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倾心》 序 《一见倾心》是我拜读的亚未的第二部作品,她将自己创作两年之久的心血之作拿出来让我先睹为快,使我能领略到她独具匠心的情节构思和细腻生动的字描写,本人感到十分荣幸和愉快。我只有将自己对这部小说最真实的想法阐述出来、一吐为快,才大约能回报亚未的辛勤笔耕。 夏米是故事的女主角,一个乐观单纯,有着小聪明的机场安检员,说话做事虽然时常惹出笑话,却也粗中有细、善解人意。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在旁人眼里夏米就是一只平平凡凡的“小虾米”说起追求爱情的资本,她既没有惊艳的外表、优秀的学识,也不具深厚的背景、高贵的出身;有的只是一颗纯真善良、敢爱敢恨的心。 萧辰泽,一位万众瞩目的偶像明星,天生完美的外表让所有见过他的女孩为之动容;更让我嫉妒的是,他身为家财千亿、富可敌国的豪门之后,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富帅”中的“高富帅”。在他那勾魂摄魄的炙热眼眸中,却又永远透露着一缕冷冷的深沉幽思。 在那座梦最初开始的候机大厅里,两个原本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的人因为一次小小的误会,使得命运女神无形的手将他们放在了一起。当初读到这里时,我第一反应这本小说不是现代版的《灰姑娘》,就是大陆版的《浪漫满屋》。 “平凡少女爱上贵公子”这样的戏码稀疏平常,多到让观者麻木。难道亚未也仅仅是想写作这样一部单纯的都市童话吗?如果有读者和我是一样的想法,那么我只能告诉你,咱们都猜错了。如果故事情节这么容易被猜到,那我也就不必写这么一大篇废话来介绍它了,呵呵。 用“倒吃甘蔗,渐入佳境”八个字来形容《一见倾心》是比较恰当的。故事从平淡中开始;中间过程描写丰富曲折、百转千回说它“草蛇灰线,绵延千里”略有夸张,但情节构架前后呼应、明暗交织,亚未巧妙的伏笔铺设让整部小说**迭起、引人入胜;结尾看似平淡的字却饱含激烈的情感,很好地起到了总括全,一语点题的作用。 爱情、亲情、友情,是人类永恒探讨的三大情感话题。亚未通过夏米和萧辰泽,以及他们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物,把这些命题和家族事业、权力财富、阴谋罪案等庞杂的故事线编织在一起,为我们描绘出一幅生动的大时代画卷。看着这幅画卷,套用一句歌词:“也许你会觉得酷烈,也许你会觉得冥顽;也许你会觉得昏暗,也许你会觉得壮观。”但我想说的是,我体会到亚未希望表达的最强烈思想其实是“真爱无价”。就像故事结尾处描写的那样,男主角面对曾经的爱人向自己抛下那句“从此,萧郎是路人,”他心中是何滋味我想只有他自己能知道;在尘埃落定之时“希望你是真的感到快乐,但是你能吗?”我不禁也想问问主角。“**是一切坏事的根源,心因不足而易贪,贪而欲,欲无止而终毁。”亚未在小说中反复阐述了这个观点,能将人从贪欲、从毁灭中解救出来的最终还是那份“真爱”。 整部小说的情节描写很紧凑,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爱情和阴谋两条主线,作者构思得很精妙。我在阅读时常和亚未即时交流感想,偶尔也会揣测之后的故事走向、阴谋首脑,但当读到后面内容时,发现不少情节设计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另外,当看到女主角夏米为了爱情,被人所害,痛苦无助地承受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巨大灾难时;当故事的最后又回到了那梦开始的地方,我也不禁为之动容。总而言之,两条线索此起彼伏,相互交织而又脉络清晰,相信能给大家带来层次丰富、情感激荡的阅读享受。 我相信每一个读完《一见倾心》的人都能获得属于自己的独到体验。我近年来用于读书的时间越来越少,回想起上学时每晚都会借着床头柔和的灯光愉快地阅读自己心爱的学作品时那份怡然自得的心境,实在是难能可贵。我想这本小说就是这样一部值得你慢慢欣赏的佳作。 从《一见倾心》的故事构架和描写方式上看,能够感受到亚未相较之前作品更趋多元化而令人兴奋的改变,我个人觉得这是很成功的进化。亚未的写作技法也越来越带有自身的风格。其实想说的还有很多,但又怕言辞冗长影响了大家的欣赏情绪和阅读效果,于是就此打住吧!希望大家也能和我一样看到那颗“最深的心”,感到那份“最真的爱”。 周晓峰 2012年5月29日6:18am 第一章 大明星,一夜情 夏米仰起脸,努力地睁大眼,想要看清萧辰泽的表情。可他只是眼帘低垂,背着光,脸颊被发丝的阴影遮挡着。一条项链自萧辰泽的项间滑下来,吊坠是个细细的圆圈,一款女戒,正好垂在夏米心脏的位置,不知为什么,她竟微微地觉得有点疼。 1 今天发生的事,足够夏米后悔一辈子。 二十分钟以前,美丽的海滨城市,忙碌的机场大厅。 作为一名安检人员,夏米要时刻保持着如花的笑容,要热情饱满,要全心全意为乘客服务。然而即便如此,也常常碰到一些刁蛮难搞的乘客,例如现在。 今天夏米的位置是前传,工作内容是将乘客的行李放在红外线扫描机的传送带上,以供开机人员检查。迎面走来的男人,戴着一副遮盖了大半张脸的墨镜,他提着自己的行李袋冷冷地站在扫描机前一动不动。夏米歪了歪头,她不得不承认面前的男人很有范儿,很有魅力。只见他嘴唇紧抿,一动不动的架势好像是等着自己给他拎包。如今的乘客怎么越来越大牌? “您好,包请放这儿来。”夏米只得伸手拍拍传送带。 男人仍是不动,隔着墨镜夏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锋利眼神,过了片刻,男人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指了指扫描机上搁着的置物篮。 夏米眨眨眼,顺势看了看置物篮,再看了看对方的行李袋,理论上说置物篮是用来盛易碎物品的,当然若乘客需要,也并非不能盛一下非易碎物品,可这态度……夏米挑了挑眉,首先她完全没看出对方挺宝贝的行李袋有哪儿价值不菲,再则这副大爷般的傲慢姿态也让她十分不快。 “先生,您快点好吗?后面还排队呢。”夏米说着就过去夺他的包。 男人有些诧异,微愣后挥开她的手,冷冷地直盯着她,夏米拧起眉,刚要再开口,这人先转过脸,自己去拿了置物篮,放下包。 夏米对他不予理会,望天抛个白眼,对后面招呼:“您好,行李请放这边。” “您是萧辰泽吧?”开机员老陶突然出声。 萧辰泽没说话,架着墨镜的脸看不出表情,周围却小范围地哗然了。对于瞧见名人,在机场工作自然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即使对明星已基本免疫,即使挑剔程度日益见长,当真正重量级别的人物现身时,工作年限最长的罗主管也会出来凑凑热闹。 萧辰泽正是夏米所在海湾集团的董事长萧天成的长子,这人相比其弟的稳重优秀要劣迹斑斑得多,分明是太子爷,却扔下庞大家业跑去混迹娱乐圈。 短短几秒,萧辰泽已被一群学生妹围得水泄不通,周围尖叫声四起,负责维序的王磊忙跑来解围,与老陶一起将她们挡在通道外面。 “嘿嘿,您能给签个名吗?我女朋友特别喜欢您!”王磊掏出随身携带的签名本,点头哈腰地拜托着,他将闲杂人等清扫出去,自然要先拍拍马屁。 夏米眼巴巴地望着,内心悔恨不已。她怎么眼拙成这样?万一萧辰泽真如传言的无情刻薄怎么办? 萧辰泽抬起手,露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他的指尖刚碰上王磊托起的钢笔,便没了下一步动作。王磊屏息以待,自然不敢催促,哪知萧辰泽却忽然将手收了回去。 “你刚才好像对我fans说这里签名会妨碍正常秩序,给你签名也一样。”萧辰泽的声音确实低沉有磁性,但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动听了。 “我……”王磊呆看着他,一时没了应对,没明白马屁怎么拍在了马腿上。 “另外,你们的服务态度不好。”萧辰泽突然转向一直处在纠结状态的夏米,淡淡地说道,“我要投诉她。” 夏米惊讶地睁大眼,瞬间感到萧辰泽的粉丝从四面八方射向自己的怨毒眼神,如果她是一块靶子,此刻已万箭穿心。 好在萧辰泽助理的及时出现挽救了夏米,他一路小跑过来,毕恭毕敬地对萧辰泽鞠躬道歉,一面与罗主管说着什么,一面护送萧辰泽往vip候机室的方向去,粉丝们也很快放过夏米,追随着偶像的最后一抹身影。 直到萧辰泽完全走出视线,夏米的大脑仍处于放空状态,老陶喊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她望着他,喃喃道:“这次死定了……” 老陶和蔼地拍拍她的肩:“没事,我会替你收尸的。”而后指了指通道外面。 夏米回过头,安全门外已排起了长龙,乘客们正不耐烦地催促着。做了三年安检工作的夏米立刻调整好状态,麻利地干起活儿来。老妈常告诉她什么都能丢,就工作不能,否则连伤春悲秋的资格都没有。 换岗时,夏米刚进休息室就被王磊给截住了:“怎么回事,萧辰泽为什么要投诉你?” “我哪儿知道啊。”夏米含糊,找位置坐下,想了想又道,“他想要篮子,可他又不说话,就伸手那么一指。要篮子就开口嘛!戴那么大的墨镜,谁知道他是萧辰泽?我没那么好的想象力啊!” “就这样?”王磊瞪着她。 “就这样!”夏米瞪回去。 王磊摸了摸下巴:“传言不假,萧少爷果然小肚鸡肠!” 罗主管这时走进来,冲夏米招了招手:“你过来一趟。” 夏米与王磊对视一眼,便忙跟着去了。 罗主管在办公桌那边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也坐下。 夏米搓着手,忐忑不安地慢慢坐下:“那个,您找我什么事啊?” 罗主管看她一眼:“听说萧辰泽来了,走的你那条通道?” 夏米头疼地回答:“是啊,他怎么不走vip呢?我实在没看出来是他,而且我真没怎么样,就是他要篮子我没能及时递过去!” 罗主管点点头,“说那些都没用,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投诉你,不管你有错没错,都得去当面道个歉。平时有些小投诉我都给你们挡下来了,服务工作做久了确实容易疲惫。但这次不一样,萧辰泽如果要投诉你,恐怕会很麻烦。” “行啊,我去道歉!”夏米说着站起身。 罗主管手往下压了压:“不急,他那班机延误了,现在人已经送到贵宾楼,我会给小刘打招呼,你直接过去,记得态度好一点儿。” “知道知道,谢谢您!”夏米感激地双手合十,“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不怠慢任何一位乘客!” “少贫嘴,用心工作。”罗主管摆手放夏米走了。 趁午休时间,夏米赶到贵宾楼给萧辰泽道歉。她向门口的保安小刘出示了工作证,才被放进来,夏米对贵宾楼的格局很熟悉,刚来机场时,她曾在贵宾楼干过一段时间地服。身份尊贵的客人通常都被安排在这里候机。 夏米敲了敲私人休息室的房门,半晌,门才被“咔嚓”一声打开。萧辰泽的助理贴门站在里面,挡住夏米的视线:“你是谁?” “您好,我是机场安检部门的员工,我叫夏米,工号是007846。”她说着礼貌地鞠躬。 但助理显然没有放她进去的打算:“有事吗?” “这个……”夏米的大脑飞快运转,照现在的状况,如果说她是来道歉的,恐怕连萧辰泽的面都别想见到,“我是机场这边委派过来向萧先生传达一些安全方面的相关知识,萧先生身份尊贵,他的安全我们非常重视!” 助理将夏米上下打量一眼:“你的工作证给我看看。” 夏米连忙递过去。 他确认了夏米的身份,才挪开身子,让夏米进了房间。 夏米踩着绵软的地毯往里走,vip休息室的装潢奢华大气,明亮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照射进来,萧辰泽靠坐在一张贵妃椅上闭目养神,姿态随性慵懒,头上套着耳机。此时的他已经取下墨镜,温暖的阳光柔和地勾勒出他英俊逼人的轮廓,以及紧抿的性感唇形,如此精致完美的面孔让夏米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她恍惚地想,这男人果然有副好样貌,连躺个贵妃椅也能风情万种。 助理走到萧辰泽身边,弯身小心地取下耳机,在他耳边轻语了两句。 萧辰泽睁开眼,黑亮的眼睛有些不耐地朝夏米扫过来。他甚至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斜倚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就有种不容忽视的冷冽气息通过空气无声无息地侵蚀到夏米的四肢百骸,她忽然发现,当这个人望着她的时候,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可以开始了。”助理在一旁提醒。 夏米还没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问道:“开始什么?” 助理皱起眉:“你不是来传达什么安全知识的吗?” “啊,对对!”夏米立刻找回神智,谦卑地说,“在传达之前,我想先为我上午的行为道歉。希望萧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这个无名小卒计较。” “哦!你就是那个不长眼的安检?”助理瞪着她。 “实在对不起,我就是那个不长眼的安检。萧先生,其实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您的每一部戏我都看了不下于十遍,其中最喜欢《原谅我的错》这一部,您的高超演技不仅征服了……” “马屁就算了,直接说重点。”萧辰泽发话了。 “好的,重点就是都怪我有眼无珠,居然没认出您来,更可恨的是我居然没看出您爱包的价值,怠慢了您,也让它受了委屈。我在这里给您道歉,也给它赔不是,下次您再带它来,我一定备上最好的篮子。”夏米抬起头,紧张地看着萧辰泽,“所以,您能高抬贵手,原谅我的错吗?” “是做安检的吗?嘴这么贫,改说相声得了。”助理在旁讽刺。 “我十分热爱安检这份工作,助理先生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隐瞒,我是怕您不给我道歉的机会。”夏米给助理鞠个躬,再转向萧辰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一定会吸取教训,在以后的工作中给每一位乘客都带去春天般的温暖,绝不秋风扫落叶。” “行了,我也听明白你的意思了。”萧辰泽微微地直起身,慢条斯理地开口,“一个问题,今天换作别人,你也会这么道歉吗?” “当然……”不会,谁有您这么难伺候呢?夏米心想,嘴里却不敢怠慢,“当然会,乘客就是我的上帝,是我的衣食父母,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早餐包子多吃了些,有点不消化。” “啧,自己犯浑跟包子什么关系?”助理白眼。 夏米赔笑:“您说得对,不关包子的事。” “我可不认为是别人你也会道歉。”萧辰泽看着夏米,语句顿了顿,“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那您……”到底还投不投诉我啊?萧辰泽就那么轻描淡写地看了夏米一眼,她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andy,倒杯水给我。”萧辰泽对助理吩咐。 夏米灵机一动,占着熟悉地形的优势,抢在助理前面找着热水壶,迅速倒了杯水,刚想捧到萧辰泽跟前,却被地毯绊住了脚,眼见着热腾腾的白开水“哗”地一下全洒在了萧辰泽的身上。 这下全完了!夏米在跌倒的瞬间只感到前途一片黑暗。 2 “简直太过分了!”夏米在员工食堂边吃牛肉粉边喝啤酒,“为了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开除我,天理何在?” “谁说要开除你了,这不还没定嘛,上面还在商量。”室友廖爽抢过她的酒瓶,“不是我说你,去给人道歉,你居然能把人得罪个彻底。”她啧啧出声,“那么滚烫的开水全浇在身上,搁谁谁不气啊?何况是萧辰泽,没要求验伤已经很大度了。” 夏米扁着嘴,提起这事她就哑口无言,百口莫辩了。 “你想想上次沈曼琳拍一支护手霜广告,就指甲盖上裂了个小缺口,人家广告商就赔了五十万!你倒好,把萧辰泽给烫伤了!那万一留下个小疮疤什么的,把你大卸八块变卖一百次也赔不起啊。” 