么?”龙胤皇叔突然问道。 银罗不知龙胤帝为何突发此问,但还是回答道:“同源之体,其目的是为储存柳香香体内的妖之结晶。” “妖之结晶?”龙胤沉吟片刻,方道:“如果我记没错的话,我们的设想是摄其妖气,移其结晶,还其魂魄?” “是这样的!”银罗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了同源之体,后果会如何?”龙胤皇叔问道。 “没有了同源之体?”银罗想了想,道:“只怕柳香香体内的妖气无法根除,有再次绽放的可能!” “是这样了。”龙胤帝皱了皱眉,“如果我们先移其结晶,后摄其妖气,又会如何?” 银罗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所谓的让绽放者恢复正常,只不过是一个诱人的晃子而已,谁都无法保证这种设想是否能成功。” “你终于说到重点了。”龙胤皇叔点了点头,“既然是个晃子,我们又何必太过于在意丁颖的尸体呢?” “那您的意思是?”银罗知龙胤帝有了主意。 “先斩光明,后灭云龙!”龙胤皇叔淡淡道。 “先斩光明,后灭云龙?”银罗满脸惊愕,“愿闻其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光明寺主持梵空大师有一至宝,名为正源金钵。此钵为天地正气所铸,可吸噬一切妖邪之气。”龙胤皇叔望向银罗道。 “确有此物!”银罗恍然大悟,已经明白了龙胤皇叔的主意,“莫非你是想——借刀杀人?” 龙胤皇叔笑了笑,道:“普天之下,也只有此宝能将柳香香体内的妖气尽除了吧?” “我懂了。”银罗不禁为龙胤皇叔的智计深深折服,“接下来,请您放心好了。梁欢这柄刀一定会很锋利的,毕竟他与光明寺之间还有一段未解的仇怨了。” “亦有一段未解的仇怨了。”龙胤皇叔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窗外,金笛先生含笛而奏,笛声悠扬,群鸟俱歇。 银罗虽然能会解其意,但缺少了叶落这一员猛将,的确是一大损失了。虽然他并不担心叶落会投靠他人,为他人所用,但其内心总有一丝隐隐难安。到底是什么呢?他说不上来,皱紧的眉头愈发深刻了其额上的皱纹。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他轻叹一声。 银罗默默走出屋外,无意间瞥了金笛先生一眼。金笛先生一曲终了,声落而群鸟俱散。 “先斩光明,后灭云龙?”因为震惊而琴弦骤断,群鸟因受惊而四散而飞。紫梦玲蛾眉紧蹙,思忖片刻,来不及收琴便匆匆向云龙殿掌门真人所在之处赶去。 第七十三章 智激将偷师学幻影(上) 有时候,你的好意,别人不但不会领情,反而会引来更多的猜想。人啊,那些突如其来的好心,在别人看来,也会是图谋不轨了。 密室之内坐有三人。 “真是野心勃勃了!”龙渊帝神色闲淡,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陛下,如今他已经吞并了雪莲教,实力大增,微臣不解的是,您为何迟迟不肯举兵而伐?”紫祥真人不解道。 “并非我无伐贼之心,只是时机并未成熟。”龙渊帝淡淡道。 “时机成熟?那您所谓的时机成熟,指的是?”紫祥真人不解地问道。 龙渊帝笑了笑,道:“待其斩光明,灭云龙之后是为时机成熟。” 紫祥真人摇了摇头,道:“恕老友愚钝,望陛下明谕。” 龙渊帝盯着紫祥真人,眯缝着眼问道:“你敢保证你云龙门无二心之人?” “你的意思是?”紫祥真人因生气而冷冷道,“你怀疑我对人您的一片忠心?” 龙渊帝摇了摇头,“你的忠心我自然是知晓的,至于别人,可就说不好了。” 紫祥真人依然有些不太明白,连连摇头,“那你就任其而为之?一路撒野?” “欲宰羊而必先使其肥之,欲平乱而必先使其叛之。将计就计,肃清异己!”龙渊帝淡淡道。 “计将安出?又如何肃清异己?”紫祥真人问道。 “不久前,吾遇一奇人,此人竟身负一尸——”龙渊帝低声向紫祥真人讲叙起来。 待龙渊帝将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时,紫祥真人早已惊讶得瞠目结舌。他木愣地望着龙渊帝,刹那间,龙渊帝在他的面前仿佛陌生起来。 “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吧,而且会有很多无辜的人遭受牵连。” “三年前我就说过,欲平战乱,总是有人一些人死去的。”龙渊帝打断了紫祥真人,“你难道忘了当时我同梵空下的那招棋?当时你们还赞叹此招何等之妙,并誓言若有难将义不容辞,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了。”龙渊帝望着紫祥真人,目光中尽是嘲讽。 紫祥真人沉默了一会,道:“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还望吾皇三思。” “吾意已决!”龙渊帝昂然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遵旨了。”紫祥真人神情黯然,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在向龙渊帝简单行拜之后,退出了密室。 “这一战,恐怕就要来临了!”龙渊帝望着杯中之酒,怔怔出神。 此刻梁欢正牵着柳香香的手,漫步于雪地。对于他们来说,能共同好好享受这美丽的时光,就是一种幸福。 寒冰容脸上的冻伤在梁欢的配药已有所好转,他揣了一瓶于怀中,若有机会见到那个人时赠给她,希望能对她脸上的伤痕有所帮助,以弥补心中的歉疚。一直以来,那道毒怨的眼神时常出现在他的眼前,成为了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现在终于轻松了许多。 于是他敞开怀抱,欲拥抱这浩瀚而美丽的自然,一享它的奇伟与壮阔。极目远眺之际,一人影徐徐而来,梁欢似乎并不意外,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人渐渐来到了他们跟前。 “抱歉,二位在此温馨,吾本不该打扰。”银罗抱拳道。 梁欢略略一笑,并不言语。 “说来愧疚,我们虽倾力四处搜寻,却还是没有那个人的下落了。”银罗面露惭愧之色。 说这话时,梁欢一直注视其表情,但见其面色诚恳,并不似说谎的模样。他不禁暗道:“这老狐狸,人明明是你们藏起来的,说这话时你也不会红脸?”于是他故意道:“可我怎么总觉得丁颖好像是被你们给藏起来了?” “哈哈哈!”银罗大笑数声道,“阁下这玩笑,开得让我有些意外了。” “意外?”梁欢冷冷道,“那为何我要去第八苑时,你却从中阻拦?没多久,魔昂就说她的尸体无故失踪。这诸多终点,让我不得不对你有所怀疑了。”梁欢紧紧注视着他。 银罗带笑的表情开始僵硬,瞳孔聚缩,两人彼此对峙了约有一刻钟,银罗冷冷道:“那你告诉我,我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梁欢道,“如果得不到丁颖之尸,我就会一直替你卖命,但如果得到了丁颖的尸体,而你又无法让柳香香复原时,你就得不到利用我的理由了,不是这样吗?” “啪啪啪!”银罗击掌数下,“说得很好,但既然你知道了,为何还不离开我,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梁欢静静地注视着银罗,无疑,他捏住了自己的软肋。梁欢实在不敢肯定此人能否帮助自己完成那个心愿,但寒冰容的复活确实证实了其鬼术的高超。他害怕的是,这样被其利用,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头了。于是他妥协似地叹了口气,道:“说吧,下一步你们的目的,我想知道的是,丁颖的尸体你们是打算一直找下去,还是可以另辟蹊径,有别的妙法?” “那无论我说什么,在你听来,你是否都会当作别有用心呢?”银罗嘲讽地问道。 “就算你是别有用心,我又有何理由抗拒?”梁欢反唇相讥道。 银罗拍了拍梁欢的肩膀,以示安慰,“其实你大可以往好的方面去想,这样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压力和烦恼了。” “也许吧。”梁欢将银罗搭于肩头的手拨开,对于他,梁欢觉得任何肢体上的接触都会令他心生厌恶。 “其实被你言中了。”银罗神色肃然,言归正传,“如你所说,没有了丁颖的尸体,同样有办法让她恢复正常。”银罗用嘴朝柳香香努了努。 “哦,说来听听,如何施为?”梁欢耸了耸眉头。 “如果我们能找一件法宝,能代替丁颖尸体的作用,也就是可以用来储存她体内的妖之结晶,且能吸噬妖力的话,她的复原,还是大有可能的。”银罗道。 “能储存妖之结晶且能吸噬妖气?法宝?”梁欢不禁皱了皱眉,实在是想不到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至宝。苦思之际,他以疑惑的目光看了银罗一眼,突然明白过来。“想必你已经知道此宝现于何处了吧?” 银罗笑了笑,道:“只怕我说将出来,你又会怀疑我别有——”银罗想了想,最后还是把“用心”这两个字咽回肚去,道:“其实这一至宝,你之前领教过它的厉害了。” “是吗?”梁欢面露惊愕,他挠了挠头皮,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此宝。银罗遂提醒道:“你可还记得光明寺一役中,你与光明寺主持梵空大师有过交手?” 梁欢经他这么一提醒,猛然一惊,道:“是了,我怎么把它给忘了?梵空大师有一正源金钵,吸噬妖力十分厉害了。” 银罗点了点头,“就是此钵,它虽然不能储存妖之结晶,但却能将其妖力全部吸噬。” “的确如此了。”梁欢亦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光明寺守卫森严,据说尤其是自光明寺一役后,寺内严禁任何人入内。此正源金钵乃梵空随身携带之物,欲取之,只怕十分困难了。”梁欢皱了皱眉,问向银罗道,“你可有何妙计?” 银罗道:“窃若不成,那也只能夺了。” “你的意思是?”梁欢眯缝着双眼,猜测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说出口,等待着银罗继续说下去。 “灭之!”银罗淡淡道,“阁下曾囚于光明寺,受其凌辱,为天下敌。这个时候,阁下该不会还对光明寺抱有怜悯之心吧?” 第七十四章 智激将偷师学幻影(下) 梁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银罗的意图。“此人先将魔界众势力步步蚕食,逐渐统一之后,又将魔爪伸向了中原正道。其野心如狼,让人骇然了。” “怎么了?魔血公子?”银罗故意喊出了正道中人对梁欢的称谓。“自诩为绝情者的你,对于自己的仇家,为何还犹豫不绝呢?” “你当真是想替我报仇雪耻吗?”梁欢本想问这句话,但觉得有些多余。只是淡淡道:“光明寺在中原与云龙门并肩齐驱,为正道之********,积数千年之威,若贸然攻之,恐怕难以取胜,此事当从长计议。” “公子言知有理。”银罗料到梁欢定会对此举有所反对,答应时日让其考虑,遂道:“话已至此,三日之后,我等你的答复。” 梁欢点了点头,算是默认。银罗见梁欢点头应允,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遂飘然离去。 “灭掉光明寺?”梁欢惴惴不安,反复吟出这句话。“是任其为,还是阻其行?”他一时难以定夺。 这三日之内,梁欢一直为此事纠结,虽然在光明寺一役中自己受过众正道人士围杀,但自己毕竟为已逝恩师乐善之徒。若举兵攻之,大有欺师灭祖之嫌。 夜已阑,满天星斗闪烁,梁欢却迟迟难以入眠。一人伫立于栏杆之前,任夜风洗面,清醒自己的思绪。 明天就要给银罗以答复了,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觉心乱如麻,欲缕还乱。 当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发愁时,他的女人是多么想替其解忧。但柳香香知道这件事只能由他自己决定。自己陪于其身旁,只会加重他的心理负担,对他的决定有所影响。 良久,见梁欢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柳香香放心不下,还是选择了上前。 梁欢望了柳香香一眼,那沉陷的眼眸让柳香香心疼不已。她的喉头有些哽咽,但终于还是淡淡道:“其实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只希望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要心怀愧疚。”柳香香握着他冰凉的手,试图给其以温暖。 梁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其实无论我是否参与他们的行动,他们亦会对光明寺下手,光明寺难逃此劫。真正令我纠结的是,我该不该提前将这个消息告知他们,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全当是一报他们救我之恩。” “只要你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柳香香鼓励道。 “我就怕我的冒死相告,会当作自投罗网了。我这么一去,恐怕回不来了。”梁欢苦笑一下,道:“有时候,你的好意,别人不但不会领情,反而会引来更多的猜想。人啊,那些突如其来的好心,在别人看来,也会是图谋不轨了。”梁欢叹了口气,不过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他突然想起直到现在,他对银罗对自己的帮助不也一直收存猜忌吗?他不禁哑然失笑,有了与银罗相似的苦衷。 他无奈地将目光投向深邃的苍穹,那里,群星闪耀。偶尔几颗时隐时现,有流星开始在空中划过,如同满天烟花般明艳。望着这难得的美景异样,他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我有主意了。”此时的梁欢欢喜雀跃,情不自禁地在柳香香脸上轻了一下。 柳香香顿时面容羞红,虽然不知梁欢有了什么主意,但见其愁缕尽散,打心眼为其高兴。 米丽雅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雪莲教中的排名并不低于寒冰容,可天霞仙子却将雪莲教主之位传授与她。这让她如何不生气?她独自待于屋中,不参与教中任何事务,以表示无声的抗拒。 梁欢来到了其院中,同别院繁花簇锦之处相比,米丽雅的宅院有些简陋,甚至用寒酸这个词来形容也毫不为过。除了几件习武之器外,空荡无一饰物。就连寻常休憩的桌椅也未曾设置,这令梁欢颇为惊讶。 米丽雅本以为所来之人当是教中之徒,但以妖力探之,方感来人并非本门之人。而这股内力,正是数日前与其有过交手的那个人。 “他怎么来了?”米丽雅的脑海突然闪过那个人的样子,她蓦然一惊,随即冷笑道:“我这室内可没什么值钱物什,阁下若欲偷窃,还请另寻别处吧。” 梁欢闻屋中人说话,遂笑了笑道:“姑娘莫怪,我此番前来并非窃取什么物什,而有一事相求,还请姑娘出来见面则个。” “有一事相求?”米丽雅略感惊讶,“谁不闻你绝情者魔血道术高强,竟会屈身求我一无名之辈,真是天大的笑话。” 梁欢知此人定对雪莲教结盟一事心怀成见,遂道:“想必姑娘对我有所误会,我此番前来,却是诚心一片,欲请姑娘帮我这个忙了。” 米丽雅闻梁欢语气诚恳,不似有假,沉吟片刻,遂推门而出,道:“什么事,说吧?” 梁欢心中暗道,如若说实话,此女定不相帮,素闻此人好胜心极强。他心生一计,道:“那晚我与姑娘有过交手,之后为姑娘的幻影之术深深折服。近来苦思冥想,以图破解,昨日偶有所获,研习几招,不知能否破之,特来请姑娘一试,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哦?”米丽雅闻其言,眉头一耸,颇不服气,她想:“那日若不是有叶落相助,只怕你早已命丧于我手。今日竟然又来送死,再加上三轮对决雪莲教主始终未让自己上场,而教主之位又让寒冰容得到。”诸般气恼之下,她岂有不应之理。于是冷笑一声,道:“原来是这个忙了,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那我就答应和你过几招。不过举脚无眼,若伤着了公子,可别怪本姑娘无情了。” 梁欢观其色,其身未动而杀气毕现,遂警惕大增,但其仍故作轻松,赔笑道:“那就多谢谢姑娘了。” “不必!”米丽雅冷冷道出这两个字,随即身动刃现,只见眨眼之间,米丽雅脚步速移,若凌波般移来,其身体于瞬间一分为二。 梁欢仔细观察着她脚步的诸多变化,只见其步伐越移越快,几不可辩,其身体也如太乙衍变般由二为四,由四变八……,不消片刻,几十个米丽雅手持利刃将费团团住住。每一个米丽雅举止不一,招式更千变万化。 梁欢一边斩杀着一个个幻影,一边努力回想着米丽雅分身之始,他以浮龙御防身,虽遭剑刃之刺,但每次均能化险为夷,已处于不败之地。 “如此多的幻影,到底哪一个才真的了。”他只觉得米丽雅的身影越来越多,已然让他眼花缭乱。 第七十五章 分郎忧冒险路先行(上) “可恶!这诸多的幻影确实让人头疼了。”他极力摇了摇头,以使自己的头脑清醒。突然间,一道雪亮的剑光射向他的眼眸。出于本能的,他朝投光之处斩去,只闻铮地一声脆响,两柄剑结实相撞。但很快,米丽雅又从眼前消失。 虽然这响声极为短暂,对于他来说,却是第一次触到的不是幻影,而是实体。 “脚步、剑光、脆响……”他的脑海不断回想着刚才发出的一幕,当画面一幕幕不停切换,最后交织成一片时,如一道雪电般划过眼前。刹那间,他找到了这种变化的根源及破绽。 原来米丽雅所谓的幻影只不过是其步伐快速移动在眼前留下的残影所致,其他雪莲教徒往往释放妖力,凝聚成气以增强攻击力。而米丽雅并不释放妖力,而是将其全部存于体内,借以催化身体的机能,使其高速运动。当速度足够快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多个,甚至成百上千个幻影。而这些只幻影只是是其快速移动之后所留的残影罢了。 “原来我们的眼睛也会欺骗我们了。”当梁欢已然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默默闭上双眼,极力用听觉去搜寻那细微的移步及剑削之声。 当他将精力全部集于耳部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在紧闭的眼帘前,渐渐勾勒出米丽雅移动的身影,就在米丽雅再次举剑袭来之际,梁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冰冷的神龙刃抵住了她的咽喉。 “你,怎么可能——”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让米丽雅脸色惨白,想不到昔日引以为傲,自认为无人能敌的千影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人破去。这份残酷淋漓于现实,令其一时难以接受,呆然良久。 “得罪了!”梁欢见米丽雅面色如土,急忙将剑放下,连声抱歉道。 良久,米丽雅才缓过神来,她颓然道:“去吧,我败了。” 梁欢见其神情惨然,遂安慰道:“其实姑娘的幻影之术,精妙无比,在下只是碰巧破之而已,请姑娘不要在意才是。” “碰巧破之?”米丽雅苦笑数声,道:“你方才躲避我超过上百次的进攻,难道亦是巧合?” “这——”梁欢一时张口结舌,意图安慰,却又无言以对。 “绝情者魔血确非寻常人可比,你简直是魔鬼了。能败在你的手下,我也是心服口服了。要杀要剐,任你处置。”米丽雅昂然道。 “吾来之意之前亦对姑娘有所言,今日若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你见见谅。姑娘凛然之气令在下十分佩服,岂敢冒犯于你?”梁欢诚然抱拳道:“打扰了,还望姑娘千万别介意在下的无礼之举。” 米丽雅望了梁欢一眼,默默转身离去。 梁欢担心之下忙问道:“姑娘,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原谅你?你又何错之有?”米丽雅驻足道。 “那你这是要去哪?”梁欢问道。 米丽雅沉默了一会,方道:“以前我久居雪莲教,本教中排名第三,遂狂妄自大,从不将他人放于眼中。自从你闯入我教之后,方才知道这世上武艺超群者比比皆是。想来自己只不过是井底之蛙。”她说话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萧索,叹了口气,道:“这雪莲教呆得久了,我也该下山逛逛了。”说罢,她落寞而去,留下的背影沧桑而寂凉。 三日已过,按照约定,梁欢在今天应该给银罗以答复。银罗与柳香香并肩倚坐,等候着银罗的到来。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柳香香仍有些不太放心。 梁欢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没事的,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去做的。”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将你的谋略说出来,让我帮你分析分析,看是否有破绽。”柳香香道。 “也好。”梁欢拿取桌上的水杯饮下一口,道:“其实我的计划,也是他们教会我的。” “哦?他们教你?”柳香香略感惊讶。 “是了。”梁欢点了点头,笑道:“你可记得我随银罗一行来雪莲山时,曾暗自潜入过此地?” “竟有此事?”柳香香似不太相信。 “那时我听从银罗的吩咐,不欲和雪莲教正面发生冲突,遂独自潜入第八苑枯木逢春,意图偷盗出丁颖的冰尸。” “原来如此了。”柳香香恍然大悟,“看来这次行动结果并没有成功了。” “是的。”梁欢问道,“那你可知为何没有成功?” 柳香香摇了摇头,“此第八苑只有萧靖梁一人居住,他虽然厉害,但毕竟也不是你的对手,就算不被其发现,强取亦有可能将丁颖的尸体夺下。想必是你的强取被其她雪莲教徒发现,这才导致失败吧?” 梁欢点了点头,道:“你只猜对了一半。” “哦?那另一半是?”柳香香问道。 “是强取没错,但不是惊动了她们,而是她们早就知道我要来此盗尸,所以事先在苑外埋伏。”梁欢道。 “竟有此事?”柳香香一惊,“她们又为何知道你会来此盗尸?” “起初我与觉得事出蹊跷,但是叶落的出现让我豁然才明白,这一切其实全是银罗所设的一个局。”梁欢愤然道。 “他所设的一个局?”柳香香更加不解了。 “其实叶落作为四大奇人之一,一直是银罗,不,更确切地说是他背后的这位主人安插在雪莲教的眼线。此人于三年前曾出现在雪莲教的门徒之选,也就是你所参加的那一届。”梁欢娓娓道。 柳香香点了点头,静静聆听。 “三年前,乐善大师为化解云龙门与雪莲教两派这间的仇隙,遂亲自弟子前来雪莲教,试图游说雪莲教与云龙门重归于好,哪知在门徒之选中,却突然命丧此人之手,真是可悲。”梁欢说着,想起师父临终之前的惨状,一时悲从中来。 “怪不得了,自此人来我教后,教中接连不断地发生了诸多怪异之事,先是乐善大师离奇死亡,既而是苏静茹的无故失踪。就连本教教主天霞仙子亦受其迷惑,于教中事务过问甚少,皆交由圣使荀梧欣打理。一人居于幽苑,极少露面。”柳香香这才恍然大悟,听梁欢这么一说,近几年在雪莲教发生的一切怪事顿时如拨云见日,水落石出。不想竟是此人从中捣乱。 “看来雪莲教能有今日之局面,皆由此人一手造成,此人蛰伏于雪莲教三年之久,凭一己之力便将整个雪莲教分崩离析,其可怕如此,四大奇人幕后之主,更是令人骇然了。”梁欢心头陡然一凉。 柳香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两人沉默了一会,柳香香叹道:“随着天霞仙子的离去,如今雪莲教更是人心各异,昨日就连一心护主的米丽雅也离教而去。真不知这雪莲教一脉,还能维持多久了。师父压力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梁欢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为了分散柳香香的难过,他接着道:“就在我中了她们的埋伏,与米丽雅搏斗之际。危难时刻,叶落陡然出现,救下了我。后来我反复推敲,方知雪莲教徒之所以埋伏于此,一定是银罗通过叶落告知米丽雅的。” “可是他既然将此事告米丽雅,又为何还有让你前去盗尸呢?”柳香香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这就是他们的聪明之处了。”梁欢笑了笑,道:“有时候,我真的不得不为他们的处心积虑深深佩服。为了不被他人识破,那天救我的时刻,叶落是蒙着面的。他既然告知众雪莲教徒,又不惜冒死相救。其目的只有一个——”梁欢的眼中寒眸闪动,冷冷道:“他想告诉我的是,雪莲教守卫森严,只可强攻,不可暗取,欲借我手,一灭雪莲教。就连那日魔界三巨头与陶隐一战,也是他们上演的一出好戏。”他握杯的手因用力而将整只水杯握损,气愤之下,其手心被碎片扎破也浑然不觉。 第七十六章 分郎忧冒险路先行(下) 柳香香大惊,忙为其擦拭伤口。在小心包扎过后,梁欢瞒脸歉意,悔不该如此气愤。 梁欢情绪稍平,缓缓道:“所以,这一次,我也要来一个故技重施!只不过,银罗一定想不到,这一次向光明寺告密的竟会是我。” “那你的意思是?”柳香香揣测道,“你要独往光明寺?” 梁欢摇了摇头,道:“不是独闯,而是暗行。我知道银罗无非是以光明寺的正源之钵为诱饵,用我之前在光明寺所受之耻为筹码,赌我一定会攻取光明寺,一雪前耻。所以这一战,无论是否为了能得到正源金钵,他们一样都对会光明寺采取大的行动。完全没有必要打草惊蛇,一旦我同意,他们势必会倾兵而上,血洗光明。” “原来是这样了。”听闻梁欢这一番条分缕析,柳香香直感银罗心计之毒,令人发指。 “所以我的决定是,要赶在他们在大举进攻光明寺之前,将这个消息提前告知光明寺,让其事先做好御敌准备。”梁欢缓缓道,“虽然光明寺众僧有负于我,但我更知道银罗他们吞并光明寺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光明寺之后,第二个恐怕就是云龙门了。”柳香香终于明白梁欢为何不计光明寺之前嫌,仍毅然孤身前往光明寺,只为借光明寺之力来抵御银罗之兵,以保全云龙门。其虽被云龙门所弃,但对其忠一片,令人无比钦佩。 “我懂了。”柳香香点了点头,“只不过,在光明寺一役中,你伤及无数光明寺弟子,故现在的光明寺视你如魔头,你这一去,无论那些和尚是否听信于你的劝告,你都务必要全身而退。” “我知道。”梁欢见柳香香如此关切,大为感动,道:“当然,如果能得到那只正源金钵的话,自然是锦上添花,不枉此行了。” “其实我什么都不要,你若不嫌弃的话,我只求你要平平安安回来,呆在我的身边。”柳香香凝望着梁欢,痴痴道。 梁欢叹了口气,慨然道:“光明寺乐善大师有恩于我,好男人当立足于天地,不求有功,但求无愧于心。”他握住柳香香的手,神情是如此的坚决。 柳香香依偎在了他厚实的胸膛里,离别之前,尽情享受这片刻的温存。但是姗姗来迟的银罗的出现,让这片刻的温存亦被打破。 “很抱歉,二位,因有些要事耽搁,所以来晚了。”银罗故意咳嗽一声。 出于女孩的矜持,柳香香脸颊羞红,轻轻推开了梁欢的怀抱,独自坐于一旁。她无心关心两人的交谈,只想为心爱的男人做些什么。思来想去,却无能为力。原来,拥有了绽放后强大能量的她,也有着力不从心的时候。 如同银罗所料,梁欢答应了攻取光明寺的建议。“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即刻出发,魔昂他们早已在路上了。”银罗眯缝着眼笑道:“你在雪莲教一役中功劳最大,但我们却没能找加丁颖之尸体,为表歉意,我们决定这次行动不用你动手,你只需随同我军看热闹便是,届时我自会将光明寺主持梵空大师的头亲手奉上。” 梁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银罗进军竟如此神速,他早已事先遣魔界三巨头作先锋,集结兵力前往光明寺。也就是说,眼下的他根本没有时间向光明寺主持告知其攻寺一事了。同时他也明白了银罗为何姗姗来迟的原因。 “这只老狐狸!”梁欢恨恨道。 “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二人的谈话引起了在一旁柳香香的注意,“如果是这样的话,梁欢就没有必要冒死相告。但如此一来,光明寺岂不是难逃浩劫?”她看着梁欢惊愕而绝望的表情,心头突然有些难受。“既然这样的话——”为了不使心爱的人承受歉意,趁两人交谈之际,她咬了咬牙,默默望了梁欢一眼后,借故悄然离开。 天空快速划过一对美丽的翅膀,极速飞翔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趁他们在攻打光明寺之前到达光明寺。” “该怎么办呢?如果我独自前往,提前达到光明寺的话,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这该死的老东西!”梁欢于心里恨恨骂道。 “公子,怎么了?”银罗见梁欢如同呆了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遂问道。 “没,没什么。”梁欢胡乱应付着。 “那我们就上路吧。再晚的话,只怕达到光明寺时见到的将是遍地尸骸,与那种杀戮的盛况也就失之交臂了。”银罗拉起梁欢的手催促道。 “是了,如果再晚些的话,只怕满是尸骸了。”梁欢喃喃念道,任由银罗拉将起来。 “等等!”两人将人出院时,银罗突然喊住,“夫人呢?为何不带她一起去?” “夫人?”梁欢一愣。 “就是你的柳香香啊!”银罗笑着提醒道。其两眼向四周不住扫视,但没有一个人影。 “是了,香儿去哪儿了呢?”梁欢蓦然一惊,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下可坏了,夫人亦曾受过光明寺之创,见不到那些和尚被屠,未免有些遗憾。我去找找她,此等机会难得,可不能错过了。”银罗说着,松开手欲仔细搜寻。 他的话甚为轻松,那种杀戮的惨状在他的口中竟似难得一见的壮观,让梁欢极为厌恶。 “不必寻找了。”梁欢已经猜测到了柳香香的去向,他拦住银罗道:“她的师父寒冰容实任雪莲教主,教中事务繁多,且人手奇缺。香儿一定是帮其打点,再说柳香香见到这杀戮之景只怕会忍不住再一次绽放。光明寺高手众多,我可不想她再受到丝毫伤害。所以还是让她好好呆在雪莲教中吧,待我们取得了正源金钵之后,就为其恢复。” “这样的话——”银罗面露迟疑之色。 “走吧,如你所说,晚了的话只怕我是见不到那些和尚遭受屠杀了。初光明寺众僧欲屠我而后快,今我可不想错过此良机,一睹其满寺血洗之盛状了。” “呵呵,想不到,你和光明寺之间仇怨竟如此之深。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如果来得及的话,我们正好可以折磨折磨那些老和尚,拿他们的头颅给你作尿壶,替你出这口恶气,哈哈哈哈!”银罗大笑着,放弃了继续搜寻柳香香的打算,遂和梁欢一道,向三巨头所率的魔军赶去,与之汇合。 “香儿,你一定要等我!”梁欢驭剑而行,直觉云层于身后快速移动,心中不停祈祷。 第七十七章 柳香香告秘反遭佛降(上) 那你又可知成王败寇之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踏平了这片土地,令龙渊帝府首称臣的话,又有谁敢说我们曾是奸邪之徒,而非正义之师?我们今日所灭的这些和尚,也只不过是一群妖僧而已! “终于赶上了!”当柳香香见到地下黑压压一片绽放者的时候时,心下骇然。“好家伙,这一次出兵只怕他们是倾巢而动了。”只见魔界三巨头各率一支劲旅,其中不乏魔修与魔玲的旧部落,十一妖圣亦在其中,其阵容之大,远胜于当初攻占暴雪之城的那一次战役。 “看来我得加一把劲了。”为了不被人发现,柳香香尽量使自己飞得更高一些,同时亦加快速度,将魔界三巨头远远甩于身后,朝光明寺快速飞去。 当梁欢与银罗同魔界三巨头汇合时,柳香香正好抵达光明寺。而这一边,梁欢为了让柳香香赢得更多的时间,他故意沿途停歇,拖住前进的步伐。 柳香香府视之下,光明寺在金色夕阳的衬托下,那袅袅炊烟更显室内一片祥和宁静,几个小和尚有说有笑,全无戒备。柳香香摇了摇头,遂飞落下来,歇于一隅。 光明寺院参差错落,且分布较散。几番搜寻下来,柳香香始终不知道主持梵空大师所住之宅。 “要这么搜寻下去,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柳香香皱了皱眉,她望了望远方遥远的天际,一线兵容正缓缓移来。 “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得罪了。”柳香香咬了咬牙,打定主意,欲生擒一和尚让其带路。 她四下打量一番,这时正好有一和尚匆匆跑向茅房。她来不及细想,便跟上前去。柳香香猛然掀开茅帘,但眼前之景让其又羞又怒又好笑。那和尚刚一蹲下,赫然见到一美丽女子掀帘而观。 两人因同时惊愕而彼此对峙,停顿了约有数秒。小和尚结结巴巴道:“女施主,你这是?” 柳香香本想退出,但强行忍耐,一把掐住小和尚的喉头,恶狠狠问道:“快说,你们主持在哪儿?” 那和尚如此一吓,本已憋急的他只闻裤裆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也不知拉下多少,顿时臭气熏天。柳香香勃然大怒,若非迫在眉睫,依柳香香平素的性格,她早已将该和尚的脖子给拧断。她一把将该和尚拎起,展翅而翔,亦狠狠问道:“你们的梵空主持到底在哪里,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和尚只感又羞又惊又怕,这姑娘如此美丽,又怎如此狠毒?但命系其手,他不得不指向一宅,唯唯诺诺道:“主持住在菩提寺,寂空宅。” “带我去!”为节省时间,格妍带其而翔,沿其所引,待望见寂空宅时,宅外有一湖,她喊道:“下去好好洗洗吧,臭东西!”说罢,她将和尚一把放开。 只闻扑通一声响,那和尚从空中落入湖中,溅起水花数丈。 “是这儿吗?”柳香香歇落于宅内,犹豫片刻之后,出于礼貌,她敲了敲宅门。 “请进。”屋内传来一和尚苍老的声音。 柳香香推门而入,见梵空正坐于一团蒲之上,手持佛珠,默念佛经。 自光明寺一役后,柳香香这是第二次见到梵空。同初次相比,此时的他白眉下垂,皱纹深邃,俨然苍老许多。 “大师!”柳香香喊道。 待梵空手中的佛珠停止滚动时,他缓缓睁开双眼。见眼前之人正是数月之前在光明寺大肆杀戮的那位绽放者,一时惊愕道:“是你?” “在下冒昧闯入,实有一事相告。”柳香香快刀斩乱麻,直奔主题:“魔界三巨头率兵正赶往光明寺,意图血洗贵寺,请大师做好迎敌之备。” “魔界三巨头?”梵空大师淡淡一笑,似并不在意,道:“原来是他们了。” “怎么,你?”柳香香见梵空如此淡定,狐疑顿生,道:“怎么这老和尚闻此消息竟毫无反应,难道是他提前知晓,又或是老糊涂了?” “如果依现在的行军速度,在日落之前,他们就能赶到光明寺,还请大师号令本寺弟子做好迎敌之备。”柳香香再次提醒道。 “多谢姑娘相告。”梵空谢道。但其依然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神态自若的样子。 见自己不辞千里而来,换来的却是梵空大师的无动于衷,柳香香有些生气,道:“我话已带到,还请大师好自为之。”说罢,柳香香转身欲离。 “等等!”见柳香香欲离,梵空忽喊道。 柳香香伫足转身,冷冷道:“请问还有什么别的事?” 梵空微笑道:“阁下不远千里而来,何不小憩片刻,让敝寺略敬地主之宜,以表谢意。” 呵,不必,你若有时间款待我,还不如即刻调集众弟子,以免贵寺遭灭门之灾。”柳香香冷冷道。 “要来的终究要来,任你再做充分的准备,本寺亦会被攻破,更何况是魔界三巨头齐至了。”梵空叹息一声,不胜悲凉。 “是吗?老和尚你倒想得开,既然如此,就当我刚才的话白说。我走了,恕不奉陪!”柳香香见梵空已然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不欲和其多费唇舌,遂展翅欲翔。 “女施主,如果老衲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在本寺留下过一笔血债了。”梵空见柳香香欲离,冷冷道。 “血债?”柳香香冷冷一笑,索性转身与梵空主持对峙,“是又如何?现在你就让我偿还吗?” “所谓种善因得善果,女施主身负杀孽,此时老衲若放你而去,无异于纵虎归山!”梵空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嘿,真想不到我这一次来,倒是多管嫌事,而自投罗网了。你老和尚此时不顾及本寺存亡,竟有闲功夫找我算什么旧账。”柳香香气不打一处来,道:“那好,今天我就替佛祖超度了你,再添一笔新账!”柳香香正欲出手,但随即冷静下来。为顾全大局,她只能强忍怒火,即使老和尚不顾人情,她就应该前往光明塔前撞响警钟,以对得起此行来的目的,不让梁欢留有遗憾。 “你这老和尚也太不是东西了!”她大骂一声,跺了跺脚,欲夺门而去。 梵空见柳香香欲逃,忙将手中的佛珠抛出,直低其向后背。随着佛珠线绳的折断,几料佛珠结实地击在了柳香香的背心,其中有几料透入其体。柳香香因猝不及防,受伤之际,撞在了门楣上。 “该死的秃驴!”柳香香转过身来,额上直撞出了一个大包,大怒之下,其瞬间妖气大盛,原本狭小的屋内被妖气充盈,唯雪藏剑光芒闪耀,熠熠生辉。 “受死吧,老秃驴!”柳香香怒不可遏,强大的妖气聚于其剑端,她暴喝一声,向梵空劈去。 第七十八章 柳香香告秘反遭佛降(下) 妖气与剑气交融如滚滚巨浪般扑腾而至,欲吞噬一切。屋内陈设遇浪则毁,整座木屋顿时支离破碎。 眼见梵空矮小的身体就要被强大的妖气吞没,他宽大的僧袍无风自鼓,口中念念有词,猛然跃起,立于层层浪尖之上。 随着他经文地不断念出,其手中原本平淡无奇的金钵顿时变大,金芒大盛。而将其周身包裹厚厚一层,将墨似的妖气掷于数丈开外。紧接着,那些汹涌的妖气被源源不断地吸入金钵之口。 “正源金钵?”柳香香见那如同无底之渊的金钵将强大的妖气不断吸噬,屋内的妖气顿时稀薄。她识得这金钵的厉害,不敢大意,忙将妖气收回,以免元气大耗。 妖气顿散而金钵光芒不减,柳香香知金钵为天下浩然正气所化,正是其克星。她心生怯意,不欲恋战,佯攻一招后作势欲逃。 “妖孽,你罪孽深重,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梵空见柳香香欲逃,遂将金钵抛向空中,顷斜金钵之口,朝其吸去。 有好几次由金钵之口射出的光芒都与柳香香贴身而过,虽不致伤,但柳香香亦能感受到其切肤之痛般震慑。她心下大骇,惶惶躲避。 “可恶,早知如此,又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柳香香气急败坏,却苦于夺路无门,顿时唯有不停地躲闪,以全其命。 梵空见柳香香奔逃之际,金芒所移虽迅,却始终未及其身,于是默念的经文语气又加重几分,而语速愈发快速。如此一来,金钵之口径随之大增,金芒所照范围更广。 “中!”梵空目如铜铃,暴喝一声,将金钵之口猛然停住,炽盛的金芒正好将柳香香的整个身体罩住。 “啊——”柳香香惨叫一声,只觉体内妖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原本美丽的双翅迅速枯萎。 不一会,柳香香再无力气抵抗,雪藏剑铮然落地,她无力地瘫软下来。 见柳香香元气大伤,梵空这才停止了经文的吟诵,为了防止柳香香反击,他始终将正源金钵悬于其顶,但金芒略减,淡如轻纱。 “老秃驴,要么你杀了我,我是不会受你之辱的!”柳香香望着梵空那挂笑的脸庞,狠狠骂道。 “杀了你?”梵空摇了摇头,“如果杀了你,只怕我光明寺今日将被尽屠了。但有你在手,我相信他们会投鼠忌器,就此止戈,知难而退,以换取我光明寺免遭灭顶之灾!” “好家伙,原来你是想将我当作人质,来换取光明寺的保全了。想不到,自诩为天下第一正派的光明寺,竟也如此卑鄙。”柳香香这才明白了梵空大师的险恶用心。 “江湖人士,谁都知道绝情者魔血爱你痴狂,这一次举兵而来,只要你在我光明寺,他断然不会轻举妄动。” “无耻!”柳香香将一口唾沫吐在了梵空大师的脸上。 “阿弥陀佛,老衲这也是无奈之举,只能委屈女施主了!只要他们应答就此退兵,我应答立即就放了你。” “答应退兵?我真恨不得他们立刻前来将光明寺血洗了,真后恨我竟莫名其妙地前来为你通风报信,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柳香香咬牙道。 “很感谢施主的一番好意,老衲这就鸣响警钟,告知本寺弟子,应该还来得及!”梵空说着,从手下摘下一串佛珠,手指轻弹,便将其激射而出,掷于金钵之上。 金钵经此一撞,洪声壮起,可怜柳香香置于金钵之下,这在震天钟声之中,一时震耳发聩,气血翻涌。她一时摁捺不住,啊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顿时便晕厥过去。 “委屈女施主了!”梵空望着负伤后晕厥的柳香香,并无半点喜色,反而愁云顿生。一番思定后,他盘膝而坐,默默等待着魔界三巨头及绝情者魔血的到来。 光明寺警钟长鸣,远远传开,众弟子于光明塔前严阵以待。 “难道说?”银罗及众将士闻远方光明寺警戒钟声响起,顿感不妙。这一役纯属突袭,知情人甚少,到底是谁向其告密的呢?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梁欢。梁欢心中亦是忐忑不安,既惊喜又担心,惊喜的是果然不出所料,柳香香事先抵达光明寺,将所袭之事告知;担心的是柳香香在光明寺一役中杀戮深重,就算此番告密有功,也难以保证光明寺僧会就此罢休,放其一马。 银罗见梁欢脸色阴情不定,顿时明白了为何一路之上梁欢找寻各种借口拖延行军速度。眼下光明寺已有防备,但他自信于所率之军势不可挡,于是下令行军全速前进。 待日落西山之时,众光明寺僧果见敌军压山而来,均惶恐不安。银罗所率之众若潮水般涌上山头,待银罗抵达光明寺顶时,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光明寺主持梵空大师并不在其列。出战迎敌的是光明寺四大神僧之一的乐恩大师。 银罗一扬手,命全军于寺前驻足,他和梁欢及魔界三巨头走上前去。 乐恩见梁欢亦在其列,他没来由得心头一痛,遂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真想不到身为云龙门的弟子,你竟然沦落到了与群魔为伍了,实在是云龙门之耻辱与不幸!” 梁欢打心里不愿意与这些和尚婆婆妈妈,但这些和尚一开口就让他生气。他仍强压住怒火,道:“我早已不是云龙门弟子了,更何况我与何人为伍,好像与你无关了,难道除了你们这些假慈悲的和尚外,普天之下就没有一个好人了?” “闻施主之言实乃入魔已深,执迷不悟了。”乐恩见梁欢已深陷泥潭,无药可救,遂摇了摇头。 “与其替别人担心,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项上人头吧。”梁欢讥言相笑之后退于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之景,急欲探知柳香香的下落。 乐恩这才将注意集于银罗身上,他扫视了一下魔界三巨头,随即笑道:“众位如此盛行而来,不知所谓何事了?” 银罗笑道:“素闻光明寺有一武学神籍,名曰《光明讼》,习者道可通神,在下仰慕已久,故率众军而来,欲一睹众神僧之风采。” “阿弥陀佛!”乐恩微微一笑,道:“我光明寺所练习的都是一些强身健体之功,哪有什么武曲神经,想必施主您是有所误会了。” “是吗?真的没有?”银罗冷笑一声,道:“但光明寺能虎踞中原数千年之久,与云龙门齐名,中原武林门派甚多却无人能撼其地位。大师该不会说这一切纯属巧合吧?我军既至,何不让我们大开眼界?” “我光明寺能在众派之中屹立千年而不倒,全承江湖人士抬爱。如果说真有什么武功独到之处的话,倒确实有一些。”乐恩淡淡一笑。 “哦?”银罗大为诧异,“有何独到之处?” “多行不义必自毙,多行善举屹千年!”梵空大师昂然道。 “多行善举屹千年?”银罗哈哈大笑,道:“那依大师所言,光明寺历经风雨,数千年之久而不倒,千年之后呢?” “千年之后?”乐恩大师这才所知言不妥,中了其圈套,遂笑道:“千年之后,自然是愈久而弥坚了!” “果然是酒愈老而愈香,人愈长则愈奸了!不过我却认为千年之后,光明寺气数将尽,而旁人欲歼之,大师以为如何?”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就算有妖邪之人能得一时之势,但日后必败于正义之师!”乐恩义正言词道,“任何意图侵我寺者,我光明寺三千弟子定浴血奋战,寸士不让,誓死与本寺共存亡。”乐恩陈词激昂,令光明寺众弟子无不热血沸腾。 第七十九章 群魔齐聚血洗光明(上) 光明寺三千弟子皆以杖击地,齐声高喊道:“浴血奋战!寸土不让!誓与本寺共存亡!”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么?”银罗笑道,“那你又可知成王败寇之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踏平了这片土地,令龙渊帝府首称臣的话,又有谁敢说我们曾是奸邪之徒,而非正义之师?我们今日所灭的这些和尚,也只不过是一群妖僧而已!” “邪门歪道,一派胡言!”乐恩怒道。 “那就让我们验证一下我所说的是否是一派胡言了。唉,只可惜呀,这光明寺屹立千年之久,今日也难逃此劫了。”银罗以拳举天,齐声喊道:“众军听令,今日血染光明,关于此役,后史将著:龙胤帝元年,妖僧猖獗,鬼蜮伎俩,蛊惑人心,不事生产,极耗民力。且心怀不轨,意图谋反,吾等正义之师,得天子令,以救济天下为己任,救民于水火,集兵光明,取而歼之,替天行道!” 乐恩闻之,亦振臂高呼道:“众光明寺弟子听令,今魔寇侵凌,为保光明寺千载之誉,我乐恩愿与众僧大开杀戒,誓斩妖魔,虽死而无憾!” 两军在一番热血宣誓之后,眼看以魔界三巨头为首的魔军就要与光明寺弟子交锋,忽一人大喝道:“且慢!” 喝声若晴天霹雳一般,震耳发聩,只见光明寺主持梵空大师若天神一般从天而降,立于众光明寺弟子面前,以禅杖指向梁欢道:“绝情者,你可还想救你所爱之人?” “所爱之人?柳香香?”梁欢闻梵空之言,柳香香定然在其手下,他怒道:“老秃驴,你想怎样?” “很简单,只要你能说服他们撤军,我就放了她,并既往不咎!”梵空问道。 “淫贼,你敢威胁于我?你胆敢伤其一根毛发试试?我立刻血洗光明寺!”盛怒之下,梁欢气急败坏,竟不顾所骂之言是否恰当。 “淫贼?”梵空大师愣了数秒,见众人均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他顿时大窘。不明白梁欢为何会如此大骂自己?倘若骂自己为老秃驴他尚能接受,但这“淫贼”二字,虽毫无根据,却令其极不自然,真可谓百口莫辩。好在他生性持重,知某些事愈辩而愈黑,遂道:“施主放心,她现在很好,只要你答应我退兵,我立即兑现,送你二人下山!” 梁欢果然没有猜错柳香香前来告密,竟然变为不测之灾,但他实在不愿相信光明寺竟会采取如此卑劣的手段,如果不是柳香香在其手,投鼠忌器的话,他真想手刃梵空,一解心头之恨。 “银罗,香儿在他们手上,所以请你——”无奈之下,梁欢走向银罗,恳请其撤军。 银罗愁眉紧皱,这一战蓄谋已久,倾军而动,志在必得。没想到事发陡变,令他始料未及,十分棘手。他想了想,心生一计,遂对梁欢附耳几句。梁欢听后,点了点头,再次上前大声道:“淫贼,你让我如何相信香儿在你手上安然无恙?” 梁欢这又一声淫贼让梵空大师有些摁捺不住。若任其一直这么喊将下去,传于江湖之上,只怕人尽皆知。让其堂堂光明寺主持颜面何存?于是他急忙辩解道:“我不是什么淫贼,请施主用词小心!” “不是淫贼?”梁欢笑道,“香儿乃一姑娘,却被你囚于宅中,日后传将出去,岂不怕人笑话?” “是啊,堂堂光明寺主持,竟然偷偷将一姑娘藏于屋内,知情的认为是被囚禁,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你这位主持有什么特殊嗜好了。我看你们这光明寺也该取名叫藏娇寺了,哈哈哈!”众魔军闻梁欢如是说,一时纷纷起哄,大笑起来。 梵空见众人大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极为难堪。目光所及,赫然发现立于一旁的乐恩师弟亦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梵空遂怒道:“师弟,就连你也这么认为?” 乐恩叹了口气,道:“我当然知道你的清白无辜,但这光明寺中藏一女子,确实有些难以解释。” “吾之所为,还不是为了保全我光明寺一脉。”梵空气呼呼道。 “话虽如此,但毕竟影响不好,若日后传将出去,我光明寺就算得以保全,只怕千年盛誉也就毁于一旦了。”乐恩不无担忧道。 梵空默思片刻,觉得乐恩言之有理,但敌众我寡,力量极为悬殊,倘若两军交锋,光明寺定然不保。现在的柳香香则成为了他们手中唯一的筹码,好不容易到手,难道就此放弃?真是进退两难,无比尴尬。 “这样吧,老和尚,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你是否同意。”费开见梵空举棋不定,遂道:“你放了香儿,将我囚于寺中,待我军退离光明寺后,你再放我下山,不知主持意下如何?” “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梵空不想梁欢竟然愿意以身作代,但仔细思来,却是可行之策,在同乐恩一番商议之后,他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你先发个誓,绝不食言!” 梁欢笑了笑,知计成,乃道:“好,你先来!” 梵空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身为出家人,绝不打诳语,言必行,行必果!” “我虽非出家人,但亦不打诳语,言必行,行必果!”梁欢学着梵空大师的口气道。 “你?”梵空见梁欢取笑自己,顿时极为不满。 “好了,逗你玩了,你堂堂光明寺主持,为得道高僧,为何动不动就这么容易生气呢?”梁欢笑了笑,以剑指天,道:“人若换,军必撤,若违此誓,有若此石!”说罢,梁欢一剑劈下,寺前一狮头石像斩落于地。 “如此甚好!”梵空大师见梁欢手起剑落,遂道:“请施主且随我前来!” 梁欢望了银罗一眼,银罗冲其点了点头,他便随梵空大师向寂尘宅走去。寂尘宅离光明塔并不算远,梁欢放眼就能望见此宅已然尽遭摧残,看来不久前似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而宅院之中,正源金钵正悬空倾泻出一柱金光,柔如轻纱。 “正源金钵?”梁欢心头一动,此钵不正是随梵空主持携身而带吗?为何独悬于宅中而正气沛然?莫非钵底震慑有妖邪之气? “香儿!”梁欢不敢想象柳香香于钵内会遭受何种摧残,他如疯了一般冲向寂尘宅。 果然,当梁欢看到金芒笼罩之下柳香香如同一朵枯萎的花朵,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梁欢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冲向金钵之底,但这光罩坚固异常,为无上之沛然正气所铸,每一次的冲击虽能发出震天之响,但却不能撼其分毫。 “快放了她啊!”梁欢几次冲撞未果,他一把抓住梵空的衣领,大声怒吼道。 “你放心,她只是妖气虚弱而已,并无性命之忧!”梵空将梁欢紧抓的手指一一掰开,不紧不慢地走至金罩前,转身对梁欢道:“咱们可是说好了,一旦放了她,你们立刻撤军!” “知道了,快!”梁欢不悦道。 梵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大吟光明讼,那经文从其中口中跃出,如同一个个有形的字符,沿钵身不停旋转。不一会,金芒渐渐淡去,而金钵开始缩小,梵空伸出右掌,接住从空中落下的正源金钵。 “香儿!”梁欢见沛然正气已解,遂奔将过去,大声喊道。他搂住柳香香,用脸紧贴她的额头,泪如雨下,“醒醒啊,香儿,我是梁欢,我来了,求求你快醒醒吧!” 梵空见柳香香昏迷不醒,皱了皱眉头,道:“大概她濡染之沛然正气过久,沛然正气已融入其体,与体内妖气相持不下,待其休养几日,体内妖气充盈之时,自然能将沛然正气逼出体外,届时就会醒来。” 梁欢探了探柳香香的脉象,其脉象混乱,体内果有两种内息正做着激烈的搏斗,相持不下,他也曾遇到过此等时刻,全依照内息的调理,方能压制另一种内息。于是他抱起柳香香,将其小心放于一旁,于其额上轻轻一吻,既而来到了梵空大师面前。 “怎么样,我现在放了他,你也应该履行诺言,撤军光明寺了吧?”梵空大师冷冷道。 “撤军光明寺?”梁欢哈哈一笑,道:“你觉得现在还来得及吗?你且仔细听去,什么声音——” 梵空竖耳听去,不觉大吃一惊,闻厮杀怒吼之声于光明塔前隐隐传来,他愤怒地指着梁欢,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道:“你竟敢食言?” “身为光明寺主持的你,连藏娇纳艳这样的事你都能干得出,我为什么就不能食言?”梁欢哈哈大笑道,“自古以来,死去的那些人都是禁锢于原则而不懂得变通之道,一棵树纵然会吊死一个人,殊不知洪水来袭之时,这棵树也会救活多少人了。你快醒醒吧,蠢驴!” “我真后悔同你们这些魔类讲什么仁义道德,那今天就以你为引,以祭奠我无上之佛祖!”说罢,梵空大师腾空跃起,抛出正源金钵,大吟光明讼。 金钵金芒大盛,如一柱有形的光柱般射向梁欢,梁欢冷然一笑,踏出一种奇怪的步伐,他愈踏愈快,身体竟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既而八、十六,最后至上百。 “幻影之术?”梵空见瞬间出现上百个梁欢,且姿态各异,根本分辨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梁欢。 在上一次光明寺一役中,梁欢就吃过这正源金钵之亏,一直以来他苦思冥想,试图攻克此式。直到他于雪莲教盗取丁颖的尸体与米丽雅交手,眼见米丽雅幻影叠出,这才觅得制敌之策,于是又施计从米丽雅那儿习得此术。此番试之,果然奏效。 正源金钵虽然厉害,但因无法锁定目标,逐一辨别只会给自己造成更大的破绽。此时的梵空为使光柱所覆范围而广一些,不得不一次次放大金钵的口径。如此一来,虽扫过之下一次能消灭三四个幻影,但对于其元气的消耗也极为严重。 梁欢愈行愈快,其幻影亦愈来愈多,就在梵空渐感不支,力不从心之时,梁欢瞅准时机,使出一记摧心掌正中其胸口。 只闻啪地一声,梵空大师的胸口如同棉絮一般凹陷,肋骨折断之声咯咯作响。他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一颗炮弹般射出,轰然砸于地上,直刨出一道长约数十米的土坑。待撞上一面石墙时,这才停了下来。 梁欢这一记摧心掌倾尽全力,只怕梵空挨此一掌后已然筋骨寸断,气竭而亡。 “嗡”地一声响,正源金钵从空中坠落于地,在快速旋转数圈后,才缓缓停了下来。 梁欢走到梵空跟前,他蹲下身,探了探其鼻息,这才长吁一口气。他实在是想不到之前还千方百计欲向光明寺告密的他,此时居然会向其主持痛下杀手。听闻光明寺前震天的厮杀,梁欢叹了口气,只感人世无常,诸事难料。 “咳咳!”柳香香在片刻的休息之后,终于重新恢复妖气,将体内残存的沛然正气逼出体外,这才悠悠醒来。当他发现梁欢站于委地而亡的梵空大师面前时,虚弱地喊了一声:“梁欢。” “柳香香?”梁欢转身见柳香香醒来,大喜过望,忙奔至其前,将其扶起,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柳香香闻有震天厮杀之声,问道:“他们来了?” 梁欢点了点头,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道:“不但是他们,就连我也亲手杀死了梵空主持。” “这老秃驴,该死!”柳香香望着已然死去的梵空恨恨道,“我不远千里而来,好心告密于他,不想他非但不感激我,反而将我囚困于此,真是可恶之极!”柳香香说着,似不解气,又猛地往梵空大师的头上踹去几脚。边踹边骂道:“该死的老和尚,看我不踢死你!”看其模样,气愤之极。 梁欢见柳香香如此,一时哑然失笑,哭笑不得。“反正他都已经死了,你还是消消气吧。”梁欢正想安慰几句柳香香时,不经意间发现梵空大师的脸皮竟有些脱落。 “等等!”梁欢突然想起今日梵空大师的种种异常,遂立即喝止柳香香停止踢打。 “怎么了?”柳香香怒气稍平,梁欢这突然一声喝止,吓了她一跳。 梁欢蹲下身去,用手摸了摸梵空有些青肿的脸颊,待抚至其耳后时,寻得一缝,再然后,他轻轻揭开。 第八十章 群魔齐聚血洗光明(下) “假的?”柳香香望着梁欢手中的人皮面具,顿时惊呼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怎么觉得今日的梵空大师如此不持重了。”梁欢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对柳香香道:“我们好像中计了。” “中计了?”柳香香有此不解。 “恐怕在你向其告密之前,他们早已得知此消息,采取金蝉脱壳之计,弃寺而逃了。”梁欢猜测道。 “我也感觉奇怪,当时我将魔军举兵而来的消息告诉此人时,他一点也不感意外,反而一脸平静。我当时就很纳闷,现在想来,光明寺主持定然提前已得知消息,去得远了!”柳香香这才恍然大悟。 “那么,他到底会去哪儿呢?为何又弃寺不顾呢?”几乎同时,梁欢与柳香香将目光投向正源金钵。 “既然这光明寺主持是假的,那这金钵该不会也是?”梁欢心生疑惑,走到金钵前,将其拾起,在一番仔细查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对柳香香道:“它是真的!” “能将我体内的妖气几欲吸噬而尽,产生如此强大的正气,相信也假不了。”柳香香亦点了点头,“只是他为什么要此神钵交与一个假的主持呢?”柳香香百思不得其解。 梁欢笑了笑,道:“这才是他们的聪明之处了。” “聪明之处?”柳香香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他——”梁欢指着假的梵空道,“他故意引到我这儿来,其目的便是将这神钵交给我。”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柳香香问道。 “因为梵空大师不愿此神钵落入银罗之手,换句话说,他知道这神钵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它代表了你复苏的希望。”梁欢望向柳香香道。 “我才不相信这老和尚会有如此好心。”柳香香撇了撇嘴,颇为不屑。 “不,他并不是好心,而是成心!”梁欢淡淡道。 “你能否一次把话说清楚,搞得我都糊涂了。”柳香香见梁欢故意卖弄他的聪明,于是有些生气。 梁欢被柳香香突显的憨态逗乐了,他陪笑道:“其实他并非为了帮我,只是他也想知道,在拥有了这鼎金钵之后,银罗是否会兑现他的承诺。如果他无法令你复原,那么我和他之间也就彻底决裂了。在欺骗了我如此长时间,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 “当然不会!”柳香香生气道。 “所以,他们期待的,也是这一种结果。期盼着我与银罗产生内讧。”梁欢望着柳香香道,“当然,这些也只是我的一番猜测,其实我更希望这真的是梵空大师的良心发现,送给我们的礼物。只要有了它,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但愿吧。”柳香香望着梁欢手中的神钵,一时竟有些不安。“就算你分析得都对,但有一点我还是不太明白。”柳香香忽道。 “哪一点?”梁欢道。 “身为光明寺主持的他,既然事先知道了魔军举兵而来,为何弃三千弟子于不顾,而独自逃命呢?”柳香香不解道。 “是了。”经柳香香这么一问,梁欢亦感觉事情有些不太简单,“除了梵空大师一人是假的外,其余人都是真的?没道理呀!”梁欢始终想不通是何缘故,于是拉过柳香香的手,道:“走,我们去战场看看其他人。” 当梁欢来到光明塔前时,眼前所见之景让人触目惊心。只见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众绽放者如同享受着无上的美味正大块朵颐,这哪里是厮杀,分明是一场空前盛大的宴会,一场肆意纵情的狂欢。 三千光明寺弟子若倒山之势般相继倒于血泊之中,众魔军一往无前,以光明塔为中心,向整光明寺辐射,不放过每一处死角。 在厮杀的人群之中,梁欢看到乐恩虽浴血却仍不停地挥舞着禅杖,以抵御几位绽放者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而魔界三巨头似乎悠闲得很,他们立于光明塔顶,以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塔前的惨绝人寰。 三巨头见乐恩大师如此顽强,魔玲遂以打赌般口气道:“一直以来,我们三人各自不服,暗争魔界之尊,不如我们就此比试一下,看谁先能致此人于死地,谁就是魔界之尊,二位以为如何?” 魔昂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二人又望向魔修,魔修亦耸了耸肩,道:“无所谓,反正我是不会输给你们的。” “那好,我数到三,我们各自使出兵刃,谁能先置此人于死地,我心甘情愿推举此人为魔界巨头之首。”说着,三人同时亮出兵刃。 “一、二、三!”魔玲话音刚落,挥出花雨流星锁,魔修的火云啸焰枪、魔昂的九龙断骨鞭齐攻向乐恩大师。几乎同时,花雨流星锁缚住了乐恩的身体,火云啸焰枪刺中了乐恩的心窝,而魔昂的九龙断骨鞭亦缠住了乐恩的喉头。三人同时发力,乐恩的身体被瞬间瓦解,其头颅被高高抛起,身体支离破碎。 三巨头实力相当,这一试,自然无甚定论了。最后乐恩大师的头颅咕噜咕噜滚到了梁欢的脚旁,梁欢并没有显出多大的同情,蹲下身去,揭开了其面部的人皮。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光明寺四大神僧之一的乐恩也是假的。 那其他人呢?梁欢仔细检查着每一具光明寺僧的尸首,令他失望的是,除了光明寺的几个得高望重的前辈外,大部分的普通弟子均为其真实身份。 “这些家伙,到底去哪了?素以慈悲为怀的他们,为何弃三千弟子于不顾呢?这其中到底有着怎么样的阴谋?”梁欢皱了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了?”不远处的银罗见到梁欢的异举之后走了过来,问向一旁的柳香香道:“柳姑娘没事吧?” 柳香香点了点头,以示无碍。 “这光明寺除了四大神僧及几位高僧外,其余弟子全是真的。”梁欢淡淡道。 “那你的意思是,四大神僧及几位高僧是假的?”银罗大感意外。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梁欢将手中的人皮递给了银罗。银罗好奇地接过人皮,仔细端详一番,又注视着方才被魔界三巨头斩下的乐恩的头颅,果然发现,这哪里是乐恩,分明是一个替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银罗问道。 梁欢耸了耸肩:“我也很想知道,可惜的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却已经被你们统统杀死了。” “住手!”银罗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及严重性,遂下令立即停止厮杀。但已然来不及了,随着光明寺僧最后一具尸体的倒下,光明寺三千弟子尽遭杀戮,无一生还。银罗不断检查着每一具尸体,结果如梁欢所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三巨头见银罗不停奔波于每一位光明弟子的尸体,不禁面面相觑。 “难道,我们上当了?”银罗似猜测到了什么,将目光投向梁欢,不经意间,他的视线牢牢在了梁欢腰间的正源金钵上。 “这就是正源金钵?”银罗下意识地问向梁欢,欲拿将过来。 “没错,这就是正源金钵,梵空主持临死之际将此钵交给了我,我相信你不会再找什么借口加以推辞了吧?”梁欢颇带讽刺道。 “这,当然不会了。”银罗勉强一笑,终于明白了光明寺主持为何将正源金钵舍弃留下的真正原因。 “现光明寺已经拿下,正源金钵得手,什么时候让柳香香复原,拖了这么久,你也该选个日子了吧?不过,可别让我等得太久,我可一直很相信你能将柳香香复原了。”梁欢故意道。 银罗极力掩饰心虚,忙陪笑道:“当然,既然正源金钵得手,我是断然不会再令你失望的。”银罗故作平静,似胸有成竹。 “那就好。”梁欢点了点头,将金钵放于袖内,道:“很抱歉,这个可不能给你,要是被你不小心弄丢了,可得麻烦你再思索他策了。” “此神钵为梵空主持赠与你,自然由你来保管,不过此次战役疑点颇多,待我将情况禀明我家主人之后,再行柳香香之事,阁下以为如何?” “可以,但不能太久!”梁欢冷冷道。 当然不会,银罗点头道。 梁欢望了望堆积如山的尸首,站于光明塔前深鞠一躬,以表歉意。至此,光明寺一役宣告终结。 第八十一章 掌门闭关云龙密变(上) 如果不是因为梁欢会介意她的身份的话,她真想随梁欢浪尽天涯,看落日熔金,观千山暮雪,但梁欢的执着又怎堪辜负? 光明寺的覆灭在中原整个武林引起了轩然大波,众派闻魔军之师若闻风丧胆,惟恐避之不及。绝情者魔血之名,亦晋升为四大魔头之一,威名远场。作为与光明寺并驾齐驱的云龙门,此时更是坐立难安,担心魔军不日来袭。而偏偏这个时候,云龙门掌门人紫祥真人却选择了闭关修行,将门中事务交由天龙堂堂主关苍明债全权负责。 这一日,关苍明同云龙门四堂堂主及各长老护法于云龙殿召开紧急会议。关苍明坐于龙首座上,见诸人皆至,遂道:“众所周知,光明寺于数日前倾于魔军之手,现武林各大门派人心惶惶,天下局势混乱不堪,有弱着不抵其威,投其师。恶者败其名,趁火打劫,胡作非为。魔军势力更是异军突起,如日冲天,隐有倾轧我中原武林之势。我云龙门自诩为天下第一大派,眼见江湖纷争,不能置之不顾,坐视不管。尔等身为云龙门德高望重之辈,亦有难卸之责。今掌门真人闭关修行,门中之事暂由本人代理。此番招众而来,就是请各位商议在御魔一道上,众位有何良策?” “魔头杀我武林豪杰,为天下恨,人人当得而诛之,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吾等当倾云龙门之力,与之一战,我就不信怕了他们。”云龙五老中的金龙戴纶道。 “吾等愿赴汤蹈火,誓斩魔军!”古林青林郭韬亦附和道。 “对,赴汤蹈火,誓斩魔军!”众人齐声呐喊,志气高昂。 关苍明沉吟片刻,道:“魔军锐不可挡,我云龙门虽有弟子五千,但亦非其敌,不可强战!” “眼见魔军不日攻来,不可强战,难道就永远龟缩于门中?”戴纶愤愤不平道。 “对,举兵而战,一缴众魔!”另四老齐声道。 “那倒不是,只是当务之急乃稳定民心,在御魔一道上,我们当讲究策略,切不可意气用事。”关苍明道。 “那你有何良策?”戴纶问道。 关苍明拈须道:“六个字,严防、奇袭、安民!” “何为严防、奇袭、安民?”云龙五老齐问道。 “所谓严防、奇袭、安民,就是集中门中精锐严防我门要道,防止他敌来袭;奇袭就是选我门中道行高深之人袭斩魔军之首领,挫其锋芒,灭其锐气;安民就是除恶抚民,可派云龙诸少除去江湖之恶徒,一抚民心,二扬我门声誉。”关苍明解释道。 “我五老可不想龟缩于云龙门,关堂主就让奇袭一策交由我们五老实施吧。”金龙戴纶主动请缨道。 关苍明道:“云龙五老在吾门德高望重,享有盛誉且道行亦十分了得。既然五老请缨自荐,真乃吾门之福。不过,奇袭讲究策略,若无胜算,切不可轻举妄动,应先谋定而后动。” 古林青龙郭韬剑眉一挑,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怒道:“哼,不就是杀几个魔军吗?还用这么婆婆妈妈的?我们云龙门何时这么憋气过?” 关苍明白了他一眼,道:“青龙元老,如今掌门真人闭关期间,吾暂代其权,尔等该不会有异议吧?” “试问我云龙五老纵横江湖几十年,也曾叱咤风云过,何时受过此等鸟气?什么奇袭,说白了就是暗箭伤人。一旦传出去,我五老又有何颜面于江湖立足?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杀一场!”古林青龙郭韬犹愤愤不平地怒骂道。 “这么说,你是对我有成见了?”关苍明冷冷道。 “成见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窝囊!”古林青龙郭韬不满道。 “二弟,休得无礼!”玉山金龙戴纶见关苍明已然变了脸色,遂冲郭韬大喝道。他又转向关苍明,陪笑道:“堂主,我五老之所以享誉江湖数十载,只因素来行事光明磊落,二弟对于这奇袭一事确有微词,请堂主见谅,门中之事,还请堂主您安排,我五老自当遵命,愿为天下苍天献躯!” 关苍明闻玉山金龙戴纶如此说,遂冷哼一声,道:“如此甚好!” 经古林青龙郭韬这么一闹,云龙殿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好在有金龙从中解围,气氛方才稍缓。关苍明继续道:“不知众位对我提出的严防、奇袭与安民之策有何异议?或是另有良策,均可商议。此番会议专为探讨御敌之策,还请诸位各抒己见。” 除地龙堂堂主严唐及少数几个长老对关苍明的提议略有微词,并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外,其余各堂主及长老均无多大异议。关苍明的御敌之策,以绝对性的优势获得通过,予以采纳。 他将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仔细阅读着每个人的神情,或愤慨或胆怯或阿谀,都逃不过他鹰隼般的眼眸。对于那些存有异议的眼神,他都一一铭记于心。 “既然诸位对我的御敌之策再无异议,那么我就交待一下人事安排。”关苍明清了一下嗓子,继续道:“奇袭之事交由云龙五老,具体行动视魔军动向而定。冯长老、彭长老与梁长老负责探取魔军动向,一旦发现异常,立即汇报。” “是,堂主!”众人虽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齐声答道。 “严防一事就交由玄龙堂堂主顾建岭、黄龙堂堂主孟方礼及王长老、魏长老、杨长老,你们五人负责于我云龙门各要道布防,对闲杂及可疑人等严加盘问,切河给魔军以任何可乘之机。” “是!”两位堂主及四位长老齐声答道。 关苍明点了点头,道:“现江湖纷乱,鱼龙混杂,许多奸邪之徒打我正义旗号趁火打劫,欺行霸市,扰我民心。许多武林中人皆欺善怕恶,云龙十少在经历一番磨砺之后,也该成为吾门的********了,这些奸邪之徒,就交由你们处理吧。你们年轻人,就多在江湖走动,世虽乱,却为扬名立万之时。”关苍明满怀期望地望着云龙十少道。 “是,关堂主!”关群、严曲、林枫等昔日的几位云龙十少均自信满满,青春的热血在那一刻沸腾。 “群儿!”关苍明望着关群道。 “父——关堂主!”关群走上前。 “你就留在为父身边,帮忙打理门中事务吧,安民之事,就不用你去了。”关苍明淡淡道。 “这——”关群闻不能同他人一起行于江湖,虽有些遗憾,但还是应了一声:“是!” 关苍明又将门中巨细吩咐其余诸人,除天龙堂堂主及紫祥真人之子紫逸轩外,各有其职。地龙堂堂主始终不语,其状极为清闲,仿佛事不关己。但紫逸轩毕竟年轻气盛,一时摁捺不住,站起身问道:“师叔,他们都有任务,那我们呢?” 关苍明笑了笑,道:“地龙堂堂主严唐和你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更为重要的任务,那是什么?”紫逸轩一时大为好奇道。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关苍明故作神秘。顿了顿,又道:“今日之会到此为止,希望诸位能各行其事,为保我云龙门,杀身成仁,在所不惜。斩杀妖魔,义不容辞!” “杀身成仁,在所不惜。斩杀妖魔,义不容辞!”云龙门中人齐声高喊道。 第八十二章 掌门闭关云龙密变(下) 盘龙洞为云龙门的闭关之处,云龙门历代掌门均在此洞中闭关修行。待破关而出之时,风歇雪霁,霞光万丈,道行变得出神入化,鬼神莫测。此时,地龙堂堂主严唐与紫逸轩守于盘龙洞前,彼此相视,颇感无聊。 “这个任务,真的很重要了!”严唐有些自嘲道。他取出一袋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一口,继而递给紫逸轩道:“给,尝尝?” 紫逸轩接过抽了一口,因吸得过猛,嗓子呛住,剧烈地咳嗽。 严唐拍了拍紫逸轩的后背,笑问道:“味道如何?” “有些呛,还有些辛辣!”紫逸轩眼眶骤红,良久才止住咳嗽。 “辣么?”严唐颇有深意地笑道:“真的很辣了,一般的人又怎么能品得出?” “你说的是?”紫逸轩会意,用手指在地上写出一个“关”字。 “你觉得呢?”严唐道,“所谓的议敌会,无非是其权力的渗透而已,而严防、奇袭与安民,也无非是其信亲抑外之举!” “是啊,云龙五老这下恐怕是有得苦头吃了。”紫逸轩亦有同感道。 “呵,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追求,谁当掌门倒是无所谓。可惜的是你身为掌门人之子,掌门闭关,理应由你承其衣钵,接管门中之事。怎么却交由——”为避人耳目,他故意将“关苍明”三个字略去,叹了口气,道:“唉,真是于情不理啊。”严唐望着紫逸轩,含笑的眸中锐芒闪烁。 “晚辈无论是才智还是武艺,怎能与掌门师叔相提并论?”紫逸轩自然听懂了严唐话里中的一番“好意”,他虽非深谙世故,但犹能明白严唐的用意。淡淡道:“其实谁当掌门无所谓,只要能使我云龙门屹立于江湖即可,严堂主,你说呢?”紫逸轩笑着问道。 “呵呵,谁说不是了。”严唐尴尬地笑了笑,见紫逸轩对他已生戒备,遂又默默抽起烟来。 龙胤的手中正握着一卦密函,在阅过之后,他投入了火炉之中。天气有些凉了,他取过一件外衣披于肩上,掐指算了算,银罗他们也该回了。 果然,清脆的敲门声证实了龙胤心中的预感。他淡淡道:“进来吧!” 银罗的脸上虽挂着笑,但却藏有一丝内疚,这丝内疚还是没能逃脱龙胤的目光,不等银罗开口,龙胤率先问道:“出了什么状况?” 银罗止住笑,惊讶地望着龙胤,道:“光明寺是让我们给征服了,只不过,我们好像也中了计。” “中计?”龙胤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光明寺三千弟子均被处死,但奇怪的是,光明寺主持及几位长老——”银罗的脑海再次浮现一幕幕人皮下的陌生的面孔,道:“死去的他们是假的,也就是说,光明寺主持及各位长老,舍弃了光明寺三千弟子于不顾,暗中逃跑了。” “什么?暗中跑了?跑到哪去了?”龙胤大惊。 银罗摇了摇头,“属下已派人搜查,但一无所获。” 龙胤帝沉默了一会,道:“这么说,他们是提前得到消息了,又是谁向他们告的秘呢?” “我军抵达光明寺时,没想到柳香香也在那里,并且作为了光明寺要我撤军的人质。”银罗淡淡道。 “这么说,是她告的秘?”龙胤问道。 银罗摇了摇头:“起初属下这是这么想的,但后来证实我的猜测是错误的。” “为何?”龙胤问道。 “因为发现光明寺主持及各位长老假身份的也是他们,如果真的是柳香香告密的话,梁欢是一定会将我们蒙于其中的,而没必要向我们透露这些。”银罗解释道。 “他们牺牲了三千光明寺弟子,以换取自己的活命?”龙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舍车而保帅,到底有何预谋?这些又去哪儿了呢?” “不过整个光明寺咱们都拿下了,又何必惧怕几个漏网之鱼呢?”银罗见龙胤愁眉不展,于是安慰道。 龙胤苦笑一下,道:“你认为我们胜了吗?” 如此一问,银罗便沉默不语了。 “表面看起来我们是胜了,我们占据光明寺,中原武林恐怕局势大乱,但这一役却是一个败笔,我们的谋略早被人识穿,咳咳——”龙胤剧烈的咳嗽起来。 “主人,天寒,您多注意身体。”银罗见状,忙倒过一杯热水,递于龙胤跟前,龙胤接过,却迟迟不饮。 “虽然梵空他们跑了,但是却留下了正源金钵。”银罗又道。 “正源金钵?”龙胤一惊。 “是的。而且握属下猜测,此举地亦是他故意施为,其目的在于激化我们和梁欢之间的矛盾。”银罗分析道。 “现在这正源金钵在谁的手上了?”龙胤问道。 “在绝情者魔血的手上。”银罗道,“魔血亲手杀死了梵空,但发现那个人只是一个替身,而那个钵却是货真价实。” “呵,真想不到,他们竟计高一筹了。旨在我们内部制造一些矛盾。”龙胤冷笑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要知道,魔血得到了正源金钵后,一心想要我们履行诺言,那所谓的谎言,您也知道,只是一个幌子而已。”银罗随后低声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不如——”银罗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龙胤笑了笑道:“不,此人大有用处,就算要杀了他,又何须我们动手?” 银罗有些不太明白龙胤的话,于是挠了挠头,道:“恕属下愚蠢,你的意思是?” “他的设想是待柳香香恢复后全身而退,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但这个人却又至关重要,直接影响到我的宏图大业,所以不能杀。但为了激化他与云龙门之间的矛盾,我们又不得不借刀杀人。”龙胤解释道。 “借刀杀人?据我所知,魔血虽无情,但对云龙门却仍有一定的感情,是断然不会对云龙门动手的。”银罗不解道。 “他不肯对云龙门下手,并不代表云龙门不会对其手下留情。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双手沾满鲜血的魔界四巨头之一魔血了,不再是除恶扬善心存正义的云龙十少。”龙胤冷冷道,“借刀杀人,双刃俱杀!” “那对于柳香香的恢复呢?如何向其交待?他本来就心存怀疑,如果被魔血识破我们的谎言的话,他势必会与我们反目成仇的。”银罗担忧道。 “那就假戏真做吧。”龙胤淡淡道,“恢复的地点与时机不是由你而定么?” 银罗见龙胤神态自若,知其成竹于胸,遂道:“是的,一般在静野之地月圆之时,若合五人之力施为,则效果更加。” “这就更好了。那就选在这个月的十五吧。算算也只有十天的时间了。”龙胤望了望西天的蛾眉之月,努力思索着什么。 “那就不打扰你了。”银罗知龙胤思索时不喜他人打扰,于是悄悄退了出去。 第八十三章 金蝉脱壳双刃俱杀(上) “他的设想是待柳香香恢复后全身而退,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但这个人却又至关重要,直接影响到我的宏图大业,所以不能杀。但为了激化他与云龙门之间的矛盾,我们又不得不借刀杀人。”龙胤解释道。 “借刀杀人?据我所知,魔血虽无情,但对云龙门却仍有一定的感情,是断然不会对云龙门动手的。”银罗不解道。 “他不肯对云龙门下手,并不代表云龙门不会对其手下留情。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双手沾满鲜血的魔界四巨头之一魔血了,不再是除恶扬善心存正义的云龙十少。”龙胤冷冷道,“借刀杀人,双刃俱杀!” “那对于柳香香的恢复呢?如何向其交待?他本来就心存怀疑,如果被魔血识破我们的谎言的话,他势必会与我们反目成仇的。”银罗担忧道。 “那就假戏真做吧。”龙胤淡淡道,“恢复的地点与时机不是由你而定么?” 银罗见龙胤神态自若,知其成竹于胸,遂道:“是的,一般在静野之地月圆之时,若合五人之力施为,则效果更加。” “这就更好了。那就选在这个月的十五吧。算算也只有十天的时间了。”龙胤望了望西天的蛾眉之月,努力思索着什么。 “那就不打扰你了。”银罗知龙胤思索时不喜他人打扰,于是悄悄退了出去。 按照当初的约定,只要得到了正源金钵之后,银罗就必须让柳香香恢复,正时的梁欢正托着正源金钵,眉头紧皱。 可是自魔军从光明寺回来以后,银罗对此事只字未提,且出于梁欢意料的是,他竟未透露有向云龙门进攻的迹象。 “他们到底又有何预谋了?”梁欢简直摸不清他们的脉络,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梁欢。”经过光明寺的战役后,柳香香对梁欢更为依恋,如果不是因为梁欢会介意她的身份的话,她真想随梁欢浪尽天涯,看落日熔金,观千山暮雪,但梁欢的执着又怎堪辜负? 梁欢回头,见是柳香香遂将正源金钵收起,温柔道:“香儿。” “梁欢,我们还是走吧,离开这鬼地方,这几天我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柳香香咬咬牙,以几近乞求的语气道。 “放心吧,有我在,没事的。”梁欢将柳香香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 “可是——”柳香香还想说什么,惊讶地发现前方有一雾影正徐徐而来。 普天之下,身形非人非鬼,除了银罗外还有何人? “你终于来了?”梁欢待银罗走近后,冷冷道:“我还以为大战过后,你就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呢?”银罗抱歉道,“你知道,这是一场并不算成功的战役,其中有许多疑点,我不得不向主人汇报情况。” “当然。”梁欢摆了摆手,“说吧,柳香香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就知道这几天你是等不及了。”银罗笑了笑,“为了发挥还魂满月弓与碎流锁魂镜以及追魂夺命箭的最大威力,所以待月满如盘,华光似金时才是最佳时机。” “你说说具体是什么时候?”梁欢问道。 “亦即讲求天时、地利与人和。”银银故作神秘道。 “那到底何为天时、地利与人和呢?”梁欢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月满如盘、华光似金即月中十五为天时,离月最近是为地利,而人和即施法者为五人,且合力施为。”银罗一一解释道。 “那距月最近之地为何处?”梁欢皱了皱眉。 “北邙山,镜月台!”银罗道。 “想必这五人你也想好了。”梁欢问道。 “您的事,我自然替你做好了安排,这五人即是,你、我,尧骨及其他两位鬼师。”银罗道。 “其他两位鬼师?”梁欢面露疑惑,“我可曾见过?” “师兄尧骨的关门弟子皆精通鬼术,在施展鬼术时,他们才会露面。其余时间均在隐秘之地修行。”银罗道。 梁欢算了算,道:“距离月满之时尚有九日,这九日之内,我又该做些什么呢?” “什么也不需要做,如果非要做什么的话。”银罗笑了笑,将目光转向柳香香,“那就是好好陪在夫人的身边,一旦她恢复,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梁欢这才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握着柳香香的手,一改先前对银罗的冰冷,展颜道:“当然,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夫妻二人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出于女子的矜持,柳香香的脸颊在瞬间红了。 “那好,七天之后我们出发,这几****就好好休息吧。”银罗笑道,“从你的口中向我说出‘谢谢’两个字,真的很难得了。” “有时候,绝情者魔血的血也并非全是冷的嘛。”梁欢开玩笑道。他暗暗祈祷,但愿这一次他所言为真,不出什么意外才好了。 “哈哈哈!”银罗听罢,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梁欢眯缝着眼,试图从他的眼眸中捕捉出一丝异样,但还是一无所获。出于本能的,梁欢还是并未放松对此人的警惕。 九月十四。 负责一探魔军异常动向的冯老长于关苍明的卧室内,同他低声交谈着什么。 “你是说,他们正往北邙山的方向赶去?”关苍明惊奇道。 “是的。”冯长老点了点头,“看着他们行装简陋,行事诡秘,似不欲人知了。” “只有银罗、魔血以及柳香香三人?”关苍明问道。 “是的。”冯长老道,“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他们此番应该是去往北邙山的镜月台。” “这就是了。”关苍明点了点头,“相传镜月台为最佳观月之处,要发挥鬼术的最大威力,此地为首选。据说当初梁欢加入魔教时曾和银罗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让绽放后的柳香香恢复。想必他们此番前往镜月台,正是为此事而来了。” “掌门,那我们?”冯长老试探性地问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了。银罗与梁欢均为魔军之核心,魔军之所以如此猖獗,所向披靡,此二子功不可没。此次落单,正是行刺的绝佳时机。如果能一举斩杀二人,对魔军无疑是一记重创。” “掌门所言极是!”冯长老道,“那您看派谁去呢?” “奇袭一事,自然是云龙五老及三位长老所行了,众人对魔军恨之入骨,此举若能成,功不可没。一定为江湖人世所称颂,我且禀奏吾皇,圣上定会重重犒赏你们的。”关苍明满含期待地望着冯长老。 “梁欢那小子,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我云龙门能出这样的败类,算是我门不幸。”冯长老愤愤不平道,“请掌门真人放心,此番行动,吾等一定不会辜负您之所托,提梁欢项上人头来见!” “那就有劳各位了。”关苍明望了望北邙山处,道:“若非门中事务繁忙,我真想同你们一起斩杀此子了。” “堂主借代掌一职,夙兴夜寐,还请多加注意身体才是。”冯长老关切道。 “那你们行事小心,如果没有把握的话,不要轻易出手。”关苍明嘱咐道。 “请掌门放心,吾等定全胜而归!”冯长老昂然道。 “如此甚好。”关苍明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各位了,此番行动,我们暂且称之为龙之吟!” 梁欢这几日都有陪伴在柳香香边身,对新生充满了向往的柳香香觉得有了梁欢的陪伴是她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经历了如此多的曲折,眼见光明可待,老天爷也该在这个时候赐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了吧? 梁欢将柳香香揽入怀中,望向那满天涂火的晚霞。这一刻,一切是如此的美好。曾经以为苍凉的生命在刹那间也亮丽起来。 “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梁欢望着西沉的夕阳,“相信明天,我们会比现在更幸福!” “但愿如此吧!”柳香香紧紧依偎在梁欢的怀中,她无法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依靠在梁欢的肩头,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愿此刻的拥有能天长地久。 第八十四章 金蝉脱壳双刃俱杀(下) 夕阳终于隐没,晚霞也渐渐被沉沉的暮色所取代。梁欢取下衣衫,披在了柳香香的肩头,轻轻握着她的手,道:“走吧,明天让我们踏上新的旅程!” “多陪陪我好吗?”柳香香一动不动,以近乎于哀求的语气道。 “怎么了?”梁欢柔声安慰道。 “我希望能和你呆得更久一些。”柳香香紧握梁欢的手,竟有一丝颤抖。 “放心吧。银罗他们说了,没有问题的,就算你不相信他,也总该相信我吧?”梁欢笑着道。 “多陪陪我吧?谁也无法预料生命的下一站会在何处停歇,下一刻是否意味着永恒的结局。你不觉得今晚的夜色很美吗?”柳香香指向天空一颗明亮的星道。 “可是,再美的风景,也无法留住一个人的心了。”梁欢不禁想起三年前在那片断垣下对柳香香有过同样的乞求。他的心头一颤,于是坐了下来,在柳香香的额上轻轻一吻。“是了,再美的风景,又怎及你在我心中容颜,未曾雕刻,却远胜过天山雪莲、午夜昙花。”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柳香香突然道,“那时你可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了。” “那时的你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蕊,要知道,从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所以打定主意,这辈子也赖定你了。” “当初要不是见你可怜,我才不会带你在身边了。”柳香香道,“当时就因为你,我可没少挨师父的骂。” “嘿嘿。也许是你上辈子欠我的吧。”梁欢顽皮一笑。 “你真是个无赖。”柳香香撇了撇嘴。 “若非无赖,我又怎么会赖上你这个美人?”梁欢笑道。 柳香香对梁欢的话嗤之以鼻,不予理睬,只是将目光投向深邃的苍穹。 “怎么了,生气了吗?”见柳香香不言,梁欢问道。 “没有。”柳香香摇了摇头,“我在想,那时的我们原本素不相识,你却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也许吧。”梁欢道,“但是我并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缘分,如果两个人不努力的话,缘再深亦无份。”那一刻,他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一张艳丽的容颜。 “难道你另有所指?”柳香香开玩笑道,“说得跟受过伤似的。” “呵呵,除你之外,再无她人。”梁欢急忙掩饰眸中的那一丝慌乱。“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苦苦寻你三年之久?”他故意避过话题。 “最啊,一晃就是三年了。”柳香香顿生感慨,注视着梁欢,道:“你知道吗?当初的我自加入雪莲教后,真的以为我这一生再也没有什么爱情了,当时的我只有一个念头。” “为死去的丁颖报仇吧?我知道这是你加入雪莲教的初衷。”梁欢抢着说道。 柳香香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不但拥有了爱情,而且还受得轰轰烈烈,天下尽知,你爱上的是一个绝情之人。”梁欢故意道。 “名曰无情,实则痴情!”柳香香道,“对了,当初的你为何取这么一个冰冷的名字?” “要知道三年前你杳无音讯,风雪城一役难得见你一面而又生死未知。我被云龙门逐出师门,为天下所弃。茫然四顾,举目无亲。试问我何错之有?而天下人竟如此对我?自为其利,妄诛无错之人,这个世道,呵!”梁欢想起一幕幕辛酸的往事,真可谓看透红尘寒透心,识破人心惊破胆;黑白难辨云覆雨,有情无情为谁看? “好一句寒透心、惊破胆了。”柳香香亦有同感,“我只愿寂寞的人生之途能有你作伴,一生温暖。” “当然。”梁欢笑道,他忽然似闻到了某种味道般嗅来嗅去。 “怎么了?”柳香香嗅了嗅自己的衣衫,并无异味。 “你难道没有闻到吗?”梁欢问道。 “什么味道?”柳香香好奇道。 “烧焦的味道,那是我的爱火在燃烧。”梁欢痴痴道。 “讨厌!”柳香香朝梁欢的额头戳去。 “呵呵,当初你留下那张纸条以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梁欢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那时的我是想让你离开雪莲教,因为这儿真的很乱,对你来说很危险。”柳香香撇嘴道。 “可是,三年来,你让我找得好苦。”梁欢假装生气道,“不过,你还是没能逃出我的手心了。” “只怕,这一生也是难以逃脱了。”柳香香面露无奈道。 梁欢望着柳香香娇艳欲滴的杏唇,正有些情不自禁时,柳香香大叫一声:“看,流星!” “流星?”梁欢亦望向高空,只可惜当梁欢抬起头时,看到的只是一条尾芒在空中消失。 “又是一颗!”柳香香又惊叫道。 这时的夜空陆续有好几颗流星划过,不一会竟化作满天星雨。美丽的流星雨如同烟花在空中绽放,尽情挥霍生命的奢华。 “真的很美了!”柳香香望着天空美丽的流星,忍不住赞叹道。 “是了,如此美景,不知何时才能再现了!”梁欢亦颇有感触道。 许多年以后,当梁欢回想起那晚灿若烟霞的满天星雨时,不禁感慨道:“美到极致转瞬逝,情到浓时弥难留。” 第八十五章 柳香香还魂香消玉殒(上) 有一种酒,千杯不醉;有一种痛,心如死灰! 北邙山巅的镜月台与云龙门的望月崖及西冥山的歇月屏并列为三大观月盛景。望月崖为月出时观之佳地,似羞怯的少女,轻柔的月光略带一丝红晕;镜月台则月中时澄黄皎洁,银辉泄地,洗涤心灵的尘垢;歇月屏如谢幕的繁华,灵魂悄然沉寂。 当朦胧的月色开始笼罩时,八条人影悄悄潜伏在了乱石之后,而山脚三条人影渐渐被月光拉长,缓步朝山顶走去。 “终于到了。”如幽灵般的眼睛望着走上来的三人,嘴角终于露出诡秘的笑容。“果然是他们了。”玉山金龙戴纶挥手示意众人小心隐匿身形。 “果然是块好地方了。”当梁欢踏上这镜月台时,赫然发现台之南壁光洁如镜,反射的月光远远望去如同有两个月亮一般。 银罗道:“这镜月台又称明月台,据说关于这镜月台,还有一段动人的故事了。” “哦,是吗?”梁欢有些好奇。 “反正时间还早,不防说给你们听听。”银罗于一青石坐下,缓缓道:“大概在很久以前,宫中有一位石匠,无意间在一次舞宴中,遇见了美貌绝伦的嫔妃,该嫔妃叫明月。自那一面后,这位少年石匠便茶饭不思,满脑子都是明月妃子的影子。可惜石匠自感身份卑微,但无法忍受思念的折磨,一日,他终于冒死潜入其幽居,向明月妃子表达了爱慕之意。明月妃子见只是一位身份卑下的石匠,于是轻蔑地说道:‘我有一个愿望,如果你能让我在月亮上舞蹈,我才考虑接受你的爱!’石匠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一计。他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在这北邙山顶的一处凿出一台,将台面磨平,铺以铜镜。如此一来,当明月高悬之时,银辉泄下,灿然夺目。观之似明月歇地,极为美丽。于是他将这一切告诉明月妃子,明月妃子将信将疑,于月圆之时至北邙山,果然见一台澄澈如镜,银辉泄地。于是她走于台上,在美丽的月光中翩翩起舞。舞姿曼妙若九天仙女。明月妃子终于为石匠的痴情所感动,于是逃出宫外与石匠厮守。而后人为了纪念这一段动人的故事,于是取此台为明月台。” “只可惜,这只是一段传说罢了,现实中又有多少美丽的公主肯抛弃繁华与一穷鬼厮守终生了。”梁欢若有所触,苦笑一下。“传说之所以美丽动人,只不过能给人留下无限的憧憬罢了。” “也许吧。”银罗淡然道,“当然,不过话又说回来,美好的幸福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如同二位。” 梁欢与柳香香相似一笑,虽无语,却心意相通。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也该回来了。”银罗说着,高举蛇杖,口中念念有词,凌空画出一骷髅模样,冉冉升于空中。 躲于乱石后的云龙五老从未见过如此可怖之景,只觉头皮有些发麻。而随着空中那骷髅地不断壮大,阵阵阴风徐徐而来,五老直觉阴气渐盛,背脊一阵发凉。 在几声如鬼魅般的哀嚎后,远方的天空有另一只巨型骷髅缓缓移来。 “他们来了。”银罗淡淡道。 两只巨型骷髅合二为一,渐渐歇落于地。尧骨从骷髅中走出,其身后跟有一黑一白两条人影。 “我们又见面了。”尧骨走到梁欢面前,淡淡道,算是打了个招呼。尧骨一向冷漠,这一次居然主动向梁欢问候,倒有些出乎梁欢的意料。梁欢亦淡淡道:“这一天,我等很久了。” 尧骨望了望柳香香,随即又转向梁欢道:“想不到,你真的能将正源金钵得来了。” 梁欢笑了笑,道:“有人为了爱情可以摘星星取月亮,我为了爱情,得到一只正源金钵,又算得上什么?” 尧骨闻之,一时有些愕然。 梁欢指向银罗道:“刚才你的这位师弟,给我讲了一段有关这镜月台很动听的故事。” 尧骨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只可惜并非每一个故事都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了。”说罢,他转过身去,介绍随其而来的两人道:“这是我的两位徒弟,黑白无常。” 当时的梁欢并没能体会尧骨方才一番话的深意,只是后来某一天,无意间想起尧骨的这句话时才翻然醒悟。原来这一天,他们早有预谋。 “绝情者魔血!”梁欢自我介绍道,“爱妻的事,今晚还得麻烦二位了。” “尽吾所能!”二常同声答道。 “那么我们开始吧!”尧骨望了望欲升于中天的明月,从怀中取出五枚骨玉一一交给众人,道:“吾等各持一枚,结成五莲吸晶阵。待柳姑娘体内的妖之结晶移出之时,生命会暂时终结,其魂魄会暂时封存于碎流锁魂镜中,借之以正源金钵摄取其妖之结晶及全部妖气,待妖之结晶移其体后,还魂满月弓可还其魂,术乃成,人当复!切记,尔等需心无旁骛、灵意相融。” 众人从尧骨手中一一接过骨玉,皆依言而坐。梁欢在紧紧拥抱了柳香香后,又在其额上轻轻吻下。鼓励其躺于星芒之中,再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五人手持骨玉,依尧骨之言默运内息。随着施法的开始,那五枚骨玉如同受到了某种感应般,竟从五人手中挣脱,悬空而转。 古林青龙郭韬见五人开始施法,欲趁其不备之际攻之。金龙戴纶摇了摇头,示意等等之后再行举事。 柳香香安静地躺下,在凝视了梁欢一眼后,默默闭上双眼,有了情人的陪伴,就算是不再醒来,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尧骨从怀中取出碎流锁魂镜,与此同时,梁欢亦取出正源金钵。尧骨将碎流锁魂镜抛向空中,口中不断念着一些奇怪的咒语,梁欢亦念起光明讼来。 我们看到正源金钵开始散射出一柱金色的光芒,将柳香香的身体罩于其中,而起初的五枚骨玉沿金柱而转,盘旋而下,渐渐落于柳香香的胸口。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柳香香的胸口渐渐隆起,似有某似欲破体而出,随着骨玉的转速加快,一颗如碗口般大小的妖之结晶从柳香香的胸口透出,在骨玉之圈的牵引下,缓缓升起。与此同时,随着妖之结晶的离体,柳香香的魂魄与其身体分离。在碎流锁魂镜的牵引下,朝镜面游移而去。 梁欢大吟光明讼,正源金钵顿时金芒大盛,原本透明的妖之结晶在圣洁的佛光中竟然被染为了黑色,由浅变深。最后几近滴出墨来。而柳香香的灵魂将潜入碎流锁魂镜中,以暂时封存。 “动手吧,兄弟们!”就在这关键时刻,五道剑芒从乱石后暴涨,照亮一方黑暗。云龙五老如久蛰的蛟龙般腾空而起,朝施法的五人力劈而去。 “不好!有埋伏!”银罗见状,率先一个跃起,挥以蛇杖。将冲于前面前的金龙戴纶之剑劈生生挡下,并高呼道:“快快停止施法,我们遭埋伏了。” 第八十六章 柳香香还魂香消玉殒(下) 黑白无常骤然感到背后剑芒扫来,各执一骨玉,与奇袭的八荒火龙元锡,古林青龙郭韬斗于一处。 此时正处于正源金钵净化妖之结晶,碎流锁魂镜封存柳香香魂魄的关键时刻,梁欢与尧骨均全神贯注,使自己尽量不为外界所扰,继续着施法。 就在这时,碧海蛟龙韩筠与玄疆地龙李釜双剑齐齐劈下,巨大的剑芒朝二人生生斩去,交织之处,正是那块即将被吸噬而尽的妖之结晶。 只闻轰地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在强劲的冲击之下,妖之结晶如同玻璃般碎裂。碧海蛟龙韩筠的剑尖劈在了正源金钵上,钵体如出如洪钟般的响声,玄疆地龙李釜的剑则劈中了碎流锁魂镜,在巨大的嗡鸣声中,那一丝凄厉的惨叫也显得苍白无力。 剑芒过后,一缕幽魂如轻烟般消散,巨大的冲击将原本悬空的正源金钵坠落,罩在了柳香香的身体上。 “香儿?”梁欢虽有浮龙御护体,但仍被强大的剑气所伤。伤口处虽鲜血淋漓,但他全然不顾,发疯一般扑向柳香香的身体,喊声凄寒彻骨。 尧骨在神器碎流锁魂镜的掩护下,受伤并不严重。他望着功亏一篑的柳香香,沮丧地摇了摇头,既而转身,与扑将过来的碧海蛟龙韩筠斗于一处。 “柳香香!”梁欢悲不制胜,那一刻,他如遭电击,数月前风雪城一役的场景又浮现于眼前。也是那个时候,何仲宝一剑斩向他,柳香香舍命相救,损其一臂,最终使梁欢得以保全。 昨日的温存与柔情蜜意还在耳旁萦绕,豆大的泪滴从梁欢的眼眶滚落,嗒嗒滴于柳香香的脸颊。奇怪的是,她的表情安详而平静,浅浅的笑意诠释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为什么,总是你们这些人,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在不该出现的时刻频频出现在我的面前!”梁欢放开柳香香,紧握着神龙刃,站了起来,眼眸血红,面容扭曲,极尽狰狞! “你是,魔鬼!”八荒火龙元锡忍不住后退几步。 “云龙五老,今日就化作云龙五尸吧!”梁欢放声狂笑。 “吼啊——” 汹涌的内息从神龙刃法喷薄而出,若水银的泄地,那一刻几乎根本没有人看清梁欢是用什么样的招式将云龙五老瞬间杀死。据在场的几人后来回忆,那一刻梁欢的身体顷刻间化作一道闪电,云龙五老根本来不及躲避,便死在了他的剑下。但奇怪的是,云龙五老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剑痕。又有人说,当时的梁欢根本就没有移动半步,是恶魔从他的身体复苏,将五老的灵魂吞噬。总之众说纷纭,当时在场的其余四人,唯一能看到的是五老死后眼中极度的惊恐。直到很多年以后,他们极不愿提及此事。但五老惊恐的表情及梁欢可怕的模样仍清晰地刻于脑海,让人挥之不去。 “我一直以为身为鬼道中人,和鬼灵打了一辈子交道,天下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事。但当我看到那一晚的梁欢时,才知道一个为爱痴狂的人,在痛苦、绝望与愤怒的包裹下,他的眼神竟是如此让人不寒而栗!”