夏米可怜兮兮地趴桌上:“就他金贵,他浑身是宝,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呀。你说我要是丢了工作,怎么和我妈交代?” “罗主管会尽力保你的,只是……”廖爽顿了顿,干脆说道,“我也不瞒你了,实话告诉你,其实领导并不想为难你,但萧辰泽不肯罢休啊,他的助理一直在给张总施加压力!” 夏米一个激灵坐起来:“啊?他还没走呢!?” “机务那边来通知了,说是机械故障,今天飞不了了。” “……萧辰泽的助理真守在张总那儿施压?” 廖爽沉重地点点头。 夏米两眼一黑,无比悲壮地想起上午王磊的话,大少爷果然小肚鸡肠! “你说他干吗非得置我于死地呢?”她使劲儿地拍桌子。 “嘘!你别让人听见!”廖爽捂住她的嘴,一把拉起她,“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早上问题就解决了。” 夏米拧着眉挣扎:“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还得去找他。” “你想干什么呀?” 夏米直起身,说:“我是要去求求他,这次一定不搞砸!” 夜里风凉,夏米踏上了保住工作的必经之路。从食堂后门绕进贵宾楼的后草坪,再从贵宾楼卫生间的外窗户翻进去,夏米总算轻车熟路地溜进了一楼走廊。她偷偷瞧了眼守在门口和大厅的保安,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找到贵宾楼里唯一的一间总统套房,站在门外先稳了稳心神,然后才下定决心敲了门。 半晌,无人应答。 夏米伸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扭,门竟开了。 夏米走进房间,顺手合上门。 这间总统套房她还是第一次来,其气派之大、档次之高、常人之高不可攀,瞬间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夏米带着膜拜的心情摸了摸客厅里的纯手工真皮沙发,回忆着上个月入住这里的似乎是阿拉伯的一个公主,那可是真正的王室成员啊! “你怎么进来的?” 突然发出的声音让夏米浑身一抖,她终于记起来意,迅速整理思绪后刚一转头,大脑脉络就再次打上蝴蝶结。 “你”夏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冷若冰霜又湿漉漉的男人。 虽然夏米很想控制,但她的视线还是不可抑制地顺着萧辰泽半敞的衣领慢慢下滑,他的浴袍只松松地系着一根带子,坚韧而削瘦的腰线若隐若现,蜜色的肌肤闪着温润诱人的光泽。 仿佛受到了蛊惑,夏米猛吸一口气,结巴道:“我,我,你” “我再问一次,你怎么进来的?”萧辰泽见她神情慌张,不耐烦地打断。 “我怎么进来的?”夏米用自己杂乱无章地脑袋奋力解答,“……你没有锁门,我就进来了。” 萧辰泽微微地眯起眼,他显然不认为面前的人头脑清醒。 而夏米也并没有意识到太子爷正处在爆发的边缘,她呆呆地凝视着萧辰泽乌黑的发梢上一颗晶莹的水珠随着他轻微的动作而滑落在颈间,再顺着脖颈自锁骨慢慢滑进胸膛,隐在了浴袍中。她微张着嘴,继续想着水珠最后可能到达的地方……蓦地,还算厚实的脸皮跟突然打翻的番茄酱般殷红一片。 萧辰泽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嘲讽般冷笑一声:“还真是我fans。” 听到“fans”一词,夏米当机的大脑总算恢复运转,立刻接道:“对啊,我没撒谎,我真是您fans!” 说出了第一句,夏米后面的话总算顺畅起来:“中午我真不是故意的,千万个对不起也不能表达我歉意的千万分之一,我罪该万死!居然烫着您了!现在好些了吗?您还能洗澡,看来是问题不大,那我就放心了!” “你喝酒了?”萧辰泽皱眉。 夏米愣了愣,很配合地打出个酒嗝,强辩道:“没,我没喝。” “不管你什么理由,怎么进来的,现在出去。”萧辰泽沉着脸,没心情再听她废话。 “那个,上面正在讨论我的去留问题,您的助理却坐在张总办公室施加压力,这不是逼我上绝路吗?萧先生,我在机场工作三年了,对海湾集团有着非常浓厚的情感,您看在我是老员工的分儿上,就不能放过我吗?” 萧辰泽不理她,转身径直往主卧的方向走去。夏米一惊,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忙抢在萧辰泽前头冲进卧室,一眼就发现了潜在目标!她赶紧爬上床将手机抢在怀里。 “您别激动,千万冷静,我这就出去,不碍您的眼。只要您答应我,不再投诉我,我立马消失,绝不出现在您的眼前!”夏米爬下床后退几步,又上前抚平压皱的床铺。 萧辰泽冷冷地看着她,漆黑的眼底一片寒冰,目光宛如刀锋。夏米道行尚浅,只得在这犹如蛇盯青蛙的阴冷眼光下微颤不已,卸机投降,再憋不出一句话来。 萧辰泽一个利落地转身,眼见就要往门口的方向去,夏米几乎能看到自己被一群保安压出贵宾楼的凄惨模样。 “你站住!”她大喝一声。 人都有底线,一旦被彻底惹毛,自尊触底反弹,后果会很严重!夏米趁着酒劲儿,指着萧辰泽的脊梁骨骂道,“什么玩意儿,大不了老娘不干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是明星吗?明天我就在各大论坛bbs上持续发帖,把你冷酷无情耍大牌糟践粉丝的恶行全部曝光!” 夏米粗喘着气,发泄后的心情无比畅快,意外的是,萧辰泽当真站着一动不动。 “你害怕了?”夏米疑惑地靠近他,想一探究竟。可就在她指尖碰上萧辰泽后背的瞬间,对方毫无预警地软倒在地。 夏米惊骇地缩回手,正不知所措,萧辰泽动了一下,他蜷缩起身体,用双手抱住脑袋。夏米忙蹲下身查看:“喂,你怎么了?” 萧辰泽闭着双眼,眉头紧蹙,似乎很痛苦,刚沐浴过的光洁额头此刻已沁出汗雾。本就只随意披着的浴袍,在稍微挣动之下,腰间系带松开,大半肌肤**在外,细致平滑的蜜色肌肤直晃得夏米头晕眼花。 夏米忙闭上眼,哆嗦着将萧辰泽的浴袍重新遮掩好:“你你……你这是什么毛病?能听到我讲话吗?” 萧辰泽放开抱住脑袋的手,微微地睁开眼,他脸色苍白,湿漉漉的头发弄得夏米满手水渍,这样的他,活像一条从水里打捞起来濒临死亡的鱼。 “你还好吗?还清醒吗?”夏米捧起萧辰泽的脸,轻轻地拍了拍,她觉得自己的心都不会跳了,惊恐和狐疑盘踞了她的全部心神。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发作了?你的药呢?”夏米紧张地双手不住颤抖,她想顾不得这么多了,干脆直接冲到外面去叫保安,如果萧辰泽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万一他结果在这儿了,那自己就成了罪魁祸首! 夏米不敢想下去,正打算出去寻找救援,忽然被萧辰泽拉住。他的动作很轻,几乎只是握了握夏米的手臂,但当她回头看到萧辰泽长长的睫毛沾在苍白的肌肤上,显出一种触目惊心的荏弱时,却再也挪动不了半步。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夏米轻声问道。 萧辰泽只微微转过脸,看了看她。 “你不让我出去,那你……会不会死?”夏米几乎能感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哆嗦。 萧辰泽的眼神空洞而呆滞,夏米无法确定他有没有明白自己的话,只见他缓缓地抬起手,手指竖在唇边,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不要吵,让我躺会儿。” 夏米立刻噤声,偌大的房间变得异常安静,她听着自己一声声的心跳,口干舌燥,越来越不安。六神无主地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托住萧辰泽的背,将他半拖半抱地挪到房间中央的羊毛地毯上。想了想又跑进浴室,拿来一条干爽的毛巾,托起萧辰泽的后颈将他潮湿的头发慢慢擦干。 做完一切后,夏米再蹲下身观察他,萧辰泽仍处在半昏迷状态,身子畏冷般缩了缩。夏米忙又把**厚实柔软的被子抱下来,小心地盖在萧辰泽身上。也不知是否她的动作惊动了他,萧辰泽竟突然看过来。恍惚之中,夏米感到这双眸子宛若星辰,她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倒映的身影,清清楚楚,眉目分明。 就好像是……他的眼里只有她。 太荒唐的想法了!夏米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忽感颈上一紧,被扯得向下俯身,夏米花了好几秒才明白自己此刻的状态,萧辰泽居然紧紧地抱住了她!身体被继续拉扯着,她不由自主地倒在羊毛地毯上。 “等等,你”夏米还来不及说完,萧辰泽便覆了上来,他的身体冰冷如玉,气息却滚烫,喷在夏米的脸颊上,令她不由瑟缩。 夏米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和萧辰泽变成眼下的状况。她不明白,也没有办法思考一个明白。萧辰泽呼出的气息那样灼人,似乎要把人烫伤。 “冷……”他却这样低喃,温热的嘴唇胡乱地凑上来,带着淡淡沐浴露香与水的味道,他的手臂绕上来圈住夏米的脖颈,似恋人般耳鬓厮磨。 夏米浑身的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净,连手指都抬不起来,酒精又开始发挥作用。她仰起脸,努力地睁大眼,想要看清萧辰泽的表情。可他只是眼帘低垂,背着光,脸颊被发丝的阴影遮挡着。一条项链自萧辰泽的项间滑下来,吊坠是个细细的圆圈,一款女戒,正好垂在夏米心脏的位置,不知为什么,她竟微微地觉得有点疼。 萧辰泽的唇缓缓下移,潮湿的气息,灼热的**。一切都令夏米脸红心跳,无力思考,她只觉得胸口发热,眼眶也跟着灼热起来。深夜,万籁俱寂。一切都像一场迷离的电影,声色惑人,魅光掠影。 3 次日醒来,夏米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缓缓地睁开眼,入目便是精致的高空吊顶,她稍微一动,身体却像被巨石碾过一般酸痛不已。她挣扎着慢慢撑起身,抬眼便看到了早已坐在沙发上的萧辰泽。 萧辰泽原本望向窗外的视线因这边的动静转过来,他已恢复如常,静静地对上夏米的视线,看不出情绪。 “醒了?” 夏米恍惚地望着他,抬手扶住脑袋。 “头痛吗?” 确实头疼欲裂,夏米皱眉拍了拍前额。 “没猜错的话,五秒内你大概会惊叫,跳脚或是找地缝,不知具体哪一种。”萧辰泽不紧不慢地说。 “什……”夏米没来得及发出的疑惑戛然而止,她蓦然色变,终于想起这儿是贵宾楼的总统套房,而自己还一丝不挂地躺在地毯上的被子里! 夏米惊恐地拉高被子,光裸的肩膀因接触冷空气而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没有阳光的清晨阴暗冰冷,她的心更似沉入冰窖。 “这反应倒算冷静。”萧辰泽若无其事地评价。 夏米想怒目瞪他一眼,却又觉得理亏和羞耻,理智回笼的她真像萧辰泽所言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她抱着被子慌忙起身,抓起散落满地的衣物,以最快速度躲进了卧房的浴室,“呼啦”一下关上门。 萧辰泽淡淡地看着紧闭的浴门,将目光再次转向窗外。 夏米裹着被子坐在马桶盖上,将脑袋深深地埋进膝盖里,紧紧抓住头皮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泛白。羞耻、后悔、难堪等诸多情绪几乎将她整个人完全淹没!一夜情这种事她从来就觉得遥不可及,完全没想过有一天会应验在自己身上。况且昨晚的萧辰泽已神志不清,而自己呢?能单单用“酒后乱性”这种陈词滥调的借口搪塞过去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夏米甚至希望萧辰泽已经离开,至少不必尴尬地打照面。此刻她头脑清醒,昨晚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她很懊悔很想发脾气,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逃避不是办法,夏米吐出一口郁气,终于站起身,将衣服套得严严实实,勉强镇定地拉开了门。 萧辰泽已转移到客厅靠窗的餐桌,正安静地吃着客房服务叫来的早餐,看到夏米后只随意一指对面的座位,示意她一起用餐。 夏米走过去坐下,缓慢地拾起刀叉,却哪里有食欲。她不想因为**而表现得哭爹喊娘,但心中浓重的失落感却怎样也忽视不了。她狠狠地闭一下眼,用力之大,使眼睛与眼皮都一起发疼,像是被烟熏过,有种酸胀得想流泪的冲动。 萧辰泽始终保持沉默,她拿不准他的意图,也看不懂他沉默不语的态度。实在难熬,夏米鼓足勇气放下刀叉,小声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昨天晚上” “你叫什么名字?”萧辰泽打断她。 “……夏米。” “今年多大?” “二十五。” 萧辰泽顿了顿,又问:“有男朋友吗?” 夏米呼吸一滞,微微地抬眼看他:“……问这个做什么?” 萧辰泽并不解释。 夏米移开眼:“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萧辰泽继续从容地吃着早餐,没有丝毫解释什么的打算。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正要开口的夏米吓了一跳,紧张地看向萧辰泽,他却仿佛没听见,切牛排的动作毫不迟疑。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门外的光线将幽暗的房间照亮一瞬。夏米只觉得眼前一花,直到来人走到跟前,她才看清是萧辰泽的助理andy。 第三者的出现使夏米万分窘迫,她连忙低下头,好在andy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只是悄无声息地站在萧辰泽身侧,毕恭毕敬地递出一个件袋:“机票已经改签,其他事也办妥了,这是您要的资料。”又递过一份报纸:“这是今天的晨报。” 萧辰泽接过来翻阅,他的目光停留在娱乐版。夏米也利用余光望过去,这一望却是非同小可!娱乐版头条赫然写着“萧辰泽机场耍大牌,小安检遭投诉下岗!”的字样。 夏米心中一跳,手跟着一抖,本就装装样子的刀叉瞬间滑落在餐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萧辰泽合上报纸,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报道似乎没让他感到丝毫不快。他示意助理为自己添了些茶水,对夏米说:“不必担心,对你的投诉已经被撤销了。” 夏米傻傻地望着他,心中不安,却不知如何开口。 萧辰泽又开始检查件袋里的资料,他看得很认真,半晌没有动静,andy也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房间里顿时安静得针落有声。 这安静使夏米如坐针毡,她瞧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上午9点,今天是中班,这会儿也该过去了。可萧辰泽却迟迟不提昨晚的事,他不想提也没关系,免得彼此尴尬,夏米只希望能快点儿离开,眼下这状况却让她进退两难。 “那个,先打断您一下。”夏米斟酌着开口,“昨晚的事,我其实” “昨晚你来这儿有人知道吗?”萧辰泽忽然问道。 被他这么一问,夏米的心不由颤了颤,她想到廖爽,可现在告诉萧辰泽这事儿绝对不明智。 “没有。”夏米回答。 不知是否错觉,屋里的另外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夏米回忆昨晚还能清楚记得的事,萧辰泽的反常晕倒,他痛苦的模样和空洞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夏米觉得提醒一下比较好,于是说:“萧先生,你昨晚的状态非常不好,不知以前有没有看过医生,我觉得” “你看看这两份资料。”萧辰泽抬手制止她后面的话。 夏米作罢,将萧辰泽手中的资料接过来。 “这是你母亲工作那间超市的转让协议,已经在你名下,当然你母亲并不知情,你可以选择在适当的时候找个理由告诉她。”萧辰泽不理会夏米瞬间呆掉的神情,继续指着另一份资料说:“你弟弟念大学的费用一直是你在负担,这是学校那边传真来的反馈单,上面显示已一次性缴齐所有学费。” 完全可以想象,夏米此刻心中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她在终于有力气开口后,颤颤巍巍地问出一句:“您这是打算……包养我吗?” 萧辰泽还没说话,andy先嗤笑出声:“就你?还包养?电视剧看多了吧!” 夏米面红耳赤,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或许,你昨天是怀着这种心思才没有推开我。”萧辰泽深深地看着她,眼底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夏米闻言,愠怒地回视他:“萧先生,您太高看自己了,不是有副好相貌有个好爹就人人都攀着您的。昨晚的事我有责任,我承认,我不会借此要挟或敲诈您,您大可放心。如果我要处心积虑给人暖床,令弟也是比您更好的选择,谁不知道呢,海湾集团的二少爷才是更有望的接班人。” 萧辰泽不怒反笑:“嘴还挺厉害,做安检是屈才了。” “想开了我就直说。”夏米木着脸,准备破罐子破摔。 “你都说了,海湾集团的二少爷才是管事的,我哪有权力开除你?”萧辰泽淡淡地说着,身子往后靠,“投诉的事我说撤销就撤销了,你不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昨天那样就挺好的,干吗铁骨铮铮呢,竹子能弯才不倒。” 夏米不作声,摸不清他话里的意思。 “我这个人从来不威胁别人,只陈述事实。”萧辰泽静静地看着她,语气平淡,“刚才那些是你应得的,条件也很简单,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事你离开以后就忘了。我知道女人总有一两个闺中密友,所以我提醒你,不要让任何一个你以为不算泄露的人听到这件事。否则……”他停了停,改为极其缓慢的声调,“我可能有一百种方式让你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夏米刚要开口,萧辰泽又做出制止的动作:“相信我的话并且记住它,你不要有愤怒、鄙夷、耻辱和其他什么抵触情绪,也尽可能收起自尊心、正义感或是仇富心理。摊开了讲,你不嫌钱多,也需要工作,而我自认倒霉,愿意和平地解决问题。”他身体前倾,“怎么样,夏米,你赞成吗?” 夏米久久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事实上就在刚才她还没觉得昨晚的事让她彻底恶心,但现在……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面前这个人,他就像个耻辱,会随时随地提醒她昨晚犯下的过错,而她却无力改变这种处境。只因为萧辰泽高高在上,她就活该受他威胁。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夏米说着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andy叫住她。 夏米停下来,没有回头:“还有什么事?” andy走到她面前,递过来一杯水和一粒药丸:“把这吃了再离开。” 夏米看了眼药丸,几乎要笑出声来,她接过来就着水仰头吞下,忍不住讽刺:“你们想得可真周到,十天后我是不是要将验孕结果寄给你们过目?” “何必阴阳怪气的,昨晚辰泽意识不清,还能强迫得了你?”andy似笑非笑地看她,“你没推开他也挺正常的,谁又能抵得住他的魅力呢,你说是不是?” “是啊,难不成换成你也抵不住?”夏米故作讶异。 andy脸色变了变:“哼,嘴上倒不吃亏。” “可不是,我哪里都不吃亏。”夏米冷淡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andy看向萧辰泽,后者点点头,他才让到一边。 “再见,夏米,昨晚感谢你的照顾。”萧辰泽的声音从背后稳稳传来。 夏米眉头紧锁,恨不能堵住耳朵,她快速走出来,甩上门的瞬间不自觉地用了些力,听见“哐”一声响,才嘘出口气,像是要同时甩掉一段狼狈不堪的记忆。 4 夏米回到宿舍,廖爽正在卫生间里洗漱,听到脚步声后跑出来,手里还端着口杯:“你怎么才回来啊?急死我了!” 夏米看她一眼,低声道:“我在贵宾楼住了一晚。” “你脸色很差啊。”廖爽担忧地看着她,“道歉不顺利吗?萧辰泽刁难你了?” 夏米轻叹一声,在自己床边坐下:“没事了,他答应我不投诉了。” “真的?那是好事啊!”廖爽放下口杯,过来挨着夏米坐下,“可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开心呢?” “没有,昨晚在贵宾楼没睡好。”夏米冲她笑笑。 廖爽看看屋里的挂钟:“时间还早,我煎了蛋,给你泡杯牛奶,吃了再过去吧。” 夏米摆摆手:“我不吃了。” “空腹怎么行?你今天是连班啊!” 夏米摇了摇头:“没事,我现在恶心,什么都吃不进去。” 到了安检部,罗主管一见着夏米就拉她进了办公室。 “小夏,你说你挺聪明一人,昨天怎么道歉的?萧辰泽的助理可是在张总那儿坐了快一夜啊!”罗主管惊叹。 夏米干巴巴道:“他不接受我也没办法。” “这是说的什么话?萧辰泽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呀?”罗主管白她一眼,“真是一点儿也不给我省心!” 夏米垂着头,沉默不语。 罗主管以为她在反省,语气稍微缓和:“好在萧辰泽还算大度,一早让助理过来表态,说这事不再追究,就这么过去了!” 夏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罗主管皱眉:“你就没一点儿意外?觉得理所当然?这可是我替你说了不少好话才得来的结果!” 夏米懒得说话,又怕得罪领导,于是抬脸勉强笑笑:“谢谢您,我一定努力工作来回报您!” “嗯,这才像话嘛。”罗主管顿了顿,“萧辰泽现在贵宾休息室候机呢,还是你去负责安检工作,给你个机会谢谢人家。” 夏米一惊,忙道:“不必了!还是让其他人去吧!” 罗主管立刻瞪大眼:“他都不和你计较了,你连个谢谢都不想说?别废话了,这是我给你的任务!” 夏米见罗主管态度强硬,不敢再推,只得依言前往贵宾休息室。 推开门前,夏米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 果然,andy首先看到夏米,他先是一愣,而后便揶揄:“怎么?海湾集团的安检部就剩你一个人了?” 夏米不答,公事公办地朝坐在沙发上的萧辰泽微微点头:“您好,我是安检部门的员工,工号007846,今天由我负责您此次飞行的安检工作,希望您配合。” 萧辰泽微笑地看着她:“当然。” “请您起身,跟我来这边。”夏米将探测仪拿在手中,引导萧辰泽走到安全门附近。 萧辰泽走过安全门,提示音响起。 夏米看他一眼,说道:“您身上有金属物,我需要对您进行人身检查。” 萧辰泽伸开双臂。 夏米用探测仪检测到他皮带部分有东西,于是将手伸进皮带内侧检查,原本极正常的程序,却让她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夜的荒唐。 “你脸红了。”萧辰泽说。 夏米猛地后退一步,尴尬地转过身:“我有点不舒服,请别的同事来为您检查吧。” “别装了,你敢说不是你自己要求过来的?”andy在一旁讽刺。 夏米扶住脑袋,忽然感到一阵头晕,勉强道:“随便你们怎么想。” 萧辰泽走到她面前,微微地低头观察她:“你脸色不太好。” “不劳您关心!”夏米抬脸瞪着他。 萧辰泽笑了,沉吟片刻才说:“好,随便你,换人吧。” 夏米刚要往外走,便感到胃部一阵恶心,扶墙干呕了两下。 身后立刻传来萧辰泽的声音:“可别告诉我,你这么快就怀孕了。” 夏米急火攻心,刚转头想赏他几句骂,便感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睁开眼时,夏米发现自己正躺在机场大厅的医务室里输液,望了望四周,一时没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你总算醒了!”一旁的廖爽将头凑过来。 “我怎么了?”夏米抬起身子。 廖爽连忙把她按回去:“你先别起来!还怎么了?早上让你吃点儿东西你偏不!知道自己有低血糖吗?” “我没有啊!”夏米惊讶。 “医生说了,你有轻微低血糖,还空腹服药,一大早你吃什么药了?” 夏米惊吓,连忙掩饰:“我不是没睡好吗,吃了点儿安神的药。” “哎呀,谁让你乱吃药了?刚才要不是萧辰泽,你就晕倒在地上,说不定头上还能磕出个包来!” “你说什么?”夏米盯住廖爽。 “啧啧,真没想到啊,那个爱耍大牌爱投诉的萧辰泽,居然还懂得临危救人!他可是一路抱着你进的医务室,羡煞旁人啊!嘿嘿,可惜你昏迷了不知道。” “真是他送我来的?”夏米不信。 “当然啦!你随便问问,好多人看到呢!”廖爽挤眉弄眼,“昨天才投诉你,今天又救你,这萧辰泽还有点儿良心,不像传言那么不近人情嘛。” “你再看看这个!”廖爽伸手一指,“他还让他的助理给你买了这么多营养品,说什么你是为他工作才晕倒的,应该补偿你。啧啧,我猜他是为了博版面,树立好形象,明天肯定能上头条!” 夏米望一眼桌上的高档营养品,冷笑一声:“谁稀罕这些。”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廖爽撇嘴。 夏米懒得答话,闭上眼假装补觉。 第二章 神秘的豪门大公子 萧家大公子,人人都知道是个没出息的纨绔子,一无是处唯独有副好皮囊,做着三流演员天天闹着绯闻。这样的一个人,今天在萧天成口中却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阿仁皱眉,究竟是萧天成看错了他,还是自己看错了他? 1 萧辰泽到达南华苑时是下午6:50,离萧天成定下的晚饭时间只差10分钟。南华苑是一幢带庭院的别墅,与市区有一段距离。如今只有萧天成和现任妻子秦曼住在这里,萧辰泽与萧云逸各自在市区生活,只偶尔回来。 当墙壁上的挂钟响过整齐的七声,萧家人便在饭厅里依次落座了。在萧家,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最当中是萧天成的,他的左手边曾是前妻史爱玲,也是萧辰泽母亲的位置。人虽不在了,座位却一直保留至今,就像墙上的古老壁钟,客厅的红木家具,几十年来一成不变,萧辰泽就坐在空位的旁边,而萧天成的右手边是现任妻子秦曼和次子萧云逸。 萧天成执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其余三人才逐个举筷,开始吃晚饭。吃饭的时候萧天成若是不开口,那谁也不许说话,连咀嚼食物都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饭桌上总是安安静静。这就是萧家,永远有着严格的家规,吃要礼仪,坐要规矩,穿要得体,话要分寸。而这些规矩中,只有萧云逸一直做得很好。 片刻后,萧天成放下筷子,这意味着晚餐结束,佣人上来收拾了碗筷,动作迅速而熟练,很快沏上一壶老爷喜爱的宫廷普洱。 秦曼亲自为萧天成奉了茶,再转向萧辰泽,轻声细语地说:“辰泽难得回来,吃得还好吗?” “很好,谢秦姨关心。”萧辰泽答着。 萧天成喝一口茶,拿眼角斜睇大儿子:“你当明星当得还过瘾?五年了也没见你混出什么名堂,倒是丑闻满天飞。你当初那不知天高地厚,铁了心要去闯荡的劲头哪儿去了?” “还在呢。”萧辰泽笑了笑,看着父亲,“要不是您多加阻挠,我现在也不至于还演那些不入流的偶像剧,我年纪也不小了,您就放过我吧。” 萧天成并不否认,哼出一声:“放着好好的家业不顾去当戏子,你难成大器。” “这不还有云逸嘛,听说董事会的人很喜欢他。”萧辰泽无所谓地喝了一口茶。 “哥,说什么呢,这家业永远是你的!”萧云逸英俊的面孔一脸严肃,他转向两鬓斑白的父亲,“您放宽心吧,哥他……有分寸的。” “云逸说得对,您都这把年纪了,脾气就不能改改?老上火对身体不好。”萧辰泽起身为父亲添茶水。 萧天成烦躁地挥开他的手:“我上火还不都是你气的!你要真关心我就赶快回来,你说我阻挠你,那我问问你,我势力再大也不能一手遮天吧?你真的付出全力了吗?都是借口,你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唉,这是发什么脾气呢?”秦曼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你啊,明明惦记辰泽,总盼着他回来,怎么一回来就教训他呢。” 萧天成当下脸一沉:“谁惦记他,你看他说的什么混账话!我早就说过,萧家有萧家的规矩,家业从来都是长子传长孙,前后有别,左右有序。海湾集团毕竟是我岳父创立的,之后才传给我,辰泽不接手谁接手?若不是爱玲走得早,看到他这个样子怕也被活活气死!” 萧天成朝秦曼摆手,截住她准备为萧辰泽开脱的话,温和地看向小儿子:“你比你哥懂事,公司也打理得不错,阿仁都跟我说了,董事会那些前辈很看好你。” 萧云逸立刻露出得体的微笑,恭敬地看着父亲:“您夸奖了,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以后会更加努力,向前辈们学习。” “嗯,好,好。”萧天成一连说出几个好来,却没有接住萧云逸炙热的目光,而是转向秦曼,“云逸这孩子很懂事,让你我都省心,但……云逸再能干,他以后也只能帮着辰泽打理公司,这事儿一早就定下了,以后也不会改变。” 秦曼毫不意外,她理解地微笑,伸手盖住萧天成的手:“你放心,我和云逸都明白,让辰泽继承海湾天经地义,这是迟早的事。” “是啊,爸,您放心吧!”萧云逸眼神暗了暗,只一瞬便恢复如常,“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会帮助大哥将海湾打理好。” “云逸,这些年亏了你,来。”萧辰泽以茶代酒,敬了萧云逸一杯。 看着兄弟俩默契地饮下茶水,萧天成握了握秦曼桌下的手,与她相视微笑。 2 喝完茶,一家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大约8点,萧云逸接到电话后出门。萧辰泽也道了晚安,独自上二楼。 沉默一刻后,秦曼似乎想到什么,将电视的音量调小,与萧天成商量道:“那件事……我去给辰泽说说?” 萧天成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就今天去说说吧,探探他的意思。” 秦曼得到许可,便上楼了。 萧辰泽自然还没睡,他倚在窗边吞云吐雾,听到敲门声,想了想将烟捻灭,再挥手散了散,才去应了门。 “秦姨。”萧辰泽侧身让秦曼进来。 秦曼往里走了两步,转身笑问他:“在房里吸烟呢?” “嗯,味儿还没散吧。”萧辰泽将单人沙发挪过来,“您坐。” 秦曼在沙发上坐下:“辰泽,秦姨想跟你聊聊天。” 萧辰泽也坐下,看向秦曼。 “别生你爸的气,他是爱子心切,对你期望太高了。”秦曼微笑,她有一张柔和淡的脸,声调温软低缓,让人有种如沐阳光般的舒适。 “我当然明白。”萧辰泽微微地低着头。 “回来接手公司,好吗?”秦曼轻握住萧辰泽的手,“这几年你爸身体不是太好,总是挂念你,云逸做得再好,他也还是……只愿意将公司留给你。” 秦曼转开眼:“说我一点儿不在意那是谎话,毕竟云逸和你都是天成亲生的孩子。但是,我说能理解他也是真的,海湾集团毕竟是你外公创立的公司,传给天成时总资产就已经发展到上百个亿,你母亲是独女,这样的成绩少不了她的支持。我只是个第三者,什么也没付出过的普通女人,我很清楚所以不能嫉妒,我只希望云逸能好好帮你守住萧家大业。” “秦姨,感谢您这么说,可是我……”萧辰泽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我真的对管理公司没有兴趣,如果硬要交到我手上,海湾或许会毁于一旦,这样也没关系吗?再说,如今的生活我也得来不易,如果我还打算回头就不会在五年前和爸闹得不可开交。所以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秦曼沉默半晌:“好吧,这件事就以后再说。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另一件事。” 萧辰泽看着她。 秦曼温和地笑笑:“既然回来的事你不能如你父亲所愿,那么至少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拒绝,好好考虑。” “您说吧。” “还记得我的小侄女戴冰冰吗?” 萧辰泽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个小女孩的模样:“大概记得。” “冰冰如今出落得很漂亮,十足的美女,不少男孩追求她她都看不上呢!”