这是尧骨在后来成为鬼宗宗主后,回忆当晚之景时对众弟子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良久,月已西斜,当云龙五老的尸体因冰冷僵硬而倒下来时,众人才回过神来。 银罗皱了皱眉,努了努嘴,示意尧骨上前安慰一下梁欢。尧骨罢了罢手,颓丧地坐于地上,苦思着什么。而他的弟子黑白无常正一片片拾捡着散碎一地的妖之结晶。 银罗无奈走上前去,将手搭于梁欢的肩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如果不是该死的云龙门,说不定柳香香她——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节哀顺便?”一直默默注视着柳香香的梁欢转过头来,冷冷道:“哀如何节?便如何顺?你的意思是,你们无法使其复活了?” “这——”银罗亦被其噬血般的眼眸吓了一跳,他望向尧骨,道:“你可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尧骨叹了口气,道:“妖之结晶在刚才的冲击下完全破裂,若想恢复,已然不可能。而碎流锁魂镜亦受其扰,只封存了柳香香的二魂五魄。也就是说,其一魂二魄在方才的冲击之下烟消云散。就算是恢复,恐怕也不再是原来的柳香香了。” “不再是原来的柳香香?什么意思?”梁欢问道。 “少了一魂二魄的人,是极难存活的。就算能够存活下来,亦有一些无法预知的状况。”尧骨道。 “这么说,她还有救?还有活过来的希望?”梁欢的眸中突然乍现一线生机。 “只能尽力而为吧。”尧骨站了起来,走到柳香香的身前,仔细观察着柳香香的伤势。随后道:“好在有正源金钵护体,保全了她的**,不过,妖之结晶已毁。若能为其重新植入妖之结晶,还魂其身,或有一线生机。” “是吗?”梁欢大喜过望,忙抓着尧骨的手道:“快,快救救他!” 尧骨摇了摇头,苦笑道:“老夫只和鬼魂打交道,对于人体的构造及妖之结晶之类的道术实在是无能为力。若想使其恢复成当初的模样,恐怕只有一人能帮得上忙了。” “谁?”梁欢问道。 “先前将妖之结晶植入其体的这个人,也就是消失不见的萧靖梁!”尧骨道。 “萧靖梁?”梁欢恍然大悟,“是了,妖之结晶虽毁,却可以重新植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可是,如你所说,自从雪莲教被吞并后,此人便销声匿迹,如同人间蒸发般无处可寻。”梁欢不禁皱了皱眉。 “而且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你的是,绽放者以强大的妖力维持其生命的活力,一旦妖力丧失,无法将生命延续,其机体将面临瓦解。如果不能在三日内重新植入生命之源,她的整个身体如同花谢般瓣瓣凋零,最后烟消云散。” “什么?”梁欢闻之,直感脑袋嗡得一声响,“三日之内?” “是的!”尧骨点了点头,“吾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就是说,如果三日内找不到萧靖梁的话,香儿她将香消玉殒?”梁欢抚了抚柳香香逐渐变冷的尸体,不停地为其输入真气,以维持其机体的正常运转。 第八十七章 苍明作盟水到渠成(上) 繁星开始黯淡,原本皎洁的月色因薄云的遮掩时隐时现。 黎明将至,尧骨望了望东方那即将苏醒的曙光,道:“今夜就到此为止吧,三日后你再来找我。当然前提是你已经找到了萧靖梁,恢复其身体的机能,祝你好运!”尧骨说完这些话后,一行三人如幽灵般飘荡而去,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中。 “我会帮你想办法找到萧靖梁的!”银罗将手搭于梁欢的肩头,以示安慰。 梁欢将他的手拨开,抱起柳香香,向前走去。 “喂,等等,你要去哪儿?”银罗问道。 梁欢驻足道:“其实这并不能怪你什么,我只是后悔从一开始不应该对于她的恢复一事抱有幻想,去告诉你的主人吧,该做的我已经为你们都做了,我只要求你们能给我三天的自由,让我同她好好在一起。” “三天的自由?”银罗愣了一下,但见神龙刃已凌空而起,于是问道:“那你要去哪里?” 梁欢没有回答,抱着柳香香踏上神龙刃,朝远方急速驰去,只留下一尾长长的剑芒。 “我相信,你还会回来找我的!”银罗望着梁欢离去的背影,狠狠道。 云龙五老死去的消息很快震惊了整个云龙门,五人在云龙门享有极高的盛誉。想不到顷刻竟死于非命,其死法怪异之极,让人匪夷所思。而杀害五人的梁欢,则成为了云龙门的头号大敌。一时间,众说纷纭,人心惶惶。就连之前安抚百姓的云龙十少也没少遭人白眼:连云龙五老都被魔军给杀死,你们区区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拿什么来保护我们? 云龙门为五老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这是自上一次正魔大战以来云龙门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不但大挫天下正道之气,魔教势力陡然高涨。一时间,江湖各大门派纷纷借吊唁之故前往云龙门。一来祭奠云龙五老,二来共同商议御敌良策。 “天下之大,又要到哪去寻找萧靖梁了?”梁欢茫然四顾,顿感天地之广而自身之渺小。他抱着柳香香,在一人迹罕至的山头歇了下来。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温暖的阳光,红彤的太阳从云霞中彻底挣脱,将其亮丽的光辉涂抹于大地。就连那苍白冰冷的身躯,也仿佛贪婪吮吸着这清鲜的光明。 梁欢无暇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盛景,取下外衣铺于草地上,然后将柳香香轻轻放了上去。 “三天后,你就要离开我了吗?”梁欢握着柳香香的手,泪水悄然而落。“两个人相处有什么不好,我为什么非要求你变成正常人的模样呢?”悔恨与愧疚在梁欢的心头交织,与柳香香相识相知的画面一幕幕浮现:丘阳城相识、雪莲教比武、风雪城之役、大战光明寺、北邙山还魂等,一如昨日。 “这条路已经走了,就一定要走下去!”他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愤怒,“老天爷,为什么你你非要到我快要得到幸福的时候将我的幸福生生摧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天生的倔强与叛逆在其心头开始蠢动,难道这世上除了萧靖梁外,就没有别人能救活你吗?他不甘心!“就算三天之内,踏遍整个天下,寻遍各地名医,我也要还一个活生生的你!”他再次抱起柳香香,昂然地目视前方,毅然踏上了寻医的路途。 在隆重的祭奠仪式后,众江湖豪杰打着以救济花生的旗号,要推选出一个武林盟主,由于光明寺已经覆灭,云龙门毫无争议地成为了天下第一大派。这武林盟主之位,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云龙门代任掌关苍明的头上。 虽然一切看似顺理成章,但为了“公平起见”,云龙门在文武广场上还是举行了一次武林大会。武林各大门派首座、掌门、教主均以武会盟。江湖人士鱼龙混杂,其中不乏一些狂妄之徒觊觎这盟主宝座。一些人就算不能获得盟主之位,亦欲当着天下豪杰一逞威风,这对于其在武林中的江湖地位有着极大的提高。结果原本已成定论的盟主之选变得空前热闹起来。 各大门派为在江湖中树本门之威,不被人小觑,摒弃了以往由本门技艺惊绝之徒出战。皆由本门首座披袍上阵。看似切磋交流,实则暗战明夺。一些较大的门派甚至想取盟主之位而代之。 略略算计,整个江湖大大小小的门派林林总总不下百余支,其中许多门派弟子不过数十人。在江湖中,若有一门派弟子名气不扬,则其门下弟子混迹于江湖自报师门时亦觉脸上无光,羞愧难以开口。这也造就了诸多江湖中人甘愿隐姓埋名,或自称无门无派,也不愿道出师承,恐遭人笑话的怪现象。反之,若师出云龙门或光明寺等一些颇有名望的门派,弟座下弟子道出其师承时昂然高亢,神气十足。 第八十八章 苍明作盟水到渠成(下) 在一番较量之后,在江湖中享有颇高名气,其地位仅次于云龙门及光明寺的水云山庄力压群雄,一一击败了前来挑战的其他门派。水云山庄庄子名唤谢祖崖,着一身新月白袍,鹤发童颜,一派仙风道骨,其剑法更是精妙无比,令人深为折服。 他站于盟台之上,微笑道:“吾为水云山庄庄主谢祖崖,本无心于诸位豪杰争名夺利,但见百姓惨遭魔军荼毒,更有无数江湖豪杰命丧其手,其状惨不忍睹。今恭逢盛会,吾不图之盟主之位,但求以老朽残躯,尽吾之绵薄之力,解民之倒悬,水火之深。这盟主之位,还请云龙门掌门关掌门任之最为合适!” 众人均以为谢祖崖力夺群雄之举为一夺盟主之位,不想其此番言论昂然正气,众豪杰为他的豪言壮语所感染,一时热血沸腾,高呼道:“关盟主,关盟主!” 关苍明推就不过,于是走上同盟台,假意推辞一番道:“老夫何德何能,担任如此重任,谢前辈智勇卓绝,心怀天下,气量过人,受江湖豪杰所敬仰,令吾等自惭形秽。所以这盟主之位,还请谢老前辈担任最为合适。” 谢祖崖道:“唉,光明寺惨遭魔军杀害,云龙门更为天下第一大派,吾不过一蔽野山庄,担任此职,万万不可!” “果然是老狐狸了。”关苍明心下暗道,若按江湖的客套,二人一定会为此位推托良久,再这般推辞下去,只怕你就当仁不让了吧?关苍明想到这里,遂笑了笑道:“承蒙众豪杰抬爱,因吾门紫祥真人正值闭关,这盟主这位本由本门掌门担任最佳,吾门弟子众多,确实可谓天下大派。既然诸位如此厚爱,吾就暂代这盟主之位,待紫祥真人出关之时,吾交由他便是,诸位以为如何?”关苍明故意望向谢祖崖。 众豪杰纷纷赞同,唯谢祖崖脸色有些难看,强颜欢笑,亦点头道:“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既然如此,承诸位之厚爱,那老夫就当仁不让了。”说罢,关苍明高声喊道:“歃血为盟!” 几位云龙门弟子纷纷将一坛坛美酒取出,为江湖豪杰一一斟满,滴入鸡血。 “干!”关苍明大喊一声,豪气冲天,仰脖一饮而尽后,将酒碗狠狠砸于地上。 “啪啪啪——”众豪杰亦纷纷举杯而尽,砸碗之声响成一片。 “恭贺盟主!”众人齐声高喊,声震云龙。 已经是第三个黄昏了,梁欢还是没有找到萧靖梁的下落,而柳香香的肌肤这时已经变为暗紫色了。过了明天,她会就香消玉殒吗?几日的愁容已经给梁欢的额头刻上了深深的皱纹,这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子,过早的承受了太多的原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种种变故。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一种莫大的勇气,他甚至怀疑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能支撑他活到现在。 但是,今晚之后,再坚定的信念也会轰然倒塌。 “如果明天的你开始凋零,那我也只好陪你散落于风中,飞遍海角天涯!”梁欢这么想着,竟不再那么悲伤了。 “除了你,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以令我留恋吧?”梁欢望着柳香香笑了笑,路上人群渐稀,他忽然有了饮酒的打算,在四下打量之后,他在一处酒店停了下来。 “客官,里边请!”店小二永远挂着迷人的笑容迎上前去,但当其看到梁欢所背负的一人脸色已成紫黑色时,笑容在刹那间凝固。 梁欢正欲踏入店中,回过神来的店小二立刻陪笑道:“客官,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嗯?”梁欢望着他。 “棺材店在东街半里处,拐弯就可以到了。”店小二提醒道。 “棺材店?”梁欢的心头窜起一团怒火,只一瞬间,店小二的喉头已然架上了一柄冰冷的剑刃。 “客官,你这是?”店小二顿时大骇。 “上酒,上最好的酒!”梁欢冷冷道。 “是,可是您背上的这位?”店小二指着柳香香,有些结巴。 只见一道白芒闪过,店小二的左耳已被斩去,“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梁欢又重复了一遍。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店小二哭喊着退跑而去,仓皇之际,不小心踢倒了好几只椅子。 梁欢于一隅坐了下来,虽然杀戮无数,内心已然麻木。他惊讶地发现这一次竟然是自己第一次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而染血。为所爱的人而愤怒! 也不管梁欢点什么菜,店小二很快端出了本店上好的佳肴。直到满满一桌,他哆嗦地为梁欢斟满一碗酒,这才颤微微退下。 梁欢掏出一绽金子扔在了他的面前,然后独饮起来。梁欢饮酒无数,却第一次感觉饮酒时淡而无味。上好的女儿红和着泪一饮而尽,满是苦涩。 一杯接着一杯,店小二也不记得自己提上去多少坛,但不管怎么说,方才的那一块金子足够支持整整整三个月的饭钱了。那流血的耳朵此时竟不再那么疼了,他竟有些感谢起这个人来。 有一种酒,千杯不醉;有一种痛,心如死灰! 他麻木而机械地举杯、饮酒、倒酒,再举杯、饮酒…… 第八十九章 恩师护徒死而瞑目(上) 在他们的眼中,卑贱生命的死去是理所当然,微不足道,而毫不可惜的。 夜朦胧,宾客尽散,酒店开始打烊,但无人敢惊扰他。这时,突然响起了一声鹰唳,门外走进一人,肩头歇着一只雪鹰。 “对不起,客官,小让已经打烊了,所以还请客官——”店小二的话被放入手中的一锭金子打断,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今日竟有如此收入。别说是一只耳朵,就算是两只耳朵被斩,他也心甘情愿。 那人径直走向梁欢,坐于其对面,望了望柳香香,皱了皱眉头。梁欢既不好奇,也不抬头,甚至懒得问一声来者何人。仍一如继往地饮酒、倒酒、举杯。 来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终于伸出手去,将梁欢举杯的酒拦住。 “喝!”梁欢将酒杯迎了过去。 来人将酒杯接过,“你这就打算放弃了?” 梁欢没有回答,重新取过酒杯,欲再饮。 “从没见过你如此消沉了。”来人这次并没有拦下其酒杯,漫不经心道:“只可惜,现在并不是消沉的时候了。” 放于唇边的酒杯突然停了下来,他惊愕地抬起头望着那人,“那你要我怎样?过了今晚,她将永远地离开我了。”梁欢望着柳香香,眼眶中禽满了泪水,“告诉我,蒙,我该怎么做?” “并非全无希望,也许有一个人可以救她!”兽神雷蒙道。 “谁?”梁欢一把抓住雷蒙的手,死灰的眸中迸射出希望的火花。 “你的师父方灵玉!”雷蒙道。 “我的师父方灵玉?”梁欢惊愕不已。 “这个世界上,萧靖梁并不是唯一精通绽放者身体构造的人,你的师父方灵玉较其更优!”雷蒙道。 “何以见得?”梁欢有些不大相信。 “相比于这些追问,我觉得抓紧时间救治你的爱人更为重要,你觉得呢?”兽神道。 “我懂了。”梁欢不再追问,而是迅速地抱起柳香香,踏上神龙刃。雪鹰见主人再次起程,鸣叫数声,颇为不舍。 兽神抚住它的背脊,道:“他有更为重要的事,下次再见的时候,你们再叙个痛快吧。”雷蒙说着,向梁欢招了招手。 那一束希望的光芒终于迸出巨大的火焰,在梁欢的胸口熊熊燃烧。夜近深,梁欢望着那沉沉黑暗似有一束明亮的光线指引着他前进。 “香儿!坚持住,很快就会好了!”仅存的念头在梁欢的脑海不断重复。 长长的剑芒如同流星雨般在远空消失,雷蒙望着梁欢离去的匆匆之影,祈祷道:“但愿他能来得及吧!” 同盟的盛宴让每一位英雄豪客沉醉于欢庆中,以至于他们忘记了曾经的痛苦,任妖魔再度猖獗,他们有理由相信戮力同心一定不会再遭其蹂躏。 夜深,宴席尽散,众宾客纷纷休憩,沉于烂醉之中。就连一向酒量不佳的关苍明也多喝了几杯,严唐之人渐困乏,剩下的只是几个下人在后殿中收拾残局。 一剑长芒悄无声息地歇落在了韵竹林,这个极为熟悉而又陡感陌生的院落。一盏孤灯照昏于室内,梁欢心头战栗,若非迫不得已,他实在不忍再去打扰方老老师。羞愧令其惶恐不前,但爱人的凋颜愈发刺伤他的痛楚。 终于,他一步一步朝方灵玉的门前走去。 “进来吧!”屋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令踌躇于门前的梁欢悲喜交加,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方灵玉于灯下阅读,数月不见,鬓发斑白的他竟新添了不少皱纹。 “师父!”梁欢恭敬地喊了一声,“这些时,您还过得好吗?” 方灵玉放下书卷,望了梁欢一眼,道:“今天下英雄悉聚云龙,共结同盟,并确立了以尔等为首的诛魔大计,你此番孤身而来,很是危险了。” “师父,徒儿?”闻方灵玉犹如此关心自己,梁欢不禁大为感动,声泪俱下。“若非万不得已,徒儿实在是无心相扰,徒儿知道铸孽甚多,深夜冒死前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方灵玉望了梁欢怀中的柳香香一眼,道:“你可是为她而来?” 梁欢点了点头。 “神龙刃虽锋,唯不能断者,情也!”方灵玉站了起来,晃了晃空荡的衣袖,走到梁欢跟前,打量了一下他怀抱中的那个女子。 “此人为绽放者,元气尽耗而亡,魂飞魄散,机体欲碎,恐难救活了。”方灵玉皱了皱眉。 “师父!”梁欢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你已被逐出师门,不必叫我师父了。”方灵玉淡淡道,“既然汝非吾徒,吾若帮你,岂不是与天下为敌?” “师父,我虽被逐出云龙门,但犹未做出过有愧于云龙门的事,天地可鉴!” “那云龙五老呢?你敢说不是你所杀?”方灵玉问道。 梁欢一时为之语塞。 “难道当初真的是我错了吗?悔不该听掌门之言收你为徒!”方灵玉望着眼前已有些陌生的少年,一时感慨万千。 “你可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吗?”方灵玉神色稍缓,问道。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教诲颇多,徒儿都有铭记于心,但不知师父所指的是哪一句。”梁欢对方灵玉的忽然提问有些困惑。 “我对你要求不多,但在收你为徒时,曾经有言在先,切不可做有愧于吾云龙门之事,你可记得?”方灵玉问道。 “徒儿记得!”梁欢道,“徒儿虽随军平魔修灭雪莲屠光明,但对云龙门不敢有任何造次之心!” “平魔修灭雪莲屠光明?呵呵。”方灵玉忽然大笑起来,“真可谓战功显赫,怪不得深得魔军所器重了。” “师父,徒儿确有难言之隐,纵有百口亦莫能辨也。但请师父放心,只要有徒儿在,徒儿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纵魔军再过猖獗,亦不敢侵我云龙半步。”梁欢斩钉截铁道。 “不侵云龙半步?”方灵玉低喃着梁欢的话,随即温和道:“其实为师知道,走上这条路并非全都是你的错。只不过你是得罪了何仲宝这个小人而矣。人生啊,确实有很多无可奈何了,为师时常在想,如果你仍是云龙十少的话,以你的资质和努力,不出数年定可以傲视群雄,扬我门威,只可惜,唉!”方灵玉叹息如缕,失望之色尽显于颜。 第九十章 恩师护徒死而瞑目(下) 梁欢实难相信此时此刻恩师竟能体谅自己的苦衷,替自己开脱。一时感动得热泪盈眶,欲谢无言。 “好了,时间不多了,就让为师替你做最后一件事吧。”方灵玉见柳香香的肤色愈发深暗,遂拍了拍梁欢的肩头,道:“你随我来!” 方灵玉推开门,向东面的那间石屋走去,梁欢紧随其后。 石屋依然毫不起眼地坐落于宅院一角,极少有人知道,就是在这座凋敝的石屋内,云龙师祖紫云真人悟出了鬼神难参的云龙阵。 石门缓缓升起,无人问津的室内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梁欢想起了数月前,就是在这间石屋内师父授于自己云龙阵的一幕,时光荏苒,触景睹物之下,一时百感交集。 “将她放下吧。”方灵玉指了指石床道。 梁欢走至石床前,依言将柳香香轻轻放下。 方灵玉以手抚触着石床之沿,并不时敲击,待抚于一处有空鸣之声时,他轻轻揭开了床缝一处的石板。石板略一尺见方,方灵玉探手而入,从中掏出一物,以黑布包裹。他一层层揭开,令梁欢惊讶的是,里面赫然是五枚晶莹的骨玉。 “很久没用了,也不知是否生疏了。”方灵玉抚了抚那几枚骨玉低喃道。他转过身来,见梁欢惊愕的表情,淡淡道:“你一定很好奇,为师竟会有这种邪器吧?” 不置可否,梁欢点了点头。 “不知你有没有一种体会,不管各路武道,虽门派有别,但学到精妙之处,均有异曲同工之妙。”方灵玉道。 对于这一点,梁欢深有体会,他身兼数家所长,虽未至极处,但的确感到其中有贯通之处。 “医道亦如此,三十年前,为求医道的精进,吾寻遍江湖各术士,名医,但真正令为师所佩服的只有一人。”方灵玉缓缓道。 “有谁能让师父都感到佩服了?”梁欢大为好奇。 “此人姓宗名令存,亦即萧靖梁的授业恩师。只可惜此人仙逝已久,吾深为之憾!”方灵玉想起已故老友,一时神情悲痛。 “宗令存?萧靖梁的授业恩师?”梁欢自认为对雪莲教了解甚多,但却从未听闻雪莲教中竟有如此人物。 “此人深谙医道,且常有独道之处,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术,为千年难遇之奇才。老夫年少之时,曾与此人有过数月之交。那时为切磋医道常夙兴夜寐、通宵达旦,而不知疲倦。此人医术之精,见解之奇妙,对为师的医术提高有着极大的影响。临别之时,此人送吾这五枚骨玉。此后几番相见未果,待为师知此人为魔教中人后,更因立场的不同而无缘相见。不想十年前,此人却乘鹤西去。吾深感遗憾,想当年萧靖梁投我云龙门未果,我曾亲笔执信,力荐于宗令存收其为徒,萧靖梁才有今日之成就。此事吾未向任何人提及,只因正魔有别,恐遭他人诟语。要知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啊。” “原来如此!”梁欢顿时恍然大悟。 “虽只数月,但宗令存已然将生平所学倾囊相授,吾精心研习,受益匪浅。医术大有长进,故于这绽放一事并不陌生。虽谈不上精通,但若使其恢复元气及生体机能,犹可一试。”方灵玉说着,将五枚骨玉扬起,正欲施为时,忽想到什么,遂对梁欢道:“吾全力施为时,不可分神,你且守于屋外,防他人侵扰。” “是!”梁欢点了点头,轻轻退至屋外,静心守候。 方灵玉迟疑片刻后剥去了柳香香的衣衫,因数次绽放,她的身体失去了少女般的曼妙动人,反而有一些干瘪。战斗的伤痕布满其体。方灵玉咬破食指,将鲜血涂于五枚骨玉之上,然后将骨玉抛悬于空,凌空虚点数下,五枚骨玉随即在柳香香的上空转动起来。 骨玉的转动之速由快而慢,最后悬于上方。方灵玉将方才咬破的食指朝其中一枚骨玉点去,只见手指破口处的血液如一细线般射向骨玉,在来回数次的折返后,五枚骨玉彼此之间被血线连成一体,为一五角星芒状。 方灵玉盘膝而坐,待骨玉的吸噬之力渐至饱和时,原本通体莹泽的骨玉已然化作血玉,将吸噬的血液如同薄帘般倾泻于柳香香的身体,不断滋蔓,沿伤痕处注入柳香香的体内。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柳香香原本干瘪紫黑的肌理在骨玉的之血的浸润下,伤口开始迅速愈合,肌肤的紫黑渐渐退去,换以鲜泽,通体红润,若有光。 约莫半个时辰后,柳香香的身体死气尽除,润泽如玉。而方灵玉因大量失血而有些头晕目眩。 柳香香机理已然恢复,若无元气维持,再莹玉的身体若美丽的花瓶,毫无生气。 方灵玉抚了抚眩晕的头,努力克制,不使自己晕厥,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他又开始了换元之术。他将指法变换,原本五角星芒状的骨玉被打乱,因失重落于柳香香的身体上,他持起其中的两枚骨玉,将一枚放于柳香香的唇内,另一枚则含于自己的口中。另三枚骨玉缓缓升起,悬于空中,这五枚骨玉连成一片,只见方灵玉双指作古怪奇异之变,体内元气如江河入海般汇于丹田,其腹部有某物渐渐隆气。 顷刻,有一股纯色的真气从其口内涌出,在骨玉所成桥的牵引下,不断注入柳香香的体内。 随着其真元若倒悬之河般不断外泄,方灵玉的肌肤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本坚韧的肌肉开始萎缩,富有弹性的皮肤光泽尽失,逐渐暗淡,皱纹若田地的枯竭般开始龟裂。与此同时,其鹤发若霜雪的覆盖,童颜之容迅速被攀爬的皱纹占据,似历经千年沧桑。 晨光曦微,梁欢的心头久悬不下,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不知柳香香的结果会如何。正当他焦急难耐时,石屋内传来虚弱的一声喊,“好了,进来吧!” 梁欢闻之大喜,起初并没有发觉方灵玉声音的异样,待其推开门望去时,只见展现在眼前的一幕令其彻底惊呆。 他,在云龙门享有极高盛誉,号称妙手神医的方灵玉,此时尽失之前的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俨然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 “师父!”梁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步扑上前去,抓住方灵玉枯可见骨的手指,痛哭道:“师父,你怎么了?” 第九十一章 兄弟分道恩断义绝(上) 方灵玉抬起头,抚摸着梁欢的额头,欣慰道:“我已经帮她换元了,她已能维持体内的机能,接下来的还魂之术,为师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师父,徒儿实在是——”梁欢见方灵玉不惜耗尽元气以救柳香香,一时如哽在喉。 “好了。”方灵玉笑了笑。 “师父,您等等!徒儿这就助您恢复元气。”梁欢说罢,作势欲出掌,贴于方灵玉的背后。 “不用了。”方灵玉摆了摆衣袖,他一字一顿道:“我知道吾命将尽,再续真气也是徒劳,其实在为师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徒弟,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他们将你逐出云龙门,为师可没有!” “师父!”梁欢终于痛哭零涕。 “别哭了。去做你该做的吧,她若能恢复,带着她浪尽天涯,长厢厮守。江湖凶险,不混也罢。答应师父,恪守诺言,勿做有辱我门之事。”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梁欢连连点头。 “从今尔后,为师不在你身边,你好自为之!”方灵玉说完这些话后,含笑闭目。手陡然垂落,气断息绝。 “师父!”梁欢不住摇晃着方灵玉的身体,如同发疯般将道道真气不断输入其体内,但无论梁欢如何努力,方灵玉挂于脸上的笑容已然僵硬。 “师父!”梁欢将方灵玉抱入怀中,只感悲痛欲绝,肝肠寸断。 “啊——”他仰天发出一声悲吼,声震云龙。 “这个声音?是那个人?”关群本依父亲之言前来韵竹宅请方灵玉参与同盟大会,行至其宅前时,忽闻几声怒吼。而这吼叫声是如此熟悉,他的脑海迅速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梁欢?难道说,方老师他?”关群似预感到了某种不妙,于是撞开宅门,冲入院内。院落简陋却不知静雅,没有明显打斗过后痕迹。但东隅处的石屋之内却传来了悲凄的痛哭之声。 他握了握剑柄,屏息凝神,一步一步朝石屋走去。 “梁欢,方老师?”待关群行至石屋前时,只见梁欢抱起如同枯槁般的方灵玉,神情悲痛。他看了看石床上躺有一女子,面色红润,再望望已经死去的方灵玉,似猜测到了什么,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问向梁欢道:“梁欢,你竟然杀害了自己的恩师?” 梁欢眼含热泪,转身风联群立于身后,遂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会加害于他?我虽无心害他,他却因我而死。” 关群闻其言,一时满头雾水,他想起几天前云龙五老惨死于此人之手,于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认为刚才的言说只是梁欢在为自己开脱。他怒道:“梁欢,枉我云龙门待你不薄,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杀害我门之人,先是何仲宝,既而是云龙五老,现在又是方灵玉老师,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关群了。我一直念及你我兄弟之情,于云龙门各前辈面前对你维护有加,期盼着有朝一日你能悔过自新。殊不知你变本加厉,自称绝情者魔血是也。好一个绝情者魔血了,你既绝情,那我又何必对你有义?从今以后,你我兄弟,恩断义绝!”说罢,关群从衣袖内扯出一道白绫,此绫为他们结拜时梁欢相赠关群,只见他双手握住绫角,哧地一声用力扯去,白绫一分为二,被其抛入空中。 “大哥,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见关群如此决绝,梁欢心如凉水。飘落的白绫落于梁欢的手中,他茫然失措,喃喃自语道:“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当初死的不是何仲宝,而是我梁欢,那么他亦会有像我这样的结局吗?” 梁欢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只怕那时候的何仲宝只会以斩杀叛徒之功而名利加身吧,在他们的眼中,卑贱生命的死去是理所当然,微不足道,而毫不可惜的。” “我没有想到,竟然连你也这般看我。”梁欢放下方灵玉的尸体,走向关群,道:“不管你如何想,但在我的心里,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最好的兄弟。”梁欢伸出双手,搭在了他的双肩。 “兄弟?”关群冷笑一声,将梁欢的手拨开,道:“我所在意的只是曾经的梁欢,而不是现在的杀人魔头绝情者魔血。举起你的剑吧——”关群道,“要么今日你斩下我的头,要么我拿你去祭奠那些死在你手中的云龙前辈。”关群抽出的灵霄古剑,指向梁欢的胸口。 “我们之间,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吗?”梁欢的心头一阵悲凉,迟迟不肯拔剑相向。 “你不要以为你不拔剑我就不会杀你的。”关群见梁欢并不举刃,大怒之下,朝梁欢连刺数剑。 梁欢只是一味地回避,狭小的石屋让梁欢无处可躲,他一时猝不及防,只闻一声清脆之声响起,关群的灵霄古剑刷地一下,如一道极细亮的白光掠过梁欢的喉头。梁欢向后仰脖,一枚玉环从其胸口的衣衫内挥出,被那锋利的剑刃生生斩为两半。 “这玉环?”关群望着地上落为两半的玉环,默然无语。想不到,自结义之时送给他的这枚玉环,他也一直戴于身上了。 “这枚玉环曾经救过我一命了。”梁欢想起被银罗带入黑莲宫时,于西风亭中饮酒的那一幕,正是此玉为其一解酒毒。想不到,关群一剑就将其斩为两半。 在微愣之后,梁欢于地上小心拿起玉片,他知道这一击斩碎的不仅是玉,曾经有过生死结义之情,也随着这一剑彻底粉碎。 …… “我梁欢!” “我关群!”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两人在月下盟誓、搓土为香、义结金兰的一幕浮于眼前,两人的心在一刹那因触动而震撼。 “方老师,关群!”就在两人陷入沉默时,室外响起了一女子的喊声。 “关群,你在吗?”另一男子喊道。 “是他们?”梁欢感觉这两人的声音极为熟悉。 “严曲与林枫,一定是我呆得太久,他们寻我来了。”关群注视着梁欢道。 “方老师,关群,你们在吗?同盟大会就要开始了,掌门让我们前来找你们,你们在哪啊?”随着两人的临近,他们打开院门,走入院内,四下寻找起来。 第九十二章 兄弟分道恩断义绝(下) 关群看了梁欢一眼,咬咬牙,道:“你走吧,人愈多对你愈不利,让他们发现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可是,你?”梁欢大感惊讶,想不到刚才还怒气中的关群此刻竟然会放自己离开。 “我没事的!”关群淡淡道,他朝梁欢示意,梁欢心领神会,抱起柳香香,道:“替我好生安葬师父,你我兄弟之情,我会铭记于心的!” “去了,就不要再回来!”关群嘱咐道。 梁欢注视着关群,最后点了点头,“那么,我走了。”在看了方灵玉老师最后一眼后,梁欢冲出石屋,趁严曲与林枫二人不备之际驰剑逃离。 关群待梁欢离开后,举起手中的灵霄古剑,朝自己的手臂斩下。 “关群,你在哪里呀?”严曲见卧室内无人,于是朝竹林寻去。 “我在这里!”东隅的石屋内忽然传来关群痛苦的呻吟。 “关群?”严曲与林枫沿声寻去,待抵致石屋时,不禁惊呆了,只见方灵玉老师竟已死去,而关群亦负重伤,脸色痛苦不堪。 “你怎么样了?”严曲迅速扯下一道白绫,扶起关群,替其包扎伤口。 “他,梁欢!”关群指了指石屋外,眼前一黑,便晕厥过去。 “别了,我的师父,别了,我的兄弟!”两行晶莹的泪水从梁欢的眼眶如珍珠般滴出,梁欢驰离云龙门,朝远方行去。 “真是难以置信,想不到这世上除了萧靖梁外,另有高人不但能恢复她身体的机能,而且只续以元气,如果再施以还魂之术的话,我相信复活后的柳香香,将会从绽放者彻底恢复成正常了。”尧骨望着面色红润而充满生机的柳香香,忍不住赞叹道:“我是很想知道,他是何方高人了。” “只可惜,他已经死了!”梁欢抑制不住心头的悲痛。 尧骨见梁欢神情悲痛,似明白了什么,道:“那今晚我就为其施展还魂之术!” “今晚?”梁欢愣了一下,“不待月圆之夜吗?” “月圆之夜,阴气最盛,鬼冥出入频繁,若召地府之鬼魅为最佳,但她的魂魄已被封于碎流锁魂镜内,寻常之夜,亦可召之附体。”尧骨解释道。 “原来如此!”梁欢顿时明白过来,尧骨之所以将柳香香的魂魄封于碎流锁魂镜中的用意了。 “不过,有一点我很是担忧。”尧骨皱了皱眉道。 “哪一点?”梁欢心头一凛。 “在当初封魂之时,因受外界强烈的干扰,其三魂七魄所封于碎流锁魂镜者唯二魂五魄,只怕一时难以完全召唤出来。”尧骨道。 “那会怎样?”梁欢问道。 “我也说不好!”尧骨摇了摇头,“重者魂不附体,长睡不醒。轻者纵醒来,亦心智呆痴,神情茫然,记忆全无。” “心智呆痴,神情茫然,记忆全无?”梁欢望了望安详如眠的柳香香,轻抚她的秀发,道:“希望先生全力施为,纵长眠不醒,我亦伴其终生,长厢厮守!” “自诩为无情之人,难得痴情如许!”尧骨笑了笑,“请你放心,老夫自当全力施为。” “多谢了。”梁欢躬身而谢,望了望云龙门所在之方,心头沉重无比。那儿,始终有其放不下的牵挂了。 “离开了,就不要再回去了吗?” 经过一番救治,关群终于悠悠醒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父亲那双慈爱却不失威严的脸庞。 “你醒了?”关苍明关切地问道。 关群点了点头,因失血过多,他的头有些昏沉。他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 “水!”关群感觉有些渴了,于是喊道。 关苍明从桌上取出水壶,为其斟满一杯,走到床前,扶起关群,将水杯端至关群的唇沿,关爱道:“喝吧!” 关群饮了几口,朝四周望了望,感觉气氛有些异样,于是奇怪地问道:“父亲,母亲大人呢?怎么不见她?” 关苍明随意应付道:“雪妃身体不适,她和欣儿入宫去看望了。” “哦。”关群点了点头,虽满腹狐疑,却不愿多言。他见关苍明目如鹰隼地望着自己的伤口,只觉心头发虚,于是回避了他的目光,转过头去,道:“爹,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哼。”关苍明冷哼一声,将关群平躺,为其盖好被,却始终未有离去之意。 “爹?”关群自知隐瞒不过,欲如实相告,却始终没有那份勇气。 “怎么了?”关苍明问道。 “如果母亲回来的话,请您不要告诉她,我不希望她为我担心。”关群小声道。 “知道了。”关苍明淡淡应了一声,“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事,让下人告知我。”关苍明说完,终于站起,朝门口走去。 “爹!”就在关苍明打开门准备离去时,关群再一次喊道。 关苍明转身,神情复杂地望着关群。 “孩儿错了,那天我这伤口是我故意砍下的。”关群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知道。”关苍明竟露出了和蔼一笑,“我已经检查过你的伤口了,剑锋由外向内直切,伤口深却恰到好处,不至于伤筋动骨,且灵霄古剑的刃口处残留有你的血肉。” “那您为何?”关群吃惊地望着父亲。 “你这样做有你的理由,不是吗?”关苍明笑问道,“你已经长大了,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都要有自己的主见。为父不再过问,当然,如果有不好的后果,你也要学会自己承担,挽大局者当如此!” 关苍明的话少了平素的威严,让关群心下一暖。愣了数秒后,关群这才点头道:“我懂了,谢谢你!” “谢谢你!”这是第一次关群用如此陌生而平等的口气向父亲发出由衷的感谢。这一刻,在父亲的眼中,自己不再是孩子,而是一个完全有能力决断事务的成人。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刹那间,关群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肩头责任重大。 “云龙门的诸多事宜,以后还得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日后的你们,当是我门中流砥柱。”关苍明眼中满含殷切的希望。 “父亲——”关群还想说些什么,但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他心中的那份感激。 “好好休息吧,我答应你,不会告诉你的母亲的。”关苍明会心一笑,轻轻合上门,走了出去。 父亲的背影已然离去,但方才温情的一幕已然让他充满了无尽的感激。那一刻,他深深体会到了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最原始、质朴而超然的信任。这鼓励时常伴随感动,不断鞭策着他奋勇前行。直到关群身为云龙门掌时,他仍忘不了那一天,父亲眼中闪动着的信任之光。 第九十三章 柳香香复活心智全无(上) 当一个人的可怕足以震惊整个武林的时候,作为当权者,自然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光明寺的覆灭给中原武林带来了极大的恐慌,银罗实在搞不懂为何主人不趁此良机直捣云龙。如今天下英雄豪杰悉聚于云龙门缔结盟约,再想进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几番考虑之后,银罗还是决定要将心中的疑窦告知主人。 “恕属下愚钝,之前我犹记得您叹光阴荏苒,欲趁早起势。谋定策略先除光明,后灭云龙。但为何光明寺覆灭后,你反而不那么急于进攻云龙门了。” 龙胤此时极悠闲地于江边垂钓,他打了一个呵欠,笑道:“如果你想钓到一条大鱼,没有耐心的话,是不会成功的。” “那你的意思是,难道不攻下云龙门了?”银罗问道。 龙胤没有立即回答,问向银罗道:“你来说说,我们清缴江湖各大门派的目的是?” “当然是铲除龙渊帝的后援之力,要知道江湖之众,其力若集,足可以与我军相抗衡。”银罗道。 龙渊帝点了点头:“不错,是为了防止江湖之众给其以增援,但如果我们起义之时,云龙门袖手旁观的话,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进攻云龙门吗?” 银罗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龙胤笑了笑,道:“天下结盟,意在抵我圣军。”他说着,将鱼钩重新挂上鱼食,然后用力抛向远处,“但谁又能保证圣战之时,他们一定会出手相助龙渊呢?” 银罗望着主人神情淡定,似成竹在胸,遂不再过问。 “梁欢现在怎么样了?”龙胤忽问道。 “好像识破了我们的阴谋,对我们的成见很大。我这几天虽没与其相处,但听闻尧骨说,他的女人柳香香被方灵玉重铸玉身,好像能为其还魂复活。” “哦?还魂复活?很好!如此一来,弄巧成拙,柳香香倒真兴许能恢复正常了。”龙胤展颜道。 “可是,如此一来的话,梁欢没有把柄在我们手中,也就不具有操控性了,而且此人了解了我们太多的秘密。”银罗担忧道。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才好?”龙胤故意问道。 银罗想了想,道:“如果不能被我们利用的话,那也只能杀掉了!” 龙胤摇了摇头,道:“不可,他还具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更大的利用价值?”银罗有些不太明白。 “这几天兽神好像也在梁欢身边吧?”龙胤问道。 “是了。”银罗点了点头,“是他告诉梁欢救治柳香香之法的。” “他也来了,也省了我们费力寻找!”龙胤漫不经心道。 龙胤的话让银罗一时满头雾水。 “等着吧。”龙胤转身,见银罗满脸疑惑,笑着道:“线都已经放得很长了,就不怕钓不到大鱼。” “那属下应该怎么做?”银罗问道。 “陪我在这儿钓鱼,要不了多少,梁欢便会主动来找我的。”龙胤说完这句话时,鱼标忽然下沉,他猛一提杆,一条约三斤重的大鱼应杆而起。 “哈哈哈,我说没错吧!”龙胤帝大笑着将鲤鱼放于水草中的鱼框里。 农历十八晚,夜微寒。梁欢注视着柳香香的身体,直等月上枝头。尧骨早已将柳香香的魂魄封存于碎流锁魂镜中,所以并不需要选择阴气极旺之地来召唤柳香香的灵魂。陪伴在他身边的还有兽神,以及雪鹰。 尧骨从黑暗中走出,来到了梁欢面前。 “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尧骨拱手歉然道。 梁欢回敬一礼,以示无碍。道:“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尧骨来到了柳香香面前,打量一番,又望了望天空那微缺但仍不失皎洁的明月,道:“麻烦二位做好警戒,如果再发生意外的话,所有的心血与努力也就白费了,我不希望再次看到悲剧重演!” 梁欢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与雷蒙退开,警惕地望向四周,以防止任何突如其来的袭击。 尧骨正欲施法时,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转身对梁欢道:“由于她的一魂二魄已失,我不敢保证能否苏醒,又或是苏醒后会发生任何难以预知的状况,所以还请阁下有个心理准备。” 梁欢点了点头:“谢前辈提醒。” 尧骨从怀中取出那面古怪的铜镜,将其抛于空中,在吟讼一些奇怪的咒语后,铜镜浮于空中。 尧骨从背后摘下还魂满月弓,轻轻拉动,成满月之状。金黄的月光倾洒于铜镜上,被其反射透过还魂满月弓,披罩于柳香香的身体。 尧骨凌空虚点数下,最后自指尖朝碎流锁魂镜射去一束红光。那红光竟直直透入铜镜之内。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碎流锁魂镜原本平静的表面如同投石般荡漾出轻微的涟漪,随着尧骨指尖红芒的转动,涟漪圈圈扩散,并不停旋转,最后如同掀起一场风暴般形成一高速漩涡,将射入的月光吞没。待转之急速,流光欲破镜而出时,尧骨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推出一掌,掌心的光波与旋转的光流相撞,迸出一道高速的光圈。白芒过后,镜面恢复平静,此时的镜面已化作漆黑一片。梁欢定睛看去,这纯黑的镜里,竟有一道道熟悉而靓丽的影像不断走出。 “那是柳香香的魂魄?”梁欢忍不住道。 尧骨显然无心理会梁欢,他专注地将红线牵引柳香香的一缕缕魂魄,穿透还魂满月弓,依附于柳香香的身体上。 一魂、二魂、一魄、二魄…… 缕缕魂魄如同叠影般走出镜外,穿透还魂满月弓,与柳香香的身躯融为一体,直到最后一魄也归于其体时,尧骨这才停止了红芒的牵引。在做完简单的收法之后,碎流锁魂镜又恢复了当初反射月光的明亮,从空中无力地跌落在了尧骨的手中。与此同时,还魂满月弓亦恢复了原状。 “还算成功!”尧骨长吁一口气,拾起还魂满月弓,看着柳香香,展颜微笑。 “可以了吗?”梁欢走上前去,探了探柳香香的呼吸,愕然问道:“我为何依然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和脉搏?” 尧骨笑了笑道:“这就需要借助你了。” “我?”梁欢有些茫然。 “只要输入第一口元气,方能激发其机体的正常运转。除了你,还能有谁更合适?” 梁欢这才恍然大悟,他看了看“熟睡”的柳香香,再然后府身,轻轻贴上了她红唇。 有微弱的脉搏开始跳动,梁欢亦感觉到了她正常的呼吸。柳香香在经历过一次死亡之后再一次复活,重现生机。但是,她的双眼依然紧闭,未曾醒来。 “等等吧,她体内的真元需要一段时间与机体的磨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时辰过后,她应该会醒来。”尧骨道。 “哦。”梁欢握着柳香香开始变得温软的玉手,放于唇边,轻轻吻下,泪如雨落。 第九十四章 柳香香复活心智全无(下) “呵!在经历过生死离别后的你们,相信会更加珍惜吧。”一向冷情的尧骨见到柳香香死而复生,亦真诚祝福道。 “送她回去吧,晚上冷,小心着凉了。”雷蒙走了过来,轻声提醒道。 “嗯。”梁欢点了点头,将柳香香抱起,来到尧骨面前,真诚道:“谢谢你。” 尧骨看着熟睡中的柳香香,总感觉有些隐隐不安。但他实在不忍心一扫梁欢的欢喜,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什么,也许她是第一个能彻底恢复正常的绽放者了。” 梁欢难掩心头喜悦,一路走来,他承受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如今总算老天有眼,让他盼到了这一幕。他愈发感觉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曾经认为无情的老天爷有一天也会有慈爱的一面了。 “这个世界,原来也不是那般冰冷了。”梁欢望了望微缺的明月,忍不住赞叹道。 尧骨离去后,梁欢和兽神雷蒙选择了在一间客栈共同等候柳香香的醒来。夜深了,两人毫无倦意。就连一向好动的追风这时也显出少有的安静,歪着头望着二人。似无法理解他们为何对一个熟睡的女人如此着迷。 对于梁欢来说,柳香香的恢复虽与银罗的帮助有着莫大关系,但自己已然为其付出太多,所以他并不算亏欠银罗什么。如今愿望达成了,他也没有再留于银罗身边的必要而任由其摆布了。 他望着安详熟睡的柳香香,盘算着只要她醒来,两人决定浪尽天涯,长厢厮守,永不分开,一起看尽千山暮雪,尘世繁华! 正当他满脑子勾勒着这些美好的未来时,雷蒙忽开了口。“在她醒来之前,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但说无防。” “其实此番前来,我有一事欲求助于你。见你二人历经磨难方有完美结局,我实在不忍再打扰你们。不过这件事确实有些怪异,所以我不得不说。” “嗯。”梁欢点了点头,“其实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找到我了?” “这当然是追风者的功劳了。”雷蒙笑说着抚了抚雪鹰的羽毛。雪鹰似听懂了雷蒙的毛病,顿时来了精神,极为得意。竟扑腾了一下翅膀飞于梁欢的怀中,不停蹭弄,有种说不出的亲昵。 “呵。上次把你留下,真的很对不起了。”梁欢抚弄着追风者的羽翼,抱歉道。 “你走之后,凌空一族被吾所收复,兽界从此大统。说起来,你功不可没了。”雷蒙感激道。 “举手之功,何足挂齿!”梁欢罢了罢手。 “我继任兽界之主后,励精图治,逐渐恢复了先主在位之势,万兽无不臣服,整个兽界可谓上下齐心,空前繁盛。”雷蒙不失自豪道。 “很好,作为兽界之尊,理应如此!”梁欢点了点头。 “不过,后来陆续发生了几件怪诞之事,令整个兽界惶恐不安。我仔细思索,却毫无头绪,看不出任何端倪。”雷蒙困惑道。 “哦?何事如此怪诞,说来听听?”梁欢好奇道。 “兽界之内接二连三有兽领无故失踪,下落不明,且失踪者皆为本界之灵兽,就连白虎大王也未能幸免。”雷蒙道。 “竟有此事?”梁欢大惊。 雷蒙点了点头,“我费尽心思,偶有所获,起初以为只是族内先前旧怨所致,但后来发现那些那些被杀害的灵兽,其腹部均有碗口大小的伤口,且体内的丹元亦即你们所说的妖之结晶被掏空。” “妖之结晶被掏空?”梁欢忽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起初我以为是雪莲教所为,但听闻雪莲教被你们征服,其鬼师萧靖梁下落不明,所以我料想——”雷蒙顿了顿道:“此事会不会与其有关,他欲重建雪莲教,东山再起以夺回失地?” 梁欢想了想,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仅是一个萧靖梁,是不可能在数日之内杀死如此多的灵兽而不被觉察,除非他的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作后盾,难道是说——”梁欢忽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雷蒙见梁欢如此表情,知其定有所知。 “如今具有这种强大实力的非银罗的魔军莫属,之前我就怀疑过他是故意将萧靖藏匿,以便操控于我,此番看来,萧靖梁定是在魔军手中无疑了。”梁欢断定道。 “在魔军之中,他们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阴谋了?”雷蒙站了起来,心中隐隐不安。 “也许,这个世界?”梁欢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之前于心中可怕的念头愈发强烈,正当他准备将心中的猜想与雷蒙说出时,雪鹰忽然发出了一阵尖锐的鸣叫。 “怎么了?追风?”梁欢与雷蒙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追风,追风摆弄了一下身子,将喙齿指向躺于床上的柳香香。 梁欢朝柳香香望去,只见其指尖微微触动,而面容痛苦,似乎在做着一番挣扎。 “香儿?”梁欢知柳香香即将醒来,飞一般冲于其跟前,握着她的手,不停呼喊道。 “嘘!”雷蒙拍了拍梁欢的肩头,示意其保持冷静,梁欢努力稳控情绪,努力使自己镇定。 终于,在一番痛苦的挣扎之后,柳香香艰难地睁开双眼,茫然地望向梁欢。 “香儿,你终于醒了?”梁欢见柳香香醒来,忍不住喜极而泣。 但柳香香对梁欢的喜悦显然无动于衷,双眼无神,眸色空洞。 “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雷蒙见柳香香神情如此,忍不住道。 “不对劲?”经雷蒙这么一说,梁欢亦感觉到了柳香香的异常,他仔细盯着柳香香,一字一顿道:“香儿,我是梁欢,你还记得我吗?” 柳香香这才望向梁欢,随即又打量四周,始终不发一言。 “这是怎么回事?”梁欢实在难以想象本以为柳香香醒来后会恢复如初,他甚至已经勾勒出两人未来美好的设想,但柳香香那茫然空洞的眼神,无异于当头给梁欢泼了一盆冷水,让其心头一阵发凉。 “你可还记得尧骨说过什么?”雷蒙忽然想了起来。 “她现在少了一魂二魄,所以——”梁欢一刹那间明白过来,“难道,她就这么一直下去?”梁欢心有不甘。 “或许,他有办法吧?”雷蒙见梁欢神情悲痛,遂安慰道。 “对,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梁欢站来,在看了柳香香一眼后,转身冲出屋外。 “替我好好照顾她!”随着梁欢扔出这句话,他的背影已然消失在了沉沉的黑暗中。 第九十五章 俊才捉奸思慕断肠(上) 梁欢杀害恩师的消息震惊了整个武林,尤其是云龙门,他竟然孤身只入,在江湖各大门派集结云龙门时,于他们的眼皮底下,杀害了自己的授业恩师方灵玉。这让每一个江湖人士不得不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方灵玉。 而关于梁欢的可怕也被传得满城风雨,神乎其神,其出没如鬼魅般不可预知,仿佛随时就能摄取人的魂魄。 当一个人的可怕足以震惊整个武林的时候,作为当权者,自然就不能坐视不管了。作为翼阳七子,其任务除了保护皇上的安全外,第二项责任自然是替皇上分忧,但太子龙希颜似乎仍然沉溺于在了温柔之中。 皇城,这一日,太子龙希颜一如往常般于月婵宫接受着月婵妃子对其功课的“检验”。 几个月的时间,在龙渊帝的亲授下,龙希颜的武艺有了突飞猛进地发展,有了云龙诀作基础,他能很快对太虚剑融会贯通。龙渊帝不须做过多的解释,往往点到而止,凭借其过人的天资,龙希颜于太虚剑法已然掌握有七八成,若加以时日,修为恐怕不再其父之下。 练习一番后,月婵早已为其准备好了滋补的汤药,她对龙渊帝的解释是:“颜儿习武十分辛苦,需滋补身体方不影响修为的精进。”而龙渊帝爱子心切,自然也答应了其对颜儿的照顾有加。只是不许过分宠溺。 “好了,休息一下吧。”月婵妃子走到龙希颜跟前,待其一式收招后,忙乎地为其擦拭额上的汗水。 此时的龙希颜不再是当初那个羞怯的少年,他握着月婵妃子的手,放肆地欣赏着她的美艳。这种醉人的美如同具有某种魔力般让人百看不厌,而每一次的凝视,总会有惊艳的发现。 “整天看,还不够吗?”月婵用手指戳了一下龙希颜的额头,拉起他的手,走到石桌旁,柔声道:“来,快喝了它,要是凉了就不好喝了。” “欣赏着你的绝世容颜,对于我来说,就是这世上最好的滋补之药了。”龙希颜如同一个强悍的男人般揽住了月婵的纤纤细腰,将其搂入怀中。 “嘴甜!”月婵从龙希颜的怀中挣脱,将汤药注入碗中,送至其唇边,道:“来,快趁热喝了吧。” 龙希颜笑吟吟道:“我要你亲自喂我喝!” “多大了,还让人喂?也不害臊!”月婵说着,取过汤匙,正欲放下汤碗中时,龙希颜握住了她的手道:“不是汤匙,是用你的嘴来喂了。” 月婵道:“想得美,我才不了!” “唉!”龙希颜故意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今天注定是没口福了,这汤药不喝也罢!”说着,他故意站了起来。 “呵,这就生气了?”月婵拉了拉他的衣衫,撇撇嘴,道:“小男人!” “我才不是小男人了!”龙希颜转过身付出,一将就要将月婵妃子摁倒。 “喂,放开我!”月婵轻轻捶打着龙希颜的胸口,“汤药还没喝了。” “那汤药不喝也罢,殊不知,你才是最好的滋补品了,哈哈哈!我倒要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小男人了。”龙希颜大笑数声,抱着月婵妃子大步走向了她的香闺。 人最大的愉悦莫过于巫山**,但正是**度春之时,也是人最易放松警惕的时候。此时就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注视着月婵宫,将二人的缠绵尽收于眼底。看着两人如此激情,他是多么希望能与心爱之心**一度了,见屏风后映出二人激情如火,呻吟之声不绝于耳,虽令其血脉喷张,但他仍努力使自己镇定。 他一直注视着,直至二人结束缠绵,**尽收。 在月婵妃子的依依不舍下,龙希颜走了出来,带着极尽的满足。他返回自己的住所,每次想起当初见到月婵妃子时的羞赧,龙希颜都忍俊不禁。那时的他虽年幼,但若能每天见到月婵妃子一眼,他也心满意足了,而如今呢?得意之余,他竟哼起了小曲: 落日熔金兮,花开明艳; 美人清婉兮,曼舞翩跹。 酒曲醉心兮,梦暖流年; 人间比翼兮,羡煞神仙! …… “心情好像很不错了!”龙希颜行至半路,忽窜出一人,横于其前。 作为太子的他无人敢忤逆,更别说有人胆敢拦他的去路。他斜眼看去,发现竟是翼阳七子中的冯俊才。翼阳七子有功于朝,他多少得给一些薄面,于是问道:“是你,有何事?” “不敢有事,只是见太子心情甚佳,不防说来听听,让属下也陪你乐呵乐呵。”冯俊才笑道。 若非龙希颜心情不错,方才冯俊才如此发问,他准大发脾气。于是罢了罢手,道:“整天闷于宫中,那有什么愉快的事了?” 见太子不欲和人多言,冯俊才道:“何不让小人猜猜,是月婵妃子夸你武艺有了进步,还是她给你做了一顿美味,又或是——”冯俊才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太子的神色,故意将声音拉长。 太子闻其言,脸色陡变,神情突然变得冷峻,借口道:“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太子慢行,小人只是胡乱猜测,请太子勿怪!”冯俊才见太子慌欲择离,于是将其拦住。龙希颜见前路被拦,大怒道:“狗奴才也忒胆大,敢拦我去路?”他抽出宝剑,寒光闪闪。 “太子息怒。”冯俊才陪笑道,“那月婵妃子貌若天仙,太子又是年少英俊,两人正是天仙之配,于情于理,不是吗?” “该死奴才,再敢胡言,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龙希颜大怒,挥剑上前。 “若非心虚,你又何必如此惊慌?”冯俊才一把将龙希颜的剑挡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了?”龙希颜气急败坏地问道,相比于冯俊才的老辣,龙希颜到底获缺了一些经验。再加上他与月婵妃子暗中苟合,底气有些不足。 “属下有几件事不明白,想请教于太子。”冯俊才大笑着道。 “说!”龙希颜收剑,气哼哼道。 “其一,太子为何总前往月婵宫习剑?当然,不是太子的私事,小人本不该过问。但小人在无意间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冯俊才道。 “你?”龙希颜心头的怒火陡然熄灭。 “其二,镇魔宫的还魂满月弓本是小人看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太子您不久前去过一次。而那柄弓现在却被人盗换了。”冯俊才一边说着,一边冷冷注视着太子。 龙希颜脸色大变,如铁青之色。 “太子,请问这两件事,你该如何解释?”冯俊才笑吟吟问道。 “如何解释?”在一番阴晴变色后,龙希颜反而笑了,“你想知道答案吗?” 冯俊才见龙希颜的眼中顿现杀机,不慌不忙道:“对了,还有第三件事忘了告诉你,关于以上这两年事,知道的也许不只我一人,如果我不小心被人杀死了的话,说不定会有别人捅将出来,到时侯太子殿下你可就有麻烦了。” 此言果然奏效,龙希颜眼中的杀机立刻消失,换作绝望之色,妥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冯俊才望了望月婵宫,道:“这世上最大的快乐,莫过于和心爱的人朝夕相伴,白头到老。而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虽心有所爱,但因身份悬殊,可望而不可及了。你和月婵妃子今可以朝夕相处,如漆似胶,旖旎缠绵,羡煞神仙。但我呢?却只有眼见心爱之人,终不敢迈前,真叫人可恨可叹也。” 第九十六章 俊才捉奸思慕断肠(下) 龙希颜似乎明白了什么,怒言稍平,道:“听阁下之言,想必你已经看上了哪家千金?” 冯俊才冲太子一笑,道:“非也!” “那又何故发此感慨?”龙希颜奇怪道。 “我说的不是哪家千金,亦非王候之女,我思念的这个人是当今圣上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妹妹七公主龙希桐!” “七公主龙希桐?”龙希颜闻之,不禁大吃一惊。 “我知道我身份卑微,七公主如当空皓月,美不可及,但我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思念如同滋蔓的野草般盘踞了我的脑海,你是否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冯俊才苦笑道。 龙希颜摇了摇头,“这种思念,我也有过。” “对月婵妃子吧?”冯俊才问道。 龙希颜点了点头:“如你所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唉,可是你却比我幸福多了,有情之人虽非眷属,却亦有缠绵温柔之时,而我呢?除了整日的凝望与痴想外,剩下的也只有痛苦的思念了。” “要是别人的话倒好说,但七公主她——”龙希颜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为难。 “我知道她性格冰雪坚毅,若非她所爱,旁人难以强求。”冯俊才叹了口气道。 “更何况她的心中已有所属了。”龙希颜接过他的话道。 “你说的他是?”冯俊才问道。 “除了那个人,还会有何人了?”龙希颜一想起那个人,顿生一种厌恶。 “若是圣上出面说服她呢?你觉得会如何?”冯俊才忽问道。 “这就难说了。”龙希颜忽然望向,“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已经有了主意了。” 冯俊才点了点头,“自己的事当然自己想得最多了,但不知可行否,所以特来请教殿下你,以助小人一臂之力了。” 龙希颜知自己已有把柄在其手,只好无奈道:“说来听听。” 冯俊才望了望四周,道:“此处说话有些不太方便,若殿下不嫌弃,还请到寒舍一坐。” 龙希颜心中凛然一惊,暗暗道:“此人城府如此之深,处事远在我之上,不愧是老谋深算,我以前小觑此人了。”他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冯俊才之居,二人低声而谈。 “如此这般,只需殿下力言献计,定成!”冯俊才眼中锐芒闪动。 “此计真可谓一箭双雕了!既斩其所爱,又得己之爱!”龙希颜眯缝着眼,望向冯俊才。 “如今江湖人士对此人闻风丧胆,人人得而诛之。若除此人,殿下你亦是大功一件,江湖中人无不称赞,这对于日后殿下继承皇位奠定了深厚的基础。”冯俊才笑道。 龙希颜思索片刻,道:“可以一试,但不知父皇意下如何了。” “圣上那边,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冯俊才躬身而拜。 “正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吾尽力而为,但所举成与否,吾就不敢保证了。”龙希颜道。 “无论事成与否,微臣定感激零涕!”冯俊才感激道。 “那好!”龙希颜站了起来,“为了尽快了却你的心愿,我这就去见父皇。” “殿下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冯俊才再拜。 龙希颜心中暗道:“若非你抓住了我的把柄,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他虽是这么想,但仍忙将其扶起。 二人又是一番恭维后,龙希颜这才驰剑离去。 冯俊才望了望公主宫,望穿秋水般的眸中多了一丝企盼与煎熬。 第九十七章 睹物思人龙渊逼婚(上) 人活一世,若不欲类于常人,理当特立而独行,那些人情世故,繁文缛节,只不过是统治者禁锢人思想的枷锁罢了。 尧骨细看了看柳香香的神色,见其目光茫然无神,绝无常人般的炯然之色,遂道:“之前我曾对你说过,她失去了一魂二魄,即使醒来,也会异于常人。今番观之,果不其然!” “敢问先生有何解救之策?”梁欢忙问道。 尧骨摇了摇头,歉然道:“恕老夫无能为力!” “先生,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梁欢执着尧骨的手大声道。 “要知道,她能醒来已经是万幸了,你应该知足才是!”尧骨道。 梁欢的眼中露出一丝绝望,他无力地放下了手。“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梁欢心有不甘,喃喃自语。 “也许有一法可以一试。”尧骨见梁欢如此悲伤,忽道,“不过,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成与不成,只可以一试!” “先生请讲。”梁欢的眼中重现光明。 “据我多年同灵类接触,发现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人的三魂七魄可以相互吸引。也就是说,若其念足够强大的话,原本逃离的魂魄是可以召唤回来的。” “召唤回来?此话当真?”梁欢惊喜地问道。 “我说话,并无把握,犹可一试。”尧骨抱歉道。 “只要有希望,我便会努力,强大的念力么?”梁欢有些不解地问道:“作何解?” “就是最能激发她内心强烈感触的人或是物。”尧骨解释道。 “最能激发她内心强烈感触的人或是物?”梁欢望着有些“发呆”的柳香香,仔细思索着,“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她的眸中便潜伏着一种莫大的仇恨,而据我所知,她之所在加入雪莲教,也是被这种强烈的仇恨所驱使。这种仇恨皆因为丁颖被小女孩晏薇所杀。若能让其激发强烈的领略,丁颖将是最好的选择。也就是说,我可以带着她去见丁颖生前之物,或许会有奏效。” “也许可以吧。”于一旁的雷蒙这时也点了点头。 尧骨望了望二人,又望了望柳香香,站了起来,道:“老夫要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些了,所谓凡事不可勉强,量力而为吧?有时候不满足于现有的,往往连现有的也会失去!” “先生所言极是!”梁欢亦站了起来,还施以礼。 “那就不打扰二位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恕不再多陪,多保重!”尧骨和梁欢又一番客套之后,飘然离去。 雷蒙目送尧骨离去,转向梁欢道:“相比于银罗的唯利是图,他的这位师兄倒是有几份人情味了。” “是了,他和我虽无过命之交,严格的说只有数面之缘,但每次总能出手相助,其气概如此,非一般人所能及,着实让人钦佩。只可惜他生性古怪,且喜邪煞之所,让人难以相处。”梁欢有些遗憾道。 “那又如何?现在的你不也是冠以绝情者魔血之称吗?”雷蒙笑道。 “是了,人活一世,若不欲类于常人,理当特立而独行,那些人情世故,繁文缛节,只不过是统治者禁锢人思想的枷锁罢了。”梁欢感慨道。 “好了,收回你的感慨吧。说说,你有什么打算?”雷蒙望向梁欢。 “如今唯一能令其有所感触的当属雪莲教,除了丁颖,或许她的师父寒冰容亦能令其想起些什么了?”梁欢道。 “是了。”雷蒙点了点头。 “你呢?兽界繁忙,加之近日来怪事连连,你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吧?”梁欢问道。 “我在想,如果如你所说,萧靖梁真为银罗所用,唯一令我们意想不到的藏身之所便是?” “雪莲教的第八苑枯木逢春?”梁欢恍然大悟,“不错,谁又能想到此时的他极有可能在他的故居呢?” “所以,我决定同你去一趟雪莲教,同时,我也希望能见她早日恢复。”雷蒙伸出了手。 “好兄弟!”梁欢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发出由衷的感激。 雷蒙拍子拍梁欢的肩头,笑了笑,嘱咐梁欢应当多加照顾柳香香才是。 龙渊帝于室内来回踱步,他仔细思考着颜儿提出擒拿梁欢的计策,但因事关桐儿的终生幸福,他迟迟难以定夺。 “父皇,如今妖魔猖獗,我武林江湖正道人士无不人心惶惶,若能一挫魔军之锐气,对我正道将是莫大的鼓舞了。”龙希颜力言道。 “此理我自然知晓!”龙渊帝停了下来,坐于一椅上,示意龙希颜也坐下。龙希颜遂顺从地坐于其旁。 “只是事关桐儿的幸福,她生性倔强,有时候连我也拿她没办法。更何况——”龙渊帝叹了口气,“更何况我有愧于她的母亲,她一直耿耿于怀,对我颇有成见,所以我担心——” “父皇,你乃一国之君,当以大局为重。如今魔军气势如弘,若一再纵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攻入我皇城,届时龙氏家族江山不保啊?”龙希颜力言道。 龙渊帝不禁怫然,用力拍了一下椅臂,道:“我龙氏江山,又岂是如此轻易便拱手相让?” “孩儿失言,还请父皇息怒!”龙希颜见龙渊帝发怒,恐然道。 龙渊帝罢了罢手,怒气稍平,道:“我知道你一心护国,方有此番言论,父皇不怪你!” “谢谢父皇!”龙希颜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连声道。 龙渊帝闭目,沉吟片刻,又道:“此计并非不可,但若桐儿心甘情愿,倒可一试。” 龙希颜听闻父皇如此言,知其定有所计较,遂问道:“我知父皇谋略于胸,愿洗耳恭听。” “诱敌深入,瓮中捉鳖,以假乱真,委曲求全。只是,这样未免太苦了桐儿!”龙渊帝长叹一声,“只希望她能够理解。” “父皇,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您的一片苦衷的。绝情者魔血,不可不除!”龙希颜坚定道。 “当初的云龙十少呵,文科状元,他的文章我们可是有读过的。可惜呀可惜,如此英才,却误入歧途!”龙渊帝连连摇头,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父皇,那桐儿的婚礼?你选于何日?”相比于对梁欢的仇恨,龙希颜更心急于一了冯俊才的心愿,以堵住他的口。 “我说过,让其心甘情愿,作为父皇,待与其长谈之后,方可定夺!”龙渊帝见龙希颜如此心急,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好像很着急了?” “魔军一日未除,孩儿寝食难安,待挫其锐芒,孩儿愿请军直捣魔穴,一扬吾皇之雄风!”龙希颜昂然道。 “有志气,果有为父当年之风!”龙渊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去吧,此事我自会和桐儿商议,你还是用心练剑吧。龙氏的太虚剑法练到极处,足可毁天灭地,区区魔师,又有何惧?” “毁天灭地?”龙希颜望着父皇满情期望,惊愕之余只觉热血沸腾,“请父皇放心,孩儿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 龙渊帝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有些困倦了。”龙渊帝说着,伸了伸懒腰。 “孩儿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龙希颜见状,在行过宫礼之后,恭敬退于殿外。 龙渊帝望着龙希颜离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感觉心有千言万语,却难以言说。 夜风不断吹动帷帐,龙渊帝感觉有些凉了,于是披起一件外衣,来回踱步后,驭风向龙希桐的住所驰去。 第九十八章 睹物思人龙渊逼婚(下) 梁欢带柳香香来到一屋,屋内陈设简单,曾几何时,他随柳香香住于此处,初到时洗过一次温暖而舒适的澡。再然后,月光之下彼此的告白,到最后的辞别,一切如昨日重现。 柳香香轻抚着屋内的陈设,偶尔拾起一些小物什仔细观看一番,但随即又茫然地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吗?”梁欢与雷蒙对峙一眼,面露失望之色。 “看样子是不行了。”梁欢有些颓丧地坐于床头,呆呆地望着柳香香,从醒来到现在,柳香香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不懂什么是饥饿。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但与婴儿不同的是,她少了一份对世界的好奇,更多的是茫然。 这样也好,一直在仇恨的怒火下生活,这时终于可以“轻松”一番,只是这份“轻松”并不是梁欢所想要的。 “或许尧骨说得对,是不是我太贪心了,我应该学会知足,不是吗?现在的她虽然毫无记忆,但至少可以在我身边,就算是照顾她一辈子,我算是一种幸福吧,远胜过生离死别,不是吗?”梁欢望向雷蒙,满眼无奈。 “你真这样想吗?”雷蒙注视着梁欢,“依我的了解,你性格坚韧,毅力非凡,但凡有一线希望,晃会放弃的!” “这一点,也许是我最大的缺点了!人啊,往往因为太过于贪心而失去了更多!”梁欢忽发感慨。 “也许吧,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你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似乎看开了许多。”雷蒙淡淡道。 “不变行吗?世界充满了荆棘,每行一步,则鲜血淋漓!”梁欢苦笑道。 “好了,别在这自欺欺人了。”雷蒙拍了拍梁欢的肩头,“寒冰容,她的师父,她出面的话,相信会有一定效果的。” “看来还是你了解我了。没有信念便不会有希望与进步,但太过于贪得无厌的话,则直接步入毁灭,但愿我是在进步吧。”梁欢重新握起柳香香的双手,注视着她澄澈的双眼。 自寒冰容继承了雪莲教主之后,摆脱不了整日的繁忙,仍有部分人心怀不服,米丽雅的离去更是令人心涣散,不少人相继离去,留下来的也是心怀叵测之徒。偌大的雪莲教开始拉帮结伙,明争暗斗,欲取寒冰容之位而代之。寒冰容教主之位名存实亡,令其极为头痛。 当梁欢再次见到寒冰容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瘦削与憔悴,此时的她正指挥众人修复因对决而残破不堪的雪莲广场。 寒冰容见三人到来,遂停了下来。 “寒教主近来可好?”梁欢客气道。 寒冰容话并不多,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但见柳香香目光茫然,有些疑惑。 “教主事务繁忙,在下若非有要事相求,本不该相扰。”梁欢拱手抱歉道。 “说吧,我们现在不是盟军吗?但凡有用得着在下的,有什么忙不能帮?”寒冰容讥讽之意甚浓,看来她对于雪莲教能有今日的局面对梁欢一直心存恨意。 梁欢皱了皱眉,一直以来,他极少向别人请求什么。但凡自己能办的,他绝不会让别人帮助。但这件事,他不得不委屈自己,放弃尊严下求他人。 “实不相瞒,香儿她——”梁欢将柳香香拉将过来,本想如实相告,但觉说来话长,遂道:“此处说话不方便,可否请教主另择他处?” 寒冰容注视着梁欢,又望了望柳香香,顿觉事情有些古怪,遂道:“请三位随我来!”说着,她带三人朝第七苑冠绝群芳走去。 冠绝群芳本为天霞仙子所居,如今寒冰容接管其教主之位,自然也住到了这里。只是令梁欢奇怪的是,寒冰容虽居于此,但屋内陈设依然如故,皆保留天霞仙子旧时所设,不难看出,在她的心中仍期盼着雪莲教主某一天会重回雪莲教了。 “坐!”寒冰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没什么好招待的,唯有淡茶一壶,如不嫌弃,自饮便是!”寒冰容说着,率先坐了下来。 梁欢淡淡一笑,拉过柳香香,与其一同坐下。雷蒙取过水壶,为三人一一斟满,然后笑道:“吾初来雪莲教,素闻贵教风景独佳,今见之果不其然,二位慢谈,在下就不相扰了,教主若不介意,容我四下随意欣赏一番。” 寒冰容见雷蒙古怪打扮,知此人异于人类,但始终猜测不出此人是何身份。遂心生警惕道:“公子若欲欣赏本教之景,我且让下人陪同便是。” “不必!”雷蒙摆了摆手,“吾不喜约束,愿获偶得之妙,独赏之佳,顿悟之悦,只是随意看看,还是不要劳烦教主了。教主不会不同意吧?” “这?”寒冰容皱了皱眉,但闻梁欢道:“我军与贵教已然结盟,还不放心他随看看?” 寒不容闻此言满脸不悦,但话又说回来,雪莲教已然为魔军囊中之物,任何设防已失去了原有的意义,若从中阻挠,只怕更加引起他们的猜忌。只怕招来灭教之灾,但梁欢之言露出的娇狂让其甚为恼火,她生气道:“我雪莲教虽与贵军结盟,但并非贵军宅院,又岂是你随意说逛便逛之所?再说,雪莲教的悬崖绝壁甚多,阁下观光之时万一不慎失足,不幸身亡,倒显出本教礼数之不周了。” “这?”梁欢与雷蒙闻此言,不禁哑然失笑,但见寒冰容怒颜相向,遂陪笑道:“教主所言极是,在下失礼了。” 见二人连连致歉,寒冰容怒意稍平,道:“非我不欲阁下独自赏玩,只是好心提醒观景之时须多加小心,如遭不测,本教概不负责。” “那在下就谢过教主了!”雷蒙笑了笑,随即走出屋外。 梁欢见寒冰容余怒犹存,心中暗自好笑:“这寒冰容也忒小心眼,颇顾及颜面。也难怪,初任教主之人,往往都喜他人恭维。”梁欢遂举起茶杯,递至寒冰容跟前,道:“还请教主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在下刚才的失礼。” 寒冰容哼了一声,将茶杯接过,怒并不喝下,只是冷冷道:“香儿她怎么了?往常见我时对我毕恭毕敬,怎么现在见我视若无睹?是不是跟了你小子后,就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了?”寒冰容怒气冲冲地望向柳香香,但柳香香依然神色茫然,似完全听不懂寒冰容在说些什么。 梁欢苦笑一下,道:“并非柳香香无礼,只是现在的她。”梁欢长叹一声,“魂不附体,魄不着身啊!如同失忆一般,别说是您,就连我,她也全然不记得了。” “全然不记得了?”寒冰容好奇地望向柳香香,惊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梁欢端起茶来,自饮一杯,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向寒冰容道来。 第九十九章 触景生情香香渐复(上) 如果说睹物思人的话,那梁欢留给龙希桐的,唯有那张纸叠的仙鹤以及纸上那首如果可以称之为诗的情诗。 小心翼翼的收藏无法取代内心的惆怅,她甚至有时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翻看那信笺,但煎熬的思念让其一次又一次打开阅读,虽然已烂熟于心,但每一个字如同颗颗珍珠般串织成一段美好的回忆。 如今,这一切已离她远了。那个人呵,现在还过得好吗? 龙希桐再一次取出满是折痕的信笺,遥望那深邃的苍穹。如果当时,我们一同留在武桐源的话,事情应该不会像这样吧?可惜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信笺上点点斑斑,满是泪痕的浸染,她再一次轻轻吟道: 天青星亦疏,多言非吾徒; 仙游崖云间,逍遥为行令。 希容若明玉,为伊思顿飞。 桐长在雪月,人走花犹舞。 误为性傲孤,遥慕芳香魂。 落红频独谢,誓不再挂牵。 红叶至黄埃,仍怀可春梦。 尘死花零影,凄凄不及萦。 她是如此专注而投入,以至于对龙渊帝的到来毫无觉察。 “直到现在,桐儿还是没能忘记他了。”龙渊帝站于龙希桐的背后,轻轻叹息一声。 “父皇?”这一声叹息终于将龙希桐从沉浸的思念中惊醒。她转过身去,眼角犹挂着晶莹的泪珠。 “桐儿?”龙渊帝走上去前,于其身畔坐下,望了望龙希桐手中已然泛黄的信笺,淡淡道:“你还是没能忘记他了?” “你知道的,我尝试过,但做不到!”龙希桐语气虽缓,但坚定无比。 “那你可知,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优秀的云龙门徒了,曾经身为云龙十少的梁欢已经死去,活下来的只是绝情者魔血,一个杀害恩师,令当今人人恐惧的魔头。这一切,你也是知道的。”龙渊帝注视着龙希桐的眼眸道。 “我知道。”龙希桐淡淡道,“可是,那又如何?”她望着龙渊帝,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龙渊帝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只是替你感到惋惜而已,你久居于此,饱受思念煎熬,企盼之苦,痴情如许,但是呢?你以为这样他就会爱你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海誓山盟,我只知道,现在的他为了另外一个女子敢与天下为敌。而据说,那位女子竟是一个绽放者了。” 龙希桐突然不言了,对于此事,她早有耳闻,她也曾无数次试图说服自己,梁欢有自己的苦衷与难言之隐。但到后来,她发现连自己也欺骗不了的时候,剩下的唯有巨大的痛苦与深深的失落。 “为一个不爱的人如此折磨自己,这样的你,觉得值吗?”龙渊帝再次问道。 龙希桐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龙渊帝愣了愣,见龙希桐如此冷淡,缓了缓道:“毕竟你是我的女儿,关于你的终身大事,为父还是要为你考虑的。这也是我应尽的责任,更何况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该谈婚论嫁?”龙希桐忽然笑了笑,“想必父亲大人你已为女儿物色到了合适的附马吧?” 龙渊帝随即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聪明伶俐。” “没有了我在你身边,你和月婵妃子的生活会更快乐一些吧?”龙希桐亦笑着问道。 龙渊帝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凝固,他冷哼一声,道:“翼阳七子中的韵阳子冯俊才委托你的哥哥向你求婚。” “求婚?”龙希桐冷笑道:“所以你答应了?” “你认为呢?”龙渊帝反问道。 “我认为是,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早点嫁出去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没有推辞的理由。”龙希桐的回答极尽嘲讽。 龙渊帝气极反笑,“你一向都是这么聪明了。” 龙希桐站了起来,不再理会龙渊帝,作势欲离。 “你要干什么?”龙渊帝大声问道。 “这么好的消息,我为什么不去告诉母后?”龙希桐冷冷道。 “你是成心想气死我吗?”龙渊帝气得脸色有些发白了。他大声道:“那个人已经不爱你了,他爱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不是你!” “那个人已经不爱你了,他爱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不是你!”每一个字如同一记记重锤般砸碎着她的心坎,她原来认为自己坚定无比,现在终于崩溃,无力地瘫倒在了地面,泪流满面。 龙渊帝走了过去,抚住她颤抖的肩头,柔声安慰道:“好了,我已经定好了,下个月阴历十五,你们就完婚。” “我不愿意!”龙希桐哭喊道。 看着女儿如此伤心,龙渊帝亦有些难过。良久,他终于叹息一声,以近乎于妥协的语气道:“那好吧,从即日起,吾就昭示天下,七公主于九月十五与冯俊才完婚。不过,在这之前任何一天,如果那个人能带你离开,那说明他还爱你,你就随他而去,永远也不要回来。如果他没来见你,那你就乖乖地同冯俊才完婚。” 龙希桐停止啜泣,内心陡升一束希望之光,她望着龙渊帝,目光中充满了感激。而龙渊帝则甩了甩宽大的袖袍,怫然离去。 雷蒙依梁欢之前所点,趁无人之际,悄悄潜入第八苑枯木逢春,苑内寒如冰宫,且冰棺如林,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来到苑中的一台上,用手抚去,台上已铺上了浅浅的灰尘。看样子,这里最近是没有人来过。 在几番仔细察看后,仍一无所获,他不禁有些失望,看来萧靖梁离开后并没有来到这里。那么,他到底去哪儿了呢?茫然无措的雷蒙只得悄悄退了出去,另寻别处寻找线索。 梁欢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寒冰容,寒冰容惊愕之余,更多的是对柳香香的怜惜与同情。 “想不到,在她的身上,竟有如此多的曲折了。”寒冰容望着全然无的柳香香,一阵惋惜。 “那你看看,能否有可行之策?激发她的领略,让其恢复如初?”梁欢恳请道。 寒冰容想了想,道:“那就试试吧。”她说着便站了起来,抽出手中的利剑,道:“柳香香自小就是我授艺于她,六年之久,想必对于之前的剑术会有一些印象吧。”说完之后,她在柳香香的面前舞将起来。 柳香香望着寒冰容舞剑,神情很是专注,其中有好几次,寒冰容均以当年的过招之式来引发柳香香对往事的回忆,但柳香香依然无动于衷。几番尝试后,寒冰容有些失望,摇了摇头,道:“看样子,还是不行了。” 梁欢的神情亦有些沮丧,他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让心爱的女人恢复。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雷蒙走了进来,他暗暗对梁欢摇了摇头,以示毫无所获。 “怎么,还是不行吗?”雷蒙见二人面容沮丧,遂问道。 “都试了好几遍,她一点反应也没有,着来她的恩师也不能激发她强大的念力了。”梁欢无奈道。 “就连她的师父也不能激发她对过去的回忆?那就只能让丁颖一试了。”雷蒙提醒道。 “丁颖?”寒冰容有些惊愕地望着雷蒙,“她不是已经——” “对了,我怎么把她给忘了?”梁欢对雷蒙这么一提醒,顿时恍然大悟。 “她虽然去逝多年,但在香儿的心中,一直如同一团火焰般熊熊燃烧,为丁颖复仇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向前,不是吗?”梁欢问向寒冰容道。 寒冰容点了点头,“不错,这也是她加入圣教的初衷。” “或许丁颖生前留下的一些旧的物什,能让她想起一些什么?”梁欢观察着寒冰容的神情,提醒道。 “丁颖的生前之物了。”寒冰容想了想,目光随即落在了一直挂于柳香香腰间的那柄雪藏剑。 第一百章 触景生情香香渐复(下) 梁欢与雷蒙随寒冰容的目光看去,随即冲寒冰容点了点头。▲∴,寒冰容会意,走到柳香香跟前,伸手去触那柄雪藏剑。就在寒冰容的指尖触及雪藏剑鞘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面露茫然之色的柳香香迅速握住了雪藏剑,并以极快的速度拔出,指向寒冰容,神情冷峻,貌不可犯。 “果然奏效!”梁欢与雷蒙对峙一眼,顿时来了精神,以鼓励的眼神望向寒冰容。寒冰容亦拔出剑,不断刺向柳香香手中的雪藏剑,意图将其击落,并不失时加以引导。而柳香香则拼死相护,与寒冰容斗于一处。寒冰容借夺剑之时不断重复着之前授与柳香香所熟知的剑法,几番尝试下来,柳香香竟能与其完成简单的拆解,这让众人为之一振。 两人愈斗愈急,寒冰容渐感室内狭促,于是尝试着将柳香香引入室外,想不断激发她,以唤醒其潜在之力。但柳香香似乎旨在住护雪藏剑,并无攻击之意,见寒冰容跃出屋,她放弃了追踪,还剑入鞘。寒冰容再次上前尝试,但被梁欢制止。梁欢见柳香香已然气喘吁吁了,于是道:“她累了,暂且休息一会吧,只要有一线希望,那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寒冰容亦点了点头,坐于桌旁,饮过一杯茶水,稍作休息。接下来的几番尝试之后,柳香香对过去所习之剑术已有所醒悟,便更多的是依靠本能的反应来抵御寒冰容的进攻,虽然如此,但众人已感十分满足,相信用不了多久,柳香香便会有彻底醒来的可能。 这几日除了习剑之外,梁欢尽量带柳香香去一些她之前极为熟知的地方,但丝毫引起不了柳香香的任何兴趣,这不得不让梁欢刚刚升起的信心再一次受挫。 这一日,寒冰容因教中有要事缠身,无法陪柳香香练剑,梁欢思罢,遂决定带雷蒙及柳香香下山逛逛,以缓解一下在雪莲山沉闷的气氛。 他们来到了山脚下的一城里,城虽小,却热闹非凡,行人来往不绝,让久离尘世的梁欢竟忍不住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几日有何进展?”梁欢问向雷蒙道。 雷蒙耸了耸双肩,道:“我每日都有到第八苑去过,且仔细搜寻了雪莲山,那个人真的是失踪了,至少不在雪莲山。” “那他到底去哪儿了?”梁欢亦茫然无措,不经意间,他嗅到了一股清香扑鼻的豆花味。 “嗯?这个味道?”梁欢感觉十分熟悉,嗅将过去,遂来到了一店前,赫然发现店前挤满了人,他们争先恐后地品尝着一种清香美味的豆花。只见那豆花白如膏,嫩似乳,看起来清香可口,吃起来更是爽滑鲜嫩,让每一个前来品尝的人都赞不绝口。 梁欢不禁回想起在云龙门研制豆花的那段时光,出于好奇,他拉着柳香香的手挤进人群之中,亦揭过一碗豆花,用心品尝起来。 梁欢持起一勺,剜了一勺豆花后,放入口中,顿觉满嘴清香。此豆花更是清滑酥润,如一股清凉般细细滑过喉咙,流入胃里,美味无比。他暗自将自己曾研制的豆花与此作品相比较,顿觉自愧不如。 “好了,请大家静一静。”就在人群的一片赞不绝口声中,从店中走来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朗声道:“众位父老乡亲,今我龙羽国七公主龙希桐新婚在即。众所周知,豆花洁白如玉,愿我们美丽的七公主婚姻美满,一生幸福。为表示对七公主的祝愿,应七公主之意,举国设豆花店百余处,人人均可免费品尝一月之外,欢迎大家前来!” 老者的话无不让众百姓神情振奋,均齐声高喊,祝七公子“婚姻美满,一生幸福”,唯梁欢一人顿时惊愕。梁欢举起的勺凝在了唇边,似乎忘记了送入口中,只闻啪地一声响,梁欢手中的勺竟坠于桌上,迸射的豆花溅于一身,他呆若木鸡,似毫无觉察。 “怎么了,发什么呆了?”雷蒙见梁欢如此痴呆,遂好奇地问道。 梁欢并没有理会,抓起一旁一人的衣领大声问道:“告诉我,七公主何日结婚?” 那人见梁欢神情如此凶恶,遂结结巴巴道:“本月十五!” “同她结婚的那个人又是谁?”梁欢大声问道。 “好像是那个什么翼阳七子韵阳子冯俊才吧。”那人唯唯诺诺道。 梁欢猛地将那人推向一边,顿时如坠冰窟,头脑一片空白。 “你到底怎么了?梁欢?”雷蒙抚住梁欢的肩头,关切地问道。 梁欢如同失魂落魄般,望着溅洒的豆花一阵发呆。那一刻,老者的每一句话如同一记记重锺般砸在了梁欢的心头,将其击得粉碎。 直至雷蒙接连喊了梁欢好几声,梁欢这才回过神来。他望了雷蒙一眼,神情痛苦地抱了抱头,道:“我没事,我们走吧!”说罢,他竟丢下柳香香及雷蒙,独自一人走出人群,喃喃自语:“难道,她真的已经忘记我了吗?” 雷蒙感觉梁欢有些不太对劲,于是拉过柳香香的手,挤出人群,追向梁欢大声喊道:“喂,你到底是怎么了?” “回家!”梁欢答道。 “雪莲山在那边?”雷蒙一把抓住梁欢的胳膊,大声问道:“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雷蒙的这一声怒吼,总算让梁欢有所清醒,他望着雷蒙,苦笑道:“她要结婚了,你知道吗?她要结婚了?” “她是谁?”雷蒙被梁欢的回答弄得满头雾水。 “七公主龙希桐啊!你没有听到她们在谈论些什么吗?”梁欢道。 雷蒙见梁欢神情痛苦,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问道:“你认识她?” “认识?”梁欢笑道:“何止认识?我们曾经亦有过海誓山盟了。” “海誓山盟?”雷蒙这下完全明白过来,同时也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听闻啪地一声脆响,雷蒙的巴掌结实地打在了梁欢的脸上,“山盟海誓?那她呢?又算得上什么?你千辛万苦要使她恢复正常又是为了什么?”雷蒙指着柳香香大声向道。 “她?”梁欢这才猛然惊醒,“是了,我所深受的人不是一直是香儿吗?为何在我听到她要结婚的时候,竟然忘记了柳香香的存在?难道所有的一切只是我在自欺欺人?”望着双眼无神的柳香香,他直觉心头一阵惭愧。 “我说过,只是曾经!”梁欢心虚地解释道。 “曾经?只怕到现在,你也忘不了她吧?”雷蒙极尽讽刺地望着梁欢。 不置可否,梁欢方才的失落证实了自己对龙希桐的念念不忘。本以为无数次说服自己,已完全忘记了那张美丽绝伦的脸。为何一提到她的名字时,又令其情不自禁,魂牵梦萦?梁欢的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是了,我所深受的人不是柳香香吗?她结婚也好,与我又有何干?”梁欢惨然一笑,拉过柳香香的手。 雷蒙道:“我不管在你们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也不管你和那位公主有过什么样的海誓山盟,我也不懂你们人类有着什么样的爱情。但我只想告诉你,柳香香是因为你才成现在这样,请你不要再令她失望和伤心!如果你认为现在的柳香香心智全无而不值得你去爱,你大可以遗弃她去重新追求那个什么七公主龙希桐。” 雷蒙的这一番话令梁欢简直无地自容,他只感羞愧无比,道:“你放心,龙希桐和我已经成为过去,请给我时间去遗忘。对于香儿,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她,是断然不会抛弃她不顾的。” 雷蒙长叹一声道:“好了,既然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线索,那我也该走了。对于柳香香的恢复,我帮不上任何忙,许久不归,不知兽界现在近况如何了,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你要回去了?”数日与雷蒙相处,令梁欢竟有些舍不得。 “再不回去,不知兽界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了。灵兽的失踪一定会让兽界人心惶惶,我有必要回去调查一番,说不定那边查到了关于萧靖梁的一些蛛丝马迹了。” “也许吧。”梁欢点了点头,真诚道:“感谢你一直对我帮助,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找我便是,我定极力相助。” “那么,就按人们江湖的话便是‘后会有期’!”雷蒙拱手道。 “后会有期!”梁欢亦拱手。 “好好照顾她,希望下去再见到她时,你们能是幸福的一对!”雷蒙在一番嘱咐后,身化麒麟兽,腾空而去。 “我会的!”梁欢坚定地点了点头,目送雷蒙离去。 第一百零一章 关欣冒险传情捎意(上) 即使那个人变成了现在这样,你依然还深爱着他?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坚贞不渝的爱情来得更为感人了,不是吗? 九月初十,夜朦胧,皇城宫内。∽↗,月然温柔如水,舒展于水面轻轻荡漾,银波粼粼。龙希桐望着水中倒映的月亮,仿佛又回到了武桐源与梁欢吟诗谈情的场景,她不断回味着两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恍惚间,水中那美丽的月亮幻化出那个人熟悉的面容,于是她探出手去,想轻轻捧住,但当指尖刚触及到湖面时,那熟悉的面容在瞬间破碎,滑落于指尖的是冰凉的湖水。 “他,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龙希桐痴痴发呆。 “七公主,原来你在这儿了?”忽一人喊道。 龙希桐沿声望去,见正是关欣,于是点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水,挤出一线勉强的笑容,道:“你来了?” “公主召唤,微臣不敢不来!”关欣调皮一笑,坐于龙希桐的身边,开玩笑道:“怎么了,独自一人在这里发呆啊?” 龙希桐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解解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为合适。” “所以你就叫我来了?”关欣见水中有一条鱼儿游过,忽然抽出剑来,朝水中急速刺去。 “看,刺中了。”鱼儿被剑刺中,拼死挣扎,摆动着水滴溅落在二人的身上。龙希桐见关欣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叹道:“唉,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了。” “羡慕我?”关欣一时大为好奇,笑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倒是很羡慕你了。堂堂龙羽国的公主,有倾国倾城之貌,且才智过人,殊不知常人若能及你十分之一,便十分满足了。” “倾国倾城?才智过人?”龙希桐苦笑一下,“这些又有何用?” “嘿,你还不知足吗?那你想拥有什么?美满的爱情吗?五日之后你就要同风流倜傥、武艺超群的冯俊才完婚,你们二人,堪称绝配了。” “绝配?”龙希桐面露苦涩,“你要是喜欢,我倒是很乐意奉送!” “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并不爱他了?”关欣疑惑道。 “你以为了?”龙希桐反问道。 “既然不爱他,那为何又要同他结婚?”关欣好奇道。 “父皇之命,如何拒绝?”龙希桐颇为委屈。 “非也!”关欣摇了摇头,“如果要我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打死我也不会同意的。” “也许吧,也许有一天当你遇到同我一样的处境时,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龙希桐将目光投向湖面,带着浓浓的哀愁。 短暂的沉默后,龙希桐不经意间回头,发现关欣正注视着龙希桐,顽皮的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遂惊讶道:“怎么了,忽然变得这么严肃?” “你还爱着他吧?”关欣淡淡问道。 “他?”龙希桐愣了一下,被关欣猜中了心思的她将头扭过去,对她的询问抱以沉默。 “怎么,不敢承认吗?”关欣捕捉到了龙希桐眼神中的慌乱,遂质问道。 “不知道。”龙希桐低声道。 “不知道?”关欣突然笑了,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道:“好了,高贵的公主,我困了,该回去休息了。” “怎么,你不陪我了吗?”龙希桐问道。 “你要是以公主的身份提出这种要求,我当然无法拒绝。但若是以朋友的身份,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好聊的了。”关欣认真道。 “你什么意思嘛?如果我不把你当作我的朋友,又为何偏偏叫你来陪我?”龙希桐有些生气道。 关欣冷冷道:“既然你把我当作朋友,那为何对我不说实话呢?” 龙希桐见关欣已经生气,顿时哑然,默默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受。”关欣见龙希桐眼眶微红,泪水夺眶欲出,遂蹲身安慰道:“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龙希桐终于忍不住任泪水滚落,一向倔强而坚强的她这时如同一个小孩般扑向关欣的怀中轻轻哭泣。 “原来,外表再过于坚强与冷艳,也有着脆弱的一面了。”关换轻轻拍着龙希桐的后背,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道:“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如果你真的还爱她的话,那就奋不顾身地去找他吧。如果你认为他还值得你去爱的话,我相信,你们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的。” “我能吗?”龙希桐含着眼泪抬起头,“去找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为了那个女人,他都不惜与整个天下为敌?而我呢?在他的眼中又算什么?” 龙希桐的话令关欣一时无语,“是啊,江湖人士谁人不知绝情者魔血,也就是曾经的梁欢,为了一个绽放的女妖,在整个江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呢?就算我找到他,又有什么用?”那一刻,关欣突然意识到在圣洁的光环笼罩下,这位公主是如此的楚楚可怜。 “那你又怎知,他不爱你呢?”当关欣找了一个连自己也说服不了的理由对龙希桐表示安慰时,她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难道这还不够?”龙希桐苦笑道。 “我所了解的梁欢,爱的人应该是你。”虽然自己也不能确定,但关欣不得不装出一副坚定的模样。 “何以见得?”龙希桐止住哭泣,好奇地问道。 “你可还记得你当年过生日那天?”关欣问道。 龙希桐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那时的梁欢就一直痴爱着你,为了能给你送一件满意的生日礼物,他千方百计费尽心思向我打听你有什么喜好。当得知你喜爱吃豆花时,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去为你研制可口的豆花。为的就是能在你生日那天,给你一个惊喜。”关欣娓娓道。 “我知道,这件事他后来有对我说过。”龙希桐点了点头,“不过,这一切已经都过去了。就算是铁血般的海誓山盟,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风化。他现在有了别的女人,对于他来说,我便是个多余了。一个自作多情的人,最后只得令自己痛苦。”龙希桐道。 “那你现在还爱着他吗?”关欣再一次问道,“请你如实告诉我。” 龙希桐惊讶地望着关欣,见其满脸严肃,遂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就够了。”关欣忽然又笑了。 龙希桐简直被关欣多变的神情弄得有些发懵,遂问道:“又怎么了?” “即使那个人变成了现在这样,你依然还深爱着他?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坚贞不渝的爱情来得更为感人了,不是吗?”关欣问道。 第一百零二章 关欣冒险传情捎意(下) 龙希桐终于停止了抽泣,神情略略恢复,她幽幽道:“其实在我答应同冯俊才结婚之前,我和父皇有一个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关欣惊讶道。 “父皇说如果在我同冯俊才结婚之前的任何一天,只要梁欢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带我离开,他绝不加以阻拦。”