秦曼眼神暧昧地瞧着萧辰泽,“她这两天才从新加坡留学回来,辰泽,不想见见她叙叙旧吗?” 萧辰泽挑眉,接住秦曼试探的目光:“秦姨,我和冰冰不到叙旧的交情吧。” “辰泽,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懂我的意思。” 萧辰泽淡淡一笑:“我懂,只是不太明白,以我现在的状况秦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什么状况?”秦曼嗔怪地看着他,“你刚才还说自己不年轻了,交个女朋友不应该吗?再说,这是你爸的意思,他总念叨着几时才能抱孙子呢!” “不还有云逸么,先给他张罗吧。”萧辰泽推脱。 “你还不清楚你爸?长幼有序,你一天没着落就一天轮不到云逸,为了他你也得抓点紧!”秦曼正好借题发挥,“辰泽,你听秦姨的没错,和冰冰见个面,保准你满意,啊?” “这我相信,她是您的侄女,肯定很优秀。”萧辰泽斟酌着回绝,“只是我的工作性质您也知道,是个靠人气吃饭的活儿,支持者都是女孩,我哪能这样就结婚呢?如果不结婚,我和冰冰处着她不是吃亏吗?而且和我在一起,女友或是妻子的身份可能一直都无法公开,还得每天面对乱七八糟的绯闻,您确定她受得了吗?” 秦曼一时无语。 “冰冰是大家闺秀,又留过学。”萧辰泽趁热打铁,“那她必定是要找个好人家的,我的性子您也知道,还没收心呢,自己都不敢保证,更别说对一个女孩负责。冰冰是您的侄女,我不想耽误了她。” “这些你不必担心。”秦曼再次开口,“你的情况我都跟冰冰说了,实话告诉你吧,冰冰啊,其实从小就喜欢你,这五年来你的一切动向,每张专辑和拍摄的每部电视剧她都一清二楚,可以说她是你的资深粉丝。辰泽,给秦姨个面子,见见冰冰,你们能不能成我们不干预,好吗?” 萧辰泽笑了笑:“您都这么说了,我当然要见见这位妹妹了。” 秦曼松了口气,笑道:“给大明星做媒可真难。”她站起身,“那你早点儿休息,我下去了。” 萧辰泽起身送她到门边。 “对了,冰冰可说不让我告诉你她是你粉丝的事,别露馅儿哟。”秦曼嘱咐。 萧辰泽了然地点头,扶门对秦曼道声晚安,看她下楼,目光往对面的房间瞥一眼,萧云逸还没回来。 3 秦曼来到一楼,见沙发上多出一个人,是萧天成的助理阿仁。 “嫂夫人。”阿仁看见秦曼,起身问候。 “自家人不讲虚礼。”秦曼示意他坐下,喊佣人切水果过来。 “不用了。”萧天成阻止秦曼,对阿仁说,“跟我到书房来。” 阿仁忙起身,恭敬地跟在后面,对秦曼道:“嫂夫人您忙。” 秦曼点点头,自顾坐下,继续看电视。 阿仁跟着萧天成进了书房,转身轻轻地将门关上。 “过来坐。”萧天成没有走去书桌那边,而是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阿仁跟过来,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萧天成靠在沙发上,阿仁给点了烟,他悠然吐出一口:“云逸最近怎么样,还做得过来吗?” “是的,二公子有能力,也看得出很用心,凡事都愿意亲力亲为,很懂得树立形象,笼络人心。” 萧天成静了静,他看向阿仁:“你跟着我也十几年了,对海湾、对我应该都很了解。”他微顿,轻声问,“关于辰泽,你怎么看,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阿仁局促地笑笑:“大公子他……个性鲜明,有主见,虽然如今在娱乐圈只是小有所成,但将来做了海湾的接班人,肯定会将下边人管理得服服帖帖的。” “怎么服服帖帖,靠处罚吗?”萧天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不看好他,觉得我私心太重,硬是要将海湾留给他,只怕给了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是吧?” “我帮着他,您放心。”阿仁承诺。 萧天成却摇了摇头,“不,我要的是你们真心信服他。”他吐出一口烟,在烟雾中模糊地笑了笑,“你们以为他完全放弃了继承的事,整天只懂得混迹玩乐是吗?……你们错了,他的心,迟早要回到海湾的。” “难道萧董看出了什么?”阿仁疑惑,以他对萧天成的了解,是不会无故说出这种话的。 “你去把我书桌上的唱片拿过来。”萧天成吩咐。 阿仁立即照办,他取过唱片瞧了瞧,是萧辰泽的新专辑,他递给萧天成,后者不接,而是说:“你先看看。” 阿仁将唱片前后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于是说:“萧董,很抱歉,我没看出什么玄机。” “目录,第八首。” 阿仁歪了歪头,不解地念出来:“大大的愿望?” “嗯,再看看歌词。” 阿仁照办,仍旧不明所以,只好一脸歉意地说:“萧总,我没您那样好的领悟能力,实在是一头雾水。” 萧天成笑了起来,继续问:“那对歌名,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嘛,大大的愿望,看得出是小女生会喜欢的歌名,也符合大公子在娱乐圈的市场定位。”阿仁硬着头皮回答。 “辰泽小时候是大舌头,3岁以前一直叫不清爸爸,总是‘大大,大大’地喊我。”萧天成回忆过去,嘴角挂着笑意,“爱玲生前喜欢拿这事儿逗他,辰泽长大一些后,知道我们笑话他,总是生气不理人。” “您的意思是……”阿仁看着萧天成。 “这张唱片里,只有这一首歌是辰泽亲自填词的,他知道我不喜欢他的工作,所以往常出了唱片都不会拿给我,只有这次例外。”萧天成吐出一口烟,笑着看向阿仁,“他说是出差时顺手带过来,我感到奇怪,于是仔细看了目录和歌词,才懂了他的意思。” “什么意思?”阿仁忙问。 “你看歌词,里面写‘请相信我,等待我,大大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这是比从前更重要的约定。’我认为他是在以这种方式对我说话,做出承诺。” “可是,大公子如果真有接手海湾的意思,又为什么要去闯荡娱乐圈呢,还表现得如此玩世不恭?他是您选定的继承人,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啊。”阿仁想不通,只觉得萧天成是自作多情了,“您会不会想错了?其实大公子这首歌,并没有什么特殊意思?” 萧天成坚定地摇摇头:“不,我没有想错,虽然我还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我得相信他。” “是。”阿仁逢迎地笑笑,“大公子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还记得上次低价收购长九航空的事吗?”萧天成看出阿仁不是真信服,于是进一步说明自己的推论。 “当然,那几乎是我集团最成功的一次收购!”提起这件事,阿仁便对萧天成敬佩有加,“多亏了您在最后关头的精准决策,才以最大利益将长九航空成功收购,这件事在业界也被作为成功范例在宣传。” 萧天成看着他:“知道那个决策我是怎么想到的吗?” “愿闻其详。” 萧天成招手让他凑近些:“当时我和长久航空的陆董一直谈不妥,一度陷入僵局,进退两难不如如何是好,这时辰泽来书房找到我,他虽然没有提到这件事,但却无意中向我说起另一件事,而那件事和我们当时的处境却有异曲同工之处,是经他提示,我才很快做出了那个决策。” 阿仁微微张开嘴,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阿仁,相信我的眼光,我不会看错辰泽。海湾是我岳父和我一辈子的心血,也倾注了我全部的情感,我怎么会将它推往火坑呢?我是看透了辰泽的本质,我知道他将来是真正有能力壮大海湾的人。” “是,我当然相信大公子。”阿仁嘴上说,心中却仍疑惑不解。萧家大公子,人人都知道是个没出息的纨绔子,一无是处唯独有副好皮囊,做着三流演员天天闹着绯闻。这样的一个人,今天在萧天成口中却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阿仁皱眉,究竟是萧天成看错了他,还是自己看错了他?如果事情真如萧天成所说,那这位大公子的心思之缜密,城府之深怕是无人能及了。 4 萧云逸推开酒吧的木门,一眼就望见吧台边的宋伟明,朝他走过来。 宋伟明向服务生要了杯加冰威士忌,推到他跟前。 萧云逸刚坐下便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哎,干什么啊你?”宋伟明夺过他的杯子。 “再来一杯。”萧云逸冲服务生道。 “先等会儿。”宋伟明阻止服务生,严肃地看着萧云逸,“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喝酒了。”萧云逸对他笑笑,“伟明,今天你请我吧。” 宋伟明闻言笑起来:“你一个家财万贯的阔少爷,找我讨酒喝来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对服务生做出个手势,示意对方上酒。 服务生再将一杯加冰威士忌推过来,萧云逸端起喝一口,微微地低着头。 “公司不顺利吗?”宋伟明想了想,“是艾兰机场兼并重组的事?听说增加了十多条航线。” “消息挺灵通的。”萧云逸笑笑。 “呵呵,我怎么也算机务部门一小中层领导不是?”宋伟明与他碰杯,“我说你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一个百亿集团的继承人,玩忧伤会不会太矫情?” 萧云逸自嘲地笑笑,他知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得宠的那一个,将来他会是海湾集团的继承人。可真相呢?父亲在意的永远是萧辰泽,自己做得再好也无济于事。萧辰泽天生比他多出一份优越,又落了个长子的名分,即使他毫无能力,无心从商,即使谁都能看出海湾要是交到他手里就等于把泼天的家业往水里扔,可父亲在这件事上的坚持却谁也撼动不了,硬是要将这涂不上墙的烂泥往墙上抹。有时萧云逸真想不明白,父亲精明一世,为何唯独在选择继承人上如此愚昧顽固?! “收到你的短信,让我打电话叫你出来,就知道你肯定在南华苑。”宋伟明喝一口自己的酒,“怎么,老爷子给你气受了?” “谈不上,最近压力比较大,不想在家待着。”萧云逸轻描淡写地将话题绕过去,“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正好出来聚聚。” “行,你不愿说就不说,我只负责陪你喝酒!”宋伟明与他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伟明,最近怎么样?”萧云逸侧头看他。 宋伟明晃了晃酒杯:“老样子,哦,有个不算什么的好消息,我升经理了。” “恭喜啊!”萧云逸笑颜舒展,“我知道你有能力,升职是迟早的事,看来今天得我请客了!” 宋伟明打趣道,“要让我部门那帮小子们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肯定以为我这经理是走后门得来的。” “告诉他们好了,就说咱们是上下铺关系。”萧云逸笑着叹出一声,“现在想想,大学时值得回味的东西太多了。” “包括老四藏枕头底下的臭袜子?” 萧云逸朗声笑起来,说:“别说,我现在还记得那味儿呢,熏得整个屋子都是!” “偏偏他自己还闻不到,尽祸害我们了。”宋伟明摇头。 萧云逸笑着,看向宋伟明:“真的,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总有办法让人心底的郁闷一扫而光。” “这功能不错,以后郁闷了尽管来找哥儿们。”宋伟明与萧云逸碰杯,“还有啊,预祝我明天相亲遇着美女。” 萧云逸被刚好递到嘴边的酒呛了一下:“你什么?相亲?”随即又点点头,“也是,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 “我不像你,长得帅又多金,不愁找不着女朋友。说起来你们萧家基因还真不错,尽出美男子,就你哥那长相,啧啧,作为男人我都觉得惊艳。” 谈起萧辰泽,萧云逸逐渐明朗的心情又蒙上了一丝阴霾:“得天独厚,大概就是指的他这种人吧。” “话不是这么说,你可比你哥厉害,否则老爷子怎么让你掌管公司呢?”宋伟明没察觉出异样,继续说道,“再说,混娱乐圈谁不会啊,你要混保准比他红!” 萧云逸古怪地笑一声,并不接话。 “怎么,提你哥就生气了?”宋伟明扭头瞧他。 萧云逸突然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喝急了,头有点犯晕,先走了。预祝你相亲成功。” “哎,这就走了?”宋伟明转过身,看着已离开座位的萧云逸。 萧云逸没有回头,朝身后摆摆手,独自离开了酒吧。 第三章 经济适用男,和我谈一次恋爱吧 夏米看着宋伟明,忽然觉得这才是真实的生活、真实的人。那些本不该出现在她生命中的过客,不该与她的人生有任何交集的人,就让他像转瞬即逝的流星那样消失好了。恋恋不舍或是耿耿于怀,对她都没有好处。 1 夏米与同事交完岗就钻回休息室看电视,一边耷拉着腿一边嗑瓜子,下午连着来好几个旅游团,累得她够呛。 廖爽走过来,从她手里夺过瓜子嗑。夏米又抢回来,白她一眼:“才见你休息怎么又进来?真会偷懒!” “我这不是有事和你说嘛。”廖爽在夏米对面坐下,刚好挡住电视机。 夏米用脚踢了踢她的凳子。 “我说,你这些天不对劲儿啊!”廖爽没有动,挑起一边眉毛观察她,“你从贵宾楼回来后就一直情绪低落,还特爱不耐烦,整个一更年期妇女。怎么了你?那事不挺顺利的,萧辰泽都给撤诉了。” “别给我提那事。”夏米阴着脸,“还有,什么撤诉撤诉的,弄得我跟犯法了似的。” “好好,反正我觉得不对劲,你那天到底为什么待了整个晚上?你给我说实话。”廖爽盯着她。 夏米无可奈何地叹气:“有完没完,你逮着这事要问几回啊?我已经说了,那天道完歉我看时候不早就在贵宾楼的员工休息室睡了啊!” “萧辰泽那么容易就接受了道歉,你应该表现得如释重负啊!怎么反而心事重重,跟结了仇似的提起他就上火呢?他还送你去过医务室呢!” “谁说道歉容易了?”夏米瞪着廖爽,不耐烦地嚷道,“总之,歉道得不愉快,他给我穿小鞋,我心里不爽行不行?你好奇心能不能到此为止!” “好好,再不提了。”廖爽说起了正事,“给你介绍个朋友怎么样?” 夏米狐疑地看着她:“朋友?” “一位特别优秀的男性!”廖爽朝她眨眼。 刚进休息室的老陶听到了,凑过来问:“谁啊?比我还优秀?” “走开走开,我们说**呢!”廖爽推开他,再靠近夏米小声道,“真的,挺不错的,不想见见?” “没兴趣,你自己去见吧。”夏米干脆地拒绝。 “机务部新晋升的经理,月薪怎么也得一万多,你知道的,机务那边工资一向比较高。”廖爽锲而不舍地游说,“独身,在这边也买了房子,据说还是全款付的,就等着结婚的时候装修呢!” “你先老实交代吧,怎么回事?”夏米不上她的当。 廖爽知道瞒不过,只得尴尬地解释:“前段时间我不是和范奇吵架么?当时一气之下就说了分手,结果被一个朋友知道了,硬要给我介绍个更好的。可现在……我又和范奇和好了,毕竟这么多年感情。谁知那边还真给我张罗了,其实这人条件不错,我觉得一口回绝挺可惜的,就想不如介绍给你。” 见夏米不作声,廖爽忙加把火:“真的,我要不是放不下这么多年感情,还真愿意去见见那人,条件多好啊!” “……你还是回绝了吧,我真没什么兴趣。” “别啊,都给说好了,现在回绝不掉了!”廖爽做出个拜托的姿势,“就去见见吧,你又没男朋友,准备单身一辈子啊?” 夏米为难地看着她:“不是这个,我可能做完今年就回老家了,在这边找个男朋友算怎么回事啊?我妈把她工作的那间小超市给盘了下来,说想我回去给她帮忙。” “真的假的?这么突然,之前都没听你提过。”廖爽很意外。 “没办法,这世界变化快。”夏米想了想,又说,“不过也还没定呢,只是目前有这么个计划。” “那可怎么办,我都跟人说好了,约明天见面呢。”廖爽愁眉苦脸,“要不,你就当帮我个忙?再说,万一你们合得来,也不是一定不能在一起呀,他可以去你家乡,你也可以嫁来这边嘛。” “越说越离谱,行了行了,反正我不去。”夏米推开她挡住电视的身体。 廖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凑到夏米耳边:“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张christine的签名唱片吗,我算是下血本,你明天帮我一次,我把它送给你。” 夏米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廖爽保证。 2 次日,夏米来到约定的茶餐厅,午餐时间,店里的客人有点多,虽说她不是真心实意来相亲,但还是忍不住感到别扭,于是站在门外往餐厅里观察。在靠窗的座位,她发现了自己将要见面的对象,那人和集团网站上的照片有细微差异,但还能看出是本人。 对方戴一副黑色的有框眼镜,普通到有些难看的样貌,留着毫无造型的平头,穿着夏季打折的夹克和长裤,并且无视禁烟区的指示牌,嘴里正叼着吸到一半的香烟。夏米皱起眉,虽然她本就不抱任何期望,即使相亲的男人再糟糕也没关系,她只是来完成任务。可是,夏米觉得自己上当了,廖爽那狐狸一定已经在哪里见过这人,在心里完全排除后,才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自己。 真的很想直接离开…… 夏米躲在门外装饰植物的后面愁眉苦脸,但来也来了,唱片拿也拿了,答应的事总得兑现,虽然夏米心有不悦,但讲道理的个性还是促使她推开了餐厅的大门。 “你好,是宋伟明先生吗?”夏米磨蹭着走过去。 四目相接的瞬间,宋伟明很明显地停住了一瞬,之后才仿佛回过神般捻灭手中的香烟,“啊,是,我是宋伟明。” “我叫夏米,是安检部门的同事,今天是因为”被人拜托才过来替她和你见面这句话还来不及说,夏米就被宋伟明仿佛遇见熟人的热情给打断了。 “我知道,我认识你!夏米,没错吧,就是这名字!”宋伟明惊喜地笑起来,“没想到是你,呵呵,世界真小,咱们挺有缘分的!” 夏米愣了一下,仔细打量对方,无论是姓名还是样貌她都全无印象。 “你不记得我了?”宋伟明指着自己,“去年,好像是圣诞节前夕,你发烧了,在医务室里打吊瓶,旁边那床的人就是我啊!” 夏米回忆着,还确实有这么个事,不过…… “真的忘了?我当时还和你聊过天呢!”宋伟明继续提醒。 夏米长“哦”一声,总算想起来:“是你啊!” “对对,就是我!”宋伟明笑笑。 夏米上下打量他,真是一张毫无特色的脸,难怪她不记得。 “快坐啊!”宋伟明突然走到她身边,帮她拉开了椅子。 好吧,如果在高级餐厅,男人这么做无疑是一种绅士行为。不过,这里是大叔大妈都会光顾的便宜茶餐厅,他只要站起来抬手示意即可,这种帮她拉椅子的殷勤行为反而显得做作。 “谢谢。”夏米不自然道,入座时感到旁边那桌的情侣看了自己一眼。她头痛地想,这就是便宜地方的坏处,桌与桌之间隔这么近,彼此说话都能听见。 “不好意思,其实今天本来不该我过来。”夏米挤出笑容,准备速战速决,“不知道介绍的同事有没有跟你说,原本来和你见面的人叫廖爽,是我同屋。” 闻言,宋伟明愣了一下,略微尴尬地抓了抓头:“……这样啊,我只知道对方是安检部门的同事。” “很抱歉,廖爽因为有事没法过来了。”夏米说道。 宋伟明抬眼看她:“所以,她就拜托你过来和我见面?” “你别生气,我也知道这么做有点……可是……”夏米低着头,快说不下去了,她很后悔答应了廖爽。 “没事,我的意思是,你对朋友真好。”宋伟明微笑。 夏米轻咳一声:“其实,我是为了一张christine的签名唱片才答应帮她的,我知道我们这么做很不尊重人,实在对不起。” “算了,虽然我确实有那么一点失望,但失望的原因是来见面的人不是你,害我空欢喜一场。”宋伟明将桌上的菜单推过去,“作为补偿,你可别想交代完事就直接开溜,那样我会很难堪,所以你得陪我吃完午饭。” “没问题,今天我请客。”夏米表态,总算稍微减轻罪恶感。 宋伟明没有推拒,两人点了餐。 “不过,我有个问题想冒昧地问问你。”宋伟明道。 “你说。”夏米放下茶杯看着他。 “你有男朋友吗?” 夏米面上保持微笑,心里迅速盘算着回答。她当然没有男朋友,但如果说没有,对方马上问自己有没有机会之类的怎么办?难道要她直接拒绝吗?大家怎么说也是同一间公司的同事,虽然安检和机务那边没什么交集,但谁知以后会不会有机会相处?她总不能表现得太决绝。 “这个,因为我干完今年就会回老家了,所以目前还没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夏米委婉地说。 “夏小姐,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就算我要追你也不必这么害怕吧?”宋伟明摇头叹气,“我知道自己长得抱歉,可有人说月薪两万可以弥补等同于潘安的美貌,原来不是这么回事吗?” 夏米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嘛,笑一笑多好,难得我和美女吃个饭,还来一冰山美人,那多没劲!”宋伟明将服务生端上来的餐盘推到夏米面前,“快吃吧,你自己掏的钱浪费可不划算。” “你一直这样吗?典型的乐天派。”夏米评价,笑着拿起刀叉,“愿意和你做朋友的人一定不少。” “没错,可都是男人,我特烦他们,个个比我帅,都跟我这儿找自信来了。” 夏米笑着皱眉看他:“怎么跟你聊着聊着,突然觉得你没那么难看了?” 宋伟明捂住胸口做受伤状:“你太打击我了,如果跟你混熟的代价就是接受你的直言不讳,那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吧。” 夏米咯咯地笑起来:“我近来心情一直很糟,认识你真好,你有一种能让人变得开朗的能力。”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但从你嘴里听到,我最开心。”宋伟明微笑看她,“虽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事,为什么不开心,但只要保持好的心态,一切都会过去,这世上本就没什么事值得我们烦恼。” 夏米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才是真实的生活,真实的人。那些本不该出现在她生命中的过客,不该与她的人生有任何交集的人,就让他像转瞬即逝的流星那样消失好了。恋恋不舍或是耿耿于怀,对她都没有好处。 用餐过后,天空毫无征兆地下起雨来。 “怎么办?”夏米躲在餐厅外的屋檐下,观察着天色,“看样子一时停不了。” 宋伟明脱下夹克外套,披在夏米身上:“起风了,别着凉。我的衣服虽然难看,但为了不生病,你还是将就穿上吧。” 夏米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可是你这样不冷吗?” “没事,正好让你瞧瞧什么叫铁打的汉子。”宋伟明拍拍胸脯,看一眼百米开外的小超市,“你在这儿等等,我去买把伞来。” 夏米忙拦住他:“现在雨势不小,你一去一来肯定得湿透!” “男人还怕淋雨?你等会儿,我马上回来。”宋伟明说着钻进了雨里。 夏米看着他被雨雾模糊的背影,心里升起些暖意。 宋伟明再回来时果然成了落汤鸡,他一手撑着伞,一手还拿着一团东西。 “哎呀,你肯定会感冒的!”夏米将他的夹克脱下来,硬是逼着他穿上。 宋伟明把伞递过来,再将手里的一团东西递给夏米:“我给你买了一次性鞋套,现在直接走进雨里鞋肯定得湿,那你一整天都会不舒服,别嫌难看,到公司门口了再脱掉。” 夏米看着他,忽而感到宋伟明毫无特色的一张脸逐渐鲜明起来。 “愣着做什么?走啊!”宋伟明看着夏米,忽然挑眉,“别感动,别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 夏米笑着白他一眼,穿好了鞋套,两人同撑一把伞走进雨里。 到达机场时,雨势渐渐小了,忽然身边有几个女学生跑过去,嘴里喊着:“快点快点,就在那儿呢!” 夏米下意识地瞥去一眼,竟在大厅一楼的vip专用咖啡厅里看到了萧辰泽,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一位打扮清丽的美女,两人正愉快地聊着天,关系暧昧。刚才那些女学生就是冲着他们去的。 “这大少爷真不怕闹绯闻,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宋伟明随着夏米的视线看过去。 夏米平淡地转回脸,看着他说:“我妈以前告诉我,太有钱而花心的男人或是长相好看的男人,就像梅花鹿身上的那几块斑,带出去能满足虚荣心,实际上却毫无用处,不如人品好对你好的男人来得实在。” 宋伟明竖起大拇指:“伯母太智慧了,一句话就能参透本质。” 夏米看着宋伟明因为撑伞时过于靠近她这边而打湿的衣袖,感到眼角有点儿发热。 “你要不要……追看看?”夏米问他。 宋伟明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啊”出一声。 “你不是让我不要害怕你追吗?”夏米看着他,“为了不要太伤你的自尊心,我觉得可以适当地给你个机会,那你要不要追看看?” 宋伟明的一双眼睛顿时闪闪发亮:“当然,必须的!” 3 萧辰泽约戴冰冰在机场的vip咖啡厅见面,还特意选在靠窗的位置,目的是想她明白做公众人物的女朋友可不是件愉快的事,其中最难容忍的就是随时随地被暴露**的危险。 可戴冰冰却似乎全不在意,一直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和良好的教养。 “抱歉,原本想请你好好吃个饭,却没想到会被粉丝跟踪。”萧辰泽抱歉地微笑,看一眼忙碌的保安和拿手机不断拍照的女学生们。 “没有关系,这也是种挺不错的体验。”戴冰冰优地将滑落的发丝重新勾到耳后,“你真的不用抱歉,我也很想了解你的生活。” 萧辰泽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已因她刻意拉近距离而感到不悦,嘴上却说道:“冰冰真是可爱的女孩。” 戴冰冰闻言略微羞涩地转开眼。 “或许你认为是不错的体验,但如果天天过上这种生活,恐怕你会不适应了。”萧辰泽示意服务生过来解开窗帘,挡住了外面越来越多的关注。 “我知道会有些困难,也少不了烦恼,但为了心中长久的愿望,我想这些事都是可以克服的。”戴冰冰真诚地看着他。 萧辰泽接住她的目光:“你心中长久的愿望,是什么?” 戴冰冰脸颊微红,嗔道:“你是明知故问吗?” 萧辰泽摇头,缓慢道:“我是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戴冰冰狐疑地抬眼道:“不知道?那关于这次见面,秦姨是怎么和你说的?” “和冰冰很久没见了,来叙叙旧。” “所以,你认为我们是单纯叙旧而见面吗?”戴冰冰感到萧辰泽在偷换概念,语气带出一丝逼问,“我们是需要叙旧的关系吗?” “我也是这么对秦姨说的,可秦姨告诉我冰冰现在出落得非常标致,是十足的美女。”萧辰泽微笑,“所以我就来叙旧了,秦姨果然一点儿也没夸张。” 戴冰冰面上浮出喜悦,掩饰般轻咳一声:“辰泽哥,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吗?” “当然,你总是戴着草编帽,模样很可爱。”萧辰泽端起咖啡喝一口,顿了顿说,“可是冰冰,我怕我做不好。” 萧辰泽对上她的眼睛,说:“我不是个好的男友人选,我不会放弃娱乐圈,这是从我父亲那里难得争取来的机会,但只要在这个圈子里,我就无法不受到大众的关注,那些五花八门的绯闻也避免不了,这样你会很辛苦。” “没有关系。”戴冰冰坚定地回视他,“我很清楚接下来可能面临什么,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我们能够两情相悦的话,那会是我最甜蜜的负担。” 萧辰泽慢慢地微笑:“好有勇气,现在的女孩都这么直言不讳吗?” “我……”戴冰冰轻咬嘴唇,“其实我从小就已经喜欢你,在你十八岁生日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时觉得你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 “因为这个理由喜欢我的人真不少。”萧辰泽勾着嘴角,“很幸运,上帝造我的时候大概用了心思。” “不是这样!”戴冰冰有些激动地说,“我不是只因为你好看才……有一件事我让秦姨不要告诉你,其实你这些年来的努力我都看到了,你的电影、你的歌曲,每一部每一首我都会关注,而且记得很清楚!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萧辰泽静静地看着她,轻声说:“谢谢你,冰冰。” “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愿意接受我试试吗?”戴冰冰忐忑地对上他漆黑的眼睛,“或许你会觉得不错呢?我真的能够接受你的一切,你完全不必有任何负担。辰泽哥,和我谈一场恋爱吧。” 萧辰泽笑起来,他端起咖啡杯碰一下戴冰冰的杯子,“当然,冰冰这么漂亮,我怎么会讨厌?以后就请你多包容我了。” 戴冰冰重重地点头,脸因为兴奋而格外红润,连耳朵也红红的。 “真可爱。”萧辰泽碰了碰她的耳朵,笑起来。 萧辰泽随意的笑容性感得让戴冰冰几乎回不过神来,他就是这样的人,永远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诱人魅力。 4 宋伟明果真对夏米展开了猛烈追求,每天早上都会为她送来热腾腾的早点,无论刮风下雨,都在第一时间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此情此景,羡煞旁人。虽说廖爽因为没看上宋伟明才将他推给了夏米,可眼见他鞍前马后的积极表现,再与自己男友的态度一比较,心里倒有些不是滋味。 廖爽刚洗完澡,一边梳头一边从镜子里看夏米,“这种经济适用男现在最抢手,你跟他在一起,他能伺候得你跟女皇似的。” 夏米坐在**涂睫毛膏,她瞧一眼廖爽:“我再多考验他几天。” “随你哦,到时候人家跑了你可别后悔。”廖爽撇嘴道。 “我怎么听着你说话酸酸的?”夏米转身朝她的方向坐着,“这可是你当初没看上人家,嫌他长得难看推给我的。” 廖爽叹气道:“长相嘛,确实是欠缺一点,可长得好管什么用?你看范奇,一星期才主动给我打一个电话,哪像宋伟明啊,三餐打给你。” “这不一样。”夏米摇摇头,“范奇当初追你的时候难道没用心吗?你们俩现在处于审美疲劳阶段,熬过去就能相濡以沫了。” “还相濡以沫呢,共享富贵都难,他可没宋伟明这劲头。”廖爽颓然地坐在**,“都怪我当初被他的外表迷惑,失足深陷,哪知帅哥都是浮云,风一吹就原形毕露了。” 夏米好笑:“别说得惨兮兮的。” “其实宋伟明也不算太难看,你只要给他换个发型,换身衣服,也挺好的。”廖爽摸着下巴,“看来我下次得改变择偶方针,不能以貌取人,要深入接触以后再下定论。” 夏米手机响,她接起来,应了几声后挂断。 “宋伟明?又约你出去?”廖爽问。 “是啊,说是介绍他最好的哥们儿给我认识。”夏米爬下床,在衣柜里找衣服。 廖爽走过去,倚着衣柜:“妞儿,如果对方条件好又是单身,记得姐妹我啊。” “你真打算踹了范奇了?”夏米睁大眼。 “他很难让我托付终身的。”廖爽歪了歪脖子,“再说,培养一两只备胎也好嘛,世事无常,女人得多为自己打算。” 夏米无奈地看着她:“遵命,我的小姐。” 夏米来到海鲜酒楼的豪华包间,推开门便看到一身运动装扮的宋伟明,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约莫二十六七的模样,穿着款式华丽的衬衫,与之相衬的是人也着实长得提神,俊眉朗目,身形英挺。 “你来了,快过来坐!”宋伟明牵过夏米的手,像上次一样热情地为她拉开座椅。 夏米入座,视线与出众的男人相遇后微微点头招呼。她面上平静,心中却惊讶万分,万万没料到宋伟明说的好哥们儿竟会是萧云逸! “不用我介绍吧,这是云逸。”宋伟明自然看出夏米的惊诧,解释道,“他今天的身份可不是总经理,而是我的好哥们儿。” “你好,夏米,常听伟明提起你。”萧云逸礼貌地微笑,“我和他在大学时住同一间宿舍,是很好的朋友,只是集团里没几个人知道,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您,萧总。”夏米小声说。 “什么萧总,私下叫云逸就行。”宋伟明笑着举杯,“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先来干杯吧!” 随着干杯声响起,夏米与萧云逸的视线再次相遇,眼光相交的同时,夏米似有瞬间恍惚,萧云逸察觉,故作不经意地移开了眼。 萧云逸知道一个女人恍惚地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又是为了什么,他的相貌和身份自然会轻易招来异性的垂青,而他最厌烦应付这种纠缠。今天宋伟明喊他来见见准女友,虽然他也猜到对方不会是多么优秀的女性,但初次见面就对着男友以外的男人出神未免也太可笑了,他最看不惯这类不安分又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先吃点儿菜。”