龙希桐说这话时,露出无限的渴望。但最后,那一丝美好的憧憬化作深深的遗憾,“现在离完婚只剩下五天了,如果他还不出现的话,我也就只能——” “为了难让他在你完婚之前出现在你的面前,所以你在举国各地开设豆花让,有请各路人士免费品尝一月之久,其目的便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关欣望着龙希桐,一脸坏笑。 龙希桐脸颊一红,轻啐道:“死丫头,这也被你看穿了。” “不是我看穿,其实这种滋味,我也何尝未能体会过呢?”关欣叹息一声。 龙希桐见关欣忽然如此惆怅,想起在云龙门时他和梁欢的亲密无间,遂问道:“怎么,你也喜欢他吗?” “怎么,只许你喜欢,就不许我喜欢了?”关欣故意道。 “哦。”龙希桐应了一声,有些郁闷。 关欣笑了笑道:“其实我很佩服你能有如此勇气。那么看在你把我当作好朋友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个忙。”关欣已打定了主意。 “什么?”龙希桐一时有些不解。 “没什么,我开玩笑的。”关欣为了不让龙希桐担心,遂转过话题,扮一鬼脸揶揄道:“反正不管你同谁结婚,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龙希桐问道。 “让我当你的伴娘啊!”关欣哈哈大笑道。 “死丫头,到了现在你还在取笑我了。”龙希桐生气之后,捧起湖水朝关欣的身上洒去。 “姐姐要做新娘啦!”关欣跳跃着躲开,大声喊道。 “死丫头,再敢胡说,看我不撕乱你的嘴!” 在向关欣的一番倾诉后,龙希桐直感心中大为畅快。她望了望夜空那半缺的明月,似乎看到梁欢正从月中走来,向其伸出手,带着她走向无尽的温柔。 九月十三。 梁欢努力使自己忘记和龙希桐在一起的日子,而将全部心思放在了柳香香的恢复上。经过不断地尝试,柳香香似乎对之前的住所有所记忆,她抚摸着每一处熟知的地方,努力回想着。而梁欢则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唯一的遗憾便是从柳香香醒来到现在,她始终都未说一句话。 “你还记得这处石碑吗?”梁欢扶着柳香香,用剑指向石碑道,“那时候你曾告诫我要好好读书了。” 柳香香走上前去,仔细阅读着上面那一行歪斜的字体,原本面无表情的她这时竟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终于想起来了?”梁欢见柳香香微笑,于是惊喜地问道。 柳香香抽出剑,沿着石碑上原有的剑痕刻去,如此一来,当初模糊而歪斜的字体顿时清晰起来。 “太好了!”梁欢将柳香香紧紧抱住,忍不住喜极而泣。正当他沉浸于感动中时,不经意见望见远方一人徐徐而来。 “是他?”梁欢望着那人如同幽灵一般的身影,顿生警惕。他放开柳香香,将其拉回身边,注视着那个人的到来。 来人终于停在了梁欢的面前,柳香香显得有些胆怯,于是躲于梁欢身后。 “你来干什么?”梁欢冷冷问道。 银罗望了柳香香一眼,道:“看来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一切全是你的功劳了,不过我也为你们卖过命,我们算是扯平了,所以我并不亏欠你什么。”梁欢冷冷道。 “瞧你这话说的!”银罗微微一笑,“难道你们的喜酒也不请我喝吗?” 梁欢一愣,语气稍缓,道:“只要柳香香完全恢复,我就带其远离江湖。这喜酒,恐怕阁下是喝不到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银罗叹息一声,“难得我把贺礼都给你准备好了。” “贺礼?”梁欢看到了银罗眼中的诡谲,遂道:“阁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是吗?”银罗故意道,“可是我这份贺礼却有些特别了。” “有何特别之处?”梁欢好奇地问道。 “我知道金珠宝玉之类的阁下定然看不上,所以我给你送来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活活的人?”梁欢大感惊讶,“谁?” “只可惜,喝不成你的喜酒,而听你刚才之言,我情已领。所以这个人是谁,即便对你再过于重要,你也应该没有这个心思知道了吧?”银罗笑着问道。 梁欢自然读懂了银罗的言下之意,但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个人究竟是谁,对自己又如何重要。于是亦开玩笑道:“如果此人真的重要,我倒是会考虑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喜酒自然是少不了你。” “此话当真?”银罗问道。 梁欢并没有回答,只是投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我懂了。”银罗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我很佩服这个人,她竟然孤身闯入我魔军之营,只求见你一面。” “见我一面?”梁欢更加奇怪了,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条美丽的人影来:“难道是她?不可能!”他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天下谁人不知三日后她就要嫁作他妇,又怎么会冒死前来见我?” 银罗似乎并未听懂梁欢说些什么,只是淡淡道:“鉴于此人勇气可嘉,又是个女子,且与你关系非同寻常,我想这份贺礼你一定会十分满意!” “女子?”梁欢露出极不可思议的表情,心跳突然加速,忙问道:“那她现在在何处?” “啪啪啪!”银罗击掌三声,两名绽放者架着一位女子走了出来。虽然女子双眼被蒙,但梁欢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欣儿?”尽管她不是龙希桐,让梁欢有些遗憾,但更多的则是惊讶与愤怒,他大声道:“放了她!” 两名绽放者望向银罗,见其点头应允,于是替其松绑。梁欢一个箭步冲上去,替其摘下眼罩,关切地问道:“欣儿,你怎么样了?” “看来这份贺礼你真的十分满意了,既然阁下收下了,可别忘了请我喝你们的喜酒哦?”银罗大笑道。 梁欢并没有理会银罗,只是问向关欣:“你怎么来这儿了?” “武哥!”关欣见眼前之人正是梁欢,遂红着眼眶喊道。 “好了,别伤心了,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梁欢问道。 关欣望了银罗一眼,道:“没有,只是这绳子绑得有些紧,勒死我了。” 第一百零三章 旧情难忘誓死赴约(上) “那就好。”梁欢长吁一口气,上下打量关欣,许久不见,她竟然憔悴了许多。梁欢忍不住一阵心疼,于是伸出手去,拨弄其凌乱的发丝。关欣瞅了瞅紧紧依靠在梁欢身边的柳香香,突然后退几步,冷冷道:“别碰我,你不是我的武哥!” “我不是你的武哥?”梁欢被关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气又笑道:“我不是你的梁欢哥哥,那我是谁?” “我所认识的梁欢哥哥是一个有情有义,忠厚老实之辈,在他的眼里只有龙希桐姐姐一人,绝无第二人!而现在的你,搂着别的女人弃希桐姐姐于不顾,真不愧自诩为绝情者了!”关欣怒斥道。 梁欢被其一连串的大骂为之一愣,待其明白过来时,他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不错,眼前的我只是绝情者魔血,你所认识的梁欢哥哥早就已经不在了。” “那好,既然你如是说,我来寻你又有何用?枉希桐姐姐痴情一片让我来寻你,像你这样的无情之人,算我看走眼了。”关欣大声道。 “她痴情一片?”梁欢简直感觉有些好笑,亦大笑道:“你说她对我痴心一片?真是笑死人了!谁人不知龙羽国高贵的七公主龙希桐将要和他人完婚?还要宴请天下,让每个人品尝豆花一月之久,其意为真爱如玉,永结同心!你竟然说她对我痴心一片?” 见梁欢如此气愤,敏感的关欣已然捕捉到了在梁欢的内心深处,龙希桐依然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方才还有些生气的她竟然噗嗤一笑。 有时候,梁欢真搞不懂这位古灵精怪到底在想些什么,关欣这一笑让其有些发懵。于是问道:“你笑什么?” “听到她将要与冯俊才结婚的消息,令你很生气,对吗?”关欣问道。 梁欢愣了一下,并不作答。 “你之所以生气,说明你还是很在乎她的!”关欣紧紧注视着梁欢的眼睛道。 “你错了!”梁欢亦正视着关欣,“过去的我的确很爱她,爱得很深,也伤得很深。最后我发现我们毕竟有着不同的背景,身价太过悬殊,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已经成为了过去,而我现在所爱的是柳香香。她,才是我的妻子!而且我们决定不久后亦将完婚!”梁欢望了望银罗,又望向柳香香。 银罗会意地点了点头:“不错!” 透过梁欢的眼神,关欣已然知道了答案,她顿了顿,语气稍缓,道:“我不管你是否还爱她,龙希桐姐姐让我亲口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梁欢问道。 “你略微动一下脑子就能想到,她只想通过此举引起你的注意,因为她知道你曾经为了送一份生日礼物,亲自研制豆花一月之久了。她说在她和冯俊才完婚之前,她只想你前去见她一面,然后带她离开!她所爱的人一直是你,只是这桩婚姻,她有着她的迫不得已!”关欣冷冷道,“我话已带到,至于你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 “见其一面,带其离开……”关欣的话如一记记重锺般砸在了梁欢的心坎,迸溅出的是龙希桐那美丽无暇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那渴望而无助的美眸。 “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梁欢痴痴自语道。 “好了,话已带到,你自己看着办吧。”关欣扔下这句话后,掉头便走。“不要自欺欺人哦,梁欢哥哥!”远处传来关欣甜甜的喊声,回荡在山间,良久,良久! 一名绽放者望向关欣,又以询问的语气问向银罗:“就这么放她走吗?” 银罗冲其摇了摇头,道:“放她去吧,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你是说,关欣告诉梁欢让其见七公主一面?”龙胤落定神色,略带惊讶地望着银罗。 “属下绝无半句虚言,她确实是这么对梁欢说的。属下依照您的吩咐并没有伤害关欣,待其和梁欢短暂的交谈后,她便下山回云龙门了。”银罗手持白子,迟迟未肯落定。 “这就怪了!”龙胤沉吟着,亦举棋未定。 “据属下所知,梁欢通过关欣的哥哥关群,阴错阳差之下被方灵玉收为座下弟子,梁欢对关欣颇为信赖,听二人之言,不像为假!”银罗终于放下一子。 龙胤皱了皱眉,放下棋子,站了起来,仔细思索着。银罗见主人在思索,只是专注地望着棋盘,不发一言。 “是了!”龙胤突然又眸闪动,走到至棋盘之旁,将黑子落于一处。 “主人,此局是?”银罗有些不解。 “诱敌深入,瓮中捉鳖!”龙胤淡淡道。 “诱敌深入,瓮中捉鳖?”银罗摇了摇头,“传闻七公主龙希桐对梁欢也曾有过三生之约,如果明知是计的话,她断然不可能设局引诱梁欢前去的。” “呵。”龙胤笑了笑,“只怕,她也是棋子之一了。” “那么,设局的人是?”银罗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错,正是龙渊,除此人外,绝无他人能有如此心计,会拿自己的女儿作引!”龙胤肯定道,“如今武林正道视梁欢为头号大敌,欲斩之而后快,若想安民心,非除此人不可。” “原来这样了。”银罗终于完全明白,“那我们当阻拦梁欢此行吗?” “他可有曾欲去的动向?”龙胤问道。 “据我和此人相处之际,他虽然外表冷漠,但为人极重感情,且此人闻龙希桐对其痴情如许时,一时愁肠百结,难以定夺了。如果不出我意料的话,他理应一去!”银罗肯定道。 龙胤点了点头:“那就不要阻拦,若其不去,当设法诱之前往!” “失去了此人,可是对我们的一大损失啊!”银罗又有些糊涂了。 “既然此人重情重义,那就让其欠我们一个人情吧!”龙胤大笑着,随即附于银罗耳旁低语起来。 九月十四,夜色温柔。月儿微缺,但不失明亮,月光如一缕轻纱般铺陈于大地,龙希桐坐于奁镜前,任关欣为其梳妆。 “他,还是没能来了!”龙希桐叹息一声,“也许父皇说得对,现在的我真可谓自作多情,你说呢?” “也许吧!”关欣为其梳好发髻,又取过金钗为其插上。 “不过,谁又能保证,明天他不会出现呢?只要你们没有拜堂成亲,一切都还来得及!”望着奁镜中愁容浓浓的龙希桐,她又柔声安慰道。 第一百零四章 旧情难忘誓死赴约(下) 龙希桐苦笑一下,道:“其实,嫁给冯俊才,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真这么想?”关欣故意问道。 龙希桐没有回答,转过话题道:“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怎么见不着你的影子?” “哪也没去,一直在家中,懒得出门!”关欣若无其事般道。 “哦。”龙希桐有些失望,“我以为你冒险前去找他,担心死我了!” “我倒是很想去,但他身为魔军之首,只怕我未近其身,早已被那些魔兵将我剁成肉酱了。”关欣吐了吐舌,开玩笑道,“要不我明天去寻他,说不定还来得及了。” “算了。”龙希桐摇了摇头,“反正我已经努力了,命该如此,看来我们注定是有缘无份了。” “唉,这个梁欢,该死有家伙!”关欣故意骂道,“难得我家公主如此多情,广设店铺,制豆花宴请天下百姓,只为引起他的注意,没想到他这么无情!~”关欣说着,为龙希桐插好了最后一根金钗。 “好了,你看漂亮不?恐怕普天之下,没有比你更美丽的新娘了!”关欣赞美道。 龙希桐毫无兴趣,淡淡道:“欣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哦。”关欣撇了撇嘴,“那我先去了,明早我再来见你,我这个伴娘,也得好好化妆了!”关欣故意做了一个鬼脸,“婚姻是一件幸福的事,开心一点吧,别再愁眉苦脸了,好吗?” “嗯。”龙希桐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我去了,明天见!”关欣挥了挥手,轻轻合上门。 龙希桐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短刃,凝视良久,这才藏于袖中。她扫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将目光投向窗外,夜色绮丽,她轻轻道:“这真是一个美丽而难熬的夜晚了。” “真是一个美丽而难熬的夜晚了。”雪莲山上,传来一人轻声的叹息。 干净的院落,梁欢独自颓然而坐,耳畔一直萦系着关欣临别前的话。“别再自欺欺人了,梁欢哥哥!” “我真的是在自欺欺人吗?”梁欢喃喃自语,“明明已经忘记,但闭上眼,为何满脑子想的总是她?我到底是爱她还是爱香儿了?”梁欢痛苦而矛盾,直到现在,他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喜欢哪一个。 “怎么可能同时爱上两个呢?”他苦笑一下,“我到底该怎么做了?” 他大声呼喊,沉默的山谷顿时被打破,荡漾起他的回音,幽远绵长。 这时,一条人影被月光拉长,投于梁欢身前,梁欢回过头,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柳香香立于其后,怔怔地望着自己。 “你还没睡吗?”梁欢笑着问道,拉过柳香香的手。 虽然明知这样的问也只是徒然,没有恢复的柳香香是不会给其以任何答复的,但梁欢仍希望某一天的自言自语会得到柳香香奇迹般的回答。结果还是令梁欢失望,柳香香只是默默地依偎在其身旁。失忆的她已然把梁欢当成了唯一的呵护。 梁欢握着她的手,企图依靠暂时的温柔来麻痹自己。天亮了,月亮终于隐没,远方的天际一抹银白。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望向东方的梁欢苦笑一声,“今天,她将成为别人的新娘。”梁欢并不指望柳香香能给他任何答复,只是希望借此方式渲泄内心的纠结与痛苦。 这时,柳香香突然站了起来,抽出剑来,于地上刻弄着什么。起初梁欢以为只是柳香香的随手乱刻,但漫不经心地一瞥,不禁让其大吃一惊。只见柳香香用剑在地是歪歪斜斜地写了六个字:“去吧,我不怪你!” “去吧,我不怪你!”梁欢轻轻念道,以极其震惊的眼神望着柳香香,惊疑道:“你是,让我去见她?” 柳香香嫣然一笑,轻轻点头。 “香儿?你!”梁欢几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柳香香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不带任何表情。梁欢亦痴痴地望着柳香香,将其紧紧搂入怀中,但柳香香似乎对梁欢的如此用力有些反感,她挣扎着推开了梁欢的怀抱。 “等我!”梁欢注视着柳香香,于其额上轻轻吻下,然后抽出神龙刃,踏剑朝皇城飞快驰去。 “如果一切还来得及的话!” 柳香香的心感到一阵钻心的疼,见梁欢离去后,在沉吟片刻后,她亦跟上前去。 整个皇城洋溢于一种喜悦的气氛,琼宇玉殿均张灯结彩,为龙希桐筹备了隆重的婚礼。婚庆的地点选择在了金鸾殿,殿外早已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人,据闻这一场婚礼由月婵妃子亲自操办,其中不乏有好色之徒慕名而来,只为一睹月婵妃子的绝世之容。 相比于金鸾殿外的热闹非凡,座于一旁的朝阳殿则显得有些冷清,此处为龙渊帝上朝之殿,龙渊帝特免朝三天,借让给龙希桐桐的婚礼庆宴。这时,殿内屏风之后,出现了两条人影。 “一切可安排妥当?”龙渊帝问道。 “已按您的吩咐于金鸾殿四周布控,各大武林高手潜伏,为避免他人瞧出端倪,另有不少高手作群众打扮混迹于人群之中,以掩耳目。相信梁欢即便能够到来,也插翅难逃了。” “如此甚好!”龙渊帝点了点头,随即道:“闻此人神出鬼没,出手更是快出闪电,届时一定要保障月婵妃子的周全。” 龙希颜笑了笑,不屑道:“凭他的武功再高,总敌不过翼阳七子吧?” “这倒也是,只要有翼阳七子在,我就放心了。”龙渊帝拈须而笑,拍着龙希颜的肩膀道:“如今桐儿也有托付之人,就待你成家,我也可以安享晚年了。” “父皇老当益壮,颜儿愿为父皇效犬马之劳。”龙希颜虽心头怯喜,但仍作昂然道。 “老当益壮?呵呵!”龙渊帝笑了笑,摇了摇头道:“老了,不中用了,待我大事一了,我龙氏一族的江山,就全交给你了。” “大事?”龙希颜问道:“什么大事?你指的可是魔军?” “是啊!如今魔军猖獗,势不可挡,吾欲除之以绝后患,了却你后顾之忧。只可惜,那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龙渊帝苦笑道。 “恕孩儿直言!”龙希颜道,“如今魔军之首,难道除了四大魔头外还有别人?” 龙渊帝道:“那个人,可是我的宿敌了。”他将目光投向遥远的西方。 “这个人这么厉害,孩儿怎从来未听父皇提过?”龙希颜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也是我们龙氏家族的。”龙渊帝淡淡道。 “他是我们龙氏家族的?那他为何?”龙希颜十分惊愕。 “此事说来话长,待桐儿完婚之后,我再与你娓娓到来,也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你们上一辈的故事了。”龙渊帝叹息一声。 “去吧,桐儿那还需要你了。”龙希颜本想再说些什么,但龙渊帝似乎并不愿提及往事,吩咐龙希颜道:“我稍后再去。” 龙希颜虽然对此段故事充满了好奇,但知当务之急正如父皇所说,当去金鸾殿布置相关事宜,于是道:“父皇,那孩儿先去了。” 龙渊帝罢了罢手,缓缓走入了屏风之后。 第一百零五章 为爱痴狂飞蛾扑火(上) 人啊,并非我梁欢喜杀戮,只因这个世上人心难测。▲∴,你煞费苦心,只为弥补当年无意间犯下的过错。但在其看来,却被人为是心怀不轨。这种悲凉,纵有三昧真火来灼,亦无法暖之! “他还是没来吗?”龙希桐翘首以待,迟迟不见梁欢的到来,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之声。 “美丽的新娘,准备好了吗?”关欣推门而入。 龙希桐只是凝视着窗外,不发一言,仿佛这场婚礼与己无关。关欣则盛妆打扮,一袭洁白的衣衫,裙衫胸口则贴有烫金的两个字:伴娘。 “我的天,到现在你还没有换上新妆了!”关欣见龙希桐木然发呆,惊呼道。 “来,快换上吧!”关欣走上前,将床头凌乱的婚服拿起,走至龙希桐跟前道:“我的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今天可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了,还有心情在这里发呆?” 龙希桐望向关欣,神情黯然道:“拜堂不是黄昏时分吗?现在还早了!” “那你至少也得换上新妆吧!”关欣责怪道,“真没见过有像你这么做新娘的了。” 龙希桐并不理会关欣在一旁的唠叨,任凭关欣将礼服穿于其身。 “好了,开心一点好吗?那个人不来,是他没有福气,冯俊才会好好珍惜你的。”关欣将龙希桐扶了起来,忍不住称赞道:“真的很美哦,不信你照照!” “来,美丽的新娘,接下来就披上大红的头巾了。”说罢,关欣取过头巾遮住了龙希桐的臻首,刚一盖上,却被龙希桐摘了下来。 “怎么了,你?”关欣好奇地问道。 “你是知道的!”龙希桐坐了下来,面露忧伤。 关欣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尽散,坐于龙希桐的身旁,默默无语。 “如果让你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你愿意吗?”龙希桐问向关欣道。 “我?”关欣苦笑道,“他们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什么愿不愿意。” “可是,我不愿意!”龙希桐望向关欣,坚定地说道。 关欣吃惊地望着龙希桐,面露钦佩之意道,“我支持你,但那又如何?” “欣儿,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这些时,一直很感谢你陪在我身边!”龙希桐愁容尽散,忽笑着说道。 “你说了,都是姐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关欣有些怪不好意思,不解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龙希桐笑了笑,道:“现在不说,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什么意思?”关欣紧紧注视着龙希桐,感觉有些奇怪,“你该不会是要做出什么傻事来吧?” “怎么会呢?”龙希桐握着关欣的手道:“我是怕嫁作他人妇后,我们以后就没有机会再处了。所以有些话,我必须要对你说。” “呵,看来你还是终于想通了,害得我煞费苦心。”关欣长吁一口气。 “煞费苦心?”这一下,倒轮到龙希桐吃惊了。 关欣嘿嘿一笑,道:“实不相瞒,数天之前,我曾见过梁欢一面。” “你见过他?”龙希桐惊讶地问道。 “是啊,我告诉他你快结婚了,让他来见你一面,把你给带走。”关欣满不在乎道。 “那他怎么说?”龙希桐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没有给我任答复,我说完这些话就走了,不过观其神情,他有些意外,也有些难过。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可见在他的心里,他还是很在乎你的。”关欣肯定道。 “原来是这样了。”原本有些绝望的龙希桐这时现出一线生机,喃喃自语道:“他还是爱我的,他还是爱我的!” “怎么了,你?”关欣对龙希桐神经质般自语有些好笑,“你们两个人啊,有时候还真的很像了。” “相像,什么意思?”龙希桐问道。 “一样的自欺欺人,一样的死要面子。”关欣撇了撇嘴道。 龙希桐忍不住乐了,将目光投向窗外,“这么说,如果他真的爱我的话,他一定会来的。” “不过现在没来,看样子希望不大了,谁叫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了,而且——”关欣说到这里,自知失言,遂急忙打住,话锋一转,道:“外面很热闹了,现在的你有些紧张吧?” “热闹是他们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龙希桐不屑道。 关欣嘟嘴道:“听你的口气,好像这场婚礼是为别人而设,要是冯俊才听你说出这话来,别提有多伤心了。” “我才不管他了。”龙希桐随意玩弄着妆前的玉饰,道:“他呢,今天打扮得应该很帅气吧?” “谁?”关欣问道。 “还能有谁?”龙希桐望着关欣,笑嘻嘻道:“不就是你深受的那个伴郎吗?” 关欣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泄气道:“不知道了,直到现在,我都没见到他的影子,不过能和他一起以伴娘的身份参加你的婚礼,我也心满意足了。”关欣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神色。 龙希桐望着满脸幸福的关欣,在心底默叹一口气,道:“爱情真的是一件满怀期待而令人痛彻心肺的事了。” 两人就这么在屋内各怀心事,默默发呆,怀揣着她们自己的幸福与期待。 黄昏,这是令所有新娘都满怀期待的时刻,因为这个时候,她将同心爱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一同享受爱的洗礼,但在龙希桐看来,这段时光比梦魇还要来得可怕。 “我们走吧!他们都在外面等我们了。”关欣关上窗,彻底断绝了龙希桐的企盼。 龙希桐暗自抚了抚袖中的短刃,点了点头。 殿内铺满鲜花,烛光明艳,将有些昏暗的金銮殿映得通红,在众人的满心期待下,关欣陪同龙希桐踏上了红地毯。 关欣将目光投向龙希颜,这个令其魂牵梦萦的男子,此刻在她的心底,将要同他完成一次婚礼,即使这样,她也心满意足。 冯俊才痴痴地注视着龙希桐缓步而来,被大红的头巾掩盖的龙希桐,这个曾经只能在梦中幻想的时刻马上就要成为现实,这种喜悦以致于令其有些窒息。 而龙希颜亦立于其身旁,自屈身份充当着她的伴郎,但他本就冷酷的眼神不时望向殿外,异常警惕。 “看来他是不会来了。”龙渊帝、龙希颜及龙希桐都这么想着,司仪见新人已然并肩而立,于是高声喊道。 “一拜天地!” 声音高亮而悠长,在龙希桐的来,如同一根极细的针扎着她的心。在关欣的搀扶下,她麻木地转过身,朝殿外一拜。 “二拜高堂!”司仪继续喊道。 龙渊帝与月婵妃子齐坐于殿前,微笑着注视着二人。在那一刻,龙希桐两腿一软,差点倒于地。冯俊才见状,立即将其扶住,在冯俊才与关欣的协助下,二人才勉强完成这一拜。 “第三拜——夫妻对拜!” “最后这一拜了!”冯俊才转身,注视着龙希桐,他心想龙希桐就算有千万个不愿意,那又如何呢?他完全有信心,只要龙希桐能答应做他的妻子,他一定会全力加以补偿。 只要行过此拜,一切都将成定局了。冯俊才转身,缓缓拜下。 第一百零六章 为爱痴狂飞蛾扑火(下) 但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龙希桐仍然直立着双膝,不曾弯曲半分。£∝頂點小說, “夫妻对拜!”司仪见龙希桐迟迟不肯下拜,以为其未听清,于是又高声喊道。 龙渊帝皱了皱眉,投给关欣一个眼色,示意其无论如何也要让龙希桐完成这一拜,他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让皇族颜面不存。 关欣当然明白龙渊帝眼神的含义,但内心亦十分纠结,她知道这么做只会更加伤害龙希桐,于是对龙渊帝的授意视而不见。冯俊才见状,于是望向龙希颜,龙希颜心下一横,走于龙希桐的身后,在关欣的掩护下,将龙希桐的肩头强行下摁。 “父皇!”龙希桐掀开头巾,手执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昂然道:“父皇,我不愿意!如果你非要我同他结婚的话,除非我死!”龙希桐说着,将短刃贴上了自己白皙的脖子。 如此陡变,让众人为之一惊,龙渊帝脸色铁青,道:“桐儿,你答应过父皇的!”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龙希桐的眼泪夺眶而出,“请原谅孩儿的不孝吧!孩儿还是无法忘记他!” 这时,有幽幽的曲乐自殿外传来,缠绵悱恻,让众人为之一惊。 “凤求凰?”已经有人听出了这熟悉的乐曲,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殿外。斜阳下,一条长长的人影在众人的注视下投向殿内,梁欢手持叶片放于唇边缓缓走来。 “既然她不愿意,你们又何须勉强呢?”一曲终毕,梁欢放下叶片,淡淡说道。 “可恶,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冯俊才怒气大盛,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大卸八块。 “梁欢?”龙希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的匕首无力地垂下,啪地落于地上。“既然客人来了,那就好好招待吧!桐儿,你做得真好!”龙渊帝冷冷一笑,趁龙希桐不备不际,如一束闪电般射至其身旁,将其死死扣住。 龙渊帝话音刚落,殿内潜伏之众纷纷亮出兵刃,将梁欢团团围住。 “哈哈哈,你终于来了,这一切还得感谢我的妹妹了。”龙希颜狂笑着走上前,以极其轻蔑的目光望着梁欢。 “什么,你们?”龙希桐这才明白了原来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圈套,目的就是引梁欢来自投罗网。她想大声呼喊,但奈何被龙渊帝点住哑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梁欢作困兽之斗。 “难道,这只是——”梁欢亦发觉上当,于是惊讶地望向关欣。 关欣茫然无措,被一旁的关群拉至一旁,齐注视着梁欢。 梁欢见龙希桐与关欣二人不发一言,遂大笑数声道:“好一场婚礼,好一场演出了!” “绝情者魔血,你杀人无数,现将就算你千刀万剐,也难解众人心头之恨,还跟他废话什么,给我上!”何向良的丧子之痛隐忍多时,今日难得有如此良机,于是率先一个,挥剑而上。 刹那间,剑芒攒动,若万点星光般齐刺向梁欢,梁欢自知难敌众人,遂施展出云龙步,朝殿外夺门而逃。 “哪里逃?”翼阳七子中的另外五人及云龙门各大高手早在殿外等候,见梁欢欲逃,众高手从潜伏的殿宇后出现,齐斩向梁欢。 梁欢见群雄如天罗地网般围将过来,逃脱无望,他透过人缝之中,满怀恨意地望向龙希桐,那满心的痛苦油然而生。 原来自己的痴情而至,只不过是她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了。痛心之下,他顿时豪气大增,以佛门狮吼道:“我无意取你们性命,但你们个个对我恨之入骨,致我蒙不白之冤,欺人太甚,今日勿怪我手下无情!” “哼,自诩为绝情者魔血的你,何时有情过?给我上,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少跟他废话,给我上!”众人嘶吼着,万剑齐至。 梁欢本想使出云龙步拼命躲闪,但奈何人群众多,令其无缝插针,无处可避。只得加沉力道,挥动神龙刃,内息自剑尖奔腾而涌,使众人不得欺身而近。 梁欢以一敌众,气势如宏,群豪虽众,纷纷退却,龙渊帝见人多手杂,乱剑之下,不少人伤于己剑,遂皱了皱眉,壮声道:“所有人给我退下,翼阳七子上!” 众人听令,闻声而退,只见冯俊才身化一道紫色的剑芒射入空中,与此同时,另外六道剑芒于空中汇聚。翼阳七子齐取于空中。 “邪门歪道,今日取你狗命,乃替天行道!”何向良早已对梁欢心存毒怨,率先化作电芒,朝梁欢射去。 梁欢奋力抵挡,剑刃交加,梁欢直感气血荡漾,连退数步。 “好深的内力了。”梁欢惊骇不已,他忙全力以赴,但怎知何向良一招过后,随即避闪,梁欢诧异之际,悲阳子身化一道雪芒,瞬间而至,一如何向良般斩向梁欢。 梁欢以剑作挡,只是此人自剑尖自治有出来的内息一如何向良般奔腾,势不可挡,且较之何向良更为深厚。梁欢只能勉力抵住。 同何向良一样,悲阳子亦是一击即退。 紧接着,韵阳子、青阳子、艳阳子等如同一颗颗坠落的流星般依次击向梁欢,且次数愈发频繁,令梁欢应接不暇,难以招架。 这一招唤作七星坠云式,七人采取车轮战术不断地加以进攻,令对手疲于应付,防守尽破。 眼看七人之坠落乱雨纷呈,每一次的撞击无异于一颗重型炮弹将梁欢的浮龙御,固若金汤的防守穿透,为避免受伤,梁欢只得以深厚的光之明息作护,苦苦支撑,不住后退。 何向良见梁欢的防守已然捉襟见肘,于是瞅准时机,悉全力在空中作一短暂的滑翔后迅速落下。 “狂龙惊天斩!”随着何向良地一声怒吼,他全身的内息如同窜起的火焰一般迅速燃烧,其身之坠落,如同一颗闪耀的流星划过天际,携雷霆万钧万势,斩向梁欢。 滚滚气流奔腾而至,一如山岳般压来,强大的气流几乎将梁欢的衣衫撕破,不断刮割着他的肌肤,他双眼难睁,几乎感到一阵窒息。 眼看何向良的攻击弥近,危急之下,梁欢取出正源金钵,口中大吟光明讼,钵体于瞬间暴涨,原本强劲的剑气汇于钵口,形成一股漩涡,而将何向良的剑气不断吸噬。 “这是,正源金钵?”翼阳七子见状,惊异不已,但何向良的剑气浩然博大,不断奔涌,梁欢依靠正源金钵的吸噬之力虽不至于落败,但也只能勉力支撑,冯俊才悄悄移于其后,趁其全力对付何向良之际,身如电扫,斩向梁欢的后心。 第一百零七章 玉影翩跹形神俱灭(上) 梁欢只觉背后一股劲力袭来,而此时的正源金钵与何向良的内息处于胶着状态,令其无法移动半分。≥,眼看冯俊才的剑芒将至,这时忽从梁欢的一旁斜插出一股彪悍的力量,生生撞向冯俊才,此力之霸气雄浑,显然有不下数十年的修为。 斜插之力宛若一条蛟龙将冯俊才撞向一边,冯俊才竟来不及躲避,被其撞得七荤八素。 “朋友,我来了!”一人热情而友好地帖于梁欢的背后,以防御着他人的进攻。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此人身形粗壮,孔武有力,手持一柄逾八尺来长的长剑,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人只有一条手臂,且相貌丑陋。 他又是何人呢? “是你,独臂怪?”梁欢不禁想起,此人正是在文武大会上同自己有过交手的独臂怪。 梁欢感到心头一阵温暖,道:“我梁欢独行江湖,犯下滔天杀戮,最相信的人出场了我,陷于我危险,最意想不到的人在存亡之秋出来相助,吾能得你一友,夫复何求!不过汝之举无异于与天下‘狗熊’为敌,惧乎?” “何惧之有?”独臂怪大声道,“我虽出于云龙门,但倍受冷落,唯你一人把我当作朋友,温暖了我苍凉的生命。得友如此,就算我命丧于此,亦不枉此生了。”独臂怪昂然道。 “好!”梁欢大笑一声,想不到我梁欢在落难之时有如此好友作伴,他双手高举正源金钵,以佛门狮吼之音连吼数声,顿时众豪杰直见一道极强劲的声波冲击而来,将他们的听觉与神经不断地扭曲,痛苦非凡。 梁欢趁乱冲于殿内,从桌上取过一壶酒,瞥了龙希桐一眼后,回到独臂怪跟前,道:“今日我就借着这喜酒来共谱你我兄弟之情!”说罢,他仰脖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又将酒壶交给独臂怪。 独臂怪接过,亦仰脖将酒灌下肚去,豪气顿生,两人放声大笑,借着混乱的人群开始厮杀起来。 “可恶,他们倒杀得起兴!”龙渊帝见陡然冒出一个独臂怪,且施展出的惊龙变勇猛异常,对关苍明怒斥道:“这是你云龙门教出来的好门徒,快给我清理门户!” 关苍明听命,连声答是,前迅速飞身至独臂怪跟前,怒斥道:“畜生,你竟然为一魔头变节,枉我云龙门对你一片心血,老夫今日就清理门户,料理了你这个孽徒!看剑!” “翼阳七子,还愣在那干嘛,任凭魔血屠杀吗?你等七人难道不敌一人?”龙渊帝气得脸色发白,“所有人听令,今日斩得此人之头,吾赏万金,官加二等!” 梁欢酒入肚中,只感全身一热,刀光剑影之中,他骤感世事之无常,而人情之凄凉。体内的酒气、光之明息、龙之太息以及赤凤的精气汇于一处,他脚踏云龙步,大吟光明讼,其息若蛟龙奔腾,其光如圣佛普照,其状若凤舞九天。刹那间,光影明灭,流光溢彩,幻象顿生。他于众豪杰之中汪洋恣肆,飘忽不定,若飞龙游凤,鬼神难测!而群豪伤者哀嚎阵呼,沸腾不息。 这边,独臂怪处境极为不妙,关苍明以极强的内息将其勇猛的势头压下,在怀着对云龙门愧疚之情及武艺相差悬殊之下,独臂怪在最后一次冲击中,仅剩下的一臂被关苍明斩下。 “朋友!”混乱之时,梁欢见独臂怪已然落于万剑之中,全身浴血,即将丧命,他奋起全力杀开一条血路,将倒于血泊之中的独臂怪抱起,大声道:“朋友,你要坚持住!” “你快走吧,不要管我!”独臂怪微笑着拒绝了梁欢的好意。 “小心!”正当梁欢还想说些什么时,独臂怪的双眸顿射警惕,他奋起残力将梁欢撞向一边,而迎上了从后面一女子的一剑。 梁欢顿坐于地,严曲已然将手中的利剑刺向了独臂怪的心窝,而独臂怪在最后一次望向梁欢之后,闭目而去。奇怪的是,梁欢分明看到了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欣慰的笑容。 是什么力量驱使着他,这个一向沉默的人在临死之际,以血肉之躯救下梁欢,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朋友呢?并且甘愿放弃在云龙门极不易得来的修行机会,视名誉于不顾! 或许,梁欢未曾想过,自己不经意的举动也会温暖一颗冰封的心。这份感与信任,或许在梁欢看来微不足道,然而在独臂怪的内心深处把梁欢当作了生死好友。宁愿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谱写这一曲友情的赞歌。相比于某些极力营造的友情,有过海誓山盟的兄弟,这种强烈的对比及鲜明的反差让梁欢难以言说。 “严曲?”他记得自己曾无意间伤害过她,令其在众人面前颜面无存。仅仅是因其丑陋的外表被曝光于众,便对梁欢生产了刻骨的毒恨,并多次预谋杀死梁欢。 梁欢站了起来,朝严曲走去。严曲因畏惧而不住后退。梁欢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严曲,道:“无论你信与否,这瓷瓶中的药可以一解你脸上的伤疤。 “什么东西,谁知有没有毒了!”严曲接过之后,连看也不看随手就扔了。 “什么?你竟然?真是无药可救!”梁欢不禁想起自己苦心研制的蛇膏只为一解严曲脸上的伤痕,竟被其认为心存不轨,此时的梁欢竟被气乐了。他望了望四周这些人,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个个无不面容扭曲。 “人啊,并非我梁欢喜杀戮,只因这个世上人心难测。你煞费苦心,只为弥补当年无意间犯下的过错。但在其看来,却被人为是心怀不轨。这种悲凉,纵有三昧真火来灼,亦无法暖之!” 梁欢看见自己数月精心研制的雪玉蛇膏就这么扔弃,而独臂怪亦为其而亡,心中变为彻底冷冰和绝望,他缓缓站了起来,以极其冷漠的目光望向人群。 “来吧,你们!”他大声道。 龙希颜见梁欢如此神俊,正欲执剑而上时,龙渊帝拍住了他的肩头,对其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何向良。 何向良会意,犹豫片刻后,终于扬起剑,指向梁欢,他脚踏云龙步,口中吟吟念道: 茫茫鲸吁四方气, 滚滚怒流天际来; 隆隆风尘转日月, 煌煌电奔山河开。 风云聚之神龙浩叹! 随着他口诀的不断念出,刹那间狂风大作,各楼阁之上一片飞砖揭瓦,而整个天际开始有乌云汇聚。 “风云聚?”龙希颜惊讶地望龙渊帝。龙渊帝点了点头,道:“机会难得,你好好观摩!” “这么说,翼阳七子他们?”龙希颜似明白了什么。 龙渊帝笑了笑,并不作答。 “原来他们并非是实力不济,一味地同他游斗只是为了让我有机会观摩。”龙希颜终于明白了父皇的良苦用心,于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战场。 第一百零八章 玉影翩跹形神俱灭(下) 风云聚为云龙诀第八式,其威势仅次于第九式神龙斩,此时何向良凭借着其深厚的内力,更是将此招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见八条由狂风汇聚的巨龙所过之处,汉白玉铺就的石板被其辗得粉碎,倾轧出一道极深的鸿沟。旋风之龙首自四面八方而来,将梁欢团团围住。在自转的同时亦高速绕梁欢周身而转,令其无路可逃。 一些修为尚浅者被卷入飓风中,身体瞬间被撕得粉碎,消失于无形。 终于,八条旋风巨龙渐成合拢之势,将梁欢吞没而融为一体,形成一条更为强壮的巨龙。这时,突然一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入飓风之中,扑在了梁欢的身上。 “她是?”远处的龙希桐见一袭白影朝梁欢奋不顾身扑去,不禁大为惊讶。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梁欢会宁愿不惜与天下人为敌,也要一救那位绽放者。那一刻,她明白了什么叫做飞蛾扑火,什么叫做为爱痴狂。 于是,她深深地低下了头。 汇成一团的龙卷飓风良久方歇,整座金鸾殿大院被旋转成一巨坑,石板全部被卷入空中,消失于无痕,那么梁欢呢? 应该亦被这强劲的飓风撕成碎片了吧?关苍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是走到坑前,府身望去。巨坑之内,我们看到,一位绽放者紧紧扑在了梁欢身上,其羽毛几被拔尽,骨骼尽断。那一袭羽天蚕羽衣也已变得褴褛不堪,在利刃般的飓风下,柳香香的身躯如同被划出无数道刀口,整个后后背被削去一层,白骨森然可怖。 原来她的奋不顾身只为一救梁欢,何向良见柳香香痴情如许,亦不胜唏嘘。 “宝儿,为父终于为你报得大仇。”何向良老泪纵横,默默转身。 一切似乎已经结束了。 但就在其转身的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于是他蓦然转身,只见有泥土稀疏而动,柳香香的身躯被一点点扳扳动,不胜惊讶之下,梁欢竟抱着柳香香的身躯,赫然站了起来。 “他还活着?”看着梁欢站于自己的面前,何向良一时因惊讶而忘记了一切。 “香儿?”梁欢大喊一声,为其不断输入真气。 柳香香醒了过来,微弱的生命在垂死之际弥留,她的嘴角竟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也许,在心爱的人怀中死去,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吧。 “若有缘,来生续,祝你们幸福!”柳香香轻轻吐出这几个字后,脸上的笑意在那一刻凝固。 “不!”梁欢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怒吼,吼声凄凉而悲壮,让人毛骨悚然。顷刻,整座皇城似乎被这哭吼所笼罩,回荡不息。 “喂,她都已经死了,再吼也没有用,你要觉得伤心的话,大可以去陪她!这一点,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们。”冯俊才走了过来,对着坑底的梁欢道。 梁欢终于停止了笑声,抱着柳香香的残躯,从坑底一步步走出上来。 不知为何,何向良与冯俊才均感到了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强大的唳气,令其不寒而栗,二人不由得向后退去。 走出巨坑,梁欢将柳香香放了下来,默默注视。 “梁欢!”龙希桐终于冲破了被封住的穴道,趁龙渊帝不备之际,从其手挣脱,冲向梁欢。 “桐儿!”几乎同时,龙渊帝与龙希颜一声大喊,而冯俊才本想出剑相拦,但发现龙希桐对其剑刃视而不见时,担心之下急忙收回,若非回剑及时,龙希桐差点命丧其手。 “梁欢!”在众人的惊异与担心下,龙希桐终于奔到了梁欢的身后,但却怯而止步,只是轻轻喊道。 那一刻,梁欢的肩头分明颤抖了一下,如果这一声喊是在数月之前的话,他定会满心欢喜,无比幸福,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梁欢还是站了起来,转过身,注视着龙希桐。 那是一双何等绝望而悲楚的眼神啊,龙希桐分明看到那眼神之中不再有温存,而是如同焚尽了所有情感之后的灰烬,不留一丝余热。 那一刻,龙希桐的心如同尖锐的利刃在剜挖,如有着巨毒的蛇蚁在噬咬。没有血,只有无比的难受。终于,她慢慢走上前去,紧紧抱住了这个男子,试图依靠那过往的温柔来牵动男子的回忆,一抚他冰冷的心。 世上有一种悲伤叫肝肠寸断,有一种憔悴叫形销骨立,有一种绝望叫万念俱灰。 但是那一双眼睛,却读不出任何情感,荡不起丝毫波澜,勾不动半缕回忆。 “呵呵,哈哈!”梁欢突然发出一声怪笑,“你们,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演绎这一出悲剧吧?” 龙希桐从来没有见过梁欢如此陌生的眼神,她的心在刹那间如坠冰窖。她知道,她和这个男子之间,已经彻底结束,横亘了一条永远也无法修复的鸿沟。 “我没有!”龙希桐抓着梁欢的胳膊哭喊道。 “滚开。”梁欢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让人忍不住感到一阵寒意。他望着柳香香,道:“想必这个结果,一直是你们所期待的吧?”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龙希桐声嘶力竭,她知道,无论做什么样的解释,也无法取得梁欢的原谅了。 “你不知道?”梁欢抓住龙希桐的衣领,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你将我骗到这儿来,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你居然还说你不知道?”梁欢将龙希桐狠狠推开,扫视一下众人,高声道:“吾本无心向魔,奈何豺狼甚多;浊世欲得清明,还须重现修罗!”说话间,他的身体无风自鼓,一股强大的气流冲破了他的衣衫,如铁流般滚向四周,那些气流愈涌愈多,最后形成一片金色的云莲。梁欢踏上云莲,青丝飘扬,左手持正源金钵,右手紧握神龙刃,貌若九天神明,又似浴血妖魔。 “这是?”众人大惊纷纷退去,龙渊帝亦露出了少有的惊骇之色,道:“想必他是将光明讼、云龙诀与雪莲教的妖术融为一体,形成修罗之力,此术威力无匹,你带月婵妃子马上离开!” “父皇!”龙希颜见龙渊帝神情严肃,知情况危急,父皇定欲亲自出手,于是咬了咬牙,一把抓住月婵妃子的胳膊,迅速带其离开金鸾殿。 “去死吧,你们!”梁欢扬起正源金钵,狂笑不已,举剑斩向何向良。 正源金钵将梁欢的狂笑放大,不住回荡,形成一股极强的邪煞之力,那些内力不济之人闻此笑声,其内脏皆震于败絮,七窍流血而亡。何向良举兵而迎,但未触及梁欢的神龙刃时,只觉全身内息遭封,一股冰寒的煞气寻向他的身体,穿透穴位,直抵其筋脉。 龙渊帝见何向良脸色苍白,步如流星般踏将过去,扬起紫微剑将梁欢手中的神龙刃挑开,同时一掌击向何向良。何向良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从全身的穴道处射出一道道黑芒,何向良知道,若非龙渊帝这一掌之力,自己早已被这些邪煞之气攻心而亡。虽是如此,他直感内息全无,筋骨寸断。 “七星云龙阵!”龙渊帝高声喊道。 几乎同时,悲阳子、艳阳子、青阳子等凌空而起,组成五星剑阵,因醉阳子苏子厚于数年前亡故,纯阳子此时又受重伤,所以这后缺失的二人暂由另外两大高手代替。而云龙门四位堂主亦于地面聚集。龙渊帝立于金鸾殿顶,见七星云龙阵已成形,遂道:“北斗七星当空照,青冥苍穹独我耀!” 翼阳七子手持宝剑,射出无比光华于空中连成一线,刹那间,北斗七星状赫然形成,光芒万丈,天地为之失色。 “五行三界万灵内,天地玄黄云龙中!”龙渊帝接着念道。 天地玄黄四位堂主施展出云龙步,将梁欢所踏的金色云莲团团住住,那金莲竟被生生压缩。 “七星云龙罗网成,荡尽邪魔朗乾坤!”龙渊帝扬起紫微剑,猛然劈下:“斩!” “斩!”翼阳七子及天地玄黄四大堂主齐声怒喊,朝云莲之上的梁欢倾力劈去。 翼阳七子剑尖上的光华沿北斗之端汇成一束,形成一柄巨大的长剑,携雷霆万钧之势,似一道犀利的闪电,直直劈向梁欢的头顶。与此同时,自天地玄黄四位堂主的剑尖光华从云莲四周而入,所过之处,地裂云消,直抵云莲中心。 只闻轰地一声晴天巨响,梁欢所立之处如同平地一声炸雷般形成一圈极强的冲击波,向外层层荡去,四位堂主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飞也似向后摔落,翼阳七子亦被抛向远处,整座金銮殿瞬间夷为一坑。 龙渊帝勉强稳住身形,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面无表情地望着巨坑之内。良久,他的身体才从高空坠下。 关于这一战,因伤亡惨重,被禁止提及。而关于七公主新婚之日,皇城之内所发出的一声巨响,所给出的解释是庆贺时所燃放的爆竹,至于金鸾殿,则是公主移居,此处当废。 第一百零九章 空居其位朽木当伐(上) 智者因时而变,定然获胜;愚者恪守诺言,必败无疑。±頂點小說,他们视你为豺狼虎豹,欲除之而后快,而你却忠心如许,极力维护本门,这局面,真是讽刺之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梁欢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于软绒铺就的床上,屋内轻幔飘摇,有淡淡清香阵阵,他只感头痛欲裂,正欲起身而是为,体身如同电击般剧痛无比。 “哦?你醒了?”一人发出一声惊叫,走于床前。 “你是,寒冰容?”梁欢抚了抚有些眩晕了头,“是你救了我?” “没有。”寒冰容摇了摇头,“是银罗,他救了你,他这几天都有来看你,只是你一直昏迷不醒。” “他救了我?”梁欢顿生感慨,虽然这个人有些讨厌,但无疑在存亡之秋将自己救下,他记得那一日万匹光华携强劲的冲击力攻击自己后便晕了过去,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便一无所知了。 梁欢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她呢?” “谁?”寒冰容一愣,既然从梁欢眼神中明白过来,寒冰容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有泪光在其眸中闪动,她的喉头有些哽咽,道:“希望她在莲花净土那边过得幸福吧。” 梁欢不再说话,两人陷入了各自的沉默。顷刻,这沉默被一黑影的到来打破。 “你醒了?”银罗见梁欢已然清醒,惊讶道:“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可打算请尧骨师兄施展还魂术了。” 梁欢没有回应,只是木然地望着银罗。 “你无须感谢我什么,若非你用正源金钵护体,只怕此时的你早已灰飞烟灭了,七星云龙阵,真的很厉害了。” “她呢?”梁欢瞥了银罗一眼道。 “柳香香?”银罗问道。 梁欢点了点头,尽管他已知道结果如何,但仍希望已知的发问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希望的慰藉。 “唉!”银罗叹了口气,“试问天下有几人能在风云聚及七星云龙阵上活命?柳香香因受波及,形神俱灭!” “形神俱灭?”梁欢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因为过度的伤心早已令其麻木,反而一脸平静,让银罗倒有些意外。 “不打扰你们了,教中还有些事务,我先忙去了。”寒冰容对魔界之人一直心存芥蒂,尤其是银罗的出现让其有些不悦。 “等等!”银罗喊住寒冰容,从身后取出一剑,道:“这是从金鸾殿的废墟中发现的,应该是柳香香所用的雪藏剑,如今玉人香消,此剑也应归还贵教,依贵教教规,大凡雪莲教弟子亡后,当以剑作碑,镌刻其名!” “雪藏剑?”寒冰容接过,于手中打量片刻,她走到梁欢的身旁道:“雪莲教名存实亡,那些荣耀已成云烟,这想这柄雪藏剑还是留给你更为合适!”说罢,她将雪藏剑放在了梁欢的胸口。 梁欢痴痴地望着雪藏剑,仿佛看到了往日的柳香香,默默发呆。 寒冰容亦默默离开,屋内仅剩下银罗与梁欢在其香闺。 “停止悲伤吧,好好养伤,死去的柳香香应该也希望她不在的时候你能在这个尘世过得快乐!”银罗安慰道。 “虽然这一天,你们等了很久,虽然我也识破了你们的阴谋,但这一天还是马上要到来了。”梁欢紧紧握着雪藏剑,道:“带我去见他吧!” “见他?”银罗预感将要发生什么。 “你背后的那个人。”梁欢冷冷道。 “他说要见您。”银罗向龙胤道。 “见我?”龙胤独自品尝着一杯茶水,“也是时候该让他见见我了。” “您真的打算见他吗?”龙胤的回答倒让银罗有些意外。 “什么时候?”龙胤问道。 “待其身体康复后,依其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极其惊人的恢复力,不出五日即可恢复!”银罗道,“有时候我真搞不懂,这小子的体内竟有着好几种不同且无比强大的内息。更为令人吃惊的是,他居然能驾驭自如。” “这一次,他应该要借助我们的力量了。”龙胤道,“那就五日后吧,带他来见我。” “是,主人,只要他身体好了,我就带其来见您!”银罗道。 “银罗!”龙胤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眸中精芒闪动:“这一天我已经等很久了,我们也应该有所行动了。” “您的意思是?”银罗忽然笑了,“是啊,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去吧,你也该忙了。”龙胤淡淡道,待支开银罗后,他从壁后取出一锦盒,打开盒盖,内有一卷泛黄的圣旨。于是,他打了开来。 龙宣帝七十四年,帝暴疾,薨,传位于长子渊。 “长子渊啊!”龙胤露出一丝苦涩而嘲讽的笑意,“所谓正统。”他喃喃自语道,“就可以抑杀圣贤?”他将金帛铸就的圣旨小心卷起,“正统的时代,终于要结束了,新的帝国,唯贤是举!” 第一百一十章 空居其位朽木当伐(下) 冯俊才终于如愿以偿,取得娇妻龙希桐,虽然在那一战中翼阳七子均不同程度负伤,何向良又落得了个半身不遂的下场,好在众人所负之伤并不算严重,凭借着他们高深的修为,只须静心修养即可恢复。∑頂點小說, 云龙门四位堂主亦恢复在即,但奇怪的是,近日之内,魔军并未有任何行动,正魔之间竟出现了短暂的休兵。 龙希桐始终忘不了那一日梁欢绝望而冰冷的眼神,她的大脑一片木然。就连如何与冯俊才步入婚姻新房,如同那段记忆被抹去般,她没有任何印象。但此刻,她就住在了附马府,冯俊才这个曾经的授艺老师,成为了她的丈夫。 “桐儿,吃点吧,这几****滴水未进了,再这么下去,会饿出病的。”冯俊才见满桌的饭菜并未动箸,于是端起一碗饭,夹了几口菜,朝龙希桐的唇瓣喂去。龙希桐目光无神,甚至都没有看冯俊才一眼。 “来,尝尝这个,你最爱吃的豆花。 冯俊才放下饭碗,又端起一碗豆花,用银勺拌动几下,取出一勺,向龙希桐喂去。 “拿开!”龙希桐将银勺推向一边。 “你虽然有凤胆灵珠护体,但总这般饿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冯俊才心疼道。 “你不用管我,我没事的。”龙希桐语气冰冷,“你出去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如果我感觉饿了的话,自会吃点东西的。” 冯俊才凝视着龙希桐,嘴角动了几下,放下碗勺,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在你的心中,依然记惦着他了。” “是!”龙希桐终于正视冯俊才,“那又如何?” “这对我不公平,你不觉得吗?”冯俊才道,“举世皆知,你龙希桐现在是我冯俊才的夫人。” “公平?”龙希桐突然笑了,“父皇有言在先,只要我们在婚前他能出现的话,我的丈夫就不是你,而是他。他是出现了,可是你们呢?又何曾兑现过你们的诺言?又有什么颜面在这里同我谈什么所谓的公平?” “他已经死了,所以请你也死了这条心吧。”冯俊才有些气急败坏道。 “是吗?呵呵。”龙希桐望着冯俊才,目光中充满了嘲讽,“你以为我嫁给你,就能如你所愿?” 冯俊才望着龙希桐冰冷的目光,短暂的沉默后,他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说完之后,他摔门而去。 龙希桐望着不住摇晃的屋门,两行清泪沿脸颊而下,她再次拿出那张信笺,喃喃自语道:“你真的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吗?” 当一个人没有希望的时候,他的活着将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柳香香的离去让梁欢体会到了当初蕴藏于柳香香心中,为丁颖复仇的那团烈火是何等强烈。 “那个时候,她也如同我这般孤独吧?”梁欢望着那雪亮的雪藏剑,忍不住想起两人的依稀过往。 “看样子,你恢复得差不多了。”银罗走了进来,见梁欢已能站起。但令其惊讶的是,短短几日不见,他居然苍老了许多,青丝斑白许多。 梁欢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雪藏剑,对于他来说,没有了柳香香,他说的每一句,哪怕是和他人正常的交流也是毫无意义的。 银罗的笑声有些尴尬,他随即皱了皱眉,道:“还请阁下节哀顺便吧。” 梁欢将剑收起,走到银罗跟前,冷冷道:“走!” 银罗注视着梁欢,他的眼眸深邃而沧桑,“好吧,主人在舍下等候你的到来了。” 二人在一院中停了下来,宅院清幽,待梁欢入院时,发现此宅竟与方灵玉的竹院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同小竹院的简陋相比,此宅多了一份淡雅。 一人背对着梁欢坐于院中石凳上,闻二人入院,遂淡淡道:“坐!” 梁欢依言坐在了他的对面,龙胤抬头,二人彼此注视。 这个城府极深遥不可及且极具心计的幕后之人肤色白净,美髯剑眉,高束的发髻更显其仪表高贵端庄,眉宇之间流露出一股天然的王者之气。而令龙胤有些惊讶的是,这个传闻中的绝情者魔血虽年纪轻轻,却鬓发斑白,僵硬的脸上刻出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全然一小老头模样。他很相信,世上竟有这么一副冷漠、呆板,仿佛历经世间沧桑的面容。 “你来了。”龙胤如同见到老友一般对梁欢扬手,“喝茶!” “我来了,不喝!”梁欢的回答简单而干脆。 “很好!”龙渊对梁欢的直言有种说不出的欣赏,“在下对少侠神往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了。” “说吧,你的计划!”梁欢淡淡道。 “我的计划?”龙胤有些啼笑皆非,“什么计划?” “攻打皇城的计划,你懂的。”梁欢道。 龙胤帝眯缝着眼望着梁欢,笑问道:“你真的想通了?” 梁欢沉吟片刻,亦笑道:“现在的我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吗?” “那么,诚意何在?”龙胤问道。 “我来见你,就是最大的诚意。”梁欢道。 “那我要你先拿下云龙门呢?”龙胤冷冷道。 “除此之外,均可商议。”短暂的沉默后,梁欢答道。 “除此之外么?”龙胤站了起来,负手而立,于院中踱步数圈,道:“告诉我,你能为我做什么?” “兽兵十万,直捣皇城!”梁欢道。 龙胤点了点头,“如果我们血洗云龙门,想必你定会出手阻拦吧?” “虽然他们有负于我,但我答应过我恩师,任何人不得染指云龙门,包括你!”梁欢冷冷道。 “智者因时而变,定然获胜;愚者恪守诺言,必败无疑。他们视你为豺狼虎豹,欲除之而后快,而你却忠心如许,极力维护本门,这局面,真是讽刺之极了。” 梁欢嘴角抽动几下,神情有些痛苦,道:“不管你怎么说,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龙胤凝视着梁欢,见其口气坚决,遂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答应你便是!但是,其它的你务必听我的。” 梁欢点了点头:“任凭阁下差遣。” 龙胤露出满意的笑容,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摊开于桌,道:“此为皇城之图,半月之后,我魔军与你十万兽兵成合围之势,攻入城内,届时……”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十年密谋宏图将展(上) “事之成败,在此一举了!”当龙胤将几十年的密谋和盘托出时,心中顿觉异常的紧张且激动,只感宏图将展,霸业即建,丰功伟绩似乎近在眼前。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登上皇位而受万人拥戴的壮观场面。 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即将来临之际,神情激动的他,以至于放于皇城图上登基台的指尖,竟忍不住有些颤抖。 当梁欢听此精心的布局时,为此人的过人智谋深感佩服,而通过此人壮怀激烈又不失高雅的谈吐,他隐隐猜测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阁下以为意下如何?”龙胤问道。 梁欢苦笑一声,道:“此计之谋,不下数十年心血,我又有何异议?但凭你吩咐便是!” “那好,少侠既然诚心相助,不管事成与否,我理应对少侠赠以厚礼,以表谢意!”龙胤道。 “你觉得现在除了为柳香香复仇,还有什么更能激发我的兴致?”梁欢冷言道。 “谨闻少侠深爱之人惨遭他们毒手,在下亦不胜痛惜!”龙胤悲痛道。 梁欢并不作答,仿佛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神形俱灭了。”龙胤淡淡道。 “你是想借此燃起我的怒火,以激发我的斗志?”梁欢问道。 龙胤微笑着摇了摇头,执笔于纸上写道:“神巫琼花婆婆!” “神巫琼花婆婆?”梁欢从未听过此人,遂问道:“她是何人?” “也许她能够帮得上你吧。不过现在,你最主要的是复仇,不是吗?”龙胤反问道。 “告诉我,香儿是否还有生还的可能?”梁欢欲抓住龙胤的胳膊,但龙胤以闪电般的速度避开。 “这就看你在此战中的神勇表现了。”龙胤投给梁欢一抹淡淡的笑意,走至屋角,取过渔具,悠然道:“今日风高日丽,正是垂钓之时,我先去了。”龙胤又戴好草帽,携渔具悠然而去。 “夜寒衾薄,暖火可御,后院有木,枯朽待伐!”当关苍明展开信笺,轻轻吟道。 “夜寒衾薄,暖火可御,后院有木,枯朽待伐?”关苍明于室内来回踱步,眉头紧皱,沉吟良久,方唤道:“来人!” “堂主!”一云龙门徒应声而入,“您有何吩咐?” “让群儿来我这。”关苍明吩咐道。 “是,堂主。”门徒应声而退。 片刻,关群扣门而入,来到关苍明的面前。关苍明屏退左右,又吩咐门外之徒于院外守卫,所设之众皆为亲信,随即将门窗紧掩。 “爹爹,您叫孩儿来所为何事?”关群见父亲神情肃穆,顿时有些紧张,心生疑虑。 “坐!”关苍明淡淡道。 关群依言坐下,有些惴惴不安地望着关苍明,见关苍明眉宇紧皱,遂问道:“父亲,可是有何要事?” 关苍明饮一口茶,将桌上的信笺递给关群,关群阅罢,不知所然,他望了望父亲床上的被褥,道:“你该不会是让我为您取材生暖吧?” “后院有洞曰盘龙,朽木指我门艺绝之人!”关苍明道。 “那您的意思是?”关群沉吟片刻,忽然有些觉悟,不由得有些惊慌,“朽木可伐?” 关苍明点了点头,“木已朽,若不伐,空居其位,而挡他光。” 关群神情紧张,一颗心狂跳不已,“那掌门真人他?” “亦当伐!”关苍明斩钉截铁道。 关群望了望父亲,眼前的他已不再是当初严厉而慈爱的父亲,陡然间变得有些陌生而可怕。 “我不懂!”关群低声道,“掌门真人何错之有,当诛之?” “六十年了。”关苍明叹了口气,“紫祥真人居掌门之位六十载,寿逾过百而毫无隐退之意,你可知为何?” “传说中大凡修道人士,若达太虚之境,寿可逾千,掌门真人虽已过百,毫不显风烛残年之象,且将云龙门管理得有声有色,无隐退之意,这也很正常啊。”关群不解道。 “哈哈!”关苍明忽然笑了起来,顿显讽刺之色,“管理得有声有色?试问云龙门中巨细,哪一件不是我亲手操办?他除了云游四方,逍遥若仙,又做过什么?” 关群终于完全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仔细想来,确如父亲所言。他将云龙门管治有方,无论多么出色,其功劳亦为紫祥真人所揽,旁人对其赞誉有加。刹那间,关群忽然发现关苍明头发已然半白,尽显沧桑之容。 “就算其退位,也是传承于其子紫逸轩,我们关家,永远也只能屈居第二,徒效犬马之劳。”关苍明苦笑道,“现紫逸轩羽翼未丰,而紫祥年事已高,机会难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你关群也会坐上云龙门首座之位?”关苍明正视关群问道。 关群摇了摇头,嗫嚅道:“孩儿确实未曾想过。”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现在长大了,也该考虑考虑以后了。”关苍明拍了拍关群的肩头,语重心长道。 “孩儿明白!”待关群明白了父亲的一片良苦用心时,大感惭愧。 “欣儿,她也一直深爱着太子龙希颜吧?”沉默片刻后,关苍明忽然转过话题。 “是的。”关群点了点头,“我曾多次劝她勿作无妄之想,但她屡屡不听,仍无济于事,徒受相思之苦。” “为什么是无妄之想呢?”关苍明眯缝着眼望着关群道。 “父亲,这?”关群只觉父亲的每一句无异于一道霹雳,劈得其有些发懵。这些明知无妄的念头,就算偶尔有过,也只是权当美好的愿望,一笑了之。而如今,听父亲之意,难道有让其美梦成真之举?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关苍明,全然不知其下一步会有何更加“疯狂”的念头及举动。 “为人父母,哪一个不盼望儿女龙凤了。”关苍明站了起来,踱步数下,随即以坚定的目光望向关群,“为父就不惜以风烛残躯,冒死一搏吧?” “父亲大人,请您三思!”对于弑杀掌门真人一事,关群实在是有些不太放心。 “我意已决,事若不成,你即刻携欣儿及你母亲远离云龙门。”关苍明坚定的表情让关群彻底打消了阻止的念头,他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我宁愿留下来伴于父亲左右,誓死相随!” 关苍明惊奇地望着关群,眸中闪动着一种异样的光芒,惊讶过后,他连拍关群的肩头,笑道:“好好,这才是为父的好儿子!今日子时,伐木取火,以暖君心,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十年密谋宏图将展(下) “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柳香香呢?”兽神惊讶地望着梁欢,他神情有些异乎寻常的冷漠,手拎两坛酒。≧頂點小說, “今天,我只想请你喝酒!”梁欢将酒坛放于桌上,率先坐了下来,满斟两大碗。兽神发现了梁欢神情的不对劲,仔细盯着梁欢,欲寻出一些端倪。 “喝!”梁欢将酒碗递给兽神,然后先干为敬。兽神亦咕咚咕咚喝下。三碗酒下肚,待梁欢举酒欲饮时,兽神忽然摁住了他的手腕。 “说吧,有些话压抑得太久了,说出来会好受一些。”兽神似乎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梁欢停碗,呆呆地望着碗内泛着白色波光的酒水。良久,他开始抽泣:“柳香香,她已经走了,金鸾殿外,形神俱灭!” “形神俱灭?”虽然兽神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对于这个事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何人所为?”兽神亦神情悲痛,只闻啪地一声响,酒碗竟被其紧握的手捏碎。 “龙渊帝及翼阳七子!”梁欢悲愤不已。 “可恶!”兽神大怒之下,将石桌啪得粉碎,对柳香香的死去,对兽神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 “兽兵十万,直捣皇城,算当是我求你!”梁欢抓住兽神的手道。 “对于她的死去,我也很难过,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有恩于我。”兽神亦悲痛不已。 “她有恩于你?”梁欢有些不解。 “是的。”兽神点了点头,“那枚黄金十字哨,你可一直带于身边?” “黄金十字哨?”梁欢想了起来,这是柳香香送给他的礼物,他们之间有过约定。如果梁欢想见柳香香,只要吹此哨,柳香香便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梁欢将黄金十字哨含于嘴中,吹响几声,但除了空荡的回音,柳香香的音容不复存焉。 “正是此哨。”兽神从梁欢的手中接过此哨,缓缓道:“此哨据说是天府之门中紫金锁的钥匙,是我的母亲冒死从天府偷来。” “天府之门,你的母亲?”梁欢对兽神的些话惊呆了。 “我也只是听说。”兽神点了点头,“天府之城,我的父亲为上千年的灵兽,渡过九重天劫之后为神兽,被雷神艾米亚所相中,而收其为座骑。母亲欲救回父亲,于是偷偷潜入天府之城,盗得此钥匙,但不幸被神卒发现,仓皇之下逃窜下界,幸得雪山第一魔女丁颖相助,这才躲过一劫。为保护此钥匙的周全,母后将此交给丁颖保管,但并没有告诉此钥匙的来历。不幸的是,母后最后还是未能躲过神卒的追踪,命丧其手,含恨九泉。”兽神娓娓讲述着这些,眼角有些湿润。 “原来关于这个黄金十字哨有着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了。”梁欢握着这枚黄金十字哨,不胜唏嘘。“想必丁颖将此哨作为信物赠给了柳香香,而柳香香亦又将此哨赠给了我,但你所说的柳香香有恩于你,又是为何?”梁欢不解道。 “柳香香继承了丁颖的血脉,当然也就有恩于我了。”兽神悲色稍复,微笑道。 “既然此哨对你如此重要,那此哨理就归还于你。”梁欢将黄金十字哨摘下,递给兽神。 兽神摇了摇头,拒绝道:“相信神卒从未放弃过地此钥匙的追踪,还是存于你的手中我比较放心。” “那我一定悉心保管,你打算什么时候救出你的父亲?”梁欢关切地问道。 “再说吧,鬼才知道那天府之城现于何处了。”兽神苦笑着,有些无可奈何。 “哦,关于这天府之城,我亦未听闻过,恕在下爱莫能助了。”梁欢抱歉道。 “不要紧,但仍谢谢你的好意。”兽神感激道。 “我们是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不是吗?”梁欢向兽神投去信任的目光。 “当然!”兽神亦满怀诚挚地注视着梁欢,那一刻,两人大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感。 梁欢不禁想到了与关群之间已然决裂的兄弟之情,颇具嘲讽的是,在同样作为人的他们之间的友谊,犹不及他与兽神之间的感情。 正当梁欢感慨顿生之际,这时蛇姬走了过来,见梁欢白发过半,惊叫道:“费——费——武?” 梁欢见是它姬,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蛇姬望着梁欢的脸上有种阅不尽的沧桑,忍不住一阵心酸,泪水扑簌而落,最后终于哇地一声哭将出来,扑入了梁欢的怀中。 “怎么了?”面对蛇莫名其妙的哭泣,梁欢有些手足无措。 “我也不知为何,见到你这般模样,我有些难受!心里堵得很!”一向要强而风光无限的蛇姬顿时扑向梁欢的怀中,如同一个孩子般哭泣。 “这,呵!”梁欢有些无奈,他感觉有些可笑,明明是蛇姬见自己的沧桑模样才感伤心,现在倒要反过来安慰她。但是,对于女人的哭泣,他向来束手无策,但又任蛇姬在自己的怀中哭泣也不是办法,于是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兽神。 兽神被梁欢尴尬的神情逗乐了,于是安慰蛇姬道:“好了,动不动就扑向男人的怀中,还有没有女孩子的矜持?” “哦?”蛇姬闻言,这才停止哭泣,脸颊映出两朵红云,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梁欢的胸膛,害羞地低下了头。 “什么时候,我们的蛇姬美人,也会如此害羞了?”兽神见蛇姬如此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讨厌,丢死人了!”蛇姬被兽神取笑,不禁大为娇羞。 “正好,柳香香——”兽神本是无心玩笑,但刚一出口顿觉不妥,于是咳嗽几声,作严肃模样道:“好了,言归正传,你到此来所为何事?对于灵兽的无故失踪,几日的调查,可有一些眉目?” “属下正是为此事而来。”说到正事,蛇姬这才感觉耳根的躁热稍退。 “哦?这么说,你有线索了?”兽神忙问道。 “属下几日细致查看,对我界现有的灵兽跟踪,发现其无故失踪,跟一群神秘人有关。”蛇姬道。 “神秘人?”梁欢不禁有些好奇。 蛇姬点了点头,“我虽不知他们是何来历,但对他们的服饰装扮,却有很深的印象。” “他们作何打扮?”兽神问道。 “皆着黑色夜行衣,且头戴面罩,看不清是何模样。”蛇姬道。 “那他们在捕灵兽时,采用什么样的手段及方法?”梁欢问道。 “其步伐灵活多变,皆为一剑穿胸,待取得妖之结晶后迅速离开。属下根本来不及救援,他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蛇姬惭愧不已。 “没事!”兽神罢了罢手,并无责怪之意。 “步伐灵活多变?一剑穿胸?”梁欢反复捉摸着蛇姬刚才的一番描述,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云龙步去及驭剑诀,惊讶道:“难道是他们?” “你知道他们是何人了?”兽神将惊讶的目光投向梁欢。 梁欢点了点头,“虽不能肯定,但亦有大概,除非能一见他们的伤口,方能定夺何人所为。” 兽神又望向蛇姬。 蛇姬点了点头,道:“兽神大人,梁欢公子,二位请随我而来。” 当蛇姬带二人来到死去的灵兽跟前时,梁欢发现此灵兽虽然已死去多时,但仍保存得完好无伤的模样。梁欢蹲身,查看了一下伤口,其穿透之处肌肉平滑,说明此剑法之老练,绝非寻常之辈,且伤口精确,直抵其结晶边缘,所切之处恰好能容纳结晶的大小。 “有什么发现?”兽神忍不住问道。 梁欢没有理会兽神,又起身退后,仔细察看着草地所留下的脚印,然后临摹其步伐,来回行走,待行至一株树底时,这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梁欢指了指脚下一道比较深的脚印,道:“从树上跃落后,以云龙之剑法直穿灵兽胸口,剑剑灵动犀利,迅捷狠辣。” “听你的意思,他们是云龙门的?”听梁欢这么一说,兽神有些明白。 “不一定。”梁欢摇了摇头,“他们的步履比起云龙门徒来得更为精纯,所以他们并非云龙门下。” “那他们究竟是何人了?”兽神一时有些糊涂了。 “很多高手师从云龙,之后又到皇城接受更为残酷的训练,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他们是皇城之中。”梁欢道。 “皇城之人?”兽神充满了好奇,“我和他们无怨无仇,他们意欲何为?” “很难说了。”梁欢皱了皱眉,他的面色突然有些沉重。 “怎么了?”兽神觉察到了他的异样。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怀疑这些灵兽的死去跟那个人有关。”梁欢道。 “那个人?”兽神随即明白过来,“你指的是他?” “是的,萧靖梁。”梁欢点了点头。 “可恶!”兽神攥紧了拳头,“之前说你要借兵十万,直捣皇城,如今他们与吾兽族结下血海深仇,我兽族也要宰了这狗皇帝!”兽神想起那些死去的灵兽,不禁怒火中烧。 梁欢感激地望着神兽,拍了拍他的肩头,激动道:“好兄弟!” 第一百一十三章 麾兵而上皇城告急(上) 在这个世界上,要想自己的计划不被泄露,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谁也不要告诉。…≦頂點小說,包括自己最亲信的人。 午夜时分,今夜无月,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寒风阵阵,吹动着枯枝,不时折断于地。紫逸轩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神情委顿,充满了无尽的困意。 “如果困了的话,先休息一下吧。”地龙堂堂主严唐劝慰道。 “还是你休息一下吧,七公主初婚,那一日所负之伤,似乎没有完全恢复。”紫逸轩微笑着拒绝了严唐的好意,强打起精神,劝慰严唐道。 “呵呵,那天喝多了,不小心摔伤,早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碍事。”地龙堂若无其事道。 “不知掌门真人何时才能出关了。”紫逸轩几番试探,问及七公主新婚之日发生什么状况,但每每提及,严唐都避而不谈。 “也许快了吧,都一月之久了。”严唐亦有些无可奈何。 “让您在此护关,真是委屈你了。”紫逸轩开玩笑道。 “掌门真人,闭关修行,吾等为其护关,乃莫大之荣,谈何委屈之有?”地龙堂主不以为然。 两人闲谈之际,从不远处起来两人,待其走近之时,紫逸轩赫然发现竟是玄龙堂主顾建岭以及黄龙堂堂主孟方礼。 “呵呵,你们怎么也来了?”严唐问道。 “哦,是这样了,关掌门说二位在此护关有一月之久,定十分辛劳,特派吾等二人接替二位,让二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这是关掌门手谕!”玄龙堂主顾建岭将关苍明的手谕亮于严唐跟前。 严唐接过阅罢,果是关苍明亲笔,虽心生好奇,并不多言,只是拱手道:“既然是关掌门手谕,吾等当遵命就是,那这里就交给二位堂主了。”严唐笑说着,同紫逸轩一道,向玄黄二位堂主作别。 “放心,我们一定会好生为掌门真人护关的。”玄黄二位堂主同二人双略略交谈几句后,目送他们离去。 “很奇怪了!”待行至一半时,严唐不禁停住了脚步。 “你也发现了?”紫逸轩亦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两人对峙一眼后,达成默契,又重新折回盘龙洞附近。 关苍明见玄黄两位堂主将严唐及紫逸轩支开后,终于同关群一道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四人低声商议着什么,关苍明遂打开了石门的摁扭,随着石门的缓缓升起,四人持剑纷纷进入洞内。而这一幕,恰好被沿原路折回的严唐及紫逸轩看见。 “糟了,他们欲对掌门不利!”严唐陷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似乎预感到了他们的图谋不轨。 “可恶!”紫逸轩救父心切,抽剑欲冲入洞内时,却被地龙堂主拦住。“你疯了吗?现在的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去?”紫逸轩咆哮道。 严唐急忙将他的嘴给堵住,好在石门已然关闭,洞内之人似乎并未听见洞外的咆哮之声。 “冷静点。”地龙堂主一把抓住紫逸轩的衣领,狠狠道:“现在唯一能救掌门真人的不是我们,而是皇上,你速去皇城,我在此等候,如果有什么不测的话,请为我复仇!” “您?”紫逸轩见严唐眼神如此坚定,有些惊讶与感动。 “快去啊!再晚就来不及了!”严唐大吼一声,将紫逸轩用力推向远处。 “多谢严堂主!”紫逸轩强忍着眼泪,感激地望着他,狠心离去。严唐见紫逸轩离去后,又望了望依然未开启的石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两虎相斗,暂避为妙!”,想到这里,他拔出赤焰剑,迅速驰离云龙门。 不时传来的滴水声打破了盘龙洞内的沉寂,关群取出火折子,点燃后沿四壁照去。盘龙洞并不大,一灯足以照亮整个洞内,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洞内竟然空无一人。 “掌门师兄!”关苍明还是有些不放心,一连喊了数声,但除了空荡的脚步声外,别无他响。 “空的!”关苍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向洞口奔去,好像石门并没有锁闭,但盘龙洞内空无一人,让关苍明始终有些不安。 “难道紫祥早已警觉了我们的计划,早已逃之夭夭?”他以询问的目光投向顾建岭以及黄龙堂堂主孟方礼。“这几日掌门真人可有出来过?” 两位堂主摇了摇头,“严唐与紫逸轩两人没有开启过石门,紫祥真人并未出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便是当初的掌门真人根本就没有进入盘龙洞闭关,也就是说,他的闭关根本就只是一个幌子。那么,他到底去哪儿了呢?”关苍明百思不得其解。 在提拔亲信,清除异己,直待一斩紫祥真人坐上云龙门首座的关苍明,望着盘龙洞内空空荡荡,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什么?你是说,关苍明欲弑杀紫祥真人,一窜门主之位?”龙渊帝拈须笑问紫逸轩。 “是的,小人亲眼所见关苍明携其子关群及顾建岭以及黄龙堂堂主孟方礼将我与地龙堂堂主严唐支开后,四人潜入了盘龙洞内。”紫逸轩气喘吁吁。 “那他们进入洞中,你又看到了什么?”龙渊帝以一种颇为不信的眼神望向紫逸轩。 “我本欲潜入洞内一探究竟,但被地龙堂主严唐抱住,他让我立即前来禀奏于圣上,如果万一他身遭不测的话,那么杀害他的人一定是关苍明。” “哦,这么说严唐当时也在场?”龙渊帝问道。 “是的。”紫逸轩点了点头,“如果您再不出兵相救的话,只怕父亲他命丧奸人之手,恳请圣上念在父亲大人为吾朝竭思尽忠的份上,救他一命!”紫逸轩跪求道。 “好了,你起来便是,哎呀,真想不到,你紫祥能有子如此,看着这感人的父子情都让人羡慕了。”龙渊帝反而一点也不着急,忽然大笑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麾兵而上皇城告急(下) 紫逸轩被龙渊帝的这一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愣愣道:“圣上,您这是?” “老友,你还好意思躲在那儿,让你孩儿空担心吗?”龙渊帝大笑道。 紫逸轩回过头去,简直不敢相信父亲正微笑着望着自己。“父亲,你这是?”紫逸轩望了望龙渊帝又望了望紫祥真人,如坠云雾。 “哈哈哈,轩儿!”紫祥真人大笑着走到紫逸轩跟前,“其实为父并没有闭关。” “并没有闭关,那你?”紫逸轩神色茫然。 “他一直于我宫中做客了。”龙渊帝亦笑道。 紫逸轩不禁哑然失笑,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道:“我真的有些糊涂了。” “此事说起来话长,如今既然你来皇宫,那就先别回云龙门了,好好陪于你父亲左右,且观事态变化。”龙渊帝淡为道。 “关苍明处心积虑,欲夺掌门之位,如今其腹多掌大权,于云龙门各要职,您却有心情在此?”龙逸轩苦笑道。 “他要做掌门,且让他做好了,没什么的大不了的。”紫祥真人若无其事道。 “父亲,您?”见紫祥毫无介意,紫逸轩急躁不已。 “既然你父亲都发话了,你在此陪他几日又有何防?”龙渊帝亦笑言道。 “这?”紫逸轩望了望龙渊帝及父亲大人,见两人面色从容,虽然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知其已有对策,随即明白过来,道:“那好,以前远在外,很久没有和父亲一叙,如今值此良机,且伴于父亲身边,以敬吾孝!” “呵呵,好孩子!”龙渊帝及紫祥真人见紫逸轩终于醒悟,不禁同声大笑起来。 “朽木不存,无以取暖,隆冬渐至,夜凉心寒。”当龙胤展开纸条,念出这些字时,不禁皱了皱眉。 “朽木不存?难道说盘龙洞空无一人?那他人呢?”龙胤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他不禁想起光明寺一役中梵空主持及众高僧均下落不明,再加上现在紫祥真人的无故失踪,种种迹象表明这两者之间会有某种莫大的关联,难道说他们已提前觉察了我们的计划?如果一切计划在其掌握之中的话,那皇城这一战必败无疑。他的心陡然变得冰凉。 “可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啊!”想到这二十年来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时,心有不甘的龙渊帝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龙渊帝走于壁画之后,取出那张乌木络金的还魂满月功及追魂夺命剑。“如果我不能战败于你,那就来个玉石俱焚又何防?”龙胤注视着弓失,嘴角不停抽动。 “主人!”银罗的进来打断了龙胤的思索。 “何事?”龙胤不悦道。 银罗看了看龙胤手中神奇的弓失,奏道:“梁欢及兽神欲见主人一面。” “哦?兽神也来了?”龙胤的嘴角露出一兵笑意,点了点头,道:“很好,让他们即刻来见我。” “是,主人!”应声而退,不一会梁欢同兽神雷蒙一同步入屋内。龙胤打量了一下霸气凛然的兽神,道:“想必阁下就是一统兽界的兽神雷蒙?” 雷蒙抱拳行礼,道:“虽不知阁下大名,但亦闻梁欢有所提及,阁下智谋过人,让在下深感佩服。” “过誉了,二位请坐!”龙渊帝将弓失放于一旁,亲自斟茶。梁欢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神奇之弓失,暗道:“原来所有的一切果然是你安排的。” “兽神来临,想必是已做好了发兵的准备吧?”龙胤将满斟的茶水递给兽神。 “兽兵精锐二十万!”兽神接过茶水,并不饮下。 “大善!”龙胤帝闻之大喜。 “不知阁下是否也做好了圣战的准备了?”梁欢起初本想告知龙胤兽界的发现,但一看到那放于桌上的弓失时,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对于他来说,他直想借龙胤之手杀死龙渊帝及翼阳七子为柳香香报得大仇,但龙胤幕后的所为着实令人气愤不已。偌二者杀个两败俱伤,这才叫大快人心了。梁欢暗自思忖着,将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去。 “得二位贵人相助,若东来之风,五日之后,我圣军同兽军及雪莲教之众成合围之势,挥兵而上,直捣皇城!”龙胤神情激昂,意气风发。 “如此甚好,那三日之后,我二人得阁下之令而行事,告辞!”梁欢站了起来,抱拳作别。 “同庆!”龙胤抱拳,目送二人离去后,执笔写道:“五日皇城暖,一御三冬寒!” 他小心地将纸条叠了起来,吹一下口哨,一白色信鸽扑扇着翅膀而入,取下纸条后将其放飞。 在这个世界上,要想自己的计划不被泄露,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谁也不要告诉。包括自己最亲信的人,他料定了关苍明那只老狐狸为保全身,在圣战时一定会保持中立,观战局而后定,纸条上的五日也只是一个虚数。其内心已于三日后发兵,这一点,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四大奇人。因为他知道,往往出卖自己的也都是亲信。 信鸽在扑腾着翅膀飞行一段时间后被一曲优美的笛声吸引,于是歇落下来,静静聆听。四大奇人之一的金笛先生,其笛声如同具有某种魔力般能让百鸟停歇,鱼儿沉底,说要伫足聆听一番。当金笛先生见信鸽歇落后,轻轻摘下系于其脚上的纸条。 “五日后举兵北上?”金笛先生皱了皱眉,“他终于要行动了呢。”得知此消息后,他重新将纸条系于信鸽脚上,又吹奏一曲急促的笛声后,飞鸟尽散。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下大势分崩离析(上) “五日之后,当举兵皇城?”关苍明展开纸条,内心有些纠结,于是他叫来了关群,关上门窗,一同定夺。+頂點小說, “父皇,这?”关群不太理解信里行间的意思,关苍明又为其解释一番。 “什么?五日之后,当举兵皇城?”关群差点失声惊呼,“那我们应趁早禀奏圣上啊!”关群说着,欲出门入宫。 “等等!”关苍明拉住关群道,“万万不可!” “为何?”关群不解道。 “此战胜败难定,我们云龙门唯一的全身之计,便是坐山观虎斗!”关苍明道。 “难道您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大好河山葬送于魔军之手?”关群反问道。 “魔军?”关苍明冷笑道,“你可闻窃国者侯?正魔之分无不以胜败来定!龙渊帝若能守其位,我们云龙门不相助将有罪,若不得守,云龙门若出兵相助,恐怕罪更大。既然如此,不若索性佯装不知,保全自身,更何况我窜夺掌门之位,当今之计,视战局而定为妙!” “父亲,你变了!”那一刻,关群发现父亲从来没有变得如此冷漠与绝情。 “我变了?我是为你好,我意已决,当按兵不动!”关苍明斩钉截铁道。 关群还想说些什么,见父亲如此坚定,只得委屈而从。 “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关苍明拍了拍关群的肩膀,长叹一声。 “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吗?”龙渊帝屏退紫梦玲,望着一星极亮,朝紫微宫逼近,一时颇为惆怅。 “阿弥陀佛!”梵空主持滚动着佛珠,默默吟讼。 “该来的终究会来吧!”紫祥真人亦叹息一声,“只可惜,这场战争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还记得三年前在天帝棋台吗?也是我们三人了。”龙渊帝转身,微笑着望着二人。 “荧惑出于西方之野,藏匿翼轸之间,游移不定,有隐犯紫微之势。三年后,天下大乱!如今三年已至,这场大乱,也如期而至了。”紫祥真人脸上写满了无奈。 “光明寺三千弟子啊,老衲真是无颜见光明寺的历代佛祖了。”梵空每每想起不久前光明寺惨遭荼毒时,内心充满了悲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这正源金钵也该还给你了。大战之时,再为你那些死去的弟子超度吧!”龙渊帝以出自梁欢手上夺下的正源金钵,交给梵空。 梵空接过,默然无语。 “这一战过后,当有何打算?”龙渊帝忽问紫祥道。 “隐退江湖?若闲云野鹤,四海为家,不再过问世事。”紫祥真人叹息一声,“老了,这云龙门之位,也早该交给关苍明了,只是他未免有些太过于心急了。这样也好,只希望他自己能率云龙诸弟子继续为吾皇尽忠!” 龙渊帝点了点头,又问向梵空道:“大师呢?” “我?”梵空苦笑道,“光明寺不复存焉,我又何去何从?唯为那些死去的弟子赎罪,受轮回之苦,以洗吾千古之罪!” “光明寺尚有十余位高僧活着吧?”龙渊帝问道。 “算上老衲,也就十二人,皆为风烛残年,枯朽之躯!”梵空答道。 “十二人足以大举佛教,重现光明!”龙渊帝淡淡道。 梵空微愣,不知龙渊帝所言何意。 “好了,二位暂且下去吧,五日后大敌将至,到时我们三人又可以联手御敌了。时光荏苒,如今似乎少了当年的一些豪情壮志了。”龙渊帝语气有种说不出的萧索。 “是”紫祥真人与梵空主持对峙一眼,默然而退。 “你出来吧?”见二人下去后,龙渊帝拂开珠帘,朝室内喊道。 一黑衣人从殿内走了进来,居然正是失踪多日的萧靖梁。“圣上!”他行礼道。 龙渊帝打量了此人一番,“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灵兽五十,摄取其妖之结晶,有绽放者五百,光明寺舍利明珠三千,以其为载体,得明耀者三千!”萧靖梁奏道。 “明耀者,此为何物?”龙渊帝不解。 “同雪莲教徒类似,只不过雪莲教徒摄以妖之结晶,以增其法力,妖化则为绽放者。明耀者摄取光明寺弟子体内的舍利明珠,亦增其法。妖化为则明耀者,谓大明佛法无边,普耀万物之意。”萧靖梁解释道。 “哦,此类之人,之前未有所闻。”龙渊帝大惑不解,“那他们是人还是妖?” 萧靖梁笑道:“非人非妖,准确地说应该是半佛半妖之体。佛法虽无边,若普照之光,久照则地土干涸龟裂,大伤其体!” “原来晕样了。”龙渊帝点了点头,“此法何以得之?” “雪莲教有一弟子名叫柳香香,曾受恩于雪山第一魔女丁颖,丁颖不幸为小女孩宴薇所杀,为替丁颖复仇,吾移丁颖之躯的雪莲之晶于柳香香之体,是故此雪莲教徒与他人颇为不同。几年下来,此人道行大为精进,远超其他同期雪莲教弟子,并亲手杀死晏薇,为丁颖报得大仇。”萧靖梁骄傲道,“我受柳香香改造成功的启示,发现大凡修道之人,其体内均有聚气之物,他人移之,亦可使修为大进。唯一的缺点是极易遭其反噬,若无克制,有遭一日,终会绽放。 “柳香香?”龙渊帝默思片刻,“就是绝情者魔血所爱的那个女子?” 萧靖梁点了点头,“可惜的是,七公主成婚之时,此人为救绝情者魔血死于风云聚及七星云龙阵下,神形俱灭。” “原来是这样了。”龙渊帝点了点头,“明耀者三千,御林军十万,各门众数万,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既然如此的话,我倒是想一试明耀者的实力如何了。” “圣上可随时检阅。”萧靖梁自信满满地道。 “来人,传悲阳子徐暮年。”龙渊帝高声喊道。 “传悲阳子徐暮年。”绵延的传到声在宫内回荡。 顷刻,一须发皆白,愁容满面的老者躬身而来。“吾皇!”悲阳子徐暮年行拜道。 龙渊帝转向萧靖梁,“可以了吗?” 萧靖梁点了点头,“语二位随我来。”随即,龙渊帝、悲阳子徐暮年随萧靖梁来到了一封闭的室内。 萧靖梁将壁灯点上,室内明亮,一向悲天悯人的悲阳子徐暮年吃了一惊,只见室内摆满了数千具石棺,鬼气阴森,让人毛骨悚然。 龙渊望着这些石棺道:“那些明耀者就在石棺内?” 萧靖梁点头,道:“请圣上任指一具。” 龙渊帝抽出紫微剑,放眼放去,最后将目光聚缩于阴暗角落处的一具石棺,他蓦然瞪眼,紫微剑光华暴绽,随着他一声大喝,紫微剑灿烂无匹的光华如同一道闪电般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具石棺,只闻轰地一声巨响,石棺被剑芒击得粉碎。与此同时,一金袍僧人腾空而起,毫发无伤地跃落于三人跟前。 龙渊帝为其精彩的躲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就是他了。” 萧靖梁上前,学僧人模样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又于其耳畔附语几句,那僧人的喉头咯咯作响,瞳孔之中凶光毕露,杀气腾腾地望着悲阳子。 “他?”龙渊帝见此僧人毫无生气,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萧靖梁。 “死去的人,是没有灵魂的。”萧靖梁淡淡道。 龙渊帝随即明白,放眼望去,这三千石棺无一不是一具具死躯。“开始吧,你们!”龙渊帝吩咐道,随即远远避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下大势分崩离析(下) 悲阳子虽于翼阳七子中排名第二,但同死人斗法尚属首次,侥是阅历颇丰的他这时也是一阵发怵。⊙頂頂點小說,他扬起手中的玉华剑,警惕地盯着僧人。 明耀僧人显然没有多大耐心,他大喝一声,将禅杖狠狠击地,石制的地板随即击得粉碎,形成一窟窿。与此同时,其僧袍无风自鼓,全身金芒大盛,以无比迅捷的速度击向徐暮年,每一击沉猛有力,虎虎生风,铮铮作响。 悲阳子虽脚作云龙步,变化不停,但仍难以抵住明耀僧人的快速进攻。他不禁连连败退,洞室狭小,转眼之间,他的后背又抵石壁,仓猝难防之际,他不得不开始绝地反击。 只闻他一声大喝,剑尖急速刺来,若万点星光,直耀人眼。随即剑如流水,汪洋恣肆,若萧瑟秋风。剑光又似暮日迟悲之色,其悲观叹息数声,不绝如缕。 悲阳子徐暮年果如其名,剑法似风烛残年之状,但绵延无尽;若落日余辉之色,且绚烂夺目;如穷途末路之悲,忽柳暗花明。一时间,变化莫测,让人目不暇接。随着悲阳子的反击,局势陡变,明耀僧人渐感不支。 龙渊帝望向萧靖梁,那眼神似道:“这明耀者也不过如此嘛?” 萧靖梁只是笑了笑,并不作答,那意思是道:“你就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头了。” 果然,几番交手下来,明耀僧人因不敌悲阳子,周身几处负伤。盛怒之下,只闻他一声暴喝,獠牙陡长,其筋骨暴绽,肌肉突起,向其后肩处生出一对浴血翅膀,若青蝠之翼,骨骼轻灵,隐隐可见潺血流动,且羽翼之上生有无数绒毛,其面目狰狞可怖,全然一蝠僧模样。 蝠僧丢弃禅杖,张开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悲阳子的胳膊。徐幕年惨叫一声,猛一拽手,这才甩脱了蝠僧的咬噬。虽是如此,其手臂还是被那蝠僧咬下了一大块肉,鲜血淋漓。 为防止蝠僧的再次咬噬,徐幕年匆忙运气浮龙御,同时吟起云龙诀第三式天龙行的口诀: 滚滚风尘卷, 隆隆天雷奔; 龙行白骨道, 万物为之焚! 刹那间,偌大的石室之内光华万丈。徐暮年御起强大的剑气作一条猛龙,以气吞山河之势扑向蝠僧。与此同时,蝠僧亦展开双翅,朝剑气之龙扑去。 只闻轰地一声巨响,龙蝠相撞,所形成的强大的冲击波向外荡开。所过之处,坚石俱粉。龙渊帝不得不聚成强大的结界,这才抵御冲击波之伤。随着冲击波的蔓延,三千石棺悉数被掀开。 良久,尘埃落定,众妖僧纷纷走出石棺。悲阳子因气急攻心,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那妖僧终于在威力无比的天龙行下,肢离躯解,化作一阵血雨。 蝠僧虽败,但龙渊帝却极为满意。徐暮年毕竟为翼阳七子之一,勉强能胜之。但妖僧惊人的暴发力着实令人震惊。他看了看那些伫足的三千妖僧,拊掌大笑道:“好,好好,得此明耀者三千,纵魔军百万,亦不足为惧!” “这一日终于来临了啊!”龙胤率其庞大的魔军队伍,直取龙城,若取囊中之物。整支魔军达百万之人,兵分五路。一路为翼军,为十二位妖圣及其他由绽放者构成的队伍,约上千人,以魔界四巨头之一的魔昂率领。第二路为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天罗地网,以四大奇人之一的金笛先生及魔修为首。第三路为其他普通魔军,由魔玲率领。第四路为兽兵二十万,由兽神麒麟王雷蒙率领。第五路为雪莲教,由绝情者魔血及雪莲教主寒冰容率领。整支魔军气势雄壮,所过之处,一路高歌,势如破竹,如履平地,勇不可挡。龙羽国数百座城池相继沦陷。 “属下有一事不明,望主人明赐。”望着那些骁勇善战的魔军,金笛先生忽道。 “金笛先生不防直主。”龙胤意气风发。 “我军原定于五日后行军,为何事发陡变,改为三日后行军?”金笛先生不解道。 “所谓世上无透风之墙啊!”龙胤颇含深意一笑,“谁能保证,这五日行军的消息不传至龙渊帝的耳中呢?” 金笛先生顿时明白了龙胤已经对自己产生了警惕之意,略略一笑,扬起横笛奏金戈铁马之音,以鼓舞魔军之气势。 乌云弥漫,杀气震天,飞鸟不存。整座皇城被一种紧张的气氛所笼罩。城池相继失陷的奏章如漫天雪花般传来,龙渊帝只是轻描淡写般将其搁于一旁,作若无其事状。 忠勇之臣直感力谏无用,于是失望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退于殿外。 “传太子进殿!”宦官们尖锐的传到声绵延悠长。 龙希颜闻魔军压城而来,心急如焚,但龙渊帝却气定神闲,怡然自得。 “父皇,如今颖城、晋城、弘城等总计七十二座城池均丧于魔军之手,不出半日,百万魔军将袭卷皇城而来,届时只怕我龙羽国不保啊。” 龙渊帝看了龙希颜一眼,摆了摆手,淡淡道:“坐。” “唉!”龙希颜重重叹息一声,无奈坐下。 “你习太虚剑术也有一载有余了吧?”龙渊帝竟对战事充耳不闻,反而问起龙希颜的剑术来。 “是的,自从云龙门毕业后,孩儿就随父皇开始习太虚剑术。”龙希颜答道。 “可曾掌握太虚剑法的奥义?”龙渊帝问道。 “初登门室,略有小成!至于奥义,尚未领悟。”龙希颜惭愧道。 “只是初登门室了。”龙渊帝沉吟着。 “父皇,难道您对魔军入侵一事就真的坐视不管了吗?”龙希颜按捺不住,再次问道。 “这一战,你要好好把握,三十年了,除了当初和紫祥真人切磋之时曾使用过这太虚剑法外,也不知这剑术是否生疏了呢。”龙渊帝苦笑道。 “父皇,您?”龙希颜惊奇地望着龙渊帝。 “皇城岌岌可危,我又怎么会坐视不管呢?”龙渊帝忽然大笑道,“傻孩子,今日你就看着为父是如何用我们龙家的太虚剑法一斩魔军!” “您真的打算亲征吗?”龙希颜道。 “亲征?”龙渊帝摇了摇头,“只不过是以逸待劳罢了。那魔军之首说起来也是我们龙氏一族了。” “是了,父皇之前对孩儿有所提及过。”龙希颜点了点头。 “说来话长,此人其实正是我的弟弟,当年先帝暴疾而终,我因长子之位承其基业。不想却引来他的不快,欲暗算于我,有幸被紫祥真人识破其诡计。我因念及兄弟之情,免其死罪,以西方龙野之城相赠,让其久居于此,不踏中原。不想三十年过去了,此人不但不思悔改,反而一直耿耿于怀,这三十年招兵买马,广聚邪恶之徒。想来,真是令人心寒啊!”龙渊帝提及当年往事,感慨颇多。 “难道这位魔军之首领,便是当初的龙胤皇叔?”龙希颜惊问道。 龙渊帝点了点头,“几十年的处心积虑,难得,难得!” “原来真是他了。”龙希颜皱了皱眉。 “当年众皇子之中不乏贤能之辈,但皇位却只有一个,为争夺此位,招致兄弟反目,父子相残。那也是常有的事了。”龙渊帝眯缝着眼望着龙希颜。 龙渊帝的轻描淡写在龙希颜听来无异于一记记警钟敲在了他的心头,如同某种严厉的警告。他想起之前对父皇的诸多愤懑,不禁背脊发凉。 “如今太子只有你一个,总算可以不再让这些悲剧重演了。”龙渊帝站了起来,叹道:“鄙人虽有万般不是,但这一件事却是做对了。” “父皇洪福齐天,又怎生此悲叹?”龙希颜劝慰道。 “世事难料,谁能保证这一战吾能全身而退了,若吾万一身遭不测的话——”龙渊帝满含期望地望着龙希颜,将本已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去。 “父皇一定能平定妖魔,寿与天齐!”龙希颜朗声道。 “呵!”龙渊帝略略一笑,“这一战你可要把握机会了,太虚剑法的奥义,一定会让你深为震撼的!” “父皇!”龙希颜还想说什么,但被龙渊帝打断。“下去吧,虽然是魔军,但他毕竟是你的亲叔叔了,那我们就以皇族的隆重仪式,为其接风洗尘吧。”龙渊帝哈哈大笑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万元俱寂浴火涅槃(上) 传说中,光明灯取天地灵气,清明于世,其灯火飘摇,则天下大乱,诸魔乱舞,倾巢而动,终无天日,纲常败坏,民不聊生。¤頂點小說,其灯焰平静,则年岁太平,妖邪尽灭,一派歌舞升平,繁华盛世,是故光明灯能肃天下之邪,为无上之明息。 皇城,这座气势恢宏而又琳琅满目的城宇曾经是多么的熟悉,在陪伴了他五十余载之后,他一个人黯然离去,背负着弑君之耻。如今三十年过去了,龙胤再次站于城角时,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令人怀念的年代。但三十年的遥远并没有让这座城在记忙中生疏,无数个夜晚,它无不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他不断告诫自己,总有一天,他会重新回到这里,夺回应属于自己的一切。 现在这一切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他的嘴角扬起了当初受万人敬仰的笑意。 良久,当他正打算扣城而入时,城门却缓缓打开,吱呀作响,一个熟悉的人影赫然出现在了城头。 “他们终于来了。”关苍明站于云龙之巅,望着远方皇城外黑压压的魔军,内心矛盾而纠结。 “父亲,我们真的打算助纣为虐吗?”一旁的关群问道。 “助纣为虐?”关苍明转过头望向关群,“你又知何为纣?” “当然是龙胤皇叔啊。”关群理直气壮道。 “呵呵,傻孩子!”关苍明淡淡一笑,又将目光投向皇城。 “难道不是吗?他率领的魔军正面进攻皇城,若我云龙三千门徒从后面袭击,必有奇效。”关群肯定道。 “你错了。”关苍明忽道。 “错了?”关群不解。 “我们谁也不帮,只帮助胜者!”关苍明道。 “胜者?”关群问道。 “是的,唯有帮助胜者,我们才算是有功之臣,否则都将是叛臣逆子。”关苍明道。 “那你又何以断定他们哪一方会胜出呢?”关群问道。 “不管是哪一方,要等到胜利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出手了。这才是保全我们云龙门唯一的可行之举。”关苍明叹息一声,道:“可怜光明寺三千弟子,渊帝若败,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可怜的妖僧罢了。” 关群陡然明白,纵使一个人的修为再过于厉害,也是有限,而令人害怕的并非个人的修为,而是心计。 “现在,你懂了吗?”关苍明颇含深意地问着关群。 “是。”关群的回答简短有力,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回到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一享父亲的慈爱,可是这一切,已离他愈发遥远了。 “那就让我们静静观赏这一场旷世奇战吧。这一天过后,也许整个龙羽帝国的历史将重新改写,而我们,则是历史的见证人。如果有幸的话,亦是开国功臣了。”关苍明负手而立,神情悠闲。 关群望着父亲宽大的衣袖及冷峻的容颜,只觉那一刻,心头是如此的沉重。 心中揣怀着的壮志情怀呵,是他曾经给了自己腾飞的翅膀,而现在又生生折断,将自己推向那无尽的深渊。 “你回了?”龙渊帝伫立于城头,俯视龙胤,面容和善,如同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 “是啊,三十年了,眨眼之间,这座皇城,都已经有些陌生了。”龙胤感慨道。 “三十年来,这里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如果你愿意回来的话!”龙渊帝笑道。 “敞开的大门,迎接的永远只是客人!”龙胤苦笑一声,“但是今天——”他的眸中精光闪烁,这座皇城将迎来他全新的生命,翻开新的一页。 “新的篇章吗?”龙渊帝略带诡异,随即笑道:“我会好好书写的!” “用你的血作墨?”龙胤大笑道。 “哈哈,由这百万魔军之血书写的篇章,难道还不够雄浑壮丽吗?”龙渊帝亦放声大笑道。 “那就开始吧,龙渊,我的哥哥!”龙胤收敛笑容,扬起手中的利刃,指向龙渊帝,高声喊道:“无敌的勇士们,为了你们曾经追逐的梦想,让你们的热血在这一刻沸腾,生命在这一刻华丽绽放!” 翼军先行,魔军如潮般涌入城内,御林军百万,蝠僧三千早已在此及江湖之众等候,两军交锋,杀声震天。 龙胤面带微笑,注视着那厮杀的人潮。他蓦然发现在混乱中竟有几人势不可挡,一路过关斩将,直杀向魔军中心。他定睛看去,此十数人正是云龙掌门紫祥真人,紫逸轩、秦鹤离、紫梦玲及光明寺主持梵空大师等众。与此同时,翼阳七子如一记猛刀,直斩向魔军等众。而三千蝠僧更是勇猛异常。 “想不到,他们竟然都没死!”龙胤脸色铁青,一拳将一旁的石狮之首砸得粉碎。 “你以为这一战胸有成竹吗?”龙渊帝立于朝阳殿上,气定神闲,壮声传来。 “哼,不过看这局势,用不了多久,我等即可反客为主了。”龙胤昂然道。 “是吗?”龙渊帝笑了笑,“就算你们不济,也会有援军吧?” 龙胤帝心下一惊。 “云龙门?”龙渊帝淡淡道,“似乎会让你们失望了。” “你没有看到我圣军所向披靡,一往无前吗?”龙渊帝指着已然将整座皇宫包围的魔军道。 龙渊帝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些汹涌的魔军,道:“说实话,那些虾兵蟹将不足为惧,几十年的囤兵居奇,你应该招募了不少高人,先是四大奇人,后是十二妖圣,最后是魔界四巨头,每一人无不是厉害的角色了。” “可惜呀,可惜!”龙渊帝忽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虽有良将在手,但是未必个个都能听由你指挥了。” “哦?”龙胤倒有些不解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四大奇人之一的叶落已经离开你了吧?”龙渊帝笑问道。 “那又如何?”龙胤有些生气,“没有了他,我同样能打败你。”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 “因为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一直站于龙胤身边的金笛先生突然转身,一剑刺中了龙胤的胸口。 “你?”龙渊帝瞳孔聚缩,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金笛先生,“为什么?” “你只闻四大奇人金笛银罗,又可闻金笛玉筝?”龙渊帝大笑道。 “金笛玉筝?”龙胤指着金笛先生道,“原来你就是那个——” “很抱歉,各司其职而已!”金笛先生慢慢抽出了剑,但令其惊奇的是,他的剑上竟然没有半点血迹。 “很好!”龙胤的面容及身体开始发生变化,最后成为一团云雾。 “是你,银罗?那龙胤呢?” “小心,笛哥!”正当金笛先生望向一旁着黑袍及黑帽所遮掩的银罗时,一柄极薄的剑刺了过来。只闻铮地一声响,在薄剑触及金笛先生的胸口时,一道极快的剑气掠过,击在了薄剑上,剑尖微斜,金笛先生侥幸脱险。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万元俱寂浴火涅槃(下) “笛哥,你没事吧?”紫梦玲护于金笛先生跟前,关切地问道。≧頂點小說, “玲妹。”金笛先生注视着紫梦玲有些憔悴的面容,“这些年,辛苦你了!” “原来二位便是金笛玉筝了。”“银罗”脱下黑袍,露出其真实面容,赫然是龙胤。 “其实我早就怀疑你是内鬼了,可惜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对你信赖有加。不想最后你还是令我失望了。” “事已至此,恕我无情了,玲妹。”金笛先生取出金笛,与紫梦玲并肩站于一处,两人彼此注视,心意相通,紫梦玲从袖中取出一紫色的玉筝。 金笛先生搁笛于唇,指掩笛孔,紫梦玲从背后解开一紫色的古铮,手触筝弦,轻轻拨动。初时若潺湲流水,泠泠作响,笛声顿奏若黄莺出谷,欢欣愉悦。随即筝声渐紧,笛声顿起,筝笛交加,金戈铁马,杀气无穷。两股乐声交融,形成的声波在魔军之中荡开,众魔军闻之,无不头痛欲绝,喷血而亡。 待筝笛相融时,若狂风骤雨,急驰而来,无形的乐声形成一道道强劲的剑气,直射向龙胤。 “哼,鸾凤和鸣吗?又有何惧!”龙胤帝欲挥剑相抵时,天空之间忽然散落无数叶片,均飞向剑气,附于其身,将其包裹。一白衣男子从落叶之中缓缓落下。 “叶落,你来了?”龙胤失声道。 “主人有难,不可不助!恕我来迟!”叶落朝龙胤一拜,微笑着招手,另一白衣女子从远方缓缓飘来。 “教主!”众雪莲教徒忽见天霞仙子现身,拥戴之情油然而生。 天霞仙子点了点头,“雪莲教众在此,我自然不可弃之不顾!” “教主,您终于回来了!”寒冰容杀开一条血路,奔至天霞仙子的跟前,喜极而泣。 “好好带领众教徒,雪莲教的重任艰巨,可不能让我失望啊。”天霞仙子微微一笑,随即来到叶落跟前。 “金笛先生,玉筝夫人,想不到十年之久,你二人仍这般恩爱了。”天霞仙子道。 “你二人虽新结连理,不一样也如漆似胶吗?”紫梦玲亦道。 “只可惜,同为四大奇人的我们,今日不得不兵刃相接了。”叶落叹息一声,作无可奈何状。 金笛紧握着紫梦玲的双手,深情道:“十年不见,恩爱如昔,现生死未卜,你若愿意,只能做一对同命鸳鸯,以后再也不分开!” “不思量,自难忘,原比翼,同翱翔!”紫梦玲痴痴道。 叶落亦深有感触地紧握着天霞仙子的手,道:“很抱歉,让你陷入了这一场是非之中了。” “落,你我之间还谈什么抱歉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此生也无憾了。”天霞仙子依靠在了叶落的怀抱里。 “阿弥陀佛!”这时,光明寺主持梵空大师从群魔中杀出,来到二人跟前。 “怎么,见我们两对如此恩爱,大师也想凑一下热闹?”叶落鄙夷道。 “老衲并非想凑一下这个热闹,只是想了却多年前的一段宿怨!”梵空感慨道。 “原来你是为他寻仇来了!”叶落取出金叶,将天霞仙子拉向一边。 “不错,三年前,本寺乐善大师惨死于阁下之手,直到最后才知道真凶,而你又隐匿江湖,令吾等苦苦难寻。今日现身,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今日若为乐善报得大仇,也能让其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既然是四大奇人之间的战斗,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老和尚,我若不出手相助,恐怕有失公平了。叶落,我银罗前来帮你对付这老和尚!”银罗飘然而至。 “我虽不齿你为人,但此时相助,足见你犹存仁义。好,那就让我们会会金笛玉筝二仙及光明寺的光明颂吧!”叶落大笑数声,洒下漫天落叶,同时念道:“萧萧秋风紧,绵绵杀意绝;徜徉天地间,今取叶一叠……” 与此同时,金笛先生与紫梦玲合奏,将绵绵剑气蕴于乐声之中,演绎得淋漓尽致。 梵空大师的僧袍无风自鼓,手持正源金钵,默念光明颂,那滚动的佛珠迅速旋转,渐渐如同种子般发芽,最后形成一朵金莲。其身体佛光披身,坐于金莲之上,一如转世活佛。 银罗紧紧注视着正源金钵内闪烁的佛光,他拉下黑袍,露出如同迷雾般的身躯,迎风渐长。最后竟长达三丈,且全身布满了触手。而另一边魔界三巨头魔修、魔昂、魔玲亦与翼阳七子展开了激烈的斗争。也许是出于巧合,唯一没有交手的便剩下紫祥真人与梁欢了。 紫祥真人望着梁欢,露出一丝苦笑,“曾经的云龙十少,现在的绝世魔头!真的绝妙的讽刺了!” “掌——”梁欢生生将“门真人”这三个字咽下肚去,偏执地扬起了神龙刃,但是这柄刃又勾起当初云龙少十少的盛典上,紫祥真人将其亲手交给自己的那一幕。 “这柄剑,曾经让你斩妖除魔,今日却不幸沦为魔道。”紫祥真人道。 梁欢咬咬嘴唇,想起当初方灵玉师父替自己求情而自断其臂及其临终之言,道:“我不能和你交手。” “哦,为何?”紫祥真人有些意外。 “我曾经答应过方灵玉师父且发过誓,绝不会做出有愧对云龙门的事。”梁欢道。 “那何仲宝及云龙五老呢?可曾死于你手,你又如何解释?”紫祥真人笑问道。 梁欢咬了咬牙,神情痛苦,道:“你不要逼我!” 紫祥真人冷冷注视着梁欢,道:“举起你的剑,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云龙门的掌门了,我很想见识一下,身兼数家所长的你,其造诣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了。” 梁欢吃惊地望着紫祥真人,迟迟不肯举剑。 “难道,你不想见识一下云龙诀巅峰之作神龙斩吗?”紫祥真人问道。 “神龙斩?”梁欢自入云龙门时从未见有人使用过,难道今日他会用此术来对付自己? “风云聚已经将柳香香神形俱灭,那么这神龙斩,哈哈哈!”紫祥真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柳香香——”梁欢心头一痛,颤抖的双手开始慢慢举起,愤怒地望着紫祥真人。 “孩子,当初方灵玉力荐你入门时便是一个错误的开始,今天就让我来结束这个错误吧。”紫祥真人缓缓挥动太微剑,其身霞光万丈。他将太微剑高高举起,长发飘逸,衣袂猎猎作响,脚步踏起,似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剑尖的剑气喷涌,似决堤的江河,同时高空之上有电牙开始纠集。一时间,风云大变,天地为之昏暗。同时吟吟念道: 浩然正气, 涤荡乾坤; 聚凝太微, 诛魔斩仙! “神龙斩么?”梁欢注视着紫祥真人的一招一式,令紫祥真人吃惊的是,他竟然模仿着自己的招式踏步挥剑。 “难道说,这小子亦要使出神龙斩同我对决?”紫祥真人吃惊之余,欣然一笑,“想不到,我云龙门的镇门绝技,竟然会由一个弃徒来继承了。” 闪电开始在云层中因相互撞击,发出爆破般的响声,一柄巨大的电剑赫然形成,剑尖如同巨龙的利齿,携雷霆万钧之势,向梁欢狠狠劈去。 有不远的前方,梁欢的头顶,赫然形成了一柄巨大的墨剑,待神龙斩劈来之际,他亦迅速挥出。 神龙斩,集天地浩然正气,势道刚猛绝伦,可斩世间邪煞之气,而梁欢因现场临摹,显然没有紫祥真人修为的炉火纯青,当紫祥真人的电牙之剑撞上梁欢的墨剑时,势如劈竹,墨剑顿时自剑尖一层层粉碎,直至剑柄。梁欢的整个身躯被电光所笼罩。 “不!”电龙之口将梁欢吞没,无数电蔓将他的全身包裹,他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而狰狞。 “艺多,杂而不精,终不如一技之威了!只可惜,初窥神龙斩要领的传人这么快灰飞烟灭了。”紫祥真人看着被电牙吞没的梁欢,叹息一声,可是,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群魔乱舞光明怒绽(上) 金笛先生与紫梦玲终于将鸾凤和鸣演绎到了高亢,无数和道声波自笛孔及筝弦处激射而出,既而如同无数气泡般融合,将空气剧烈震动。£∝頂點小說, 叶落只感周身的空气如同沸水般滚滚而动,无数道细小的剑气开始切割着他的身躯,灼热难耐,且疼痛异常。就连那漫天飞舞的叶片也被震得粉碎,根本无法及金笛紫梦玲二人之身。 “鸾凤和鸣,果然不同寻常了。”叶落感觉到了自己的束手无策,无奈之际,将担忧的目光投向天霞仙子。 天霞仙子虽周身被一层空气笼罩,因受灼热之气的影响,那些氤氲的空气飞速散去,一层层揭开天霞仙子神秘的面纱。 就在最后一缕空气在拍打下消失时,雪莲神剑赫然高高举起,发出柔和之光。天霞仙子驭一缕清风,衣袂翩翩而动,雪莲神剑之柄化作莲萼,而剑身一如雪莲般绽放。 “雪光之沐!”天霞仙子娇喝一声,将已然绽放的雪莲神剑挥向金笛先生及紫梦玲。无数空气凝结的冰莲如奔腾之瀑般涌向二人。 “鸾凤和鸣之浴火涅槃!”刹那间,二人奏完最后一道音符,笛斩弦断,无比强劲的爆破之音化为一只展翅的火凤,穿过漫天的雪莲,扑向叶落及天霞仙子。 银罗巨大的身躯开始将梵空四周包围,梵空置于阴霾之中,虽佛光披身,却终不可透那厚重的雾霾。虽偶有佛光穿透,但银罗的身躯却毫不受其影响,捅开之洞随即复合。而他的千万魔爪,正朝梵空渐渐笼去。 这层层的黑暗呵,梵空眼见正源金钵射出的光圈毫无功效,双掌合十,默闭双眼。不停念着一些古怪的咒语。正源金钵钵体上之有经逐渐浮出,绕钵身不停旋转向下,既而将梵空的身体笼罩。 “这老和尚,搞什么鬼了!”银罗不欲浪费时间,呜地一声如北风般呼嚎。 “黑暗之噬!” 但见银罗庞大的身躯渐趋于黑色,厚重的黑暗让佛光渐弱,并迅速将共吞噬。与此同时,梵空的身躯在金色浮字绕数圈后,自他的头顶而下,迅速风化下一层层金粉,飞向正源金钵。金色的游移之体最后化为四个字:万元俱寂。 “万元俱寂?”当银罗见到这四个字时,内心一阵恐慌。他想抽身而退,虽拼命挣扎,却已然来不及。先是他的触手,既而是身躯,最后是头颅,如同中百川倒灌一般汇入正源金钵。银罗的身躯被不断拉长,垂死之际,他生生斩下了自己的半截身子,化作一缕黑气,消失于无形。 梵空圆寂之时,万簌俱静,正源金钵因失重而轰然坠地。失去了金色的光华,锈迹斑斑,俨然一堆废铁。 紫祥真人看到,那攀爬的闪电被梁欢如同珠丝般拂去,他全身浴血,面色狰狞,体内一股暗流呼之跃出。 啊地一声,梁欢发出一声恕吼,两只色彩斑斓的凤翼终于撑破了他的后背,尽显华丽与绚烂。 “什么?绽放者?竟连他也?”紫祥真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展现于眼前的梁欢,在浴血洗礼之后,其身流光溢彩,一如天神般灿烂夺目。 “凤之翼?”龙渊帝亦不可思议地望着梁欢。 龙胤见梁欢如此神武,发出一声狂笑,道:“很好,绝情者,给我杀掉他们吧,为你死去的柳香香报仇!” 梁欢身披凤翼战袍,冰冷地望着紫祥真人,然后一步步走了过去,手持一瓣凤翎。 “你们,统统,死去吧!”梁欢绽放出一缕诡异的笑容,将手中的凤翎投掷而去。 “父亲,快走!”突然间,紫逸轩奔将过来,将紫祥真人推向一边,挥剑斩向凤翎。只闻铮地一声响,彩色的凤翎将紫逸轩的剑生生斩断,穿透了他的头部。紫逸轩临死之际,保持着极度惊恐的眼神,直至僵硬。 “轩儿!”紫祥真人万料不到危急时刻紫逸轩居然挺身而出,保全了自己的性命。他抱起紫逸轩,一时间老泪纵横。 梁欢正欲将第二枚凤翎投向紫祥真人时,见其如此悲痛,竟迟迟未掷。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漠然转身。 “可恶!”紫祥真人发出一声悲天怒吼,其身内息激射而出,他白发飘飘,发同发了疯一拿起太微剑,身化一道急速的闪电,刺向梁欢的背心。 哧地一声,梁欢身体一颤,太微剑赫然没入其体。梁欢低首,看着腹部染血的剑尖,苦笑道:“原来一时的怜悯,换来的只是他人对自己再一次伤害,既然这样的话——”梁欢紧紧握住太微剑,眼眶怒睁,刹那间,他的凤翼怒展开来,射出无数片翎羽,若满天飞刃般切割着紫祥真人的身躯。顷刻,他的整个身躯便只剩下一片片血肉。梁欢看着已成为一滩血泥的神龙刃,趔趄一下,几欲摔倒。他努力稳住身形,仔细端详着太微剑。这时,原本光华万丈的太微剑因紫祥真人生命的结束而黯然失色。 “云龙门啊!”梁欢苦笑一声,将太微剑扔弃在了紫祥真人身化的那滩血泥上。 而另一边,魔界三巨头的魔修与魔昂在与翼阳七子对决之中,除冯俊才新婚不久未能参战外,其余四名翼阳七子有三名毙命。艳阳子虽能侥幸逃过一死,却也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与此同时,由兽神雷蒙率领的兽族以压倒性的优势将御林军击溃。兽族中水、地、空三族在其首领的带领下已然占据了皇城各要道。 而龙渊帝的皇城之军,目前唯一能与魔军相抗衡的便是萧靖梁所带领的三千蝠僧,就连十二妖圣也被其斩杀二人。 龙胤见“圣军”大败皇军,放声狂笑道:“龙渊,三十年了,你这皇位也该退位让贤了吧?我那西野之地正好空缺,确实是一处逸享天年的好地方了。” 不置可否,当龙渊见到整支皇城军节节溃败时,发出了难堪的苦笑。他举目望向整府皇城,既而投向更加广袤的土地,那里,生活着他的子民,他甚至已经想像到了这些子民后来生活的水深火热之状。 随着梵空大师、紫祥真人以及翼子时七子的相继死去,一切似乎已经结束了。先帝临终时的话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命虽天成,终由己定,彼性异殊,嗜奸近恶,他之生死皆由其喜恶而定。然道存世,虽有天定,终由民成,明暗晦塑,循环往复,非无迹而可寻也。若喜与道违,君子当舍其喜而存于道,全乎天。彼狼子也,怀吞天之心,他日作乱,亲可怜,犹可灭,若不除,患无穷!” “若不除,患无穷!”龙渊帝将思绪拉回现实,紧紧注视着勿自狂笑不已的龙胤,随即若大鹏般跃至其后的光明圣殿。 光明殿上,光明灯似不受外界所扰,静静燃烧。将祥和与安宁普照大地,只是此时因受邪气的侵袭,原本平静的火苗这时已经有些摇曳了。 传说中,光明灯取天地灵气,清明于世,其灯火飘摇,则天下大乱,诸魔乱舞,倾巢而动,终无天日,纲常败坏,民不聊生。其灯焰平静,则年岁太平,妖邪尽灭,一派歌舞升平,繁华盛世,是故光明灯能肃天下之邪,为无上之明息。 龙渊眼见这卒皇城已经沦为群魔的狂欢之所,思忖再三后,终于下定决心,于是来到光明灯前。 “光明圣火?”龙胤望着龙渊帝手中所举的光明灯,脸色顿时大变,“难道说,他要?” “你疯了吗?”龙胤大声咆哮道。 先父有言,“逆子若不除,恐为天下患!先帝英明神武,料得今日。枉我念及兄弟之情,饶你性命。今日苍生待救,勿怪我无情,尔等妖魔邪类,看我光明神剑!” “圣火啊,请以沸腾之血,喷涌之焰,呼啸之声,涤荡天下尘垢,尽扫诸方妖魔!”龙渊帝右手持灯,左手用力击下自己的胸口,只闻噗地一声响,口中喷出一束鲜血,射向光明圣火上。 那光明圣火浴血暴长,龙渊帝驭风而起,凌于九霄,将手中已经形成火龙之状的光明圣剑轻轻斩下。 “太——虚——光——影——屠!” 一时间,无数条离融之火从光明圣剑中分出,形成火龙之状,朝众魔军吞噬而去,魔军之徒未及火龙之身就被离融真火焚成一缕轻烟。 第一百二十章 群魔乱舞光明怒绽(下) “离融真火?”龙胤放声大笑,“先父有言,妄用此术,必将引起天下大乱,你无视先祖之训,竟然率意而为,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天下苍生?”龙渊帝冷笑道,“天下百姓处魔爪之下如浴水火,生不如死!”他将目光转向十二妖圣,挥剑而去。 离融纯火呼啸而至,方才还威风凛凛的十二妖圣如同一只飞蛾浴火般,其鲜丽的翅膀迅速枯萎融化,于空中纷纷坠落,惨叫之声,响彻云霄。 “不好,这光明圣剑威力如斯,只怕今日我们皆命丧其手了!”魔昂见光明圣剑之下,魔军败如山倒,遂将目光投向魔修与魔玲。几乎同时,三人目光相触,心意相通,彼此点了一下头,同声道:“血莲之薇——混元异次波!” 此混元异次波相传为雪莲教主开山鼻祖契诃魔罗临终时所创,需三人同力施为,威力绝伦,有毁天灭地之势。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极耗内力。故一直被雪莲教所禁用,但此三巨头此时到了存亡之秋,为全己命,不得不共同御敌。 三人成三足鼎力之势,如莲之三瓣。魔修高举火云啸焰枪,魔昂将九骨断龙鞭指向空中,而魔玲亦将花雨流星锁朝空中撒去。三人同喊一声:“雪山神莲,浴血翩跹。凌寒不惧,怒绽峰巅!”刹那间,自火云啸焰枪射出一股纯红色的火流,自九龙断骨鞭梢射出一束黑色之气,魔玲的花雨流星锁尖喷射出强劲的纯银之气。 这三股强劲的气流在空中相互缠绕纠集,最后融为一体,形成一只硕大的含苞血莲。三人同时高举法宝,倾其全力将血莲托起,将骨朵之尖朝向龙渊帝。 “绽放吧,血莲之薇!” 三人齐声怒吼,那朵血莲轰然绽放,自血莲之心射出一股耀眼的血红之光,朝龙渊帝射去。 “血莲之薇?”龙渊帝目睹血莲绽放,笑道:“这才是你笼络魔界三巨头的真正原因吧。”他双手高举光明圣剑,轻轻挥动,吟吟念道:“血莲薇初绽,光影掠其颜;凄然独憔悴,明艳犹不复;太虚光明屠!” 自光明圣剑之上射出一缕金色之光将迎面而来的血红之光包裹,原本浓艳的血红之色逐渐黯淡,待金光将硕大的血莲包裹,其上如披上了一圈金边。紧接着,莲瓣的血红之色如同被抽尽了血液般渐渐失色,最后瓦解纷飞。与此同时,魔界三巨头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羽翼被离融真火尽融,向后坠去,重重摔落于地。 “什么?”就在龙渊帝以为能将血红之光同化时,一道极细亮的血红之光竟然冲破了金光的层层包裹,从龙渊帝的右手掠过,射中了他的右肩。而他的身体受红光的冲击向后坠去,将光明圣殿的脊柱撞得粉碎。 “想不到血莲之薇是如此厉害了。”他的神色有些痛楚,但仍挣扎着站了起来,左手捂住胸口,而嘴边亦渗出一缕鲜血,望向对面站立的龙胤。 “那就,让一切都结束吧!”龙渊帝重新高高跃起,凌于九霄之上,将光明圣剑摇指向龙胤,然后剑尖挥下,自剑尖处喷出一条巨大的离融纯火巨龙,朝龙胤呼啸而去。 龙胤将火龙狂啸而来,高高举起双手,其身无风自鼓。他将合起的双掌向外拉开,自掌心处聚成一团。强大的内息形成一枚巨大的光影之盾。 “光影乾坤盾?”龙渊帝见龙胤前方神盾如此坚固,亦忍不住心头一惊。相传初龙炎帝依靠光明圣剑与光影乾坤盾这两剑法宝征战四野,无往不胜,最后一统天下,建立龙羽帝国。光明圣剑入鞘时作光明灯之状,静静燃烧,宁佑天下,自龙炎帝建龙羽帝国后,光明灯一直伫立于光明殿,光影乾坤盾则一直下落不明。不想今日竟然在龙胤之手,着实让人吃惊。 “嘿嘿!”龙胤高举光影乾坤盾,将离融火龙抵于盾外,。 “想不到,他竟能驾驭此盾了。”龙渊帝受伤之际,知体力不可多撑,而呼啸的离融真龙在数次撞击光影乾坤盾后都被折回,无法逾越。只能在盾外游弋怒吼,龙渊帝心下一横,猛地将自己的舌尖咬破,喷出一口鲜血溅于光明之火上。那光明圣火如浇油般炽烈燃烧,他倾全力狠狠劈下。 离融真龙身形巨增,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猛烈地撞向了龙胤。此光影乾坤盾虽然固若金汤,但在离融真龙如排山倒海般的冲击之下,龙胤终于无力支撑,身子重重向后飞去。 离融真龙漫过光影乾坤盾,向龙胤吞噬而去,龙胤的身形随即被其湮没。火影之中,龙胤知大势已去,不甘心的他在死神临近的时刻,取出还魂满月弓,将追魂夺命箭射出。只见一道极细的黑影从离融真火中穿透,直射向不远处的镇魔宫。而另一团黑影,用力向梁欢所在之方掷去。 “既然无法取胜,那我就让这个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哈哈哈!”龙胤放声狂笑,终于被离融火彻底吞没。 “追魂夺命箭?镇魔宫?”龙渊帝的身子从空中不停坠落,他亲眼目睹该箭射向镇魔宫,于是尽残力朝其劈去,但还是来不及,追魂夺命箭正中镇魔宫。 “阎王之子?”龙渊帝隐隐看到镇魔宫中赫然腾起一缕黑烟,缓缓升入空中,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最后勉强站定,目睹整座皇宫已然沦为一片火海。虽魔军尽数被杀,但皇军亦伤亡惨重。不经意间,他看到了火海之中,绝情者魔血正摇晃着身子,浴火徐徐而行。 “此子不除,终留后患了。”龙渊帝苦笑一下,再次努力执起光明圣剑,朝火海中的梁欢劈去。与此同时,梁欢亦勉强举起剑,但因伤势过重,作势欲倒。 “小心!”麒麟王雷蒙见离融真火扑向梁欢,危急之下,他纵身扑向梁欢。离融真龙携熊熊烈焰向两人呼啸而去,很快,前方之地沦为一片焦土。 这个时候,皇城之外响起了震天杀声―― “护我圣主,力诛妖魔,誓守皇城!护我圣主,力诛妖魔,誓守皇城!” 龙渊帝放眼望去,只见关苍明一马当先,率云龙门及各路英豪涌入皇城,大斩群魔。 “这个人,终于露面了,真不简单了!”龙渊帝的嘴角泛出一缕苦笑,目睹众魔军尽数被诛。手中的光明圣火这才渐渐变弱。化作光明灯伫立于光明殿上,静静燃烧。 此战便是龙羽帝国上有名的平魔之战,亦称双龙夺权。虽龙渊帝大胜魔军,但整个皇军亦伤亡惨重。除云龙门后至相援得获保全外,光明寺主持梵空、云龙门掌门紫祥真人等众高手皆阵亡。翼阳七子仅冯俊才因没有参战而保全其命,其余皆亡故。三千蝠僧所剩亦寥寥无几。整支魔军几乎全军覆没,二十万兽军仅存五万,数百雪莲教弟子所活不过数十,其余魔众均死于光明剑下,或被云龙门徒斩杀。 史书有云:平魔之战,风悲云惨。兄弟反目,双龙夺权。潜心三十,拥兵百万。光明剑下,可怜焦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犒赏群臣太子当婚(上) 你从来没有睁开眼去正视自己,现实虽然淋漓如血,但我们却都还活着。一个死去的女人便能倾覆你的生命,想想那些还活着的人。相信九泉之下的她,也不想见到你这番模样吧。 “恕属下护驾来迟!”关苍明跪于龙渊帝前恕罪道。 “护驾来迟?”龙渊帝冷笑一声,“只怕你是故意的吧?” “微臣不敢,请圣主明察!”关苍明磕头如捣蒜,不住乞求。 “如今各大门派实力独全者唯云龙门,看来紫祥真人将云龙门交给你算是看对人了?”龙渊帝以手捋须,以极其嘲讽之意说道。关苍明见龙渊帝负伤,寻地欲坐下,他忙上前小心搀扶,但被龙渊帝摇手拒绝。 “微臣方才清理了一遍战场,敌我双方伤亡惨重,我等虽胜,但元气大伤。好在诸魔尽屠,若修养数年,定能恢复,请圣主放心,微臣一定精忠沥胆,为吾皇效忠!助吾皇恢复大业!”关苍明昂然道。 “助我光复者,唯云龙门也!”龙渊帝怪笑数声,随即又神色黯淡,“数年,恐怕我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他剧烈咳嗽几声,满口鲜血,面色如纸。 “圣主!”龙渊帝努力站了起来,“你快扶我到月婵宫,颜儿在此保护月婵妃子,是故月婵宫损失并不算严重。” “是!”关苍明诚惶诚恐地扶住龙渊帝,跨过一具具尸骸,朝月婵宫走去。 龙渊帝在方才的打斗中刻意回避此宫,是故战况虽惨,但此宫保存还算完整。来到宫前,他望了望那拂动的珠帘。宫内似乎有男女的说笑与嬉逐。龙渊帝皱了皱眉,示意关苍明不必声张,二人悄步走入宫内。 “不要嘛,如今大战在即,若被那老头子发现,怕你小命不保哟!”月婵妃子一边躲闪着龙希颜的追逐,一边故意调笑,欲迎还退。 “正魔大战,他生死未卜,魔军气势如虹,我军虽精,胜负难料。生死之际,天涯此时,不若趁此良机,你我缠绵**,别有一番滋味了。”龙希颜扑将过去,抓住了月婵妃子的裙衫。 月婵妃子急窜而躲,只闻哧地一声,长长的群衫被撕扯,露出她白皙的大腿。 有一种人他可以在众人面前神情庄重,冷颜向人,一旦摘下面具无人之际,则任其性而为之。月婵妃子的春光乍泄,更加激发了龙希颜的男人本性,他垂涎欲滴,朝月婵妃子猛地扑去。月婵妃子巧妙躲过,龙希颜撞在了帷幔上,将立于其后的关苍明紧紧抱住。 “这下跑不掉了吧,大美人!”龙希颜欲吻向怀中的“月婵妃子”时,躲于一旁的月婵妃子赫然发现龙渊帝正立于其跟前,顿时脸色如土,噤若寒蝉。 “唉,真是家门不幸了!”龙渊帝失望地叹息一声。 龙希颜闻此叹息,蓦地打了一个激灵,放开怀中的关苍明,见是龙渊见立于跟前注视着自己,一时猛地呆住。 “圣主,微臣先退下了。”关苍明为避免他们的尴尬,于是奏道。 “让你见笑了。”龙渊帝抱歉道。 “方才帘幕遮眼,微臣目不能视,不知太子在此,恕罪!”关苍明躬身行拜,斜眼望向一角的月婵妃子。月婵妃子亦望向关苍明,向其投向勾魂一笑。关苍明暗暗一惊,若非他修为深厚,他也忍不住一时心神荡漾了。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尤物,怪不得能令太子龙氏父子神魂颠倒,欲罢不能了。 关苍明知眼下不宜久留,遂借口道:“圣主,我军伤亡惨重,负伤之众,还需治疗,微臣先行告退!” 龙渊帝望了龙希颜一眼,道:“爱将护主有功,吾自当重赏,犒赏一事,改日再言。” “谢吾皇!”关苍明感激零涕,不停思忖。 “好了,下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对颜儿说说!”龙渊帝淡淡道。 “是,吾皇!”关苍明满心欢喜,依言而退。 随着关苍明的退去,月婵宫内便只剩下了龙渊帝、其子龙希颜与月婵妃子。月婵妃子知闯下大祸,见龙渊帝伤势不浅,急忙上前,作关切道:“圣上,您身负重伤,不宜动恕,先消消气,颜儿,去给你父亲端一杯茶水,我去传御医,另外取一些止血膏药。”月婵妃子说着上,投向龙希颜一个眼色。 龙希颜会意,退了下去。 “我先替您包扎伤口!”月婵妃子脱下龙渊帝的外衣,为其小心包扎,不一会龙希颜便端一杯茶水,虔诚而上。 “父皇,孩儿知错,请父皇责罚!”龙希颜将茶水双手奉上。 龙渊帝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想当初我纳妾甚少,只为避免诸皇子手足相残,今日看来,却是一个错误了。你是我皇族唯一的血脉,我又有什么好说的。”他接过茶水,举杯而饮。 月婵妃子注视着龙渊帝将整杯茶水饮下,而龙希颜始终不敢抬头,双手不停颤抖。 “你怎么了?”龙渊帝发觉了龙希颜的异样,遂问道。 “父皇,我——”龙希颜着龙渊帝,声音有些颤抖,“我——” 龙渊帝本想说些什么,但忽感身体有些不适,胸口一阵难受。 “他给你服了凝血百毒散,此药无色无味,谁又能想得到,你一向引为傲的儿子,今日也会加害于你了。”月婵冷笑道。 “凝血百毒散?”龙渊帝将水杯摔得粉碎,愤怒地望向二人。 “是的,此毒能让人在一柱香的功夫内使服食者全身血液凝固而亡,你现在是否觉得周身筋脉有些堵塞?”月婵笑吟吟问道。 “颜儿,你竟然?”龙渊帝简直难以置信地望着龙希颜。 “很抱歉,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我也不会和婵儿在一起了。”龙希颜咬牙道。 “原来,你也是为了这个女人了。”龙渊帝惨笑数声,随即转向月婵妃子,“你究竟是何人了?” “想必圣主听闻过四大奇人花残叶落、金笛银罗吧,在下正是花残,呵呵呵!”月婵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群魔乱舞光明怒绽(下) “四大奇人呵,想不到他棋高一招,龙胤还在我身边潜伏如此厉害的角色了。”龙渊帝望着龙希颜道,“现在,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吗?” “婵儿?”龙希颜万料不到如此美貌的女子竟然是四大奇人之一的花残,万分错愕。 “傻孩子啊,人心难测呵,以后父皇能教你的可并不多了。”龙渊帝苦苦一笑,“其实,就算她是朕的妃子,你要是喜欢的话,拿去便是!这龙氏江山,早晚也是你的,拿去便是!只是你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为父感到寒心啊。”龙渊帝极度失望,面容痛楚。 “好了,现在不也是可以吗?只要你死了,江山美人,他应有尽有,再也不用看你的脸色行事了。”月婵妃子道。 “现在,似乎并不是时候了。”龙渊帝站了起来,他的指尖已有血缓缓滴下。 “怎么,你竟然?”月婵妃子简直不敢相信,龙渊帝为了缓解血液的凝固,竟不惜任血而流。 “凝血百毒散?哈哈哈!”龙渊帝放声狂笑,“自古美人多祸水,颜儿,以后可要牢记于心了。色宜享,不可贪;情可怜,不可纵!” 一滴、二滴…… 随着龙渊帝指尖血液地不停流淌,月婵赫然发现室内已然变作一片血的海洋。 花残知龙渊帝自行解毒,狠下心来,作拼死一击。她双手一扬,射出无数花瓣,在落英缤纷之中,她取出一柄月牙似的刀刃挥向龙渊帝。 龙渊帝见花残挥刃而来,将手一扬,一阵血浪迎风而起,将月婵妃子的身体吞没。龙希颜呆呆地望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待其回过神来时,屋间早已无血迹,而龙渊帝则虚弱地坐于椅上。 “父皇,孩儿罪该万死!”龙希颜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 “我万料不到你竟然会为一个女子,对你的生生父亲痛下毒手了。”龙渊帝站了起来,“别说是一个女人,就算是整片江山,只要你一句话,你拿去又有何防?可是你——你——”龙渊帝伸手,欲拍向龙希颜的天灵,但手悬其顶,迟迟未落。 “你真是太令为父心寒呀!”龙渊帝叹息一声,拂袖离去。 “父皇!”龙希颜一直未敢抬首,跪地良久,一旁的月婵则身化一片片飘零的花瓣,随风而逝。 当梁欢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石洞之内,他感觉全身灼痛,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喊道:“弓,还魂满月弓?”他想努力抓住什么,但发觉臂袖空空如也。“我的胳膊呢?”他的心陡然一沉。 “光明圣剑,无所不摧!”兽神雷蒙走了进来。 梁欢想起来,就在自己于火海中寻找还魂满月的时候,一团纯火如利刃般劈来,再然后自己便失去了知觉。 “那还魂满月弓呢?”梁欢问道。 “你将此弓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昏迷之际死死护住。我自然知道他的重要性。”雷蒙说着,自身后取出一弓来,递于梁欢跟前,“诺,此弓就在这里。” “还魂满月弓了。”梁欢伸出仅存的左臂,将还魂满月弓接过。失去了右臂的他,意味着不再拥有了绝世武学,但是失去了还魂满月弓,就意味着一个梦想的彻底破灭。 “它对你很重要吧?比你的右臂还要重要?”雷蒙不解地问道。 梁欢仔细端详着此弓,良久方道:“龙胤在临战之前告诉我,只要拿此还魂满月弓及碎流锁魂镜两大宝器,去寻一位叫琼花婆婆的女巫,柳香香兴许有重生的希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相信他不会骗我的。” “原来如此了。”麒麟王点了点头,“但现在的你,却是报不了仇了。” “只要她能重生,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了。以前她作为绽放者,我千方百计欲使其恢复正常。结果遭他人利用。现在想起来,无论她是何种身份,只要我们能活着在一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若这么想的话,我不无话可说了。唉,人啊,总在每一次失去之后还能学会珍惜了,这是自我的发觉还是希望的消减?人生,充满了无奈了。看来这条复仇之路,我得一个人走下去了。”雷蒙面露失望之色。 “复仇之路?”梁欢有些不解。 “兽兵二十万,仅存五万,其余均被光明圣剑所屠,就连蛇姬她也——她也——”雷蒙的喉头有些哽咽,狠狠砸拳于石壁上,“你说如此血海深仇,我能不报吗?” “蛇姬,她们——”梁欢望着表情十分难过的雷蒙,大感惭愧。兽界能有如遭如此浩劫,均因自己而起。想到繁华初盛的兽界转瞬之间凋敝残零,这份歉疚,让梁欢的心头颇不是滋味。 “你怎么样了?”梁欢突然发现经历如此惨烈的战役,麒麟王雷蒙居然毫发无损。 “离融真火虽烈,却也伤不到我!”麒麟王冷笑道。 “为何?”梁欢不解道。 “麒麟王一族,种类繁多,有火麒麟、水麒麟、玉麒麟等,而我身为火麒麟,离融真火是伤不了我的。但是,若仅凭我一人之力,也奈何不了龙渊帝。”雷蒙骄傲的神色中透出一种无奈。 梁欢想借支撑的右臂站起,但右臂不复存焉,起身之际,竟沿床摔去。 “小心!看来失去了右臂的你会有些意想不到的麻烦了。”麒麟王忙将其扶住。 “真的很抱歉,你为我失去了整个兽界的繁荣,而现在却什么也为你做不了。同一个废人一样,真是可恶!”梁欢情绪失控,不住拍打着床头。 “如果你能拿出救柳香香十分之一的决心和热情去杀死龙渊帝的话,想必杀死他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雷蒙嘲讽道,“一个人,一旦为某件事情狂热,他的头脑也有些不太清醒了。算了,同你说这些也没有用,反正现在的你对于复仇一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兽界的仇还是我自己去报吧,不出半月,你的伤势便会痊愈。在此期间,我已吩咐下属照顾你,伤好之后,你便可以重拾你的柳香香梦,开始她的复活旅程吧。”麒麟王气愤地说完这些后,作势欲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痴心不死自欺欺人(上) “等等!”梁欢冷笑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雷蒙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頂點小說,” “你一定觉得我很自私吧?”梁欢问道,面露痛苦之色,“我现在只剩下你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了。” 雷蒙转过身,默默注视着梁欢,良久,叹息一声道:“不是自私,而是从一开始,你都在欺骗自己。” “欺骗自己?” “是的,柳香香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形神俱灭,不可能再恢复。”雷蒙抓着梁欢的衣领道,“如果你还对她的重生抱有一线希望的话,你只会陷入万劫不复之渊!” “神形俱灭?”麒麟王的每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梁欢重重地倒靠在了床头。 “失去了右臂又算得了什么?”麒麟王忽然抽出剑,刷地一下斩下自己的右臂。他怪笑着拿起斩下的右臂,面容有些狰狞,道:“我甚至愿意不惜失去右臂让你保持完整之躯。因为只有你,才能杀得了龙渊帝。而你却一次次地陷入消沉,你这个懦夫!你从来没有睁开眼去正视自己,现实虽然淋漓如血,但我们却都还活着。一个死去的女人便能倾覆你的生命,想想那些还活着的人。相信九泉之下的她,也不想见到你这番模样吧?” 麒麟王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充满了无穷的怒火。在泄满腔之怒后,他将右臂搁在了梁欢的胸口,轻声道:“门外有代夫,他会替你接好右臂的。就算你是懦夫,我也认了。谁叫你是我的好兄弟了。”一向坚强的麒麟王苦笑一下,满是无奈。几滴泪水沿其眼角滚落,再然后,他猛然转身,狠心离去。 梁欢茫然地着那勿自汩汩流血的麒麟右臂,泪湿于眶,默然良久…… 战息,皇城之内大举修复之举,龙渊帝如今各大商议修复大事后,接下来就是关苍明期待已久的犒赏事宜了。 皇军虽伤亡惨重,胜之艰辛,但既战局定,依照惯例,还得论功行赏。龙渊帝在扫视各贤臣之后,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关苍明的身上。 “本次平魔之役,诸位将士骁勇善战,功不可没。关苍明在我龙羽国存亡之秋,率云龙门众弟子更是奋勇杀敌,将魔军尽屠,战功赫赫。关爱将——”龙渊帝喊道。 “微臣在!”关苍明手执象牙笏上前,谦恭道:“微臣只不过是为吾皇尽本职效犬马之劳,同各位将士相比,若星微之光,岂敢同日月争辉!” “关爱将你就不必谦虚了,今日朕赐卦你为平魔大将军,官爵一品,赐紫金战袍一身,紫金玉蟒带一条,另黄金万两,百银十万!”龙渊帝朗声道。 “谢主龙恩!”关苍明双手颤抖,上前从宦官手中接过所赐之战袍玉蟒带等。 “平身,呵呵!”龙渊帝双手平伸,道:“平魔大将军,你还有何要求,不防提来!” “圣主英明神武,披泽苍生,圣主恩赐已让微臣不尽感谢,只是微臣确有一事未了,一直萦系于心,令吾寝食难安。” “哦,可事,大将军不防讲来。”龙渊帝淡淡道。 “犬女关欣心仪太子已久,臣不敢高攀,但日睹犬女茶饭不思,日夜饱受相思之苦,衣带渐宽,形椎骨立。微臣实在是——”说到这里,关苍明故意挤出两行泪水。 “原来是这样了。”龙渊帝一时陷入了思索。 “微臣不敢奢望太子殿下能迎娶犬女,只愿犬女能在太子身旁侍候,我父女俩也就心满意足了。”关苍明乞求道。 “哈哈哈,为人父母,更多的是替儿女着想啊。”龙渊帝暗骂一声老狐狸,但仍干笑数声,道:“若令平魔大将军的女儿在太子身边做一丫鬟,未免太过于委屈。颜儿也不小了,他们同出于云龙门,若能喜接连理,也算是了却了朕的一桩心事。哈哈,如此甚好,妙极,妙极!” “微臣谢主龙恩!”关苍明再次扣首拜谢。 “那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八,两人新婚大喜!”龙渊帝当朝宣布道。 “恭祝吾皇千秋万载,福寿无疆。预祝太子殿下喜得贵妃,新婚大吉!”群臣齐声道贺,笑意纷呈。唯太子一人面无表情。 龙渊帝强颜欢笑,忽感全身一咬噬之痛,似有一股莫名的暴戾之息流转全身。他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随即强压内息使自己镇定。道:“今日至此,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纷纷退下。 最后朝阳殿内便只剩下了龙渊帝与太子龙希颜父子俩人。龙渊帝望着迟迟不肯退去的太子,叹息一声道:“如果你还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爱情存在的话,那只能说明你还未长大,我的话,你应该懂的!” “这关苍明未免有些太过于狂妄自大而不识抬举了吧?”龙希颜愤愤不平道。 “但是,此役中在我皇军伤亡惨重之时,唯其云龙门实力得以保全,让你不得不依靠而暂且忍让了。”说罢,他缓缓退入了殿帘后,留下一道不尽萧索的背影。 “怎么样?”龙渊帝问向萧靖梁道。 萧靖梁把脉完毕,沉吟片刻方道:“圣上最近有何不适?” “身体倒无大碍,就是有时感觉体内莫名其妙地多一些暴戾之气,渐生杀伐之意!”龙渊帝淡淡道。 “杀伐呵!”萧靖梁注视着龙渊帝,既而又将目光转向了光明殿上的光明灯,其灯火跳跃,被巨大的黑暗所笼罩,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应该就是它了。”萧靖梁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光明灯?”龙渊帝心陡然一沉。 “愈使光明炽,则需吞其影。平魔一役中,你为使光明灯大炽,则不惜以自身身躯久浸其邪,是故多了一些暴戾及杀伐之气。人有正邪黑白,物分善恶阴阳,此消则彼长,光明欲炽,则秘须掩其自身所暗,其暗潜汝体,暗邪侵染,故有此疾。” “原来如此!”龙渊帝不禁想起先帝曾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此剑,看来此剑确实有沾染一些邪气了。 “那如何治疗?可尽除此暴唳之气?”龙渊帝问道。 “此黑暗之气非同寻常,存于体时长则弥滋,难以要除,如今之计,便是远离光明灯,绝不可再次使用此剑。”萧靖梁告诫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痴心不死自欺欺人(下) “远离光明灯?光明灯普照天下,我若远离,岂不是让我永远活在黑暗之中?”龙渊帝苦笑道。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萧靖梁亦有些无可奈何。 “此法只能暂缓之,不可根除。”龙渊帝颓丧不已,低喃几句,忽感面色罩青,黑气腾腾。他目露凶光,一把抓住萧靖梁的衣领,狠狠道:“我限你在三月之内研制出根除之法,否则,嘿嘿!” 萧靖梁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喉头被辗碎的声音,直到龙渊帝撒手,狠狠地将他的身子重重摔落于地时,他才庆幸自己的生命没有被终结。黑暗光明同在,难以根除,让其在三月之内研制出破解之法,该如何是好?他粗重地喘息,感觉自己的血液一阵冰凉。 “好!”白须老者用最后一根夹板将梁欢刚接上的右臂固定,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三月之后,你不可剧烈运动,否则极易令骨错移,难以治愈。”白须医生嘱咐道。 “三月之后呢?”梁欢有些无奈,看着被绷带缠绕的右臂,对麒麟王雷蒙充满了感激。“失去了右臂的兽神他怎么样了?”梁欢试探性地问道。 “不算太严重!”白须老者面带嘲讽,“也不知为何,他竟会有如此愚蠢的举动了。” 梁欢努力爬了起来,白须老者忙劝阻道:“你想干什么了?伤口刚愈合,你可千万别乱动。” “我想去看看他。”梁欢道。 “好吧。”白须老者将梁欢搀扶住,不无揶揄道,“他为你失去了右臂,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白须老者一边着,一边推开门,搀扶着梁欢朝另一间石室走去。 此时兽神雷蒙正独坐于石桌前,桌上置满了空空的酒瓶,白须老者见状,忙上前劝阻道:“大王有伤在身,切不可过量饮酒了。” 雷蒙并没有理会白须老者,他一眼瞥见了梁欢,举杯道:“当初你教会了我饮酒,今日兴浓,同饮一杯否?” 梁欢坐下,接过酒杯,随即饮下。 “既〗3〗3〗3〗3,<div style="margin:p 0 p 0">然二位能有如此兴致,我若多言,则未免扫了你们的雅兴。属下暂且告退!”白须老者无奈地耸了耸肩,在给雷蒙行拜之后,躬身退下。 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话,直到把酒坛的酒全部喝掉。 雷蒙将最后一杯酒饮下,见酒坛已空,遂大喊道:“来人,再给我上五坛好酒!” “不用了。”梁欢将已空的酒杯放下。 雷蒙带着微熏的醉眼望向梁欢,笑道:“难得我们兄弟能好好饮上一杯,为何不喝?” “我几句话我想对你。”梁欢低声道。 “呵。”雷蒙笑了笑,然后蓦地将手中的酒碗摔碎,大声道:“,只要是兄弟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你!” “首先很感谢你替我续臂。”梁欢诚挚道。 雷蒙罢了罢手,眯缝着眼问道:“然后呢?” “然后——”梁欢沉吟片刻,方道:“三月之内,为了手臂能够彻底愈合,我无法再使用此臂。” “你想什么?”兽神继续问道。 “不管你怎么看我,懦夫也好,倔强也罢,无论如何,我都决心一试。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去找琼花婆婆。三月之后,我就来找你。你借给我胳膊,也救了我一命,届时我——” “我懂了!”雷蒙打断了梁欢的话,他站了起来,紧紧注视着梁欢。梁欢的眼神是如此坚决,他明白自己无论再做什么也无法动摇梁欢一心想救柳香香复活的决心。良久,他叹息一声,以妥协似的口气道:“千万不要觉得你亏欠我什么,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们就走吧。” “我们?”梁欢惊讶地望着雷蒙。 “三个月不可动武。”雷蒙笑了笑道,“若是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见到你,这个名动天下的大魔头,可就有死无生了。自己性命不保,谈何去救柳香香。” “难道,你?”梁欢惊愕地望着雷蒙。 雷蒙了头,“是的,我答应与你同行了。” “你的一举一动,总能让我的灵魂战栗,我梁欢何德何能,自私的我竟会有像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远胜于那些名门之徒了。”梁欢到这里,忽然想起了关群,这个昔日最后的兄弟现已沦为了仇敌,不得不令其痛惜不已。 “好了,好了,我过了,不要觉得你亏欠我什么。你对我兽界的帮助已令我没齿难忘。兄弟之间,再提这些就有些见外了。”雷蒙拍了拍梁欢的肩头,忽然想起什么,遂问道:“你口中所提及的那位琼花婆婆,到底是什么人了?现于何处?” 梁欢挠了挠首道:“龙胤只告诉我她是一位很厉害的女巫,至于在何处,我就不知道了。” “呵,你真有才!”兽神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了?”梁欢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既然你对其一无所知,又何以相信她有能力让柳香香复生?仅凭龙胤的一面之词?也许他只是随便对你撒了一个谎,作为一个可以钳制你的幌子,你便可以不遗余力地为其卖命了。”雷蒙担忧道。 “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决心一试。只要多方打听,找到这个琼花婆婆应该不大难。她如果是位名医的话,我相信会有人知道她的下落物。”梁欢分析道。 “有时候,我真的很是佩服你的勇气与毅力抑或是顽固。”雷兽无奈地向其摇了摇头。 “无论是什么,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去努力尝试。”梁欢坚定道。 “那如果在这三个月之内,你仍没有找到那位琼花婆婆的下落呢?”雷蒙问向梁欢道。 “恪守诺言。”梁欢道。 “好!”雷蒙了头,道:“你先在此养伤,三日后我告诉你琼花婆婆的下落。” “你知道她在何处?”梁欢有些激动地抓住了兽神的右臂,但只是抓住了他半截空荡荡的衣袖。 “不知道。”雷蒙摇了摇头,“但我若发动成千上万的兽兵去寻找一个人的下落的话,应该算不上什么难事。相比你一个人大海捞针、盲目寻找无疑要快很多。” “想想也是。”梁欢觉得兽神言之有理,道:“那我就恭候佳音了。” “但愿你不会在此等得太久了。”雷蒙白了拍梁欢的肩头,爽朗而笑。 第一百二十五章 龙希桐负气回云龙(上) 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哪一天会放弃这种坚持,她是多么渴望能再见那个人一面,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误会。她依然深深爱着他。但是,当真正见到那个人之后呢?生性倔强的她又如何能开口。那时候,就算两人不短刃相接,只怕也是形同陌路了吧。 关苍明回想起那天朝奏之时的情景,敏感地捕捉到了龙渊帝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虽然龙渊帝答应将其女关欣许配给太子龙希颜,但他还是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紫祥真人的去逝让他的愧疚渐生,他骤然感到了身上的压力及权高位重之后,内心的那份孤独。 “平魔大将军呵!”这是云龙门历代掌门从未享受过的无上荣耀,他的脸上却毫无喜色。因此,他需要将内心的孤独与煎熬加以排遣。在屋内来回踱步数圈后,他开口道:“来人,让群儿来一趟!” 他走于窗前,望了深秋的露水挂于枝头,欲滴还残。林中枯老的树枝弥漫着一种无情的肃杀之意,让其思绪纷起。想起当年前同紫祥真人一同习剑,真的很是令人怀念了。但随着紫扬离门出走,紫祥真人驾鹤西游,翼阳七子、云龙五老等同一时代的人相继离去,这份孤独便更加强烈。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谁?”关苍明骤然一惊。 “父亲,是孩儿!”关群于门外低声道。 “群儿?”想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方才对下人的吩咐,只是瞬间,他竟然忘却。“真的老了,不中用了。”他叹息一声,将思绪拉回现实,淡淡道:“进来吧。” “父亲!”关群推开门,来到关苍明跟前,面带疑惑。他低声问道:“您叫我来?” “嗯。”关苍明了头,伸手道:“坐!” 关群见父亲坐下后,便依言坐在了他的对面。良久,二人默默无语。 “父亲大人为何忧心忡忡,欣儿新婚在即,你应该高兴对是呀!”关群试探性地安慰道。 “是呀!欣儿新婚在即,我该高兴才《《《《,<div style="margin:p 0 p 0">是了。”关苍明望向关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欣儿这几天怎么样?” “幸福得都快要死掉了!”关群笑答道,亦替其高兴。 “那就好,那就好!”关苍明连连头,溢出一丝喜悦。 “这几日我们云龙上下张灯结彩,为欣儿的婚事隆重筹备,好不热闹了。”关群一想到云龙门上下极为热闹,亦十分高兴。 “但愿太子能好好待她吧。”关苍明淡淡道。 “父亲,您?”关群捕捉到了关苍明眼中的那一丝担忧,“您在担心妹妹过得不好吗?” “你觉得龙希颜是真心实意愿意娶欣儿吗?”关苍明问道。 关群想起在云龙门时龙希颜那一副永远冷漠的面孔,摇了摇头,“不见得!” “那他为何还愿意娶欣妹呢?”关苍明故意问道。 “那您的意思是?”关群似乎明白了什么。 “依云龙门现在的实力,在平魔一役后已挤身为龙羽国当前最雄厚的兵力。龙渊帝他不依靠我们,又能依靠谁呢?”关苍明注视着关群,道:“这便是为何战前龙渊帝连发三道圣令,而我迟迟不援,圣战结束后,他却对此事只字未提的原因所在。” “我懂了。”关群了头。 “但这只是暂时的,我知道龙渊帝现在恨我恨得牙根直痒了。”关苍明冷笑道,“有朝一日,待其朝羽丰满之时,他定会想方设法除掉我的。” “所以权宜之计,您将欣儿嫁给太子以作筹码,想法高法使我关家攀龙附凤,成为皇亲国戚,就算日后龙渊帝有除我之心,看在关欣身为皇妃的面子上,他也会网开一面,是吗?”关群这才真正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关苍明苦笑道:“其实我这把老骨头,还怕什么死去了。只是你,日后作为云龙门的掌门,不可不防啊!” “父亲,你一定会寿与天齐的。” “寿与天齐?”关苍明的打断了关群的话,“此话纯属无望之想,我关家于我手中能和今日之辉煌成就,就算是龙渊帝现在赐我一死,我也心甘情愿了。” “父亲——” “好了,这些也没有用,总之,今日之言,你一定要铭记于心,切不可再向外人提及。”关苍明郑重嘱咐道。 “是,父亲!”关群坚毅的了头。 关苍明略感欣慰地了头,“好了,欣儿新婚在即,我们理应高兴才是,不去提这些沉重之事,这几日我们就为你妹妹好好筹备婚礼,我关家难得出现一个皇妃,该好好庆祝才是!” “我真担心,依其顽皮之性,日后如何母仪天下,呵呵。”关群开玩笑道。 “大哥,这是我敬你的一杯,想当初我初入翼阳七子时剑术不精,得你亲自指。”冯俊才饮下半杯酒,将剩余的半杯酒洒入黄土。接着,他又满斟了第二杯。 “二哥,我们七兄弟中,你生性洒脱,同流不羁,为人最令人佩服,可是你却最先离我们而去。你性嗜酒,我敬你三杯。”冯俊才一连饮下三杯,又将一整壶酒洒入黄土。 “三哥,你虽性子木讷,但却老实忠厚,七兄弟之中,属你对我最好,你不爱饮酒,但我还是要敬你一杯!” …… “诸位兄长,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的!”冯俊才又一连饮下了好几杯,借酒消愁。他一杯接一杯,一坛连一坛,其脚旁全剩下了空空的酒坛。 “梁欢!”他的酒碗中忽然浮出梁欢的面容,愤怒之下,他将酒碗摔得粉碎。酒碗飞溅的碎片将他的手心扎破,鲜血直流,他毫无知觉。 当冯俊才回到家的时候,已然酒气醺天。婚后半月,龙希桐一直未让其近身,望着龙希桐屋内通明的灯火,冯俊才酒劲上涌,沿自己的处所折回,朝龙希桐所居之屋跌跌撞撞而去。 只闻啪地一声响,龙希桐的屋门被撞开,直把吓了一跳。她见是冯俊才,这才放下心来。但见其醉醺醺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冷冷问道:“你干什么?” 冯俊才摇晃着身子来到龙希桐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干什么?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我要干什么?”着,他就扑向龙希桐。 龙希桐猛然一惊,急忙抽手,躲过了冯俊才的这一扑。立即抽出凤仪剑,架在了冯俊才的脖子上。大声喝道:“你给我出去,要不然我杀了你!” 冯俊才只觉脖子一凉,酒立马醒了大半,他努力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末了,他静静地盯着龙希桐。龙希桐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且眸中充满了愤怒。 冯俊才终于失望,狠狠道:“好,我走!你就一直想着那个人吧!”罢,他气愤地拨开凤仪剑,摔门而去。 龙希桐见冯俊才离去后,这才长吁一口气。她饮下一杯热茶压压惊。待心绪稍平,但终无睡意,想到方才冯俊才的突然闯入,不定什么时候,他还会再次回来。每每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一阵发怵。但是冯俊才得没有错,在外人看来,现在他们已然是夫妻。只是在龙希桐的内心里,明知对那段逝去的感情毫无希望,但她却始终放不下。每每回忆起来,充满了甜蜜。只是现在,这甜蜜全部化作了痛苦。 明知再也不可能,那么她又在坚持什么呢? 龙希桐苦笑一下,是了,我又在坚持什么了? 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哪一天会放弃这种坚持,她是多么渴望能再见那个人一面,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误会。她依然深深爱着他。但是,当真正见到那个人之后呢?生性倔强的她又如何能开口。那时候,就算两人不短刃相接,只怕也是形同陌路了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龙希桐负气回云龙(下) 冷冷的夜风吹动门扉,吱呀作响。龙希桐害怕冯俊才再一次贸然造访,思定之下,她持起凤仪剑,朝云龙门驰去。 她已经从冯俊才的口中得知,她的婚礼其实是她的父亲龙渊帝及她的哥哥龙希颜这两个最亲的人所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她恨透了他们,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只能是关欣那儿了。这个即将成为别人新娘的妹妹,只不过,她的夫君是她的梦寐以求。在这一上,关欣要比自己幸福得多了。 龙希桐没有惊动云龙门掌门关苍明,她不希望自己的突然造访让云龙门止下为其隆重接待。她只希望能从这世上唯一信任的朋友那儿得到一丝温暖的慰藉,并送上自己最诚挚的祝福。 很庆幸,关欣的屋内一灯独明。犹豫再三后,龙希桐敲响了关欣的闺房。 “谁?”屋内传来关欣漫不经心的一问,天性单纯的她似乎对一切都不加防备了。 “我。”龙希桐淡淡道,“你的姐姐!” “七公主?”关欣对龙希桐的到来充满了惊喜,雀跃地走向门前,推开门。“你怎么?”关欣正欲问向龙希桐时,龙希桐伸出二指将她的嘴堵住。“嘘,我们进屋再!”龙希桐低声道。 关欣心领神会,了头,轻轻将龙希桐迎入屋内,将门扉紧掩。“你怎么现在来了?”等龙希桐坐下后,关欣既惊又喜地问道。 “怎么?得知妹妹要嫁人,作为姐姐的我,难道就不应该来看看你吗?”龙希桐故意问道。 “当然看得!”关欣正欲问下去时,龙希桐似有意回避她的问话,她端详着满脸幸福的关欣,道:“哟,几天不见,妮子长得漂亮了。” “哪有!”关欣被龙希桐这么一取笑,竟有些不好意思。但思绪细腻的她还是发现了龙希桐的瘦削与憔悴。于是她握着龙希桐的手道:“他呢?对你还好吧?” “呵。”龙希桐勉强一笑,“就那样,没什么好不好的。” “我知道你心底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关欣『◆『◆『◆『◆,<div style="margin:p 0 p 0">叹息一声,充满了无尽的怜悯。“那一战过后,我亦多次打听他的下落,但还是——”关欣摇了摇头,“一时杳无音信。” 龙希桐终感失望,但眸中的黯淡一闪而过,笑道:“傻妹妹,今夜我是专程来看你的,不要总提及那些不开心的事。现在你才是主角了,怎么样?新婚在即的你,应该感觉很幸福吧?” “嘻嘻。”龙希桐吐了吐舌,顽皮道:“才没有了,人家都没有做好准备了。” “是吗?”龙希桐故意道,“那我就将此话转告父皇,并提议取消你们的婚姻或是推迟!” “讨厌!”关欣掐了掐龙希桐的胳膊,撇嘴道:“人家只是开个玩笑嘛,你又当什么真?” “哈哈哈!”看着关欣着急的模样,龙希桐被其逗乐,舒心一笑。 “不过,话又回来。”关欣笑吟吟地望着龙希桐,“我能得偿所愿,除了父亲的极力请求外,这其中还有你的一份功劳了。” “我的功劳?”龙希桐略感诧异,“我怎么不觉得?” “难道你忘了当初答应我的那个要求吗?”关欣提醒道。 “什么要求?”龙希桐更加不解了。 “就是在你结婚之时,你必须让他作为你的伴郎啊!”关欣笑道。 “原来是这样了。”龙希桐这才恍然大悟。 “你要知道,那时的我只有这么一个的要求,我从不敢奢望有一天他会接受我,甚至要娶我为妻。那时的我在想,只要能在你的婚礼上,我们能以伴娘伴郎的身份出现,这已经令我心满意足了。但我做梦也没有想过的是,他居然会娶我,希桐姐姐——”关欣一把拉过龙希桐的胳膊,问道:“你告诉我,我一切是不是真的,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正在做着一个幸福的梦。” “当然是真的,傻姑娘!”龙希桐用手指戳了一下关欣的额头,“这就叫做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嘿嘿,有道理!这就叫做有情人终成眷属!”关欣甜甜一笑。 “有情人终成眷属吗?”龙希桐望着被幸福洋溢的关欣,欣慰之余,内心竟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希桐姐姐,你怎么了?”关欣见龙希桐神情有些发呆,遂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龙希桐收回胡思乱想,重归现实。 “你,婚礼那一天,我穿哪件衣服会比较漂亮?”关欣将龙希桐拉至衣橱前,指着里面一件件漂亮的婚服问道。 “你先试一试,我帮你挑选!”龙希桐仔细打量着那些喜庆的服饰,拿出一件大红描金鸳鸯旗袍,道:“试试这件如何?” “嗯。”关欣接过衣衫,扭动着身体,于奁镜前照试道:“这件怎么样?” 龙希桐绕其身仔细审视,沉吟片刻道:“倒是很合身,只不过这颜色过于陈旧。再试试这一件吧,龙希桐又拿出一件艳红鹧鸪双飞旗袍。” “嗯。”关欣脱下大红描金鸳鸯旗袍,换上艳红鹧鸪双飞旗袍。在几番穿试之后,二人终于选定了一件合适的婚服。 三日后,有兽兵终于打听到了这位琼花婆婆在一座名叫归魂谷的地方。得到这一消息后,梁欢同兽神日夜兼程,朝归魂谷奔去。 这一日,二人行得有些累了,再加上天气火热,他们在一茶馆暂时歇脚。近段时间,天气确实有些反常。他们驭剑而行,所经之地有部分田地因缺水而严重龟裂。那些新种下的庄稼刚一出苗,因严重缺水而枯萎。四方之地,哀鸿遍野,饿殍塞巷。 梁欢因心事重重,毫无心情去品尝茶的清凉,但坐于另一旁的两位老伯的谈话引起起了他的注意。一白发老伯道:“太子于下月初八居然要迎娶云龙门关掌门之女了。” 另一长眉老伯道:“是啊,前一个月七公主新婚,接下来太子又婚,这皇宫可真的婚事连连,热闹非凡了。” “唉!”白发老伯叹了口气,道:“两人婚庆,隆重非凡。要求普天之下同庆,可如今田地龟裂,庄稼颗粒无收,百姓衣食难着,谈何普天同庆,与民同乐了。” “哼!”长眉老伯愤愤不平道,“这狗皇帝,不顾我们百姓的死活,相信早晚有一天会遭天谴的!” “嘘!”白发老伯急忙堵住长眉老伯的嘴,道:“你声,叫人听见,性命不保啊!” 长眉老伯一把将白发老伯的手打开,不屑道:“怕什么,数天前尚有义军大举进攻皇城,差一便将那狗皇帝赶下台了。实话,我真想龙胤帝能当上皇帝了,我们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唉,谁当皇帝都一样,苦的还是我们这些百姓了。你还是少两句吧。”白发老伯指了指正从不远处走来的两位士卒。长眉老伯见两士卒正从不远处走来,这才打住话,将碗中的茶水喝完之后,扛起锄具,同白发老伯径直走了。 “店二!”一士卒将兵刃放于桌上,大声吆喝道。 “官爷!”店二见两士卒前来,忙端上一壶好的凉茶,笑脸相迎。“二位爷请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添几碟菜!” 另一名士卒落座后,二人遂攀谈起来。 其中一大胡子士兵大口喝下一碗茶才感到一丝清凉。只闻他道:“太子新婚在即,如今城内兵源不足,此刻竟让我们进城作护,嘿,这龙羽国迟早有一天——”那人笑了两声,将接下来的话咽回肚去。 “上京离此地不下千里,天气如此炎热,只怕到不了京城,早就被热死了。还不如在此本城了。”另一高鼻士卒似有些不情愿前往皇城。 “是啊!等入了京城美其名曰御林军,哪比得上在本城舒坦。山高皇帝远,阎王也不管,吃喝不用愁,还有女人玩,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归魂谷梁欢浴恶池(上) “唉,这下可有得苦吃了。不定哪天魔军卷土重来,你我二人就一命呜呼歇菜了。”大胡子士兵叹息道。 “好啦,别去想那些没用的,只要是穿上了这身兵服,何愁会饿死?比起那些受苦的百姓,我们该知足了。”高鼻士兵劝慰道。两人话之际,店二端着几盘菜上来。“二位爷,请慢用!”店二陪笑道。 “那我们就一路把桌上,美食遍地尝,美女遍地享吧,哈哈,吃!”两士卒似乎已经饥肠辘辘,大块朵颐起来。 “关欣妹妹,她也要嫁人了吗?”梁欢想起二位老伯方才的谈话,内心替其高兴,又有些惆怅。 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代,曾经的云龙十少呵。让每一个云龙门徒不无欣羡。那时的他们有着同样的热血与梦想。 美好,一如昨天。 但现在呢?被冠之以魔头之名的他恐怕成为了云龙门的耻辱吧,听最近有云龙门众将那一届的云龙十少改为云龙九少。梁欢这个名字也被剔去。此举让他感觉有些可笑,更多的则是无奈。 无论如何,在云龙门中,当所有人对这个魔头心存敌意时,至少还有这个“妹妹”一如往昔般对自己毫无偏见。这份感动也成为了梁欢对云龙门唯一留有的温存。 “下月初八么?”梁欢独自沉思着,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不一会,那名士卒已酒足饭饱,两人拿起大刀,打着饱嗝摇摇晃晃地离去。 “我们也走吧。”太阳有些西斜了,雷蒙对梁欢提议道。 “嗯。”梁欢从思绪中拉回,正欲同雷蒙离去时,只闻店二喊道。 “二位爷,本店做的是本生意,我看您二位还是将茶钱给付了吧?” “茶钱?”兽神奇怪地指着前面离去的两位士卒,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们不也没付茶钱吗?你为什么不向他们要?” “他们是官兵,咱们惹不起,再皇帝下旨,凡是去皇城的士卒,沿途过往旅店均不可收取住宿----,<div style="margin:p 0 p 0">费。如今不时有官爷冒名吃喝,人这也是敢怒不敢言啊!”店二满脸无奈。 “呵,原来是这样了。”雷蒙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扔给店二,道:“俗话,‘匪抢于林、官抢于民’,‘夺民膏肥,官恶于匪’‘一遇官差,破财消灾!’。看来那些当官的比我们魔头还要厉害,而令人恐怕和畏惧了。这些钱,你拿去吧!”罢,二人扬长而去。 “原来二位是魔——”店二捧着沉甸甸的金子,愣愣地望着离去的二人,半天惊讶得不出话来。 话二人沿途打听,众人言这归魂谷中多豺狼,恐怖异常,夜深之时,常现众多魂魄于谷内聚集,时而起舞,时而嚎哭,仿佛进行着一场盛大的狂欢。似进行着一场祭祀,诡异恐怖。有胆大之人探谷视之,十之**一去不复返,尸骨无存,纵有回者也是精神疯癫,是故此谷又名鬼谷。 而关于琼花婆婆这个人则传得更加离奇,有睹其容者琼花婆婆穿一件琼玉碎花裙,为一年轻貌美的姑娘。又有人是一相貌丑陋的佝偻老妇,更有离奇者言之为一修行千年的狐妖,常与众魂为伴。总之众纷呈,莫衷一是。 二人在距谷百里处的一间村落终于探知到了归魂谷的下落,雷蒙对于这个神秘的女人充满了好奇,欲同梁欢一道探个究竟。离谷愈近,则丛林愈繁,林中不时有兽鸣似鬼哭,让人毛骨耸然。梁欢心下发怵,皱了皱眉,半开玩笑道:“身为兽神的你,听到如此凄厉的兽鸣,想必在你们兽界,亦有着莫大的冤情吧。” 雷蒙笑了笑道:“普天之下,兽族种类不计其数,我虽为兽神,却也有管属不及之处,这林中之兽与我统属之卒相去甚远,非我所属!” “原来兽族繁多,也有你所不及之处了。”梁欢了头,顿生感悟,“世上罗网甚广,亦有漏网之鱼,那些行止怪异且独携一技之人,大概皆不满于朝政。故宁可隐于野,与丛林、野兽、孤魂作伴,却惬意非凡,自得其乐了。” “是啊!看淡了世事浮尘,厌倦了江湖仇杀,抛却了功名利禄,隐居于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了。”兽神亦有所感触。“不过,我倒想见识一下那传中的琼花婆婆到底是何模样了。” “入谷看看不就可以揭开她神秘的面纱了吗?倘若此人为一妙龄女子,我看你若垂青于她,大概会放弃皇位,与其携手,隐居于此吧。”梁欢开玩笑道。 “如今大仇未报,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还是将你的要事办完吧。”雷蒙用力抓紧了自己空荡荡的衣衫发,隐忍恨意。 “是了。”梁欢目睹兽神空荡荡的衣袖,歉意顿生,二人继续前行,默然无语。林中之兽虽凶猛,但二人均是修为极深之人,对付此等野兽,自然不在话下。约半个时辰后,二人终于穿过了这片繁密的山林。横亘于眼前的赫然是一道极深的峡谷,谷底枝叶繁茂,隐隐有鬼影飘浮于丛间,极其阴森。 “这就是了。”梁欢望着那森然可怖的谷底,“大自然造化之功,竟有如此诡异奇谲之地了。” “所谓归魂,相传人死后,其魂魄皆飘于此,接受鬼司的沐浴之后方可重新转世为人。这位琼花婆婆,亦名鬼婆婆。相传非但能与鬼司来往,而且能令死者之魂归其体,还阳重生了。” “这鬼婆婆也当真了得!竟深谙此道。”梁欢想起生平所遇,先是魔界三巨头,既而四大奇人,鬼宗尧骨,现在又是这位琼花婆婆。顿觉世上奇人甚多,世道之无穷。 “也不知道这位鬼婆婆能否帮我这个忙了。”想到这位琼花婆婆为人怪诞,梁欢有些忐忑不安,不无担忧道。 “好,既然来了。就不防一试吧。”雷蒙劝慰着,梁欢拍了拍他的肩头,跃入谷中。梁欢亦了头,紧随兽神跃入谷中。 谷底长满了丛丛藤蔓,蔓枝上的花朵妖艳欲滴,极为赏目。但美中不足的是,在这些藤蔓上均长有密密麻麻的尖刺,梁欢与兽神不得不抽剑将这些藤蔓砍断,以便前行。 “咦,这是?”雷蒙突然发现脚前的藤蔓丛中,竟有一些白骨。惊奇之下,二人心上前,但前方白骨愈发繁多,让人背脊生寒。 “这些人大抵是前来探谷的,但为什么突然死去呢?”二人愈发惊奇,而这时,有一种极淡的芳香在花丛中开始弥漫,让梁欢感觉有些头晕。 “不好,这些花有毒!”雷蒙意识到了危险,一把抓住了梁欢的手,腾空而起。在高空清风的吹拂下,梁欢这才感觉一丝清醒。二人府视而望,发现那些原本静止的藤蔓竟然挪动起来,那些不慎落入藤蔓之中的兽类如同醉酒一般左摇右晃,然后被藤蔓紧紧缠绕,最后肥壮的身躯变为一具白骨。 “方才真的好险!”梁欢看着这惊悚的一幕,不由得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看来这些前来探谷之人均是丧命于这食人蔓之手了。”雷蒙顿时恍然大悟,“美丽的外表下,尽藏杀机!” “还好刚才有你,要不然——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花香有毒的?”梁欢好奇地问道。 雷蒙笑了笑,道:“你可别忘了,我毕竟不是你们人类,所以嗅觉相对比你们而言要灵敏许多。” “原来如此。”梁欢了头,望了望前方。藤蔓的尽头似有一条河流,二人于是在藤蔓上空行驰,朝河流飞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归魂谷梁欢浴恶池(下) 二人飞行至河边,发现在河上悬有一桥,令人遗憾的是,此桥大概年代过于久远,桥的尽头在河心之处断裂。好在二人能驭空而行,欲过此桥,并不算难。河面并不算宽阔,河水舒缓地流淌,同藤蔓的繁盛相比,河的对岸显得有些荒凉,怪石嶙峋。在怪石丛中,他们隐约见到了一间木屋。 “难道,那就是琼花婆婆的住所?”二人彼此对峙一眼,心意相通,于是朝河对岸徐徐驰去。 就在二人驰至断桥上空之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掠过身体。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穿透了某种结界,令人吃惊的是,眼前的之景陡然改变。 他们如同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方才还是白天,此时却一片漆黑。不时有鬼哭之声传来,二人在茫茫黑暗之中,茫然失措。 “这是哪里了?”梁欢问向雷蒙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刚才还好端端的,突然就改变了。”雷蒙大感不解。 “方才在飞越断桥之时,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就好像从某物比如某种气泡中穿过?”梁欢问道。 “是有这种感觉了。”雷蒙了头。 “是结界。”梁欢道,“一种很强大的气场了。” “结界?”雷蒙有些不解。 “直觉告诉我,我们已经进入了那个人的领地了。”梁欢肯定道。 “谁?”雷蒙问道。 “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琼花婆婆,亦即鬼婆婆!”梁欢望着这无尽的黑暗,反倒镇定下来。 “琼花婆婆?”雷蒙向后看去,只见自身后的断桥处,如同一道透亮的门正收聚着阳光,慢慢闭合,两人沿途而返,却已然来不及了。 门迅速关闭,漆黑的空间里,四处有火焰开始跳跃,先是一丝,既然是一片,而二人亦借着这些诡异的火焰看清了眼前之景。他们的脚下是坚硬的岩石,而四处的凹地则是滚烫的岩浆。他们心前行,以避免岩浆喷溅其身。 四处都是火海,而在10101010,<div style="margin:p 0 p 0">不远处,他们终于看到了一道长长和队形。那儿,无数人正从四方涌来,排成一队,纵身跃入滚滚岩浆之池。 “那是?”梁欢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较是他杀戮无数,此时亦不禁毛骨悚然。 “沐恶之池!”雷蒙道,“我也只是听,但凡人死后,只要跃入此池,受其洗礼,转世之时,方能洗净前世之罪孽,得以重获新生。” “沐恶之池?这么,这些人?”梁欢顿时瞪大了眼,终于发现那排成的队伍分明是一缕缕魂魄。队形之长,魂魄之多,难以计数。 “这到底是哪儿了?难道,我们已经死了吗?”梁欢惊慌地望着兽神。 “不好!”雷神耸了耸肩,有些无奈。“是生是死,我们去看看就明白了。”梁欢指着队伍的前方道,“不定那儿会有什么发现了。” 梁欢了头,为了不引起众魂的注意,他们亦排队于鬼群之中。群鬼皆飘移前行,队伍之前似有一鬼司。每一个跃入沐恶之池的鬼魂都要向其讲述生前所行之恶。鬼司作详细登记,然后根据恶行大,将其领入不同的沐池之内。 这些异类之中,梁欢感到头发发麻,好在这些异类似乎并未发现她们的身体有别,秩序井然,约莫两个时辰后,梁欢终于随队伍来到了沐恶之池旁。 那儿的一鬼司戴一狰狞可怖的面具,看不清其何模样。当梁欢前来时,他头也不抬,职业性地喊道:“报上名来。” 梁欢闻其声,竟是一老媪,难道此人便是传中的鬼婆婆?他仔细打量着这个人,一时竟忘记了回答。 “报上名来!”鬼司不耐烦地再次问道。 “梁欢。”梁欢答道。 “梁欢?”那人用笔将梁欢之名写于纸上,继续问道:“生死所行何恶?” “何恶?”梁欢想起生前杀戮无数,那些场景一幕幕开始浮现于其脑海。从他第一次在集训时杀死那只骆驼,接着是蛇妖,绽放者,何种宝,以致于后来的血洗光明寺,再到魔皇大战。当梁欢讲完这些罪恶时,就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真想不到原本善良的他竟会有如此累累罪行了。 那鬼司倒也有耐心,梁欢每一件,她便记上一件,待全部记录完毕时,竟密密麻麻地记了十几页纸。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梁欢,然后道:“你罪行无数,就算是在这沐恶之池,洗上百十回也洗清不了你所背负的罪恶了。” “呵,那该怎么办?”梁欢苦笑道。 鬼司道:“既然这样的话,对你网开一面,少受轮回之苦,你有什么?”鬼司笑道,“身上有没有带一些值钱的物什?” “值钱的物什?”梁欢不禁哑然失笑,想不到这些鬼司亦是贪财之徒了。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摇了摇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没有什么值钱的。” “哼,穷鬼一个!”鬼司骂了一句,指着一旁滚滚似沸腾开水的岩浆道:“喏,去那儿洗清你的罪恶吧。” “那儿是什么地方?”梁欢好奇地问道。 “轮回之浴。”鬼司不耐烦道。“轮回之浴,永受轮回之苦。” “哦。”梁欢了头,“我倒是有一件宝物,那你看看,能值多少钱。能否减轻一下我的罪行。”梁欢从后背取出还魂满月弓,展于鬼司面前。 “弓?”鬼司望着此弓,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这时开始聚缩,她拿起弓,在一番仔细端详之后,重新望向梁欢。冷冷道:“你到底是何人?” “绝情者,魔血是也!”梁欢亦冷冷注视着老媪。 “绝情者,魔血?”老媪重复了一遍,“就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魔血?好,好,好!”老媪突然放声大声,“那些可怜的冤魂啊,曾经死于其手下的人们,如今仇人就在你们眼前,你们快来报仇啊!”老媪的笑声远远传开,那些原本还专心排队的鬼魂听闻老媪叫喊后,这时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纷纷朝梁欢围涌而来。 千万鬼魂汹汹而动,成包围之势。梁欢分明看到那些鬼魅之中有众多的光明寺弟子,他们皆全身浴血,大喊冤屈,张牙舞爪,朝二人扑将过来。 梁欢抽出神龙刃,将扑过来的厉鬼斩杀,只是那些厉鬼实在是太多,刚斩杀一个,另一个则扑过来咬住了他的胳膊,直撕下一大块血肉。 不一会,梁欢的身体已被咬得浑身是伤,而雷蒙则似乎安然无恙。除了对付几个无关重要的鬼外,其态甚闲。 盛怒之下,梁欢纵身跃起,凌于空中脚踏云龙步,将正魔大战中紫祥真人所传授的神龙斩施将出来。他吟吟念道: 浩然正气, 涤荡乾坤; 聚凝太微, 诛魔斩仙! 神龙斩,有诛神斩鬼之威,只见茫茫的剑浪滚滚而下,如同汹涌的波涛向外荡去,群鬼瞬间被强大的剑气湮没,来不及发出痛楚的喊叫,如同中烟尘般消散。凌空之上,梁欢看到了那上鬼司踏浪而行,于是他再次挥剑,一线剑气如闪电般击在了鬼司的头部。鬼司的身体被劈为两半,飘扬的白发之中,竟是一个清貌绝伦的女子。 随着梁欢的这一记神龙斩,群鬼尽屠。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无尽的黑暗尽散,阳光开始普照。坚石、火山、岩浆化为乌有。展现出裸露的石林,一如方才所见岸边之景。 而那位白发妙龄女子,正趴于地上,其额上被划出一道寸许长的伤口,鲜血直流。 “你是?”梁欢惊讶地望着这位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爬将起来,抚了抚额上的伤口,神情痛楚。 “莫非你就是传中的琼花婆婆?”梁欢好奇地望着这位女子,可传中的琼花婆婆本应是一位老媪才对啊,这位姑娘这么年轻貌美? “什么姑娘婆婆的,呸!快帮我包扎伤口!”妙龄女子怒道。 “是!”虽然对此妙龄女子女子满是好奇,但毕竟其为己所伤,梁欢于是扯上一道白绫,在琼花婆婆的伤口处缠绕数圈,开始包扎起来。 这时,突然有笑声起传来,梁欢望着大笑不已的雷蒙,好奇问道:“你笑什么?” 雷蒙肯定道:“错不了了,此人便是琼花婆婆。” “你怎么知道?”梁欢不解地问道。 “琼花二字言容貌美如花,婆婆则言其寿愈过百。此人白发如雪,却貌美如花,不是琼花婆婆又是何人?”雷蒙道。 “哦,原来是这样。”听闻雷蒙这一番解释,梁欢顿时恍然大悟。 “嗯。”琼花婆婆了头,“算你子猜对了。” “琼花婆婆,恕在下方才无意冒犯。”梁欢听闻此人便是琼花婆婆,急忙抱歉,亦深感佩服道:“婆婆修为深不可测,普天之下能抵御此神龙斩的屈指可数,不想婆婆竟有如此修为了。能驭群鬼,通阴阳,逆生死!” “高深个屁!你少在这里拍马屁!”琼花婆婆恕道,“若非我有这把还魂满月弓作护,早就被你强大的剑气劈得魂飞魄散了。” 梁欢不禁哑然失笑,道:“那通阴阳,逆生死,总算是真的吧?” 琼花婆婆笑道:“世人真认为我能执此术?” “传闻的确如此,而我们方才亦亲眼所见,难道有假?”梁欢纳闷道。 “方才所见?”琼花婆婆哈哈大笑,“我哪通此术?方才所见只不过是你们的幻觉而已。” “幻觉?”梁欢闻之,顿时醒悟过来,“对了,我们闯入了你所织的结界中,故生此景。” “不错。”琼花婆婆了头,“算你子能想到这一。” “这么,我们看到的那些鬼魅也是幻觉所致?”梁欢感觉有些失望。 “不全是!”琼花婆婆摇了摇头。 “哦?”梁欢有些疑惑的望着她。 “那些鬼魂是潜藏于你内心,由罪恶产生的恐惧啊!”琼花婆婆顿生感触,“因为罪恶过重,所以唯有放弃这沉重的皮囊,方能摆脱束缚,以获得灵魂的自由。吧,你们这次来找我目的何在?” “实不相瞒。”梁欢将琼花婆婆心扶起,朝屋内走去,“此番我们慕名而来,是想让您帮我们一个忙。” “什么忙?”琼花婆婆推开石屋之门,走将进去。 “我的爱人。”想武想起柳香香,悲伤顿涌,“惨遭杀手,神形俱灭,所以恳请婆婆能使之重生。”梁欢着,扑通一声跪在了琼花婆婆跟前,眼泪婆娑。 “神形俱灭?”琼花婆婆皱了皱眉,道:“这个恐怕难重生了。” “婆婆,这个忙请您一定要帮我。”梁欢不住磕头道。 “你很爱她吧?”琼花婆婆忽问道。 梁欢了头:“愿为其死。” 只闻啪地一声,琼花婆婆狠狠扇了梁欢一记响亮的耳光。 “婆婆,您这是?”梁欢摸着**辣的脸颊,不明所以。 “你既然如此爱她,且修为深厚,为何又任其受到伤害?”琼花婆婆怒道。 “我?”梁欢喉头哽咽,道:“一个人的修为再深,也无法抵御最险恶的人心,不是吗?” “这么,也有几分道理了。”琼花婆婆似深有同感地了头,“你先起来。”梁欢见其面容沉凝,知其已开始认真考虑,心中的那一丝希望也开始被亮。 琼花婆婆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了那张还魂满月弓上,问道:“这张弓,你又从何而来?” “此弓原是龙羽族皇族子嗣临死之前赠与我。”梁欢如实道,“他,携此弓去见婆婆,或许香儿的重生尚有一线希望。” “临终所赠?你的此人可是姓龙名胤?”琼花婆婆急忙问道。 “正是此人。”梁欢了头,“婆婆可认识此人?” “岂止认识?”琼花婆婆嘿嘿冷笑数声,“这个人的城府可是极深了。” “任其颇具城府,鬼蜮伎俩,最后还不是丧命于龙渊帝的光明圣剑下?”梁欢不屑道。 “光明一出,万物皆尘土!他能败在光明圣剑下,也是理所当然。”琼花略略头。她望了望还魂满月弓,又看了看梁欢,神情似有些复杂。 梁欢与兽神皆紧紧注视着琼花婆婆,他们知道,既然这位女巫没有断然拒绝之意,那么她就一定有办法来救活柳香香。 第一百二十九章 俊才下跪爱人回归(上)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也知道你一直放不下他。但是那又如何呢?只要我爱你,便已足够。我相信,时间会让你淡忘对他的记忆的。我坚信,我的痴情与忠贞一定会唤起你感情的觉悟。我也憧憬过美好的感情,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便注定了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此生无所求,只求能与你在一起,任沧海桑田,红尘荏苒,也要与你荒天老地。 酒醒,冯俊才摇了摇头,昏昏沉沉的头脑开始清醒,他想起了昨晚对龙希桐的无礼,大生悔意。于是他推开门,望了望渐明的天色,犹豫片刻,还是披上衣衫,朝龙希桐的住所走去。 “咚咚咚!”他清脆地敲了几声门,但屋内并无应答,于是轻轻喊道:“桐儿?你还在生气吗?” 屋内依然没有人回答。 “大抵是她还在生我的气吧。”他这么想着,本欲等其气消之后再上门赎罪,但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在几声急促的敲门之下,他终于按捺不住,推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被褥整齐的叠放于床上,冯俊才走到床头,伸出手去,探了探床面,床面已然冰冷。如此看来,龙希桐是早就起床了,抑或是昨晚根本就没有睡觉? 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脑海里滋生所无数种可怕的后果,于是大声喊道:“来人!” 顷刻,两三个丫鬟慌慌张张奔至冯俊才跟前。 “夫人呢?”冯俊才大声问道。 “夫人?”丫鬟们惊惶地望向屋内,屋内空空如也。再看看冯俊才那恕不可遏的表情,她们这才明白了一切,于是战战兢兢道:“昨夜还在屋内的,怎么天一早就——” “愚蠢的家伙!”冯俊才欲伸手打将过去,但见伺女已然吓得面如土色,如是狠狠住手,摔门而去。 “给我快找啊!”他大声的吩咐远远传来。 冯俊才努力克制纷乱的思绪,猜想着龙希桐可能去的种种处所。此时的他最担心的是龙希桐会因一时之气去寻梁欢,他真后悔昨夜不该…………,<div style="margin:p 0 p 0">饮酒过度,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皇宫,希望龙希桐能在那儿。于是,他调转剑头,朝皇宫驰去。 旭阳殿,太子龙希颜所居之所,冯俊才不希望此事惊动龙渊帝。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便是先从太子龙希颜那儿探是否有其下落。 来到旭阳殿,适逢太子龙希颜正在浴池沐浴,冯俊才贸然闯入,将那些宫女们吓了一跳。 “附马爷,您这是?”一宫女惊呼道。 “太子呢?他在哪?”冯俊才大声问道。 “是何人在此大呼叫了?”帘后传来太子不悦的责问。 冯俊才快步上前,掀开浴帘,道:“太子,我有事找你。” “你没看到我正在沐浴吗?”龙希颜冷冷道。 “这?”冯俊才见太子脸色不悦,遂阴沉着脸道,“想必你是沐浴之后便去找月婵妃子吧?” “月婵妃子?”龙希颜心生疑窦,暗道:“月婵妃子不是已经死了吗?是了,当初父皇为遮家丑,并没有将月婵妃子逝去的消息昭告天下。看来此人犹想以此为把柄,打算要挟于我了。”想到上次此人以此作挟,他就一阵来气。但仍忍作不发,屏退左右,缓缓从浴池中走出,披上浴衣,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么着急,什么事?” 冯俊才见龙希颜不悦的神情舒缓,暗笑道:“只要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任你是太子,那又如何?”他顿了顿,道:“昨夜七公主她思家心切,想回皇宫看看,我是来接她的,但金鸾殿已毁,不知七公主她现于何处了?” 龙希颜眯缝着眼,观察着他的表情,细心琢磨,道:“七公主回宫,并未来过我这。” “那她会不会在皇宫它处呢?”冯俊才拭探性地问道,“想必是其思念圣上了吧,那就劳烦太子您,若有见到七公主,速速告知于我。并转告她,其夫冯俊才极为思念。”冯俊才闻太子之言,知龙希桐似乎并未回宫了。 “亦未曾听闻公主回宫了。”龙希颜似乎猜测到了什么,浮出一丝得意的笑,淡淡道:“如果有见到她的话,我将你的话一定带到。” “可恶,她一气之下到底去哪儿了!”冯俊才的心又开始纷乱,于是起身,道:“方才无意冒犯,还请太子多加见见谅。我有事在身,此当离去,他日有隙,定上门赔罪。告辞!”冯俊才拱了拱手,转身欲离。 “等一下!”就在冯俊才转身离开之际,龙希颜喊住了他。 冯俊才回首,问道:“请问太子还有何事?”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太子假意拍子一下自己的额头,道:“现在翼阳七子好像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吧?” 冯俊才猛然醒悟过来,太子随即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其背脊有些发凉,他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握紧了手中的剑,帮作镇定道:“翼阳七子忠心护主,平魔一役身先士卒,已为国捐躯了!” “哦,真是如此了,那太可惜了。”龙希颜站将起来,走至冯俊才的跟前,道:“这么,我理应祭奠一下这些忠臣了。” “太子不忘其忠,诸位兄弟泉下有知,亦感皇恩浩荡了。”冯俊才注视着龙希颜的举动。 “我这个人有时候不太喜欢别人总捏住我的把柄不放,且随便就拿来威胁于我,真的让人很难受!这种感觉就好像卡住了我的喉咙,想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却十分困难了。你觉得呢?”龙希颜笑呤呤问道。 “哈哈哈!”冯俊才突然大笑起来,“太子怎么会有这种感受呢?有谁这么大胆敢卡住您的喉咙不放了?” “那么,如果现在就有一个人,他一直卡住我的喉咙不放,你觉得我会怎么做?”龙希颜故意问道。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的话——”冯俊才干笑数声,脸色有些难堪,顿止住笑,道:“杀了这个人很容易,但怕的就是,还会有其他人亦会卡着您的喉咙不放了。” “是吗?这么,我不该杀他了?”龙希颜笑问道。 “不是不该,只是还没有到时候。”冯俊才的额上已汗如雨下了。 第一百三十章 俊才下跪爱人回归(下) “可是我这么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会让那些卡住我喉咙的人统统死去。”龙希颜到这里,手起挥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剑架在了冯俊才的脖子上。 冯俊才反而镇定下来,冷冷道:“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将你和月婵妃子苟合之事不向皇上告密吗?” “那如果我告诉你,当今圣上知道此事且赐月婵妃子已死,你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会很失望?” “什么?殊容天下的月婵妃子已经死了?”冯俊才大惊道。 “皇上赐其死,她不得不死!”太子龙希颜想起过去和月婵妃子在一起的种种快乐,如今玉人已逝,他只好对龙渊帝的不满全部发泄在冯俊才的身上。 “被人掐住脖子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了。”龙希颜笑道,“现在的你是否已经体会到了这种滋味?”龙希颜用剑刃狠狠抵住了冯俊才的脖子,其颈部鲜血顿渗。 “现在,终于可以永久的呼吸一下自由而芬芳的空气了。”龙希颜闭上眼,直觉心情舒畅无比。 “哼!”冯俊才突然冷笑一声,“难道你希望七公主初作人妇,便亡夫守寡而让天下人耻笑吗?” “龙希桐,亡夫守寡?”龙希颜不禁皱了皱眉,冷冷注视着冯俊才,暗道:“想不到此人棋高一招,竟然有如此心计了。” “如果传将出去,太子谋害附马,势必会想起天下诸多猜想,平魔之役刚结束,这刚刚稳定的江山,嘿嘿。”冯俊才倒并不十分畏惧起龙希颜。 龙希颜暗自思忖,顿觉其言之有理,遂放下剑道:“那我就看到七公主的份上,且饶你狗命!他日若再无乱生端,哼!心你项上人头不保!”龙希颜狠狠瞪了冯俊才一眼。 “那我在这里,还得多谢太子不杀之恩了。”冯俊才见龙希颜上的杀意尽散,这才长吁一口气,道:“如果你别无他事的话,在下先行告退!” “好生对待七公主,如果让我发现她受了半委屈而离家出走的话,我定放你不过!5v5v5v5v,<div style="margin:p 0 p 0">”龙希颜警告道。 “告辞!”冯俊才抱拳,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预祝你新婚大吉了!”罢,他转身离去。 龙希颜望着冯俊才离去的背影,心中只觉得有些难受,不上是对龙希桐的担心还是对冯俊才的厌恶。总之,那种感觉如同吃了一个苍蝇般有些恶心。他望着浴池上那些浮动的花瓣,已毫无心思再去洗浴。于是穿戴好衣帽,向殿外走去。 琼花婆婆皱了皱眉头,站将起来,于屋内来回踱步,而梁欢同雷蒙只是耐心地等候,不敢有任何打扰。最后,琼花婆婆立住身形,紧紧注视着梁欢,忽而笑道:“或许,我可以帮你,但你们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我们为你做什么?”梁欢与兽神不禁面面相觑,对于这个问题,他们确实没有想过。 “只要你能救活她,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梁欢朗声道。 “什么都肯答应了?”琼花婆婆笑了笑,“很好!” 梁欢见琼花婆婆的笑容有些阴险且古怪,于是怯声道:“你该不会让我们去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吧?” “怎么,后悔了?”琼花婆婆脸色陡变。 “没有。”梁欢把心一横,“反正我现在已成为人人憎恨的妖魔,就算你让我干出一些丧尽天良的事,不也正符合我的身份吗?” “你倒是挺会为自己找些理由。”琼花婆婆微笑着了头,将目光从兽神身上掠过。 兽神被她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瞥吓出一个激灵,他虽不知道此人究竟有何目的,但还是心头有些发毛。 琼花婆婆走到一石柜前,从怀中取出一古老而狭长的盒子,打开盒盖,从盒中取出一幅有些泛黄的古卷。 当琼花婆婆将古卷展开时,梁欢觉得此画中的图案极为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当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尧骨的身影时,这才想起来。“这画——”他不禁失声喊道。 “怎么?”琼花婆婆与雷蒙均投向诧异的目光。 “这画我在一处见过。”梁欢道,“有一位叫尧骨的鬼师,在他的住所,好像也有一幅同这一模一样的画卷。” “尧骨?”琼花婆婆突然笑了起来,“想不到,你居然见过那个娃娃了。” “娃娃?”梁欢不禁哑然失笑,“我虽不知他年岁多大,但见其面容苍老,俨然一老叟模样,又怎么会是一个孩呢?” “老叟?”琼花婆婆一愣了一下,既而明白过来,“是了,四十年不曾见面,现在的他应该也是一个老叟了。” “怎么,您老人家认识他?”梁欢有些好奇道。 “岂止认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琼花婆婆笑道,“我那老鬼生前收留两位徒弟,作关门弟子,这尧骨便是其中之一了。” “这么起来,若论起辈份的话,您算是尧骨的师娘了。”梁欢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见到你时竟与尧骨有着几分相似的鬼气了,原来你们同出一脉了。” “哼,只可惜我那老鬼已经死了。”琼花婆婆冰冷的脸上掠过一缕伤心。 “尧骨鬼术精湛,既然你作为他的师娘,想必修为远胜于他了。”梁欢终于明白了为何龙胤帝临终前告知自己此等人物。 “就他那微末道行,算称得上精湛?”琼花婆婆面露不屑,“只不过是一些皮毛而已。” “呵!”梁欢闻琼花婆婆如此口气,心中多了几份希望,“是啊,若此人的鬼术远胜于尧骨的话,柳香香的复活,似乎不在话下了。”只是令梁欢不解的是,这画中的人物究竟与他们派有着什么样的渊源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女巫施法枝泥肉身(下) 琼花婆婆仔细观察着画卷,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而有些激动,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婆婆,可以开始了吗?”梁欢见琼花婆婆的举止有些莫名其妙遂问道。 “嗯嗯。”琼花婆婆了头,道:“你是想让那个神形俱灭的人复活吧?” “是的。”梁欢了头,表情有些难过。 “那么在还魂之前,应该为其先制造一具躯体。”琼花婆婆道,“你俩且随我而来。” 二人跟随琼花婆婆来到屋外一空地处,琼花婆婆指着地上的泥土,道:“你们帮我把这些泥土挖将出来。” “挖泥土?”梁欢与麒麟王不禁面面相觑,虽不知要挖这些泥土作什么,但还是依其吩咐,将泥土一挖将起来。 约莫一刻钟左右,原本空旷的土地上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的土坑,琼花婆婆满心地了头,捏了捏那些湿软的泥土,问道:“现在,请你告诉我,她的样子。” “她的样子?”梁欢满腹狐疑,遂将柳香香的模样开始详细告知,只见梁欢每一句,琼花婆婆则依其所描述,用软泥一捏出。梁欢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努力回想起柳香香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就这样,在梁欢的详细描述下,琼花婆婆以树枝作骨骼,以泥士作肉,经过两个时辰后,一位泥土捏就的柳香香赫然形成。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琼花婆婆从屋内取出一件衣衫,让梁欢为泥人穿上,虽然是一具泥人,梁欢能明白她的重要性。