宋伟明殷勤地为夏米夹菜。 夏米低头道谢,萧云逸的出现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惊跳,好像锅里炸开的爆米花。果然是兄弟,有着相似的眉目,举杯的一瞬间她差点儿觉得面对的人就是萧辰泽。 宋伟明没有觉出异样,积极地叫服务生再送来两瓶啤酒。 夏米的心情莫名低落,桌上传来另两人的谈笑声,她没在意,门口有服务生进来上菜,她也没在意,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不想承认自己对那次意外还无法释怀,但二十五年来的空白经历,还是让她对第一次亲密接触的男人留下了深刻记忆,以至于看到那个人的弟弟都会感到失落难受。 注意到对方又瞥向自己一眼,稍微不耐烦的萧云逸故意与夏米视线相交。 夏米愣了一下,随即勉强微笑。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隐藏住不悦的情绪,萧云逸柔和地问。 夏米慌忙低下了头,再抬起来抓了抓脑袋,笑说:“对不起,虽然以前经常看到您在台上讲话,但近距离看原来您真的这么帅!” 宋伟明闻言笑起来:“他们家基因好,没办法,不像咱,怎么看都粗枝大叶。” 萧云逸也顺势笑笑,余光扫一眼夏米,眼中却无笑意。 夏米的心一沉,掩饰般地拿起手边的酒杯,却发现里面已经没酒,宋伟明忙体贴地为她倒了一些。 一顿饭吃下来,三人情绪各异,除了宋伟明,另两人都笑不对心。结账时宋伟明主动提出埋单,怕萧云逸推拒,干脆抢在服务员之前走去收银台。 宋伟明离开后,萧云逸异常沉默,完全没有开口讲话的意思,十来秒钟的工夫,夏米已非常尴尬,却也不知该说什么,真是莫名的怪异气氛。 夏米一紧张便感到喉咙不太舒服,小心地咳出一声,萧云逸似乎将这当成她预备搭话的前兆,于是先开了口:“伟明是个好男人,夏小姐要懂得珍惜。”他的声音很冷淡,甚至没有看夏米一眼。 夏米知道萧云逸是误会了自己,可也无从解释,只得认下,说道:“当然。” “我不希望任何事影响我和伟明之间的关系。”萧云逸终于看过来,神情冷漠,与之前表现出的温和完全不同,“这话也许唐突了,望夏小姐见谅。” 夏米看着他,再次感到眼前人与萧辰泽的影像重叠,她心中冷笑,还真是兄弟,连心高气傲,自以为是的性子都如出一辙。这样想着,她面上仍是露出窘迫的笑:“我明白的,萧总。” 萧云逸点点头,不再搭理她。 夏米也扭头望向窗外,暮色四起,天空低浮着一片红霞。她暗自叹息,或许宋伟明是个不错的男友,体贴乐观,能帮助她走出低潮。但现在看来,他们不再有机会,萧云逸的出现使他们的关系走到绝地,她无法简单地将这当做无伤大的误会,因为这背后牵扯着一段她必须遗忘的难堪记忆。 第四章 美女,四百万买你一段爱情 她感到萧辰泽像极了一头豹子,看上去尊贵优,可尖利的牙齿和可怕的本性却深藏在光华艳丽的表皮之下。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但她切实感到了危险,萧辰泽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夏米疲惫地闭眼,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搅上这深不可测的浑水。 1 萧辰泽是被秦曼骗回南华苑的,他刚下飞机就被催促着回来,却看到称病中的萧天成精神奕奕地坐在饭桌前,笑容可掬地与客座上的戴冰冰说着话。秦曼甚至史无前例地亲自起身为他拉开了座椅,萧辰泽无法,只能笑纳这明摆着的鸿门宴了。 萧辰泽向萧天成和秦曼问了好,便转向戴冰冰:“冰冰,你来了。” 戴冰冰腼腆地应了一声,没敢直视萧辰泽的眼睛,她自知理亏,今天过来的事半句也没向他提过。萧辰泽进门时她便默默打量,偏偏他的情绪,不希望被人看穿时,是谁也看不穿的,面上淡淡的没有波澜。戴冰冰也只好忐忑地坐着,满心不安。 “今天是我请冰冰来的,你有了女朋友,怎么也不主动带回来给我见见?”萧天成先发制人,责备地看着萧辰泽。 “伯父,我”戴冰冰局促地正要解释,却被萧天成打断,“你不要怕,伯父给你作主,这件事是辰泽不对。” 萧辰泽微笑:“是我不对,忽略了冰冰的感受。” “嗯,知道错就好。”萧天成和蔼可亲地看着戴冰冰,“冰冰啊,以后常来玩,你姑妈老惦记你呢!” “知道了,萧伯伯。”戴冰冰乖巧地应着。 秦曼微笑:“冰冰就是乖,小时候其他几个姐妹疯玩,就她不闹腾,最得外公喜欢。如今长成了大家闺秀,又是留学归来,听哥说在新加坡念书时一直拿奖学金的?” “也不是一直,只拿过几次。”戴冰冰谦虚。 “那也不简单,学校那么多人,哪是随便能拿到?”萧天成接过话茬,瞥一眼萧辰泽,“不像这小子,小时候念书还算有模有样,后来就做起明星梦来,成绩一落千丈,大学也没念完!” “唉,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这事上了?”秦曼笑着阻止萧天成,“今天咱们说辰泽和冰冰的事儿!” 萧辰泽微微地低着头,不置可否,心里却明白今天不会简单结束。两人先是联合将他骗回来,又支开萧云逸,已是打好算盘了。饭间一向不多话的父亲不断出言夸赞戴冰冰,秦曼更是旁敲侧击,目的昭然,萧辰泽哪会不懂? 只是,他又怎么能答应? “秦姨说您身体不适,我特别推迟剧组的戏赶回来,现在看您能吃能说,身体应该没有大碍,这我就放心了。”萧辰泽轻轻地放下筷子,“我撂下一大摊子人匆忙跑回来,耽误了一场很重要的戏,您也知道,我还不到耍大牌的分量,既然您没事,我就得赶过去了。” “谁说我没事?”萧天成不高兴地瞪着萧辰泽,“你不要给我找借口,今天就算谁接见你也不能去!我就把话挑明了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收心了!” 桌上一时无语,秦曼知道萧天成有些动怒了,知趣地不敢劝,只好担忧地看一眼萧辰泽,示意他不要顶撞。戴冰冰屏息不动,眼珠在两人间转了转,如坐针毡。 萧辰泽不是萧云逸,显然不能领会秦曼的意思,他一脸无惧意地说道:“我真的得走了,明天开始可能要去泰国完成长达三个月的拍摄,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谈吧。”他说着转向戴冰冰,微笑道,“我送你回去。” 戴冰冰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萧天成先“啪”一声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话说清楚再走,否则你哪儿也别去!” 萧辰泽不作声,就在萧天成以为他不会反驳时,忽然抬眼问:“您希望我怎么说清楚呢?” 他轻描淡写的顶撞更是激怒了萧天成,他强硬地瞪着儿子:“你年纪不小了,执意要混娱乐圈我不阻拦你,但是传宗接代的责任必须负起来!冰冰是个好女孩,又是你秦姨的侄女,她能对你的过去既往不咎那是她大度,我不管你之前那些花花绿绿的新闻是真是假,总之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对冰冰专一,对她负责!” 萧辰泽低头沉默,萧天成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当他在思考,语气稍微缓和:“辰泽,我老了,很多事已经管不了了,唯独这件事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老王比我还小上几岁,如今孙子都能跑了。我也说过,不会阻拦你在娱乐圈的发展,结婚的消息可以不宣扬出去,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萧辰泽仍是沉默,戴冰冰偷眼瞧他,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云逸也到了适婚年龄,长幼有序,你把婚结了,我们才好考虑他。你即便不为自己想,也为云逸想想,为萧家想想。男人只有成家了,才懂得承担责任,才会变得成熟。”萧天成顿了顿,加重语气,“辰泽,这件事不可商量,这婚事就定在今年了。” “辰泽,你爸都是为了你好,冰冰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单纯、善良,和你很般配。”秦曼轻握住萧辰泽的手,“我知道很多年轻人排斥结婚,因为没做好准备,但你不必担心,有秦姨看着你,帮着你,你会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萧辰泽忽然笑了笑,他反握住秦曼的手,抬眼对上她温和的视线:“我知道,谢谢您秦姨。” 他松开手,看向萧天成,平静地问:“您说今年内结婚,无可更改?” 萧天成默默不语,表示坚定。 “好吧,我结婚。”萧辰泽宣布。 此言一出,桌上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气氛一时变得轻松。戴冰冰满脸通红,努力抑制住心中的喜悦与激动,她看着萧辰泽,一脸柔顺的爱意。 萧辰泽也转向她,笑了笑,接着垂下头,再抬起来时却收敛了笑意,流露出愧歉的神情。 戴冰冰面上一僵,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对不起,冰冰。”萧辰泽看着她,“我本不想伤害你。” “……什么意思?” “我结婚的对象,另有他人。” 一瞬间天旋地转,戴冰冰微微地歪着头,仿佛听不懂萧辰泽的话。 “抱歉。” 戴冰冰呆呆地看着他,眼中逐渐聚满泪水,萧辰泽一脸平静的歉意,他的眼睛如墨般漆黑冰冷。他在责怪她吗?他丝毫不爱她,他根本就不想娶她,戴冰冰呼吸一滞,几乎感到心都不会跳了。 “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反应过来的萧天成大吼出声,又惊又怒。 戴冰冰心中一跳,似解除封印的人偶般找回神智,她低头抢过包夺门而出。 “冰冰!”秦曼起身追了出去。 一阵安静,屋内只剩下父子两人,萧天成牢牢地盯住儿子,似在揣度他的想法。他来回踱了两步,重新坐下,才缓慢地开口:“说说吧,怎么回事?” 萧辰泽抬眼看他:“我会结婚,但是和自己爱的人结婚。” 萧天成闻言捏了捏眉心,深吸口气,尽量平静地问:“你的意思是,你不爱冰冰,你爱的另有其人?” “是的。” “你一面和冰冰谈着恋爱,一面却爱别人?先不说她是你秦姨的侄女,辰泽,这些年来你的坏习性越来越多,我信任你才没有过多干涉,但这看来是个错误,我的放任最终让你变成一个不知廉耻,没有道德观念的人吗?”萧天成紧紧地盯着萧辰泽,试图在他的脸上寻找答案。 “如果您真的信任我,就继续信任我。”萧辰泽面色平静,他望着父亲日渐苍老的脸庞,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以后会明白。” “你想我明白什么?”萧天成盯着他。 萧辰泽恢复面无表情,他移开视线:“您不是想我结婚吗?我结婚,条件是我的新娘我自己决定。冰冰是个好女孩,我对她没有任何不满,我选择和另外的人结婚,是因为对方怀了我的孩子。” 又一枚重磅炸弹,萧天成的瞳孔微微张大,他越来越弄不懂自己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儿子:“你是说真的?” “假不了。”萧辰泽无奈地微笑,“我已经证实过。” 刚进门的秦曼听到这番对话,连带着刚才没来得及发泄的愤怒朝萧辰泽呵斥道:“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对得起冰冰,对得起我吗?你要不喜欢她可以早早告诉我,何必弄成这样?这叫我怎么和她父母交代?辰泽,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秦姨。” 秦曼独自在沙发边坐下,情难自禁地小声抽泣:“冰冰是多好的女孩啊,我真是好心办了坏事,这孩子受了不小的打击,以后可怎么办啊!” 萧辰泽走到她的身边,慢慢地蹲下:“真的对不起,秦姨,冰冰的确很好,我实在不忍心伤害她,我向您保证,我没有做过……那种伤害她的事,您明白我的意思。失恋或许会很难过,但我相信她能因此成长,看清对我的迷恋,并非爱情。” “你,你怎么就……”秦曼一脸无可奈何,眼见着萧辰泽平淡而坚定的表情,连嘴边埋怨的话也没了力气。 一直沉默的萧天成问道:“她是什么人?” 萧辰泽想了想,回答道:“一个普通人,不和我门当户对,没有光鲜的学历和家世背景,也不够漂亮。” “那你喜欢她什么?”秦曼诧异地睁大眼。 萧辰泽用手指轻叩木质的沙发扶手,似乎也在思考,然后轻笑了笑:“虽然没什么大的优点,但还算聪明,是一个懂得讲道理,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萧天成与秦曼都沉默下来,似乎对萧辰泽的我行我素任意妄为已无言以对。 半晌,萧天成才再问:“你说,她怀孕了?” “对,一个多月前。”萧辰泽答道,“没有意外的话,明年夏天您就可以抱孙子。” 萧天成一掌拍在桌面:“胡闹!我是想你成家想抱孙子,但不是要你这样不负责任!拿婚姻当儿戏!我是不会同意的!” “并不儿戏,爸,虽然我没做好准备,但您一定要我和另一个人组建家庭的话,我选择她。”萧辰泽认真道,“并且孩子是无辜的,我不希望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或是母亲。” “既然如此,就哪天带她回来我们见见再说吧。”秦曼见萧天成脸色越来越差,起身打着圆场,“辰泽,你不是还要赶去剧组吗?时间不早了,你去吧。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你父亲和我还需要时间消化。” “我明白,爸,秦姨,我先走了。”萧辰泽起身告别。 萧天成烦躁地背过身不予理会,秦曼将他送到门外。 “辰泽,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你父亲一时还难以接受,等过几天他气消了,我再与你联系,让那女孩上门来坐坐。” “给您添麻烦了。”萧辰泽微微地点头。 秦曼摆手,面上显出一丝疲惫与包容:“去吧。” 2 宋伟明察觉到夏米的有意疏远,电话总是说不到几句,见面更是推三阻四,连往日照单全收的早餐也被拒之门外,如此明显而迅速的改变让宋伟明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不知哪里出了差错,百思不解,终于下决心堵在夏米必经之路上问个究竟。 夏米刚下晚班,一身疲惫,这时候撞上宋伟明,只觉得无奈又尴尬,她原是希望宋伟明能就那么识趣地放弃,不来追究原因,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现在人家找上门来,她总得有个交代。 “你也别害怕,别为难,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我就是想弄清楚,我是怎么得罪您了,让您突然如狼似虎地避之不及,死也得让人死个明白不是?”宋伟明虽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只余一抹讥讽。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很抱歉。”面对宋伟明,夏米无疑是愧疚的,他并没做错什么,却要无端承受伤害。 “好,就算是你的问题,你也得告诉我是什么问题吧?”宋伟明盯着她。 “你是个很好的人,真的,我对你确实有好感,可是,好感不意味着喜欢,我也尝试了和你培养感情,但是不成功,我不能再继续欺骗你和我自己了。” “这话听着真耳熟,顺手从电影里摘的吧?你也不必给我发好人卡,真实原因是什么我大概也猜得到。”宋伟明轻哼一声,调开视线,“是遇到更好的对象了吧,你们女人都喜欢骑驴找马,有更合适的出现,前面的就一脚踹开,我没说错吧?” “……反正是对不起了,我没法和你继续来往。”夏米扶住额头,“你现在生气,说话阴阳怪气,我都可以理解,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问题,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宋伟明不再说话,似乎意识到彼此交流存在障碍,他沉默了半晌,突然问:“你态度转变是从上次见过云逸以后开始的吧?” 夏米不料他这么一问,面上僵住。 