于是心翼翼地为其穿好衣衫。琼花婆婆见到已然着装的泥人,满意地了头,遂吩咐二人道:“现在我要为其施法了,让泥人化作肉身,你二人切不可惊动打扰于我,作化肉身的她若不完美,那可不是我的责任了。” “琼花婆婆,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回避,一定不打扰您的。”梁欢郑重道。 “那倒不用。你们得为我护法,防止其他打扰。”琼花婆婆淡淡道。 %♂%♂%♂%♂,<div style="margin:p 0 p 0">“是,还请前辈全力施为,在下感激不尽。”梁欢诚然道。 琼花婆婆冷哼一声,于是盘膝坐下,自怀中取出一瓷瓶,但见其将瓶盖取下,琼花婆婆将自瓶内缓缓流出的一股蓝色的液体,均匀地洒在了泥人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随着其不断涂抹,泥人的身体上渐渐发出一种淡蓝色的莹光。 琼花婆婆站将起来,望向兽神,道:“你过来!” “我?”兽神有些错愕,望了梁欢一眼,梁欢对其头,于是兽神遂依其言走了过去。 琼花婆婆望着兽神,嘴角挂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忽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道闪亮的电芒,直切向了兽神的左腕。 “你干什么了?”兽神与梁欢同时大惊失色,正欲奋起反击时,只闻琼花婆婆冷笑道:“紧张什么,只是切破其血管,取一血而已。快过来,别浪费了。” 兽神怔怔地握着受伤的左臂,迟疑之际,琼花婆婆不耐烦道:“她的复活需要你们神兽的血来滋养,你若不情愿,那我就此作罢。” “原来是这样了。”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对琼花婆婆的行事古怪虽颇有微词,但只能忍气吞声。兽神伸出胳膊,任手腕之处血流如注,滴灌于泥人的身体上。 血液穿透了淡蓝光膜的保护,慢慢渗透于泥土中。与此同时,琼花婆婆展开双臂,凌空虚,口中亦念念有词。 鲜红的血液与淡蓝之光逐渐混合,柳香香的身体即刻发生了迅速而显著的变化。那些看似的泥土竟迅速变为血肉、肌肤、筋脉。在二人的万分惊愕之中,一刻钟后,一个拥有血肉之躯的柳香香赫然形成。 “好了!”琼花婆婆将兽神的手推开,递给其一条毛巾。 兽神直感头有些眩晕,摇摇欲倒。梁欢见状,忙将其扶住。 “你没事吧?”梁欢关切地问道。 “没事,只是失血,休息几天便可以恢复了。”兽神罢了罢手,示意并无大碍。 梁欢终于放下心来,遂扶兽神坐于一旁,然后走至柳香香跟前,握着她的双手,喜极而泣,不住呼喊道:“香儿!香儿!” “别喊了,没有灵魂的她目前只是一具空壳而已,任你把喉咙喊破,她也不会搭理你!”琼花婆婆冷冷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梁欢迫不及待地问道。 “接下来就该还魂了!以神兽之血作引,能重塑其身,但闻此人神形俱灭,魂飞魄散,还魂恐怕有些困难了。”琼花婆婆一时皱紧了眉头。“哪怕有一缕魂魄尚存,那也要容易许多了。” “琼花婆婆,香儿她虽然形神俱灭,但尚有一魂一魄了!”梁欢陡然间想了起来。 “什么?她尚有一魂一魄?”琼花婆婆惊奇地望着梁欢。 接着,梁欢便将柳香香在镜月台还魂的因发生陡变而丢失一魂一魄的事,一五一十详细告知琼花婆婆。琼花婆婆听罢,连连头,道:“想不到天无绝人之路,天欲活之,必先亡之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琼花婆婆吩咐梁欢道,“将她抱起来。” “嗯。”梁欢依言,将柳香香抱起,呆呆跟随于琼花婆婆的身后。琼花婆婆带二人来至河边,道:“此河称作阴阳河,由人间及地府两气相接,汇聚而成。河之上的桥,则是两界桥。若想寻此女之魂魄,则必须跨过两界桥,徒步于地府之中,请求鬼司通融则个了。” “请求鬼司通融?”梁欢愈听愈奇。 “此女已死,其魂魄为地府所辖,非我人间之物,若率意往返于两界,则为逆天之举,天道难容。周全起见,唯请鬼司于生死薄上划去其名或增其阳寿,方可还魂于阳界。” “原来是这样了。”梁欢闻之,不禁瞠目结舌。想不到天地之广,竟如此奇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那鬼司到底为何物,如何才能让其通融?”梁欢想起在幻界之中,琼花婆婆伴作的鬼司为让其不至坠入轮回之池而让其索要钱物之举,顿时有些郁闷。想到这这冥界鬼司,竟与人间官吏何其相似了。 “你可有何贵重值钱物什?”琼花婆婆问道。 “贵重值钱的物什?”梁欢掏了掏空空如也的口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方才在幻界之中,你不是已经问过了吧?” “穷鬼!”琼花婆婆骂道。 “梁欢,我这儿有一颗灵珠,我想那鬼司一定会喜欢的。”一旁的雷蒙取出一枚光彩夺目的灵珠道。 “这个是?”梁欢惊愕地望着梁欢。 “这是一颗妖之结晶,如果没错的话,至少有上千年的灵性。”琼花婆婆注视着麒麟王道,“此灵珠好像与你有着极大的血脉关联了。” “实不相瞒,为生母体内之物!”雷蒙淡淡道。 “果然如此了。”琼花婆婆注视着灵珠,目****芒。 “此物如此珍贵,怎么可以拿来献给那些可恶鬼怪?万万不可!”梁欢断然拒绝道。 “拿去吧,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雷蒙以诚挚而恳切地目光望向梁欢,“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梁欢望着雷蒙殷切如许的目光,哽咽道:“我懂了,谢谢你!” “不客气!”雷蒙淡淡一笑,将灵珠交到了梁欢的手上。 梁欢握着这枚“沉甸甸”的灵珠,心头异样沉重。他望向琼花婆婆。琼花婆婆接过灵珠,了头,她率二人驰至河端,吩咐梁欢将柳香香放于断桥的尽头,再然后,她从梁欢的手中拿过那张还魂满月弓。令人颇感意外的是,她竟然在没有追魂夺命箭的情况下,口中勿自念着一些奇怪的口语,将弓身拉动,随即弯曲成满月之状。 更为令人吃惊的是,她放开手来,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弓身与弓弦依旧保持着满月之状,静静地悬于桥头。末子,琼花婆婆取出那张泛黄的古画,直如门帘般挂于弓弦之上。 “想不到,这还魂满月弓可作地府之门了。”梁欢不禁惊叹于琼花婆婆的通神造诣。 “在我出来之前,切不可掀动此画。”琼花婆婆郑重警告,露出极严肃的表情。 梁欢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紧张地注视着琼花婆婆,琼花婆婆吩咐完这些后,掀开画帘,钻入了弓圈之中。 直到三天后,冯俊才才得知龙希桐在云龙门。这一日,他满怀歉意与真诚迎接龙希桐回府。此时龙希桐正与关欣探讨着婚庆的事宜,忽见关苍明领冯俊才前来,遂扭过头去,不予理睬。 “桐儿。”冯俊才走至柳香香跟前,关苍明见状,投给在一旁关欣一个眼神,授意其暂时回避。关欣会意,遂同父亲一道借故暂时离开,将门合上。 “桐儿,我知道我那天饮酒过度,无意冒犯于你,这三****都有好好反省,你让我好找啊!”冯俊才抱歉道。 龙希桐将扭向一边,始终未正眼看冯俊才一眼。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冯俊才苦笑道,“有什么委屈,你尽管朝我发泄便是。要不,你打我一顿也成!”冯俊才着,便抓起柳香香的手,朝自己的胸口不住捶打。 “放开。”龙希桐冷冷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冯俊才问道。 “原谅你?”龙希桐冷笑道,“你何错之有?只是我们不太合适罢了。” “不太合适?”冯俊才苦笑道,“都已经结过婚了,就算不合适,那也只能凑合了。” 龙希桐咬了咬嘴唇,以央求的口气道:“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看着龙希桐楚楚可怜,那一刻,冯俊才的心头一痛。缓缓道:“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好吗?就算我有万般不是,我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补偿!”罢,冯俊才双膝下跪! 龙希桐抬首,蓦然见到冯俊才眸中有某种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她原本柔软的心灵在刹那触动。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也知道你一直放不下他。但是那又如何呢?只要我爱你,便已足够。我相信,时间会让你淡忘对他的记忆的。我坚信,我的痴情与忠贞一定会唤起你感情的觉悟。我也憧憬过美好的感情,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便注定了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此生无所求,只求能与你在一起,任沧海桑田,红尘荏苒,也要与你荒天老地。”完之后,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他痴痴地望着龙希桐,毫无翼阳七子的狂傲。 龙希桐分明看到从冯俊才的眼中流露出的炽热的感情,她能感到冯俊才那浓浓的爱意。她更害怕有一天,正如冯俊才所,真的会将梁欢所遗忘。但面对眼前痴情如许的男子,她柔软的心波开始微微荡漾。 “跟我走吧!”冯俊才轻轻拉起龙希桐的手,“虽然你嫁给我让你有些委屈,但木已成舟,只有你悉心感受,才能发现沿途那些曾经被忽略的风景,原来也是那般迷人与美丽而令人愉悦了。” 龙希桐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去拒绝冯俊才了,她几乎是被动地任冯俊才牵起,挪动着脚步,随其走出门外。 “希桐姐姐!”关欣早就在门外等候,见两人柔情而来,遂上前道:“夫妻二人打闹很正常,这就**头吵架床尾合,一夜夫妻百日恩。虽然你二人已合好如初,但附马爷我告诉你,你若再令希桐姐姐受半委屈的话,我虽然打你不过,但可以将她藏于一处你十年八载也找不到的地方。呵呵。” “哈哈哈!”众人听关欣如此话,均大笑起来。 “不敢不敢!”冯俊才连连自责道,“关欣妹妹,不久将成为国母,到时候您一道玉旨下来,微臣便命不保,岂敢再惹您老动怒?” “呵呵,这才像话嘛!”关欣拍了拍冯俊才的肩头,道:“那我今日便将希桐姐姐交付于你,你两口新婚,可别再闹什么别扭,和和睦睦,甜甜蜜蜜,胜过一切幸福了。” “谨遵太妃御旨!”冯俊才躬身行拜道。 “冯爱卿平身!”关欣亦装模作样道。 “好了,欣儿,别闹了。”一旁的关苍明狠狠瞪了关欣一眼,关欣吐了吐舌,跃至一旁。关苍明上前,与冯俊才又了一些道别的话,冯俊才这才携龙希桐离开云龙门回冯府。 第一百三十三章 香香复活客栈惊魂(上) 试问我魔血这一生,被人冤枉得还少吗?区区几个爪牙,又算得上什么!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梁欢与兽神依然紧紧注视着还魂满月弓上的古画,偶有风过,只是轻轻吹动一角,也足以令二人紧张不已。 突然,他们见到古画迅速燃烧起来,二人忙上前施救,但已然来不及,待整张画人化为一片灰烬时,他们看到一道如幻似影般的模样从还魂满月弓窜出,附着在了柳香香的身体上。 “香儿?”梁欢真真切切地见到此象,紧握着兽神的双手,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连连道:“我看到香儿的魂魄已经附体了。” “是了!相信她很快就会活过来了。”兽神亦惊喜道。 但紧接着,琼花婆婆从还魂满月弓中摔将出来,带着极度惊恐的表情。 “琼花婆婆,你怎么了?”梁欢忙上前将其扶起。 只闻哇地一声,琼花婆婆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惊惶地着柳香香,紧紧抓住梁欢的手,不停问道:“她附体了吗?” “是呀!柳香香的魂魄已经附体了,这难道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吗?”梁欢好奇地问道。 琼花婆婆望向柳香香,又望了望梁欢,惊惶之色换作绝望,她惨笑一声,连连道:“好!好!好!” 琼花婆婆古怪的表情虽令梁欢大为不解,但思之此人行事古怪,他也不怎么在意,眼下的她,只是满心希望柳香香能醒过来。于是梁欢走到柳香香跟前,欲将其抱起。 “你要干什么?”琼花婆婆突然大声问道。 “送她回屋内,这儿凉。”梁欢道。 “你最好放开她!”琼花婆婆冷冷道。 “放开她?”梁欢望了望怀中的柳香香,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琼花婆婆强忍伤痛,站将起来,走到柳香香跟前,突然,她伸出利爪,以极快的速度掐向柳香香的咽喉。 “你疯了吗?”梁欢死死抓住扣住琼花婆婆的手腕,怒斥道。 6f6f6f6f,<div style="margin:p 0 p 0">“我疯了?哈哈哈!”琼花婆婆狂笑数声,面容狰狞,“如果你现在不杀死她,等到她醒了的话,再想杀她就来不及了。” 琼花婆婆莫名其妙的话让梁欢既好气又好笑,他简直觉得此人不可理喻。于是对兽神道:“婆婆受了伤,你还是送她回屋疗伤吧。” “等等!”正当兽神欲扶琼花婆婆回屋时,琼花婆婆喝止道:“你不杀她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梁欢问道。 “带着这个女人离开这儿,越远越好!”琼花婆婆以几近于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前辈,你这是?”二人见琼花婆婆已然有些神经质,顿时面面相觑。兽神道:“婆婆,那我们便走吧。” “老前辈再生之恩,不尽言谢。如果有需要的话,只要您一声吩咐,就算是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再所不辞!”梁欢抱拳道。 琼花婆婆望了望兽神道:“你留下!” “我?”兽神大为惊讶,“为什么?” 琼花婆婆这时疯癫的情绪有所缓解,道:“之前你们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让她复活,你们就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的,怎么,现在我复活了她,你们就要反悔了吗?” “这?”梁欢了头,“确有此言,但我没想到,怎么你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当然,老婆婆我现在有伤在身,你们若食言,我自然无法阻拦,只是以后,嘿嘿!”她的笑冰冷而让人不寒而栗。 “我想知道,为什么让他留下?”梁欢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的身流淌着复活之血。”琼花婆婆突然望着梁欢的身扣,双眸大睁,她的表情因惊恐而扭曲。 “复活之血?”梁欢打量着兽神,但见琼花婆婆面容古怪,遂问道:“这复活之血——”当梁欢问话之际,觉察到了琼花婆婆的异样,仔细看去时,她的表情开始僵硬,竟然死去。 这时,苏醒过来的柳香香一如幽魅般站在了二人之后。 “老婆婆!”梁欢扶住琼花婆婆的双肩不住摇晃,但失去生命的她没有任何反应。 “复活之血,能令枯朽之物重现生机了,比如像我这样!”一声音冷冷道。梁欢下意识地转身,则到柳香香赫然站立于身后,一时喜极而泣,一把抱住柳香香:“香儿,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柳香香对梁欢的狂喜似乎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将梁欢推开。“香儿?你是谁?”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梁欢惊讶道。既而明白过来,“是了,上次拥有二魂五魄的你也全不记得,你现在只有一魂一魄,自然更加毫无记忆了。不过没关系,相比于我们只要能在一起,记不记得我又有什么呢?” 柳香香仔细打量着梁欢,对于他的热情既没有拒绝,也毫无反应,显得有些生疏与冷漠。 “没关系的,你不记得我了,我们可以重新再来。”梁欢拉过柳香香的手,将其手放于掌心,让其感受到他浓浓的爱意。兽神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既然柳香香能复活,他也不再什么。他望了望死去的琼花婆婆,道:“虽然此人生性古怪,但让柳香香能再次活过来,功不可没,我们还是将其掩埋了吧。” “嗯。”梁欢亦了头,表示赞同。 就这样,一行三人在将琼花婆婆匆匆埋葬后,驰离了归魂谷,只是在离开的那一刻,他们分明听到了谷内那一阵阵凄惨的笑声。回首之际,谷底似有一片黑影来回游荡,久久不散。 三人在一间客栈停了下来。 如今能重新拥有柳香香,梁欢自然不胜制喜,为了表示对柳香香重生的祝贺,以及对兽神的感谢,三人了满满一桌菜。 “今天真的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了。”梁欢举起杯敬向兽神,“当然,柳香香的复活离不开你的帮助,我敬你一杯!”梁欢真诚感谢道。 “客气!”兽神饮下一杯,不时提醒道,“如今也已经达成了你的愿望,接下来就该履行我们的约定了。” “当然!”梁欢昂然道,“那这一杯,就让我们提前饮下,作为庆功酒,我相信不久以后,我一定会提着那狗皇帝的头来见你。” “那好,这一杯,我敬你!”兽神亦举起杯,敬向梁欢。 两人酒酣,兴致甚浓,当梁欢微醺的眼无意间瞥向一旁的柳香香时,她只是默默注视着二人,不发一言,也并不动箸。 第一百三十四章 香香复活客栈惊魂(下) “来,柳香香,难得我们今天如此高兴,你多吃几口!”梁欢将一片剔去骨的鲜鱼夹于柳香香的碗内。 柳香香望了梁欢一眼,拿起筷子,夹起鱼肉放入嘴中,没嚼几下便吐了出来。 “怎么,不合适吗?那换换这个炸蟹,很好吃的!”梁欢把炸蟹的壳剥开,递给柳香香。 柳香香尝了一下,皱了皱眉,亦将蟹肉吐将出来道:“没什么好吃的,淡而无味!” “怎么可能呢?”梁欢将信将疑地拿起一只炸蟹吃将起来,忍不住啧啧称赞道:“味道很鲜美啊,你再尝尝!” “你们先吃吧!”柳香香的脸色有些不悦,“我有些困了,先回房间去了。” “我送你!”梁欢站将起来,扶住柳香香。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柳香香拒绝了梁欢的搀扶,独自一人朝房间走去。 “来来来,我们继续喝酒!”梁欢虽然觉得柳香香有些古怪,但不愿意扫了二人的兴头,遂坐将下来,再次豪饮。 “你还是去看看她吧!”兽神劝慰道,“她复生不久,难免有些不适,还是多关心为妙!” 梁欢想想也是,遂停箸,道:“那我先去看她了。” “去吧!”兽神道。 梁欢放下酒器,朝柳香香的房间走去,他推开房门,发现柳香香已经和衣而睡。于是轻轻上前,为其盖好被子,轻轻退了出去。 得知柳香香并无大碍后,二人再次饮了起来,醉醺醺地趴球桌上睡着,直到天明时,一声凄厉的喊叫刺破了清晨的宁静。 “不好啦,死人了!”店外有人大喊道。 所有的旅客皆涌向店外,二人亦跟将出去,他们推开包围的人群,发现所死之人已然干瘪,只剩一具白骨被皮囊包裹,其状极惨。 “怎么会这样?”梁欢探身检查着尸首的伤口,令人吃惊的是,他的全身并无明显伤口。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死的?”梁欢问向惊呼的那8888,<div style="margin:p 0 p 0">人道。 “这是本店的伙计,专为照顾本店旅客的马匹,每天早早起床便喂食。我因有事找其帮忙,喊了好几遍也无人应答。到马棚一看,就见到这个样子。”店二不胜惶恐。 “黎明时分了,那时我们似乎并未听到什么动静。”梁欢拍了拍有些沉重的头颅,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各位旅客在黎明之时可有何异常发现?”梁欢将目光一一扫向旅客们。 众旅客唯恐祸及其身,纷纷摇头,在围观一阵后均回于店内,结账而行。 “这等事,还是让他告知官府吧。”雷蒙道,“我们没必要与他们瞎掺和。” “是啊,这等离奇之事,每天不知要发生多少了,但求我们能平安无事就好。平安无事?”梁欢忽然想起柳香香来,“香儿,她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想到柳香香,梁欢忙朝店内奔去。 “香儿!”梁欢大声呼喊着,破门而入。但见柳香香好端端地坐于床头,遂放下心来,走将过去,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 “怎么了?”柳香香好奇地问道。 “刚才旅店死了个伙计,其状甚惨,我担心你所以这才贸然闯入。”梁欢解释道。 “哦。”柳香香了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待我为你打些水来,梳洗过后,用过早餐,我们就离开这儿吧。”梁欢着,便退将出去,取来手巾和清水,悉心地柳香香梳妆起来。梁欢拿起发梳,柔情地为柳香香梳妆,开玩笑道:“以前我只给我的母亲梳理发丝,第二位女子便是你了。” “那伯母现在可好?”柳香香问道。 “她死得早,我打就和我哥相依为命,不过后来,我哥也离开了我。”梁欢想起那些悲伤的往事,悲从心涌。 “哦?原来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了。”柳香香叹息一声。 “不过后来,我遇到了你,那时我村有妖魔出没,官府悬赏重金除魔。你来之后,很干净利落地便将那些妖魔给除掉。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如同一朵冰山上盛开的雪莲,圣洁而无暇地绽放在了我的心里。”梁欢到这里,在柳香香的发髻上轻轻吻下。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时为了追寻你,我死皮赖脸地缠住你不放。去河畔给你抓鱼,摘莲,别提有多开心了。”梁欢尽量提及那些两人在一起熟悉的往事,只愿能以此唤起柳香香对过往的记忆。但对于这一切,在柳香香听来,似乎极为无聊。 梁欢见柳香香毫无兴趣听其叨叨絮絮,于是为其整理好发髻,道:“好了,昨天没吃饭,你也该有些饿了吧,走,我们下楼去吃东西。”罢,他拉过柳香香的手,朝楼下走去。 梁欢下楼时,赫然发现店外围满了官兵,遂问向雷蒙道:“这是怎么回事?” 雷蒙见柳香香安然无恙,遂放下心来,道:“官府的人来了,此人之死过于蹊跷,为了能查明真相,官兵们让昨夜的旅客暂居于此,逐一进行盘查后,这才决定是否放行。” “原来是这样了,区区几个官吏,我们若想走,他们定然是拦不住我们的。”梁欢道。 “不过,我倒是愿意留下来了。”不知为何,雷蒙的脑海中总萦绕着琼花婆婆死前那惊恐的面容及奇怪地话,遂望向柳香香。 “哦?”梁欢有些好奇地望着雷蒙,“据我所知,你应该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了。更何况——” “没什么。”雷蒙笑了笑,“我对此人的离奇死亡,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暂且歇息几日也无防。”梁欢了头,遂柔声安慰柳香香道:“来,坐下,去吃东西。” 三人刚一坐下,这时几个官吏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面容精瘦,似领头模样,道:“请各位旅客少安毋躁,这里发生了一桩命案,因案件过于离奇,请在坐的各位旅客暂时安居于此。三日之后,无论该案件是否水落石出,各位旅客均可自行。只是这三日之内,请各位旅客多多配合本官调查此案。来人,对这里的旅客进行一一过问,事发之时,他们都在做什么。” “是!”几个衙役依照官吏的吩咐,随即对所有的旅客展开了查问。整座旅店被官吏包围,所有人等不出外出,梁欢虽然觉得有些憋气,但也想得知真相。待官吏前来查问时,他便如实相告。当时他正与雷蒙喝得酩酊大醉,有店二做证,自然也就扫清了自己的嫌疑。 官吏们又问及柳香香,柳香香只是告知昨晚一直在屋内睡觉。官吏见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也没有细加盘问,遂转向其他旅客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故地重游温情难再(上) 一天下来,虽然将所有的旅客全部盘查,但依然毫无头绪。虽然有几名旅客对事发之时他们的行踪有些含糊不清,但查将下来,却得知他们不是与其她女子正行苟且之事,就是本身为行窃之举,让人啼笑皆非,如此一来,到是抓获了不少潜逃之徒,而这桩离奇的人命案却毫无进展。 眼见天黑,晚饭时,柳香香只是吃了一口就借故肚子不舒服,在饮下一杯热水后便回屋睡觉去了。梁欢与兽神则略略聊了几句,亦各自回屋。 官吏们在查了一天一无所获,早已感觉疲惫不堪。几个官吏打着呵欠,依靠在店外的马棚打起盹来。这时,只见一条白影极速飞来,众官吏还没来得及一声呼喊,一股股精血便从他们的嘴中如同血柱般涌出,被那白衣女子吸尽。转眼之间,方才还强壮的官吏化为了一具具皮囊。 这几名官吏之中,正好有一人方才因尿急离开,待回来时见到这骇人之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啊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再然后便瘫软于地。 梁欢睡得正香,陡闻此喊叫,从床上跳起。发现一道白影正从床前迅速掠过,他大喝一声,便追将过去。但那白影行动极中,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梁欢回到马棚,已然见到几具皮囊一如白天死者的惨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有另外一具尸体虽然身体完好,但表情却极度恐惧,其头颅已经裂开,脑浆涂地。 众官吏闻讯而来,将梁欢团团围住。精瘦官吏咬咬切齿道:“你这个妖人,害死我诸多兄弟,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来人啊,给我拿下!”官吏一声令下,众爪牙蜂拥而上。 “真可笑,我来捉凶,反倒成凶手了。”梁欢感觉既好气又好笑,遂骂道:“你们这帮蠢货,哪知眼见到我将他们杀了?” 但众官吏显然不听他的解释,乱刀砍来,梁欢不欲和他们纠缠,在放倒几个官吏后,便欲带柳香香离开此地。 “来人啊!快缉拿凶手!”众官吏见其欲逃,遂大声喊道。 他杀开一条血路,⊕⊕⊕⊕,<div style="margin:p 0 p 0">回到旅馆,推开柳香香的门,道:“香儿,我们走吧!” 此时的柳香香似乎也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愕然地望着梁欢,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群乱咬人的疯狗!”梁欢没好气道。着,他便走到柳香香的跟前,一把拉过她的手,道:“我们还是离开这鬼地方吧。” 他将柳香香拉出屋外,又推开雷蒙的房间,但见屋内空空如也,正回头,发现雷蒙冷不丁站于身后,吓出梁欢一身冷汗。“你搞什么鬼了?”他抱怨道。 雷蒙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看看热闹而已。” “看什么热闹了?”梁欢见其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气得七窍生烟。 “看看我的好兄弟是如何蒙受这不白之冤的呀,哈哈哈!”雷蒙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这时,梁欢亦笑了起来,意气风发,“试问我魔血这一生,被人冤枉得还少吗?区区几个爪牙,又算得上什么!” “那好,我为你开道!将他们料理了便是!”雷蒙着,将涌过来的众士卒一一厮杀,手段之快,让人匪夷所思。 众官吏平时习惯于鱼肉百姓时的耀武扬威,哪见过此等高手,但见同伙相继倒下,哇的一声,溃逃远去。 “真是的群乌合之众了!”雷蒙放下兵刃,轻蔑道。 “好了,我们走吧,我不想和这帮人有过多的纠缠!”梁欢着,便拉着柳香香,同雷蒙驰剑远去。 “这下,总算是清静了。”在远远甩开官吏后,一行三人在一林间停了下来,梁欢这才长吁一口气。虽然打发那些毛卒不在话下,但梁欢知道,过久的停留,只会引发更多无谓的伤害。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雷蒙忽然问道。 “什么什么?”梁欢对雷蒙突然的问话有些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在那些官吏死去时,你发现了什么?”雷蒙问道。 “一个白衣女子,形动极快。”梁欢想起刚才的一幕。 “嗯。”雷蒙了头,“然后呢?” “等我追将过去时,她已然消失了。”梁欢泄气道,“怎么,你有何发现?” “有。”雷蒙淡淡道。 “真的?到底是何人如此厉害?”梁欢问道。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雷蒙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梁欢大感疑惑。忽笑道:“开什么玩笑了?” “这个人,就在你的身边!”雷蒙忽然死死盯着一旁的柳香香。 梁欢顺着雷蒙的目光望向柳香香,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道:“你疯了吗?怎么会是香儿呢?” “她穿着白色的衣服。”雷蒙冷冷道。 “穿白衣的女子多的是,那也不能证明是她所为啊!”梁欢道。 “难道你忘了,琼花婆婆临终之言吗?为什么那时的她,一再决定要杀死这个女子?她一定向我们隐瞒了什么。”雷蒙提醒道。 梁欢蓦然想起琼花婆婆死前的惨状,惊愕地望着柳香香。末了,他笑了笑,道:“我的好兄弟,请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好吗?” “我没有同你开玩笑了。”雷蒙平静道,“我只是觉得,从这个女人复活到现在,真的有些奇怪了。直觉告诉我,此人不简单。” “仅凭直觉你就敢断定是柳香香所为,那你告诉我,那些人同香儿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杀死他们?”这时的梁欢简直觉得雷蒙的话纯属无稽之谈。 “好吧,我知道她是你心爱的女人,无论我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你不忍心下手,就让我来出手吧。”雷蒙着,扬起兵刃,指向柳香香。 “你疯了吗?”梁欢见雷蒙已然动了真格,气极败坏道:“你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吗?”梁欢大声咆哮道。 雷蒙望着如此激动的梁欢,坚决道:“如果你不杀了她,只怕后患无穷!” “如果你要杀了她,你先杀了我!”梁欢挡于柳香香的跟前,昂然道:“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我们千方百计,历经磨难换来柳香香的复活,你为何非要置其于死地!” “你如果非要阻拦的话——”雷蒙默默注视着梁欢,苦笑道:“那我只好离去,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现在的她,也许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柳香香了。对于这个女人,你不得不防!” “我的好兄弟,你究竟是怎么了?难得非得这样吗?”梁欢大声喊道。 “放心,报仇的事,我一个人去完成好了。你多保重!”雷蒙完这些话后,便驰离了树林。 “雷蒙!”梁欢扬起手,想抓住什么。但只剩下那道绝然离去的背影。不经意间,梁欢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沾满了鲜血。 “也许,这是方才打斗时所沾染的吧。”梁欢这般想着,回过头去,望着一直默默无语的柳香香。被其拉过的手心,亦满是鲜血。 “我们还是另寻地方歇息吧。”梁欢提议道。 柳香香了头。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故地重游温情难再(下) 一路上,梁欢总想着雷蒙过往的种种,竟有些心不在焉。待穿过丛林之后,他们在一河边停了下来。 河的对岸是一座镇,放眼望去,梁欢竟然发现此镇是如此的熟悉。突然间,一种激动涌出心头。这不是我的故乡吗?多年不见,它竟一如往昔了。“香儿,你还记得吗这条河吗?”梁欢惊喜道,“那时的我在这条河里给你抓过许多鱼烧着吃了,还有莲子!” 往事一幕幕浮现,梁欢的激动溢于言表。可是,任凭梁欢上得如此兴奋与真切,但在柳香香听来,仿佛与她全然无关,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令梁欢极为泄气。梁欢看着那满河的莲花有些凋敝。但仍有数处莲蓬于风中摇曳。遂对柳香香道:“我去给你摘些莲子过来。”罢,他扑通一声跃入河中。转眼之间,他已游入了群叶之中,此处莲子甚多。他摘下一硕大的莲叶,将摘好的莲蓬放下荷叶中,包扎结实,向岸上的柳香香喊道:“这儿有好多的莲子,我马上过去,让你尝尝鲜!”罢,他便向岸边游去。 在距离岸边约数丈之处,河流湍急,梁欢啊地发出一声呼喊,瞬间便被河水湮没。只剩下那些包紧扎的莲叶在河面漂浮打转。 但柳香香只是默默注视着河面,面无表情。 梁欢本想借此举唤醒柳香香对那一幕的忘记,但于河底沉没了好久,也不见柳香香有何动静。哪怕只是一声紧张而关切地呼喊,也会令他略感欣慰与感动。等了好久,实在是觉得有些窒息了,梁欢这才有些失望地浮出水面,尴尬的笑了笑,抓起那包荷叶,游于岸上。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将满捧莲子递到柳香香面前,笑道:“来,我给你剥一个!”梁欢仔细剥将起来,将莲子的莲肉递给柳香香,道:“很好吃的哦!” 柳香香接过一颗,放入口中,顿觉食之无味,便吐了出来。 “怎么,不好吃吗?”梁欢问道。 柳香香了头。 “哦。”梁欢停住了剥弄,呆呆地望着这个曾经熟悉●♀●♀●♀●♀,<div style="margin:p 0 p 0">的女子。手心的莲子撒于一地,他的心失望而痛苦。雷蒙离去的话在他的耳萦萦回荡:“现在的这个女子,也许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柳香香了。” “刚才我不慎陷入河水之中,你就没有一担忧吗?”梁欢不甘心地问道。 “看得出来,你是故意的。”柳香香淡淡道。 “哦。”梁欢站了起来,“那我们走吧,好久没回家了,也不知家里现在怎么样了。”梁欢将目光投向远方的镇,脑海里依稀浮起童年的时光。 柳香香亦没有拒绝,很顺从地跟在了梁欢的身后,两人遂朝镇走去。 镇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依旧保持了当初的模样。梁欢犹记得时候哥哥常为自己抓药的那家店铺,只是店老板由当实的汉子已然变得有些佝偻。 “王叔!”梁欢向店老板喊道。 店老板惊讶地望着眼前的陌生人,寻思良久,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于是不好意思地问道:“请问你是?” “记得我的时候,我身体不好,我哥哥时常来您这儿给我抓药了,有时候没钱,你也是多次免费相赠。至今想起,对您犹不胜感激了。”梁欢道。 “你是?费——梁乐的弟弟梁欢?”店老板终于想起记忆中那个瘦弱的孩子,只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骨瘦如柴的少年,竟然会变成眼前这个结实的伙。他伸出颤抖的手,抚着梁欢的脸颊,仔细辨认。 “是啊,我就是梁欢!”梁欢笑道。 “唉,自从那次镇上出现了妖兽后,死了好多我。我们都以为梁欢家的两个孩子已经惨死,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你不但一改当初的瘦弱,反而长得如此壮实。真是让人欣慰啊。来来来,进屋坐坐!”王叔忙拉着梁欢的手,向屋内迎去。 这些年来,梁欢一直活于刀光剑影之中,倍遭误解与仇恨。这时陡然感受到淳朴的乡情,顿感无比亲切。遂随着王叔走入店内,但柳香香一直站于屋外,不肯进屋。 “这位姑娘是?”王叔打量着这个漂亮而有些冷艳的姑娘,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一个朋友。”梁欢见柳香香不肯进屋,遂道:“王叔,我们还有些事要办,就不打扰你了。初回故乡,我想先回家看看。” “好好好!这么多年,你二叔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了。”王叔拉着梁欢的手,喜悦的笑容将皱纹刻得愈发深邃。 “那就不打扰你了。”梁欢同王叔又寒暄几句,拉着柳香香的手,朝自家屋内走去。 当梁欢踏入那破旧的院门时,院内已长满了深深的野草。他用剑劈开一道。踏入屋内,不由得一阵苦笑。 由于久无人住,那些残破的家具布满了蛛丝与尘土,不时发生阵阵霉味。柳香香皱了皱眉,显然对此地极为反感,但好在她并未发出任何牢骚,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梁欢收拾着家中的物什。 大约忙活了一整个下午,梁欢这才把这家里收拾干净。屋虽简陋,但院内野草尽除,至少多了一丝人气。梁欢坐于屋内,仔细欣赏着自己一整个下午的成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时,门外突然来了几声敲门声。 梁欢打开院门,发现正是自己的二叔费成林。于是惊喜道:“二叔,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是啊,我方才去买药,听老王你回来了,并且领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回来,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不过来看看吗?”费成林着,便拿眼打量着一旁的柳香香。 “数年不见,你的身子还是这般硬朗了。”梁欢将二叔迎入屋内。 “老啰,不中用了。”费成林摆了摆手,在院内打量了一番,遂拉起梁欢的手,道:“你大老远的回来,还没吃饭吧,你二婶给你做了好几样菜,咱爷俩今天必须得好好喝上几杯!也让二婶好好看看你这位如花似玉的老婆。”二叔见柳香香面容清丽,不住夸赞道。 “这,恐怕有些不太好吧。”梁欢挠了挠首,有些不好意思道。 “怎么不好了?都是自家人。你就别客气了,来,带上你的媳妇,让你二婶好好瞧瞧,如今咱梁欢有出息了,也让咱乡亲们好好见识见识。”费成林着,便拉起梁欢的手朝自家宅院走去。 梁欢执拗不过,只好拉着柳香香随同二叔入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嘘寒问暖皆为钱往(上) 看透尘世繁华,只愿携子之子,一同浪尽天涯! “老婆子!饭菜都准备好了吗?你梁欢侄子来啦!”费成林刚一屋,便扯开嗓门喊道。 “梁欢侄儿回了?”一年纪约四十左右的老媪奔出屋外,在打量了一番后,立即喜上眉梢。道:“果然是贤侄了,这些年不见,我们还以为你——来来来,如今有出息了,让二婶我好好瞧瞧。”老媪奔将过来,绕着梁欢不住打量,连连道:“变了,变得比以前结实了。要不是你二叔领你进屋,就算在大街上碰面,我都认不出你来了。我真不敢相信,你就是当初那个瘦弱的孩了。呵呵。” “还在这叨絮什么,还是准备饭菜,咱爷俩今天得痛快的喝上几杯了。”费成林一边笑着老伴的唠叨,一边将梁欢领入屋内。 “好嘞,我这就去给你爷俩做几样好菜。哎呀,几年不见,真看不出来竟有如此大的变化了……”二婶发出一阵喋喋不休的感慨后,遂走入屋内,操起锅碗瓢盆忙碌起来。 不一会,几盘热气腾腾的农家菜及一壶老酒摆放在了桌上,梁欢让柳香香坐在自己的旁边。在给二老一番介绍后,柳香香便默默无语。唯梁欢与二叔提及梁欢时候的情景,让人不胜怀念。 “对了,你失踪的这些年,过得还好吧?”费成林问道。 “自从那一次侥幸活命。”梁欢想起昔日的辛酸,苦笑道:“之后也是苟活于世,浑浑噩噩,稀里糊涂就过了这么多年。” “呵!”费成林哈哈笑道,“贤侄开什么玩笑了,你过得稀里糊涂,便娶了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梁欢望着柳香香,只是笑了笑,又饮下一杯,并不作答。 “那你日后又有何打算?”费成林亦饮下一杯,“是打算长住下来,还是?” “看透尘世繁华,只愿携子之子,一同浪尽天涯!”梁欢握着柳香香的手,动情道。 “哦。”方才还有些神采奕奕的费成林这时面露不悦,几杯酒下肚。他长叹一∝∝∝∝,<div style="margin:p 0 p 0">声,道:“贤侄啊,想当初你哥哥在世时,可是对你关怀备致,他虽然嗜成命。但对你的病情却是毫不含糊。”费成林到这里,忙拿眼睛不时瞅向一旁的二婶。 二婶会意,接过话题,道:“是啊,那时候他欠下一屁股债,但一想到你生病在家,就算是借钱挨饿也得为你买药了。为了能筹钱给你治病,你哥哥可没少向你二叔开口了。你二叔瞅着你哥俩可怜,常拿些银俩借与你哥,也不指望他能否还得上了。” 费成林听到这里,故作生气道:“你一妇道人家,就是不会话,算算也就区区三十两银子,提他作甚?来,今日贤侄归来,不好好招待才是。少提这些陈芝麻乱谷子的旧账,去去去,再给贤侄上一壶好酒!”费成林叫嚷着,假装不耐烦地将二婶驱走。 “是是是,都是些过往旧账,提它作甚!”二婶连连抱歉,退至橱内,又忙活起来。 梁欢再傻自然也能听出两人唱的这一出双簧,瞬间方才还仅存的一份温馨的浓浓亲情此时化作冰冷。而费成林假意为其殷勤斟酒,实则待其答复。 “要钱就要钱,何必拐弯抹角!”这时候,一直安静坐于一旁的柳香香冷不丁道。 费成林被柳香香这话呛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放心,二叔!大凡是我哥哥欠下您的银两,我自然还上!”梁欢拉过柳香香,示意其不得无礼。 “贤侄休得听我那老太婆胡言乱语,来来来,咱爷俩再喝上几杯!”费成林听梁欢有还钱之意,顿时喜笑颜开,为梁欢又满满斟上一杯。 梁欢上出于礼貌地喝了几杯,又与其寒暄几句,这才拉过柳香香的手,二人起身,告别了二叔家。 “人啊!”梁欢苦笑着摇了摇头,晃动着身躯,跌跌撞撞。夜风微凉,加之饮酒过度,一阵风过,他竟生呕吐之意,忙用手抚住胸口。 “唉,这是!”梁欢感觉胸口有一件物什,于是取将出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龙希桐过生日时,其兄关群送给梁欢一枚翡翠玉镯。让其撑撑门面,作为生日礼物送给龙希桐。梁欢一直贴于胸口存放,差忘了。 他摘下此镯,回想起那时龙希桐过生日之景,心生一股悲凉。长叹一声,拿着此镯走向一旁的当铺。 当铺老板仔细鉴定之后,啧啧称奇。他开店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如此稀世之物,再看看梁欢相貌普通,心生疑窦,问向梁欢道:“此翡翠玉镯不知客官从何而来了?” “朋友相赠。”梁欢淡淡道,“你看了半天,开个价吧。” 老板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梁欢,道:“翡翠玉镯虽然做工精美,却也只是普通玉石,若论价——”老板拈须沉吟片刻,心下暗道:“此翡翠玉镯少也得值千两黄金,看这个子相貌平平,怎么会有如此贵重之物,一定是偷盗得来,急于出手。我可要狠狠宰他一笔。”想到这里,他一咬呀,伸出了五个指头。 “五十两黄金?”梁欢道,“那也不错。” 老板笑着摇了摇头。 “五百两?”梁欢问道。 “是五两!”店老板答道,“白银!” 梁欢望着店老那奸邪与贪婪的目光,笑了笑道:“五两白银就五两白银,我还有一物,不知值多少钱了,麻烦老板帮我鉴定一下,再开个价!”着,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梁欢将神龙刃掷在了铺桌上。 “这,这,这——”老板看着自己的一缕青丝从额头飘下,顿时吓得亡魂大冒。两腿不停打着哆嗦,结结巴巴道:“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侠,此剑为无上宝剑,价值连城——” “那枚翡翠玉镯呢?再看看值多少钱,是否刚才也是有眼无珠鉴定错了?”梁欢冷冷道。 老板又重新揉了揉眼睛,装模作样又鉴定一番,连声抱歉道:“人方才确实老眼昏花,此翡翠玉镯为极品之玉所铸,当值黄金千两,可是店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现钱呀!” “那你就看着给多少吧。”梁欢取过神龙刃,将翡翠玉镯塞入了当铺老板手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嘘寒问暖皆为钱往(下) “是,是,是!”当铺老板连连点头,将店内所有积蓄取出,也只有五百两黄金,于是以求饶的口气道:“小店实在是没有这么多的现钱,典当不起!” 梁欢取出其中一百两黄金,命老板包好,还刃入鞘,道:“那我就先取黄金百两,剩下的你先欠着,若有现钱之时,我再来取!”说罢,他哈哈大笑数声,扬长而去,只剩下当铺老板瘫软在地。↖, 梁欢重新折返费成林家,将黄金十两交到他的手中。费成林欲拒还迎,一时眉开眼笑,再次盛情邀请梁欢进屋坐坐,留下住宿,但梁欢只是摇摇头拒绝。 “这些人,虚情假意,整日装模作样,不累吗?”柳香香冷冷笑道。 梁欢望了望那稀薄的暮色下,行人渐少的街上,叹息一声,道:“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够活得如此坦荡?这些人整日为生计发愁,并非虚假,只是在生活的重压下有些迫不得已罢了,怪他们又有何用?” 柳香香闻之,顿觉言之有理,遂闭口不言。两人一路无语,披着渐浓的暮色,回到收拾干净的家中。 梁欢取出一些干净的稻草,将其铺陈于炕上,脱下自己的外衣,对柳香香道:“今晚你就睡这吧,虽然有些简陋,但应该还算暖和。” “那你呢?”柳香香问道。 “我睡不着,上正厅歇息一会,忙碌了一整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梁欢一边说着,一把将窗户关上,屋内顿时暖和许多,又和柳香香说过几句关心的话后,这才关上门,退了出去。 梁欢取过一张椅子,正想依靠着休息时,院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梁欢有些疑惑地打开了院门。 院外是两个年岁约五十来岁的陌生男女,他们打量了一下梁欢,既然问道:“你就是梁欢贤侄吗?” 梁欢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请问你是?” “那就好!”两人走入院内,梁欢不知二人所来何意遂问道:“不知二位前来——” “是这样的。”男子道,“听闻你回来,我们自然十分高兴,这不专程来看看你吗?我是街里熟食店的老板王胜强,这位是隔壁裁缝店的徐大娘。” “原来是这二位了。”梁欢依然回想起二人往日模糊的面容,遂客气道:“好久不见,你二老近来可好?” “好,好,好!呵呵,见到你回来,可真开心哪!”王胜强提及往事,和梁欢寒暄几句后,道:“当初,你哥虽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对你却十分疼爱了。你身子差,他也常从我这店里习些熟食来给你滋补身子,要不是你哥,你也不会这么健壮了。” “是啊,我哥对我真的很好。只可惜——”梁欢已然听出了二人的来意,不等二人开口,便道:“想必那时我哥为了给我滋补身子,从您那儿买一些熟食,有一些欠账吧?” “哎呀,区区几两银子,把它作甚,这是见你回来,十分高兴,所以专程来看看,若提银子,倒显得我俩——”王胜强连连摆手,不以为然。 “那徐大娘呢?我哥一定十分关心我,逢年过节之时总会给我买一些新衣服,一定从您那儿扯布做衣时也有过欠账吧?”梁欢眯缝着眼问道。 “这?”徐大娘愣了一下,没想到梁欢竟然主动开口,遂不好意思道:“只不过二三十两银子,你这么一问,好像我们两人专程为为你要账来似的,怪不好意思的。”徐大娘尴尬地朝王胜强笑了笑。 “哪里,我哥的账,由我来还,理所当然。倒是很感谢你们二位那时对我兄弟二人的慷慨相助了。”梁欢说着,从包中取出十两黄金,分别放入二人的手中。 “你看看,这真是太过意不去了。”徐大娘手捧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两眼如同夜猫般明亮,笑呵呵道:“那我们就暂且收下了,贤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你大娘便是。” “好的,一定!”梁欢淡淡道。二人此番来不枉此行,皆满心欢喜,又同梁欢闲聊几句后,借故离开。 这二人前脚刚迈出,后脚便来了三人,一位是面店老板,一位是铁匠,另一位竟是棺材店老板。不用说,这三人又是打着梁乐曾经借钱的旗号讨债而来。梁欢亦不问是否真假,将金子散发众人,一一打发。梁欢本想休息一番,但这一来,前来要账之人更多。他索性坐于院中等候,但凡来人不待其开口,梁欢均取出几两金子赠与来人,不一会,一百两黄金竟虚掷一空。 屋内,柳香香借着窗缝冷冷注视着所来之人那些丑恶的嘴脸,将他们的面容看得真真切切。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暴雨,整座小镇的居民定会倾巢而动,争先来到梁欢家寻求打赏。梁欢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他长吁一口气,望了望天空那游移的闪电,遂搬起椅子回到屋中。也许是太过于疲惫,在轰隆的雷鸣声中,他竟然昏昏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炸雷将窗户猛烈震动,这才将梁欢惊醒。梁欢走于窗前,见暴雨倾盆而下,毫无停歇之意,内心竟有些烦躁不安。冰冷的风从门缝灌入,飘打着梁欢的身体,梁欢感觉有些冷了,不禁打了个哆嗦。 “啪,啪,啪!”猛烈的风雨将窗户撞开,将豆大的雨点砸入屋内。梁欢担心柳香香,于是敲门喊道:“香儿,你还好吗?” 也许是风雨之声将柳香香的回答所湮没,梁欢并没有听到屋内有任何回应。担心之下,于是他推门而入。 强风将屋内的稻草吹散,地面早已淋湿一片。奇怪的是,柳香香并不在屋内,如此大的风雨,她该会去哪儿呢? 梁欢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里,偶有几道闪电划过,如同野兽的獠牙剖开大地厚重的胸膛,他握紧了剑柄,冒着风雨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宅院喋血还吾真身(上) “香儿!”任凭咆哮的风雨将他的声音湮没,他仍一遍又一遍大喊着。 “你们这些人了,虚伪而丑陋!”柳香香指向费成林道。 “求求姑娘,看在我侄儿的面子上,你放过我家老伴吧!”二婶见柳香香欲杀死费成林,一把抱住柳香香的腿,不住磕头求饶,“那些银两我们不要了,全部都还与他便是。” “不关钱的事!”柳香香冷冷道,“只是我看到你们就觉得无比恶心。要我放了他——”柳香香笑道,“如果让你和他之间选一个人活下来的话,你们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人是谁呢?” “只能活一个?”夫妻俩均望了望对方,费成林道:“老婆子,我身为家里的梁柱,岳父岳母和孩儿都要依靠我来养活,如果我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呀?” “老头子,话虽如此,但——”二婶已经泪如雨下,哽咽道:“可是我真的怕死,我舍不得你们啊。” “不用怕,只一刀下去就好了。”费成林目露凶光,移步于前,突然跃起,一把掐住二婶的脖子恶狠狠道:“不用怕,马上就要解脱了,你也不用舍不得我和孩子,我们会时常想你的。” 柳香香看着费成林狰狞扭曲的面容,心生一股寒意:他居然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不惜亲手杀手自己的结发妻子? 二婶的眼珠开始凸瞪,如同死鱼般死死盯着费成林。两腿在抽搐几下后便不再动弹。也许至死她也不敢相信,将自己杀死的竟然会是自己的夫君。 柳香香开始怀疑,在他们之间,是否存在爱情。他们的结合也许只是单纯的为了更好的生存,而进行的一种组合。从事最原始的农耕,延续着最古老的传统,一承家族的香火,以续血脉。 “女侠,现在我们只有一个人活着,你可以放过我了吧?”费成林撇下一命呜呼的妻子,不住哀求,满心希望地乞求柳香香放过自己。 “你为了自己能活命,不惜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为了兑现我的承诺,按理,我应该放过你的。”柳∫√∫√∫√∫√,<div style="margin:p 0 p 0">香香低首,望着这位可怜之人。 “谢谢女侠,谢谢女侠!”费成林磕头如捣蒜,万分感激:“谢谢女侠的不杀之恩。” “但是!”柳香香的目光突然变得凶恶,“我可不是什么活菩萨,同样的,对于我所过的话,也许只是一句玩笑而已。” “玩笑?”费成林惊恐不已,连连向后退去。 隆隆的雷声震碎窗纸,柳香香步步逼近,举起右臂,将食指指向了费成林的头颅。自柳香香的食指尖射出一束红光,穿透了费成林的额头。一股股血浆从其洞口处涌出,他的身体迅速枯萎,很快地便如同一件干瘪的皮囊。 柳香香用舌头****了一下嘴角的血浆,如同刚品过一道无上的美味。当他举起右臂,打算以同样的手法将二婶的血浆吸尽时,几经犹豫,最后放弃了这个打算。于是转过身,刹那间,在窗户外面,猛烈的风雨中,有一双绝望而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惊讶之色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她跃出窗户,注视着梁欢,不做任何的解释,仿佛对于她来,这是一件再过于正常不过的事。 “客栈中死去的那个伙计,想必也是你所为吧?”梁欢终于开口,咬牙一字一顿道。 “是!”柳香香了头,不予任何辩驳。 “那个逃走的白衣女子,也是你?”梁欢继续问道。 “是!”柳香香继续头,有些不悦了。 “然后,你一直欺骗着我,杀害了这些无辜的人?”梁欢直到现在才明白,当初确实误会了兽神。兽神在两难选择之下,他才会选择离开。 “没有!”柳香香摇了摇头,“我没有骗你,只是你从来也没有问过我而已。” “问你?呵!”梁欢苦笑一下,“那是因为我从来也不会怀疑我所心爱的女人,竟然会是一个食人的妖魔了。” “既然你现在都知道了,我也用不着再向你隐瞒和解释什么。”柳香香笑了笑,“看在你对我如此信赖的份上,我不杀你!” “你要杀我?哈哈哈!”梁欢发出几声怪笑,在黑暗闪电的映照下,他狰狞的面容带着无尽的悲痛。“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最爱的人,为了你,我不惜背弃师门,敢与天下人为敌!没想到到头换来的只是一句你想杀我,你想杀我,哈哈哈哈!你到底是什么人了?”梁欢痛苦不已。 “什么人?”柳香香笑了笑,“那你把我当作什么人呢?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梁欢拼命摇着头,“柳香香虽然冰容玉颜,常摆出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但她一定不会如此残忍毒辣的,你绝不可能是她!” “好了,我要走了。你让开!”“柳香香”不耐烦道。 “等等!”梁欢上前,一把将其拉住,“是你杀死了柳香香,对不对?” “开什么玩笑了。”柳香香厌烦道,“好了,实施告诉你吧,你口口声声所的那个柳香香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复活过,而是我借其尸所还的魂罢了。” “借其尸而还魂?”梁欢瞪大睁珠子,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那琼花婆婆她?”梁欢陡然明白了琼花婆婆在从还魂满月弓中跳将出来时,身负重伤。看此看来,她在地府之中一定与这不知名的女子有过一番争斗。且临死之前,一直欲杀此人。当种种异象交织在一起时,梁欢心中的疑窦全然解开,刷地明亮起来。 “不错!琼花婆婆当初确实想让柳香香复活,不过让我捷足先登,占得先机,得返人间。从某种意义上来,我确实杀死了你所的那个柳香香。”女子歪着头望着梁欢,眯缝着眼问道:“怎么,你想替她报仇吗?” “不——可——饶——恕!”当梁欢明白了事情的一切时,双手举起神龙刃,瞬间有强大的气流在他的周身聚集。 而那位女子只是冷冷注视着梁欢,毫无任何防备。 终于,梁欢心头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携着如潮的剑气,在滚滚雷声之中,狠狠劈下神龙刃。 只是,当他注视着那张曾经熟悉的面容时,为何那紧握的双手却忍不住一阵颤抖呢? 曾无数次幻想着令其复生,原来到头来,这一切只是一场无望的梦。“老天啊!”梁欢仰天咆哮,在刃尖划下的那一刻,略一偏转,神龙刃贴着柳香香的身体掠过。 两行泪水混和着雨水,从梁欢的眼眶中流出,他的神情痛苦不已。 “你走吧!”长长的发头遮住了他的眼帘,他低声道。 柳香香并没有回应,倾盆暴雨的浇注下,一声惊天的炸雷之后,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倒在了泥浆之中。 …… 第一百四十章 宅院喋血还吾真身(下) “怎么会这么烫了?”梁欢抚了抚柳香香的额头,如同炭火一般灼热。于是他取来一盆清水,用毛巾浸湿,拧出清水后,敷在了柳香香的额头。 大雨下了一夜方歇,晶莹的雨露挂于树梢,如同一颗颗珍珠般散发出澄清的光芒。 他一连换了好几盆清水,女子的高烧仍不见退去,且至今仍昏迷不醒。最后,这种烫热从其额头既而发展到全身。虽然医术精湛,梁欢能断定这绝非普通的感冒。但具体是何种病症,他一时也不上来。无奈之际,他只好一次次往返于药铺,不断尝试着各种药品,以图将其治愈。 不知为何,他明明知道此人不是柳香香,而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女子。但梁欢仍义无反顾地照料着她。此时梁欢的心中五味陈杂,而对这个女人有种不出来的感觉。 直到三天后,女子身上的灼烫才渐渐退去,但令人吃惊的是。随着她高烧的退去,她的面容、皮肤开始一层层脱落,而身体的每个部位也开始浮肿。这时的女子,俨然一个全身淤青十足的胖子,面容一改当初的清秀,十分丑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梁欢查阅了无数书籍,也找不到其症状的纠结。困惑之际,除了能在其身帝陪护守候,悉心照料外,一时别无他法。 此种症状直到半月后才有所好转,那些淤青水肿的肌肤在溃烂之后,有新的肌肤开始生出。又过了数天,该女子如同脱胎换骨一般重现玉颜新肌,其肤若雪,吹弹可破。同之前的柳香香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才是你真实的面容吧。”梁欢望着清水出芙蓉,宛若天仙却又带一丝诡异的女子,淡淡问道。 女子了头,道:“谢谢你这些时的悉心照料。” “好一个借尸还魂,脱胎换骨了。”梁欢眯缝着眼,望向女子。 女子笑了笑,道:“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我也该表明我的真实身份了,我叫归妹,世人称我为水云公主。” “归妹?水云公主?”梁欢瞳孔聚缩,@@@@,<div style="margin:p 0 p 0">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就是传中与无妄即阎罗之子,同乘蛇兽肥遗,逍遥天下,号称魔仙眷侣的归妹?” “是了!”归妹了头,“一千年了,我感觉到了无妄哥哥的召唤,所以重返人间,寻觅于他!” “什么,你的意思是?阎王之子无妄他也?”梁欢简直不敢相信,一千年前被封印的魔仙眷侣无妄与归妹居然双双重现人间。 “是啊,怎么啦?”归妹见梁欢表情惊愕,“若非他召唤于我,我才不会回来了。” “一千年前,此魔仙在人间掀起一声浩劫,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不想千年之后,此人二又重现人间。”出于本能的,梁欢不禁担忧起来。 “好了,我要去找我的无妄哥哥了。”归妹着,走到梁欢跟前,在其额上轻轻吻下。“如果不是因为无妄哥哥的话,或许我会考虑一下你的哦?”在一窜银铃般的笑声后,归妹如同九天仙子般翩然飘去。 “所谓的魔仙,似魔非魔,似仙非仙,为自然五行及三界之外的产物,其道术诡异,非人力所及。”梁欢目送归妹离去,心中怅然若失,竟有些莫名的难受。 梦想的再次破灭让梁欢看开了许多,他孤身一人,无济世之心。任魔仙二人如何为祸天下,也事不关己。那些可怜的子民,不是有当权者的庇佑吗?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及英雄届时也一定会站出来以御魔仙吧?我又瞎操什么心了。 他唯一觉得愧疚的是对兽神,想到兽神可能孤身闯入皇宫,担心之下,他将麻痹的痛楚抛却,朝皇城赶去。 话自兽神与梁欢分别后,心情失落。如果重生后的柳香香并无异样,他更希望两人能在一起白头偕老。如果柳香香为妖魔附体,他相信日久之后梁欢一定能有所觉察,远胜于苦口婆心的规劝。所以他才决定一赌,暂时回到兽界。重振兵马,一月之后,若梁欢无寻己之意,则亲自率领兵马,直捣皇城。 兽神回到斧林,正魔一役已经让兽族元气大伤,当初寄希望于梁欢的行刺之举业已渺茫。如今之计,便是重振旗鼓,另谋大业。 正魔之役兽族虽倾巢而动,但毕竟兽族数量众多,繁殖速度快。即使伤亡惨重,亦保存了不少实力。但令兽神感到诧异的是,他回巢时发现兵马比想象中少了不少。难道是自己低估了伤亡的惨重,还是近一段时间不在兽界,界中另生事端? 几位兽卒见兽神归来,咿咿呀呀上前,其中一位守于斧林的巨猿将领大喜过望,忙将雷蒙迎于府内。 同兽界之前的繁盛相比,如今兽界的凋敝令兽神心生感慨,不等兽神发问,那猿将道:“兽神大人,可把您给盼回来了。” “为何这斧林之卒,比先前少了许多?我兽界虽然损失惨重,但不致此,难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本界之内有何变故?” “请兽神大人息怒,大人有所不知,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有一妖人乘一肥遗入侵我兽族。我兽族虽全力而战,但却受制于他。如今凌空一族的摩天岭被其霸占,兵卒皆为其麾。兽神大人,您此番回来,一定要为我们收复失地,力斩魔头。”猿将着,声泪俱下。 “岂有此理!”雷蒙闻之,勃然大怒,“想不到我一月未归,竟然有如此变故,那魔头倒也猖狂,占我山头,夺我兵卒。这口气,让我如何能咽?待我去会会那厮。猿将军,传令下去,所有人等,齐攻摩天岭。” “是!”猿将军闻之大喜,不一会,数万士卒皆整兵待发,气势如虹。雷蒙一声令下,挥师而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关欣完婚获宝三奇(上) 而唯有坚定不移地沿着他们既定的方向前行,如一具死尸般毫无杂念,方可平步青云,跻身名流之列,以受万人敬仰。这,才是所谓正道的真谛吧。他并不否认正是有了众多的正道中人“扬善除恶”,才有了龙羽国的和平与安定。他只希望,这些正道人士在一往无前地完成他们的宏伟构建时,能对那些怀有苦衷抑或不慎失足的异路人士少一份扼杀,多一份理解与宽容。 梁欢思忖趁太子大喜之日作行刺之举,只恐其孤身而入,处境危险。务必竭力上前制止,日后再从长计议,以定行刺之举。另一方面,关欣毕竟为其疼爱的妹妹,如今新婚在即,同太子龙希颜共结连理乃其毕生夙愿,无论如何,定当成全。是故沿途之际,梁欢略施道行,从劫匪或大户人家获得几件异宝,以作婚礼相赠。 九月初八这一日,整座皇城笼罩于一片喜庆的氛围中,其盛状较之七公主龙希桐新婚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梁欢笑道:“想不到大战过后,这皇帝老儿很快便忘却伤痛之痛,置百姓生死于不顾,才将这太子的婚礼办得如此奢华了。” 梁欢见皇城守卫并不如先前那般森严,但一想到龙渊帝如渊之城府,亦不敢掉以轻心。一边暗中打探着兽神雷蒙的行踪,一边观察着皇城的兵布,一旦举事,以便全身而退。 耀华宫,红烛艳影,流光四溢,地毯以红色的玫瑰铺就,如同一团团跳跃的火焰。巨大的银烛将宫内外映如白昼。整座宫殿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于皇城这匹锦绸上。 梁欢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婚礼,来往兵客络绎不绝,象箸银杯,各式珍馐美肴,应有尽有,极显龙羽国之繁盛。 在一番暗中窥探之后,梁欢不但没有发现兽神隐匿之踪,而整座皇城并无严密设防。但有一值得怀疑的是,龙渊帝作为龙希颜的父亲,却并未出席婚礼。宴席过后,在群臣纷纷呈现贺礼之时,三件奇异的贺礼由一名宦官端到了众人跟前。 “启禀皇妃,这是一位陌生的客人让我送给你的贺礼,请皇妃务必≯≯≯≯,<div style="margin:p 0 p 0">收下!”那名宦官道。 “一位陌生的客人?”关欣大为好奇,于是从宦官手中接过了第一件宝物。这是一枚三寸见方的锦盒,盒身镶玉描金,异常华美。关欣揭开盒盖,宝盒之内顿时射出一道灿烂夺目光华,直耀人眼。 “垂泪明珠?”在场之众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相传此垂泪明珠为东海美人鱼思及心仪男子垂泪而化,为绝世之异宝,十分罕见。大凡女子佩之,则可使眉目清秀,肌肤冰雪,皓如婉月,绰约仙子,端的是奇异之极。 端详片刻之后,关欣十分喜爱,放下垂泪明珠。又拿起第二件宝物,这是一具狭长之盒,打开盒盖,在金色的锦帛衬托下,一枚玉簪莹莹生辉。 “削骨玉簪?”已有人目睹这枚玉簪而失声惊呼。 相传此削骨玉簪讲述的是一位皇帝为了给爱妃觅一良簪,以衬其国色天香之容,遂自断右臂,削骨为簪的典故。梁欢以此礼相赠,自然是希望太子龙希颜能好生对待关欣,虽然不至于令其有削骨为簪之举,但却不能令关欣爱到任何委屈。 当关欣打开第三件宝物时,同样吃了一惊。此宝长约三尺,宽约一尺的锦织。所织图案是一对戏水鸳鸯,以如血红线刺就。端地是凄美艳丽,此织便是泣血锦织图了。 此锦织相传为一对相爱的男女倾其一生,呕心沥血,合织而成,以喻其伉俪情深,忠贞不渝,至死相随之情怀。 这三件宝物,一件比一件奇异,即使是见过无数珍玩的皇宫大臣,也不禁为之啧啧称奇,赞叹不绝。 “启禀皇妃,这张纸条也是那位陌生人交给您的。”宦官将一张纸条呈献给关欣。 关欣接过,展而阅之,只见上面写道:“微薄之礼,不成敬意,谨祝吾妹新婚大吉,幸福甜蜜。兄弓刂贝献。” “梁?”关欣先是有些纳闷,既然恍然大悟,大为感动。朝四下望去,见如潮的人群中似有一熟悉的人影时隐时现。 “梁——”龙希颜疑惑地望着关欣。 “梁——非常高兴能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了。”关欣知梁欢为众失之的,遂急中生智道。 梁欢见关欣已然收到了自己的贺礼,也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愿。知此地不宜久留,遂投给关欣一个会心的笑容,悄然离去。 当梁欢远离笙箫丝竹时,愈发觉得奇怪。为何在太子的婚礼上,龙渊帝的身影迟迟不现?且宫中守卫随意,一旦有人借机行刺,易如反掌。不过话又回来,既然龙渊帝不现身,自然也不会担心有人行刺了。森严的戒备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难道在大战中,龙渊帝已身遭不测?抑或这其中有着更为惊人的秘密?好奇之下,梁欢在皇城之内仔细打探起来。 当兽神率领兽界残存之众来到摩天岭时,但见岭上群鸟分列歇落,视兽神的到来如同无物。猿将军怒道:“尔等凌空一族,得我兽神庇佑,方有今日之势,见了兽神大人,还不快快下跪迎接?” 猿将军之声铿锵有力,昂然充沛,已有部分鸟兵念及昔日兽神之恩,闻之动容,几欲纷纷拜倒。这时忽闻一人冷冷道:“昔日兽神待吾主不错,但其无能,不能率我士卒以御强敌。皇城之役死伤众多,今日皇天庇佑,赐得明君,重振我兽界之威。你既无能,还是快快离去吧。” “混账东西,冥鸦,昔日我家主人待你不薄,今日你却倒戈相向,难道你忘了你凌空族****之时,我家主人对你们的不杀之恩?” “不杀之恩?哈哈哈!”冥鸦哈哈大笑道,“这么大的恩,当然没有忘记了。自兽神大人赶走我家金凤主人之后,便****凌空族之生杀大权。为立军威,杀儆效尤,我凌空一族不知有多少将领惨死于大人之手了。吾能侥幸苟活此命,自然得感谢兽神大人的不杀之恩了。” 此话一出,众凌空士卒想起了在那一场夺权之战中死去的兄弟们,群起激愤,怒火中烧。 “简直妖言惑众!”猿将军按捺不住,抡起两柄巨斧,便朝冥鸦砍去。 “嗯,愚妄之徒,不知死活的东西!”冥鸦见猿将军挥舞过来,亦抽出兵刃,与其斗于一处。这猿将军虽勇猛无匹,但全凭一股莽劲,其心计智谋远不及冥鸦。冥鸦略施计,便令猿将军连吃几个暗亏。几番打斗下来,兽神见猿将军只剩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遂奔将过去,猛地劈出一掌,将两人分开。又连出几掌,这才将冥鸦逼退。 冥鸦长老只觉兽神掌力雄劲,胸口一滞,他强行忍住,这才没喷出一口鲜血。 兽神击退冥鸦,昂然道:“试问我雷蒙自继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一展我兽界之宏图雄风。创先河,统三族,使我兽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盛世局面。因吾年纪尚浅,行事鲁莽,急功近利,好胜心过强,杀伐略重,因此让诸位心存芥蒂,有愧于诸位所望。在此吾向兽界万千子民赔罪。”罢,雷蒙当着众人之面,双膝跪下,扣首三拜。兽界之众,无不动容,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关欣完婚获宝三奇(下) “你以为扣首三拜,就可以一洗你罪恶了吗?”冥鸦冷冷道,“皇城一战,我兽界死伤无数,全因你率领无方所致,若不以死谢罪,实难对得对起那些九泉之下的兄弟了。” “冥鸦,你这个混蛋!”猿将军闻之,怒不可遏,欲上前与其拼命,但却被兽神制止。雷蒙一一扫视众兽人,昂然道:“不错,皇城一役,我兽族无数兄弟的死去委实怪我,但大仇未报,就算我兽神一死,也无以谢罪!战后我兽界人心涣散,更为妖人所惑,一些别有用心之徒,欲另起事端,取我以代之。我雷蒙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我雷蒙一日为王,绝不会让那些试图分裂我族的奸人阴谋得逞!”雷蒙盛气凛然。一席话,得兽界诸人热血沸腾。 冥鸦感觉到了兽神眼中那腾腾而起的杀气,下意识地退后几步,仍冷笑道:“哼,得比唱得好听,你如此有能耐,在皇城之役中,还不是输得一败涂地!” 兽神心道:“这冥鸦不知受何人指使,明明面露恐惧之色,却勿自嘴硬。就算我将此人杀了,也还会有第二个冥鸦出现。唯有纠出这幕后之人,方能令人兽族一统太平。”他想起了在此之前猿将军所提及的那位异兽肥遗及神秘之人,遂朗声道:“不知哪位高人暗中扰我民心,实非君子所为,还请阁下现身相见。” 兽神声震山岭,众兽无不为之骇然。冥鸦方才滞于体内的淤血终于喷将出来,脸色苍白。 “啪、啪、啪!”摩天岭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一黑衣男子从岭后走了出来。其后亦跟有一条硕大全身火红之色的四翼六足双头蛇。“凭这一声怒吼,确实有王者之风了。” “你是?”兽神雷蒙打量着此人,只见此人全身着一袭黑袍,但面容却端地是白净清丽,肌肤胜雪,有若女子之容,雅而不艳,丽而不妖。 “魔仙无妄,亦既阎王之子,这是我的爱宠肥遗。”男子淡淡道。 “肥遗?无非是一条六足四翼双首的蛇而已。”雷蒙不屑道,“这么来,你便是那位暗中指使之】】】】,<div style="margin:p 0 p 0">人了?” “指使?”无妄笑道,“笑话,爱宠肥遗亦为飞禽,栖居于此,他禽敬之,拥而为王。这可是他们一厢情愿,再爱宠若真的想成为这兽界之主,那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开什么玩笑了。”兽神大怒道。 “你若不信,不防一试。你若胜了我的爱宠,兽神之位你且拿去,若败……嘿嘿。”无妄笑眯眯地望着兽神。 “如若败了,吾自当以死谢罪!”兽神昂然道。 “好了!”无妄击掌数下,“那么,肥遗,我的爱宠,你就陪他玩玩吧。” 肥遗了头,扑扇着翅膀,腾于空中,其身如火,端的是美艳之极。兽神暗忖此肥遗长逾数丈,若以人形相斗,定然不占上风。于是发出一声惊天怒吼,身化火麒麟,与肥遗凌空相斗。 肥遗目视麒麟火色的身躯,顿觉有些亲近,全无仇恨之意。但麒麟王却不这么想,如果不杀死此妖,日后定后患无穷。思至此,杀意顿生。嗷地一吼,张开利爪,便扑向肥遗。 兽神出奇不意,先发制人,待肥遗还在欣赏着兽神艳丽的身体时,兽神便给了肥遗一记重击。其利爪在它的背脊剖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肥遗遭受如此重创,轰地一声砸于地,形成一巨坑,直摔得他眼冒金星,之前仅存的好感被熊熊怒火所取代。殷红的鲜血如同漆般涂在了他的身体,凄艳而诡异,它再次腾空而起,展开猛烈地回击。 两兽体形若山,每一次的撞击无不震耳发聩,怒火中烧的肥遗虽负伤,但彪悍勇猛,奔腾矫健。每一次的冲击令兽神实难招架。这一战非但关系到自身名誉,而且涉及整个兽界的存亡,是故兽神不得不沉着应对,寻找必杀之机。 肥遗不断挥动着巨尾朝兽神扫去,每一次的扫尾所引起的劲风亦如钢刀一般刮着兽神的身躯。与此同时,从它那张开的巨口之中喷射出一道道猛烈的火柱。兽神虽不畏火,但也被其猛烈的进攻弄得一阵手忙脚乱。无妄淡淡一笑,将手一挥,一道黑色的光圈缠绕住了兽神的身躯。兽神顿时动弹不得,肥遗趁机用巨尾将兽神紧紧缠住,不断盘旋着身躯,最后将兽神的整个身子裹住。 兽神仿佛听到了在如山大的压力下其肋骨寸寸折断之声,再然后,其头部被肥遗张开的血盆大口吞下。 不知为何,梁欢的眼皮一直跳得厉害,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头涌起,他下意识地望了望黑暗之中远方的群妖之山,在一番自我安慰之后,又于皇宫四下探寻起龙渊帝的下落来。 虽然在数年前,他为一见龙希桐,来过皇城一次,但皇城之大令其眼花缭乱。那一次也是全凭着运气碰巧撞见了龙希颜,这才惊动龙渊动及龙希桐前来相见。但这一次,若想在偌大的皇城之内寻得龙渊帝,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在穿过无数处水榭楼阁,迂回长廊后,无意之中,他竟然闯入一间极为雅致的院内。院内露槛华浓,暗香浮月,让人深为陶醉。 “想不到在这繁华的皇宫,竟有如此别院。不定此处为龙渊帝嫔妃之所,他隐匿于此。”梁欢忍不住赞叹,好奇之下,嗖地一声,便跃入院内。 院内并无灯火,唯月光溶溶,幽幽静雅。梁欢欣赏着这朦胧的月色下那些悄然绽放的花朵。他采下一朵,细细嗅去,顿觉清香无比,惹人心醉。抬首之际,猛然发现在迷人的月色下,一道美丽的背影正府身采撷着一株含露的蔷薇。 那是一道清丽而熟悉的背影,曾经无数次地出现于梦里,常为之哭泣。梁欢的心头顿时如遭电击般蓦地战栗,他本想转身离去,但手中的花朵无力掉落,嘴中发出连自己无法分辨的两个字:“桐儿?”他伸出手去,下意识地上前几步。 “谁?”女子显然也觉察到了他人的存在,转过身去,见一男子正以痴情如许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桐儿,你还好吗?”梁欢忍不住无尽的悲伤和心痛,那些让人魂牵梦萦为之癫狂的场景一幕幕掠过其脑海。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啊,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也无法做到将其忘记。最后,复杂的感情只能化作一句淡淡的问候:“你好吗?” “我好吗?”女子以诧异的目光望个陌生的男人,冰雪聪明的她终于明白过来,于是冷冷问道:“你是何人?” “我?”梁欢忽感心头一痛,“几天不见,难道你就把我给忘记了?” 此女子为龙希桐的妹妹龙希锦,龙渊帝为避免其负伤,于是安排其幽居于此,是夜月色温柔,花儿芬芳,无心睡眠之下出来赏玩。忽闻一陌生男子,而听其言,竟与其姐龙希桐相识。孩童心下,她遂以其姐身份自居。 “月色朦胧,我看不清你的面容。”龙希锦解释道。 “是了。”梁欢了头,犹豫再三,心头始终放不下对龙希桐的牵挂。毕竟,他们有过美好的过去。约定三生,重重困难阻隔之下,心爱之人嫁作他人之妇。梁欢缓步上前,好叫她看清自己的容颜,却不想换来她的一声惊叫。 “怎么是你?”龙希桐下意识地后退,对梁欢保持了高度的戒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梁欢入宫身遭不测(上) 梁欢见“龙希桐”不住回避,心道:“是了,她已经嫁作他人妇,我又何苦自讨没趣。又或是上一次对其刻毒之语,令其伤心欲绝了吧。”失落之下,梁欢抱拳道:“梁欢冒昧闯入贵宅,失礼之处,还请冯夫人见谅!” “梁欢?你就是梁欢?”龙希锦早就听过此人为一邪恶的大魔头,不但杀戮成性,且一味地与自己的姐姐龙希桐纠缠不清。出于本能的,龙希锦因恐惧而不住后退。 “那就不打扰了。”梁欢转身欲离,却闻龙希锦喊住。 “等等!”龙希锦努力使自己镇定,她本以为此人会加害自己,但闻其言充满了悲伤与失落。 “冯夫人还有何要事?”梁欢问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即在龙希锦的脑海诞生,既然此人是一个让人深恶痛绝的大魔头,如果能手刃此人,岂不是为民除一大害?她想了想,故意问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也过得并不容易。” 梁欢想起生平遭遇,不尽悲伤,苦笑道:“没什么,人穷命贱而已,倒是你,七公主,向你道一声迟来的新婚快乐了。” 龙希锦叹息一声道:“你错了。” “我错了?”梁欢惊讶地着“龙希桐”。 “其实我并不爱他,我们的婚姻只不过是父皇一手促成,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深受的人还是你!”龙希锦昔日闻其姐龙希桐之言,似对此人颇为眷恋,于是模仿着她的口气道。 “只可惜,这一切已经太晚了。”梁欢心里陡然升起一阵苦涩,“如果放在一年以前,还是那个为爱痴狂的少年,他一定会为你奋不顾身的。但最后,当痴狂的代价换来的却是无尽的悲痛。有时候,我居然在想,您对我的垂爱是不是早有预谋了?” “龙希桐”沉默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一年前在她们两人身上发生过什么。梁欢以为龙希桐的沉默是一种愧疚的默认,伤心欲绝之下,他悲慨道:“但愿你能和他白头偕老吧!” “梁欢!”龙希锦见梁欢欲离,心≡≡≡≡,<div style="margin:p 0 p 0">急之下,她一把将梁欢紧紧抱住。哭泣道:“带我走吧!”这一刻,她终于放下了公文的高贵,满是哀求的口吻。 “带你走?”梁欢望着这艳丽绝伦的面容,蓦地震撼。 “让我们还是像从前那般,好吗?”“龙希桐”温柔道。 “从前,我们还能够回到从前吗?”梁欢闭上眼,泪流满面。 “一定可以的!”“龙希桐”着,从衣袖中悄悄掏出一柄短刃。梁欢突然觉察到了一丝杀气,于是下意识地睁开眼。“龙希桐”眸中凶光一闪,此刻若不出手,只怕再无机会。于是她刷地一下,将短刃插入了梁欢的后背。 “桐儿,你——”梁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龙希桐”,他万料不到,曾经深爱的女会竟然会向自己痛下杀手。 “你这个大魔头,为了能让你死而瞑目,实话告诉你吧,我可不是什么你所深爱的七公主龙希桐,本姑娘是九公主龙希锦。”龙希锦向后跃出几步,为自己的一击得手洋洋得意。 “她的妹妹,九公主龙希锦?”梁欢睁大了眼,“怪不得这么像了。”他强忍巨痛,将后背的短刃拔了下来。 “你?”龙希锦万料不到这一刀下去,竟然没有将其杀死。她一时不失所措,万分恐惧地望着梁欢。 梁欢摇晃着身躯,冷冷注视着龙希锦。龙希锦行刺未遂,惊叫一声。惊慌之下,转身欲逃。梁欢神龙刃出鞘,抵住了她的咽喉:“住嘴,再叫信不信我一刀刺破你的喉咙!” “你想做——做——什么?”龙希锦见梁欢面容惨白,不胜惶恐。 “扶我离开这儿!”梁欢恶狠狠道。 “哦?”龙希锦自居于深宅幽院,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哪经历过如此威胁?不得己之下,她颤微微地将梁欢扶住,任凭梁欢如何吩咐,扶他离开了皇城。 “你要带我去哪儿?”龙希锦如同一只受伤的鸟,惶惶不已。 “离开这儿,越远越好!”梁欢用手搭在龙希锦的肩头,防止其逃脱。 “那你的伤?”龙希锦正准备问一些关切的话,但一想到此人罪大恶极,心中便希望其能立刻死去才好。 “血已经止住了,不过外伤的话,只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此时二人已远离皇城三百里外的一镇,他看了看将黑的天色,对龙希锦道:“扶我去前面那家药铺看看。” “哦。”龙希锦极不情愿地了头。 梁欢了一些药材的名字,药铺老板替其包好。梁欢转手交给龙希锦,吩咐道:“拿着,稍后替我煎药!” “稍后?天这么黑了,我们上哪儿去呀?”龙希锦从未出过皇宫,但见四野苍茫,人烟稀少,心中越想越害怕。 “九公主无故失踪,一定会惊动整个皇城,到时你那宠爱你的父皇一定会派人四下搜寻你的下落,旅店是去不了了。再往前方看看吧,如果能寻得一处破庙,至少可以暂避风雨。只是多少有些委屈你了。” “什么?破庙?”龙希锦听罢,心中泛起一阵酸楚,脚步停涉不前。 “怎么了?”梁欢问道。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好了。”龙希锦的眼中已噙满了委屈的泪花。 “你若不去,我就把你卖到青楼去。”梁欢恶狠狠道。 “青——青——楼,那还是去破庙好了。”这一招果然奏效,龙希锦一听去那种花柳之所,立刻吓得脸色都白了,忙扶着梁欢向前走去。 所幸,在距镇约二十里地的野外寻得一处破庙,二人进入破庙,简单收拾一下,又寻些稻草铺垫,以暂时歇息。 庙内有一些枯枝及瓦罐,龙希锦依照梁欢的吩咐取出几味药,生火煎熬起来。梁欢则另取几味,放于一罐中,不住捣弄,细细研磨。 “你好像很懂医术了?”龙希锦见梁欢捣药有模有样,遂好奇地问道。 “想当初,在云龙门的文武大会上,我的医理曾经拿过当年的第一名哩。”梁欢不由得想起那一届的文武大会,怔怔出神。 “原来你也是云龙门的,据闻当初也是云龙十少之一,只是后来又怎么就加入魔教了呢?”一路上龙希锦发现此人并未对自己有何过分之举,于是大起胆来,对此人充满了好奇。 “魔教?”梁欢苦笑一下,“在你的心中,正道中人个个都是侠义之辈,而魔教中人个个都是罪大恶极吧?” “难道不是吗?魔教中人个个心狠手辣,有的妖魔常择人而噬,十分恐怖了。”龙希锦理直气壮道。 “择人而噬?”梁欢冷笑道,“但是你可又知,有些人打着正道的旗号,所行之事比之于魔教之徒更为无耻?” “你胡!”龙希锦生气道。 “在你的心中,我们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吧?”梁欢并不作解释。 “正义所存,自不容邪道滋生!”龙希锦答道。 “那又是谁赋予正道生杀大权,将一切不容于正道的就要赶尽杀绝呢?你们正道所为就一定是对的吗?”梁欢反问道。 “我,我不知道。”龙希锦怔了怔,“我不过你,反正我觉得做一个人好总比坏人好!” “是了!”梁欢了头,“曾经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现实往往是,当一群好人中掺杂着一些邪恶之徒时,这些好人被其利用,所行之事,与邪恶之徒所为便没什么区别了。” “这?”龙希锦听梁欢之言,觉得有些道理,但又觉得有些不对,至于哪儿不对,却又不上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梁欢入宫身遭不测(下) “你还,长大了你自然会明白什么是非之辨,黑白之分。”梁欢不以为然道,“统统只不过是一些用来达到某种目的而设的幌子罢了。” 龙希锦默默注视着轻梁欢,但见其面容不尽沧桑,鬓角斑白,遂问道:“你多大了?” 梁欢愣了愣,叹息一声道:“算算应该有十九了吧,经历了这么多,感觉都过完一生了。” “十九?”龙希锦撇了撇嘴,“只不过比我大三岁而已,装什么深沉了。” 梁欢苦笑一下,重新打量着龙希锦,除了外貌像极了那个人以外,较之于龙希桐,她更多了一份顽皮与可爱。其性格竟有些类似于关欣,梁欢不禁想起过往在云龙门修行时的那段时光。 “真是令人怀念啊!” “你能否出去一下?”龙希锦在梁欢出神之际,忽怯声道。 “怎么了?”梁欢好奇地望着龙希锦。 “我?”龙希锦忽然脸胀得通红,“你放心,我保证不会逃跑的,只是——”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梁欢上前关切地问道。 “不,我好得很,只是,唉,这种事怎么就好意思出口呢。”龙希锦话到嘴边,却羞于齿口。 梁欢见龙希锦含糊其词,愈发糊涂了。 “人家尿急,行不?”龙希锦终于按捺不住,生气道。 “呵呵!”梁欢见龙希锦窘迫之状,竟也如此可爱,遂从袋中掏出一叠纸巾,憨厚一笑,“那我先出去了,这个你应该用得着!” “笨蛋!”龙希锦抓起石子,便朝梁欢的后背砸去,但见其并不躲闪,那石子便生生砸在了他的头上。梁欢抚了抚后脑勺,皱了皱眉,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庙外。龙希锦见梁欢离开后,这才于庙内寻得一隐蔽处蹲下身去。 一泡尿下来,龙希锦顿觉舒畅许多,但见那药已煎得入味,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她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缓缓洒入药罐之中,且不住搅拌,不禁为自己绝妙的主意洋洋得★★★★,<div style="margin:p 0 p 0">意,差笑出声来。 “什么嘛,这孩子,一定是憋急了,连尿泡尿也这么开心了。”梁欢听闻庙内龙希锦痴痴而笑,不禁哑然失笑。 “好了,你进来吧。”龙希锦见梁欢守于庙外,目不斜视,到也规矩,遂喊道。 “哦。”梁欢慢慢走了进来,继续着捣弄药。 “我看这药煎得也差不多了吧。”龙希锦故意问道。 梁欢嗅得药味已经十分浓烈,遂道:“可以了,你先出去一下。” “怎么,你也要尿尿吗?”龙希锦笑道。 “不是。”梁欢摇了摇头,道:“这些外用药我也捣好了,男女有别,敷药之时,我会脱光了上衣,我倒是没什么,你若在场叫人看见的话,岂非毁了你的清白?” “看不出你倒挺正人君子。”龙希锦笑道,她的眼珠子开始滴溜溜转个不停,知此时正好逃跑,于是道:“那好,我先出去了。”她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便走出庙外。 “对了,忘了告诉你,此处荒郊野外,常有豺狼虎豹出没,山匪恶霸亦不在少数。你若伺机而逃,我倒是可以成全。”龙希锦正欲趁其敷药之际奔逃,梁欢故意大声提醒道。 “豺狼虎豹?山匪恶霸?”龙希锦望向野外,但见远方草丛处似有几盏碧莹之光,森然可怖,龙希锦感觉毛骨悚然,刚迈出的脚步戛然而止。 “我才没打算逃跑了!”龙希锦壮声道。 梁欢脱去外衣,将捣的好药敷于伤口,又扯下一道白绫,心包扎。待穿上外衣后方道:“好了,你进来吧,外边冷,别着凉了。” “哦。” 龙希锦但见那几盏绿莹之光不住靠近,早已吓得背脊发凉。闻梁欢之言如遭大赦,慌忙回到庙内,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药应该也不是那么烫了。”梁欢揭开罐盖,道一声:“谢谢。”然后咕噜咕噜喝将起来。 “等——”龙希锦受到梁欢的关切,正准备如实相告时,但见梁欢已然将药喝光,她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将出来。 “怎么了?”梁欢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药,哈哈哈!没什么。”龙希锦连连摆手,笑得眼泪都流将出来,肚子都有些疼了。良久,她才望向措愕不解的梁欢,问道:“我这药熬得怎么样?” “有些土味!”梁欢经她这么一问,不禁皱了皱眉,他忽然明白过来,“你怎么笑得如此厉害?” “有些土味没关系,大概这药就是这样吧,只要能治好你的伤便好,哈哈!”着,龙希锦又笑了起来。 “奇怪的家伙!”梁欢满腹狐疑。 “真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大魔头,竟然对我毫不设防了。”良久,龙希锦擦掉眼角的泪水,缓过神来,“呵呵,差笑死我了。” “这药,你动了手脚吧?”梁欢这才恍然大悟。 龙希锦只是一味地抿嘴而笑,并不回答,算是默认。 看着龙希桐如此调皮,梁欢被其逗乐,庆幸道:“还好只是些泥土,若是毒药的话,这次神仙也救不了我了。不过你这个丫头心怀不诡,我真得好生防备才是。若再有这么几次,我即使有九条命,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早晚有一天会栽到你手里。”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嘛。谁叫你不多加防备了,真怀疑,你这个大魔头居然能在江湖混迹这么久而命得保,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龙希锦揶揄道。 “是啊,江湖险恶啊!”梁欢望着如此古灵精怪的龙希锦,心中暗道:“你又可知,只有对她,我才从来没有任何防备了。” 一整天的逃窜与奔波,已然让龙希锦有些疲惫不堪,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却一直强撑着。 梁欢其不胜困倦,遂道:“如果你累了的话就先休息吧,这草地虽比不上皇宫里的温柔软床,倒也不失暖和,总比在外面挨冻要好受许多。” “我睡这儿,那你呢?”龙希锦终于道出了心中的担心。 “我?”梁欢以一种坏坏的眼神望着龙希锦,“你希望我睡哪儿呢?” “流氓!”龙希锦骂了一句,抓把一把稻草便朝梁欢扔去。 “好了,不闹了。”梁欢站了起来,将外衣脱下,“如果你不嫌它脏的话,睡觉时就盖上它,以御寒冷。” “谁要你的臭——”龙希锦正欲将梁欢的外衣扔过去时,梁欢已经走出庙外了。 月暗星疏,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寒冷了。梁欢就这么静静地倚坐在门口。那如潮的寒气直灌入他的脑海,在冰冷的侵袭下,他全无睡意。过往的一切纷至沓来,那些曾经熟悉的脸庞,一个个远离他而去,或者变得陌生,或者永远消失。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如湖水般将他包裹。童年的时光虽然苦难,但至少有过美好的憧憬。经历了现实的残酷之后,他才发现,人原来是何等的渺与卑微。爱情、亲人、这些曾经多么温暖的字眼呵,当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失去的时候,除了无可奈何外,你还能做什么呢? 稀疏的星斗依然在夜空中缓缓移动,亘古不变。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就这么死去,凝固在漫长的黑夜里。他甚至忽然觉得柳香香的死去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悲痛,难道是自己的灵魂已经麻木或是他本来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绝情之人? 当再多的努力都付之东流时,当永久的黑暗将光明掩盖时,当太多的苦难压向自己而不堪重负时。他所剩下的,只是一具被掏出灵魂的空壳。机械地呼吸着空气,吃、睡。待这一切停止的时候,他的生命也已经到了尽头。 微弱的火光在庙内跳跃,梁欢回过头去,望着那熟睡的姑娘。此时的她睡得如此香甜,不时传来细微而均匀的鼾声。他忽然发现自己很久也没有如此安稳地睡过。每次都是在噩梦中惊醒。曾经的云龙十少呵,千人羡慕,万人敬仰。但风雪城那一剑将何仲宝劈为两半时,他的命运也因此发生了戏剧性地改变。曾经多少次他问自己,自己杀死的明明只是一个恶棍,又或是杀死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普通弟子呢?他的前途将依然无比坦阔吗? 他随即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那个人不是何仲宝,还会有王仲宝,刘仲宝等。自古正邪不两立,当他们要求自己将剑指向柳香香时,他的决定依然改变不了自己沦为魔道的命运吧。那种可怕的力量约束着他只能朝他们称定的妖魔进攻,任何的迟疑和偏离都将葬送他光明的前程,如坠深渊,万劫不复。 而唯有坚定不移地沿着他们既定的方向前行,如一具死尸般毫无杂念,方可平步青云,跻身名流之列,以受万人敬仰。这,才是所谓正道的真谛吧。他并不否认正是有了众多的正道中人“扬善除恶”,才有了龙羽国的和平与安定。他只希望,这些正道人士在一往无前地完成他们的宏伟构建时,能对那些怀有苦衷抑或不慎失足的异路人士少一份扼杀,多一份理解与宽容。 此生,注定是一次孤独的旅行了。 他望了望天边那一线破晓的曙光,带着浅浅地笑意与眼角残存的泪水,终于朦胧睡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镜月销魂巫山云雨(上) 在梦幻般的世界里,微醺的醉意下,梁欢仿佛看到了龙希锦化作龙希桐,勾住了他的脖子,将曼妙的**贴上了梁欢的胸膛,吹气如兰。梁欢直觉全身一阵燥热难耐,血脉喷张。终于,那原始的**如山洪般爆发,他开始疯狂地吻向龙希锦的湿唇,将手移向她的幽密之处,任**与灵魂在这迷人而诡异的月色下缠绵交融。 在这茫茫的黑夜里,如果你感到孤独无助时,请抬起头,在远方,有一个人会给你上希望的火种,带去温暖的与光明。 无妄乘于肥遗之上,默默地念着上面这段话。 肥遗张开巨口,将怒焰喷射向大地。转瞬之间,偌大的树森化作一片火海,将整个天地映作一片通红,如同大地上的一盏明灯,为那些迷途的孩子指明方向。那狂舞的烈焰又似跳着一支热烈的舞蹈,为所爱的人敞开怀抱。 终于,有一个人从远方徐徐而来,踏上火织的红色地毯,来到了无妄的跟前。 一千年了,这一刻,他们等得太久,以至于相见时,那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为了默默的凝视。就让这一切燃烧在这热烈的舞蹈中吧,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他心情挥霍着生命的奢华。在浩渺的大地上燃起一束束“烛光”,只为远在千里之外的她,能一睹自己最热烈的召唤。 无妄向她伸出手来,归妹将柔荑放于其手心。万千感情化作重逢时的会心一笑。归妹纵身跃起,坐上了肥遗的背脊。紧紧抱住无妄的腰身,贴脸依靠在了他厚实的背上。 让赤热的火苗燃烧得更猛烈以,这一刻,他们紧紧相拥,乘坐肥遗驰骋于广袤的疆土,沿途烙下爱的印迹。 为了躲避官兵的追捕,梁欢携龙希锦尽量避开繁华的都市,绕道而行。好在龙希锦久居皇宫深院,乏味之极,陡然见到这自然无限美丽的风光、珍奇异玩、飞禽走兽,这些她闻所未闻之物,有种不出的欣喜。看着龙希锦如此开心,梁欢不禁想起在云龙门学艺冒充关群的身份,给龙希桐讲过许多乡村趣事。并答应有朝一日,一定会带⊥★⊥★⊥★⊥★,<div style="margin:p 0 p 0">其领略一般,但屡屡变故让这一承诺化为遗憾。不想今日能携其妹沿途“游玩”,似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两人且走且行,一路上游山玩水,漫无目地,倒也自在。想想这些都是曾经希望与龙希桐隐居之后的生活,倒如今也只能由其妹替其实现夙愿,梁欢不禁哑然失笑。 沿途领略了不少秀丽风景,但令梁欢纳闷的是,不知为何,有好几次著名的风景竟好端端地在几日之内葬送于一片火海,化作灰烬。几番打听下来,有村民此举为一恶兽所为,此兽能从口中喷出烈火,凶猛无比。更有人有一对男女坐于恶兽之上,总之众纷纭,莫衷一是。不管传闻是否属实,但有一可以肯定的是,有越来越多的林木及农作物的燃烧,将原本贫困不堪的农民推上了饥饿与死亡的边缘。有不少人为一餐之饱,竟不惜卖儿卖女,更有甚者自食其子,其状甚惨。 梁欢数日未饮酒,倒有些嘴馋。他们好不容易寻得一处酒店歇脚,梁欢连饮三坛,方觉过瘾。“想不到曾经繁盛的龙羽国在经历了那一场战乱后,又遇上这一桩天灾**,看来龙羽国气数将尽吧。”梁欢望着那些颠沛流离的百姓,不禁叹息一声。 “喂,你告诉我,还有哪些更好玩的地方嘛?”龙希锦似乎早已将梁欢这个大魔头的身份忘却。此时的梁欢俨然成为了她最好的玩伴。对过着锦衣玉食的公主而言,从来没有体会过寒冷与饥饿,也从来不用去考虑百姓的困苦。 “你不看看那些百姓?”梁欢指着一衣衫褴褛的乞丐道,“他们都是你龙羽国的子民,如今靠吃树叶充饥。你这个龙羽国的公主,不但视而不见,反而一味游玩,我对你很无语。” “吃树叶?”龙希锦瞪大了眼,“树叶好吃吗?比肉还好吃?” “肉?”梁欢对龙希锦的天真欲哭无泪,“是啊,他们可以吃肉,吃的都是自己的骨肉了。” “哎呀,我不管了,大不了让父皇把他们接回皇宫,每人发一笔钱,好生安顿便是。你快告诉我,这附近还有哪些好玩的地方?”龙希锦摇着梁欢的胳膊,不依不饶道。 梁欢暗道:“她年纪,久居深宫,自然不谙百姓疾苦。再造成龙羽国现在的局面,其父龙渊帝难辞其咎,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我能有心,却也无力了。自己如今的所作作为,也许只是为了完成当初的夙愿吧。”他摇头望了望四方,忽然间想起前方不远竟是一观月的极佳之地,于是问向龙希锦道:“你见过月亮没有?” “当然见过。”龙希锦不屑道:“你没见过吗?” “不,我得是最美的月亮。不但最大最亮,你甚至可以站在它的上面。”梁欢道。 “站在月亮上面?”龙希锦疑惑地注视着梁欢,“少骗人,我才不信了。” “看见没有,前方那座山,上有一景名叫镜月台,在那儿如果有幸,你可以看到两个月亮。” “两个月亮?”龙希锦瞪大了眼,既而拍手,拉着梁欢的胳膊道,“你一定要带我去看看,我倒想看看两个月亮长什么样子了。” 梁欢记得上一次来此镜月台时因要事在身,闻银罗讲起一段关于镜月台的故事,也使其无暇领略其风光。如今孩童心起,何不随带锦儿一同观赏?想到这里,他担心沿途再无酒家,于是吩咐店二灌了满满一大壶好酒及一些干肉,这才拉着龙希锦的手,就往北邙山镜月台赶去。 这北邙山雄俊奇伟,怪石嶙峋,极难攀登。当初因心切并不觉得有何艰难。但龙希锦丝毫不会半武功,登将起来,十分吃力。每到艰险之处,多由梁欢背负前行。若非梁欢武功卓绝,只怕二人早已葬送山涧谷腹。梁欢仔细回想起那晚所行路径,几经曲折,在天黑之前,终于抵达峰巅。 第一百四十六章 镜月销魂巫山云雨(下) 二人站于峰,俯视而下,顿觉世间万物尽收眼底,大有一览众山之感。又觉天地之广袤无垠,宇宙之浩渺无穷,而人类与之相比,简直若沧海一粟,天地蜉蝣。放眼望去,胸膛顿时开阔无比,豪情万丈。而龙希锦更觉兴奋刺激,伫立于山风之中,恣情高喊。 “那一处,便是镜月台了。”梁欢指向崖畔一光洁如镜的石台道。 “想不到此石台被打磨得如此光洁,真如一面镜子一样了。”龙希锦感叹道。 “是了,月悬于空时,你就会发现更为神奇的一幕。”梁欢望了望将沉的暮色,“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罢,他抱过龙希锦的腰身,朝镜月台飞翔而去。 龙希锦驭风而行,衣袂翩跹,姿态曼雅,若九天仙女。而梁欢虽算不上风流倜傥,却也有几分桀骜不驯。两人飞身凌空,穿梭于山间云雾,直如神仙眷侣,如临仙境。那一刻,龙希锦只觉心中一朵莲花悄然绽放。她闭上双眼,将柔软的身段紧紧依靠在这个男人温暖的胸膛。任那少女萌动的情怀被慢慢融化。 梁欢携龙希锦歇落在了镜月台上,刚一落定,其目光无意间触及镜月台旁那些石柱上残存的血迹。他不禁想起那晚的惨状来。如果没有云龙五老的突然出现,或许现在与其遨游天地的应该是香儿吧。也正是因为五老的死去,使他与云龙门的仇隙扩大为一条无法修复的裂痕,冠之以魔头称谓,为天下深恶痛绝。 龙希锦见梁欢凝视着那几樽石柱,勿自不动。遂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梁欢淡淡道,“你先去镜月台吧。”梁欢放开了怀抱。 龙希锦的心里莫名泛出一丝酸楚,抑或是幽怨。她赌气似地独自走到镜月台的边缘,望向空中那渐渐升起的明月。 露华渐浓,北邙山被这些缭绕的雾气所包裹,寒风吹起,梁欢感觉到了一丝寒冷。他望向镜月台上正瑟瑟发抖抱膝而坐的龙希锦,怜悯之意大起,于是走将过去,将外衣披在了她的肩头。 …↑…↑…↑…↑,<div style="margin:p 0 p 0"> 就在梁欢放手转身的那一刻,一只白皙的玉手将其紧紧抓住。那一双有若清泉般的眸子痴痴地凝视着他。梁欢全身一颤,如遭电击。他很想给龙希锦一个温柔的怀抱,但一想到不久前正在此地,柳香香如烟般香魂缕尽,云龙五老悉数毙命的惨况。梁欢虽能感觉到龙希锦眼中那灼热的企盼,但他还是选择了回避。 “难道,在你的眼中,便只有我的姐姐吗?”在转身的那一刻,龙希锦不甘心地问道。 梁欢一怔,没有回答。只是远远躲开,倚坐于石柱旁,咕咚咕咚灌酒下肚。 “笨蛋!”龙希锦将梁欢的外衣脱下,狠狠甩向他,蹲下身去,掩面而泣。对于龙希锦的伤心,梁欢选择了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此时任何的关怀只会燃她对爱的幻想。他宁愿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日后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大魔头哩,指不定哪天暴尸荒野。他苦笑一下,将整袋酒直往肚下灌去。 夜深了,金黄的月亮高高悬挂在纤尘不染的皓空。龙希锦停止了哭泣,当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所站之地发出一阵柔和的金芒时,天空的月明如同倒悬于镜月台上,而周身竟被那柔和的光芒笼罩,如同伫立于明月之上。 “两个月亮!”她忍不住为这奇异诡谲的景致发出一声惊呼。她站了起来,任月光如水般沐浴其体。在温柔月光的笼罩下,她徜徉其中,忍不住翩翩起舞。刹那间,整座镜月台化为她的舞池,月光将夜雾染作霓虹色,龙希锦婀娜曼妙的舞姿若出尘的仙子。 酒袋已经干瘪,梁欢添了添嘴唇,向舞池中投去醉醺的一瞥,不禁为那惊世骇俗的美所震惊。他不禁想起了银罗讲述的那段关于镜月台的动人故事,此时的龙希锦俨然若传中那美丽的公主。古老的格调,温柔的月色,缱绻的氛围,缠绵的情致,曼妙的舞蹈,交织成一幅奇异的幻景。 一丝一缕,龙希锦褪去她的衣衫,任月光披肩,霓虹作裙。她痴情地注视着梁欢,那盈盈的浅笑倒映在梁欢的瞳孔里,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扉。一切幻景,如同勾魂摄魄一般,召唤着梁欢站起来,向他慢慢走去。 在梦幻般的世界里,微醺的醉意下,梁欢仿佛看到了龙希锦化作龙希桐,勾住了他的脖子,将曼妙的**贴上了梁欢的胸膛,吹气如兰。梁欢直觉全身一阵燥热难耐,血脉喷张。终于,那原始的**如山洪般爆发,他开始疯狂地吻向龙希锦的湿唇,将手移向她的幽密之处,任**与灵魂在这迷人而诡异的月色下缠绵交融。 很多年以后,每当梁欢想起那个美丽迷人的夜晚时,他始终不明白为何那段势不可挡的激情。虽然不能作为爱情的全部诠释,但那瞬间的交融让人难以抗拒而又刻骨铭心。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始至终,他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明明一心力救柳香香,却痴情苦恋龙希桐,最后又无尽邂逅龙希锦。这三个女子化作了他生命中最亮丽的色彩,让其痛苦不堪,同时却又感觉到了活着的意义。可惜的是,直到银罗临死前,他也没能出传中石匠与王妃的结局。 月歇雾薄,梁欢用美丽的凤羽将龙希锦的全身包裹。龙希锦就这么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 “到现在,我终于知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了。”龙希锦抚摸着梁欢艳丽的羽毛道。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也会是一只绽放者了。”梁欢淡淡道。 “不过,我愿意。”龙希锦痴痴注视着梁欢,“不管你是魔头也好,绽放者也好,我都愿意,与君共赴此生!” 望着龙希锦那坚定的目光,梁欢大为感动。面对如此痴情的少女,他竟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我知道你爱的不是我,是我的姐姐,但是那又如何呢?至少在生命的某一刻,你是属于我的!”龙希锦搂着梁欢的脖子痴痴道。 “对不起!”梁欢低声道。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的是你对我好!”两行清泪沿龙希锦的脸颊滑落。 “我会的!”梁欢注视着龙希锦的眼眸坚定答道。 “把我当作她的替代品吗?”龙希锦问道。 梁欢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最后选择了沉默。寒风如缕,偌大的北邙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嘤嘤的哭泣。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父子长谈生死未卜(上) 龙渊帝终于在蛰居一月之久后开始了处理朝政,那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提得最多的当属各方接连发生火灾,林木尽毁,河田干涸,土地龟裂,百姓食不果腹,颠沛流离,哀鸿遍野。 “肥遗见,则天下大旱了!”龙渊帝批阅着奏折,于殿内皱眉踱步。良久,他喊道:“传平魔大将军!” “传平魔大将军!”传到声远远传去。 顷刻,平魔大将军关苍明恭敬上前,“启禀圣上!” 龙渊帝拿出一本奏折,递给关苍明,“你先看看!” 关苍明接过,仔细阅过,道:“吾皇,如今妖兽猖獗,四处为害,以致民不聊生,不可不除!” “那作为平魔大将军,明知妖兽横行,而任其妄为,可是否有失职之处呢?你这平魔大将军的头衔,可不只是用来光宗耀祖的了。” 关苍明闻之,背脊一阵发凉,颤声道:“微臣处置不力,罪该万死,请吾皇开恩!”关苍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起来吧!”龙渊帝伸出双手,将关苍明扶起,“传闻中那肥遗兽有二首四翼六足,凶悍异常,你可要心对付了。” “谢吾皇关心!”关苍明感激零涕。 “去吧,静候爱卿佳音了。”龙渊帝换作温和之色。 “微臣定当竭力所能,誓斩此魔!”关苍明信誓旦旦。在行过官礼之后,退殿离去。 “这一战,生死未卜了。”久未吸旱烟的关苍明用力抽了一口,眉头拧成了疙瘩。因这一口吸得过猛,他竟然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直流。 “父亲大人,那肥遗果真如传中的那般厉害吗?”自正魔大战后,关苍明每有大事时,总与其子关群商榷,而关群也已经习惯了为其父分忧解难。 “其实那肥遗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另外两个人了。”关苍明放下烟杆,注视着关群。 “另外两个人?”关群不知父亲所指。 “传闻中有二人喜乘肥遗而游,此二人为一男△★△★△★△★,<div style="margin:p 0 p 0">一女。男子叫无妄,为地府十大阎王董之子。女子名叫归妹,亦称水云公主,这二人号称魔仙眷侣,均是十分厉害的角色了。” “那无妄相传不是千年之前已被光明始祖用封魔坛封印吗?怎么为何重现人间?”关群吃惊道。 “你可记得不久前的正魔大战?”关苍明问道。 “当然记得,那一次正魔高手死伤无数,战况十分惨烈,旷古绝今!”关群道。 “魔界之首为龙渊帝的胞弟龙胤,他在临死之前,用追魂夺命箭射向镇魔宫的封魔坛,破坏了封魔之印,无妄也就破坛而出了。”关苍明的嘴角抽动,对那一战的惨烈之状充满了无尽的悲慨,“表面上看是我们胜了,其实却是败了。” “父亲大人,如此看来,仅凭您一人之力——”关群话还没完,却被关苍明打断。 “这才是龙渊帝的高明之处了。”关苍明苦笑道,“你以为这平魔大将军的头衔他是白白赠与我的吗?你以为在战前的抗旨之罪他可以既往不咎吗?这个老狐狸,其城府比我们远远要深了。” “孩儿愿同父亲大人一道力战妖魔!”关群坚决道。 “不用。”关苍明满含殷切地望着关群,“其实这一天我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不想来得竟如此之快了。”关苍明的眼角已有些湿润。随即,他爽笑一声,豪气干云道:“从明天起,我就将云龙门掌门之位传授与你,希望龙渊帝能念在老夫以死谢罪的份上能保全于你,万不得已,还有你的妹妹了。如今她身为太妃,届时一定会为你求请的。” “父亲!”关群双膝跪地,痛哭道,“孩儿不孝,不能为父亲大人分忧!” “好了,起来吧。”关苍明将关群扶起,“你无须自责,就算不是去力除此魔,我也是时候该把掌门之位传授与你了。在你们后辈中,你当属翘楚。接任掌门之位后,若想稳固其位,必先笼络人心。武艺再过于高强,最多也只能混个保全其身。而善于攻心,可能使自己处于不败之地了。” “笼络人心?这一,孩儿确实不太在行了。”关群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了,须加以时日,多加琢磨。但总的来,就一句话:‘挟人之短,投其所好。’为父略举一二,你便可明白。黄龙堂主孟方礼极爱其子孟玉毅,你大可让其二人分当天黄二堂之主。后辈之中地龙堂堂主严唐之女严曲与林枫这二人珠投暗合,你可成全二人,他们定对你感激不尽。玄龙堂顾建岭虽性格刚烈,但却极惧其妻。欲笼其心,固然不易,但若从其妻下手则十分容易。此中奥妙非一朝一夕所能体会。唯观察入微,方能定策。高处不胜寒啊,那些位高权重之徒为保全其身尤善此术。老夫自忖心计过人,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想还是龙渊帝计高一筹,败在了他的手中。”关苍明侃侃而谈,意气风发,不减当年。他自感时日不多,恨不得将生平所学,一夜之间倾囊相授。 半月之后,梁欢的伤势有所好转,他挂念兽神雷蒙的安危,极担心其一人独闯皇宫行刺。既然在皇城之内不见其踪,想必他已回兽界另做打算。当务之急,就是速回兽界,与其共商大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父子长谈生死未卜(下) 二人沿途而行,若是梁欢独自一人驭剑而行,定然十分轻松。但龙希锦不会丝毫武功,携之而往,若携山超海。历久而颇觉疲惫。龙希锦伏于梁欢的肩头,穿梭于云雾之间,如临仙境,十分欢快。但见梁欢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时,她取出丝巾为其拭去额上的涔涔汗水。心疼道:“要是累了,就寻觅一处暂时歇脚吧,反正距离群妖之山也只有两日的时间了。” 梁欢本已疲惫,听闻龙希锦这么一,如遭大赦,痛快答道:“好!”罢,他随即从高空俯冲而下,吓得龙希锦大声尖叫,花容失色。 “嘿嘿,怎么样,够刺激吧?”梁欢得意地望着魂不附体的龙希锦,得意洋洋道。 “魂都丢了,刺激个屁。”龙希锦犹感一阵眩晕,两脚发软,哇哇大吐。 “喂!”梁欢见龙希锦面色如纸,暗自叫苦不迭:“这玩笑可开大了。”他扶住龙希锦,四下望了望,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店家,于是扶其而往。 酒旗飘摇,草覆的凉棚内并无多少旅客歇脚。梁欢忙将龙希锦扶于板凳上坐下,拿起桌上的清水递给她,歉声道:“来,先漱口!” 龙希锦接过,漱弄几下,吐将出来,稍许神定。虽是如此,想起方才极速之状,仍心有余悸,一阵后怕。 “这个,实在是很抱歉。”梁欢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刚才实在是无心之过,还请姑娘见谅!” “哼!”龙希锦撅嘴道,“你若是将本姑娘吓出个什么病来,我这一生可就真赖上你啦!” “若真吓出什么病,我自然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梁欢言词恳切。 “那现在就不照顾了吗?”龙希锦痴痴问道。 “现在嘛,嗯,有待考虑,呵呵。”梁欢狡黠一笑。 “你,找打!”龙希锦几记粉拳砸在了梁欢的胸口。 “呵呵。”梁欢并不躲避,任其粉拳轻轻落。 “啊——”龙希锦忽然一声惊叫,随即晕倒。 “〗〗〗〗,<div style="margin:p 0 p 0">怎么了,锦儿?你莫吓我!”梁欢见龙希锦晕倒,紧张不已,忙将其搂住。 “呵,逗你玩了,傻瓜!”龙希锦睁开眼来,见梁欢如此紧张,噗嗤一笑,用玉葱似的手指在擢向其额头。 “可恶,看我不好好处罚你!”梁欢假意生气,在龙希锦有腰身不住呵痒。 “好啦,好啦!人家认错了还不行吗?”龙希锦咯咯直笑,不住求饶。 “这才像话嘛!”梁欢露出了胜利似的微笑。 “唉,但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了。”这时,一直坐于凉棚内的一人忽发出一声叹息。 梁欢好奇地望向过去,大吃一惊,道:“是你?” “是我!”此人正是水云公主归妹,她见梁欢与一娇美女子打情骂俏,遂出言讽剌。“前几日还煞费苦心,寻死觅活以救爱人,几日不见,却又搂佳人入怀,敢问这世间薄情之人,怎么如此之多了?” 梁欢被她几句冷言讥讽弄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遂放下龙希锦,整理好衣衫,正襟危坐。 “是吗?既然归妹不喜欢这种薄情之人,那我替你杀了他便是!”这时,坐于归妹一旁的男子淡淡道。 归妹并不作答,算是默认。 梁欢见此男子着一身黑衣打扮,面容清秀,雅而不艳,若一文弱书生。以为只是口出狂言,并不在意,哪知黑衣人微一拂袖,一团黑弧光刃便迅速劈来。梁欢不禁大惊失色,抱起龙希锦跃向一帝。虽是如此,其后背还是被那黑色的光弧划开一口。 只闻桌椅噼剥而碎,光弧并未伤及梁欢。黑衣人咦地一声,不禁对梁欢刮目相看。遂笑道:“想不到,人间竟有轻功如此卓绝之徒了,我倒瞧你了。” 梁欢将龙希锦轻轻放下,嘱咐道:“你且在此等候。” 龙希锦抓住他的衣袖,担忧道:“心!” 梁欢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无碍,遂走入了凉棚内坐定。他看了看两人装束并不异于中原,已然揣测到了男子的身份。暗惊道:“想不到这无妄,果然十分了得了。” “过奖!”梁欢故作镇定,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听闻人间有万千眷属,若论有情坚之人,无不欣羡魔仙眷侣了。” “阁下见识过人,远胜凡人,不多见!”无妄自负为三界之内才智卓绝,这一句不多见显然是对凡尘俗子极大的赞誉了。“不过,我虽欣赏于你,但惜归妹不喜,你自然也难逃一死!”无妄轻叹一声,作无可奈之状。 “夫凡世之人,大抵命不由己。天幸之以作宠,恶之不可活。喜弃若芥,其悲也如此!”梁欢见无妄视杀生如此轻率,遂生悲天悯人之怀。 “世间万物,皆由天定,弱肉强食,自然之理。命之使然,悲亦无用!”无妄轻蔑道。 “那今日,我偏要逆天而为了!”梁欢闻其言大怒,其身真气充盈,浩荡无比。他腾空而跃,吟吟念起神龙斩的口诀: 浩然正气, 涤荡乾坤; 聚凝太微, 诛魔斩仙! 滚滚乌云开始于空中翻腾,无数道灵力从四方汇聚,一柄闪电之剑赫然形成。 无妄冷冷注视着梁欢,其态甚闲,不禁赞道:“我以为光明始祖过后,人间再无如此造诣之人,今日重游,感触颇多了。” “去死吧!”梁欢一声暴喝,将闪电巨剑向无妄猛地劈下。 “无知世人,天道岂可逆!”无妄二指并拢,在闪电之剑劈来之际,朝其射去。只见从无妄的并指之处射出一道纯黑之光,那光如同灵蛇一般将闪电之剑紧紧缠绕。而梁欢此时如同被人掐住咽喉,纵真气充盈,却被抑制,异常难受。 瞬间,闪电之剑支离破碎,黑色的纯光攀爬向梁欢的身体,紧紧缠绕。梁欢直觉四肢百骸欲分崩离析。 “难道,逆天而为,注定只是徒劳吗?”就在他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死神到来之时,另一道红光如同利刃般将纯黑之光形成的绳索斩断。 “归妹,这是?”无妄惊愕地望向归妹。 “他使我复生,我还欠他一条命了,现在我救他一命,这下算是两清了。”归妹淡淡道。 “既然这样,那随他去吧。”无妄收式,梁欢重重地摔落于地。龙希锦忙上前将其扶住,哭喊道:“梁欢哥哥!” “我没事。”梁欢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这才感觉体内舒畅许多。 归妹缓缓走到梁欢跟前,淡淡道:“从今尔后,你我再无瓜葛,你好自为之吧。” 无妄搂住归妹的腰身,柔声道:“我们走吧。” 火红色的肥遗从天际飞来,歇落于二人跟前,归妹了头,二人遂乘游而去。 “梁欢哥哥!”龙希锦将梁欢搀扶起来,关切道:“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别剩下我一个人啊。” “傻姑娘,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呢?”梁欢勉意笑了笑,捋了捋龙希锦凌乱的发丝,感慨道:“同为世间生灵,实力相差悬殊,真是造物弄人了。” “那些人很厉害,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便是。”龙希锦道。 “傻姑娘呀!”梁欢注视着龙希锦道,叹息道:“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当困难摆在你面前时,并非一味的躲避就能解决问题。生活之路艰难险阻,我们唯有披荆斩棘,迎难之上,方有活路了。一往无前,纵然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那也当从容面对,死而无憾!” “你是我信仰的支柱!”龙希锦见梁欢重现活力,遂开玩笑道。 “再强大的支柱,有时候也会轰然崩塌的!所谓的支柱,也只是在生活的残酷下,让我们学会了麻木罢了。”梁欢在龙希锦的搀扶下,走向凉棚。二人休息片刻后,梁欢元气恢复,这才缓缓而行。 二日后,等二人行至巨斧之林时,梁欢意外地发现此处竟并无兽兵把守,难道兽界出了什么变故?担心之下,脚步愈急。待携龙希锦奔到兽府时,见兽兵一片凋敝之象,毫无昔日繁盛之景。他拉住一位年岁已长的兽兵,几番询问之下,方知数半月前兽神曾带一干人等去摩天岭收复失地,直至今日未归。 “摩天岭已被他族占领?”梁欢大惊,要知那摩天岭地势极险,攀登艰难,此人竟在数月之间盘桓于此,夺去兽神之位,其余造诣之深,让人骇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两天前遇见的魔仙二人的身影。 “难道是他们二人所为?”担心之下,梁欢不及细问,又携龙希锦往摩天岭赶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共赴火海临终之助(上) 习武并非只是用来杀戮,或受他们的尊崇。在一个野蛮暴乱的年代,如果我们想保护、捍卫某些弥足珍贵的东西,比如爱人、朋友或是亲情,不至于在面对他们的失去时而无能为力。这样看来,习武就变得犹为重要了。也许你会觉得这我的这种想法很可笑,但却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话云龙门掌门关苍明奉旨征讨魔兽肥遗后,于次日使将其位传于其子关群。与此同时,对云龙门四大堂主及各执要人事进行了重新选定。许多年轻一辈的云龙门徒这时崭露头角,为关群所用,在云龙门担任要职,整个云龙门焕然一新。 “为父能为你做的,也这么这么多了。”关苍明遥望着云龙山,叹息一声。遂和其他在本门中昔日对关苍明所为颇有怨言,但迫于其势阳,奉阴违之徒踏上了征魔之程。并且,很巧妙地借此机会为关群的成功即位肃清了障碍,一解其后顾之忧。 关苍明一行约百十余人,一路沿途打听妖兽所在。终于在一座名烈火山的山麓,他们发现了那只令龙羽国陷入一片火海的妖兽肥遗。 时值傍晚,方才还绿意铺就的农田在妖兽火海的洗礼下变为干涸。烈火山方圆十里之地化作一片火海,而妖兽肥遗正翔于烈火之中,姿态傲慢无比。 “可恶!”众云龙门士见妖兽如此猖獗,怒不可遏,纷纷驭剑腾空,如同百星雨般朝肥遗攒刺而去。 那妖兽极为凶悍,不待群雄攻来,忙喷出一团烈焰,将群雄编织的剑网击溃。顿时,天际一片火红。众人无奈,只得远远躲开,纷纷施展驭剑之术,隔空而峙,在意念的驱动下,那些剑失再次集结,刺向肥遗。 这百十余人中不乏高手,使用的法宝也是百炼金钢之物,不惧火噬。如此一来,那肥遗之火对这些厉害的法宝毫无威胁,诸多剑刃穿过火海,刺向了肥遗的身体。 肥遗吃痛,愈发凶悍无度,它摆动着硕大的身躯及巨尾,将剑失兵刃悉数击落,同时展开巨翼,张起利爪,朝一干人等猛然扑去。 这【%【%【%【%,<div style="margin:p 0 p 0">么一来,局势大转,众法宝虽能击中其身,但并不致命。反而愈发激怒肥遗,令其兽性大发。它横冲直撞,云龙门士顿时死伤过半,众人顿时陷入了一场苦战。 关苍明伫立于火海之中,冷冷注视着战况,表情复杂。这时,一云龙门长老在肥遗的冲击之下,向苍明撞来,关苍明遂将其接过。 “谢谢关掌门!”这位长老感激至极,道:“此妖兽残暴无比,凶悍异常,非吾等所能敌,关掌门还是快快离开吧。” “离开?”关苍明迟疑片刻,方道:“我又怎么舍得丢下你们不管呢?” “关掌门!”那位长老顿时落泪,“以前我们认为您专横跋扈,排斥异己,今日看来,你能与吾等同生共死,其英雄气概,让在下深为佩服。思及昔日之愚念,在下思实在深感惭愧了。” “同生共死,是了,我又怎么会离你们而去。如此被妖兽焚烧,你一定十分痛苦吧。为了减轻你的痛楚,你且先我而去,我随后便到!”关苍明语气冰冷,一把掐住了此人的咽喉。 “关掌门,你——”那人目露惊恐,喉头一阵咯咯作响之后,已然断气。 随即,在火海之中,关苍明开始了清理战场。但凡因遭受肥遗重击之下尚不致命的,关苍明均亲手将其处置。在漫天的火海中,关苍明如同死神一般将征魔军百十余人的性命终结。再然后,在熊熊火海的吞噬下,他的身影被渐渐湮没。 这一战,征魔大军全军覆没,尸首被烈火所吞,难以辨认。噩耗传至整个江湖,愈发引得人心惶惶。云龙门上下痛哭涕惋,一片白衣素稿,其痛甚楚。而龙渊帝只是追赠关苍明为勇武大将军,谥忠勇。 以征魔一举失利为引,整个江湖汹汹而动,天下之势分崩离析,拉开了龙羽帝国大乱的序幕。 梁欢因与无妄作战负伤,只能放慢步履。三日之后,这才达到摩天岭。岭上禽兵慵懒,士气低落,毫无先前的威严之风。 一禽兵见梁欢到来,如临大敌般报与冥鸦将军,其余之众更是诚惶诚恐,挥戈而向。 梁欢不明禽兵为何视己为大敌,在杀开一条血路后,直登岭头,见冥鸦将军欲溜之大吉,遂上前一把将其抓住,厉声喝问道:“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见到我就像见到死神一样?” 冥鸦将军以为梁欢是替兽神复仇而来,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求饶道:“这不关我的事!” “什么不关你的事?我问你,你们的兽界之神雷蒙呢?”梁欢大声道。 冥鸦将军识得梁欢的厉害,但更加惧怕无妄,听闻梁欢之言,似乎其并不知晓此间事端。他的眼珠滴溜溜转动几下后,遂咬牙道:“兽神大人他被龙渊帝那狗皇帝给杀害了。” “什么?他被龙渊帝给杀害了?”梁欢闻之,如遭电击。 “几天前,龙渊帝派遣一支征魔大军,欲平我兽族。兽神为保我族之全,与之大战,却不幸——”冥鸦将军得有模有样,并不时假惺惺地垂泪,故作悲伤之状。 “他,怎么可以死了!我们之间还有约定,要一起杀向皇城了!”梁欢抓紧冥鸦将军胸口的手无力垂下,整颗心如坠冰窟,而冥鸦将军趁其不胜悲伤之际惊慌而逃。 “啊——”梁欢向山谷云霄发出一声悲天怒吼,兽神雷蒙,这个他唯一依赖的朋友,就这么死在了龙渊帝的手上,愈发使梁欢胸中仇恨的火焰赤热。 “我一定要,一定要为你报得此仇!”整个摩天岭回荡起梁欢如同野兽般的怒吼,而面对梁欢的如此悲伤,龙希锦的心骤然冰凉,“武郎,父皇他——” “就在这儿鬼叫,有用吗?”这时,一声音忽然冷冷道,“无能之辈喜欢依靠雄心豪言为自己壮胆,而全然不去掂量自己有多大能耐了。” 梁欢回首,不知何时金凤立于其旁。“你怎么在这儿?”梁欢诧异地问道。 “你可别忘了,这儿曾经是我的领地了。要不是你的出现,我本可以在此过得十分快活,可是自从你出现后,不仅是这摩天岭,就连整个兽界也开始大乱。如今的兽界简直可以用一片凋敝,苟延残喘来形容也毫不为过了。” “是啊,要不是因为我,或许兽界在雷蒙的带领之下会愈发繁盛了,可是——”梁欢思及雷蒙,一时愧疚不已。 “刚才你还什么来着,为要雷蒙报仇?”金凤眯缝着眼问道。 第一百五十章 共赴火海临终之助(下) “雷蒙于我情同手足,兄弟之仇,不可不报!”梁欢恨恨道。 “那我问你,你自认为是龙渊帝的对手吗?” 梁欢道:“龙渊帝之所以厉害,全凭那柄光明圣剑,如果没有此剑,我或许可以一试,一斩其头!” 金凤笑了笑,对梁欢的话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你又可是那无妄的对手?” “无妄?”梁欢一愣,摇了摇头,道:“我和他之前有过交手,无妄乃神人之躯,其实力卓绝,又岂是吾凡人能及?怎么,你此前来就是为了打击我的吗?” “这个打不过,你说人家有光明圣剑在手。那个打不过,你说人家为神人之躯。可是,你从来没想过自身有什么了!”金凤不屑道。 “自身有什么?”梁欢顿时愕然。 “我在想雪凰姥姥整日为你牵肠挂肚,你却在此怀抱美人风流快活。有时候,我真替她不值。要不是她让我来寻你,我才懒得理你了。走吧?”金凤转身欲行。 “等等,去哪儿?”梁欢忙问道。 “如果想为你的好兄弟报得大仇的话,请随我来!”金凤头也不回,展翼腾空而翔。 “这——”梁欢看着金凤,又望了望龙希锦,咬咬牙,叹息道:“是啊,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过什么了。”他随即带着龙希锦驭剑跟在了金凤身后。 凤巢山,这片曾因伤痛而是到处逃避的地方,在这里曾经上演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有幸目睹的他至今想起来,犹觉荡气回肠,缠绵悱恻。而这个动人爱情故事的主角,此时就站在梁欢面前。 梁欢明白自己多次劫后逢生与重伤的愈合,全是雪凰暗中相助。而救他的目的仅仅是因为雪凰将赤凤的精气寄存在了梁欢的体内。也正因为如此,雪凰将全部感情倾注在了梁欢身上。 梁欢注视着这个有若天仙的女子,她的美仿佛令空气凝结,让梁欢有种眩晕般的窒息感。而一直以美貌倨傲的龙希锦,这时亦有些自惭形秽。 “这些时你过得好吗?”雪凰柔声问道。 “好!”梁欢木讷地答道。 “当然好了,怀抱温香软玉,游历四方盛景,怎有不好之理?”金凤搭言,不失讥讽。 雪凰望了龙希锦一眼,走到她的跟前,为其捋了捋客上的青丝,柔声道:“很美丽的女孩了。” “姐——姐姐!”龙希锦望着雪凤,一时手足无措。 雪凰莞尔一笑,道:“他也是很不错的男人,你可要好好珍惜了。” “我和他——”龙希锦脸颊羞得通红,低下头,不停玩弄着衣角。 “好了,我和他有些事要谈,凤儿,你且好好照顾这位姑娘,记住,不许欺负她!”雪凰吩咐道。 “我哪敢呀,这可是人家的心上人了。而人家又是你的心上人了。”金凤朝梁欢撇了撇嘴,跃至龙希锦的跟前,道:“喂,小妹妹,姐姐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好不好,来!”待金凤将龙希锦带走之后,雪凰向梁欢柔美一笑,道:“坐呀!” “呵!”梁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道:“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你,总有一种局促感!” “局促感?”雪凰笑了笑,“为何这么说?” “也许是你太过于美丽吧,且多次救过我,所以我对你充满了尊敬。”梁欢道。 “只是尊敬吗?”雪凰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梁欢,内心泛起一丝酸楚。 “这——”梁欢见雪凰的表情有些难过,遂道:“其实,还有一种亲切感,见到你,如同见到亲人一般,让人感到温暖。” “哦。”雪凰应了一声,拉起梁欢的手道:“你随我来!” 梁欢根本不及反应,已被雪凰拉起,二人越过一片山头,到来凤巢山后,只见一根直径约三丈,高愈百丈的参天大树枝叶繁密,极为壮观。 雪凰径直拉着梁欢的手朝树梢飞去,待歇落时,梁欢赫然发现其繁叶之中竟是一间用枝杆造就的木屋,而在梁欢的惊愕下,雪凰推开屋门,带其走入其中。 梁欢直感阵阵芳香扑来,待步入木屋之时,屋内缀饰以鲜艳的毛羽,柔软而舒适。屋内陈设更是玲珑剔透,尤其是那象牙铸的床,铺以凤羽,想必十分舒适。总之,木屋之内如同仙宫神宅般,让人叹为观止。 “这是?”梁欢不知雪凰意欲何为,被眼前之景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雪凰坐于檀木椅上,招招手道:“你也坐!” “哦。”梁欢木讷地应了一声,依言坐下。 “这屋内陈设,你可满意?”雪凰问道。 梁欢点了点头,“各式珍奇玲珑别致,非人间之物,若仙宫神院。” “三年前,你答应我渡劫成功后,给我设一处宅,从此你我二人过着无忧无虑若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但那一劫陡生变故,你离我而去,我遂将你的精魂附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呃——”梁欢眨巴着眼睛望着雪凰,不知其对谁而言。 雪凰如同自言自语般叨絮一阵后,颇为不好意思道:“让你见笑了。” “没,没什么!”梁欢见雪凰的美目含满了泪水,不知该如何安慰。 “你能留下来吗?我们在此共度此生,不是很好吗?”雪凰以哀怜的口吻乞求道。 “这——”梁欢毫无思想准备,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不太好吧,毕竟我们只有数面之缘了。”他由于惊讶连连后退。 “数面之缘?难道,你真忍将我遗忘?”雪凰不甘心问道。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梁欢见雪凰已然情不能自抑,遂狠心道。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喜欢的是刚才那位同你在一起的姑娘,对不对?”雪凰问道。 “没,没!”梁欢连连摇头,顿觉欲辩无词。 “那你为何不愿同我双宿双飞?你一定十分嫌弃我,对不对?”雪凰不甘心地问道。 “不是这样的!”梁欢急道,“请你先冷静下来好吗?” “我没法冷静!三年了,我没有一天停止过想念你,每当我见到你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这三年里,我没有一天不是在回忆中度过。这种煎熬,你是永远也无法体会的!” “我能体会!我也曾经很是思念一个女孩,所以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感受!”梁欢抚住雪凰颤抖的肩头,“但是,请你保持冷静,我不知道三年前在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很感激你这三年来对我的帮助,但请你看清楚,现在的我是梁欢,不是你口中所说心中深深思念的那个赤凤哥哥!” “不是我的赤凤哥哥?”梁欢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泼在了雪凰的头顶,她无力地跌坐于地,显出极度的绝望。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仙子痴情授计施法(上) 梁欢望着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子,实在不忍心伤害她。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默默注视着她。 良久,雪凰方才恢复平静,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含笑对梁欢道:“对不起,刚才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有些失态,你别见笑!” “没关系!”梁欢柔声安慰道,“倒是我,显得过于无情,让你伤心了。” 在短暂的尴尬中,还是雪凰开了口,“我知道,你一直很想杀死龙渊帝。” “是的!”梁欢坚定地点了点头。 “是因为他让龙羽国的百姓生灵涂炭?”雪凰问道。 “严格的来说并不是这个原因。”梁欢摇了摇头,“现在天下人人都视我为魔头,你几时见过一个魔头会成为救世主?”梁欢苦笑着问道。 雪凰笑了笑,道:“其实真正的魔头是龙渊帝了,因为他的不为,暴戾统治,如今令龙羽国饿殍塞巷,哀鸿遍野。” “他杀害了我的兄弟,一个很好的兄弟!”梁欢道。 “原来是这样了。”雪凰沉吟片刻,方道:“若想击败光明圣剑,只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什么办法?”梁欢问道。 “如果能铸出一柄与光明圣剑堪媲美的神剑,那么打败龙渊帝也就不是不可能了。”雪凰道。 “铸出一柄同光明圣剑一样的剑?”梁欢这才恍然大悟,他拍了拍脑门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只是上哪儿去铸这柄宝剑呢?” “相传此光明圣剑为当年光明始祖游历各地时逢一铸剑师,铸剑师偶获一天石,历经七七四十九天,方才将其精练成这柄圣剑。光明始祖倚此圣剑建立了强大的龙羽帝国,逾时千年而岿然不倒。”雪凰娓娓道。 “我见这光明圣剑威力无匹,神奇之极,原来却也是凡人所铸了。只是千余载后,那铸剑师早已化为骨灰,如何再能铸得神奇之剑了。”梁欢叹息道。 “当年的铸剑师固然不存,但他的子嗣呢?传承其脉者未必不能重铸圣剑了。”雪凰道。 “听你的话,你好像已经知道了他的子嗣现在何处吧?”梁欢忽然明白了雪凰这次让自己来的目的。 雪凰神情一滞,亦笑道:“霸离山下,名匠巧锤是也!” “霸离山,名匠巧锤?”梁欢重复着。 雪凰点了点头,道:“怎么,你认识此人?” 梁欢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你激动什么?”雪凰笑道。 “现在有希望能击败光明圣剑,自然十分高兴了。”梁欢笑嘻嘻道。 “只是有一线希望而已,言胜过早。就你现在的造诣,虽有神剑在手,亦未必是龙渊帝的对手了。”雪凰道。 “那依仙子所见?”梁欢知雪凰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你虽身兼光明颂,云龙诀与雪莲教各派绝学,再加是赤凤哥哥的灵髓。这几种内息随便能于你体相融,但也过杂。道行低微之人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也就不显它的弊端。但若遇到像龙渊帝这样的高手,其缺陷就犹为明显了。”雪凰道。 梁欢摇了摇头道:“我已能将这几股内息调顺相融,威力比之前大增不少了。” 雪凰笑了笑道:“那我问你,如果你同时施展云龙诀的神龙斩及光明颂的金莲护体,若以攻击为主的话,你自然会以神龙斩为主,光明倾的光之明息为辅。你那所谓的融会贯通也无非是能同时施展各派心法,即使以其中一派为主,另一心法为辅,其威势只不过稍比其中一派的绝技略高二层而已。举个例子来说,你以神龙斩作为攻击之术,金莲之体为防御,借助于龙之太息,辅以光之明息。攻击出的神龙斩最多要比单纯使用云龙诀施展的神龙斩高出五层以上,若再往上提高,则十分困难了。” “的确如此了。”梁欢点了点头,“有时候我在施展其中一派的绝技时,犹感体内内息浩荡无穷,却全然不能竭力施为!” “无论是云龙门的龙之太息,光明寺的光之明息,雪莲教的内功心法,还是赤凤哥的凤之灵息,它们无一不是上乘奥妙的心法,你能兼而得之已然十分难得。但兼而不融,融而不纯,纯而不精,若遇高手,诸如之类,你的这些绝技反而成为了花拳绣腿,华而不实,空具其式而毫无攻击之力了。” “之前我有同无妄交过手,神龙斩在其面前瞬间分崩离析,原来是这般缘故了。”雪凰之言,一针见血,令梁欢深有感触。 “任何招式,无不经过千锤百炼而成,但同一招式让不同的人施展,其威力的大小不尽相同。究其原因,乃施展者修为深浅不同而已,那神龙斩若是让无妄来施展的话,诛鬼斩神,并非不能实现。” “是啊!”雪凰的一席话令梁欢豁然开朗,“我自认为身兼数家所长便以为天下无敌,最后还是败在了龙渊帝及无妄的手下,听仙子之言,让吾茅塞顿开!” “你体内混有数种真气,极大限制了你修为的进一步提升。若能有效将其以混作纯,以纯作精,对你修为的精进大有裨益。”雪凰道。 “听你的意思,你一定有办法令我体内的这些内息以混作纯,以纯作精了?”梁欢笑问道。 雪凰莞尔一笑:“何以见得?” “如果仙子没有解决之法,应该不会约我前来吧?”梁欢肯定道。 雪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哀怨:“你猜得很对,但就算不是为了这个,我也会约你前来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仙子痴情授计施法(下) 梁欢望着雪凰楚楚动人的样子,心下一痛,为了避免再次陷入尴尬。他道:“只要有了一柄能与光明圣剑相媲美的法宝,再加上将内息的陈杂化为精纯,杀死龙渊帝那外狗皇帝,便指日可待了。当然,这一切全仰仗仙子的顶力相助!” “你的一生是否只将修为的提升而为人生的最大动力?就算你成为了天下第一,不一样也失去了很多吗?”见梁欢的眼神如此狂热,雪凰冷不丁道。 “是啊,就算我成为天下第一,那又如何?”梁欢的眼中闪过一缕悲色,脑海亦浮现那些令人痛苦的一幕来,从哥哥到柳香香,再到兽神的相继离开。梁欢淡淡道:“但是,当我连保护他们力量都没有的时候,我会失去得更多,你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你,别无他法。这种痛苦,比杀了自己都要难受千万倍了。正如同赤凤哥哥,为了你而舍弃自身的性命,你除了无用的悲痛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无用的悲痛了。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什么也做不了!”雪凰亦想起渡劫时赤凤奋不顾身救下自己的那一幕,满心痛苦。 “习武并非只是用来杀戮,或受他们的尊崇。在一个野蛮暴乱的年代,如果我们想保护、捍卫某些弥足珍贵的东西,比如爱人、朋友或是亲情,不至于在面对他们的失去时而无能为力。这样看来,习武就变得犹为重要了。也许你会觉得这我的这种想法很可笑,但却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梁欢从来没想过习武的初衷,此番言论,皆发自肺腑。 “不会。”雪凰摇了摇头,“我非但不认为可笑,反而让人崇敬。既然如此,我且助你将体内的异种真气混而化纯,不过至于能否重铸宝剑,我就爱莫能助了。” “那也十分感谢。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何才能将我体内的异种真气化纯呢?”梁欢好奇地问道。 “若想将其相融,则必先提取,待炼就一番后,方可化纯。”雪凰道。 梁欢拱手道:“任凭仙子施为。” 雪凰笑了笑,挥一挥衣袖,将屋门掩上,道:“请公主脱去衣衫。” “脱——脱衣衫?”梁欢愕然,两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身上衣衫有碍真气的扩散。”雪凰解释道,“真看不出,身为魔头的你,竟也会如此害羞了。” “什么魔头,连你也这么取笑我,我那魔头的称谓也不过是他人胡乱取的罢了。”梁欢结结巴巴道。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有所企图的。”雪凰噗嗤一笑。 “像你这样的绝色美人,我倒是希望你会对我有所企图了。”梁欢虽然开着玩笑在,但在雪凰面前毕竟有些扭捏。 雪凰见梁欢大窘,于是转过头去,梁欢这才将衣衫一件件脱下,盘膝而坐。雪凰亦盘膝坐下,伸出双掌,贴于梁欢的后肩。顷刻,梁欢直觉体内真气流动,先是缓慢,既然汹涌澎湃。其周身真气氤氲如同置身于蒸笼之中,全身灼热,极为难受。 梁欢直觉无数道细小的真气冲开穴道,从体内激射而出。如同千万根针刺钻心般疼痛。随着梁欢体内的真气不断涌出,那些气息在梁欢的头顶汇聚,而他的神识也达到了空灵的状态。 云龙为青,光明为金,雪莲为白,赤凤为红。这四色真气在雪凰的催动下慢慢交织相融,约莫半个时辰后,雪凰才将这四股真气融为一体,而其全身已然湿透。但值此关键时刻,不容有喘息之机,雪凰又将那股透明之息沿梁欢的皮肤穴道处注入其体,催动其流转不息。 梁欢直觉全身无数处细流汇涌其体,有种说不出的受用。待其转注一个周天之后,他直觉四肢百骸及每一处缝隙、骨髓、血液及毛发均被滋润,若重换新生般无比舒泰。 约两个时辰后,雪凰才将全部真气汇入其体,大功方告。而这时的她早已面如纸色,疲惫不堪。 梁欢回首,见雪凰气息不畅,忙关切道:“仙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雪凰拒绝了梁欢的搀扶,道:“如今你体内的内息已纯,你可穿好衣衫了。” 梁欢低首,望了望自己仍****的身躯,脸颊羞红,急忙将衣衫穿好,以饰尴尬。稍许,雪凰方才将气息调畅,面色恢复红润。她见梁欢神采风扬,欣慰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未运气时体内无半点内息,略一运之则内息汹涌奔腾,无比精纯。”梁欢道。 “这就是了。”雪凰满意地点了点头,站将起来,在将梁欢打量一番后,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仙子大恩,在下感激不尽!”梁欢诚然道。 雪凰莞尔一笑,既然动情道:“我知道你心非我属,在你离开之前,我请求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仙子但说无防!只要是在下能够帮忙的,在下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梁欢昂然道。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倒是不必。”雪凰笑了笑道,“这一处住宅,永远都是你的家,如果你累了,可以随时回来,我在这等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一个人惦记着你,默默地为你祝福。只希望在你孤独时,能偶尔想起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罢,雪凰于梁欢的额头轻轻吻下。 梁欢真想将雪凰的肩头用力抱住,但凌空的双手还是选择了放弃。因为他知道,无果的希望只会给对方造成更大的幻想与伤害。也许是他与雪凰非同类之故,又或是对龙希锦来说不太公平,他极力克制自己,来斩断被这个美丽的绮想。 雪凰见梁欢无动于衷,在怀中依恋其温存之后,想起渡劫的那句话:“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的,如果你真的爱上了人间的女子,我也不怪你。如果我死了,我也只会默默祝福你的。”于是含泪对梁欢道:“去吧,但愿你能和那女子过得幸福,我会想你的。” “谢谢!也祝你幸福!”梁欢默默注视着雪凰一番后,狠下心来,推开屋门,飞离了树梢。 第一百五十三章 霸离山梁欢寻巧锤(上) 独觅花丛,得娇蕊含露,清丽如许,遂欣然撷之;蓦然回首,见奇葩异株,惊艳绝俗,心如弦触。然指尖芳华初绽,幽香如缕,纵另有天姿国色,又怎堪摘? “梁欢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是不是还有更好玩的地方?”龙希锦问道。 面对龙希锦的天真无邪,让梁欢在无形之中多了一份沉重,他觉得有种责任来保护这个姑娘的安全,不至再次面对失去时而无能为力。他紧紧将龙希锦的腰身搂住,痴痴道:“是了,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待了却了这桩事,我每天带着你乘风驭宇,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 “为什么不留下他呢?”面对雪凰望向梁欢远去时的痴情目光,金凤不解地问道。 “就算我能留下他的人,却也留不住他的心了。”雪凰心头道,“我以为你为了我,会对那位姑娘不利了,看样子你做得很好。” “呵~”金凤笑了笑,道:“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让你心爱的人悲伤,比杀了你还要难受了。如今看来,也只有等那个姑娘人老珠黄,寿终正寝时,你才有机会与之好合了。” “但愿那时他还会想起我吧。”雪凰默默祈祷。 独觅花丛,得娇蕊含露,清丽如许,遂欣然撷之;蓦然回首,见奇葩异株,惊艳绝俗,心如弦触。然指尖芳华初绽,幽香如缕,纵另有天姿国色,又怎堪摘? 梁欢沿途打听,知此霸离山座落于南疆一带,此地群山绵延起伏,山体之中,富含铜铁等矿石。为冶炼之天然场,是故此地居民皆以冶炼为生,犹擅兵刃剑器铸造,为周边诸国兵刃之口,其中最负盛名的当属铸刃镇,此镇冶炼之术堪称一绝,所铸兵刃吹发可断,极为锋利。而传说中的名匠巧锤曾居于此。 梁欢与龙希锦步行于街道上,周遭四处皆炉火熔熔,但那些铸剑师皆赤膊上阵,在火红的炭火映照下,卖力地锤打着。 梁欢欲打听巧锤的下落,于是在一铁匠铺停下,礼貌地问道:“请问师傅——” “客官,见你这一身打扮,一定是修道人士,想必是来挑选上好的兵刃吧,本店虽小,然所有的兵刃皆为上好的精铁所铸,绝让您使用起来趁心如意,你看看这柄剑……”该铁匠说着便拿出一柄极锋利的宝剑出来,递于梁欢跟前,道:“你试试!” “呃……”梁欢犹豫片刻,道:“此剑果然不错,值多少钱?” “只需白银二十两。”铁匠喜道。 梁欢早就明白了金钱的极大用途,遂携身而带,他从怀中取出二十两白银交给铁匠。铁匠喜滋滋地收下,见梁欢出手如此豪爽,正欲再给他介绍几款宝剑时,梁欢忙问道:“实不相瞒,本人初临贵地,实则为寻一人而来,现不知其居于何处,特向你打听一番。” “客官请说,小人打小就在此镇长大,对此镇极为熟悉,不知客官要打听哪位人物了。”铁匠道。 “此人是一位铸剑师,江湖之人称之为名匠巧锤,不知你是否知道他现居何处了。”梁欢问道。 “名匠巧锤?”铁匠惊讶道,“很抱歉,客官如果在三年前来此镇的话,或许还能见到他,不过现在——” “现在怎么了?”梁欢预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妙。 “他三年前就已经死了。”铁匠道。 “三年前已经死了?”梁欢大为失望,“想不到千里迢迢寻他而来,却闻此人已故。” “不知客官还有何事?”铁匠见梁欢愣愣出神,遂问道。 “没有了,谢谢!”梁欢淡淡说着,黯然离开。 “喂,你买的剑!”见梁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撇下自己全然不顾,龙希锦追上前生气喊道。 “送给你了。”梁欢淡淡道。 “我?”龙希锦愣了一下,撅嘴道,“我又不会什么武功,要它做什么。” “防身!”梁欢回答得倒十分干脆。 “有你保护,无需防身。”龙希锦赌气似地说道。 “哦,既然这样,那你就扔了吧。”梁欢麻木地应付着。 “扔了,你疯了吗?”龙希锦一把拉住梁欢,“既然要扔,刚才你为何还要买呢?” 梁欢见龙希锦突然横于其前,一副极认真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道:“傻姑娘,你涉世未深,你以为我花银子真是为了买这柄剑?” “不是为了买剑,那是为了什么?”龙希锦不解道。 “打听名匠巧锤的下落啊!”梁欢道。 “那打听他的下落,何需白白花费银子?”龙希锦更加好奇了。 “呵呵。”梁欢伸出食指在龙希锦的鼻梁处轻轻刮下,“这个,你以后就会慢慢知道了。” “哦。”龙希锦应了一声,随后将手中的剑扔弃,“那我们现在该去哪儿呢?” “现在去哪儿?”梁欢注视着天真无暇的龙希锦,沉吟片刻,方道:“也许,我该送你回去了,许久不见,你的父皇一定很想你了吧。” 龙希锦一听说梁欢要送自己回宫,眼眶顿红,道:“你不要我了吗?” “我?”梁欢欲言又止。 “你就这么狠心丢下我?舍得离我而去?”晶莹的泪花沿着龙希锦雪白的脸颊滚落。 见龙希锦梨花带雨,梁欢心头一软,将龙希锦轻轻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傻姑娘,我又怎么狠心扔下你不管呢?只是,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等办完这件事后,再去找你,好吗?” “我不管!”龙希锦倔强地抬起头,不住捶打着梁欢的胸口,道:“我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永远也不分开!” 见玉人垂泪,梁欢亦颇为怜惜,他捋了捋龙希锦耳根的青丝,道:“好,我答应你,一直陪伴在你身边,永远也不分开!” “真的?”龙希锦这才破涕为笑。 “嗯。”梁欢点了点头。龙希锦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梁欢为其拭去眼角的泪水。他见天色已晚,道:“看来我们还得寻一处住下了,明日再起程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霸离山梁欢寻巧锤(下) 正在梁欢四下打量何处有旅店时,忽闻一男子在路旁哭泣,好奇之下,梁欢与龙希锦上前,发现男子蹲坐于路上,其面前躺有一男孩,正口吐白沫,不住痉挛,十分可怖。 男子见梁欢到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喊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梁欢蹲身下去,观察一番,知其病根所在。遂道:“这孩子一定是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说罢,梁欢抱过小孩,将真气输入其体,以促进其胃液的循环蠕动。稍许,该男孩方才住呕吐及痉挛,面色渐好转。梁欢又为其开一处药方,以驱动体内的余毒。 男子见孩童渐渐恢复,连连感谢道:“多谢恩人相助!”他紧紧搂着苏醒后的男孩,喜极而泣。 梁欢又陪同男子去药铺抓好药,并嘱咐其用法和用量以及切忌事项等等。一番忙碌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该男子为表示对梁欢的感谢,执意邀请梁欢至其家暂歇,并盛情款待。梁欢见天色确实有些晚了,推辞不过,遂携龙希锦随该男子同行。 其家居于此镇约二十里地的一山岭,靠采矿为生。今日带领孩童来镇购些物什,因其子久居山岭,再加上童心大盛。男子宠溺其子,孩童每有所求,无不答应。方才胡乱吃了些食物,故出现中毒之状。适逢梁欢路过,这才碰巧活其命。 一番闲聊此来,梁欢对此地的概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此地距都市甚远,民风极为淳朴,当地百姓全依仗山脉中的矿石为生,日子虽然贫苦,却也不愁温饱,男子一家三口,其乐也融融。 经过几段崎岖的山路后,二人来到男子家中时已是深夜了。其妻子早已在院门口等候。见爷俩回来,一颗久悬的心这才放下,正欲将爷俩迎入屋内时,忽然发现了丈夫带有两个陌生客人,遂不住打量起来。 男子名叫聂胜,小孩也从他们的回口曰小哲。聂胜为其妇胡氏介绍了街上所遇之况。胡氏这才明白过来,热情相迎二人道:“既然两位恩人到了,我这就是为你们多添几道可口的饭菜!” “快去吧,我们早就饿了。”聂胜说着便将从徒上购置的鱼肉交给其妇,豪爽道:“我家小哲这条命是恩人救下的,你可别忘怠慢了贵客。只是寒舍显得有些局促,恩人今晚只能委屈挤就一番了。” 胡氏麻利地擒过菜篮,奔至橱中忙碌起来。 梁欢道:“久旅于外,常无店舍,宿于荒郊野外也是常有的事,今晚能居于此,已是万幸了。” “好好,只要恩人不嫌弃就行!”聂胜执着梁欢的手,将其迎入屋内,为其端上热茶,以驱寒意。 龙希锦童心未泯,且所居之宅于深山之中,与皇宫深院相比,另有一番趣味,十分新鲜。她拉起小哲欲四下看看,奈何夜深山险,附近常有野兽出没,故二人未敢远离,相约待次日天亮时分再领其赏玩。 梁欢见二人在院中相谈甚欢,也并未在意。在和聂胜寒暄之中,他也吐露了自己所来之意。 “只可惜,那位巧锤先生于三年前不幸去逝,此番前来,便成一空了。”梁欢叹息一声,不胜遗憾。 “不对,巧锤爷爷他——”这时,在一旁玩赏的小哲欣然失语喊道。 “巧锤爷爷他死了,我们也很悲伤了!”聂胜忽然打断了小哲的话,并显现怒容,对小哲喝斥道:“大人说话,小孩休得插嘴,陪姐姐一同玩去!” 小哲似有些委屈,但见其父之怒容,便默不作声地陪龙希锦于宅院中玩耍。这一细节自然被梁欢看在眼中,他虽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但仍装作毫不介意道:“孩子还小,不懂事,聂大哥何必生气。” 聂胜先是抱歉,既然遗憾道:“是啊,巧锤老先生在生前对孩子很是照顾,是故去逝后许多孩子至念仍对其念念不忘了。” “原来是这样了。”梁欢捕捉到了聂胜说这话时有些心虚,直觉告诉他,此人一定向其隐瞒了什么。但他只是微微一笑,继续与其闲谈起来。 龙希锦冰雪聪明,自然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在院中与小哲玩耍之时,故意套问其巧锤先生生平之事。小哲年幼,全无心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想起巧锤先生赠与自己的许多礼物,遂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匕首,道:“巧锤爷爷对我很好,半月之前,还赠给我这柄匕首以作防身之用了。霸离山豺狼甚多,这些豺狼可凶了——” “什么?你说在半月之前,他还赠予你这柄匕首?”龙希锦一把抓住小哲稚嫩的手惊呼道。 “姐姐,你弄疼我了。”小哲吃痛。 “对不起!”龙希锦急忙将手松开,柔声问道:“你告诉姐姐,那位巧锤先生是否还活着?” “这——这——”小哲想起父亲方才那严肃的表情,怯生生道:“父亲吩咐过,让我不要对任何人说的。” “这么说,巧锤他真的还活着了?”龙希锦惊喜不已。 “我不知道,姐姐你看,我的这柄匕首是不是很锋利,简直削铁如泥了。上次我还拿它杀死了一只狼崽了。”小哲在龙希锦的面前不住炫耀着那柄匕首。 “那你告诉姐姐,那位巧锤爷爷现在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告诉姐姐,姐姐就送给你一件更好的礼物。”龙希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件珍贵的玉佩。“你看,它还可以发光了,只要你告诉姐姐巧锤先生的下落,姐姐就将它送给你,怎么样?”龙希锦说着,将夜明玉佩于小哲眼前不住晃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入皇宫关欣甘受苦(上) 小哲心痒难耐,几番纠结后,认真说道:“我能告诉你,不过你必须发誓,千万不要告诉我爹是我告诉你的。” “好,姐姐发誓。”龙希锦一听小哲欲说出巧锤的下落,忙发誓道:“我龙希锦绝不告诉任何人!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小哲,龙姑娘,该吃饭了。”这时,小哲的母亲胡氏突然走了过来,大声喊道。 “哦,姐姐,我们吃饭吧。”小哲应了一声,遂跑向屋内。 “喂!”龙希锦气恼之下,狠狠跺了一下脚,亦走向屋内。 农家小菜,虽比不上宫廷美食,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但梁欢和龙希锦似乎并无食欲。席间,梁欢多次拿话试探,意图打听巧锤的下落。但聂胜总是闪烁其词,刻意回避。梁欢猜想聂胜一定知道些什么,不愿相告。遂不再询问,只是聊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 这顿饭吃将下来,众人心事不一。宴后,龙希锦欲再从小哲的口中套出巧锤的下落,但其母胡氏似乎早有防范,在为小哲洗漱一番后,便让其回屋睡觉去了。一家三口所居之宅并不算大,聂胜腾出一间房,在收拾一番后,歉然道:“农家寒舍,照顾不周,还请恩人见谅。二位奔波一天,应该累了,还请早点歇息吧。” “多谢聂兄盛情款待!”梁欢拱手感谢道。 “哪里,比起你对我家小哲的救命之恩,这些简直不堪一提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二位就暂且休息吧。不打扰你们了。”聂胜在和梁欢寒暄几句后,便轻轻关上门,留下梁欢与龙希锦于屋内。 虽然梁欢在酒醉之时与龙希锦有过一夜之合,但此时二人同居于此,竟颇为羞赧。他对龙希锦道:“要不你先睡吧?” “那你呢?”龙希锦问道。 “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梁欢淡淡道。 龙希锦见梁欢面色迟疑,倒并没有多加猜测梁欢内心的尴尬,只是轻声对梁欢道:“武哥,你过来。” “呃——”梁欢愣了一下,见龙希锦表情严肃,不知其意欲何为,沉吟之际,龙希锦一把抓住了梁欢的手,于其耳畔道:“我告诉你,其实那位巧锤并没有死去了。” “为什么这么说?”梁欢惊疑道。 “那小孩无意间告诉我,半月之前,巧锤曾赠予他一柄锋利的匕首。那匕首我也看得清,做工的确精美,显然出自于名匠之手。所以我敢肯定,这个巧锤尚存于世。”龙希锦分析道。 “怪不得席间每每提及此人,他们总是含糊其词,刻意回避了。”梁欢想起聂胜喝斥小哲时的怒容,认同了龙希锦的见解。 “只是他们也一口咬定三年前此人已故,我们又该怎么办?”龙希锦问道。 梁欢皱了皱眉,夜深物静,忽闻隔壁有人悄声言语,遂给龙希锦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其保持安静,随即竖耳贴墙听去。 “我看这两人绝非寻常人物,为保先生周全,明天我们还是先将他们送走吧,以免先生遭受不测之灾。”那妇女道。 “话虽这么说,但人家毕竟有恩于我,看他们的样子也并非坏人了。我总觉得这么隐瞒于他,良心难安。”聂胜叹了口气。 “那你想想,两个陌生人,不远千里来到这儿,一定有什么图谋,极有可能对先生不利。如果因为我们的一时同情而给先生带来杀身之祸,那我们简直牛马不及了。”女子道。 “为了保全先生,我们也只能如此了。”聂胜叹息一声,又同其妻胡氏悄声叨絮一阵后,两人便沉沉睡去。 梁欢闻隔壁鼾声渐响,龙希锦道:“刚才他们都说些什么了?” 梁欢无奈地耸耸肩道:“明日清晨,便送我们离开。” “离开?那岂不是更加不知巧锤先生的下落了?”龙希锦道。 “是了。他们不愿相等,执意隐瞒,我也没有办法啊。”梁欢说有些发愁,于室内来回踱步。 “我倒有个主意。”龙希锦忽道。 “什么主意?”梁欢问道。 “咱们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就不相信,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还不会如实相告!”龙希锦生气道。 梁欢摇摇头,予以否定。“我虽不知这二人同巧锤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但听闻二人之言,大有誓死也会替其保守这个秘密了。” “那大人行不通,我们就从小孩身上入手。”龙希锦灵眸一动道。 “你说说看,怎么个从小孩身上入手法?”梁欢问道。 “小哲似乎知道巧锤的下落,但只是害怕其父,不敢相告。不若明日我们暗中将其劫持,诱之以食,赠之以物,我就不信从这小孩口中套不出什么话来。”龙希锦似乎也为自己的绝妙主意深表赞同。 “这一处深山,是不是常有野兽出没?”梁欢忽闻窗外狼嚎这声此起彼伏。 “你问这个做什么?”龙希锦闻此狼嚎,顿时汗毛倒竖,忙趴在了梁欢的胸口,乞求保护。 “既然这样的话——”梁欢投给龙希锦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漆黑的山间,那儿,似有几盏莹碧之光时隐时现。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了?”龙希锦见梁欢目光狡黠,有些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梁欢坏坏一笑,“我在想,也许明天,不待我们开口,他们便会亲口告诉我们这位巧锤先生的下落了。” “做梦吧你!”龙希锦伸出玉葱似的手指在梁欢额头轻轻一戳,极为不屑道。 “好了,乖,行了一天,你也困了。”梁欢似乎打定主意,柔声劝道。 “哦。”梁欢这么一说,龙希锦骤感困意袭来,在打了一个呵欠之后,趴于梁欢的胸口,温柔道:“你答应过我,不要离开我的。” “我答应过你,绝不离开你!”梁欢温柔地说着这些,龙希锦这才闭上眼,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望着龙希锦那甜甜的笑容,梁欢心生无限怜爱,这个生命中突然出现的女子难道只是苍天用来填补那段痴情的遗憾吗?梁欢将目光投向窗外深邃的夜空,不禁又想起那位魂牵梦萦的身影。 自上一次龙希桐离家出走后,冯俊才再也不敢冒犯于他。凡事对其毕恭毕敬,即使在众人面前,亦对其尊敬有加。两人之间,似乎全无夫妻亲昵之举。虽然龙希桐对冯俊才的态度略有好转,但在无数个夜里,她依然会想起那个男子。自正魔大战后,他杳无音讯。她有时在怀疑自己这无望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明知两人不会再有结果,甚至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但她依然苦苦支撑着心中那一份残存的信念。她害怕有一天,在时间的磨砺下,自己会将他忘记。她两手托腮,遥望那深邃的黑夜,苦笑一下:“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入皇宫关欣甘受苦(下) 在外人看来,自己能作为举国上下受万人倾慕的太子妃是一件无比荣幸的事,更何况龙羽国的太子龙希颜令无数妙龄少女魂牵梦萦。但婚后,龙希颜对关欣采取的态度,让那颗原本炽热的心逐渐冷却。也许在他的心中,只有月婵妃子才堪称完美吧。任何女人同她相比,如同荧烛之光同日月争辉。就算是月婵宫不复存在,龙希颜依然会在无人之时站于废墟之中悠然凝望,试图在浓郁的夜色包围下,感受那份残存的温柔。 关欣面对龙希颜的冷淡,采取了一如继往的包容。她深知这次婚姻并非龙希颜所愿,卑微之躯如何能与高贵的太子相匹配?算了吧,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受点委屈又算得上什么呢?为了能融化太子那颗冰冷的心,她几乎承揽了本属于宫女的全部活计。为其研制喜爱的食物,沐浴、更衣等。她相信自己的用心付出,总有一天会得到回报的。 这一次,她亲自打好了一盆洗脚水,端送至龙希颜的跟前。 “夫君,该洗漱了。”关欣轻声唤道。 此时龙希颜正阅览着一卷奏折,龙渊帝归隐朝政,已然将朝中大小事务交由太子全权打理。 “放下吧!”龙希颜漫不经心地应道。 关欣遂上前,将水盆放在了龙希颜的脚旁,默默为其脱去鞋袜。将脚置于温水之中,细心地洗拭。她尽量轻柔地用毛巾擦拭着龙希颜的脚踝,不发出半点声响,以免打扰了他的专心阅读。 不争气的是,当龙希颜对自己的殷勤如许视若无睹时,两行泪水还是无声地滴落在了水盆之中。龙希颜依然专注于他的奏折,对关欣的垂泪毫无觉察。洗净之后,关欣端起水盆,而正好这时龙希颜直觉胳膊有些酥麻,略一抬肘,只闻哗地一声,水盆摔落于地。水花四溅,一张精致的信笺从龙希颜的衣袖中飘出,落于满地的温水之中。 “对——对不起!”关欣已然吓得手足无措。她急忙府身将那枚信笺拾起,但由于忙乱,略一用力便将本已湿透的信笺扯裂。 帘卷幽幽幽如梦, 宫廷深深深几许; 红艳凝香,刹那芳华,寂寞犹绽。 夜翁空啼,瘦却流年,白首尽染。 仍怜千古月,皓空独悬,冷冷清清无一伴。 世道皆如此,又何须多叹? 恨人间,情薄晴暖。 龙希颜望着那残存的信笺,刹那间想起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容,而这枚信笺也是月婵妃子留给自己唯一残存的回忆。如今却被眼前这个笨拙的女人给弄坏,连同决裂的,还有那个思念的心了。 “你,给我滚出去!”龙希颜终于怒不可遏,冲关欣大声咆哮道。 “滚——滚出去?”关欣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她怔怔地着龙希颜,这个自小在云龙门长大被人宠溺的女孩,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向她咆哮。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是自己心爱的人了。那一刻,她感觉无尽的黑暗向自己的涌来。她溺身于悔恨、委屈、羞辱的漩涡,冰冷而绝望。短暂的眩晕之后,她定了定神,咬了咬牙,默默蹲身,用毛巾将湿漉的地面擦拭干净。 “出去吧!我自己来整理就行了。”龙希颜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柔声道。 但关欣仍充耳不闻,抑或是脑海空白的她根本却没有听清龙希颜在说些什么。她一如继往地擦拭着地面,直至擦净。 龙希颜站了起来,想扶起这个天真无暇,时常绽放美丽笑容的女孩。自从嫁至皇宫后,消失了她曾经灿烂的笑容,他想扶起她,但凝在半空的手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对不起!”当关欣重新收拾好一切时,默默起身,但一直低着头,时刻回避着龙希颜的目光。“我再给你去打一盆水来。” 面对关欣的瘦削憔悴,龙希颜略有所触,淡淡道:“不用了,以后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是了。” “是!”关欣默默转身,身子竟有些摇晃。 “身为太子妃的你要多注意身体了,身体如此薄弱,如何母仪天下了?另外,我可不想关群那小子见到你瘦成这样,还以为我欺负你了。”龙希颜淡淡道。 “是。”关欣默默应了一声,尽管只是一句简单的关切,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我想这些事还是我来做吧,那些宫女做不好。身为太子妃的我,服侍夫君不是份内之事吗?”关欣以央求的口吻道。 龙希颜注视着这个心细如发的女子,不忍拒绝的他只是淡淡道:“很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看一会书也该休息了。” “嗯。”关欣应了一声,又为龙希颜铺好被褥,为其脱去衣衫,这才默默退出寝宫。 第一百五十七章 略施小计巧夺人心(上) 我自诩为绝情者,却犹不及你,自愧不如!你会活得很快乐的,孤独的快乐。¢£,但是,能达到你这种境界的人毕竟只是少数,我不能!当我身边的爱人、亲人、朋友,当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相继离去却无能为力时,那种痛苦与无助,你是从来也体会不到的。因为灵魂的创伤远甚于身体的痛楚。当某一天,一种强横的力量横亘于你的面前时,你连挣扎与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吗? 梁欢见龙希锦已然熟睡,于是将她轻轻放开,跃离窗外,消失在了山林之中。约半个时辰后,一道迅捷的身影将一只狼崽扔在了院中深井之中,然后这道身影便消失在了屋内。 龙希锦被此起彼伏的狼嚎之声惊醒,她出于本能地抓向一旁,将一条有力的胳膊握于手心,这才感觉踏实。睁开眼来,见梁欢勿自熟睡,忙推醒他,恼怒道:“院中是不是来了狼群?” 梁欢朦胧地睁开眼,望了望窗外那些碧莹如灯的眼眸,惊叫道:“不好,果然是狼群来了。” 与此同时,隔壁的聂胜亦望见了院中挤满的狼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危急之下,他紧紧握住一柄铁戟,将屋关紧,防止狼群入屋内。 狼群在井旁不停环绕,且不住嚎叫,井内亦不时传来一阵阵虚弱的哀嚎,极为凄厉,且喊声渐渐转弱。 母狼站于井沿,仰天嚎叫,似安慰狼崽撑住。但井口颇深,有好几只狼为救出狼崽,亦不慎失足坠入井中。随着院中狼群欲聚欲多,母狼见所救无望,于是将凶恶的目光投入屋内,几声怒号之后,将愤怒的矛头指向屋内,猛然跃奔,撞向屋门。 聂胜握戟的手心已然沁出了汗水,他担心狼群无休止的冲撞早晚会将门给撞开。胡氏抱着小哲蜷缩于屋内一角,正瑟瑟发抖。每一次的冲击无不将他们推至恐惧的颠峰,聂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阵势的狼群,侥是经验丰富的他,这时也不禁心寒胆颤。 好在为了防止猛兽的进攻,屋门均以铁皮而建,十分牢固,几番猛烈的撞击无果之后,聂胜本以为这些狼群会知难而退,哪知狼群并不善罢甘休,转而用锋利的牙齿不住咬着铁皮。门侧木制的材料嘎吱磨砺之声让人头皮一阵发麻。 龙希锦趴在梁欢的胸口,目不忍视。梁欢则捂住她的耳朵,出人意料的平静。静静注视着狼群的变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狼群在咬噬无果后,渐生退意。这时,一声嘹亮的狼嚎划破天际,狼群顿时安静下来,纷纷退下。 一只毛色油亮、体形健壮的狼走了出来。幽蓝如鬼火般的眸中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不好,是狼王了!”聂胜一时叫苦不迭,本以为狼群会知难而退,不想却将狼王给招惹而来。他不禁怒骂道:“该死的狼崽,你好端端地来我院中耍什么!” 狼王在沿整座房子来回绕了数圈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距地约五尺来高的窗户之上。随即,它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嚎叫。 “难道他们?”众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见几只健壮的狼立于窗底,稳稳站牢后,另一群竟以此为跳板,踏上前狼之背,纵身一跃,撞破窗户,跃入屋内。 早已严阵以待的聂胜扬起三叉戟,朝跃入和狼腹用力插去,殷红的狼血喷溅而下。如此熟练的戟法全依仗多年来杀狼而得。转眼之间,几匹率先窜入的狼皆已毙命。但狼群接连而至,如过江之鲫,让聂胜无暇应对。数匹狼将聂胜团团围住,凶狠地嘶咬。而另两匹狼则冲向了蜷缩于墙角瑟瑟发抖的母子二人。 恶狼扑来,母子二人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呼喊。胡氏紧紧护住小哲的身体,而将自己暴露在了恶狼的攻击下。 聂胜见恶狼扑向母子,但奈何身被群狼所困,施救已然不及。在此危难时刻,只见一道光弧猛然而至,斩向狼首。可怜那恶狼还未来得及一声惨叫,便已伏尸毙命。腾空的身体垂落于地,抽搐几下之后,便不再动弹。 梁欢左手搂住龙希锦,右手不断挥动神龙刃,射出一道道光弧,将奔来之狼一一斩毙。身怀绝技的梁欢对付此狼群简直绰绰有余。只见他推开屋门,刷地一下,挥出一道长长的光刃。掠过之处,群狼来不及哀嚎便倒下,身断数截。不消片刻,群狼死伤过半,梁欢欲快速结束这场屠杀,于是将剑光朝狼王所在之处轻轻斩下。 虽然只是梁欢的轻轻一挥,但内息精纯刚猛,迅如闪电,狼王之首咕噜咕噜滚落于地。其余诸狼见狼王已死,哀嚎数声后纷纷溃逃。 约半柱香的功夫,院中已堆积满了狼尸。梁欢望向聂胜,虽然在一番恶斗之后,鲜血遍染其身,但所幸是由狼血喷溅而成,其肩头被狼爪剖开一口,并无大碍,小哲母子在梁欢的保护下自然无恙。 聂胜望了望院中堆满的尸首,挥动着铁戟,将那些残喘之狼一一杀死后,来到梁欢跟前,扔下铁戟,拱手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否则我们一家三人早已葬身狼腹了。” “好了,现在没事了。”梁欢拍了拍龙希锦勿自颤抖的肩头,柔声安慰道。 龙希锦闻四处再无动静,遂睁开眼,但见此触目惊心之状时,仍心有余悸。 “还不快快谢谢叔叔!”小哲忙跪下磕头。 “不必如此多礼。”梁欢急忙将小哲扶起,“今晚能在贵舍栖息,已十分感激,适逢狼群入院,这才出手相救,理当义不容辞!” 聂胜望了望满地的狼尸,恐群狼去而复返,于是将院门重新锁好,又将狼尸堆于一处,将院中的血洗净。遭此变故,众人毫无睡意。一番忙碌下来,天色渐明。 “如此多的狼皮,若能卖于集市上,倒是发了一笔小财了。”聂胜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开玩笑道。 “你看爹爹!”小哲这时忽然惊叫起来。 众人看去,只见聂胜全身遍染狼血,如同一个血人,十分可怖。胡氏乃道:“你先去换一件衣衫,好好洗漱一番,可别吓坏了孩子。” “好嘞!”聂胜应了一声,对梁欢道:“你们也好好休息吧,连累了你们折腾一宿,实在是过意不去了。” “举手之劳而已,聂兄不必客气!”梁欢道。 聂胜见梁欢的身上亦沾染了几片血迹,遂道:“公子,你也脱下衣衫,让我家婆娘为你洗刷一番。”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入皇宫关欣甘受苦(上) 梁欢道:“不必了,出门在外,业已习惯,我自己去洗便是,何必劳烦大嫂。↑頂點小說,既然群狼已屠,寻人未遂,我想我和锦儿还是不便在此相扰了。” “恩人,你这是?”聂胜见梁欢欲离,忙阻拦道:“恩人数次相救,在下无以为报,何不在此盘桓数日,以尽吾地主之宜了。” 梁欢笑了笑,道:“吾二人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寻得名匠巧锤,不想闻此人竟于三年前亡故,徒然而往,实在令人不胜遗憾。徒留无益,反而给贵舍多添麻烦,故就此离去,不再相扰。” “恩人,你听我一言。”聂胜见梁欢执意欲离,遂高声喊道。 “但说无防!”梁欢点了点头。 “你先脱下这件衣衫,让我家婆娘洗去,待用过早饭之后,我有几句话要向你交待。”一番犹豫之后,聂胜终于拿定了主意。 “这——”梁欢见聂胜表情肃然,遂道:“那好吧,既然聂兄盛情相留,吾若再推辞,只怕也说不过去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全凭聂兄吩咐。”说罢,梁欢与龙希桐将外衣脱去,交于胡氏,披上聂胜及胡氏的衣衫,作寻常打扮。龙希锦素习惯于锦衣玉食,此时着农妇之装,另有一番趣味。一番看将下来,二人倒极是一对青年夫妻。 众人洗漱之后,胡氏亦准备好了早饭。此番遭遇乃生平仅有,皆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遂举酒相庆,酒过三巡之后,聂胜支开妻儿,对梁欢正色道:“兄台有所不知,本镇虽小,官府管治却极为严厉,二位若着血衣而往,难免会遭官府盘问。” “原来哥哥如此心细,小弟愚昧,未能想到这一点,实在是惭愧了。”梁欢感激道。 “唉!”聂胜饮下一杯,长叹一声道:“说到惭愧,公子数次相救,鄙人非但无以为报,反而刻意对公子有所隐瞒,实在是牛马不如了。” “刻意隐瞒?哥哥何出此言?”梁欢知计乃成,但仍故作不解道。 “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务必如实相告。”聂胜严肃道。 “当然,交友不设防,哥哥请问便是,我一定绝无半句虚言。”梁欢严肃道。 “很好!”聂胜点了点头,“我问你,你二人此番前来寻名匠巧锤,究竟意欲何为?” 梁欢本想说“暴君无道,祸及苍生,吾欲替天行道,得名剑而屠之。”但考虑到龙希锦在场,微一沉吟,便道:“聂兄久居边垂,对中原之事有所不知。大概就在一月前,中原诸多之处被大火焚噬,化为灰烬。火烧之地,土地龟裂,颗粒无存。再加上天热难耐,久难逢雨,百姓食不果腹,颠沛流离,尸殍千野,更有饥者自食其子,惨不忍睹。而传闻此天之异象为一恶兽所为,此兽名曰肥遗。传闻有言:‘肥遗见,则天下大旱’一说。奈何此兽凶狠,非人力所及,难以除之。适逢昏君无道,坐视不理。鄙人不才,道行低微,但见百姓处水火之中,生灵涂炭,却爱莫能助。虽有济世之心,却无斩妖之能。忽闻江湖传言,霸离山下有名匠巧锤,可铸神器,若能得之,斩此恶兽,除天下害,以解苍生倒悬之危!” “原来如此。少侠果有菩萨心肠,看来吾等愚昧之人多虑了。好好好,这我就放心了。”聂胜连赞数声,拍了拍梁欢的肩头,道:“实不相瞒,其实铸剑师名匠巧锤并没有亡故,仍活于世。” “仍活于世?”梁欢帮作惊喜之状,道:“哥哥所言当真?” 聂胜点了点头,道:“我告诉你,你可告别向他人提及!” “哥哥放心!”梁欢拍了拍胸脯道:“我绝不向他人提及,如违此誓,甘受五雷轰顶之刑!” “贤弟言重,我信你便是,何必发此毒誓!”聂胜急忙劝阻道,“这巧锤为躲避仇家,这才传出亡故之音,其实他一直隐于一处,鲜与人接触。” “太好了,那哥哥可知他现隐于何处?”梁欢问道。 “既然我答应过他绝不能向外人提及,自然也就不能对你说了。”聂胜道。 “看来哥哥还是不太相信我了。”梁欢颇为失望,心中暗道,“好小子,说了半天,原来你是在玩我了。” “嘿,贤弟不必生气,我只是不告诉你而已,但并没有说不可以为你带路啊。如此一来,自然不违背吾之诺言了。”聂胜哈哈笑道。 “原来是这样了。哥哥还真是爱开玩笑了。”梁欢亦笑道。 “巧锤独居此约三十里之地的岭中,为避人耳目,与世隔绝,每有所缺,吾半月而往,备其所需。算算时日,今日也该去看看他老人家了。届时我带上你一同前去,相信他老人家见到贤弟侠心心肠,定十分欣赏。至于能否为公子铸得宝剑,我就不敢保证了。” “哥哥基能带吾一睹其容,小弟自当感激不尽。铸剑之事,只能见其后再来商谈。若他老人家执意不肯,那吾亦无可奈何。”梁欢诚然道。 “是了,老先生脾气十分古怪,就是我也难与之相处。反倒是小哲这孩子,先生很是喜爱。”聂胜说到这里,对巧锤的古怪性格不以为然,连连摇头。 “此番前往,那就劳烦哥哥带路了。”梁欢站将起来,拱手感谢道。 “好,待我收拾一番,备一些先生所缺之物,再带你二人前往。”说罢,聂胜将昨日从集市上购来的一些物什及其它用品收拾妥当,小心包好。向其妻胡氏作一番交待后,带着小哲及梁欢、龙希锦三人往巧锤所居之宅赶去。 山路崎岖,小哲却无比欢快,如同一只雀跃的小鸟,观其轻车熟路之状,显然经常与父亲前来。聂胜将所需之物用箩筐装好,负于背上,一路和梁欢闲聊。在经过九曲回肠小道后,数人在一石壁前停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幸见奇人立誓封铸(上) 梁欢见前方并无道路,心下纳闷:“该不会是这聂胜故意引我来此绝境,又或是记错了路?”诧异之际,只见聂胜放下箩筐,伫立于石壁前的一大石旁,伸出双手,将大石紧紧抱住。↑頂點小說,既而猛然发力,其臂青筋凸起,只将那大石缓缓移开,露出一洞口来。 “只要穿过此洞,便到了。”聂胜又重新负起箩筐,对梁欢说道。 “想必欲杀巧锤之人武艺十分高强,否则巧锤不必如此谨慎,故散布谎言!”梁欢问道。 “应该是吧,至于是何人欲害他,先生从来未向我提及!”聂胜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见无人跟来,这才将梁欢等众小心放行洞内。 此石洞竟为一天然溶洞,其钟乳倒悬,形态各异,姿态万千,让人啧啧称奇!梁欢为防有诈,一直紧紧护住龙希锦,观聂胜步履,万一事发陡变,定能在第一时间将此人克制。好在此道并不算太长,约百丈之距后,眼前便豁然开朗,梁欢这才长吁一口气。 “到啰!”小哲率先一个奔出洞口,高声喊道:“巧锤爷爷,我们看你来啦!” “是了,小哲,好孩子!”待梁欢走出洞口时,见一白发老者正放下手中的锄头,额上渗出晶莹的汗水,露出和蔼的笑容。 “先生,我们来了!这些东西,都是您所缺的!”聂胜嘱咐二人暂不露面,将箩筐放于老人跟前,让老人过目。 老人点了点头,道:“这几年全倚仗你,老朽无以为报,惭愧之极了。” “先生若再客气,那就太见外了。”聂胜将筐中物什一一取出,又寒暄几句之后,对老人言笑道:“另外,我还给先生带来了两位客人。” “两位客人?”巧锤闻之,脸色陡变,“什么客人?” “先生放心,他们两位都是好人。”聂胜拍拍胸脯保证道,“我知道您素不喜外人,但这两人执意相求,我见其一片诚心,实在是不忍心拒绝,所以——” “好了,把你带来的这些东西拿走吧。”巧锤冷冷道。 “先生,您这是?”聂胜见巧锤满脸不悦,语气冰冷,显然十分生气。 “你曾许下承诺,绝不带外人至此,今日毁之,信誉不存,这些东西,老朽自然是不能接受了,你还是拿走吧。从此之后,你不必来见我,我也不再需要你的任何补给。”老人态度坚决。 “巧锤爷爷,他们真的不是坏人,二位哥哥姐姐曾救过我们好几回了。”小哲见巧锤生气,亦替其梁欢求情。 “救过你们的性命就是好人了?”巧锤冷笑道,“如果我没猜测错误的话,你们一定是上了人家的当了。” “断然不会!”聂胜摇了摇头,“公子侠义心肠,世所罕见,若是坏人,难得有如此心胸气概了。” 巧锤见聂胜态度如此坚决,执意袒护二人,一时默然无语。 聂胜见巧锤不再言语,遂投给藏于洞口的梁欢一个眼色,梁欢这才拉着龙希锦走出洞口,来到巧锤跟前,恭敬道:“前辈!” 巧锤斜眼打量了梁欢一番,冷冷道:“你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位少侠恩公?” “只不过是举手之事,何足挂齿!”梁欢淡淡一笑。 巧锤见梁欢打扮并非官府之人,亦非王公大臣模样,倒是一旁的那位姑娘的模样与那位故人十分相似,顿时心生疑窦。 “说吧,找我什么事?”巧锤冷冷问道。 梁欢见巧锤脸色冰冷得如同一块寒冰,毫无友善,遂道:“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若非迫不得已,绝无打扰——” “说吧,到底什么事?”不待梁欢说完,巧锤直接道,“如果是找我铸剑的话,恐怕就别抱什么希望了。” “前辈何出此言?”梁欢问道。 “老夫于三年前答应一位故人,曾立下毒誓,终生封铸。看来公子今日前来,只能徒手而归了。”巧锤淡淡道。 “终生封铸?”梁欢疑惑地望着巧锤。 “不错!”巧锤肯定道,“所以,如果没有别的事,勿怪老朽性冷情薄,还请公子另寻别处吧。” 梁欢淡淡道:“不知先生答应之人,可是位高权重了。” 巧锤的心思被梁欢言中,遂眯缝着眼,冷冷注视着梁欢,见其目光深邃,绝非寻常人士,遂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呵。”梁欢冷笑一下,已然明白几分,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巧锤点了点头,对聂胜道:“你们在此稍候!” 梁欢亦对龙希锦道:“我和先生有几句话要谈,你先稍等片刻。” 聂胜与龙希锦方才还冷言冷语,这时却又达成一致,顿时面面相觑。龙希锦虽有些不大情愿,但知梁欢有要事在身,于是勉强同意。 巧锤将梁欢领入屋内,将门闩插好,稍显客气道:“坐!” 梁欢依言坐下,巧锤的默认已然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遂问道:“是那个人逼你立下毒誓的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巧锤有些不悦,冷言道。 “无论是终生封铸,还是假装亡故,皆因个人的缘故。他不想你再造出那柄超过光明圣剑的神兵宝器来,所以才有此举。而生为铸剑师的你,欲图活命,所以听其所为,委曲求全。” “看来你对这其中的故事十分了解了,而听你的意思,竟又不是龙渊帝的臣子,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巧锤问道。 “一个想杀掉龙渊帝,让你恢复铸剑师名誉的人!”梁欢若无其事道。 “就凭你?哈哈哈!”巧锤忽然大笑起来,“你小子想杀死龙渊帝,也未免太过于不自量力了吧?” “我的话很好笑吗?”梁欢反问道。 “你杀不了他的。”巧锤坚定道。 “何以如此肯定?就因为他是当今的皇上,还是他有光明圣剑在手?”梁欢问道,话中充满了讽刺。随即又笑了起来,“当然,你说得没错,我若是能杀得了他,又何须来找你!” “光明圣剑,天下无匹!”巧锤道,目中充满了一种热切的光芒。 “但是,我相信你能铸出一柄与光明圣剑堪媲美的神剑来!”梁欢坚定道。 “光明圣剑乃先祖所铸,为天地无上之神器,铸剑师若想另铸堪比之神器,绝无可能!”巧锤道。 “身为铸剑师,若能铸出一柄绝世神器,那将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啊,更是无数铸剑师梦寐以求,难道你不想一试吗?”梁欢激将道。 第一百六十章 幸见奇人立誓封铸(下) “是啊,身为铸剑师,若能铸出一柄绝世神器,那也不枉此生了。很可惜,我已经立下毒誓,终生不铸了!”巧锤叹息一声。 “立下毒誓那又如何?你已经死了,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无需再兑现什么承诺,不是吗?”梁欢笑问道。 巧锤见梁欢巧舌如簧,一时为之语塞,遂生气道:“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替你铸剑?” “是啊,为什么要替我铸剑?”梁欢重复着巧锤的话。 “就算是龙渊帝昏庸无道,纵有万般不是,就算你杀了他,自立为王,你就能保证你比他要更加出色吗?”巧锤反问道。 “不能!”梁欢摇了摇头。 “杀了一个龙渊帝,还会有第二个龙渊帝,这世上恶人之多,杀之不尽,一切的根源在于欲壑难填了!”巧锤愤然道。 梁欢站将起来,闭上双眼,默思片刻,问道:“所以,当昏君当道时,我们能做的只是任其为之,坐视不管了?” “人活一世,若能把自己经营好,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虽然在别人看来很是自私,但却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你选择了逃避,无须管他人的死活?”梁欢问道。 “是的,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对。”巧锤问道,“你也觉得我这样很自私吧?” “不尽然。”梁欢摇了摇头,“曾经我也是以独活为生存之道,但后来当发现此宗旨不但保全不了自己,而且使自己陷入无端的痛苦时,才发现它是一个很错误的想法。” “何出此言?”巧锤好奇道。 “你可有亲人?”梁欢忽然问道。 “相继离世,如今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倒也自在!”巧锤淡淡道。 “所以,当聂胜及哲有朝一日遭受不幸时,你也会选择坐视不管了?”梁欢问道。 巧锤一愣,沉吟片刻,方道:“也许吧。” “呵。”梁欢笑了起来,“我自诩为10∟10∟10∟10∟,m.▼.绝情者,却犹不及你,自愧不如!你会活得很快乐的,孤独的快乐。但是,能达到你这种境界的人毕竟只是少数,我不能!当我身边的爱人、亲人、朋友,当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相继离去却无能为力时,那种痛苦与无助,你是从来也体会不到的。因为灵魂的创伤远甚于身体的痛楚。当某一天,一种强横的力量横亘于你的面前时,你连挣扎与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吗?” “但是无谓的挣扎与反抗往往是无用的,既然无用,又何必做垂死之斗?”巧锤淡淡道。 “或是你无药可救?或是我愚不可及。即便如此,我亦宁愿坚守这一份愚昧。哪怕,它不能带给我任何希望。”梁欢道,“我无法改变别人的看法,我只想努力做得更多一。用尽全力去保护身边的某一个人,不愿让自己再留有遗憾!” “孤独固然能给人带来痛苦,但亦能给人带来欢乐,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巧锤抱歉道。 “麻木而自私的快乐!”梁欢抓紧巧锤的衣领,大声咆哮道。 巧锤淡淡一笑,默默闭上了眼,摆出一副任你宰割的样子。 “无药可救!”梁欢几乎绝望地放开手,面对巧锤的无动于衷,他的心刹那间变得冰冷。 巧锤似乎料到了梁欢不会下手,遂睁开眼,道:“今天翻耕了一块地,打算种些庄稼,就不用麻烦聂胜时常送些食物了。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我该翻耕土壤了。” “久旱会令你颗粒无收!”梁欢讥讽道,“然后活活饿死!” “天不容我,我理应顺之。”巧锤推开门,重新拿起锄头,于地上翻耕起来。 “你们聊得怎么样?他答应为你铸剑吗?”良久,聂胜见二人出门,遂上前问梁欢道。 梁欢苦笑一下,道:“如你所,他的脾气很是古怪了,臭得像块硬石头,真的让人难以琢磨了。” “唉,他就这样,别你,就连我也极难与其相处。”聂胜亦显出一丝无奈,“那我们走吧,或许他有其他别的办法了。” “我想留在这。”梁欢忽道。 “留在这?继续服他?”聂胜问道。 梁欢头,“我相信,他会答应的。” 聂胜犹豫片刻,道:“那好,半月之后,我再来看你,如果那时你仍未能服先生,我们也只能就此作罢了。”聂胜着,走向巧锤道,“既然您要的东西皆已备齐,我们也该走了。不过这位公子想留下来,您意下如何?” “这位公子既然想留下来,那就让他留下来陪老夫耕耕地,播播种,晒晒太阳也不错。”巧锤淡淡道。 “既然先生不介意,那我们就下山了。”聂胜完,便和哲一道下山而去。 “怎么,这位老爷爷不愿意帮助你吗?”龙希锦好奇地问道。 “如果能克服他心中的胆怯的话,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梁欢肯定道。 “胆怯?他到底害怕什么?”龙希锦更加不解了。 “害怕什么?”梁欢望了望勿自耕种的巧锤,道:“一种无法抵抗的强横力量,令众生蝼蚁的我们,只能安于其命!” “你这么一,我愈发糊涂了。”龙希锦有些发愣道。 “呵,傻姑娘,开玩笑的。”梁欢亲昵地抚了抚龙希锦的青丝,“或许我们需要一段时间的相处,才能让他更了解我我们,我相信我会更了解我的。” “所以你决定留在这儿?”龙希锦道。 “怎么,你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吗?”梁欢弯曲食指,刮着龙希锦的鼻梁笑问道。 “没什么不好,呵呵,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去哪儿我都愿意!”龙希锦倚靠在梁欢的怀中,露出无比的依恋。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像我这么一个大魔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了?”梁欢好奇地问道。 “其实你并不坏。”龙希锦痴痴道,“反而有种与众不同的魅力深深吸引着我。” “与众不同的魅力?”梁欢不禁哑然失笑,“其实我更乐意于做一个寻常人了。” “为什么?”龙希锦问道,“与众不同有什么不好?” “因为与众不同,所以倍受瞩目,让你压力倍增,些微的错误便会被无限放大,以至遭受无妄之灾。大凡与众不同的人,往往死得都要比别人快了。”梁欢道。 “什么胡话了,你若死了,那我怎么办?”龙希锦搂住梁欢的脖子,紧紧贴住梁欢的脸颊,无限眷恋。 “是啊,是啊,我若死了,你又该怎么办呢?那么为了你,我务必努力活下来了。”玉人在怀,让梁欢忽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多年来习惯了孤独,原来能被一个人如此依赖,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百劝无果梁欢大怒(上) 就算有救世之怀,济世之才,但屡遭挫折,最后发现连自己都挽救不了,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整天高唱着救民于水火。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很虚伪吗?光明寺三千弟子整日歌功颂德,曰普度众生。结果呢?超度了自己,无一生还,终归极乐。最可悲的是面对现有的局限,不但不想着怎么样去打破,反而以宿命作慰,来同化他人。比如像你,自认为安于天命,事不关己,无形之中,却扼杀了千万生灵了。这些人,与众魔又有何异? 巧锤一直默默的翻耕着那块土地,然后从聂胜送来的物品中取出买来的种子,如一位辛勤的老农般将种子悉心埋种。从他脸上不时露出的笑意可以看出,他很是享受现在的生活。 “你看起来很是享受了?”梁欢问道。 “是啊,人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了。我不觉得这样的宁静与祥和有什么不好。”巧锤抓起一抔土,将几粒种子细心埋种。 “你会明白插种希望,收获荒芜的痛苦。”梁欢淡淡道。 “但我依然享受播种时带来的快乐。”巧锤道。 “当然,就算是奴隶,当主人无意间忘记了对他的鞭抽时,他也会感到无比欢乐。可悲的是,他从来都不敢尝试着去夺下主人的鞭索,来赢得彻底的解放。” “又或者,会遭受更加残酷的处罚了。”巧锤抢过梁欢的话,“你无法试图服我什么,无谓的坚持会将自己推入希望的巅峰,最后跃至绝望的深谷。愚蠢的人总喜欢自己制造麻烦,来放大虚无的痛苦。” “你是神!”梁欢道。 “或许我的灵魂已经死掉,而身躯只在人世作短暂的栖息!”巧锤又从筐中取出几瓶酒来,问向梁欢道:“你会喝酒吗?” 梁欢头:“暂时的麻痹亦能忘却痛苦吧。” “今天我请你!”巧锤自屋内取出两只酒器,将酒壶打开,顿时一阵酒香扑鼻,他连连赞道:“好酒,好酒!” “你的灵魂已经腐朽了吗?当你恣↖↖↖↖,意享受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人的痛苦?”梁欢问道。 “生死轮回,皆由天定。蝼蚁众生,无法决其生,亦不能定其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享受上天对我们的眷顾与恩赐。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是和非’。年轻人,可别辜负了老夫的一番美意了。”巧锤将酒器斟满,置于梁欢跟前。 梁欢尝试着饮下,觉得十分呛鼻,不停咳嗽,喉头有如刀割。 巧锤笑眯眯地望着他,问道:“这酒怎么样?” “实话。”梁欢勉强止咳,“我从来没有喝过如此难喝的酒。” “你喝得太急了,慢慢品就能尝出它的味道了。”巧锤又为梁欢斟满一杯。 梁欢将信将疑,又尝试着拿起酒杯。 “记得,酒是用来品的喔!”巧锤于一旁嘱咐道。 “品?”梁欢揣摩着其中的深意,细细饮下,只觉方才还烈如火焰了酒此时竟不似那般生硬,反而有一些酥润。 “品出其中的真味了吗?”巧锤笑眯眯地问道。 “有一了。”梁欢了头,“请再给我一杯!” “请!”巧锤道。 梁欢举杯,默默闭上眼,将酒杯放于唇边,慢慢啜饮。他仿佛看到了眼前无尽的黑暗里,有清泉凛冽,如雪之初融,叮咚作响。既而阳光和煦,万物苏醒,眼前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生机。 “这酒?”梁欢睁开眼,望着看似普通却又不失神奇的琼液。 “此酒名唤烈刃,为铸刃镇一奇人所创,初次饮下时刚烈无比,却可以驱寒。而殊不知细细品味,却另有一番风味。其实人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陡然遭逢大难,顿觉困苦无比,如置烈焰。细心品味之后,却另有一番风味了。”巧锤眯缝着双眼注视着梁欢,随即又细细品下数杯。 “你在腐蚀我的灵魂吗?”梁欢拒绝了再次饮酌,默默坐于一旁。 “想必你的一生也充满了痛苦吧?”巧锤突然问道。 梁欢了头,屡遭奇变,“苦不堪言!” “所以你就想极力改变这一切?”巧锤问道。 “我无法改变这一切,我唯一能改变的只有我自己。英雄创造历史,我不是英雄。所以在历史的洪荒中,我充其量也只能是一芥浮萍。”梁欢淡淡道。 “大凡伟大的人物,均以英雄为初衷。那些试图称雄之徒反而被历史所嘲弄。伟人开举创业,多为情势所逼,并非本愿了。”巧锤的眸中突然射出异样的光芒,“你真的愿意救劳苦大众?” 梁欢笑了笑:“实话,我更乐意于救我自己。劳苦大众,对于我来只不过是一件附属品而已。如果我连自己都救不活的话,谈什么来救他们?” “我看不透你!”巧锤忽叹息一声。 “我也看不透我自己。”梁欢淡淡道,“就算有救世之怀,济世之才,但屡遭挫折,最后发现连自己都挽救不了,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整天高唱着救民于水火。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很虚伪吗?光明寺三千弟子整日歌功颂德,曰普度众生。结果呢?超度了自己,无一生还,终归极乐。最可悲的是面对现有的局限,不但不想着怎么样去打破,反而以宿命作慰,来同化他人。比如像你,自认为安于天命,事不关己,无形之中,却扼杀了千万生灵了。这些人,与众魔又有何异?吾非圣贤,愚妄之论,还请先生见谅!” 巧锤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时默然无语。时值天色已晚,巧锤一人独居,唯屋舍一间。无多余房间待客。巧锤道:“天色也不早了,你若不嫌弃,还是同那位姑娘进屋休息吧。姑娘体弱,免受风寒。” “那老先生你呢?”梁欢问道。 “老朽独居于此,早已习惯了风餐露宿,与天地同眠,不失为一种乐趣了。”巧锤淡淡道。 “先生志趣高雅,常人难及!”梁欢望了望已显困意的龙希锦,道:“锦儿,你若觉得困了,先入屋休憩吧。” 奔波了一天,龙希锦早感无尽困倦,在与梁欢短暂的温存后,便入屋睡下。梁欢与巧锤于屋前的一石桌旁坐下。月新如牙,几颗疏星在天际闪烁,山间林中时有萤虫飞舞。这山中宁静的月夜,极为寻常的一夜,远离尘世的喧嚣之后,有一种唯美的安宁。 第一百六十二章 幸见奇人立誓封铸(下) 巧锤始终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頂點小說,而梁欢只是出神地望着那些流萤。良久,巧锤方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请说。”梁欢淡淡道。 “你和那位姑娘,应该是情侣吧?”巧锤问道。 “算是吧。”梁欢沉吟片刻,回答得有些勉强。 “那你以后真的打算娶她?”巧锤饶有兴趣地问道。 梁欢苦笑一下,“如果有那么一天,倘若我还活着的话,我会娶她的!” “嗯。”巧锤点了点头,“虽有情侣,敬爱有加,毫不冒犯,确有君子之风了。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这位姑娘好像是皇氏之人了。” “先生眼力果然非凡,她虽作农家打扮,但还是被您一眼看穿。在下深感佩服。”梁欢拱手道,“其实她不但是皇族之人,而且还是龙渊帝的女儿。” “果然和那个人有些相似了。”梁欢的话证实了巧锤心中的猜想。“既然她是龙渊帝的女儿,而你又打算娶她,那你又为何要杀龙渊帝呢?难道你不怕她伤心?” 片刻的沉默后,梁欢方道:“如果两者让我选择的话,我只能让她选择伤心了。”梁欢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注视着巧锤道:“难道你也一直为这个发愁吗?” 巧锤笑了笑道:“你带着龙渊帝的女儿在身边,却口口声声地要我制造出一柄能与光明圣剑相媲美的神器出来,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了。” “先生果然担心的是这个了。”梁欢顿时释然,“我虽不能保证锦儿为了我会与其父反目成仇,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绝不是龙渊帝派来试探先生您的奸细,如果先生为此而担心的话,应该没有这个必要。” “你认为她对你的爱远胜于对她的父亲?”巧锤问道。 “这个——”梁欢一时愣住了,他不由得望了望屋内,难道锦儿真的是龙渊帝暗中派遣来的奸细吗?如果是真的话,她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你的意思是,我早已被龙渊帝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还有一点,你能确定我不是在这儿专程你的到来?”巧锤露出一种神秘的笑容。 梁欢警惕地望了望四周,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神龙刃,原本宁静的空气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小伙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若是龙渊帝所派潜伏于此,你喝了我给予你的酒,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吧。”巧垂笑了笑,“其实我无心挑拨你和那位姑娘之间的感情,但毕竟她是龙渊帝的亲女儿,你不得不防!” “多谢先生提醒!”