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宋伟明的眼睛,他继续求证:“难道云逸对你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没有的事,你别乱猜!”夏米打断他的臆测。 “云逸的为人我很了解,我不相信他会对你做什么,或说什么不妥的话,我们是很要好的哥们儿,所以我只能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宋伟明顿了顿,审视般看着夏米,“比如说你被他吸引?或是,让他察觉到……你对他有意思?” 夏米彻底愣住,没想到宋伟明竟有这样的洞察力,她虽不是真对萧云逸有想法,但被对方误解并警告了却是事实。 见夏米不语,宋伟明只当是自己猜对了,心中又是气恼又是不屑,觉得自己今天跑来简直是自取其辱。 “你想得倒真美!”宋伟明一字一句咬牙道,“可惜功亏一篑。”他压抑着怒气,深深地看夏米一眼,便头也不回地愤然离去。 夏米站在原地,还来不及委屈难过便被一声细微的咳嗽声打扰,她猛回头,看清来人后惊疑地睁大眼,半晌发不出声。 “我可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只能怪你自己太不小心,也不知道挑个隐蔽点儿的地方。”andy一脸无奈地摊开手,“本来觉得你们的话题索然无味,没想到却突然扯到萧云逸身上去,啧啧,你这刚勾引完老大又惦记上老二,就那么想沾上萧家?” 夏米深吸一口气,心想不是萧辰泽我至于这样吗?但这话显然是不必讲的,讲了毫无用处不说,还没人相信,于是她丝毫不作解释,直接问道:“找我什么事?” “自然是好事。”andy顿了顿,怪异地笑道,“应该说,对你而言是千思万想如愿以偿的顶顶好事!” “有话请直说。”夏米冷冷地看他,一想到萧辰泽,心中便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你确定想在这里谈吗?我是无所谓,但你的秘密太多,万一又被人听了去怎么办?”andy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夏米能够感觉到andy语气中明显的不怀好意,虽然这个人从开始就对她冷嘲热讽,但这次似乎有所不同,除了不屑,更多出些别的情绪。 “跟我来,上车再谈。”andy不容拒绝地走在了前面。 夏米没有出声,默默地跟上去,却在拐过一个弯后突然停下:“就在这儿谈吧。” andy诧异地回身看她。 “这儿没人会经过,如果你还不放心,就别说出他的名字。”夏米平静地看着andy,“他让你来的吗?究竟什么事?我可以保证,那天的事情我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andy闻言笑了笑:“你让我有些意外了。” 夏米顿了顿:“他在车上?” andy微笑,不置可否。 夏米微微地垂下头:“我不想见他,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那可不一定。”andy接过话茬。 夏米疑惑地看着他,回忆起那天最后的情形,开口道:“你们,当真是来找我要……结果的?” andy微愣,很快明白夏米的意思,冷笑一声:“你想得差不多,不过不必去医院,结果我已经替你带来了。” “什么意思?”夏米皱起眉。 andy不紧不慢地将手中一直拿着的件袋递给她,示意她自己看看。 夏米瞧他一眼,接过件袋打开,里面是一份知名医院的孕检报告,体检人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而结果居然显示为阳性! “这,这是什么?!”夏米瞪大眼睛,“这不是我的!我没有体检过,我也没有怀孕!” andy好整以暇地看着夏米的慌乱:“可孕检报告显示你怀上了,时间也吻合,就在你们那晚之后。” “开什么玩笑,当时是你给我吞下的药丸!”夏米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报告里的结果是不可能的。 andy将食指竖于唇间:“嘘,少安毋躁。”他顿了顿,向夏米靠近些,“真想弄清楚的话,直接去问他怎么样?他就在车里等着你。” 夏米安静下来,满腹的惊疑和怒气包裹着她,她确实得见见萧辰泽,把这一切问个清楚。那天他要她抹去记忆,她无话可说,如今他要旧事重提,她也必须接受吗? 夜深人静,银灰色奔驰slr独自停靠在机场东门外的马路边,尊贵夺目,一如它主人般不容忽视。夏米跟着andy一步步接近那辆车,每走一步心跳就加速一点,她没有想过会再与萧辰泽碰面,她已打算将那一页揭过去。但看来她并没有选择权,甚至连知情权都不完整,在萧辰泽面前,她难道永远只能无条件服从?夏米慢慢地握紧了双拳。 andy为她打开后座车门,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夏米垂眼望进车厢,萧辰泽坐在靠里的位置,听到动静后微微地转头看过来,对上夏米的视线后露出微笑。 夏米没有回以微笑,她沉默地坐进去,andy随即合上车门,走去几步开外的地方点燃香烟,将时间留给他们。 “过得好吗?”萧辰泽开口,语气温和。 夏米差点儿就要以为他们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但这个人的冷漠和残酷她是见识过的,夏米转头对上萧辰泽的视线,想要看出些端倪。 萧辰泽自然不会让她如愿,他仍微笑着,不轻不重,刚好在不动声色的范畴。夏米放弃般转回头,她真的很想将那份莫名其妙的报告扔到他脸上,然后质问他有何企图。但面对这样讳莫如深的萧辰泽,她不可能这么做。 “你找我做什么?”夏米不去看他,扭头冲着窗外。 萧辰泽不答,转而问道:“夏米,你害怕我吗?” 夏米心中一跳,她下意识地调回视线:“我为什么怕你?”想了想,忽然又笑道,“哦,我确实怕您,您神出鬼没,说过的话又不作数,还弄出一张知名医院的孕检单来,我智商平庸,理解不了您的高深莫测。” 萧辰泽听着夏米饱含讽刺的话,知道她是敢怒不敢言,他很满意她的态度,女人可以适度地耍点儿小脾气,但不能真的惹恼他。 “你这两年有结婚的打算吗?”良久,萧辰泽才再开口,只是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让夏米一时不知怎么作答。 “问这个做什么?”夏米决定和他打太极,“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她心中一动,“难不成你要娶我?” 萧辰泽笑一下:“好,我娶你。” 夏米住了嘴,今晚萧辰泽的突然出现,写有她名字的孕检单,以及andy的怪异态度,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她不认为萧辰泽此刻在开玩笑。她一双眼直盯着萧辰泽,那股认真的钻劲儿,仿佛想从萧辰泽脸上看出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我不是开玩笑。”萧辰泽道。 夏米微微皱眉:“为什么?” “你还没有男朋友,今年25岁,和我结婚两年,你也才27岁,不算剩女。这桩婚姻是保密的,结婚地点我会选在国外,并不影响你在国内的婚姻记录,而结婚期间你完全自由,我们不会住在一起,有必要时才见面,也不必履行夫妻义务。如果今后你交到稳定的男朋友,可以告诉我,时机允许的话,我会试着提前结束婚约。”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夏米看着萧辰泽平淡的表情,仿佛他只是在谈一笔无足轻重的生意,婚姻对他而言是什么? “我答应家里人今年内完婚,对我来说你是很适合的人选,可惜我父亲不会这么认为,当然,如果你不慎怀孕就另当别论了。” “不可能。”夏米断然拒绝,“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什么阴谋,别想把我牵扯进去!” “答应这桩婚事,你会得到每年两百万元的青春损失费。”萧辰泽继续循循善诱,眼底却是一片冷漠,“两年四百万元,我能保证这场婚姻不带给你任何麻烦,想想吧,这笔生意你不吃亏。” “还真成了生意!”夏米冷笑,“我不知道婚姻对你而言是什么,但对我来说它神圣并且慎重。你原来没说错,我不会嫌钱多,但我也没有滥赌的父亲或是重病的母亲,我还不需要为了钱做出这种牺牲,所以你的生意我不做。” 萧辰泽毫不意外她的拒绝,面上仍微笑着,看不出喜怒:“我还以为,能跟我结婚是许多女孩的梦想。” “我相信是,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夏米转开眼,淡淡道,“童话固然可爱,但它只能出现在画册里,这世上的灰姑娘太多,具备王子条件的人又太少,想要高高在上的王子,却期待他善良专一,为爱而生,我不是那种傻瓜。直觉告诉我你很危险,伴君如伴虎,我不敢和你做生意,也不想面对无法掌控的局面。” “是吗?抱歉让你为难……”萧辰泽眉头轻蹙,做出个烦恼的表情,“我原本想你痛快答应,但你既然不愿意,我也只好告诉你,这件事你必须得答应,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它会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喜欢秘密吗?” 夏米默不作声,面前的男人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英俊面容,就连他随意靠在座椅上的姿势都性感得使人脸红心跳,一个人能生得这样完美,也真不容易。夏米很清楚,萧辰泽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人,即使意外让他们有了短暂交集,这个事实也不可改变,她攀不上他,也不想去攀,人与人之间从来就有等级之分,无论如何维持表面上的平衡,阶级的概念也不可能真正摘除。 “我记得你说过,你从来不威胁别人。”夏米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没有威胁你,只是陈述事实。”萧辰泽淡淡地看着她,嘴角扯出个细微的弧度,语速减轻似在**,“嫁给我,好吗?” 夏米说不出话,她感到萧辰泽像极了一头豹子,看上去尊贵优,可尖利的牙齿和可怕的本性却深藏在光华艳丽的表皮之下。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但她切实感到了危险,萧辰泽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夏米疲惫地闭眼,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搅上这深不可测的浑水。 “不要害怕。”萧辰泽似乎看穿了她的思绪,声音变得温柔,“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保证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是富裕些,就当帮我个忙。” 夏米睁开眼看着他,轻笑了笑:“我不太聪明,但记性还不坏,你刚才说我对你来说是适合的人选,而你计划中婚姻的真相又将是我们之间的秘密。那我是否可以猜测,你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我知道了你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特别是……那个注定会成为你最亲密伴侣的人?” 萧辰泽面色不变,眼中却闪过细微变化:“夏米,谁说你不聪明呢?” “是那次晕倒?”夏米敏锐想起那天的蹊跷之处,“你后来并没有服药,对那种痛苦你似乎很习惯,一开始只是头疼,接着就意识不清,情绪低迷,全身冰冷” “还因此乱性。”萧辰泽打断她的分析,眼中笑意褪尽,“否则我怎会碰你?没想到那晚的情形你会记得这么清楚,时常拿来回味吗?” 夏米两颊涨红,羞愤难当,她自然听出萧辰泽语句中的讽刺严厉,忍耐着别开眼,不再作声。 “你是个会保守秘密的人,我毫不怀疑。”萧辰泽恢复轻松,再次露出微笑,“我会选择你,因为你懂分寸,识时务,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这样才能安全地得到报酬。可你还要记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夏米收紧拳头,她其实很希望自己能不顾后果地推门下车,或者大声喝止萧辰泽的威逼利诱,警告他别对自己指手画脚!可萧辰泽没说错,她识时务,知道权衡利害关系,不想做无谓的抗争。 “看来我是拒绝不了了?”夏米看着他。 萧辰泽微微点头。 “否则你又有一百种办法让我后悔。” 萧辰泽轻扯嘴角。 夏米沉吟片刻:“这场戏都演给谁看?你确定我的生活会和现在无异?” “你只要让我家人相信我们结婚了并且相爱就好,平时我不与他们同住,你也没太多机会接触他们,除了有限的聚会,其余时间都是你自己的。” “你制造假怀孕让他们接受我,可之后呢?这种事怎么瞒下去?” 萧辰泽笑了笑:“女人平时不都爱看电影?显然你不够用心,没真正怀孕的角色总会有机会不小心流产。”他说着打量夏米的身形,思考道,“最多三个月,我会想办法让你不慎‘流产’。” 夏米深深呼吸,接着长时间沉默,萧辰泽也并不催促,以一副悠然自得,胜券在握的姿态坐于一旁。 “你需要我怎么做。”仿佛过去一个世纪,夏米终于做出决定。 萧辰泽闻言按下车窗,对外面做出手势,andy看到后连忙上车,坐上驾驶座。他在身侧找了找,而后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现金支票交到萧辰泽手里。 萧辰泽将这张面额两百万元的支票递给夏米。 夏米没接:“我还什么都没做。” “这是我表达诚意的方式。” 夏米不再坚持,轻轻地接过来,将它对折后放入口袋。 “这几天你怎么排班,有休息吗?”萧辰泽问。 “没有休息,下星期有个早晚班的对接,能抽出一天半的时间。” “那好,到时候andy会跟你联系。”萧辰泽说道,“我们去拉斯维加斯登记结婚,第二天就能赶回来。” 夏米应一声,看了看手表:“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我困了,明天还要早起。” 萧辰泽看着她,眼底透出一丝意外:“你去吧。” 夏米侧身推开车门,跨出一只脚后忽然停住:“我听说在拉斯维加斯结婚非常简单,像吃快餐一样便利,只要双方到场,填表签字,付几十美元的手续费即可。” 萧辰泽看着她:“你在责怪我不够慎重?” 夏米摇摇头:“只是觉得这样的方式太适合了。” 萧辰泽挑起眉,静静地看着夏米开门离开。 “辰泽,这么做真的好吗?”待夏米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andy转过头来,担忧地看着萧辰泽,“你确定这是个好办法?” “不算好,但不失为一个办法。”萧辰泽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可,为什么非得选这样一个人?你都不知道,她甚至试图勾引过萧云逸,虽然好像是没成功” “你还不明白吗?”萧辰泽睁开眼,“她是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一点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自知之明,愿意讲道理,并且不敢背叛我。这样的人不会给我带来麻烦。”他顿了顿,微微地眯起眼,“何况,她还对‘那件事’一知半解。” “好吧,看来也只能这样了。”andy叹息,“希望这不是个错误决定。” 3 刚下早班,夏米便接到andy的电话,让她穿上最正式的服装,三十分钟后到上次停车的地方等候。夏米挂了电话,打开衣柜,驻足想了想,什么是最正式的服装?她用手指一件件地拨过去,最后停在公司要求她们在重要场合才穿戴的一套深色西服上。 这就是重要场合不是吗?夏米自嘲地勾起嘴角,将西服换上。 “你干吗穿这样,今天有什么活动吗?要加班?”正在睡觉的廖爽被动静吵醒,从被子里伸出头来。 夏米摇摇头:“去结婚。” “神经。”廖爽白她一眼,钻回被子继续睡。 夏米放慢动作,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 来到东门外的马路,夏米一眼便看到萧辰泽的车,她走过去正要上车,andy先打开车门下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打算这样去结婚?” “这是我最正式的服装。”