梁欢抱拳道。 “其实这个世界上再厉害不过的剑也敌不及过人的心计了。龙渊帝的可怕不仅仅在于有光明剑在手,而是他的城府,那真是讳莫如深了。”巧锤淡淡道,透出一种无奈。 “城府固然极为重要,但若无强横之器,恐怕亦无法保全其身吧。譬如龙渊的弟弟龙胤,蛰居西野三十余载。心计过人,不一样也死在了光明圣剑之下吗?”梁欢道。“你说得没错,龙渊帝有治国之才,且其心智过人,吾等不及。唯一能打败他的,也只能在兵刃上着手了。” “也是了。”巧锤赞同地点了点头,“只可惜,大凡神器出炉之时,皆择有缘之人。老夫观公子非文武将帅,亦无济国救世之心,空具一身修为。欲得神器,只不过为一己之私而已。不可,不可!”巧锤连连摇头道。 “有缘之人?”梁欢冷笑道,“何谓有缘?何谓无缘?光明圣剑历代相传,暴君龙渊犹可执,令光明圣剑荼毒天下花生,难道说龙氏一族皆为有缘之人?所谓有缘一说,简直荒谬之极!” “看来公子还是机缘未到了。”巧锤虽对梁欢的话略表赞同,但还是有所坚持,不为所动。 “神兵法宝,皆为利器也。善人得之以惩恶,举世太平;恶人得之以滋邪,天下大乱。我虽非善人,但亦无害世之心。昏君暴戾无道,吾欲屠之,尔等若百般阻挠,岂非助纣为虐?”消磨了一天,梁欢终于按捺不住胸膛的怒焰,抽出神龙刃,架于巧锤的脖上,“你别以为铸剑之术天下无双,我就不敢杀了你!” “遇者易怒,匹夫之勇!”巧锤对梁欢此举表现出一种极大的不屑,若无其事般举杯而酌。 “愚顽之徒固守成见,怎消我心头怒焰?”梁欢大喝一声,举剑欲斩。但脑海瞬间浮起雪凰之语:世上唯名匠巧锤可铸得神器,以与光明圣剑相媲美!他想到这时,遂弃剑挥拳砸石桌,恨恨不已。其拳头顿时鲜血直流,但那攥紧的拳头仍咯咯作响。在愤怒地注视着巧锤之后,他重重叹息一声,负手而立,仰望那深邃的苍穹。 熟睡的龙希锦被这一声巨响惊醒,她推开门,见梁欢怒意汹涌,遂默默地拾起神龙刃,悄悄来到了巧锤身后。 “如果没有了这个人,或许梁欢哥与父皇就不会兵刃相向了吧。”龙希锦双手持剑,注视着巧锤,目露杀机。而巧锤只是若无惹事般举杯、饮酒…… 龙希锦终于举起了剑—— “你做什么了?”梁欢惊见龙希锦欲对巧锤行刺,在神龙刃未落之际,他伸出二指,快速上前,将剑尖紧紧夹住。 “你不是想杀他吗?你若下不了手,我来帮你!”龙希锦咬牙道。 巧锤望向梁欢,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梁欢自然能读懂这一缕笑意的内容:果不其然吧,只要杀了我,你就无法杀死龙渊帝了。 梁欢的心头忽感一阵悲凉,微一发力,便将神龙刃从龙希锦的手中震下,龙希锦也随之跌坐于地。 “怎么,你舍不得下手,亦要阻拦于我吗?我们苦苦央求,他却无动于衷,这样的冷血之人,留下又有何用?”龙希锦气愤道。 “你若是真为我好,便不会杀他了。”梁欢淡淡道,“他是唯一能帮我杀死龙渊帝的希望,如果你杀死了他,那么我杀龙渊帝也就是你的父亲,也就变得无望了,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龙希锦的愤怒在瞬间消停,她默默地望着梁欢,咬牙不语。 “当然,龙渊帝毕竟是你的生生父亲,我若杀了他,对你来说是一件残忍的事了。我也明白这一路你为何一味的央求我带你游山玩水,为是就是不让我——”梁欢的心头一痛,有一种被深爱之人欺骗的感觉。这种感觉如同龙希桐与其约定三生后,当梁欢前去皇宫带其离开时,她却选择了拒绝一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割腕淌血天石复苏(上) “你开始怀疑我了,对不对?”龙希锦冷冷问道。 梁欢默默不语,显然对龙希锦的话表示默认。 “那一夜呢?你也怀疑我的初衷?”龙希锦毫不忌讳有外人在旁,大声问道。 巧锤愣了一下,适时趣地离开,回于屋内,来躲避两口的吵架。 梁欢惊讶地望着夜色里这个清丽的女孩,那清澈如潭的眸中满是泪水与委屈。梁欢叹息一声,来到龙希锦的面前,双手抚其肩,道:“对不起!” “放开我。”龙希锦冷冷道。她从梁欢的手中挣脱,道:“不错,从开始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一直在欺骗你,不惜以干净之躯,千方百计陷害于你,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个毒蝎心肠的女人!” 梁欢从未见过如此幽怨而委屈的眼神,他的心头一阵酸楚,于是不顾龙希锦的挣脱,将其紧紧搂住。 “放开我——”龙希锦不住锤打着梁欢的后背,开始哭泣。晶莹的泪水自脸颊滚落,将梁欢的肩头打湿。 良久,龙希锦才停止神经质般的锤打,平静下来,在梁欢的怀中嘤嘤哭泣。 梁欢抚摸着她的青丝,柔声道:“勿怪我妄加怀疑,我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接近我,我只想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你了,我受不起任何伤害,因我我真的很害怕再失去你!” “那你还会去杀我的父皇吗?”龙希锦试探性地声问道,“就算为了我,放下那一段仇恨,我们一起隐居天涯好不好?” 没有回答,在爱情与朋友面的承诺面前,梁欢难以抉择。这种矛盾与痛苦让其纠结痛苦不堪。眼前是爱人赤热如火真诚的眼眸,黑暗中是朋友殷切如许未瞑的双目。 “矛盾让人满是痛苦了!”巧锤透过窗户望着相拥的二人,轻叹一声。 晨光曦微,空气如同微醺的炉火般燥热,阳光将满是烦闷的神经触角延伸铺陈于山头的每一处角落。巧锤略一挥锄,但已汗流浃背了。 他抓起一抔土,昨日£◇£◇£◇£◇,曾浇灌,今日已然干裂,正如梁欢所言,希望的播种很快便要在无尽的炎热之中干瘪。 细土如沙般洒下,混合着溅跃的阳光。面对老天无情的炙烤,他感到一丝无奈。于是他望向屋内,昨日的情人已然合好,屋内腾起的炊烟仿佛也充满着幸福的味道。 在锄动了几下之后,他便有些累了,于是坐于石桌旁,掏出一抖旱烟,让烦闷亦随着这缕缕烟雾从胸膛吐出。但不经意地刹那,石桌的一角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石桌大概年代久远,久经风雨的打磨,在自然的侵蚀下粗糙不堪。然而,桌角的一旁,若拳头大般的一处隐隐闪烁着一种金色的光芒。那儿,正是残存着昨夜那个人一拳之击后的血迹。渗透的石面粗糙处被消融,细看之下露出其精细的质地,一如金属般泛着光泽。 他沿血液的滴溅之处寻去,果然,几处干裂的土壤中,经过血液的渗透之后,已有新苗顽强地长出。他的嘴角喃喃吐出几个字来:复活之血?他惊讶地望向屋内。透过橱窗,在那个执拗的年轻人的眉宇间,纵烟愁紧锁,但不失坚毅。 “我不知道他有着什么样痛苦的过去,但有一可以肯定的是,在他强大的内心里,从未放弃过对希望的追求,对生命的执着,对美好的憧憬,以及对现实深深的无奈!” 巧锤用手抚了抚那剥落的石桌,嘴角绽放出一缕欣慰的笑意。他抬起头,望向天空,那灼热的太阳似乎不再那么明晃刺眼,反而有一丝柔和。 “该吃饭了,前辈!”梁欢唤道。 巧锤从纷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应道:“来了,屋里闷热,端出来吃吧。” “好的!”龙希锦随即端上了一盆稀饭,置于桌上,梁欢则取来碗筷。 “天热,早上吃绿豆稀饭,以驱暑意。”梁欢笑了笑,“来,前辈,来尝尝我们家锦儿的手艺如何。”梁欢用勺盛好一碗端送于巧锤跟前,又为龙希锦盛上。 巧锤取过勺子,放入碗中。 “心烫喔!”龙希锦提醒道。 巧锤头,用嘴吹了吹碗中的稀饭,慢慢放入口中,细心品尝。 “怎么样?”龙希锦问道。 “还不错。”巧锤笑了笑道,“熟了!” “哈哈哈!”梁欢听罢,遂大笑起来。 “讨厌!”龙希锦脸一红,“人家问你味道如何嘛?” “清软可口。”巧锤道,“想不到你这位皇家公主,竟能做出如此可口的稀饭了。” “看来还不错,这一早上可没白教!”梁欢笑着,亦拿起勺子,吃下几口,一边咀嚼,一边头称赞。“等我将厨艺悉数传授于你之后,我可就有口福了。” “人家可没以后给你做饭了。”龙希锦调皮道,“对了,真看不出你这个大魔头,竟然还精通厨艺了。” “你看不出的还多着哩,我这块宝藏,以后等你慢慢发掘!”梁欢得意道。 “真经不起夸耀,瞧你得意忘形的样子!”龙希锦露出鄙夷之色。 “没办法,谁叫我这么多才多艺了,你若不肯为我做饭,那我只好将这一手厨艺传授给其她女子了。”梁欢故意道。 “你敢!”龙希锦生气道,“谁要敢接受你的传授,我就杀了谁!” “真看不出你竟如此暴戾了!”梁欢吐了吐舌道。 “你看不出的还多着哩,我这块宝藏,以等你慢慢发掘!呵呵!”龙希锦模仿着梁欢的口吻,咯咯直笑。 梁欢见巧锤吃了几口饭便放下了勺子,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遂问道:“怎么了,前辈,这饭不合你的胃口吗?” 巧锤摇了摇头,只是紧紧注视着梁欢那已被包扎的拳头,默然不语。 “怎么了?”梁欢见其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背,遂好奇地问道。 沉吟片刻,巧锤方道:“恕老夫问阁下一个冒昧的问题!” 梁欢见今天的巧锤神色有些异样,遂放下碗勺,道:“先生请讲!” “在你的体内,为何会有复活之血?”巧锤问道。 “复活之血?”梁欢一愣,脑海中刹那闪过一幕。在琼花婆婆为柳香香重铸身体之时,他惊讶地发现兽神雷蒙竟有复活之血。他下意识地望了望自己的手臂,这条手臂正是兽神雷蒙的右臂,难道?他陡然明白了一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割腕淌血天石复苏(下) “其实这条手臂并非我的!”梁欢道,“这条手臂原是兽神雷蒙所有,我失去了右臂,他不惜自断其臂,以保我完整之躯。” “天意,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了!哈哈哈!”巧锤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前辈,你这是怎么了?”梁欢被巧锤的大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答应为你铸剑了。”巧锤坚定道。 “什么?”梁欢这时露出无比惊讶,“你终于想通了,或是良心发现?” 巧锤笑道:“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发现了有缘之人!” “有缘之人?”梁欢笑道,“开什么玩笑了,昨天你还我非有缘之人了,怎么会突然变卦?” “如果你早一受伤的话,你也用不着对我那么多废话了。”巧锤笑道。 巧锤之言令梁欢愈发糊涂了,他望了望受伤的手背,道:“这跟我受伤有什么关系?” “你拥有复活之血,自然能将天石复活。天石复苏,方能化身为器!”巧锤解释道。 “天石?”梁欢惊讶道。 “就是这面石桌!”巧锤指向一旁的石桌道,“难道你没有发现,如果这是一面普通的石桌,在你的一拳之下,只怕早已化为粉碎了吧?” “的确如此。”梁欢了头,“昨晚我还纳闷,为何这石桌竟如此坚硬了。” “数千年前,先祖曾获一天石,遂削其一半,以铸光明剑,而剩余的那一部分终无其主,遂闲置起来。老夫将其做成一石桌模样,只能聊以消遣。”巧锤苦笑道。 梁欢好奇地打量着这面石桌,并未见其有何特别之处,道:“我既非圣贤,亦无大善之举,且被世人冠之以魔,前辈若铸此神器于我,不担心我会携此神器胡作非为,多行不义吗?” “这个我并不担心!”巧锤道。 “为何?”梁欢好奇地问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既然你能来这儿寻我,一定是这块天石召唤所致。如你⊕▲⊕▲⊕▲⊕▲,所,身为铸剑身的无上荣耀,在于铸出一柄举世无双的神器。今日机缘已至,我若再执意推脱,岂非逆天而为?”巧锤笑道。 “我懂了。”梁欢道,“所以先祖铸光明圣剑时,亦不顾光明帝是否为正道邪魔,看重的只是那人是否有资格使用此神器。” “正是如此了。”巧锤道,“只有神器选中之人,才能将他的威势发挥到极致!就算这位铸剑师被后人痛骂,那也是死有所值了。” “你真是个危险的家伙了。”梁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巧锤那快意的笑仿佛有些疯狂与扭曲。他望了望自己的右臂,暗道:“所谓的复活之血,亦只是兽神相承,雷蒙借臂于我,也许在冥冥之中,他是想借此神器,一斩仇敌吧!正是有了这些偏执之徒的疯狂,才将这个世界推向危险的极致了。倘若我获此神器,会成为第二个光明帝吗?”梁欢的心头思绪万千。但不管怎么,既然他答应了为我铸剑,无须多言,且让他铸剑便是。梁欢想到这里,于是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先生了。” “那便开始召唤吧!让沉睡数千年的天石苏醒。这一刻,我们将成为另一个帝国创始的见证人!”着,巧锤抽出一柄闪亮的匕首,划破了梁欢的手臂。 鲜血汩汩而出,滴落在石桌上。只见那些原本粗糙不堪的石表在鲜血的浸润下瞬间消融,露出其金色的质地。每一滴血液的滴落,在石桌之上荡起一圈圈涟漪。那平淡无奇的石桌顿时被一屋金光所笼罩。 巧锤与龙希锦被这神奇的一幕所吸引,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石桌之表。唯梁欢一人有些郁闷:“这么多还不够吗?都流了这么多血了,再流下去只怕我性命不保,还谈什么成为此神器的执有者了。”他已然感到一眩晕,正欲问向巧锤时,忽然间,一柱擎天金光如同怒流的江河般冲向天际。 刹那间,天地为之失色! “这柱金光是?”几乎在同时,在极远之地的龙渊帝及魔仙眷侣亦注意到了这一柱冲天的光流,露出惊讶之色。 “看来人界果有奇珍异宝了,且瞧瞧去!”无妄与归妹相视一笑,乘着肥遗,朝光柱所在之方驰去。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此光柱应为霸离山之处,难道?”龙渊帝的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那个人自食其言?”龙渊帝皱紧了眉头,沉吟片刻,高声道:“传旨下去,太子龙希颜留于皇宫,附马冯俊才、七公主龙希桐及云龙门掌门关群等,随朕率精良之旅,即刻赶往霸离山!” 金色的光柱良久方歇,只见那面原本平淡的石桌在复活之血的融解之下,变为一长约三尺的精铁,灿烂夺目。周身被一层淡红色的光晕所笼罩,散发出强大的神圣气息,在光芒的笼罩下,梁欢的伤口在瞬间愈合。 “看来这块天石认定你是他的主人了!”巧锤望向梁欢愈合的伤口道。 “我的血液都将其喂饱了,他若再不认定我,可真是太没良心了!”梁欢着,犹感一阵眩晕,几欲摔倒。 “你没事吧,武哥?”龙希锦见梁欢站立不稳,且脸色惨白,遂急忙将其扶住。 “他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滋补几日便可痊愈!”巧锤道,“正好昨日聂胜送来了一些肉食,这几****且为他做来滋补便是!” “没事就好!”龙希锦放下心来,扶着梁欢慢慢坐下。 巧锤着那流光溢彩的奇石,眼中仿佛射出一种久违的赤热,道:“那就请公子稍等几日,待我为你铸此神剑!”罢,他脱去上衣,露出****而结实的臂膀,一如壮年般遒劲。那一刻,他全然不再是风年残烛的老者,所有年轻的激情与活力在他的脸上迸射四溅! 巧锤走向屋内,将所有的陈设一一搬出,只剩下一座空荡的房子。二人正好奇之际,他又推开天石,露出一坑,伸手探入,两手抓出一柄硕大无比的巨锤。只见他抡起巨锤,走至门口,朝屋内猛凿数下,震动的地面将屋的木椽瓦片抖落,厚重的铁门轰然而倒。待一切尘埃落定时,二人发现,这整个房屋竟是一巨型熔炉。屋内地底之下传来滚滚之声,沸腾欲喷。不消片刻,“炉内”已然炽红,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奇怪,这屋内并无木材,怎么会赤红如斯?”龙希锦好奇道。 “方才在此人的重击之下,引发了地火,此房屋正处地火之上,为一天然熔炉了。”梁欢解释着,亦不禁为巧锤鬼斧神工般的创造而赞叹。 再然后,巧锤便将天石搬于厚重的石门之上,推送入炉。待煅烧之后,他抡起巨锤,便开始锤凿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华怒焰斩魔诛仙(上) 你能毫不忌讳,男儿风流本性,当爱恨分明,强胜世间自诩以君子之名,却暗行禽兽之事道貌岸然之徒千百倍。【, 昔日叛王就算于西方囤兵居奇,几欲占据龙羽国的半壁江山,也未见圣上亲征。今日各地暴乱不息,龙渊帝大可派兵镇压,着实用不着亲率精锐,真是让人费解了。一路之上,劲旅之众对龙渊帝此行议论纷纷,就连冯俊才、龙希桐、关群等也琢磨不透龙渊帝意欲何为。更令人称奇的是,霸离山并无暴乱之象,而沿途所遇之叛党,龙渊帝却视而不见。 对此议论,冯俊才多次上奏,但龙渊帝只是充耳不闻,下旨全速赶往霸离山。 如果他不是唯一知道光明圣剑秘密的人,或许早就不该留有活口吧,即使他承诺此生封铸。龙渊帝望着手中静静燃烧的光明灯怔怔出神。到底它隐藏了什么样的重大秘密?而巧锤又向他隐瞒了什么呢?在上一次的平魔之役使用光明圣剑后,龙渊帝已然体会到了受光明圣剑反噬的恶果。迫不得已之下,他才找萧靖梁相助,虽能勉强克制,却也不是万全之策。 “启禀圣上!”冯俊才驰剑追于龙渊帝跟前,见龙渊帝怔怔出神,犹豫之后,强行进谏道:“下方之地为靖王之属,我略视之,赫然发现其正率十万之师朝皇城赶去,似乎图谋不轨,有反我之心了!” “图谋不轨?反我之心?”龙渊帝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淡淡道:“那就让他反吧,皇城之内不是还有太子镇守吗?他会平息叛乱的!” “可是,如果我们此时在其后采取奇袭的话,靖王的十万之师必然瓦解,斩其首易如反掌,何必等其到皇城作倾巢之举?”冯俊才道。 “倾巢之举?”龙渊帝笑了笑道,“巢倾犹可复,若实力强横,重铸巢穴并非难事,但倘若有人远远凌驾于你,纵有光明圣剑亦不能平息,巢可铸,却仍有覆巢之险了!” “圣主的意思是?”冯俊才吃惊地望着龙渊帝,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光明圣剑为无上之神器,乃昔日光明帝平定天下之无上宝法。一千年来,龙羽国虽历经风雨,危难之时,历代圣主无不持此神器斩妖魔,平乱党,保我江山稳定。其神威惶惶,无以为撼!” “真的是无以为撼吗?”龙渊帝的脑海不停浮现数日前那一柱巨大的擎天金光,他闭上双眼,默然不语。 “圣上,若此时再不出击,为时晚矣!”冯俊才力言道,“数日之后,靖王所率十万之军将直逼我皇城,恐我龙羽国江山不保。眼下我军又作好了奇袭之备,只等您一声令下了。” “我意已决,直往霸离,如胆敢再有人多言,杀——无——赦!”龙渊帝忽然睁开眼,眸中迸射出的杀气让冯俊才为之一寒。他望了望龙渊帝冷酷决然的表情,叹息一声,默默退下。 “应该就是这里了。”无妄与归妹乘肥遗歇落于霸离山麓,无妄抚了抚肥遗的头部,轻声道:“你且去吧。”肥遗低昂一声,展翼驰离。 无妄望了望那绵延的山脉,心道:“群山众多,连绵不绝,若寻光柱所现之处,十分困难,不若找得附近村民问之。”驰骋了几日,二人已觉疲惫,正好趁机休息一番。 霸离山脚为一镇名叫铸刃镇,二人遂来到镇中寻得一酒家歇脚。店小二见二人打扮十分奇特,此处来往之人众多,各式着奇装异服、四海之人倒也见过,是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于是殷情上前,问道:“请问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无妄淡淡道:“心、肺、肝、酒!” “好嘞!”店小二卖力地吆喝一声,麻利地钻入厨房之中,不一会,便端上三盘热气腾腾的菜肴。“客官,这是你所点的菜,请您慢用!”小二忙恭敬地为二人斟满美酒。 无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嘴中,咀嚼几下,便吐将出来,又饮下酒水,顿觉难以入口,喷将出来。 店小二抹了抹脸上的酒水,陪笑道:“请问客官,这几样均是本店上好的菜肴,若不合你的胃口,你再换别的便是。” “你这是什么心、肝、肺、酒?”无妄冷冷问道。 “此三样为本地兽类之中的熊心、狮肺与虎肝,此酒亦是本镇上好的佳酿,名曰烈刃。”店小二忙不迭解释道。 “再去换一份,我要的是人心、人肝与人肺,至于酒,则是人血之酒。”无妄道。 “人心、人肝、人肺与人血之酒?”店小二陪笑道,“客官您真会开玩笑,杀人乃犯法大事,此店一向遵纪守法,就算是郊野黑店,也不敢公然叫卖。我看客官不是来饮宴,倒像是来找茬的吧。”店小二在店中干活十余载,见过各式人物,吃霸王餐的亦比比皆是,此时闻无妄胡言乱语,一改先前的殷情之色,道:“此桌菜肴总计十两白银,客官还是结算之后另寻别处,找你那人心、人肝、人肺与人血之酒吧。”他打了一下手势,三五个彪形大汉便拥围上来。 “听你的意思是没有了?”无妄微微一笑,“很快就会有了。”说罢,他伸出手指,径直插入了伙计的胸膛,在其中掏弄一番后,将伙计的心、肝、肺挖将出来,置于盘上,又取出空碗,接过正流水的鲜血。 “现在不就有了吗?”无妄端起血酒,咕咚咕咚灌下肚去。 这一下,五个彪形大汉全都看傻了,一时呆若木鸡,面如土色,不敢上前。 无妄慢条斯理地将心肺等切成条状,用筷子夹起,放入嘴中,津津有味地加以品尝,并赞不绝口。 店内所有食客见此骇人之状,纷纷溃逃。那五个彪形大汉更是双腿直打哆嗦,僵立不动。 “酒足饭饱”之后,无妄拭去嘴角的血迹,道:“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 “是!”另一伙计退后几步,碰于一椅,摔倒在地,随后又急忙抓起,陡见掌柜正伏于账台之底,不停颤抖。 “小人,小人在此!”掌柜颤抖上前。 无妄打量了一下掌柜一眼,问道:“我且问你,你若如实相告,饶你性命,若有半句不实,你将成为我的下一顿酒菜!” “小人一定毫不隐瞒,知无不言,请大爷饶过小人一命!”掌柜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磕头求饶。 “好了,起来说话!”无妄有些不耐烦,问道:“数日之前,此群山之中可有一股冲天光柱出现?” “冲天光柱?有!”掌柜随即道,“此光柱极亮,约半个时辰方才停歇。此镇居民皆有目共睹。天降异象,众人皆以为神灵将至,纷纷扣首膜拜。” “那你可知,此光柱出现时的具体所在?”无妄问道。 “距此镇约二十里外的霸离山顶,异象消失后,曾有官府中人试图一探究竟,但惜无果而终!” “二十里外的霸离山顶了?”无妄起身,望了望远方苍翠蓊绿的霸离山,沉吟片刻后道:“你们去吧!” “是!谢谢客官不杀之恩!”掌柜大喜过望,一溜烟的功夫跪爬而逃。刚至门外时,只闻轰然一声巨响,一巨大无比的蛇怪重重摔落于地,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坑。可怜掌柜刚活其命,就被巨兽倾轧毙命。 “嗷嗷嗷~!”蛇怪不住发出哀嚎,既愤怒又痛苦。 无妄看去,不禁大吃一惊,只见自己的爱骑肥遗的一首已被斩下,血流如注,且周身多次负伤,性命攸关。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华怒焰斩魔诛仙(下) 原来龙渊帝一行驰至铸刃镇时,忽逢上空盘旋着一条蛇怪,十分骄横地拦住了去路,遂发生了一场恶斗。…≦頂點小說,肥遗虽为异兽,又怎敌众高手围攻,最后败下阵来,急忙朝主人这儿奔逃。 无妄皱了皱眉,仿佛唤醒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植根于心底一千年了,成为他的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而这种感觉极近,仿佛就在周围。 肥遗还没来得及挣扎起身,五道极快的人影如同闪电一般,齐刷刷举起法宝府,冲而至,将神兵利刃尽数插入了肥遗的咽喉。肥遗在绝望地看了无妄一眼后,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便一命呜呼。 “原来圣上是为此兽而来了,只要以此兽之血祭天,就可以缓解我龙羽国之大旱了。”冯俊才这才明白了龙渊帝不辞千里而来的用意,遂由衷佩服地望向他。另一旁的关群则取出一皮囊,将肥遗流淌的血灌入囊内。 但龙渊帝显然没有丝毫战胜后的喜悦,反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双目死死盯着店内一对青年男女。冯俊才觉察到了异样,随龙渊帝的目光望去,见店内男女亦紧紧注视着龙渊帝手中的光明圣剑。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在了他的心头。 “喂,见了圣上还不跪拜,怎么敢如此无礼注视?”这时,云龙门一年轻后生初次随龙渊帝出征,欲得其赏识,便故意在其面前卖弄威风,遂走至店内,这对青年男女面前大声喝道。 “龙渊。”无妄喃喃念道,“怪不得如此眼熟了,原来是故人之后了。” “圣上的名字岂容尔等刁民随意称叫?找死!”年轻后生挥剑劈去,不待及身,无妄的周身无风自鼓,一团极强劲的黑色气流向外荡漾而开。可怜那位年轻后生来不及躲避,在黑色气流的强劲冲击下,他的躯体瞬间瓦解,化为一片血肉。 “小心!”龙渊帝大喝一声,挥动光明圣剑,将默色的光流劈开一口。那黑流在绕过龙渊帝之后继续荡漾,众人直感一股强大气流若排山倒海一般推来,遂纷纷跃起,各驭宝法,急忙抵挡。 黑色的气流之后,周围方圆百丈之地如同被飓风刮过一般,砖石无存,同时也为众人的战争开辟出了一片整齐而干净的战场。 众人这意识到了对手实力的强大,虽屏息凝神而待,犹一阵胆寒。“难道,龙渊帝携众多高手而至,就是为此人而来?” “归妹。”无妄视众人若无睹,对归妹道:“如果当初若不是这柄剑的话,你我二人也不至于千年不见了吧?” “是了,这柄剑,真是个讨厌的东西了。”归妹亦望向光明圣剑,不胜厌恶。 “现在又有人携此剑而来,试图再一次上演当年一幕了。”无妄笑了笑,“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那你又忍心那一幕重新上演吗?”归妹淡淡问道。 “过去的伤疤现在揭开,犹觉新疼了。我又怎么让重蹈当年之覆辙呢?”无妄缓缓走来,注视着龙渊帝,冷冷道:“当年就是这双令人讨厌的眼神。至今想起来,犹觉十分厌恶!”无妄的脑海顿时浮现出一千年前光明帝执光明剑与之恶斗的一幕,周身弥漫的杀气如同潮水一般涌开,将众人包裹。 龙渊帝终于冷冷道:“愚昧妖魔,若非人有将你放出,又岂容你在此胡作非为且口出狂言?昔日先祖怜惜汝二人伉俪情深,这才饶过你们一命。看来这错误的怜悯酿就了千年之后的悲剧,为暂停这一幕而不再使尔等为祸苍生,那就勿怪吾无先祖之仁慈了。”龙渊帝说着,摇空虚劈一剑。将衣袍扯下,其身霞光流溢。与此同时,光明剑芒陡然暴涨。 “那我们就休作口舌之争,且看今日谁主沉浮!”无妄足尖轻点,高高跃起。与此同时,龙希桐等众亦将归妹团团围住。 冯俊才知此二人修为高深莫测,恐龙希桐受伤,于是紧紧护于其前方。归妹见冯俊才对龙希桐如此爱护有加,惊讶道:“你这个女人,真是风情万种了。难怪有这么多男人为你神魂颠倒。那小子呢?你就弃之不顾呢?” “那小子?”龙希桐闻归妹出言不逊,但却如坠云雾,不明其所言何意。 “你这个妖女,死到临头,还敢对我夫人不敬,看剑!”冯俊才见闻归妹对龙希桐不敬,挥剑率先斩去。 “夫人?”归妹更为惊讶了,挡下冯俊才一剑,看向龙希桐时,果然其发髻高高梳起,遂冷冷道:“之前还见你和那个人亲亲我我,柔情蜜意,原来你这个女人已作他人之妇,怎么地如此不守妇道了?” “妖女,你说谁不守妇道了?”龙希桐被其骂得莫名其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亦和冯俊才一道并肩而战。 “好,那我就教训教训你们这对狗男女,也算是为他出了口气吧。”归妹手挥一柄血红的短刃,刷刷数下,朝二人斩去。 剑刃相交,二人直感一股强大的吸噬之力从血刃上传来,顿感自身精血倒流。欲想抽剑,却被其牢牢吸附,痛苦不堪。 严曲、林枫、关群不明所以,见冯龙二人与归妹斗法,若趁机而攻,必能致归妹于死地。三人遂从归妹的后面绕身而上,齐刷刷斩向归妹的后背。哪知兵刃微一触背,只感一股极邪的力量将兵刃牢牢吸住,令其全身的精血不停逆流。 冯俊才知如此被吸噬下去,不消片刻五人定精血耗尽而亡。他咬咬牙,大声道:“诸人听令,速结困龙阙。” 他一声命下,五人随即脚踏云龙步,吟吟相念。 关群道:“金攻群山玉!” 龙希桐道:“木破四方土!” 冯俊才道:“水吞天地阔!” 严曲道:“火焚皆为屠!” 林枫道:“土食万灵躯!” 这五人各念一句,一束极细亮的光束自其剑尖发出,形成一五角芒状,五人遂同声念道:“乾坤阴阳炉,熔熔炼灵骨;五行为一道,神龙亦可伏!” 五人各处一方,结成五行阵,不停旋转,而那股巨大的吸噬之力亦随五人流动,形成一圈。 “困龙阙?”归妹见此阙已然启动,任吸噬之力再过强大,此时也如泥沉大海般消失于无形。她意识到了此阵的厉害,遂纵身跃起,意图摆脱此阙。 龙渊帝凌空而立,其身霞光万丈,如天神般凛然生威。他举起双手,悉全力朝无妄劈去。 漫天的离融真火自四面八方汇聚,如一条怒流般倒灌向无妄。无妄见光明圣剑气势雄浑,竟也不避闪,使出一柄蛇形墨剑,生生朝龙渊帝劈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神剑天刑以灵作祭(上) 黑色的光华以蛇形剑尖为顶点辐射而开,形成一椎形之状,其开口处将离融真火生生吞没。︾,原本气势如弘的怒流汇聚于椎形开口处后不起丝毫波澜。无妄表情淡定,显得轻松自如。 “想不到,他竟然有着如此强的吸噬之力了。”龙渊帝暗暗心惊,见那黑色的椎形开口铺天盖地而来,顷刻便要将自己吞没。遂一咬牙,兵行险招,徒然间举剑朝椎心直直钻去。 “什么?”无妄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冲击之力穿透而来,他意识到了危险正扑面而至,于是急忙散去黑色的辐光,以清晰龙渊帝进攻的方向。 辐光尽散,龙渊帝陡然现身,立于其跟前,光明圣剑正抵蛇形剑尖。无妄咬咬牙,毫不避闪,剑尖略一旋转,便将光明剑牢牢勾住。 “去死吧!”无妄大喝一声,“死亡风暴!”刹那间,无数匹黑芒从蛇形剑身激涌而出,形成一股强劲的黑色风暴,将龙渊帝整个卷入其中。 龙渊帝只感衣衫在瞬间被割成无数碎片,眼前似有千万柄剑刃迎面而来,而其身如同僵立一般动弹不得。 “可恶!”龙渊帝只感全身如遭刀剐,若再不脱身,性命难保。而光明圣剑灿烂无匹的光华被强劲的死亡风暴湮没。他咬咬牙,心中恨恨道:“到底巧锤对我隐瞒了什么了?”他的面容已经开始变得扭曲,其身被不断拉扯。垂死之际,一种强劲的爆破之力终于无法遏制,从体内喷薄而出。 “一旦被光明圣剑反噬,除了放弃使用该剑或许能克制其反噬之力了。”萧靖梁亦有些无可奈何。 “要我放弃使用光明圣剑?”龙渊帝面露一丝苦涩,“那岂不是让我将整个龙羽国拱手相让?” “若圣上不愿放弃,那只剩最后一个办法可以尝试,或许奏效了。”萧靖梁淡淡道。 “最后一个办法,什么办法?”龙渊帝的眸中迸出一线希望。 “以噬制噬。”萧靖梁淡淡道。 “以噬制噬?”龙渊帝大为不解,“何为以噬制噬?” “只有绽放者充盈的妖气或许能将光明圣剑的反噬之力克制了,此亦即所谓的以噬制噬。”萧靖梁解释道。 “绽放者么?”龙渊帝的脑海浮现出绽放者那狰狞的面孔,“就是那些吃人的人?” 萧靖梁点了点头,道:“当然,在圣上没有激烈斗争的情况下,就算您被植入了妖之结晶,不过分使用的情况下,是极难绽放的。” “没有强大的对手,极难绽放了。”龙渊帝默默注视着光明圣剑。淡淡道:“一旦变为绽放者,其修为也应该更进一层了吧?” “此正是众多雪莲教徒欲成为绽放者的原因。”萧靖梁道。 龙渊帝将目光投向远方,平魔圣战一役中,龙胤在临死之际不惜以身作引,竭力射出追魂夺命箭将封魔坛的封印给打开,放出魔仙无妄的画面在其脑海不住回想。这个恶魔据说连当年的光明帝合众人之力才勉强将其封印。如今重现人间,势必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绽放就绽放吧,我这一生,龙羽国的千载基业,可不能毁在我的手中了。”龙渊帝发出了一声萧瑟的长叹。 黑沉的云低低而压,如同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似要将整个人间吞噬。无妄赫然发现,自龙渊帝起伏的后背上,一对轻灵的翅膀浴血而出。而身体的其他部位亦发生着可怖的变化,龙渊帝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腰身不断滋生出三对触足,青筋暴绽,化作身体美丽的斑纹。 “圣上,他绽放了?”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众皆愕然。 “原来,身为堂堂一国之君的你,竟也是个妖怪了,呵呵。”无妄注视着已然绽放的龙渊帝,轻蔑道。 “只要能将你杀死,就算是绽放,那也不足为惜!”龙渊帝轻轻扇动着双翅,翔于空中。 “怎么会这样?”众人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惊愕之下,竟忘却了困龙阙的相互配合。归妹借此良机,向实力最弱的严曲拍去一掌。 “小心!”林枫见归妹欲击掌斩向严曲,忙挥剑而上向归妹的手臂刺去,哪知归妹这只是一记虚招,待林枫挥剑而来,困龙阙章法大乱时,归妹咯咯一笑,趁隙而逃。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欲再结阵擒拿此妖女,却是十分困难了。 “方才好险,想不到人间竟有如此厉害的阵法了。”归妹逃过一劫,暗自庆幸。此困龙阙须五人心意相通,合力施为,方有奏效。眼下随着龙渊帝的绽放,五人心下大乱,显然无法再施展此阵了。 “那我就看看化身为绽放者的龙渊帝,其实力到底如何了?”无妄将冥蛇剑虚空一劈,屏息凝神,警惕之意大增。 “那么,我就如你所愿。”绽放者龙渊帝将光明圣剑高高举起,画化一圈,剑尖直抵圈心。刹那间,自圈中喷射出一柱灿烂无匹的金芒。与此同时,另一柱金柱自上天而泄,穿透层层乌云,与光明剑柱相接。龙渊帝身披金霞,吟吟念道:“光明圣剑,天华怒焰;借神之臂,斩魔诛仙!” 无妄目睹巨大的金柱如山洪般倾轧而来,那排山倒海般的气流用力抽打着自己的衣衫。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光明帝手持光明圣剑而来的那一幕。只是,同光明帝的浑然天成相比,龙渊帝似乎还欠缺了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他聚缩的瞳孔赫然发现,那浩然充盈的光明圣剑光柱中竟有一孔黑暗。 “是了,就是那儿!”无妄的眸中精光闪耀,身化一束黑线,待光明圣剑劈来之际,那黑线如同钻头一般钻入光明圣剑的“血管”。龙渊帝见无妄顷刻消失于无形,握剑的双手猛然一阵颤抖,似有某物隐匿于光明剑柱中急速而来。他不禁苦笑:“想不到,此光明剑的缺陷还是被其识破了。我命如此,空留余恨矣!”他发出一声悲天惨笑,集毕身元气于手心,以光明圣剑为介,沿光柱之隙强行推去。 在光明剑光柱之中,由无妄身化的黑线骤感一股强大的真气逼近,暗惊道:“想不到龙渊帝才智过人,竟想出以光明剑柱外沿作壁,诸身真气强行推进以补光明剑柱之缺了。”无妄冒险钻入光明剑中时已耗损其部分元气,此时临近剑身,剑气愈发充盈。再次跃离已然不及,情急之下,只能以修为的深浅与龙渊帝一较高下了。念至此,无妄索性不去闪躲,集毕身元气迎其所来之方迅猛推进。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神剑天刑以灵作祭(下) 只闻轰然一声巨响,在龙渊帝的正前方,金光迸溅。◇↓,两股浩然真气沿碰撞之处若怒潮般向两侧推移,所过之方,尺土皆平。 众人来不及避闪,被强劲的冲击波拍打于空,除少数几个修为极深之人方能勉强抵御外,余皆喷血负伤。 待一切尘埃落定时,众人看去,只见龙渊帝以剑杵地,翅羽枯萎,其身浴血,身躯在摇晃数下之后,摔倒于地。 反观无妄,周身虽不见伤口,但脸色已然惨白如纸。他以手捂住胸口,显得十分痛苦,额上汗水涔涔而下。 “父——父皇——”龙希桐简直不敢相信一直如天神般岿然屹立于心中的父亲亦会有溃败的一天。那是光明圣剑呵,龙羽国一向用来抵御妖魔的神器。当但面对魔仙二人时,竟然无能为力。在大脑短暂的空白之后,冯俊才与龙希桐几乎同时奔向龙渊帝,将其扶住。 冯俊才即刻为其止血,并不断为其输入真气,以续其命。此时龙渊帝虽然元气大伤,筋脉有损,但不致丧命。龙渊帝见无妄神情痛苦,知其元气必损,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此时不除,必后患无穷。于是将光明圣剑交给龙希桐,道:“不要管我,汝夫妻二人当同心,即刻施展龙翔凤翥,力斩此魔!” “龙翔凤翥?”龙希桐与冯俊才彼此对峙,随即点了点头。冯俊才喊道:“关群,你先保护圣主,严曲与林枫且拖住归妹!” 众人得令,各行其是。严曲与林枫只是一味地与归妹缠斗,并不强攻,旨在阻挠归妹向无妄施以救援。冯俊才与龙希桐驰至无妄跟前,齐踏云龙步,开始施展起龙翔凤翥。 随着巧锤最后一锤的砸落,经过三日的锤打,神器赫然成形。但令梁欢不解的是,此剑毫无寻常神器之光华,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不堪,很是令人怀疑,这是传说中的天石所铸,还是原本就是一块普通的铁石,巧锤只不过是拿来应付梁欢的? 赤热的炉火依然猛烈的燃烧,巧锤擦了擦额上晶莹的汗水,露出欣慰的笑容。凝视此剑,如同诞下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的婴儿般令人喜悦。 “请问前辈,这就是您花费三日精力所锻造的神兵利刃?”梁欢满腹狐疑。 巧锤点了点头:“此剑一出,足以与光明圣剑相媲美。光明圣剑虽为无上之神器,却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了。” “天大的秘密?”梁欢顿时愕然,“你的意思是,就算是光明圣剑,也存有缺陷?” “称不上缺陷。”巧锤摇了摇头,“但倘若所执者不知此剑的正确施展之法,便难以发挥其全部威力了。” “竟有此事?”梁欢瞪大了眼,不禁想起上一次的皇城一战中,自己败于光明圣剑上。龙渊帝宛若天神一般将光明圣剑的威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照这么看来,龙渊帝也并不知晓此光明圣剑的秘密了?” “如果他知晓这个秘密的话——”巧锤笑了笑,“他也不会对我留下活口了。你以为他真的就那么仁慈,只要我答应终生封铸,他就不杀我?”巧锤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梁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有缺陷的光明圣剑尚能发挥如此神威,倘若他知晓了这个秘密的话,或许可以与神冥一博了。” “或许吧!”巧锤点了点头,“持剑者修为愈深,自然威力更大!” “那你所铸就的这柄剑呢?”梁欢望向依旧在炉火中静静煅烧的神器:“我很怀疑它的威力究竟如何了。” “此剑嘛!”巧锤忽而哈哈大笑起来,“老夫亦没有试过,就不知道它的威势如何了。或许是一件废铁,或是无上之神器!” “啊——”豆大的汗水顿时挂在了梁欢的额头。他瞠目结舌道:“什么?一件废铁?” “我说了没试过,所以还不知道了。”巧锤有些不满道。 “哦,既然剑已成形,那就拿出来一试吧。”梁欢走上前,欲将此剑从炉火中取出。 “且慢!”巧锤忽然大声喝止道。 “怎么了?”梁欢回首,疑惑不解。 “大凡神器出炉之前,都需要灵祭一番!”巧锤神情肃穆道。 “灵祭?”梁欢愈发糊涂了,“何为灵祭?” “就是有一个人,舍其身入炉火,献其灵以浴神器,方能润其光华!”巧锤解释道。 “舍其身,祭神器,润光华?”梁欢简直闻所未闻,如同天方夜谭。遂笑道:“前辈,你就别同我开这种玩笑了。此剑又不是邪魔妖兽,非得投之以灵血!” 但巧锤的表情充满了严肃,毫无玩笑之意。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龙希锦,紧紧注视,仿佛在思忖着什么。 “你想干什么了?”梁欢感觉到了巧锤眼神中的古怪,遂将龙希锦拉过来,搂入怀中,小心呵护。“无论你祭祀什么灵和血,我都不许你打她的主意!”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一心想杀死龙渊帝吗?以女儿之灵来祭神器,有何不可?”巧锤愤慨,杀气顿露。 “龙渊帝暴虐百姓,就算是罪该万死,那也是他一人所为,与锦儿无关!”梁欢昂然道。 “好一个与锦儿无关了!”巧锤讥讽道,“该不会是你小子沉溺于她的美色不可自拔,舍不得她吧?若此女生得奇丑无比,我一开口,你早已将其推入炉火之中了。” 巧锤以为梁欢会以诸多正义言词为其百般辩解,没想到他只是傲然一句:“是,那又如何?我爱的就是她的美貌!” “好!好!好!”巧锤放声大笑,“你能毫不忌讳,男儿风流本性,当爱恨分明,强胜世间自诩以君子之名,却暗行禽兽之事道貌岸然之徒千百倍。你,很合老夫的胃口!既然如此,老夫就成全于你。你过来,老夫有几句话要向你交待!” 梁欢犹豫片刻,拍了拍龙希锦的肩头,略略安慰几句后,便走至巧锤跟前,竖耳听去。 龙希锦见两人低声说着什么,梁欢脸色阴晴不定,一颗心也随即扑通直跳。 “前辈,万万不可!”梁欢大叫一声,便被巧锤出奇不意地一掌推开。他昂然道:“此剑名曰天刑,上自诸神仙班,下至幽冥邪罗,其行不义,皆可刑之!恕老夫无法亲睹汝持剑屠邪之风姿,哈哈哈!”巧锤大笑数声,转向跃入炉火之中。待其身形入炉,炉火愈发猛烈,蓦地高涨,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将整个炉壁所烧融。梁欢死死盯着周身透红的神器,不顾热浪的焚烧,毅然走入炉火之中,伸出麒麟臂,将剑柄牢牢握住! 第一百六十九章 痴缠眷侣痴缠共赴(上) 梁欢能想到此时带给龙希桐的深深伤害,但那又如何呢?伤害就伤害吧,原本就是一段无法修复的感情,又何必痴缠以至于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呢? 万般异象若四季的变幻停转不歇,龙翔凤翥的配合将众人带到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在那里,鲜花芬芳,青草绿油,河水清澈,天空蔚蓝。一切是那么的缤纷多彩,美轮美奂。无妄仿佛忘记了疼痛,深深陶醉于美景之中。他府身摘取一花朵,花瓣含露,一如珍珠般晶莹剔透。这是美人在哭泣吗?他的心不由得悸动,猛然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果然,百花丛中,一对龙凤以迅猛无匹的速度缠绕而至,化作一柱耀眼的白光,灿烂夺目,而又森然可怖。 终于,无妄的身体被巨大的光柱所湮没。一切似乎已经结束,美丽之景消失于无形。光歇云散,一柱冰冷的冥蛇之剑抵住了龙希桐的喉头。 “可恶,为什么?就连龙翔凤翥也不能置其于死地吗?”冯俊才的后背亦被归妹的血刃抵住,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眸。 “龙翔凤翥,果然是无上的二人配合之术了。如果不是刹那间的破绽,我差就命丧你二人之手了。”无妄淡淡道。 “破绽?”冯俊才睁开眼,咬咬牙,不甘心地问道:“我怎么没看到我们之间的配合有破绽?” “那我就告诉你,也好让你死得瞑目。此龙翔凤翥要求两人合力施为,务必同心。但依你们的联式来看,这个女人似乎有些勉强。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了?对了,之前你不是和另外一个男子在一起吗?怎么转眼之间又和他——”无妄看着龙希桐,摇了摇头,“人间的感情呵,真是变就变了。” “另外一个男人?”冯俊才怒道,“你胡什么了?桐儿一直久居皇宫,寸步不离,你又几时见过她和另外一个男子在一起?” “是吗?难道是我看错了?”无妄这才仔细望向龙希桐,细想那日在凉棚所见的那位女子。“是了,你与那位姑娘外貌神似,但她却比你要年轻一些。” “你≥≥≥≥,的那位姑娘可是锦儿?”龙希桐顿时明白了无妄所指,急忙问道。 “至于她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无妄摇了摇头,“既然你夫妻二人并不同心,又何必结为连理呢?作为龙氏一族的后裔,就随同你们的国君一起陪葬吧。”无妄着,将剑高高举起。 就是冥蛇剑落下的那一刻,霸离山忽然冲起一柱金光。那一刻,天地为之失色。 “什么?”几乎所有人将目光转向霸离山腰,无妄顾不上将二人处死。纵身跃起,直朝山腰飞去。龙渊帝目睹此神奇之光,脸色惨白,强撑起身子,毅然跟随无妄身后,驰向霸离山腰。 梁欢手握天刑剑,宛若天神一般,身披万丈霞光,周身凤羽迎风而舞,有种不出的潇洒。他搂住龙希锦,挥剑劈去,石洞之门轰然而开。在众人的错愕之下,二人缓缓走出。 “费——武——”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刻定格在了二人身上,惊疑、愤恨、痴情…… “咦?父皇、姐姐、你们怎么来了?”龙希锦忽见亲人皆至,倍感亲切,忍不住惊呼道。 “魔头,你待将锦儿如何?”一直对梁欢心怀积怨的冯俊才挥剑而上,奔于梁欢跟前,急攻数下,意图将龙希锦从梁欢的手中解救。 梁欢眯缝着眼,略略数下,便将冯俊才的剑式挡下,其态极为轻松。当梁欢的剑驾在了冯俊才的脖子上时,冯俊才这才意识到了若非梁欢手下留情,只怕自己早已魂归天命。侥是如此,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龙希桐的面前,败于梁欢之手,令其颜面何存?羞愤交加之下,他便采取一味的蛮打,一心欲将梁欢欲置于死地。 “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梁欢倒转剑柄,再次抵住了冯俊才的胸口。“方才有三次杀死你的机会,我都放弃了,只为一报当初你对我的授业之恩。这一次,就算杀了你,也不足为过了。” “呸!难得你还记得曾经是我的徒儿了。”冯俊才吐出一口唾沫,愤怒道:“我能教出像你这样的绝世魔头,也算冯某三生有幸!” “绝世魔头?”梁欢的目光陡然变得冷冰,“就算我是绝世魔头,那又如何?世人都认为我是魔,那我今日且行魔道!”梁欢眸中的杀气大盛。 “不要!”就在梁欢欲倒转手中的剑刺向冯俊才的胸口时,忽闻一人一声大喝道。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过去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曲折,至今响于耳畔,令他的心头依然疼痛。 “我求你,放了他好吗?”龙希桐几乎以哀求的语气为冯俊才求请道。 “放了他?”梁欢的心头缓缓荡漾着龙希桐的哀求。“原来,你是如此在乎他了!”梁欢送出的剑在那一刻停了下来,冰冷的表情满是痛楚。 “桐儿,这魔头欺师灭祖,求他何用?”冯俊才怒言道。 只闻咚地一声,梁欢举起剑柄在冯俊才的头上敲击一下,然后转身对龙希桐道:“听你的,我放了他,你的每一句话,我都会为你去做。过去是这样,将来——亦会如此!” 冯俊才顿时羞愤不已,蓦地跳起,欲再次和梁欢缠斗时,却被关群制止。 “算了吧,你不是他的对手!”关群对冯俊才摇了摇头,“虽然我不喜欢这个人,但眼下我也不希望你白白送死,尤其是现在还有两个魔头需要对付的时候!” “看样子,你们之间似乎颇有过节了。”一旁的无妄望了望梁欢及他人复杂的表情,似乎猜测到了什么。“这么看来的话,你们也不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了。” “今日冯某就算是性命不保,我也要同你这个魔头同归于尽!”冯俊才大怒道,而龙希桐及关群之众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你们,真的就这么恨我吗?”梁欢默默注视着龙希桐,轻轻问道。 龙希桐咬了咬嘴唇,默默无语。 “看你手中所执的剑,便是屡现异象之神器了,待我为你扫清了这几个愚人,再行观摩!”无妄黑色的眸子里杀气叠涌。“想必,你也是这么般想的吧!”无妄向梁欢呵呵笑了笑,便挥出数剑,斩向众人。 第一百七十章 痴缠眷侣痴缠共赴(下) 此时的龙渊帝之众均有不同程度的负伤,无妄虽亦负伤,但要对付这几个人类并不成问题。↖,归妹以全身之躯亦能轻而易举地击败他们。只见无妄的冥蛇剑急刺若电,陡闻几声惨叫,好几个随从及云龙门徒于瞬间毙命。关群见状,知败局已定,思忖片刻,遂大喝道:“冯俊才、龙希桐、林枫、严曲,你们四人互结龙翔凤翥抵住无妄及归妹,我且护圣上先行离开!” 如今之计,唯一能与无妄及归妹相抗衡的也只有龙翔凤翥这一招了。冯俊才与龙希桐再次联手启动此剑法对付无妄,而严曲与林枫原本就情投意合。对这套龙翔凤翥亦是多次练习,此番运用起来,其威势竟比冯龙二人更为厉害。归妹竟有招架不过之势,竟节节败退。 梁欢立于山间,摇望双方凌空而斗,观严曲与林枫之龙翔凤翥威力神奇,不禁感慨道:“此龙翔凤翥果为心意相通二人所设计了。”他又转向龙希桐,那美丽而略带忧伤的玉容上,为何总有一缕淡淡的哀愁呢? “我说过,此套剑式虽然完美,但你二人心意不合,是无法将这一招合式发挥到极致的!”无妄猛然劈出一剑,朝冯俊才的肩头砍去。妆俊才虽迅速闪避,但肩头还是被削去一大块血肉。顿时吃痛,鲜血汩汩而流。 “你不希望他死,我又岂会让别人杀死他呢?”眼看龙翔凤翥的防御已经瓦解,冯俊才危在旦夕。就在冥蛇剑再次斩向冯俊才的头颅时,一柄古怪却光华万丈的剑将其挡下。 梁欢将渐感不支的冯俊才轻轻一推,送将出去。转而与龙希桐的双剑合璧,共同演绎起这套龙翔凤翥起来。 龙翔凤翥初式龙凤鸣。梁欢握天刑剑于手,目光痴情如许,轻轻挥动地天刑剑发出几声低沉的龙吟,似对龙希桐深情的呼唤。 龙希桐的心头忽然一阵战栗,她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数秒后,义无反顾地以凤鸣作应,挥舞着光明圣剑,沿梁欢周身旋转。梁欢与龙希桐开始起舞,若珠联璧合,浑然天成。两人身披万丈霞光,龙希桐更是如同九天仙子,原本艳丽的她此时高雅万端,绰约多姿。而梁欢将天刑剑亦挥得潇洒优雅。这二人看起来哪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宿敌?分明是情坚意定的恋人。 龙凤合鸣,柔情无限,其威势更是绵延深厚,宛若天成绝配! “奇怪,这二人方才还如仇敌,怎么眼下竟配合得如此默契了?仿佛经千锤百炼般炉火纯青而天衣无缝,找不出丝毫破绽了。”一向倨傲藐视众生的无妄,在他的心头,竟生出一股莫明的恐惧。 无妄望向归妹,见其在那两个人龙翔凤翥的包围下,也只能勉强抵御。他再次望着眼前这缠绵绮丽的二人,心念电转,趁二人龙翔凤翥未臻之际,转身斜刺向严、林二人。严曲与林枫腹背受敌,若非此龙翔凤翥在初式时有无限防御,只怕二人早已魂归天命。在无妄的这一击之下,林、严二人的龙翔凤翥略一停滞,章法紊乱。归妹得隙,再次发起一场强劲的进攻。严、林二人练就龙翔凤翥时方能勉强与归妹相抗御。此时龙翔凤翥被破,再加上魔仙无妄加入,不消片刻,二人便显败象。 但魔仙二人似乎并不打算打死严林二人,眼看费龙二人的龙翔凤翥业已大成,魔仙二人在彼此对视一眼后,携手迅速逃离。 只闻一声高亢的龙凤合鸣划破天际,梁欢与龙希桐相互缠绕而舞,如白虹贯日般冲向天际,而无妄与归妹则向天际迅速驰离。 人生若只如初见。梁欢与龙希桐联袂这龙翔凤翥,光明圣剑与天刑剑虽为无上之神器,但此番用来,却毫无杀伐之气,反而充满了无尽的柔情蜜意,如同在演绎着一幕唯美动人的爱情故事。二人向魔仙二人驰离的方向迅速追去,冯俊才怔怔地费龙二人在空中划过的身影,知道他永远也无法代替那个人在龙希桐生命中的位置了。 不知追逐了多久,只见众人的身影渐渐远离。无妄与归妹横亘天宇,逃窜于一山谷后隐匿身形,消失不见。 此时的龙翔凤翥仿佛不再是一记威势绝伦的斩杀,俨然成为了一曲恋人之舞,被梁欢与龙希桐发挥得淋漓尽致。刹那间,二人已忘却了时空,纵情而舞。 曾经痴情绝迹而又隐隐怨恨的二人啊,在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热恋的激情。虽然只是一记斩杀术,但已然让二人的生命相融。在抛却名利、世俗,在纵横无边的天际同舞。一切已不再那么重要,他们只要这一刻,紧紧相依! 酣畅过后,魔仙二人已不知所踪,梁欢与龙希桐相依相偎,痴情凝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美好。 二人默然无语,纵有千言,此时亦难于开口。龙希桐见梁欢不言,对先前诸般误会亦不愿解释,于是对梁欢淡淡道:“魔仙二人,为天下害,此时负伤若不除,日后恐怕更难有此良机。当务之急,应该全力追踪而斩之!” “嗯。”梁欢点了点头。“我和他虽没什么仇怨,也不愿做什么济世英雄,但只要你开口,我一如从前般,有求必应,死而赴命!” 龙希桐大为感动,之前诸多委屈在顷刻化作一缕缕云烟。她拉起梁欢的手,沿途寻去。 此魔仙二人非魔非仙,但却有一股极强的煞气。梁欢遂运起雪莲心法,沿此煞气而寻。一路下来,顿显惊疑。只觉此路是何其熟悉,待寻至谷底石壁一口时,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同声道:“武桐源!” 刹那间,二人心意相通,见洞口已开,洞内那股煞气极为强烈。二人知魔仙二人必藏身于源内,梁欢紧紧握住龙希桐的手心,警惕地钻入洞内。 洞道安全而过,二人步入源内,眼前熟悉的一切立刻呈现于眼前。那熟悉一如昨日,让人倍感温馨。 第一百七十一章 献身遭拒心伤几许(上) 二人望去,果见魔仙二人相依坐于鸳鸯泊的凉亭之**赏湖中景致,对二人的到来,有若无睹。》頂點小說, “想不到汝二人此时竟有如此闲情逸致了。”梁欢携龙希桐之手缓缓入向亭中。 “你不觉得这儿很美吗?”无妄并未回首,淡淡问道。 “是了。”梁欢亦有感触,“只要和相爱的人能在一起,无论是在哪儿,都会觉得很美!” “所以,就算是死去,若能与你一起。”无妄痴痴注视着归妹,“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将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 “我亦是。”归妹点了点头,深情依偎在了无妄的怀抱中。 二人注视着魔仙,那痴情的绝恋荡开了二人心底的柔波。梁欢望着龙希桐,冲其点点头,龙希桐亦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剑。 “吾二人神冥之躯,又岂会葬身于卑微人类之手?”无妄站了起来,转身以轻蔑的目光望向费龙二人。“现在就让你们知道,对神冥不敬的后果!”说罢,无妄与归妹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刃,黑森森的煞气流动着一些紫光。 “想不到善良的怜悯换来的只是这些狂妄家伙的不屑了。”梁欢眯缝着眼望着魔仙二人,扬起了手中的天刑剑,与此同时,龙希桐亦举起了手中的光明圣剑。 “去死吧,卑微的人类!”冥蛇剑与紫芒刃双双举起,合二为一。刹那间,整个武桐源弥漫着一股强大的死亡气息。 与此同时,梁欢与龙希桐举起神器,再一次演绎起龙翔凤翥。在武桐源的上空,两股强大的气流开始在空中汇聚。既而发生激烈的碰撞。只闻轰然一声巨响,自撞击之处荡开一圈极为强劲的冲击之波,拍向四周的山头。山石轰隆,纷纷溃落。 无妄与归妹二人的合剑式虽精妙无比,但毕竟在与龙渊帝的搏斗时元气有所耗损,再加上光明圣剑与天刑剑为无上之神器,二人心意相通,将此龙翔凤翥发挥到了极致。在两股强大的力量撞击过后,只见无妄噗嗤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若纸,而归妹亦好不到哪里去,所负之伤虽无无妄之重,但也元气大损。 在一轮强劲的冲击之后,无妄抚了抚归妹嘴角的血迹,惨然笑道:“看来我今天是无法保护你了。” “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归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无妄道。 二人会心一笑,既而将手紧紧相握。只见二人踏着一种古怪而奇异的舞蹈,那种深情依恋,缠绵悱恻让费龙二人忍不住心头战栗。 在情深款款地舞步中,我们看到,无妄与归妹的身上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二人的身躯竟渐渐相融,彼此进入对方的身体,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氤氲在因冲击余波所卷起的无数莲瓣中,最后渐渐消融在了血红色的黄昏里。 “他们,就这么消失了?”梁欢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在近如天神一般强悍如斯的魔仙二人,有一天也会败在他们的手下。虽然魔仙二人视生灵如草芥,但那彼份伉俪深情无不将两人的内心深深震撼。 二人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望向那满天纷飞的花雨,两手紧紧相握。 当尘埃落定时,二人均不提离去之意。光明圣剑与天刑剑交叉插于地上,二人背靠而坐,默默无语。 月儿升起,将整座湖池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轻纱,龙希桐不禁想起当初二人第一次来此境时,凉亭之柱所刻诗迹一如昨日。此番故地重游,二人还能回到当初之情深吗? “这些时,你过得怎么样?”龙希桐终于开口问道。 梁欢苦笑一下,淡淡道:“被人冠之以魔头之名,你觉得我又能好到哪里去?” “对不起。”一向高傲的龙希桐真诚道。 “我不怪你。”梁欢道,“再说,这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在你的心里,一定也恨过我吧?”龙希桐问道。 梁欢心头一痛,没有作任何回答。 “如果那一次你去皇宫找我,我同你一起走了,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又或是我们当初就不应该离开这儿了。” “现在,一切,都似乎已然太晚了。”梁欢咬牙道。 “是了。”龙希桐感到了一阵酸楚,瞬间泪湿眼眶。 “他对你还好吧?”梁欢问道。 同梁欢刚才一样,这一次,换作龙希桐没有任何回答。 梁欢苦笑一下,道:“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看待我,在你结婚前,关欣来找过我,说只要赶在你结婚前去见你一面,就能带你走。我去了,但结果——” “结果是你不但没有将我带走,反而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场骗局,骗得你好苦,对吗?”龙希桐抢过他的话道。 梁欢点了点头。 “所以你恨我?”龙希桐转过身,注视着梁欢。 “我宁愿相信这场骗局是龙渊帝的精心设计。”梁欢淡淡道,“招纳天下糕点师于四海设店,以便暗示我品尝豆花,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我自作多情地为是你在召唤我。” “你并没有自作多情。”龙希桐坚定道。 “可是,你还是嫁作他人妇了。”梁欢有些酸溜溜道。 “那你呢?”龙希桐昂首,望向那皎洁的月亮,“你相信吗?我曾经甚至有过去死的念头。但我若死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否会为了我流下一滴同情的眼泪。所以我选择了卑微的活了下来,但最后才发现,满心期待的一切解释原来都是多余。因为在那个人的心里,始终爱着的是另外一个女子,一个绽放后的雪莲教徒。” 梁欢的心弦在刹那间拨动,表情有些苦涩。“大概世人皆认为我是为了一个雪莲教徒不惜沦为魔头,而千方百计欲使其恢复正常吧?” “难道不是吗?”龙希桐反问道。 “也许这样的疯狂之举,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受一些吧。”梁欢淡淡道,“很多时候我在想,这种爱的转移,也许只是为了将你从我的记忆里淡却,后来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 龙希桐陡然明白了这个男子的一片痴情,她惨然笑道:“因为爱,所以要相互伤害?” 梁欢抬起头,默默注视着个明艳清丽的女子,苦笑道:“是了,因为爱,为什么又要相互伤害呢?爱情是一柄双刃剑,将我们的心深深刺痛。” 第一百七十二章 献身遭拒心伤几许(下) 月色若水银泄地,二人痴情凝视。爱火在两人的眸中跳跃,梁欢伸出双手,捧起龙希桐的脸宠。龙希桐亦伸出双手,勾住了梁欢的脖子,在他的唇上深深吻下。 温柔的月色里,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将自己的完美之躯,毫无保留地献给这个男子,以鉴证她对爱情的忠贞不渝。于是她放下了高贵的身段,一件件解开了自己的衣衫。既然和所爱的人无法做到长相厮守,那就让自己最美丽的一切在爱人的怀抱里绽放吧。 龙希桐****着**,如同精灵一般。她紧紧搂住梁欢,咬向他的耳根。梁欢将其紧紧搂住,血脉喷张,欲火焚身。他想疯狂地吻向她的唇瓣、素颈及**的每一个部分,但是,他的脑中突然如闪电般浮现出龙希锦那娇羞依恋的面容。 “你答应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哦?”龙希锦顽皮的笑脸一如眼前。 那燃烧的欲火终于熄灭,他极力克制自己保持冷静。于是轻轻推开了在龙希桐的缠绵。咬牙道:“对不起,冯夫人,请您自重!” “冯夫人,请您自重!”这几个字如同一记重锤般轰击在了龙希桐的心坎,她僵硬了足足有一刻钟。然后转身,闭上双眼,怪笑道:“是了,我倒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冯夫人了。” “对不起,我不能!”梁欢能想到此时带给龙希桐的深深伤害,但那又如何呢?伤害就伤害吧,原本就是一段无法修复的感情,又何必痴缠以至于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呢?他试图给龙希桐一些安慰,于是捡起衣衫,披在了龙希桐的身上。 龙希桐将梁欢的手打开,以一种毒怨的眼神望向梁欢。冷冷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很贱?就像一个十足的****?” “我没有,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是——” “够了!”龙希桐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两行眼泪深深滑落。她披上衣衫,取出那张泛黄的信笺,一片一片撕碎。以哽咽的嗓音,刻骨的恨意,道:“我恨你!”再然后,她举起光明圣剑,斩下一缕青丝,驰剑而离〖±〖±〖±〖±,,头也不回!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 龙希桐的这句话在武桐源,鸳鸯泊以及梁欢的脑海久久回荡。梁欢握着那缕青丝,望着那决然离去的背影,颓然而坐。 龙希桐将自己紧紧锁入房内,她没有去管自那一战后龙渊帝的生死,只是一碗接一碗地饮酒,希望借浓烈的辛辣将自己的痛苦麻痹。 “桐儿,开门!”冯俊才不知在龙希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自从她同梁欢共同离去斩魔仙回来,就没有和任何人过一句话,且酗酒酗得厉害,让他担心不已,于是用力拍打着房门。 房门依然紧锁,冯俊才无奈之下,用力将门撞开,见龙希桐饮酒不歇,且地面酒瓶散落,一片狼藉。于是上前,一把夺过龙希桐手中的酒碗。 “你也喝!”龙希桐又取过一杯酒,递给冯俊才。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冯俊才抚住龙希桐的肩头,将她手中的酒杯取下。 “我想喝酒!”龙希桐醉醺醺伸手欲夺。 “别喝了好吗?如果那个人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冯俊才将龙希桐搂入怀中。 “你放开我!”龙希桐将冯俊才一把推开,笑道:“我只是一个贱人,一个****,不用你管!” “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冯俊才双拳紧握,咬牙道:“总有一天,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断!” “碎尸万断?”龙希桐讥讽道,“就凭你,你杀得了他吗?” “杀不了也要杀!”冯俊才大声吼道,“我知道,我比不上他,但现在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冯俊才的妻子。倘若连自己的夫人都无力去保护,将是一个男人最大的悲哀!” “最大的悲哀?”龙希桐喃喃重复着冯俊才的话,“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我应该是你的人?” “桐儿,我不知道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见到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难受~!”冯俊才力图让龙希桐平静下来。 龙希桐略略冷静,以微醺的醉眼望向冯俊才,笑问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 “这——”冯俊才一愣,既而道,“你喝多了,还是好好休息吧。我让丫鬟来扶你上床。” “不用。”龙希桐摇了摇头,站起来,望着冯俊才,身体勿自摇晃。冯俊才将其扶住。“来,我扶你上床休息。” “来,我们既然是夫妻,理应同床而眠。”龙希桐在冯俊才的搀扶下坐于床沿,冯俊才为其脱去鞋袜,铺好被褥。 “好了,你先休息吧。”冯俊才安顿好龙希桐后,转身欲离。 “等等。”龙希桐一把拉住冯俊才的手,站了起来。 尽管酒气浓烈,但阵阵幽香还是从龙希桐的身体散出,冯俊才直觉心跳得厉害,不敢抬头望向这个美丽的女子。 “这一天,你不是已经期待很久了吗?”龙希桐伸出双手,将冯俊才的头转过,“怎么,现在却不敢了?” 冯俊才望着这个美丽的女子,她吹气如兰,不断撩拨着冯俊才最原始的**。终于,他按捺不住欲的烧灼,一把将龙希桐抱上了床头,扯去她的衣衫。 “哈哈哈!”龙希桐放声大笑,泪水却滚滚而落。冯俊才望着神经质一般的龙希桐,燃起的欲火瞬间熄灭。 只闻啪地一声,冯俊才被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脸颊火辣辣的烫。 “滚出去!”龙希桐用力推开冯俊才,声嘶力竭地喊道。 “对不起!”冯俊才默默拾起龙希桐的衣衫,将她的身体盖住。 “你看清楚!”龙希桐的笑容开始变得扭曲,她以极尽嘲讽的口吻对冯俊才道:“这就是你的妻子,曾经****着身躯在别人的怀抱中,却遭到了别人的拒绝!”龙希桐是多么看到冯俊才痛苦万分的表情,只有对其不断地伤害,她才能感觉到些许复仇的快意。但没想到的是,冯俊才紧握的双拳里,指尖渗入到了手心的肉中挖出血来。深深的痛苦反而让其一脸平静,他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你喝多了,我明天再来看你!”罢,他不再理会龙希桐,走出屋外。 “哈哈哈哈……”龙希桐疯狂的笑声在屋内久久回荡。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书香楼利存情已逝(上) 刚开始见到你时其貌不扬,处后方惊为天人,弥久愈发喜欢,终致欲罢不能。你知道吗?自从你为我求得良机拜紫棼玲老师为师的那一刻,我便爱上你了。爱上你了,爱得无可救药。我知道,这些年你遭人误解,历经痛楚。并非感恩,亦不是乞求你的怜悯,我只希望就这么静静地抱你一会,用我的身躯片刻的温暖,给所爱的人融化他内心冰冷的痛苦! 街上灯火零星,一座孤独的旅店更显街道清冷。在这个孤独的旅店里,坐着一个孤独的旅客。孤独旅客的旁边,亦歇落着一只孤独的雪鹰。 每次在自己最孤独的时候,雪鹰都毫无例外地陪同在了他的身边。他默默喝着酒,似思索着什么,又似努力在忘却什么。 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如同一缕漂泊的孤魂,游荡于人世间,在他的生命里,虽然不时渲染过明亮的色彩,但更多的是灰色的印迹,以至于他习惯了这种孤独。他并不否认,正如龙希桐说的那样,自己欲叫天下人知道为了一个绽放者不惜叛离云龙门,沦为魔道。就算柳香香不是绽放者,自己真的就愿意与其长相厮守吗?他自己知道,不是因为真正爱柳香香,转移这段感觉,也许只是为了一种出于对那个人的报复与伤害,好让她深感惭愧,去后悔曾经错过了一个多么痴情的男子。那种出于对龙希锦的责任又让其不得不选择了对龙希桐的再次伤害,而这次伤害也彻底宣告了他们之间感情的决裂,无以修复。 “天刑剑呵。”梁欢望着横搁于桌上的天刑剑,苦笑道:“身为魔头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刑去他人呢?”他举起酒杯,徐徐饮下。 这时,一人忽然静静坐在了他的面前。那人着一身黑袍,戴一顶连衣帽,在昏暗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其面容。他坐下之后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举起一杯酒,缓缓饮下。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就连雪鹰这时亦保持了少有的安静,以极为警惕的目光注视着所来之人。 虽然极力隐匿,但梁欢还是感觉到了那人体内所蕴藏着一股强大的云龙内息。这种深厚的内息,大概只有云龙掌门紫祥真人或是云龙门几位高深的长老才具有的吧。 梁欢抬起头,斜眼望着黑衣人,惊讶道:“是你?” “是我!”黑袍人点了点头。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梁欢问道。 “这个并不重要,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黑袍人道。 “什么消息?”梁欢问道。 “你不是很想杀死龙渊帝吗?”黑袍人问道,“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十天之后,他将以斩获的肥遗之血祭天,以求得天降甘霖,缓解各地旱情。那个时候,是杀死龙渊帝的最佳时机。” 梁欢冷笑道:“想不到,身为龙羽国的臣子,亦生叛变之心了。” “吾并非叛变。”黑袍人摇了摇头,“只要他一日不死,那我就不能活下来。” “所以你故意让关群接替你的掌门之位,为的就是保全你的性命?”梁欢嘲讽问道。通过梁欢的话,我们知道,这个黑袍之人,自然就是关苍明了。 关苍明点了点头:“也许吧,只有如此,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但此伎俩也似乎瞒不过洞若明烛、老谋深算的龙渊帝了。只有他死了,才能一解我的后顾之忧,我才有活命,重见天日。” “说到老谋深算——”梁欢笑了笑,“他恐怕也不及你吧?” 关苍明笑了笑,继续道:“龙渊帝伤势未愈,肥遗之血极重的煞气会令其再次绽放,现在能杀死他的人也只有你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助你呢?”梁欢反问道。 关苍明道:“其实你自己知道,就算不是为了我,你也一定会去的。” 梁欢一愣,沉吟片刻,道:“是的,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一定会去!”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关苍明道。 “什么?”梁欢并不拿正眼看向关苍明,仿佛对其充满了厌恶。 “血祭之时,龙渊帝必会派重兵把守祭坛四周,而眼下能用且信得过的,也只有云龙门弟子了。为了能让你安全蛰伏,唯一能帮你混迹其中的只有群儿了。”关苍明淡淡道。 “关群?”梁欢不禁苦笑,“他现在见了我似有不共戴天之血海深仇,又怎么会帮我?” “群儿资质绝佳,不在你之下,但唯一的缺憾就是过于迂腐。”关苍明说着,从衣内取出一封信函,放于桌上,推移至梁欢面前。“你将此函交给他,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为了确保此祭之万无一失,群儿的配合至关重要。”关苍明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原来一切在你的计算之中了。”梁欢笑了笑,“我原以为除了龙渊帝外,智谋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今日同阁下略略交谈,其阁下之城府不再其下。有你在云龙门,难怪紫祥真人不可长存。只怕用不了多久,这龙羽国也会改旗易帜了吧?即位后的你可别忘了我这个开国功臣了?” 梁欢之言,显然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但关苍明只是笑了笑:“改旗易帜,只是狂想,苟全活命,才是正道。如今性命要紧,何必做如此妄想?” “不见得,人心叵测呵!”梁欢说罢,举酒饮下一杯。 “好了,话已至此,不打扰阁下的雅兴了。若无他事,在下暂且告辞!”关苍明略一抱拳,见梁欢并无应答,微微一笑,离去之时如同之前所来般缥缈无迹。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书香楼利存情已逝(下) 许久未来云龙门了,比起先前的繁盛,眼下略显一些凋零了。几番人事变更,云龙门四堂也有了较大的变化。当年同一辈分的弟子,如今已然成为了云龙门的中流砥柱。梁欢看着云龙馆那些年轻后生们习武之姿,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只怕,身为魔头的自己,早已作为云龙门的耻辱被除名了吧。又有谁能记得眼下的这个魔头,竟是当初的文武大会的云龙十少之一而受万人欣羡呢? 梁欢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故地重游,顿时感慨万千。不自觉地,他竟然来到了当年关群所居之宅。自从来到云龙门后,他就一直以关群的身份居于此宅。在书香满楼里,他饱学诗书,研习武道,方有今日之修为。但蓦然回首,他才发现,自己所经历的许多是根本无法从书本上找到答案的。所以,在人生的泥潭中,他不断拼命挣扎,苦苦喘息。 如今身为云龙门掌门的关群,想必也不会再居于此地吧。梁欢推开书香满楼的门,惊讶地发现,这儿居然保留了一贯的干净,纤尘未染。而在书柜的后面,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埋首用心阅读。 梁欢的心头忽然一颤,不由得喊道:“关群?” 关群回过头,发现竟是梁欢。片刻的吃惊之后,他恢复了冷静,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梁欢将门合上,坐于桌帝,淡淡道:“突然想起了一些人和事,所以回来看看。倒是你,身为云龙门掌门的你,居然会有空隙来此阅读,着实令人惊讶了。”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太过于贪玩,没少耽误,到现在后悔不已。所以抽空来恶补一番,倒是你,以你现在身份来这儿,似乎有些不妥了。” 梁欢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问道:“那时的贪玩,也并纯粹,而是怀抱有美好的憧憬了。” 关群合上书,走至梁欢跟前,坐向他的对面,两人并未显出多大的仇恨,一如多年前的好友。 “其实我那时一直有一件事不明白。”梁欢道。 “哦?”关群眉宇一扬,“什么?” “你那时既然那么爱七公主,为何不选择好好上课,至少每日都能见到她。难道仅仅是因为想不断地给她带来惊喜,所以才想找寻我这个替身?” “你觉得呢?”关群倒满一杯茶,推向梁欢,又自斟一杯。这时的他们已不再是初次见面时意气风发的少年,几次重大的变故已将沧桑染在了他们的额头。 梁欢没有回答,接过茶杯,喝下一口。 “七公主久居深宫,很少能外出,所以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我每次逃课之后回来总能给她讲一些趣闻或是捎带一些民间的玩物,收到这些玩物,总能让她高兴好几天了。” “所以你——”梁欢完全明白了,他的手颤抖了一下,水杯几乎拿捏不住。 “不过,正是这样,所以才给了你可趁之机。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她为什么会去喜欢你。”关群苦笑一下,又饮过一口。 “为什么?”梁欢愣愣地问道。 “因为无论我带回多少民间物什都是有限的,而你,则是一个民间的天然产物,远比我所捎带的任何物什都要丰富。”关群的脸色闪过一丝痛苦,既然笑道:“不过,最后我们都输了,没想到最后的赢家居然会是冯俊才,真的是造物弄人了。”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举起水杯,一同干去。 “你到这里来,该不会只是为了回来看看吧?”关群终于将话转到了正题。 “有一个人委托我将这封函交给你。”梁欢笑了笑,于是将关苍明交给他的信函取出,放在了关群的面前。 “哦?”关群有些惊讶地将信函接过,撕开信沿,取出信纸,阅至一半,他警惕地望了梁欢一眼,双手微微颤抖,直觉心跳得厉害。待阅至完毕,他将信纸握在手中,用力揉得粉碎。 “这么说,父亲大人,他还活着?”关群用力抓住梁欢的肩膀,神情有些激动。 “嗯。”梁欢点了点头。 “太好了!”关群不胜喜悦,忍不住热泪盈眶,连道数声:“他现在可好?” “现在很好,不过至于以后如何,这就取决于你了。”梁欢颇含深意地注视着关群,“相信这一点,他在信里应该对你说得很明白。” “我懂了。”关群点了点头,“九日之后,你化作云龙门弟子随我潜入皇城,适当的时机,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你不觉得我们都已经变了吗?不再是当初的你和我了。现在的你与我共谋,可是同流合污之举了。”梁欢自嘲地说道。 关群淡淡一笑,道:“生活迫使我们不得不去改变,如果我现在是你这样的身份的话,权且可以称之为沆瀣一气。但身为云龙门掌门的我,与身为魔头的你举事就称为共谋大事了。” “好一个共谋大事。”梁欢闻之,哈哈大笑起来。“云龙门掌门与魔界巨头共谋大事,好!” 关群注视着梁欢,亦微微一笑,又为二人倒上满满一杯茶,轻轻呷了一口。 二人虽幼时不隔心,但几番波折,如今身份各异,道迥路殊。几番交谈下来,全无当年之畅快。梁欢甚觉无趣,一阵虚伪而谈之后,不欢而散。 第一百七十五章 琴肴阁爱亡心生凉(上) 梁欢只待龙渊帝血祭之时行刺,这几日闲来无事,四处于羽城游逛。天下百姓虽闻其名绝情者魔血,但多未睹其真容。是故其在羽城大徒任意往来,竟也无人过问。他幼时贫寒,常食不果腹。少年更是心无旁骛,专心习武,加之囊中羞涩,门规甚严。打小心中便一直怀抱着一个美好的愿望。那就是有朝一日若能发迹,一定尝遍天下美食。几日羽城之游,遇各家名店,各式珍馐,无不一一品尝,以圆幼时之梦。这一日,不自觉地,他来到羽城中名气虽不大,却极为清雅的酒楼。抬头望向门匾,赫然写着“琴肴阁”三个描金大字。巨大的牌匾刷以金漆,字体苍劲有力,门柱为朱色,虽有些颓旧,但并不破败,反而更增添一番古韵。右左各有一联:饮一缕醇香,醉他浮生若梦;聆几曲优雅,享我心清神安。 “琴肴阁?”梁欢的心头突然一动,一个率真而豪爽姑娘的形象随即浮现于他的脑海。“罗洁?”她一直在紫梦玲老师学艺了,如今师父已故,不知她技艺如何了。触景生情之下,梁欢缓缓步入阁内。 阁内陈设如初,清淡而静雅。他来到当年与罗洁设宴的雅室,里内依旧横置一琴。梁欢忍不住上前,轻轻拨动,纷乱的思绪悄涌心头,顿生物逝人非之感。 当年的罗洁正是通过来此地聆听紫梦玲的丝竹之音,以长其琴艺。梁欢站于窗前,望向自不远处的一片竹林。林边流水潺湲,清雅自然。忽而有幽幽琴音有若天籁传来,一女子坐于溪旁,手抚琴弦,静心弹奏。 梁欢放眼望去,此女子神貌极似当年的紫梦玲,一身雪衣袭地,有种说不出的高雅与孤傲。她置身于雅林秀溪间,亦不失为一道美丽的风景。琴音响起,有群鸟纷飞而来,歇落于四周,静静聆听。 梁欢亦静心聆听那如流水般醉人心田的琴音,如痴如醉,时而若置身雪山之巅赏千山暮雪,时而如坐田野听风酥雨润,时而若孤峰山头观流火明霞,时而若立于镜月台看皓月泻华…… 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无论置身于何种雅致之地,始终有一种淡淡的烟愁将孤独包裹,挥之不散。 “原来,她也这么孤独了。”梁欢只感内心在那一刻被琴音融化,在曼妙的景致中徜徉,领略风光无限。 一曲终毕,群鸟纷散,梁欢从梦中惊醒,一只小巧的鸟儿顿时歇落于窗头。 “寓鸟?”梁欢蓦然一惊,犹记许久前,正是在这窗前,罗洁为自己介绍过这种神奇的鸟儿。据说此鸟能听懂人语,为千里传音之飞禽。刹那间,梁欢豁然明白了一件事。金笛先生作为龙渊帝派遣的卧底潜伏于龙胤身边数十年,从未显山露水,原来靠的就是通过这寓鸟与紫琴玲互通消息及倾诉思肠。待二人见面时,十年相隔,感情不移,共御大敌,再到后来的同生共死,其伉俪情深,让人由衷佩服,亦不胜唏嘘。 罗洁弹奏一曲,感如织心绪难以言说。她望着那潺潺的流水,默然发呆。不经意地抬头,见远方琴肴阁的窗头,一人正伫足凝望,二人四目相接,身形如遭电掠。 片刻的震惊后,罗洁放下瑶琴,飞身驰向琴肴阁那人伫立之窗,而梁欢的心亦在霎时变得紧张起来。 转眼之间,罗洁若九天的仙子降于梁欢跟前,这个曾经泼辣顽皮的女孩一退当初的青涩,更多了分成熟与静雅,虽不及龙希桐之美丽,却多一分娟秀。 梁欢退后几步,任罗洁歇落于跟前。二人彼此凝望,亦是罗洁先开口,她笑道:“想不到许久未见,我们又在老地方相见了。” “是啊,人生真的很奇妙了。”梁欢感慨道。 “怎么样,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吧?”罗洁拍了拍梁欢的肩头,毫无拘束。 梁欢苦笑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被云龙门驱逐之后,我便被世人称为魔头了。一个杀人如魔,无恶不作的魔头现在就在你的面前,难道你一点也不害怕吗?” “唉,都是那些人有眼无珠,以及世人的无知愚见。”罗洁大义凛然,毫不介意梁欢是何身份。“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你是魔头那又如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我的眼里,一样视你为好朋友了。来,有幸相逢,今日我做东,宴请贵客,也好一报昔日你的引荐之恩。”罗洁说着,召唤店小二重上丰盛菜肴,以庆相逢之喜。 “想不到许久未见,你仍这么泼辣了。”梁欢举起酒杯开玩笑道,不知为何,在他所接触的所有女孩之中,也只有在罗洁面前,他才能这般肆无忌惮,嬉笑自如。 “人家哪里泼辣了?”罗洁撅了撅嘴,既而笑道:“来,先干一杯,祝贺我们的再度相逢!” “好,干杯!”酒杯相撞,二人一饮而尽。这一对故人相见,毫无拘束,梁欢知其生性豪爽,无所不言。二人一番天南地北,纵横捭阖,畅所欲言,言无不尽,相谈甚欢。梁欢直觉多年积压如潮般的愁绪被罗洁的三言两语融化为无形,内心极为舒畅。 酒过三巡,罗洁腮若桃红,不甚娇羞。她美目流盼,举杯于空,半笑半真道:“不知你可否还记得我们当初曾许下的一个诺言了?” 梁欢略思片刻,顿时明白了罗洁所指,但仍故意扬眉问道:“敢问姑娘指的是?” “当第一次我俩在这里吃饭时,你我承诺,各寻其意中之人,若所寻无果的话——”罗洁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期待着梁欢接下去。 果然,梁欢接其话道:“若所寻无果,咱俩就凑合凑合!” “哈哈哈……”二人同声大笑起来。 稍歇,罗洁饮下一杯,痴痴望着梁欢道:“敢问这三年间,你可觅得佳人?” 梁欢望着罗洁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已然读懂了那眸中深深的情素。他自忖身为魔首,为世人所恶。虽然罗洁并不介意,但又怎么忍心让其背负世之骂名?更何况,他与龙希桐毫无结果的爱情已然让彼此深受伤害。他无法保证,能与罗洁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既然没有结果,又何必开始呢?想到这里,他放下酒杯,淡淡道:“有了。” 罗洁带笑的表情在那一刻僵硬,顿显失望之色。良久,她才故作笑意,犹有不甘般问道:“是她,还是她?” “她是谁?她又是谁?”梁欢一时倒有些纳闷。 “雪莲教徒柳香香,还是七公主龙希桐?”罗洁问道。 梁欢略显痛苦,摇了摇头,淡淡道:“都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厌倦了江湖仇杀,一旦了却了心愿,便与其归隐山野,不问世事。” “哦。”罗洁的眼中那仅存的一丝希望随即幻灭,神情沮丧,呆呆出神。 “你呢?想必不乏众多的追求者吧?”为了缓和气氛,梁欢故意笑问道。 罗洁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强作欢颜道:“本姑娘国色天香,才智过人,兼之琴艺卓绝,追求之人若过江之鲫,不可胜数了。” “那就好!”梁欢略感欣慰地点了点头。 “但是——”罗洁忽而悲伤,有些苦涩道:“追求之人虽多,多为庸俗之徒,若论良偶,着实难求。好不容易相中一个,那人却心有所属,实在叫人满心痛苦了。”罗洁感慨之余,不住望向梁欢。 第一百七十六章 琴肴阁爱亡心生凉(下) 梁欢自然能听懂其语中的双关之意,淡淡一笑,劝慰道:“没关系,相信以后会有的。” “只怕到时候本姑娘已人老珠黄啦。”罗洁黯然道。 梁欢知道,再多的安抚亦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亲昵的话语亦会遭来她的误解,他遂狠下心头,断然拒绝,不再劝慰,而任其悲伤。梁欢只觉食之无味,二人全然无初逢之悦,梁欢借故道:“今日相逢,不知他日能否再相聚,还望姑娘早日寻得一良偶,一生幸福!” 罗洁闻梁欢之言,知其已生离意,勉强笑道:“但愿吧,若能觅得贤夫,我亦退隐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之事。说不定我夫妻二人于某地能与君再度相逢了,届时再豪饮三百杯,以示庆贺!” “好!”梁欢见其心结已解,笑道:“那我们就干了这最后一杯,就此作别!”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又寒暄几句,梁欢抱剑作别,起身欲离之时,罗洁再也无法抑制心中压抑的感情,从梁欢的背后将其紧紧抱住。 “我宁愿相信,刚才的话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两行清泪自罗洁的脸颊滚滚滑落,打湿梁欢的肩头。“刚开始见到你时其貌不扬,处后方惊为天人,弥久愈发喜欢,终致欲罢不能。你知道吗?自从你为我求得良机拜紫棼玲老师为师的那一刻,我便爱上你了。爱上你了,爱得无可救药。我知道,这些年你遭人误解,历经痛楚。并非感恩,亦不是乞求你的怜悯,我只希望就这么静静地抱你一会,用我的身躯片刻的温暖,给所爱的人融化他内心冰冷的痛苦!” 刹那间,梁欢感情叠涌,如果不是龙希锦,他多想给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一个紧紧的拥抱啊。只是,因为那份爱的承诺与责任,他知道不能!于是在罗洁放下矜持敞开心扉****表白时,梁欢选择了无动于衷,一如他的名字绝情者那样作为回应。 “请君多保重!”面对梁欢的“绝情”,罗洁终于绝望,在洒下一串的泪珠后,她跃离了打开的窗口。 “若无呷蜜意,何必攀花枝了。”梁欢轻叹一声,回首望向风中那驰离的翩翩身姿,喃喃道:“你可以怪我无情,但在我的心里,却是希望你过得更好了。” 龙渊帝的伤势虽未痊愈,但元气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这得益于萧靖梁精湛的医道。对于绽放者,只要不被斩下头颅,他都有能力将负伤者在短时间内恢复。龙渊帝略略活动了一下筋骨,望向殿外有侍卫而来。 “依照吾皇谕旨,公主、附马前来参拜吾皇!” “好,让他们进来吧。”龙渊帝一抬手,淡淡道。 不一会,冯俊才与龙希桐齐步而来。二人正欲扣首,龙渊帝略略摆手,免去行礼。龙希桐将光明圣剑双手奉上,恭敬道:“父皇,孩儿已将魔仙二人斩杀,现将光明圣剑交还给父皇!” 龙渊帝见龙希桐目色冰冷,微一惊讶,却也并不怀疑。只是淡淡道:“很好,斩杀了魔仙,为我龙羽国除一大害。为缓解四方旱情,明日朕将以肥遗之血祭天,以求甘霖普降。尔等当尽心护于祭坛,以保祭天之周全。具体事宜朕已吩咐过颜儿,届时你夫妻二人听其安排便是。” “是!”二人齐声答道。 “血祭一事,关及吾龙羽国千万黎民百姓,眼下也只有你们最值得我信赖了。”龙渊帝目光殷切地望着二人。 “请圣上放心,臣等当誓死以保血祭之周!”冯俊才昂然道。 “好了,你们下去吧,去朝阳殿,颜儿在那儿稍侯,安排血祭之事,待吩咐妥当后,明日辰时,朝阳初升之时,就开始血祭仪式!”龙渊帝吩咐二人,交待完毕后目送二人离去。 “明日卯时,龙渊帝将在祭坛举行血祭祈雨仪式,依照太子龙希颜的吩咐,云龙门弟子将于祭坛四周分兵把守。”关群望了梁欢一眼,“明日卯时之前,我云龙门弟子务必到齐,所以我们将提前进发。”关群说着,取出一套云龙服饰放于梁欢的面前。“为避人耳目,穿上它吧。” 梁欢接过云龙服,淡淡道:“已经很久没有穿了。” 关群注视着梁欢将衣衫穿好,梁欢奇怪道:“咦,怎么如此合身?” 关群笑了笑道:“当然合身,因为这本来就你的衣服。” 梁欢仔细看去,果不其然,此衣正是自己负伤染血时所脱,不知怎地,此时竟被关群洗得干干净净。开口处亦被细心缝好。梁欢望向关群,心中涌出一丝温暖。 “用不着感动。”关群笑了笑,“是欣儿在你负伤昏迷不醒时为你换下的,洗净缝好,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重返云龙门了。她也多次请求父亲收回成命,但接下来几次的正魔交锋,因为你的“出色”表现,让这请求也变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是欣儿了。”梁欢的心头出那可爱女孩的样子,“也只有这个不是自己妹妹的妹妹在云龙门,才能在寒冷的生命里给我带去一丝温暖与怀念。她嫁给龙希颜后过得还好吗?”梁欢问道。 关群笑了笑,“好不好,这还不得完全取决于龙希颜,就那副冷酷无情的样子,看着都令人讨厌。但不知怎地,他居然能迷倒万千少女,真是不可思议啊!”关群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是满怀委屈,在欣儿看来,只要能留在那个人的身边,无论受多大的委屈,她也心甘情愿了。这就是那所谓的爱情,只可惜,我连这样付出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了,别玩弄那无用的伤感,现在的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身陷感情的漩涡。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身为云龙门掌门的你,有许多事远比儿女私情更为重要了。比如说,竭力保全你的父亲!” “是了,我的父亲!”关群的目光一扫悲伤,又坚定起来。他望向梁欢,伸出手道:“同利皆友,愿我们能旗开得胜!” “好一句同利皆友了。”梁欢望着关群,刹那间仿佛变得陌生起来。那狡黠睿智的笑意一脱先前之稚涩。曾经单纯的少年全无踪影,在若干年以后,现在的关群亦会变作另一个关苍明吧。梁欢苦笑一下,麻木地伸出手,与关群相握,表情僵硬而勉强。 第一百七十七章 祭天神挥剑斩龙渊(上) 曾梦同白首,爱恨两难休;愿君多怜惜,一献倾世柔!我龙希桐这一生,自始至终,都只爱过你,一个人了!都只爱你,一个人…… 夜籁人初静,铜壶滴露长。关群身着云龙月白袍,手持太微剑。目光精锐,驰于夜空之中,紧随其后的亦有三十个云龙弟子,皆是云龙门中的精锐,亦是关群的亲信。此时关群的内心极为复杂而矛盾,他感觉到了一股关所未有的压力,但数次残酷的战斗已经让这个少年迅速成长起来,更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他一向敬若神明的父亲居然还活着,暗中相助。想着这些,关群感觉没有什么坎迈不过,沉重的心头顿时轻松了许多。 梁欢混迹于云龙弟子中,望着匆匆而过的夜色,头脑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清醒。这个期待许久的时刻终于就要到来了,他的心头忍不住一阵激动与紧张。 血祭之坛早已有人等候,梁欢站于不远处望去,正是太子龙希颜。许久不见,他是那副冷酷的外表,英俊的轮廓,目光深邃,让人琢磨不透。举止之间,隐隐透出一股深厚的内息。看样子,数月不见,他的修为又精进不少了。 关群上前,将盛有肥遗之血的瓷瓶取出,交给龙希颜。与其略略交谈,龙希颜作一番指示,关群依其言吩咐众弟子守于祭坛四周。当关群走到梁欢跟前时,投给其一个眼神,指向祭坛的正后之方。梁欢会意,知龙渊帝将于坛前正方举行血祭。血祭之时,背向梁欢,为最佳行刺时机。而于祭坛四周把守的云龙弟子,会趁混乱之际极力阻挠他人救援。全盘计划,皆在二人的商定之中。 卯时,陆续的来人已站于各要处。令梁欢吃惊的是,最后前来的竟然是冯俊才夫妇及关欣。三人从梁欢的跟前走过,并未发现他的存在。梁欢默默注视着龙希桐,令人欣慰的是,他的担心已属多余。龙希桐似乎已从悲伤的阴影中走出。但那脸上若冰雪般冷漠的神情让梁欢为之一寒,他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当第一缕阳光射向祭坛时,龙渊帝踏着流火般的朝霞缓步来到祭坛前。龙希颜早已在此等候,将盛有肥遗之血的瓷瓶双手捧起,奉上了祭坛之上,随后便默默退于一旁。 龙渊帝甩了甩宽大的袖袍,望向耸立的祭坛,取出三柱巨香点燃。双手持香,拜了三拜,随后将香插入了香炉。 祭司扬起皇旗,于空中迎风招展,高声吟道:“圣皇贤臣,扣首拜神;心诚撼天,祭神方现!”随着祭司祭词的吟诵,宣告了血祭仪式正式开始。由龙渊帝率领群臣府身贴地,朝祭坛三拜。同时高声吟诵:“伟大祭神,怜吾虔诚;驭雨驾云,以享牺牲!”随着众人不停的吟诵,几名祭司将整头猪、牛、羊、鱼、鸡等丰富祭品一一端送于祭台之上。与此同时,十位全身****的美人**艳香,亦缓缓躺于祭坛之上,等候着祭神的降临。 俄而,东风徐起,紫气微微拂来,层层紫色的云朵若海浪般在天空翻滚叠涌。整座祭坛上方被一层厚重的紫金色云层笼罩。龙渊帝及群臣皆神情肃穆,屏息凝神。他们知道,此天之瑞兆,乃神灵之感。待紫金云层决裂之时,必有天神降临,享用祭品。 天空若有奔雷般轰隆作响,翻滚的紫云若开水般不住沸腾。忽轰地一声巨响,在祭坛上空厚重的紫金之坛决裂开来,并迅速向外推移,露出青冥浩荡之空。 依稀可见,一透明有形无质之人从上空缓缓飘下。与此同时,初之紫云变作一片墨黑。可见所降临之神正为雨神是也。雨神来到祭坛牺牲之旁,嗅了嗅其酥香四溢,外焦里嫩,忍不住垂涎欲滴,顿时坐于祭坛之上,大块朵颐起来。 众人虽无法睹其真容,但犹可辨其形,为一大肚圆身之神,进食之状若狼吞虎咽。一阵吞肉吐骨,啧啧作响。 在整个龙羽国的历史上,由皇上亲自举行的祭祀不下百余次,但真正记载有神冥降临的仅有十次之余。若一朝君臣在其有生之年能一睹神容,则为无上之荣幸了。但令人极为沮丧的是,此雨神身体肥大,极为贪食。大概其貌不扬,所以羞于见人。此雨神的出现,让天神在世人心中的神圣形象大打折扣。 在一顿酒足饭饱之后,雨神抚了抚圆鼓鼓的腹部,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众人忍不住一阵汗颜。雨神忽感一阵香艳扑鼻,沿香寻去,顿时眼放金芒,只见十个美女全身****躺于祭台之上。个个貌若天仙,惊艳绝伦。 雨神摇晃着身躯,来到美女跟前,伏身于**之上不住嗅弄。待一一品尝之后,似选定其中一个女子开始与之交合。众人虽无法睹雨神之真容,但却分明看到该女子下体流血不止,并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让人忍不住一阵揪心。 梁欢目睹此状,心中怒道:“这哪里是什么神冥,简直是一位贪食好色的禽兽!” 待雨神与十位美女一阵巫山**之后,早已气喘吁吁。他拍了拍美女圆润雪白的臀部,惬意十足。略一挥袖,十位女子顿时声消息绝,不再动弹。 趁雨神喘息之际,龙渊帝将盛满肥遗之血的瓷瓶双手举起,走到雨神面前。雨神慵懒地伸出手,从龙渊帝的手中将血瓶接过。龙渊帝扣首伏地,等待着神降恩泽。 此肥遗乃上古神兽,饮其血可增功延年,雨神视之,大喜,遂将瓶盖揭开,大口豪饮。关群见雨神豪饮不歇,顿时紧张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祭天神挥剑斩龙渊(下) “雨神喜饮神兽之血,血贵纯,可增功延寿,若杂,则平淡无奇。一毁初纯之效,汝必使祭血杂之,若雨神怒,则龙渊帝必遭天刑之戮!”关苍明于信函之言随即浮现在了关群的脑海。 雨神饮下数口,忽脸色大变,噗嗤一下,喷溅于龙渊帝的脸上,破口骂道:“妈的,你这祭血怎么有一股尿骚味!”雨神大怒之下,将整个血瓶朝龙渊帝的头上砸去。 龙渊帝正惊愕不已,不及回避,被此血瓶砸个正着,顿时血流满面。 “愚蠢的人类,竟敢对神灵不敬,等着遭天谴吧!哈哈哈!”雨神发出一声震天狂笑,回到云层之中。刹那间,云层愈发黑沉厚重,闪电游移其中,发出噼剥之响。 倾盆大雨开始在云层中洒落,狂风骤起,被肥遗之血遍染的龙渊帝在其强烈的煞气侵染下,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只见他的面容变得扭曲,青筋暴绽,而后肩处生出一对轻灵的浴血之翼。龙渊帝竟然在血祭之时完全绽放。 整个天际黑沉下来,龙渊帝伫立于狂风暴雨之中,双目血红,一如绝世妖魔。龙希桐想上前,却被冯俊才拉住。 只闻轰地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亮天际,从云层中决裂而去,直劈向龙渊帝的头顶。龙渊帝并不躲闪,举起光明剑,将闪电引至剑身,猛然劈去,只将整个祭坛劈得粉碎。 又是几记惊雷劈炸,均被龙渊帝避了过去。他狂舞的身影触目惊心,若九天的妖魔,狰狞可怖。 众人见状,无不屏息凝神,紧握剑柄。龙希颜看在眼里,内心为其纠结。为何原本进展有序的血祭仪式会引得雨神大怒。在霹雳之光笼罩下的龙渊帝,是否能避过天刑之罚呢? 龙渊帝且战且退,将身后所遇之卒一一抓起,抛向空中。只闻一声声惨叫不绝如缕,那些被劈之卒砸向地面,顿时面目全非,通体一阵焦糊。 “既遭天刑,何须逆天而为?”眼看士卒纷纷毙命,龙希颜狠下心头,大声喝道:“速速结困龙阙!” 龙希桐、冯俊才、关群、林枫与严曲得令,纷纷冒雨挥剑而出,歇落于龙渊帝周围,将其团团围困。同时脚踏云龙步,作繁复变换。 “金攻群山玉!” “木破四方土!” “水吞天地阔!” “火焚皆为屠!” “土食万灵躯!” 随着五人口诀的不断呤出,五色之光开始在五人剑身流转,相互交织,化作五角星芒之状,将龙渊帝被困于的星芒之中。他冷冷注视着那些流转不息的剑光,感一股强大的内息以倍增之势般排山倒海倾轧而来。与此同时,他的身躯亦被不断扭曲、拉扯。 强大的气流挤压而来,让龙渊帝直感窒息。而困龙阙亦有渐演渐密,威力倍增之势。龙渊帝识得这困龙阙的厉害,尤其是由当今武功堪称一流的高手齐施,其威势绝伦,实难招架。危急之下,龙渊帝放弃抵御,聚息于丹田,且不断吸噬着周围的流动之息。 龙渊帝此举让五人内息如潮水般注入,将其渐渐湮没。他此时如同一株浮萍,深陷气流之中,任气流拍打,四肢百骸,几近肢解。 就在众人欲施展困龙阙的斩杀势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龙渊帝以自身为中心,将光明圣剑绕其身而转,形成数圈,竟将浩若烟海的气流形成一股强劲的漩涡。五人被漩涡牵引,难以保持平衡,处境一时极为被动。 “去死吧,你们!”龙渊帝将全身的妖气爆发,猛然挥动光明圣剑,朝实力较弱的林枫及严曲之间的夹缝劈去。二人抵挡不过,只觉一道灿烂金光喷涌而来。再然后,两人的身体若纸鸳一般向后跌去,随即不醒人世。 困龙阙被龙渊帝强劲的冲击瓦解,严曲、林枫皆负伤晕厥。龙希桐、冯俊才、关群亦不同程度负伤。大雨滂沱而下,龙渊帝目光血红,冷漠地注视着祭坛四周,将扑身过来的云龙弟子一一斩杀。不一会,整个祭坛广场顿时血流成河,若人间修罗。 龙希颜知龙渊帝已魔性大发,但凭一己之力,绝难将其制服。于是和关欣、龙希桐、冯俊才、关群五人再一次结成困龙阙,将龙渊帝围于骇心。 龙渊帝知困龙阙厉害,不欲让五人发动。他举起光明圣剑,若苍穹神剑般大开大合,劈将下来。五人唯奋起抵御,毫无还击之力。光明圣剑在浩大的神圣之息与龙渊帝体内充盈的妖气相融,形成一股强大的杀伐之气。 龙希桐只感胸口一热,喷出一口鲜血,向后跌去。与此同时,五人的攻击再一次崩溃,在龙渊帝开天劈地的剑气下,不堪一击。 她的身体如一只玉蝶在雨中翩跹,一个人影轻跃而上,将龙希桐跌落的身体接住,抱入怀中。 龙希桐睁开眼来,二人四目相接,但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梁欢只是将她轻轻倚靠殿檐之下,以躲避暴雨的肆虐,手持天刑剑,然后转身。 那一刻,龙希桐伸出手去,拉住梁欢的手,梁欢只觉身形一滞,在挣扎了数秒之后,任龙希桐的痴缠从手心滑落,毅然走向龙渊帝。 龙希颜、冯俊才、关欣、关群注视着梁欢走来,迟疑片刻后,便默默退开。 “是你?”龙渊帝眯缝着眼望向梁欢,目光略带一丝惊讶。 “是我。”梁欢点了点头,这一刻,他等了很久。 “这就是巧锤为你铸的神剑?”龙渊帝将目光定格在了梁欢手中所持的剑上,此剑貌似平淡无奇,并无特别之处。 “是的。”梁欢答道,“此剑名曰天刑,巧锤先生为我铸得此剑,让我专罚无道之君,只可惜这一幕,他是看不到了!” “天刑?专罚无道之君?哈哈哈!”龙渊帝突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极不可思议的笑话。“那好吧,纵是天罚,岂可掩光明之辉?来吧,愚蠢的家伙!”龙渊帝放声狂笑,将光明圣剑高高举起,口中吟吟念道: 离九幽冥火, 融苍穹神焰; 借闪电之焚, 炼尘垢人间!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为情故一献倾世柔(上) 龙渊帝凌空而立,无数离融纯火之龙自光明圣剑剑尖涌出,飞舞于天际,将整个天际化作一片火海。天空之中,雨火相融,形成无上之奇观。所见之众,纷皆骇然。 “去死吧,小杂碎!”龙渊帝双手举起光明圣剑,朝梁欢猛地劈去。浩瀚的天火之中,无数离融纯火呼啸而来,所过之外,云消气散。梁欢交叉双臂,聚全身真气,形成一盾,试图抵挡火龙的吞噬。但那离融火龙无孔不入,有焚尽天下,无可匹敌之势。真气之盾在相抵片刻后渐渐消融。龙渊帝面含冷笑,蓄势再度劈下。 “啊!”只闻梁欢一声惨叫,整个身子被熊熊烈火吞没。 “哈哈哈,天刑剑,真是笑死人了。”龙渊帝放声狂笑。 “呃?”就在龙渊帝不可一世得意非凡之时,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梁欢竟从离融之火中缓缓走出。 “你的右臂乃火麒麟之臂,任何天火也无法伤你。也只有你,才能杀死龙渊帝!”梁欢在火海之中,仿佛看到了兽神雷蒙殷切的面容。“那么,就让这柄原本就属于你的天刑剑,带着你的希望与祝福,去结束他的生命吧!”梁欢暴喝一声,亮丽而鲜艳的羽翼自肩胛生出。 他身披凤羽战袍,手持天刑神剑,伫立于龙渊帝前。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龙渊帝惊骇地望着梁欢,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伐之气从他的体内汹涌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让其心头突然战栗,他竟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浩然正气, 涤荡乾坤; 聚凝天刑, 诛魔斩仙! 梁欢将天刑剑高高举起,凤翼怒展,翔过天际。天刑剑尖剑气喷涌,似决堤之天河,怒泄而下。一时间,风云大变,天地皆暗。他大喝一声,化身一颗明亮的流星,翔过之处,将漫天火海剪开一线,朝龙渊帝驰去。 龙渊帝稳住身形,将光明圣剑高高举起,圣剑万匹金光在天际分出一道道明亮的线条,聚向梁欢。 两剑相抵,撞出耀眼之火光,照亮整个天地。这惊天动地的博弈,让众人神晕目眩。 “光明圣剑的秘密,在于浩然无匹的剑光中那一线黑暗了。”浩瀚的天火之中,浮现出巧锤带笑的脸庞,而他临终前的告秘之声,在梁欢的耳旁萦绕不停。 “斩!”梁欢集全身之力,奋然推进,将身体****于光明剑光之中,朝剑光中那一线黑暗擎力劈去。 光明剑光随着梁欢的奋然推进在瞬间迸射开来,梁欢势如破竹,勇不可挡,将天刑剑斩向了龙渊帝的头颅。 一道猛烈的闪电在天际炸开,惨白的光幕之中,人们看到龙渊帝的头颅连同光明圣剑从天空缓缓落下,而他的身躯,在化短暂的停留后,亦毫无踌躇地跌落向地面。 “光明圣剑,父皇?”也许,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宛若天神一般的龙渊帝也会有倒下的那一刻。几乎同时,龙希颜与龙希桐飞身而上,将龙渊帝坠落的身体接住。随着光明圣剑的跌落,失去了它灿烂无匹的光华,恢复了光明灯的模样。亦不再燃烧,天地一片安静,只剩下梁欢厚重的喘息。 龙渊帝的头颅咕噜咕噜滚动,龙希桐双手捧起,抱于怀中,走到其尸体前,用心接好。 尽管龙渊帝称不上一位合格的父亲,在龙希桐的心头甚至对其有一丝怨恨。但毕竟骨肉情深,血浓于水。当龙渊帝真的死去之时,龙希桐的心头依然无比难受。泪水沿其脸颊悄无声息地滑落,她忍不住伏尸痛哭起来。 “一切都结束了啊!”梁欢望着眼前的一切,但目睹龙希桐的伤心欲绝,他没有丝毫复仇后的快意,反而有一种深深的自责与内疚。他想上前去给龙希桐一丝安慰,但又能说什么呢?以一个杀父仇人的身份去安慰?没有比这更为荒谬的事吧? 他双膝一软,脆跌于地。既然如此,就让这肆虐的暴雨冲刷他心中无尽的罪恶吧,反正她恨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满以为随着龙渊帝的死去,一切都会结束。但是当关群持剑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才发现,自己在毫无防备之际,因为自己的单纯,又陷入了另一个阴谋。 “龙渊帝死,力除此人,方可固掌门之位,稳执朝中大权!”关群阅过信笺后将其烧毁。他望向窗外,仿佛看到了父亲那严肃而坚定的目光。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雨水沿发丝滴落于地,那垂下的发丝覆盖了梁欢的眼帘,看不清有任何表情。 关群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好友,但父亲的信中的嘱咐将这些美好的画面彻底撕得粉碎。他终于狠下心,绝然道:“你,非死不可!” “呵,好一个非死不可了!很难相信,这句话竟然从我一直视为好兄弟的口中说出。”梁欢站了起来,冷冷注视着关群。“可是,就凭你,能杀得了我吗?”他轻蔑而带着极大的讥讽道。 “你错了,好像并不止一个希望你死了。”关群淡淡提醒道。 梁欢余光扫过,见冯俊才亦从雨中不远处走来。几乎同时,龙希颜与龙希桐亦停止了悲伤,成合围之势走向梁欢。 “那么,关欣呢?”梁欢望向勿自踌躇不前的关欣道,“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知道,嫁作他妇的你,也有你的迫不得已!”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在他的内心里,他是多么渴望这个在他心中视若亲妹妹的女孩能放弃与自己残酷的厮杀啊。 但结果还是令他失望,迟疑片刻后,关欣望了龙希颜一眼,银牙一眼,义无反顾地站在了龙希颜的身边。 “对不起,梁欢哥。”她低声道。 梁欢望了望这多么熟悉的五人,惨然一笑道:“你们五个人,冯俊才,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授业恩师,我持剑相向,为大不敬!” “你,关群。”梁欢将目光转向关群,道:“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亦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云龙弟子也好,魔界巨擘也好。在我的心里,我一直视你为最好的兄弟!” “你,欣儿。”梁欢柔和一笑,“感谢我在云龙门时你陪我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我一直把你视同妹妹。我也知道,你有你的难言之隐及迫不得已。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不会怪你的。” “你!”梁欢望向龙希颜,“这个外表冷酷的家伙,身为皇族子嗣,英俊潇洒,天资禀异,武艺过人。曾经令无数少女倾慕。说实话,我很有一些嫉妒,也曾把你当作奋斗的目标。” 最后,梁欢将目光定格在了龙希桐的身上,他的脸上顿显痛苦之色。稍作平静后,苦笑道:“而你,则是我曾经最挚爱的人了。” 第一百八十章 为情故一献倾世柔(下) 梁欢后退几步,目光陡然变冰冷:“你们五个人,曾经给过我温暖与关怀,在我生命中具有无可撼动的地位。≧頂點小說,但是现在,你们站在我的面前,统统来要我的命。昔日之恩,无以为报,为表谢意,我让你们五人各一招,绝不还手,五招过后,我与诸位,从此恩断义绝!” 梁欢之言,令冯俊才求之不得,他早就想致梁欢于死地,恨不得生吞其肉,活剥其骨。不待梁欢说完,他率先举剑转向梁欢。 梁欢见其势迅猛,知此人心狠手辣,身形一转,冯俊才的剑便与其贴身而过。 “无耻妖人,方才还说不还手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冯俊才勃然大怒道。 梁欢冷笑一声,道:“我说过不还手,可没有说过不闪避。”一句话将冯俊才气得七窍生烟。但一招过后,自己不便再动手,只得授意其余诸人全力施为,小心应对。 关群会其意,点了点头,遂站于梁欢跟前。他知道此时的梁欢就算是五人联手也未必能将其斩杀。既然梁欢承诺每人相让一招,此为天赐良机,若真如此,自己的倾力一击,就算不能将其杀死,也必能致其重伤。 “得罪了,好兄弟!”关群抱拳致歉,随即脚踏云龙步,口中吟吟念道: 浩然正气, 涤荡乾坤; 聚凝灵霄, 诛魔斩仙! 梁欢神情痛楚,不去闪避。关群的那一句好兄弟让其心头酸涩。这位曾经最好的兄弟啊,此刻居然要致自己于死地,真是天大的讽刺了。而更令梁欢惊疑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关群竟学会了神龙斩,他实在不愿相信,关群所习此术竟是为了对付自己。心痛之下,他甚至连防御的心思都没有。 关群伫立于半空之中,将灵霄古剑高高举起。无穷的真气在其身后形成一股强劲的风暴。厚重的云层之中,闪电不时迸射出耀眼惨白的火光,一阵噼剥作响。 随着关群双手的挥剑,灵霄古剑携奔雷之威,毫无踌躇地向梁欢劈去。梁欢目视那一束强劲的剑光,若巨龙之口般吞噬而来。他平静地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狂啸巨龙剑光瞬间将梁欢的身体湮没,在机体本能的作用下,身体的内息快速旋转,以抵御这强劲剑气的摧残。 一方面大概是关群习练此术不久,此神龙斩未至上乘,威势自然不及紫祥及关苍明之炉火纯青。另一方面由于梁欢的特殊体质,剑光虽迎面而来,并未致梁欢于死地。但虽是如此,梁欢犹感胸口一窒,一股热血上涌,喷将出来。 他直感眼前一黑,用力摇了摇头,身体在摇晃数下后,方能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 众人见梁欢身负重伤,大感快意。冯俊才欲趁机结束他的性命。关欣见状,故意上前,将其拦住,道:“这一剑,该我了!”说罢,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缓步来到了梁欢跟前。 冯俊才思忖,就算是关欣手下留情,接下来的龙希颜必会致其于死地,以报杀父之仇。若此时出手,倒显得自己无比卑劣,遂冷笑作罢。 梁欢模糊的视线之中,见关欣缓步而来,微笑一下,不由得喊道:“是你了,欣儿!” 关欣低低道:“梁欢哥。”但见梁欢趔趄欲倒,她本欲上前相扶,但纠结之后,遂放弃了这个打算。 “也好,能死在你的剑下,总比死在那些人的手中胜过百倍了。不过,在我死去之前,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梁欢请求道。 “嗯。”关欣肯定地点了点头,“无论梁欢哥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真是我的好妹妹了。”梁欢笑了笑,道:“你一定要答应我,在我死的时候,一定不许哭鼻子哟,呵呵!” “哥!”听闻梁欢之言,关欣鼻子一酸,眼泪扑扑簌而落。 “刚才还说什么都答应我的,你看,转眼之间又哭鼻子了,唉!”梁欢假意叹息。 “我不哭!”关欣强忍痛楚,拭去眼泪。 “这才听话嘛!”梁欢开始剧烈咳嗽,又喷出几口鲜血。关欣想上前扶住,但梁欢摇了摇头,微笑着拒绝。“请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要坚强!” “嗯。”关欣拼命点头。 “那么,开始吧!”梁欢淡淡道,然后作好了受死的准备。 “对不起,梁欢哥。”关欣含泪道了一声,再然后,挥剑迅捷而上。待至梁欢跟前时,她的剑尖巧妙地从梁欢的腹部贴过,将其衣衫拉开一口,而其身体却毫发无伤。 “你是我的哥哥,我又怎么会忍心伤害你呢?”梁欢看到了关欣脸颊那一闪而逝的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傻妹妹!” 这种雕虫小技自然逃不过众人如鹰隼般的目光,但就算关欣不忍下手,那又如何呢?至少龙希颜不会如此心慈手软吧? 果然,待关欣一击结束之后,龙希颜缓步上前。 “等等!”就在龙希颜举剑的那一刻,龙希桐忽然喊道。 龙希颜好奇地回过头,见龙希桐目光踟蹰,遂严肃道:“我知道你一直很爱他,他杀死了我们的父亲,即使你为此人求情,我亦断然不会答应的。” 龙希桐摇了摇头:“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龙希颜愈发惊愕。 “正因为他杀死了我的父亲,所以我不但不会为其求情,反而会亲手杀死他!”龙希桐的目光变得冰冷。 “哦?”龙希颜现出一笑,“那最好不过了。” “不过,既然是我们的父皇,那么这致命的一剑,理应由我们二人合力施为。”龙希桐淡淡道。 龙希颜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好,那依你所言!” 龙希桐默默来到梁欢面前,注视着他,目光冰冷。梁欢望着如此冷漠的面容,心道:“大概她是真的恨我入骨吧!” “那么,动手吧。”龙希颜道。 龙希桐点了点头,二人同时挥剑,皆以太虚剑法,步履踏若行云流水,剑法轻盈,若灵舞而舞。二人攒刺的剑尖形成一道光网,天衣无缝般朝梁欢笼罩而去。 在漫天的剑光中,梁欢看到,那个人的面容,一如当初般娇艳动人。如果可以的话,在其哭泣的时候,他真想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但一次次无情的伤害让其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灵屡受重创。他的眼前浮现出二人在武桐源吟诗作画,甜蜜相依的时光,那段时光如同一颗璀璨的恒星般照耀在他生命的长河里,给他苍凉的人生带去一些温暖。而此时,这个曾经挚爱的女人,正挥动着凤仪剑,将满腔的积怨化作剑光点点,倾泄而来。 这一刻,令梁欢终生难忘。他的心刹那间被撕裂,就在他安详地等待死神降临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龙希桐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梁欢的跟前。而龙希颜的剑收势不住,哧地一声没入了龙希桐的后背。在强劲的力道下,龙希桐的身体向前倒去,扑入了那个人的怀抱。她的嘴角这才泛起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刹那间,所有的人无不震惊。 …… 在耀眼的光芒中,一袭紫衣,迎面而来。风掀起她的衣袂,如同携一阵春雨而至,芳华尽绽。一女子伸出皓腕,将梁欢抱住。青丝如瀑,滑过他的脸颊。 …… “你没事吧?”这声音仿佛来自远古,是如此的熟悉而又陌生。有如一阵柔柔的风,润过他的耳畔。如此清新,足以唤醒每一颗沉睡的灵魂,融化每一处残留的冰雪。 …… “用我的吧!”一个声音温柔道。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而几近陌生,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是听错了?于是他抬起头。 没错,正是那张艳丽动人的脸庞,如同他晕倒时,怀抱他的那一缕**的温柔。龙希桐莞尔一笑:“试一试。” …… 她的眼眸是如此的明亮,似寒星,又若宝石。但是,梁欢分明看到,为何那深邃的眸中竟蕴藏着一丝不情愿呢? …… 如细雨中的深柳,他忍不住拔开这眼前的朦胧,而一览其丽色。他的神情是如此专注,以至于他不曾注意有层层光流,正从龙希桐的剑尖涌出,既然将其全身包裹。 他只是伸出手去,探入被光流笼罩的龙希桐。层层光流随着他手指的探入,如波纹一般朝四周圈圈荡漾而开。 当龙爪与利剑透梁欢身体而出时,他露出了满足的笑意,道出于深埋于心中的三个字:“你真美!” …… “我只是觉得,若你爱一个人时,你并不会介意他是何身份,会包容他,甚至纵容她曾经对你的伤害,当你遇到危险时,他会为你奋不顾身,只怕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她深情凝视着梁欢。 …… “去吧,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龙希桐为梁欢挡下一剑,注视着梁欢,深情地说道。再然后,只见她将梁欢用力推向远处,以单薄之躯如女妖作殊死搏斗。 “龙希桐!”梁欢只觉自己的身体向后飘去,那张熟悉的面容亦渐渐远去。 …… “我好冷,请你抱紧我好吗?”鲜血从龙希桐的嘴角渗出,她虚弱地乞求道。 “桐儿!”梁欢顿觉脑海一片空白,他麻木地将龙希桐抱入怀中。 “是否只有这样,我才能一享你温暖的怀抱呢?”龙希桐含笑,泪水却沿脸颊滑落。 “不!不!”梁欢拼命摇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龙希桐伸出手去抚住梁欢的脸庞,喃喃道:“曾梦同白首,爱恨两难休;愿君多怜惜,一献倾世柔!我龙希桐这一生,自始至终,都只爱过你,一个人了!都只爱你,一个人……”说完之后,龙希桐将最后一抹笑意绽放在了脸上,抚弄梁欢脸庞的手无力垂下。手心犹紧握的,是那张已然泛黄的信笺:天青星亦疏,多言非吾徒…… 第一百八十一章 生死两茫相思泣血(上) 相比于龙希桐对爱情的执着,他感觉自己竟是如此的卑劣与胆怯。在面对亲人的阴谋欺骗,爱人的无情冷落,甚至不时的刻毒讥讽,龙希桐那颗原本伤痕累累的心终于绝望。到最后,满怀希冀的她无奈之下终于在爱人的怀抱中,一享爱这怜悯的温暖。 “希桐姐姐——” “桐儿?” “七公主——” “七妹!”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刻停留,他们几乎不敢相信方才还恨意汹涌的龙希桐此时竟会香消玉殒。在震惊了约有数秒之后,冯俊才第一个反应过来,发疯一般扑上前去。 “桐儿,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求你,不要同我开这种玩笑好吗?”冯俊才一把将梁欢推开,不断摇晃着龙希桐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梁欢的脑海一片空白,茫然地望着冯俊才声嘶力竭地呼喊。他感觉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的寒冷。那冰冷的痛苦若冰水般将他的整个身体包裹、凝结…… “啊——”梁欢再也无法抑制那满心的痛楚,发出一声悲惨的哭喊。他将龙希桐的身体从冯俊才的怀中夺过,惨笑道:“走开,你们这些骗子,这些卑劣的阴谋家,不可饶恕!”梁欢退后几步,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梁欢哥!”关欣见梁欢面目狰狞,关切地喊道,“你没事吧?” “都走开!”只见一道彩光自梁欢的凤羽战袍射出,冲向万丈高空。“都是你们逼我的!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梁欢的眼眶变得血红,露出一声古怪的笑意,再然后,他推开冯俊才,抱起龙希桐,身化一道霞光,冲向云霄。 “呵呵呵,是你,是你杀死了桐儿!”冯俊才突然发髻散乱,发出几声怪笑,望着龙希颜。 龙希颜望着冯俊才古怪的笑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俊才?”关群似乎预感到了一丝不妙。 “我要杀了你,为桐儿报仇!”冯俊才突然上前,在龙希颜惊愕之际,5555,挥剑向其刺去。就在剑光抵向龙希颜的身体时,冯俊才只感喉头一凉。在关键时刻,关群果断地结束了他的性命。 冯俊才的喉头发出咯咯数声响,转身死死盯着龙希颜,直至身体僵硬,其面容可怖,让人毛骨悚然。 这接连而至的变故,让关欣一时难以接受,她只觉眼前一默,便晕了过去。 暴雨还在哗哗下个不停,冲刷着血祭之坛。关群放下剑,任雨水将剑身的血迹洗净。 龙希颜望了关群一眼,既无向他表示感谢,亦无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他的眼神有一丝空洞,跌跌撞撞地从关群的身旁走过。淡淡道:“这儿,就交给你了!” “等等。”就在龙希颜欲离去时,关群喊住他。 龙希颜伫足,关群拾起地上早已被熄灭的光明灯,恭敬地递给龙希颜道:“不管怎样,它都是龙氏皇族的骄傲!” 龙希颜默默注视着光明灯,犹豫片刻之后,从关群的手中接过,离开祭坛,头也不回。 随着龙希颜的离去,偌大的祭坛只剩下了关群一人。他弃关欣于不顾,甚至不愿搭理龙渊帝的尸首。但他们的死去在其来并非是令其失落伤痛的原因,真正令其感到绝望的,是传中举世无匹的光明圣剑,他实在不敢相信,有一天这柄神剑也会落败。在其看来,这种打击比父亲以及妹妹的死去更令他受刺激。 “刚才为什么不杀死他呢?”祭坛之后,一人缓步走来。 关群的心头猛然颤栗,回过头去,果然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只是此时的关苍明全无当初父亲的慈爱,更多了一份杀伐之气。 “你没有听到吗?”关群反问道,“梁欢在离去时,要让我们付出代价了!连龙渊帝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认为我们还能活命吗?” “所以你将光明剑给了他,希望他能为之一搏!”关苍明似乎明白了儿子的用意。 “现在,能对付梁欢的,也只有龙希颜一人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关群的眼中满是无奈。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关苍明叹息一声,默默走到龙渊帝的身旁,嘴角浮出一缕胜利的笑意。他蹲下身,为其合下未瞑的双眼,一番端详过后,举步欲离。 “他都死了,你还要离去吗?”关群见父亲要走,遂大声问道。 关苍明哈哈大笑道:“现在的你,无论是智谋还是修为,其造诣已经不再我之下了。我留下,又有何用?”关苍明在大笑数声后,大步离去。 群妖山,武桐源,鸳鸯泊,同心亭。 谷幽幽,意绵绵;有情人,何羡仙? 风飘飘,路渺渺;执子手,愿偕老! …… 绝人域,西风亭,郎子昧心,厚颜若诚,犹道有情饰无情! 武桐源,鸳鸯泊,娘子美艳,香肩披霞,不是仙姑胜仙姑! …… 晚霞涂艳,芙蓉滴娇,红尘多妖娆。若结无情果,花可陨,香犹消。 澄波似练,金风若绦,万物可为鉴。倘负有情人,尸当凌,骨可抛! …… 世间男子多薄情,寻花问柳脚踏青;新欢及身若添衣,巧语媚言岂可信? 人道男子多薄情,实为痴心屡伤深;他日若逢命所属,抛却轮回换此生! …… 吾名梁欢,三生有幸,蒙天垂青,得此佳人。然痴心一片,天地可鉴。上至九天神冥,下至九幽妖魔,共为见证。吾愿以永世之轮回,唯换取今生与七公主龙希桐之共结连理,许十年之期,月献太牢,以飨诸路。如违此誓,当自毁而亡。吾之血肉,以充之腹。吾之魂魄,永囚幽冥之府,虽万劫,而不复焉! …… 亭柱上所刻的诗迹依然清晰可见,梁欢轻轻抚弄,喃喃吟颂。过往一幕,一如昨日。而他的心,却一斑驳,剥落…… 末了,他将纷红色的莲花铺成一张床。龙希桐躺于其上,她的一生,不亦同此莲花般纯洁无暇吗? 他默默注视着龙希桐,直到她死去的时候,那始终有一缕淡淡烟愁的姑娘,这时面容才平静而安详。 就这么坐在她的身旁,梁欢陪同她看冷月自寒塘升起,流星于碧空垂泪,荷莲在风中凋零…… 这些风景的沧桑变迁在他的心头悄然进行,他的心如同冰封的寒窖,将自己深埋于过往痛苦不失甜蜜的回忆。从初入云龙门第一眼见到龙希桐的背影,第一次目睹其真容,第一次躺于其香软的怀中,第一次与其援手战敌,第一次习练起龙翔凤翥…… 这些不断浮现的画面,让其意识到:原来,他本以为被痛苦充斥的人生竟有如此多美好的回忆。龙希桐的出现给他灰色的人生增添了一道道亮丽的色彩。伫足凝望的瞬间,亦能感受到悄然而至,幽香如许的幸福。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生死两茫相思泣血(下) 但当回忆从武桐源出来时,这温馨美好的画面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灰色沉重的格调,悲伤无奈的色彩。血腥、痛苦、挣扎、呐喊。这些悲惨的字眼令其生命开始苍白。随着朋友、亲人、爱人的相继远离,那心中温暖的人性之火也被熄灭。一个人在黑色的道路上愈行愈远,无法回头。 他甚至设想过种种能与龙希桐在一起的可能。猛然回首,让其不禁惊心。这种悲剧的诞生,其实在他的心里预演过无数遍,只不过是一种臆想的被证实而已。从一开始,由于身份悬殊,自惭形秽的他只能把龙希桐当作梦中情人。但当两人真正在一起时,尤其是在爱情遭受挫折之时,这种根深蒂固,融于血肉的自卑让其不得不采取了退却的态度,沿心中臆想的结果有序推进。甚至许多次,自己竟刻意制造它的发生。一旦这种爱情悲剧真的展现于眼前时,与内心深处无数次的上演竟不谋而合。他知道这并非巧合,纯粹是自己冥顽的心理作祟。以至于自己对待龙希桐时,采取的态度竟是一种泣血的冷漠、伤害以及折磨。就算他能完全体会到龙希桐的苦衷与无可奈何,但为了一睹臆想悲剧的实现,以“炫耀”自己的“先见之明”,这才不惜选择了对她的深深伤害。这,才是导致他们爱情悲剧的真正原因了。 相比于龙希桐对爱情的执着,他感觉自己竟是如此的卑劣与胆怯。在面对亲人的阴谋欺骗,爱人的无情冷落,甚至不时的刻毒讥讽,龙希桐那颗原本伤痕累累的心终于绝望。到最后,满怀希冀的她无奈之下终于在爱人的怀抱中,一享爱这怜悯的温暖。 从某种意义上来,杀死龙希桐的不是龙希颜,而是自己的无情,将这个为爱执着的女人彻底推上了爱的断头台。 当可怕的真相清晰地被捋清时,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穷罪恶,手指在无意间轻轻触到了天刑神剑。 “神剑天刑了。”梁欢注视着这柄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厉害无比的神器,苦笑道:“就算我能用天刑剑杀死你们,但面对那些卑劣的人性时,我犹感到深深的无可4444,奈何了,神剑天刑,亦难刑!” 几天过去了,胡须开始爬上了他的下巴,脸上的沧桑憔悴一览无余。恍惚之中,他竟然朦胧睡去。 “都是你们逼我的!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梁欢疯狂的笑容依然在龙希颜的脑海回荡。 阴雨连绵,天气若鬼哭一般让人烦闷不安。龙希颜将光明灯置于一边,负手于殿中来回踱步。 虽然继承了龙渊帝的皇位,这一刻是他梦寐以求,但此时他一也高兴不起来。梁欢将龙渊帝的杀死,亦破灭了光明圣剑不败的神话。换言之,即使他手中有光明圣剑,他龙羽国帝君的位置至少有被撼动的危险。更何况,以他现在的造诣,根本未能完全窥得光明圣剑的奥义。 这种不安,让他心烦意乱,以至于他草草结束了龙渊帝的殓葬。朝中事务,亦全权交由关群打理,将自己锁于这黑沉的殿中。闪电不时于天际若珠丝般攀爬,绽放出那个人可怕的面容,让其心惊胆战。 “绽放?”忽然间,龙渊帝绽放的场景于他脑海闪现。“是了,父皇已然绽放。”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即在龙希颜的脑海诞生,在平魔一役中,亦有三千从光明寺僧悉数绽放,勇猛难挡。 “既然绽放能令修为大幅度提升的话,为何不一试呢?也许,这是唯一能战胜梁欢的有效办法了。”龙希颜脸上浮出一线无奈。沉吟片刻后,他淡淡道:“传萧靖梁。” 宦官尖锐的传到声亦增添了几分诡异与邪气。豆大的雨在金砖铺就落瞬间荡开,形成一圈圈漂亮的水花。一黑色的人影踏着泛起的水花,来到了龙希颜的跟前。 龙希颜打量了萧靖梁一眼,问道:“你就是萧靖梁?” 萧靖梁了头,道:“是!” “你过来。”龙希颜淡淡吩咐道,随即屏退左右,引萧靖梁进入内殿。 萧靖梁话并不多,在行过简单的宫礼之后,一直默然无语。又或是,他早已预料到了龙希颜召唤自己前来的目的,只等其开口而已。 “坐吧。”龙希颜露出少有的客气。 萧靖梁也不拒绝,反而连一声谦恭的谢谢都没有,大大方方地坐于龙希颜的对面。 龙希颜见其举动如此大方,既然大笑起来。“好!好!好!”他连数三声,露出赞许之色。 萧靖梁端起桌上已泡好的茶水,悠然地品尝。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召你来的目的了吧?”龙希颜见其如此淡定,直奔主题道。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长处,唯一能值得别人利用的,也只有绽放一术了。”萧靖梁笑了笑,毫不隐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圣上正是为此而来。” “是的。”龙希颜了头,“我想知道的是,一旦成为绽放者,是否真的能使修为提升数倍?” 萧靖梁道:“所谓绽放者,无非是在本人体内植入异种真气,借他方之力来提升自身修为。此异种真气愈强,则自身修为自然愈发精进。但是——”萧靖梁语气一转,“其弊端是若使用者无以克制异种真气的反噬,便会沦为魔类。择人而噬,也就是所谓的绽放者,一旦绽放,修为虽愈发深厚,其魔性大发时,伤及他人必遭他人诋毁与追杀,为天下所道正道所不容了。”萧靖梁到“正道”两个字时语气故意加重几分,讥讽之色顿显于形容。 “为正道所不容吗?”龙希颜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一笑,“所谓的正道,那还不是由我了算么?” 萧靖梁眼睛一亮,“既然圣上能想通这一,那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萧靖梁着,从怀中掏出一淡蓝色瓷瓶。 “这是什么?”龙希颜好奇地问道。 “自绽放者龙渊帝体内收集到的异种真气。”萧靖梁故作轻描淡写道。 “什么?从我父皇身上收集到的异种真气?”龙希颜忍不住吃了一惊。 萧靖梁了头:“龙渊帝的修为通神,堪称一流,若续其异种真气于体,所造就的绽放者到底有何种惊人的威力,真的很是令人期待了。”萧靖梁眼中突然闪出一种炽热的光芒。 “的确很是令人期待了。”龙希颜嘴角不由得抽动一下,赞同的了头,“那就开始吧。” 萧靖梁亦了头,随即带龙希颜来到一间密室,吩咐龙希颜躺于一石床之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五枚骨玉,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古怪咒语的不断念出,那五枚骨玉在龙希颜的上方快速旋转,形成一五角星芒。自星芒上向下射出一道血红色的光幕,将龙希颜的全身包裹。 紧接着,那瓶蓝宝石色的液体悬挂于光幕之上,随着瓶身的倾斜,将那股蓝色的液体缓缓注入龙希颜的体内。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南柯一梦豁然开朗(上) 在一片雪白的光幕之中,一位女子施施然而来。梁欢努力睁大眼,擦拭掉眼前的模糊,赫然发现正是龙希桐。 “桐儿?”他伸出手去,想将其抓住,龙希桐略一避闪,便巧妙地躲了开去。 “桐儿,是你吗?”梁欢大声喊道,向她的身形奔跑而去,想将其紧紧抱住,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但自己却径直从龙希桐的身体穿透,他回首,龙希桐那美丽的眼眸仍注视着自己。 “为什么要躲开我呢?”梁欢不甘地呐喊道,“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吗?” “恨你?”龙希桐的面容突然变得冰冷,“你,我为什么要恨你?” “我?”梁欢一时愕然,既然低低道:“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去爱你了,如此卑劣的我,与你谈情爱简直是对你的一种亵渎。”梁欢无力地跪下,不敢直视龙希桐那冰冷的目光。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龙希桐扬起凤仪剑,朝梁欢刺将过来。 “当”地一声响,另一柄剑将凤仪剑挡下,其剑上刻有一朵纯洁的雪莲。 “雪藏剑?”梁欢吃了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柳香香与龙希桐持剑对峙。 “柳香香?”梁欢惊愕地喊道。 “哦?”龙希桐打量了一下柳香香,“你就是那个令梁欢为之疯狂的女人?” 柳香香叹了口气:“只可惜,在他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了。” 龙希桐笑了笑:“也很可惜,他却没有为了我肯与天下人为敌的那种魄力了。” “我——”梁欢一时为之语塞。 “那我们就看看他到底心疼谁了。”柳香香陡然挥剑,朝龙希桐刺去。 龙希桐回剑相抵,只见两剑相击,火光四射。二人招招均是致人于死地,双眼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桐儿!香儿!你们快快住手!”梁欢见状,不忍见两人受伤,遂急忙上前劝阻。只可惜两人相斗极为激烈。若强行阻拦,只会两败俱伤。无奈之下,ffff,梁欢只得见两人相互厮杀。 几乎同时,龙希桐与柳香香将手中的剑插入了彼此的心窝。梁欢上前,抱着龙希桐,伤心欲绝。 “原来,在你的心里,还是爱着她了!”柳香香见梁欢关心龙希桐,面目随即变得狰狞,瞬间妖气大盛,陡然绽放。“既然这样的话——”柳香香冷笑道,“那我就成全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吧。”柳香香柳眉倒竖,将雪藏剑高高举起,一柱擎天雪光向梁欢倾轧而来。 当萧靖梁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时,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满意地欣赏着自己杰出的成果,只等龙希颜醒来的那一刻。 终于,龙希颜不负其望,睁开眼,缓缓醒来。他下意识地探了探内息,略一运气,原本空荡的丹田顿时真气充盈,汹涌澎湃。只感一股强大的内息源源不绝。这是他修行以来从未有过的神奇体验,大有别开天地,登临绝,一览山之感。 “怎么样?”萧靖梁笑着问道。 龙希颜了头:“如果不是成为绽放者,我从来没有想过武学上竟能达到如此神奇境界。难怪众多的雪莲教徒不惜成魔,也要成为绽放者了。”龙希颜感慨道。 “只可惜,对于雪莲教徒来,因无法克制妖力,靠绽放成魔试图获取强大的力量,最后痛失人性,沦为魔道了。” 龙希颜笑了笑:“强者正,弱者魔,亘古不变。” “但为了尽量减少绽放的可能,圣上犹有切记之事。”萧靖梁提醒道。 “请讲!”龙希颜拱手道。 “其一,男女之事须加以节制,不可纵欲;其二,释放妖力为你可控之内,最好尽量避免使用。此二,圣上须铭记于心!”萧靖梁严肃道。 龙希颜了头:“谢谢你的提醒,不过,如果想战胜那个人,看来绽放是无法避免了。对了——”龙希颜似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将梁欢改造成绽放者时,用的又是谁的异种真气?” “梁欢?”萧靖梁一愣,既然摇了摇头,“我可没有将其改造为绽放者。” “这就奇怪了,那为何他又会生出凤羽之翼呢?”龙希颜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令在下也十分困惑了。”萧靖梁的眼中亦有一丝困惑。 “原来是这样了。”龙希颜沉吟片刻,忽然又问道:“你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 “别的倒是没什么了。”萧靖梁淡淡道。“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他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于是惊愕地望着龙希颜,见其目光之中竟有现出一丝杀气。 “你在我父皇死去的时候,能将他体内的异种真气收集,移植给别人。想必在我死去之时,你同样也会这么做吧?”龙希颜冷冷问道。 萧靖梁终于明白了龙希颜的弦外之音。他淡淡一笑,反问道:“你认为呢?处在我这个位置,终其价值,也只是被人利用。我能做的,只不过是研制出修为更高的修真之人。绽放者也好,就算是魔头也罢,这些全不在我考虑的范畴之内,哪怕——”萧靖梁毫无惧意地注视着龙希颜,“哪怕你杀了我也好!” “既然这样的话——”龙希颜亦眯缝着眼注视着萧靖梁,略带欣赏之意,淡淡道:“那我也不能让你活下来!”罢,他将扬起的剑轻轻挥下。 有水滴响起,嗒嗒地落在空荡的石洞内。梁欢直感一种极度的寒冷,如坠冰窟。 “武郎,你醒醒啊!”一女子在梁欢的耳畔焦急地喊道。 梁欢揉了揉模糊的眼睛,睁开眼来。“锦儿,是你?”他正欲起来,直感全身剧痛,四肢百骸欲散。 “不要动,武哥,好好休息。”龙希锦柔声安慰道。 “我这是在哪里?”梁欢望了望黑漆漆的四周,茫然问道。 “镜月台呀,你不是答应带我去一处看月的好地方吗?”龙希锦道。 “哦,是了。”梁欢想了想,确有其事。 “你快看!”龙希锦指了指黑天那一线生出的月儿,“月亮马就就要出来了。” 梁欢侧过头,沿龙希锦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东方一轮明月正缓缓升起,在漆黑的夜里幽蓝而诡异。渐渐地,那轮明月愈升愈高,将整个天空照亮。圣洁的月光披罩在了镜月台上,二人如身处月宫仙境。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南柯一梦豁然开朗(下) 龙希锦望着这美丽而神奇的景致,忍不住翩翩起舞。身披一层柔和的月光,身姿绰约,若九天的仙女。梁欢忍不住看呆了。 “我美吗?”龙希锦舞至梁欢的身旁,含情脉脉道。 梁欢伸出手去,轻抚他白玉似的脸颊,不由得道:“简直胜似月宫仙女了。” “那相比于龙希桐姐姐呢?谁更美?”龙希锦痴痴问道。 “龙希桐?”梁欢不由得一怔,内心忽感一阵心痛,“她已经不在了。” “是了,姐姐已经不在了,所以你才这般憔悴了。”龙希锦的眼眶之中晶莹垂泪。“但是,你答应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呀,要带我去看尽人间风景。我见你如此一蹶不振的样子,心里很是难受。”龙希锦将脸贴在了梁欢的胸口。 “照顾你一辈子吗?”梁欢苦笑一下,“现在的我,还有资格去爱任何人吗?” “我不管,我就要你!姐姐能给你的,我也能给!”龙希锦将湿软的香唇贴上了梁欢的唇瓣。 梁欢只感全身一热,忍不住将龙希锦紧紧抱住。二人退去衣衫,在唯美的镜月台上疯狂缠绵…… 当一番巫山**结束时,梁欢也就悠悠醒来。他望了望四周,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龙希桐安静地躺于身旁。 梁欢站了起来,忽然发现下体有一滩湿迹,他苦涩一笑:“人类的悲剧,只因为他是人。无论他的修为有多么高强,他也无法成为神。那些纯洁而美好的爱情或许只是一个美好的传吧。面对现实的诸多无可奈何,你会发现自己的力量是何其的渺。既然那些人已经逝去,无法挽回,何不去好好珍惜身边爱自己的那个人呢?就算再去拼命努力让龙希桐复活,到头来也只不过是重蹈柳香香之覆辙吧。” 东方升起一抹亮丽的云霞,他蓦然发现是如此的美丽。有些美摇不可即,如同天边的云霞,有些人就在身边,如同湖中的莲花。在伤痛之后,他终于决定将龙希桐埋葬在了湖底。那湖中摇曳的莲花恰似龙希桐微笑的祝福。至≥±≥±≥±≥±,少,他可以这么安慰自己。 在将衣裤洗净,晾干之后,又于湖中洗漱一番。穿上干净的衣衫,倍感神清气爽。曾经的疯狂已经过去,今天的美好还得继续。他觉得自己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了,作为一个人,应该做的事。 雪莲山依然是当初的模样,大雪纷飞,失去了往日的繁盛,愈显清幽。梁欢默默注视着山腰间那伫立的半截石碑,其上所刻之字如同昨日浮现。他轻轻抚之,不禁默默叹息。“很抱歉,我欺骗了你。曾经拼命地努力也只是为了换取另一个人的心痛,更多的则是出自于爱的报复,却不想令你成为了牺牲品。我的虚伪与卑劣在神圣的雪莲山上相形见绌。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愿你在那片远离仇恨与杀戮的净土上,能重获一份安详与宁静。 再然后,他默默登上山去。他满以为雪莲教在那一战全军覆没之后会荡然无存。但没想到的是,初登山,便依稀见到几个人影在忙碌重建事宜。几番寻问之后,方知米丽雅见天霞仙子辞去教主一职,任寒冰容为教主后愤然离去。如今雪莲教于平魔一役中几损失殆尽,她这才返回,重掌雪莲教中事务。 “这样也好,至少在你的努力之下,雪莲教能得以延续。”梁欢淡淡道。 “你呢?”米丽雅虽然对梁欢为人极为不满,但此番劫后余生,故人皆亡,顿生几分相惜之情。 “重振教魔旗鼓?”米丽雅开玩笑道,“继续与朝廷相抗?” “你觉得我有那个才能吗?”梁欢笑问道。 “难了。”米丽雅淡淡道。 梁欢沉吟片刻,方道:“历经人间沧桑,我已经想开了。” “哦?”米丽雅笑道,“想当初,你来我雪莲教时,才是一个屁孩了,不出几年,竟变得如此沧桑老沉?” “没办法,人生所迫。当你面对那种恶劣环境时,为了活下去,你不得不去改变自己。坠入无尽的深渊,想尽一切办法脱离苦海。到出来的那一天你才发现,你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梁欢感慨道。 “或许吧。”米丽雅深有同感,“那你以后打算怎么样?” “找一个爱我的人,过一生平凡的生活,远离江湖的恩怨仇杀,尽情享受这美丽的生命。”梁欢道。 “这样也好。”米丽雅了头,略有所思。曾几何时,自己当初也怀揣过如此美好的想法了。 “当然,这个人不会是你!”梁欢见米丽雅默然发呆,遂开玩笑道。 “呵呵。”米丽雅略略一笑,原本冷淡如冰的她此时不胜娇羞,“我可没这么大胆,敢嫁给一个魔界巨头了。” “哈哈哈哈!”两人顿时畅心大笑起来。 一番交谈之后,梁欢想去雪莲山四处逛逛,毕竟,在这里,有过他与柳香香一段美好的过去。米丽雅自然能理解,道:“你就把这里当作你的娘家吧,想去哪儿请自便,勿须向我请示。” “那岂不是大为不敬?把你堂堂雪莲教主不放在眼里了?”梁欢笑道。 “什么时候,你又把我放在眼里了?”米丽雅亦开玩笑道。 “是啊,现在我也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而是要把你放在心里。毕竟,你是我现在唯数不多的朋友一一了。”梁欢真诚地注视着米丽雅道。“对了,有一个地方或许对你重振雪莲教有所帮助。”梁欢忽然想了起来。 “哦?什么地方?”米丽雅问道。 “雪莲教的禁地,有一圣厅,厅内记载了关于雪莲教的一些秘密。” “嗯,知道了。”米丽雅笑了笑,并未回绝,“你先去吧,雪莲教建教在即,我还有些事要忙,恕不奉陪了。” “好的,你先忙去吧。”梁欢了头,遂独自一人在雪莲山沿旧时之景怀念起来。于是,他来到了他与柳香香最后相处的那间木屋。床单褶皱,有被拼命抓挠的痕迹依稀可辨。而在床铺之旁,飘落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他捡起来仔细阅去,不禁大吃一惊:修行期间,请君勿扰,若有缘—— 这张纸条不正是自己离开雪莲教时柳香香留给自己的吗?一向视为珍藏的她怎么会遗失在这里呢?难道?一个可怕的画面随即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银罗由于特殊的体质,附于人体是他的特长。他甚至可以大胆的想象,就在龙希桐新婚前夕,银罗将柳香香杀死,然后附于其体,是故在自己决定去追寻龙希桐时并未加以阻拦。而就在自己存亡之际,她挺身而出,为自己抵挡住了那场暴风的摧残。最后吟吟念出这句让人痛彻心扉而不失美好的留恋之话。 又或是,从柳香香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根本没有复活过。而一直是银罗寄存其体,而且有据可闻。在龙胤的深谋远虑之中,正是利用了银罗这一奇人,寄身于翼阳七子中的醉阳子苏子厚之体,行风流之事,被雪山第一魔女丁颖发现,遂将其杀死。此后,云龙门与雪莲教结下不解仇怨,后来又派叶落潜伏于雪莲教,挑起雪莲教与光明寺之间的矛盾。以致引发一系列的江湖仇杀,在龙羽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以造其势,倾龙羽国之厦。 就连后来,自己听其临终“善言”,携还魂满月弓去寻琼花婆婆而“无意”让魔仙归妹还阳也都在龙胤的算计之中。他利用魔仙眷侣在龙羽国引发极大旱灾。如此看来,就算是死后,龙胤也从未放弃对龙渊帝的杀害与滋扰。如此计谋,无不让人深感佩服,甚至骇然。 想到这里,他的背脊忍不住一阵发凉。龙渊帝、龙胤皇叔以及云龙掌门关苍明,此三人无不是天才的谋略家,极攻心计。仅凭一己之力,就有权国之能。梁欢不禁意识到,自己人生的每一幕悲剧,从入云龙门到成为魔界巨首,无不如一枚棋子,在阴谋密网之下被任意操控,沦为无辜的牺牲品。在一系列的智谋较量中,唯关苍明计高一筹,得以保全,成为最后的赢家。 梁欢感觉自己活在一张罗网之下,虽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人间所有悲剧的诞生,无不是一群阴谋家因难填欲壑而一手造成。 “这些阴谋呵!”梁欢望着那张褶皱的床单,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奈。那所谓的幸福,就真的离自己那么遥远吗?他不由得攥紧拳头,神情痛苦而不甘。 第一百八十五章 希锦怀孕大传天下(上) “这个世界,又有谁不是无辜了。”梁欢表情略带一丝嘲讽,“我也只不过是想得到一些憧憬的幸福。但你们千方百计从中阻挠。试问,从一开始,我又做错了什么?” “光明剑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了?”龙希颜注视着那静静燃烧的火焰,久久苦思,始终未得其要。 “圣上。”门外响起了关欣轻轻的喊声。 龙希颜怔怔出神,直到关欣喊了好几遍,他这才蓦然惊醒。“进来吧!”他淡淡道。 “是!”关欣轻轻将门推开,见龙希颜一个人默默注视着不象灯发呆,于是关切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现在是什么时候?”龙希颜经关欣这么一问,打了一个呵欠,忽感困意袭来,遂慵懒地问道。 “已经是子时了,快睡觉吧,明天还有许多朝务要忙了。”关欣心疼道。 “嗯。”龙希颜了头,关欣将被褥铺好之后,遂将龙希颜扶于床上,为其脱去鞋衣。 “等等。”龙希颜忽然惊醒,想起萧靖梁临终时对自己的劝告,切忌男女之事,于是罢手道:“你去吧,这些事,我自己来便是。” 关欣愣了一下,以为龙希颜讨厌自己,眼中的泪水扑簌而落,倍感委屈。难道自己的殷勤如许,始终未能扣开他的心扉,不能换来他的一丝垂怜? 龙希颜见关欣伫立不动,猜测到了她心中的委屈,遂柔声安慰道:“我这几天身体有些不适,想一个人躺一会,如果有需要,我会喊你的。” “哦。”关欣了头,“那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了,你已经等了我许久,也困了,去休息吧。”龙希颜温柔道。 “那好吧。”关欣待龙希颜脱去衣衫后为其整齐叠放,这才缓缓离去。待退至屋门时,忽见室内灯光昏暗,遂提醒道:“这灯太暗了,看书对眼睛不好,我去为你换一盏,抑或是再加一些油?” 龙希颜笑了笑,道:“此为光明灯,是不需用油的。” ∞∞∞∞, “原来是这样了。”关欣恍然大悟,“那就换一根灯芯吧,或许会亮一些。” “灯芯?嗯,或许吧。”龙希颜漫不经心地了头。一刹那间,一道雪亮的光从他的脑海闪过。“灯芯?既然不用油,要灯芯何用呢?”他蓦然惊醒,一跃而起,冲到桌旁,把关欣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关欣惊问道。 龙希颜并不理会关欣,慢慢取出灯芯。他赫然发现灯芯之上有一些极细的字迹,于是心翼翼地将其捻开。 只见一道光幕升起,光幕之上金字流闪。龙希颜屏息凝神阅之。此字迹记载了光明圣剑的诸多奥义,他心中诸多疑虑豁然开朗,顿觉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而光明剑的瑕疵亦随着灯芯的除去,变得完美无缺。 “哈哈哈!”龙希颜狂喜之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关欣亦被这神奇的一幕所吸引,但见龙希颜似着魔一般放声大笑。担忧之下,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不住摇晃:“圣上,圣上!” “我终于,我终于可以重保我龙氏皇族于不败之地了。”龙希颜回过神来,握住关欣的双肩狂喜道。 “那就好!”关欣见龙希颜清醒过来,亦放下悬心。 龙希颜放开关欣,双手握紧光明剑。刹那间,光明剑身发出耀眼无匹的光芒,冲破屋檐,直达夜空,照亮一片黑暗。而光明剑灯芯处的一线黑暗亦消失无踪,其明亮的光华较龙渊帝使用起来威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才是光明圣剑的终极奥义吧!”龙希颜望着这灿烂无匹的光华,绽放出了欣慰的笑意。他遥望窗外漆黑的远方,脑海浮现出梁欢的身形,嘴角亦扬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云龙门一如往昔,当关群知道父亲并未去逝时,内心顿时有了无比踏实的感觉。在关苍明的授意下,整个云龙门恢复了往日的繁盛。起初的云龙十少亦成为了整个云龙门的支柱。地龙堂堂主严唐因年岁已高,将堂主之位交给了其女婿,也就是林枫全权代理。而严曲尝试着用梁欢为其配制的雪蛇白玉膏,其脸上疤痕消失于无形。面容如玉,不胜美艳。两口其乐融融,幸福甜蜜。 文武馆里,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正耐心地为这些云龙弟子讲解天文数理的知识。或许,他早已忘记在这里亦有一位杰出的云龙弟子学习过。而罗洁亦取代了紫梦玲的位置教授乐理。只是有时候,她的内心感觉一种莫名的空荡。尤其那曲《凤求凰》在其弹奏起来格外的悲凉。 俞桑对天文地理成为精通,对云龙弟子的传授也是知无不言,即使那些过于深奥的内容,他都能通过形象类比,深入浅出进行讲解,让学生们很容易便能理解。但有些内容,因过于敏感,他只能到而止,让学生自行揣摩理解。譬如冥府之门、天府之门的开启及荧惑守心之时。一旦相授,势必会引起天下大乱。这一次,他讲到了冥府之门及具备相关条件下可以开启时,陡然一惊,执笔的手顿时僵硬不动。脑海中不断浮现一系列数据的计算结果。这一次的冥府之门在盂兰盆节之后居然会再次开启,而且距现在只有十日之遥。他陡升一种不祥的预感,身形在刹那间呆立数秒。他再也无心教授下去,该年诸多暴乱已然让曾经繁盛的龙羽国满目疮痍。他实在不希望在此次的冥府之门开启之时再生任何变故,让已然岌岌可危的龙羽国遭受致命之创。于是,他匆匆结束了这节课,回于屋舍,悉心推测着那一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灾难。 “或许那个人将永远不再出现了吧。”自从霸离山被关群等人带回之后,龙希锦一直被幽禁于宫中。无得皇令,绝不允许其出皇宫大门半步。但那种痛苦的相思让其度日如年,她唯有终日凭栏凝望,期待着某一天那个人的出现带给她惊喜,然后携其离开这藩篱之所。尤其是在她知晓了另一个生命在腹中蠢蠢欲动时,这种离开的念头愈发强烈。于是为了能逼迫龙希颜妥协,她不得不采取了绝食的方式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启禀圣上,九公主她今日又未进食。”一宫女无不担忧道,“再这般下去,只怕她支撑不了多久——”宫女一想到九公主形椎骨立的模样,无不同情。 “又未进食?”龙希颜搁笔于砚,凝眉在屋内踱步数圈,最后走出殿外。因数日未进食,龙希锦终于虚弱地病倒在了床头。当龙希颜来到床沿时,见其脸色苍白,不禁心疼道:“我知道,你始终对那个人念念不忘,但若饿坏了身子,只怕是再也无缘见到他了。”龙希颜着,自宫女手中取过一碗莲粥,心吹散热气,亲自喂向龙希锦。 龙希锦将头扭向一边,并不理会龙希颜。 第一百八十六章 希锦怀孕大传天下(下) 龙希颜又陪笑着劝慰几句,但龙希锦始终对其殷切之举持冷漠态度。龙希颜终于失去耐心,将药碗一摔,勃然大怒:“我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七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你又爱他爱得无可救药。难道你非得像你姐姐那样吗?”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哪儿不好,姐姐爱她,你们从中阻拦,设下圈套让其嫁给了冯俊才。如今父皇不在了,我爱他,而你又从中作梗,姐姐用生命诠释了她对爱情的执着,我为何不可呢?” “住嘴!”龙希颜气得脸色铁青,伸出手欲给其一个狠狠的耳光。但掌悬于空,终未落下。 “打呀,你们害死了姐姐,又来打死我,反正父皇、姐姐都已经没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打死我好了!”龙希锦哭道。 “你!”气急败坏的龙希颜的手在空中发抖,“你真的想气死我吗?”他重重叹息一声,恨恨不已。而这时,龙希锦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委屈,哇哇大哭起来。 “玉儿,好生伺候公主,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龙希颜拿龙希锦毫无办法,只好拿一旁的丫鬟出气。 “是!”玉儿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忙奔到龙希锦的床头,不住劝慰。 “啊!九公主!”就在龙希颜欲摔门而去时,玉儿发出一惊恐的叫声。龙希颜忙回首看去,只见龙希锦昏迷不醒。龙希颜快步上前,为其不断输入真气,并大声呼喊。 不一会,御医急忙奔来,为龙希锦探脉把诊。龙希颜站于一旁,因焦急于室内来回踱步。 御医时而拈须,时而头,时而又面露疑惑。龙希颜见其脸色阴晴不定,一把抓住御医的衣领,喝问道:“九公主到底怎么样,你到底是句话啊,再摇头晃脑的,信不信我把你的脑袋给拧掉。” 御医颤颤微微,求饶道:“请圣上息怒,不是微臣不,只是微臣实在不敢呀。” “不敢?”龙希颜闻之,顿感事情蹊跷,于是放开其衣领,屏退左右,这才缓缓道:“吧,她到◆◆◆◆,底怎么样了?” “是!”御医得赦,不住喘息,道:“圣上,其实公主害的不是什么大病,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龙希颜蓦然一惊,“怎么可能?你该不会看错了吧?” “老臣为其把脉时确诊为喜脉,不敢有半句虚言。公主怀有身孕,再加上伤心焦虑过度,气急之下,这才晕厥。不过并无大碍,只需悉心调养,便可恢复。” “怎么可能?”龙希颜呆呆地望着龙希锦,跌坐于凳。 御医一直躬身低首,唯唯诺诺。公主未婚先孕事关重大,涉及到皇族的颜面,如有泄露,项上人头不保。 良久,龙希颜方才回过神来,他淡淡对御医道:“行了,你先退下吧,此事你应该知道如何处理。” “是,微臣绝不敢多言半句。”龙希颜话语虽轻,但御医仍能觉察到他话的分量。他早已吓得喘不过气来,此番退去,如遭大赦,但仍心有余悸,惶恐难安。 “又是你了。”龙希颜看着已然睡去的龙希锦,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待龙希锦悠悠醒来时,一眼就瞥见龙希颜仍呆呆坐于身旁,面沉若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龙希锦故作不理,但剧烈的妊娠反应让其突然呕吐起来。 龙希颜见龙希锦醒来,淡淡望着她,道:“你醒了?” 龙希锦依然没有回答,表情有些痛苦难受。 龙希颜不以为然,道:“吃东西吧。”见其依然赌气不语,遂冷冷道:“不吃也好,反正可以将那个野种给饿死!” “野种?”龙希锦蓦然一惊,顿时明白过来,“你都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你能瞒得过吗?”龙希颜眯缝着双眼,极尽嘲讽,“真是伤风败俗,为我龙氏皇族丢尽了颜面!” “哼!”龙希锦亦冷笑道,“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笑话,这皇族做的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混账!”这一次龙希颜终于忍不住满腔的怒火,啪地一下给了龙希锦一记响亮的耳光。由于气愤,身体不停颤抖。 龙希锦伏于床头,任嘴角的鲜血滴落于被,溅作殷红之花。她一改之前的柔弱,倔强地望着龙希颜,露出胜利后的笑意。那笑意随着龙希颜愈气愤她便愈开心。 “好好呆着吧!此生,你是再也别想见到他了。”龙希颜淡淡出这句话,随后喊道:“玉儿!” 玉儿丫鬟快步奔来,跪在龙希颜的跟前。 “好生伺候九公主,不可让其离屋半步,否则——”龙希颜眼神中的杀气化作一丝冰线,几近要冻彻玉儿的心。不只是心,还有她身体的血液。一番淡淡的嘱咐后,龙希颜这才离去。 “九公主,您多少吃吧。”玉儿见龙希锦面容瘦削,为其拭去嘴角的血迹,忍不住心疼道。“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该吃了。” “孩子?是了。”龙希锦虚弱地了头,忽然,她一把抓住玉儿的手,以近于央求的语气道:“玉儿,我求你为我做一件事。” “公主,快别这么,打我就伺候你,您待我恩重如山。别是一件事,就算是十件、一百件,奴婢也是万死不辞,愿为主子赴汤蹈火。” “好了,我信你便是。”龙希锦了头,随即附于玉儿的耳畔低声叙起来。 “这,恐怕不好吧。”玉儿十分为难地望着龙希锦,“别是皇族,就算是对你个人的声誉,也是极有影响了。”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了?但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当初我姐姐为求见那个人一面,在天下广开豆花店,现在我龙希锦为求见其一面,牺牲一下个人清誉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让他知道了这个消息,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这个——”玉儿颇为犹豫,但见龙希锦如此痴狂,亦十分感动,终于咬唇答应。 “只要他能带我离开,受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龙希锦的泪水扑簌而落,满是企盼地望向窗外,憧憬着曾经那些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梁欢闻讯冒死而来(上) 九公主龙希锦未婚先孕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龙羽国远远传开,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龙希颜虽下令肃清一批传言之人,但屡禁不止,收效甚微。无奈之下,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朝中大臣因迫于皇威不敢有上言之人。 这个消息,自然如同龙希锦期待的那般,传到了梁欢的耳中。 “锦儿她一定受尽了委屈吧。”梁欢望着那幽深似海的皇宫大院,心下既欢喜又难过。“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一定不会出此下策的。”梁欢淡淡饮下了杯酒,执起天刑剑,奔向皇城。 如果不是为了锦儿,早已放下仇恨的他是万般不会与龙希颜再起纷争,但那种深深出于爱的责任告诉他,即使不惜与龙希颜拼个你死我活,他也要把龙希锦带走。既然她原谅了自己的杀父之仇,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望着那湛蓝的天空,梁欢穿梭于云海之中,顿觉心头不再那般沉重,舒畅无比。 这几日龙希颜心绪颇不宁静,眼皮总是跳得厉害。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他早早退朝,独自躲于殿内,手中紧紧握着那柄光明圣剑。也许,只有这柄无上的神器,才能让其得到一种踏感吧。 柔和的阳光铺洒入皇城,龙希颜眯缝着眼,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慵懒。自继承皇位之后,整夜不眠的他感到极度的疲惫。这时方才能体会龙渊帝执政的艰辛。当觊觎已久的皇位变为现实时,他竟有一种莫名的空虚。并没有体会到那种国之大权集于一身的满足。有的只是无尽的茫然与整日的担忧。怎么也不能让皇族的命脉断送在自己的手中吧?这种前所未有的重压如山一般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么此时就将这一切放于一边吧,且让他尽情享受这大自然的恩赐好了。他本想懒洋洋地在阳光下睡一个好觉。但正合上眼时,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可怕的身影。 侯门深深深似海,面对鳞次栉比的皇宫建筑,要想找到龙希锦,无异于大海捞针。梁欢想起初次无意见到龙希锦的幽居,努力回想一下,凭着1111,对过往的记忆,终于来到了那间幽宅。但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宅内空空如也,芳香四溢。正当梁欢感到沮丧时,忽闻花丛中几声人语,他遂竖耳听去。 其中一宫女道:“唉,想不到九公主年纪轻轻,却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了。” 另一宫女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哪一位在位的皇帝不是风流成性,嫔妃成堆,妻妾成群。太子公主久居在这种环境下,受其熏陶,耳濡目染,对男女之事不以为介。更何况她正值青春懵懂时期,对那方面自然是十分渴望了。” “话是这么,但可恨的是那个负心汉,公主受尽相思煎熬,他却从来都不露面,九公主实在是太可怜了。想来九公主定是十分爱他的,整日茶饭不思,泪如雨下,还怀上了他的骨肉。” “如今皇上正值气头上,那个人若真的现身,只怕要被碎尸万断,诛连九族亦难解其恨了。” …… 两位宫女你一言我一语,声议论,时而对龙希锦充满了同情,对梁欢充满了鄙夷。者无心,听者有意,当梁欢得知龙希锦所承受的万般委屈时,心头颇不是滋味。他正发愁龙希锦居于何处,但此番听二人之言,何不让其带路探之?想到这里,梁欢嗖地一声从花丛中窜出,跃至二位宫女面前。 那两位宫女正在专心修剪花枝,见梁欢陡然闪现于面前,直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的剪刀啪地一声摔落于地。 “两位姐姐,受惊了。请恕在下无礼冒犯!”梁欢见二宫女不胜惊恐,遂抱歉道。 “你——你是谁?”一位面容白皙的宫女颤声问道。 梁欢知了笑,道:“在下正是你们方才所言论的那位负心汉了。” “是你?”另一宫女发出一声惊呼,“你怎么来到这儿了?” 梁欢诚言道:“并非在下不愿见公主,亦不是不敢露面。只是这皇宫楼宇甚多,吾经几番搜寻,实在是找不到锦儿的住所。还请劳烦二位姐姐带路,以解吾相思之苦了。” 得知此人就是位那负心汉,那位矮胖的宫女以颇为嘲讽的口气道:“你如此大胆,敢擅闯皇宫大院,就不怕圣上杀了你?更何况你犯下滔天大罪,见你长得也一般,也不知九公主她到底看上你什么了?”面容娇好的宫女闻言,忙将此矮胖宫女拉于一旁,在其耳畔低声诉着什么。那矮胖宫女闻之,惊恐地望着梁欢,随即面如土色,颤声道:“你,他就是传中的那个魔头?” 梁欢了头,苦笑道:“正是。” 矮胖宫女这才老实起来,尽收之前的鄙夷之色,惶恐地望着梁欢,身体勿自颤抖不已。 梁欢虽未闻她们耳闻之言,但通过二人的低语,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于是又笑问道:“那么就劳烦两位姐姐为我带路吧?”梁欢略一伸手,欲要做一个请的动作。那矮胖宫女以为要对其不利,扑通一声,全身瘫软,跪倒于地,不住磕头,连声求饶。梁欢见之,不禁哑然失笑。 倒是那位面容娇好的宫女有些胆大,对梁欢能来的勇气充满了钦佩。于是道:“好吧,但你不许伤害我二人的性命。” “当然不会。”梁欢了头是。为遮人耳目,梁欢脱去衣衫,作一太监打扮,随二人穿过九曲回廊,朝九公主龙希锦所居之宅赶去。 行至半路,那矮胖宫女见二人行色匆匆,遂故意走于二人身后,趁二人不注意之际,悄悄逃离。梁欢急于见到龙希锦,对矮胖宫女的突然失踪毫无觉察,倒是那位面容娇好的宫女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猜测出矮胖宫女可能的去向以及将要发生的变故。于是对梁欢急道:“公子快行,待见到九公主后,能将其带走最好,若不能将其带走,还请你速速离开!” 第一百八十八章 梁欢闻讯冒死而来(下) 梁欢见宫女神色慌张,回首之际,见那位矮胖宫女已然不见,知情况不妙。遂将此宫女一抱而起,在她的指引下,风驰电掣般来到了龙希锦的居所。 “诺,九公主就在里面,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宫女指了指一间房屋道。 “就在里面吗?”梁欢伸出颤抖的双手,将门轻轻推开。 此时玉儿在为龙希锦喂食汤药,陡见一太监推门闯入,遂怒斥道:“该死的奴才,胆敢擅闯公主寝宫?” “我?”梁欢这才意识到自己所着的仍是方才的太监服饰,对玉儿的斥骂不以为然。他望着憔悴瘦削的龙希锦,颇为心疼,于是不由得上前。 “找死!”玉儿见此奴才竟如此猖獗,视自己于无物,大怒之下,出于对龙希锦的保护,于是解下悬挂于墙壁上的佩剑,刺向梁欢。 梁欢点若疾风,将玉儿定住,坐于床沿,握紧了龙希锦的双手,泪如雨下。 龙希锦本想挣扎,但细辨之下,发现此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情郎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痴痴问道:“武哥,真的是你吗?” 梁欢点了点头:“这些时,你受苦了。” “武哥?”一旁的玉儿好奇地打量着此人,心头一惊,陡然明白,原来此人便是九公言口中一直叨念的那个梁欢了。 话说那矮胖宫女逃跑之后,急忙将所遇之事告知他人,迸大喊刺客来袭,引起整个皇宫大院的骚动。 龙希颜刚入睡,忽闻宫内人声鼎沸,忙唤道:“来人!” 一奴才快步奔来,跪于龙希颜跟前:“启禀圣上!”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如此喧闹?”龙希颜问道。 “启禀圣上,据说有刺客闯入皇宫,御林军正全力捉拿了。”奴才忙禀奏道。 “刺客?”起初龙希颜以为只是一个擅闯皇宫的毛贼,并不在意。但细问之下,得知此刺客正是前往龙希锦的居所时,心头陡升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手执光明圣剑,将奴才一脚踢开,朝九公主所在之居快速奔去。 “武哥!”龙希锦见梁欢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诸多委屈顿涌于心头,不禁泪如雨下。扑倒在了梁欢的怀中,如同一个孩子般大声哭泣。 “好了,不哭了,我不是就在你的面前吗?”梁欢柔声安慰道。 “你这个骗子,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永远也不要再分开的,却又狠心撇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不管也不问。骗子!骗子!呜呜!”龙希锦不停捶打着梁欢的胸口。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见玉人垂泪,委屈痛苦,梁欢不由感到深深愧疚。“我答应你,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从今以后,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呜呜!”一阵痛哭过后,龙希锦这才将内心的委屈尽情宣泄。梁欢为其拭去泪水,一阵心疼。他忽然想起龙羽国关于九公言的诸多流言,此番见到本人,自然也想求证一番。于是喜笑道:“孩子,他还好吧?” “孩子?”龙希锦破涕为笑,道:“这几****茶饭不思,想必他也已经奄奄一息了吧?” “不会吧?”梁欢闻之,脸色大变,匆忙附耳向龙希锦隆起的小腹。龙希锦颇为羞涩,但见梁欢如此认真,亦倍感幸福。然而,一旁的玉儿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将出来。 “讨厌,旁人都看到了。”龙希锦大为羞窘,伸出手指,于梁欢的额头轻轻一戳。“你这个魔头,跟个孩子似的。” 梁欢闻之,嘿嘿直笑,不胜欢喜。“还好,健在!” 龙希锦好奇地问道:“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梁欢狡黠一笑,道:“我听见孩子他说:‘母亲大人,你辛苦了,快吃饭吧,要不然我真的要饿死了!’”。 “去你的!”龙希锦亦被梁欢逗乐了,二人此番相逢,一时百感交集。但随着另一个生命的孕育,二人又感到了无比的幸福。 正在二人尽享此天伦之乐时,一直守候于门外的宫女道:“不好,有人来了,你们还是快走吧!” “走!”梁欢一把将龙希锦抱起,为其披上衣衫,裹于其体,待至门口时,对那位宫女感谢道:“姐姐之恩,在下不胜感激,他日有缘,再行图报!” 宫女道:“我之前伺候七公主时,也知道她与你有过一段痴缠绝恋,但七公主不幸玉殒,你又爱上了九公主,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极度多情又无情之人。今日见你为见九公主一面,甘冒大险孤身闯入皇宫,才知道你并非传言中那般绝情。感激之情,勿须多言。七公主有恩于我,就当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完成她未了的心愿吧。只希望你们二人能长久好合,一生恩爱。”宫女说罢,从梁欢手中夺过天刑剑,竟是挥剑自刎了。 梁欢猝不及防,转眼之间,此宫女便香消玉殒。想起只和此人有过一面之缘,她却倾力相助。而相比于另一宫女的胆小怕事,此女如此仗义,让人钦佩而又不胜唏嘘。 “我们走吧!”二人在默默垂悼后,梁欢开口道。 “嗯。”龙希锦亦点了点头,正欲随梁欢离去,忽然想起玉儿仍定立于屋内。遂对梁欢哀求道:“我此番能与你相见,全靠玉儿从中相助,我们若就此离去,我哥必定会杀了她的,我求求你,也带她一起离开吧?” 梁欢不禁皱了皱眉,心知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危险。但既然锦儿开口,不便拒绝,于是点点头,走入屋内,为玉儿解开穴道,欲带其一同离开。 “大胆刺客,哪里逃!”当梁欢再次出门时,此屋已被几十个御林军团团围住。此时想要逃离,只能杀开一条血路了。 “锦儿,还记得我们在霸离山时遭遇群狼围攻吗?”梁欢笑问龙希锦道。 龙希锦想起那晚的恐怖之景,紧紧抓住了梁欢的衣襟,惊恐地点了点头。 梁欢将其紧紧搂住,快意笑道:“现在我们又遭受群狼围攻了,请你还像当晚一样,紧闭双眼,待睁开眼时,这些狼便不会挡道了。” 龙希锦顺从地点了点头,随后闭上双眼。她相信,在这个值得信赖男人的怀抱中,她拥有绝对的安全。 梁欢见龙希锦已经闭眼,又对一旁的玉儿吩咐道:“紧紧跟在我的身后,片刻也不要离开!” “是!”玉儿从未见过如此阵势,惊恐地望向四周。无奈之下,她咬咬牙,霍将出去,只得将性命寄于此人身上,与九公言同生共死。 一路之上,梁欢每行一步,士卒皆蜂拥而上。梁欢过关斩将,杀伤无数,直杀开一条血路。整个皇城顿时血流成河,但士卒接连而至,杀完一批,又如潮涌般再来一批。如此厮杀,颇耗体力。为求速战速决,梁欢将龙希锦放下,柔声安慰道:“你且稍等片刻。”再将龙希锦与玉儿简单安置之后,梁欢腾空而起,脚踏云龙步,口中吟吟念道: 煌煌风雷神电耀, 青冥浩荡云飘摇; 云之仙兮皆避让, 畏我九龙朝天啸! 刹那间,天色大变,翻滚的乌云之中集结了无数电龙,就在他猛然劈下那一剑,一道明亮之光忽然穿透层层乌云横空劈来,所过之处,层云尽散,威势之猛,着实骇人。 “光明圣剑?”梁欢刚反应过来,两股剑光激烈相撞,强大的冲击之下,梁欢因猝不及防,只感胸口一滞,身体被远远推开,摔落于地,撞在了石柱之上。 担心之下,龙希锦急忙上前,将其扶住。梁欢抚住胸口,死死盯着前方。 龙希颜踏着具具尸首,缓缓来到了梁欢的面前。 “此光明圣剑的威势,在你的手中远胜于你的父亲了。”梁欢不禁赞许道,“我不想与你为敌,所以,请你让开!” “我亦无意与你为敌,但是你伤害了我的家族,如果不杀死你,只怕对不起龙羽国那些死去的无辜冤魂了。” “这个世界,又有谁不是无辜了。”梁欢表情略带一丝嘲讽,“我也只不过是想得到一些憧憬的幸福。但你们千方百计从中阻挠。试问,从一开始,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做错了什么?”龙希颜笑道,“错就错在你身为平民,不该爱上公主,你害死了她,令其生前遭受痛苦。现在又要来害锦儿,你最说,你没做错什么吗?” “真是天大的笑话!”梁欢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觉得你的话是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吗?我和龙希桐真心相爱,你们却施展鬼蜮伎俩,阴谋手段,迫使其嫁给冯俊才,致使她每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试问,害死她的是我,还是你们自己?” 龙希颜一时为之语塞,既而不屑地哼道:“无知愚民,朕轮不到你来教训。”怒气充盈的他狠狠瞪了梁欢一眼,随即手中的光明圣剑光芒大炽。 “看来,这一战是无可避免了。”梁欢柔声安慰龙希锦道,“锦儿,你稍等片刻,只要打败了他,很快就会得到属于我们的幸福了。” 龙希锦含情脉脉地望着梁欢。“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伤害他,毕竟,他是我们皇族最后的血脉了。” 梁欢点了点头,既而转向龙希颜:“在决斗之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哦?”龙希颜剑眉微挑,“有什么临终遗言,说出来吧,虽然我对你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不过,看在我妹妹的份上,如果你提出的要求不算过分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答应你了。” 梁欢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承认你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有一点让人生厌。那就是自始至终,总摆出一副冷酷的表情!” 龙希颜面容微动,并不辩驳,静静等待着梁欢提出要求。 “通过刚才和你的过招,我自认为没有胜你的把握。所以——”他看了龙希锦一眼,“如果我遭受不幸,请你好好照顾她!” 龙希颜默默地注视着梁欢,心道:“想不到此人对锦儿倒是有几分真情。”他冷笑一声,道:“请放心。我相信没有了你,她会活得比现在更幸福!” “真是个高傲而狂妄的家伙了,说出来的话都这么噎人!”虽然龙希颜之言不大入耳,但梁欢通过他的眼神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遂道:“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遗憾了。”说罢,他握紧了天刑剑,心道:“是死是活,自有天命,我这么痛苦不堪的人生,现在也该有一个归宿了。” “那就开始吧。”龙希颜大喝一声,腾空而起,手中的光明对剑顿时发出了万丈霞光。他身披金芒,宛如天神般威势逼人。 一黑袍之人伫立于皇城之上,望着天空之中两股强烈的气流,嘴角抹一线微笑。“这场旷世奇战呵,无论胜败如何,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光明天刑巅峰对决(上) 这种疯狂的信念无疑能激发一个人全部的潜能,持剑者与神器之者的高度融合亦能发挥出无匹之威力,但所滋生的杀伐之气亦同样令人心惊胆战。『≤,这些人的存在远胜过普通邪害,正是有了他们执着追求,疯狂尝试,世界才会变得永无安宁了。 梁欢见龙希颜的真气之流如此强大,且芒中隐隐含有一股极强的煞气。他不禁心中一凛,暗道:“难道,此人为了追求武学上的极致,继龙渊帝之后,亦沦为了绽放者?”他不敢大意,将全身真气流转护体,紧紧注视着龙希颜的异常动向。 龙希颜见梁欢只是沉着应付,并不出招。知此人颇具心计,亦不敢大意。只是拭探性地劈出一剑,看梁欢如何防御,以定败敌之策。 梁欢见一柱光明排山倒海而来,气势若弘,浑不可挡。这份宏大的气势,远胜过了龙渊帝。他这一剑,更加坚定了梁欢心中的猜想。此招气势虽猛,但过于分散。只需凝气于一处,即可破解。想必龙希颜出此招只是为了试探自己。想到这里,眼看气流汹涌而至,梁欢高高跃起,亦猛然劈去一剑,将那排巨浪劈开一线开口。他站于气流之巅,神威凛凛。其剑芒之尾直抵向龙希颜。龙希颜略一避闪,剑芒便贴身而过。较是如此,他感觉皮肤仍一阵生疼。 两人初试锋芒,便觉对手实力可怕。均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大意。所以每一次的撞击,二人总是一触即散。只见黑里透金的天空之中,不时激起一道道闪电,迸出火光无数。瞬间照亮大地,又瞬间陷入黑沉。 随着两人的不断过招,每一次碰撞的间隔也愈发拉长。但强度却更加猛烈,那迸耀的闪电,几近要将天空劈开一口。 二人铆足劲,对于实力相当的他们来说,任何闪失都会造成致使的危险。 空气愈发紧张起来,厚重的云屋几近凝固,悬浮于空中。以浩瀚的苍穹为背景,将满是积淀的仇怨泼洒成一副金黑相融的对峙之卷。 终于,在几番胶着难解之下,二人施展出了必杀之技。 “你的缺陷只有两点,其一是体内的真气过于混杂,其二就是没有一柄如意的法宝。只要你能弥补这两点不足,即使是再平淡不过的招式,在你使用起来,亦会发生超乎想象的神奇效果。诛魔斩仙,亦不是什么难事了。”梁欢的脑海顿时回想起雪凰对自己的一番言论。 “内息精纯,神器在手,诛魔斩仙,亦不是什么难事了。”梁欢喃喃念出这句话。与此同时,他的脚步开始于空中行踏起来,口中吟吟念道: 浩然正气, 涤荡乾坤; 聚凝天刑, 诛魔斩仙! “你可知道,武学上的终极奥义是什么?”龙渊帝微笑着问道。 “武学上终极奥义?”龙希颜无比向往,“您指的可是云龙诀第九式神龙斩?” 龙渊帝点了点头,“神龙斩为云龙诀的最高境界不假,不过——”他面露不屑,既而傲然道:“若论世上武学巅峰之作,莫过于我们皇家秘而不传的光之明灭——太虚光影屠!” “天之明灭,太虚光影屠?”龙希颜从未听人提及过此等武功心法,“它比神龙斩还要厉害么?” “不错,它是我们皇家世代相传的秘术,非嫡子不可亲传。只不过,你年纪尚幼,根基薄弱,所以我这才没传授与你。等你稍大一些,我再慢慢传授。”龙渊帝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笑道。 多年来,龙渊帝殷切的这一幕始终在龙希颜的心头萦绕不息。 “神龙斩么?”龙希颜注视着梁欢将此式慢慢演绎。“那今天就让我验证一下,我们龙氏族的太虚剑法同云龙门的神龙斩相比,到底哪个更为厉害了。”龙希颜执起光明剑,于半空之中划出一圈,他将光明圣剑抵于圈心。刹那间,光明圣剑尖如同触到了一面柔软的清波,金波先是微微荡漾,既而剧烈晃动。不一会,便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滚滚不息。那溅起的金浪化作无数离融纯火,漫天飞舞,朝梁欢包围而去。 “圣火啊,请以沸腾之血,喷涌之焰,呼啸之声,涤荡天下尘垢,尽扫诸方妖魔!”龙希颜右手持灯,将自己的舌尖咬破,自口中喷出一蓬鲜血,射向光明圣火上。 “太虚——光影屠!”他暴喝一声,剑尖一挑,从光圈之牵出一条巨型光龙,朝梁欢吞噬而去。 与此同时,梁欢的神龙斩业已大成,一条极具煞气的黑龙在天刑剑尖之顶盘旋怒吼。待光龙扑来之际,他亦发出一声怒吼,将手中的天刑剑猛然劈去。 两条巨龙在空中相互撕咬,发出震天怒吼,天地为之颤抖。龙希颜与梁欢竭尽全力将体内真气(妖气)源源不断地向外输送。那激烈的斗争简直让地动山摇。皇城之民惊恐地着这旷世之战,大感末日将至,不胜惊恐。就连伫立于城墙上的关苍明看到这惨烈之状时,也不禁感叹道:“只怕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也不过如此吧。” 终于,两人倾全身之力,朝对手奋然劈去。两条巨龙张开巨嘴,将彼此吞没。赤黑之色于瞬间相融,既然又迅速分离,朝着各自的目标吞噬而去。龙希颜陡见如渊的黑暗如潮而至,他双手紧握光明圣剑,勉力抵御,而梁欢亦被离融之火团团围困。 “梁欢,眼下能杀死龙渊帝的,也只有你了。所以我将右臂借与你,身为火麒麟的我,是不畏惧离融纯火的,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了。”茫茫火海之中,梁欢仿佛看到了兽神雷蒙微笑的脸庞。 第一百九十章 光明天刑巅峰对决(下) “是了,拥有了麒麟之臂,我又怎么会畏惧离融纯火呢?”梁欢翻然醒悟,重新执起天刑剑,穿过层层火海,奋起残力,向苦苦抵御的龙希颜又补上一剑。∈↗頂點小說, 龙希颜只感另一股巨力如山倾轧而来,再也无法抵御的他发出一声惨叫,其身体随即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结束了吗?”眼前的一切荡然无存,唯有残火四处飘摇。“一切该结束了吧?”梁欢不停喘息,元气大伤的他连行走都有些吃力。他直觉身体僵硬,摇摇欲倒。 “武哥!”在燃烧的残火之中,龙希锦奋不顾身地奔向梁欢。此时的她一改公主的柔弱,飞快地迈过重重危险,在通往即将到来的幸福之道上,奔到了梁欢的跟前,将其扶住。 “终于结束了!”梁欢望着心爱之人,嘴角浮出一缕欣慰的笑意。 “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龙希锦为梁欢擦去嘴角的鲜血,扑入了他的怀中,流出了幸福的热泪。 “是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把我们分开了。”梁欢将龙希锦紧紧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青丝,给这个柔弱的姑娘一个坚定的承诺。 “一切都结束了吗?”关苍明皱了皱眉,虽然两人无论谁死去都对其有利,但这样的结束,让他的心头并不轻松。他更希望两人能同归于尽,以除他后患之忧。但龙希颜的不济让他颇感失望。就算此时梁欢已经负伤,自己也没有杀死他的把握。他的眉头不禁拧成了一个疙瘩。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原本拧紧的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 “我们走吧,梁欢哥,我来扶你!”龙希锦对梁欢负伤心疼远胜过对龙希颜死去的悲伤。她将梁欢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用爱的力量支撑起这个男人,一起通往幸福。 “哈哈哈哈——”就在龙希锦搀扶着梁欢徐行数步时,不远处的残火之中,忽然传来了几声阴冷而可怕的笑声,让人闻之,不禁毛骨悚然。二人不禁回首,看去那堆飘摇的残火。 “呵呵呵,神龙斩也不过如此嘛!” 梁欢看到,当残火渐渐熄灭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体,趴于地上。虽然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已经烧焦,但梁欢仍能确定,这古怪而阴冷的笑意正是从此处传来。他轻轻拍了拍龙希锦的手背,叹息一声,道:“我们似乎高兴得有些早了。” 正在这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具焦黄的身躯站了起来,但很快,其皮肤若融蜡一般层层剥落,从而滋生出新的**。那面目全非的表情,梁欢仍能读出巨大的嘲讽之意。紧接着,一对浴血的轻翼自龙希颜的肩胛破体而出。翅羽骨骼透明,脉络清晰可见。而他的面容开始扭曲、褶皱,额上青筋暴绽,若盘根错节的枝藤,狰狞可怖。 “终于绽放了呢!”同预料中的一样,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面对梁欢这样的强敌,龙希颜还是沦为了绽放者。仇恨能激发一个人全部的潜能,亦能将人推向疯狂的极致。龙渊帝是,龙希颜亦如此。为了保全自己的皇位不被动摇,但见有潜在的威胁时,他都要不遗余力。哪怕以牺牲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也要将那些自认为皇权的威胁者,一一斩杀! “权利能使人辉煌,亦能使人灭亡!”望着全然失去本性的龙希颜,梁欢叹息一声,拍了拍龙希锦的肩头,道:“看来,还得请我心爱的姑娘再等一会了。通往幸福的这条路,还真是艰辛了!” 他希望能通过这一句玩笑能缓解龙希锦心中的紧张,而当龙希锦目睹自己的哥哥陡然间变成一“鸟人”时,吓得瞠目结舌,对梁欢的话全然未闻。 看着极度惊恐的龙希锦,梁欢皱了皱眉,抱起龙希锦,奔向远处。但奇怪的是,当龙希颜目睹梁欢从眼皮底下逃离时,他并未追去,脸上只是挂着一丝古怪的笑意,仿佛并不担心梁欢打算就此逃离。 果然,梁欢在将龙希锦择一处安全地带放下后,随即返身折回。以至于龙希锦根本来不及对这个男人说一句关切与祝福的话。而她更没有想到,梁欢的这一去,竟是—— “一定要活着!”直到很多年以后,当龙希锦回想起那个男人离去的一幕时,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如果那时能给他一句祝福,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他的离开,也许就不会那么孤独与凄凉了吧? 果然,在龙希颜的注视下,梁欢重新来到了他的跟前。这时的龙希颜较之先前妖气充盈,煞气大盛。他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这场决斗才真正开始了。 而一直立于城墙上的关苍明注视着二人再次于战场相斗时,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绽放后的龙希颜体形巨大,梁欢与之相比,极为渺小。龙希颜轻翅微舒,翔于空中。 “既然无须用油,那要灯芯何用呢?”龙希颜将光明灯芯小心翼翼地捻开,金字浮动,将光明圣剑的终极奥义赫然展开: “神降恩泽,光明圣剑。云龙山底,神龙乃眠。聚天地之灵气,纳无上之神韵。佛光掠晓,冥冥唤之。赫然苏醒,破山地摇;乘彼而游,茫洋穷乎云间。薄日月,伏光景,撼雷电……”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冥府洞开魂归天命(上) 那些浮动的金字再一次浮现在了龙希颜的眼前,他冷笑一声,道:“现在,就让你看看光明圣剑的终极奥义吧!”龙希颜展翼,翔于太虚之上,手中的光明圣剑金光四耀,灿烂无匹。…頂點小說,随即,他将这匹光华如降恩泽般照耀四野。 奇迹发生了,原本属于隆冬的肃杀在此刻茫然无存。那些新生的野草破土而出,整个大地在神光的沐浴之下,焕发出了生命的活力,若新春淋露般生机勃勃。 无数灵气从四方汇聚,浮于龙希颜的身旁。当金光最后定格在云龙山时,云龙山底忽然发出一阵地震般的抖动。整个云龙山顿时摇摇欲倒,伴随着一声巨响。一条巨大的青龙从云龙山底破土而出,气势之猛,让整个大地为之颤抖。 此青龙呵气成云,徐行生风,在新生的大地投下一道巨型暗影,缓缓飞向龙希颜的脚下。龙希颜如同见到一个许久未见的神圣座骑,被浩然灵气包围的他,手中的光明圣剑开始变得柔和。他轻挥翅膀,缓缓歇落在了青龙之首,睥睨这个世界。 “沉睡之龙?”关苍明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切,他简直难以相信,“光明圣剑居然能将传说中于云龙山底的沉睡之龙唤醒。难道,龙希颜便是传说中无可侵凌的天神?”关苍明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惊疑、骇然且震撼。不止是他,整个云龙门的弟子在经过一阵剧烈的摇晃后,目睹一条青龙自山底破出。这自云龙门创建以来,尚属首次。 当初紫云真人创建云龙门时,正是算出此山之底有一条沉睡之神龙,能聚天地灵气,纳日月之精华,这才将云龙门建于此山。是故云龙门能历经千年繁盛,雄踞中原武林之首。此神龙相传为某一天神之座骑,神力远胜过用云龙诀召唤之龙。此番自云龙山出来,不知会对日后的云龙门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了。云龙门三千弟子均伸脖踮脚而视,既好奇又新鲜,既惊恐又担忧。 “沉睡的神龙呵!”梁欢望着天空被霞光披照,如潮灵气发出圣洁的光明。龙希颜驭于神龙之上,若九天神冥。 “这就是光明圣剑的终极奥义吗?”梁欢先是震撼,既而惨笑。不禁想起了巧锤之言:对于一个铸剑师来说,他的无上荣誉在于能铸造出一柄无上之神器,然后将此神器交给一个能将其威势发挥到极致之人。而这个人品性如何,是无关紧要的。 这种疯狂的信念无疑能激发一个人全部的潜能,持剑者与神器之者的高度融合亦能发挥出无匹之威力,但所滋生的杀伐之气亦同样令人心惊胆战。这些人的存在远胜过普通邪害,正是有了他们执着追求,疯狂尝试,世界才会变得永无安宁了。 龙希颜俯视蝼蚁众生,这种成就感让他极其满足。他轻蔑地望着梁欢,目光中充满了不屑。“现在,就让你有幸成为此无上光明圣剑下的第一缕亡魂吧!”龙希颜淡淡说了一句,若天神之令般不可违抗,将手中的光明圣剑朝梁欢轻轻挥去。 “天刑之剑,以天刑之!上诛妖仙,下斩邪魔;涤荡天下,举世无浊!”梁欢冷冷念出这句话,忽然之间,一声清越的凤鸣声划破天际。一雪白之凤身披五彩祥云,迅速飞至梁欢的脚下,将其轻轻托起,成功避开了龙希颜的那一劈之力。 “雪凰,是你?”梁欢大喜过望,心下极为感动。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此危难时刻,雪凰会挺身而出,与自己并肩作战。 “姑娘,是你?”龙希锦陡然见到金凤向自己走来,亦十分惊喜。 “什么姑娘,叫我姑奶奶我都嫌你年轻了。”金凤虽然对龙希锦颇为不满,但出于雪凰姥姥的吩咐。她不得不担当起了保护龙希锦的责任。 “雪凰老老吩咐说,此战旷古未有,此地十分危险,不宜久留,且让我带你去一安全地方吧。”金凤来到龙希锦的跟前,将她的手一把拉住。 “不要,我说过,我和武哥此生此世也不会分开的,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龙希锦努力从金凤手中挣脱。 “姑娘,拜托你动点脑子好不好?我活了近一百年,也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般如此强大的气场。在这种阵势之下,身为**凡胎的你,哪怕是无意之中身染风波,也会灰飞烟灭了。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他好的话,请你务必保全自己的性命,不要成为他心中的顾虑,这才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金凤抱怨道。 “那你说,这场决战,武哥他会胜出吗?”龙希锦小声问道。 “鬼才知道了,这强大的阵势我都没有见过!”金凤嘟囔着,也不知道这小子忽然之间获得了什么法宝,居然会变得如此强悍,且能驾驭神龙。就连雪凤姐姐也要亲上战场,助梁欢一臂之力了。金凤望着天空之中对峙的二人二兽,不禁皱了皱眉。旷世之战一触即发,若再耽搁下去,只怕再行逃离就来不及了。她不欲同龙希锦多费唇舌,不顾她的抱怨,直接抱起龙希锦的身子,迅速跃离此地。 “又见面了,老朋友!”青龙忽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问候。 “是啊!”雪凰回应道。“一千年了,我以为你这一睡,不会再醒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能醒来。” 青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一个不留神,这一觉就睡了上千年。如果不是感召到了光明圣剑的召唤,我也许还会睡上数千年哩。这一千年,你倒是长得更加漂亮了。咦,赤凤那小子呢?以前你俩总是形影不离,怎么现在不见他在你身边?”青龙疑惑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冥府洞开魂归天命(下) 雪凰淡淡道:“我在渡九重天劫之时,他为了保护我,所以去了。…≦頂點小說,” “那真是太可惜了。”青龙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可怜你俩之间的伉俪深情了。没有他的这些年,你过得并不容易吧?” …… 龙希颜见二兽相谈甚欢,既好气又好笑,道:“你俩聊得倒挺火热,要不再给你们安排一间雅舍,斟一壶美满,上几个小菜。我再请一媒婆给你俩牵个线,搭个桥,撮合撮合?” 此言一出,二兽顿感大为汗颜,极为尴尬,一珠汗水于瞬间挂于额头。 “将你召唤出来,可不是一味地让你谈情说爱了。”龙希颜戏谑道。 青龙点了点头,望了望雪凰,道:“主人有令,不可违背,那就只有得罪了,望妹妹见谅!” 雪凰亦淡淡道:“各为其主,何须见责!”说罢,两人两兽神情严肃。光明圣剑与天刑神剑均为无上之神器,在这场旷世之战里,究竟谁者是最后的胜者呢? 为了能充分获得强大的冲击力,二人各乘神兽,远远退开,刻意将战线拉长。只见龙希颜轻轻挥动光明圣剑,刹那间,无数灵气若气泡一般飞涌过来,聚于其身,在周围悬浮,形成一股漩涡,而龙希颜则立于漩涡中心。 反观梁欢这边,无数黑色的杀伐之气从远方极幽深之处涌来,又或是从地底冒出,从火山口涌出。所径之处,如同一柄强劲的利刃,让刚现生机的大地瞬间陷入一片荒凉。秋风萧瑟,天寒地冻。 这些杀伐之气亦在梁欢周身开始汇聚,形成巨大的漩涡,以梁欢为中心,不停旋转。 随着两股气流的不断汇聚,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龙希颜的身后,在灵气的孕育宽下,一片春意昂然,生机勃勃,一派欣欣向荣。而梁欢的身后,则萧风凛冽,天寒地冻,杀气逼人。 此二人无疑代表了天地最原始的两股气流,一孕新生,二现杀伐;一柔似水,二刚如刃。当这两股强大的力量发生碰撞时,又会发生什么呢? 我们看到,一声震天的龙吟,一声清越的凤鸣同时划破天际。两人持剑,高高举起,那不停流转的漩涡被二人举过头顶,形成龙卷风暴。两人几乎同时一声暴喝,将头顶的巨大气流风暴推向彼此。 两股急流快速旋转,涡心所过之处,大地直被刨出一条深深的裂谷。终于,两股漩涡开始相撞,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我们看到,自两股怒流碰撞的夹缝处滋生出两道极强悍的闪电,彼此反向劈去。其中一道巨型闪电径直劈向城头,此时负手立于城头的关苍明正欣赏这难得的一幕,恰巧被闪电劈中。可怜他来不及一声惨叫,其身体瞬间灰飞烟灭。 金凤略一回头,望着被闪电湮没的关苍明,面露鄙夷,道:“没事在那瞎凑什么热闹,这下遭殃了吧?” 随着两股风暴地不停撞击,两人实力相当,互不相让,青龙与雪凰亦是铆足劲。最后,梁欢带来的肃杀之气与龙希颜携带的新生之气不断交融。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在两股风暴的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而这两股漩涡如同太极圈的黑白两极,一股强大的吸噬之力从太极圈中不断传来,二人的身体被迅速向前吸引。 “冥府之门?”俞桑惊恐地望着天空发生的一幕。两股强大能量的碰撞竟然将冥府之门开启。这将会给人间带来多大的灾难了?他不敢想象接下来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不好!”梁欢预感到了危险的步步逼近,眼前的太极之圈若死神露出迷人的召唤。如果不立刻停止战斗,他难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下意识地,他试图靠消减内息的燃烧同龙希颜达成默契,以抵制这场灾难的发生。但龙希颜却没有丝毫收手的打算,反而将体内的之息源源不断的送出。 “既然这样的话,眼下之计,只能杀死他以抵御这场灾难了。”梁欢思定,咬咬牙,重新燃烧起全身内息,连同自己的身体,化作一道璀璨的流星,冲向龙希颜。试图靠极快的速度来摆脱太极圈即冥府之门的吸噬。 “光明剑的秘密,在于它的灯芯。那一线的黑暗,成为了它致使的弱点。只可惜,龙渊帝人为聪明绝顶,却一直以为此灯芯为圣火的源泉而不敢轻易将其拔去了。”巧锤在梁欢的耳畔道出了光明圣剑的秘密后放声狂笑,他一掌将梁欢推开,不等其反应过不,便纵身跃入了赤热的炉火之中。 “灯芯中的那一线黑暗了!”巧锤临终时的相告之言在梁欢耳圈不停回荡。梁欢火力全开,硬是以接近激光般的速度挣脱了冥府之门的吸噬,沿光明圣剑之心急速驰去。 “终于来了呵!”龙希颜期待的这一刻似乎已经等得太久了,激动不已的他提前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你的目标,圣剑之心吗?尽管来吧,梁欢!那里是天堂,亦是地狱了。不管是什么,但一定会成为你最后的归宿!”龙希颜见梁欢身化的光束射入了光明剑所释放出的光柱之芯后,他双手紧握光明圣剑,高声吟道:“无上之光明,让世间一切妖邪,在你圣洁的怀抱中,静静燃烧,消失于无形吧!” 随着龙希颜咒语的念出,以剑柄为源,自剑心射出一道雪亮的光芒。那道光是如此强烈,就连光明剑身外围原本的剑光在瞬间也暗淡许多。 “那一线黑暗呢?为何我找不到?眼前全是耀眼的白亮?”梁欢只觉自己的身体被一束雪亮的光芒慢慢融化,没有半点痛楚。在最后一丝清醒下,他奋力一蹬,将脚下的雪凰送离雪光的笼罩。再然后,残存的意识中,他的身体在一片惨白的世界里,缓缓飘荡。 …… “嘿,这可是送给我未来老婆的,你要是想戴上,可别后悔哦。”梁欢故意道,遂从怀中取出锦盒。他将锦盒打开,露出两枚精致的戒指。 “哇,真漂亮!”龙希桐见此戒指做工精美,忍不住拿起来,于手中玩弄。 “若是戴上它,就不许摘下来哦!”梁欢见龙希桐欲戴此式,故意笑说道。 “那是你说,我才不管那些了。”龙希桐撇了撇嘴,将戒指套在了中指上。 “真的很漂亮了!也只有我的老婆大人才有资格戴!”梁欢忍不住一声赞叹,“既然老婆都戴上了,那我这位老公也戴着试试!”说着,他取出另一枚戒指,便往中指上扣。 …… “这样,它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会感觉孤单了!”龙希桐毫不可惜道。 “桐儿!”梁欢明白了龙希桐的用意,很是感动。“请放心,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像这两枚戒指一样,永远也不会分开!永远也不会分开!”他紧紧握着龙希桐的柔荑,痴痴说道。 …… 雪白之中,他仿佛看到了龙希桐从冥府之门里缓缓走来。一如梦境重现,带着美丽迷人的微笑。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么,能同你一起死去,也是一种幸福吧。 “桐儿!”梁欢伸出手去,将龙希桐的手紧紧握住,紧紧搂入怀中。再然后,两个人相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那一片圣洁的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