夏米解释,“还没穿过几次,公司规定重要场合才能穿,今天应该够重要了。” andy眯起眼看她:“你是故意的吧,这样搅局对你有什么好处?” “算了,上车吧。”萧辰泽在车里开口,他瞥了眼夏米,“到那边再买,别耽误时间。” andy狠狠地剜了夏米一眼,没好气地催促她上车。 夏米上车后才发现萧辰泽穿得果然很正式,做工精良的浅色礼服将他的身形完美体现,无可挑剔的英俊。萧辰泽的视线没有放在她身上,正低头细致地看着一份件,沙沙的翻页声在沉默的车厢里异常清晰。 为了隐蔽,三人乘坐萧辰泽的私人飞机前往拉斯维加斯。在这之前,夏米甚至不知道他拥有自己的飞机!但转念一想,海湾集团的大少爷,有架自家的飞机似乎也不足为奇。 真要去结婚了,难以置信,自己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而之后的生活真如萧辰泽所言会没有任何改变吗?透过机窗,夏米默默地思考。 “你在想什么?”头顶上传来andy的声音。 “没什么,看风景而已。” andy在夏米身旁的位置坐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窗外毫无风景可言的密集云层,讥笑道:“别告诉我你在紧张。” 夏米不理会他。 “其实是兴奋得发抖吧。”andy讽刺。 “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平相处?”夏米认真地看着他,“接下来的两年里,可能我和你相处的机会比我和萧辰泽的还要多,你看不出来吗?他没有打算和我过多接触,我的手机里只有你的号码,甚至结婚的前一刻,他也只是独自待在自己的机舱里。”夏米盯着andy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真的觉得我想要这样一场婚姻吗?在他强盗般的计划里,我究竟占到多大便宜值得你对我这么愤愤不平?” andy看着她不语,良久,取过杯子倒了水,递给夏米。 夏米接过去。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和平共处,只要你能记住‘和平’的原则,不要让我发现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有没有企图,你以后会看到。”夏米将头转向窗外。 拉斯维加斯这座世界闻名的赌城,同样有着世界结婚之都的称誉。这里的市政府结婚登记处没有休息日,周末更是昼夜服务,人们任何时候想结婚,都可随时办理登记。在这里结婚不需出示护照身份证,不必等候,不必验血,甚至不去调查男女双方是否真的单身。只要花上十来分钟填表就能领取结婚许可证。 夏米坐在结婚登记局的办公楼里,看着周围一对对或年轻或年老的情侣埋头认真地填写结婚表,这样的场面没有太多庄重与喜感,更像是某场招聘会大厅,例行公务的办事员,匆忙安静的面试者。其中有一对年龄悬殊比较大的情侣,女人怀里还抱着个睡着的婴儿,夏米好奇地打量她,欧洲人,金发随意地绾在脑后,居家装扮,简直像早晨起床直接穿上拖鞋就来了。对方发现夏米的注视,抬头回以微笑,夏米微窘,尴尬地移开眼,想起自己身着死气沉沉的工作服,“老公”撇下她在一边独自填表,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 “签名。”萧辰泽走过来,将填好的一份表格递给夏米。 夏米接过来,她英不好,两份表格都由萧辰泽填写,她也不必弄清楚上面的具体内容,反正她别无选择,刷刷签下名后,夏米将表格还给他。 萧辰泽将完成的表格递交工作人员,片刻后回到前厅。 “结束了?”夏米问。 萧辰泽抬腕看表,微微摇头:“领到许可证后必须在一年内举行婚礼,过期作废。我已经让andy去联络旁边的教堂。” 夏米闻言笑了笑:“真是性急,就算吃快餐也没你仓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怕新娘反悔跑了。” “我可不就怕你反悔?”萧辰泽忽然轻揽夏米的腰,“仪式之前我们还需要准备些东西,你不会真的打算穿着这身进教堂吧。”他凑近夏米耳边,“老婆。” 清冽而**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使夏米轻而易举地回忆起一些不该回想的东西,她脸一热,心猛然跳几下,故作镇定地拂开萧辰泽的手,强笑道:“少爷,耍我很好玩吗?” 萧辰泽不语,一脸促狭地看着她。 “不是要买婚纱吗?快走吧。”夏米避开他的视线,朝街对面的商铺看了看,“那里好像有间婚纱店。” 萧辰泽仍看着她微笑:“好啊,就去那家。” 热情的店铺老板拉着夏米的手为她推荐各类婚纱,流畅的英让她实在招架不住,窘迫地看向萧辰泽。 萧辰泽却只是舒服地坐在沙发里望她,丝毫没有救场的意思,表情高深莫测又兴趣盎然,夏米收回目光,心中了然,少爷这是想看戏呢。对于萧辰泽,她已能慢慢剥开现象看到本质了。这个人玩世不恭的名声在外,却并非是简单的纨绔子,他温柔微笑的时候,心其实如霜似雪。他总是不动声色,很少表露真实情绪,看着你的眼神有时冷然,有时却带一丝探究,行为也不太合常理,但千万不要被他的喜怒无常所迷惑。夏米提醒自己,他只是无聊罢了,就像猎人会观察笼子里的猎物如何反应,兴致时逗逗它,却是不上一点儿心的。 夏米对店老板抱歉地笑了笑,“sorry,myenglishisnotverygood.”然后随便指着一件婚纱,“ilikethisone.” 店老板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表示她挑得好,便取下婚纱请夏米试穿。 夏米笑着接过,谢绝了店老板想要帮忙的好意,独自进了更衣间。穿好婚纱出来,她看到沙发上多出了andy。 andy转头看向夏米,眉毛挑了挑:“果然,鸭子就是鸭子,就算披上美丽的羽翼,也变不成天鹅。” 夏米瞥他一眼,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走过去对萧辰泽道:“少爷,这件行吗?” “oh,youarebeautiful!”店老板听不懂中,只夸张地叫道,还求证般转向萧辰泽,以为这位“丈夫”一定会随声附和。 夏米暗叫糟糕,尴尬地杵着不动。 萧辰泽却忽然一改方才的冷淡,牵起夏米的手吻了吻:“sure,youarebeautiful.” 店老板见状双手交握,一脸羡慕地望着他们:“congrattions!” “thankyou.”萧辰泽对她微笑。 出了婚纱店,andy一脸无奈地看着萧辰泽:“你怎么夸得下去?” 萧辰泽转向他:“教堂联系得怎么样?” 夏米默默地观察他们,她发现andy在私下里并不像有人在场那样对萧辰泽毕恭毕敬,他们之间或许不止是助理和老板的关系那么简单,萧辰泽似乎对他毫无保留,包括这场被他称为秘密的婚姻,andy不就一清二楚吗。 “当然,有我出马还能搞不定吗?就在登记局往前五百米的地方,有一间小教堂。他们可以提供牧师、鲜花和播放音乐,还有摄影师帮助拍摄五十张数码照片,牧师主持婚礼的费用是五十美元。” “很好,我们走吧。”萧辰泽看一眼夏米,对andy说,“你去帮她拖着裙摆,否则还没到教堂就脏了。” andy抱怨一声,朝夏米走过来。 一路上没什么行人,快到教堂时夏米在马路边上看到一个正在打盹儿的黑人小乞丐,他戴着一顶破烂的草编帽,衣着褴褛,面前的碗里放着几枚硬币,夏米新鲜地打量着他。 教堂门口,已穿戴整齐的牧师迎接了他们,询问是否还有其他人前来观礼。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牧师点点头,将三人请进了教堂,似乎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 牧师告诉他们,在这里的教堂举行仪式,除了夫妇和主婚的牧师外,还必须有一名证明人。这个人可以是亲友,可以由教堂提供,也可以在街头随便找一名陌生人来见证。见证人的小费是五十美元。 “就你来吧。”萧辰泽看着andy。 “我可是唯一的亲友。”andy挠了挠头。 “这种事无所谓。”萧辰泽做出决定,对牧师道,“isshe,youcanbegin.” “等等。”夏米阻止他。 萧辰泽没想到她会喊停,奇怪地看着她:“别现在告诉我你没想清楚。” “当然不是。”夏米笑,“我有个提议,我可以找来一个合适的见证人,你应该不会吝啬五十美元的小费吧?” 萧辰泽看着她:“他在哪儿呢?” “等我五分钟。”夏米说完,抓起裙摆跑出了教堂。 “what’swrong?”牧师不明就里,以为新娘临时改变了主意,这种事可不稀奇。 “don’tworry,shewillbeback.”萧辰泽微笑,“ipromise.” 夏米找到那个黑人小乞丐,他居然还在打盹儿。她蹲下身,偷偷拿起他碗里的硬币,然后手一松,哗啦又掉进碗里。 小乞丐被惊醒,看了看碗里的硬币,哑声道:“thankyou,thelordblessyou.” “我可不知道你说什么,不过小子,今天遇见我你有福了。”夏米冲他友善地笑。 小乞丐睁大眼,一脸看傻瓜的表情看着她。 夏米站起身,对他招招手:“followme,icangiveyoumoney!” 小乞丐没有动,奇怪地看着她。 “哎,我可怜的英。”夏米叹口气,试着组织语言,“today,imarried.ifyouhelpme,icangiveyoufiftydors.” 小乞丐这次懂了,他注意到夏米身上的婚纱,终于站起身:“……congrattions.” “thankyou.”夏米笑着牵起裙摆行个礼,“let’sgo,ok?” 夏米转过身带路,却看到了萧辰泽,她动作一僵差点儿被裙纱绊倒。 萧辰泽扶住她,帮她牵起裙摆:“你真的想搞砸婚礼吗?穿着脏兮兮的婚纱和我结婚,还要找上小乞丐做证婚人?” “你不同意吗?”夏米看一眼等在一旁的小乞丐。 萧辰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算是你求我吗?” “算。”夏米答得干脆。 “那好,你记着欠我的人情,在有需要的时候还给我。”萧辰泽微笑,“我不做亏本生意。” 是,这一点毋庸置疑!夏米心道,面上笑意盎然:“好的,少爷。” 萧辰泽眼里滑过一抹情绪:“你以后打算这么称呼我?” “是啊,不好吗。” 萧辰泽轻笑一声,转向小乞丐:“eonboy,getyourreward!” 当夏米挽着萧辰泽的胳膊步入教堂时,她仍觉得这一切是这么不真实,老牧师一脸慈爱地望着他们,向他们宣传爱情与婚姻关系的重要性,让他们在主的面前发誓相爱。夏米微微垂下眼,她这时有些庆幸身在国外了,欺骗神明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如果自己是外国人,又不是教徒,是否能稍微减轻罪责呢。 她曾经认为婚姻神圣,不可轻浮,需要两个人真心相守,然而今天她让这一切变成无稽之谈。夏米环视周围,现场有一名男摄影师在一旁不断地拍照,andy坐在观礼席上似笑非笑地看热闹,黑人小乞丐一脸木然,望着他们的眼神有些新奇。夏米勾起嘴角,这就对了,这样一场婚礼,只是个闹剧,不需要别人的祝福和羡慕的眼光。 牧师问英俊的新郎:“wouldyouliketomarrythewomanforyouwfulweddedwife?” 萧辰泽看着夏米,没有犹豫:“yes,ido.” 牧师然后问新娘:“wouldyouliketoeptthismanforyouwfulweddedhusband?” 夏米看着萧辰泽,一脸苍白,久久不语。她心里打鼓,果然……还是不太容易啊。 牧师顿了顿,再次重复:“wouldyouliketoeptthismanforyouwfulweddedhusband?” “absolutelyyes.”萧辰泽忽然答道,他握紧夏米的手,“really?” 牧师惊讶地看着他,有些搞不清状况,难道新娘并不愿意接受这场婚姻,她是受到胁迫的吗? “yes,ido.”夏米及时回答,对牧师歉意地微笑,仿佛刚才只是因为太激动而一时没答上来。 牧师恢复常态,宣布新郎与新娘互换结婚戒指。萧辰泽取出准备好的对戒,将男戒递给夏米,两人为彼此戴上。 牧师于是宣布他们正式结为夫妻,可以亲吻对方了。 萧辰泽搂住夏米,双臂环上她的腰肢,凑近她的脸颊,轻轻将唇贴上去:“iloveyou!” 夏米闭上眼,没有说话,心中冷笑,谁说他只是个三流演员呢? 黑人小乞丐领到小费道了谢,便一溜烟地跑掉了。在拉斯维加斯,夏米与萧辰泽结为夫妻只花费了半个小时,总共开支二百五十美元。 听到andy报出的金额,夏米差点儿大笑,果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可笑婚礼。 4 南华苑里,萧天成将手中的照片一把摔到桌上,气得半晌不语。秦曼见状,也不知如何劝好,她将照片一张张重新捡起来,目光在结婚证书上停留一瞬,又转向照片。 照片中的萧辰泽身穿浅色礼服,英俊高贵,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新娘,而这新娘却不怎么得体,妆容倦怠,最要紧的是她婚纱的裙摆居然脏兮兮的,她也并未回应萧辰泽的注视,反倒是看着旁边一个同样脏兮兮的黑人小乞丐。从周围的环境可以看出是座小型的教堂,而观礼席上只有萧辰泽的助理一个人。 “有什么可看的!都拿出去扔了!”萧天成突然夺过照片,作势要扔出去。 “哎哎,先等等。”秦曼阻止他,笑着劝说,“怎么发这么大火呢?辰泽不结婚,你着急,他现在结婚了,你还着急。” 萧天成瞪着眼:“他这根本是故意气我!他气我逼他结婚,就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你想到哪儿去了?”秦曼安抚地轻拍他的手,“辰泽上次不都已经跟我们说了吗,他会和这个女孩结婚,也不是突然的,是那时就做好的决定。只是方式上……稍微特立独行了一点儿。” 萧天成深吸口气,半晌不语。 “好一个特立独行,他特意将照片寄给我,你说是为了什么?”萧天成看着秦曼,逐渐恢复冷静,“他认为我会欣慰地祝福他……不,他只是在激怒我,他用这种方式挑战我的**,他居然牺牲他的婚姻,他的幸福,来挑战我!” “这,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或许辰泽只是因为爱这个女孩才会和她结婚。”秦曼担忧地看着他。 萧天成露出一抹冷笑:“那你倒是告诉我,这个女人哪里可爱呢?” “……我没有见过她,也不好妄下定论。” “那就见见我这位‘儿媳妇’。”萧天成眼神阴郁,“我倒要看看清楚这小子究竟玩什么把戏,这些年我太放纵他了,才让他变得不知天高地厚。或许我错了,本就不该对他寄予希望。云逸现在将海湾打理得很好,他可能才是更好的接班人。” 秦曼听了只是垂下眼,敛去了神色,看不出情绪。 刚下飞机,夏米便打出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转头对萧辰泽道:“少爷,接下来您还有什么吩咐?” 萧辰泽沉默一瞬,问身旁的andy:“工作怎么安排的?” “下午张导那边还有场戏要拍,晚上是《爱上拜金女》的杀青宴。”andy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翻了翻。 夏米听了这剧名,嘴角抽搐:“……还能再恶俗点儿吗?” “我是一个偶像明星。”萧辰泽一脸无辜,“我的作品得符合我的形象定位,这剧名还不错,具有时代感。” 夏米奇怪地看着他:“你少爷不做,做演员,就是为了演这些肤浅的角色?你似乎在演艺道路上并没有太大的追求,难道你的人生目标就是虚度光阴?” “虚度光阴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最好的生存之道。”萧辰泽微笑,“简单愉快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是很好。”夏米点点头,而后看定他,“不过,你的生活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愉快吧。” 三人此时已走上停机坪,萧辰泽停下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保持着微笑:“夏米,我喜欢你开玩笑,这证明你心态平和,很高兴你愿意在结婚期间与我和睦共处。但就像你我知道的那样,这是一种合作关系,我们彼此都不需要也不应该去探究对方的更多想法,你同意吗?” 仿佛一道墙,萧辰泽明确地划出了禁区,线外他允许夏米尽量活泼,就像好的老板可以酷似你的朋友,但不会真是你的朋友,一旦触及禁区,他会收敛笑意,不再仁慈。所以聪明人得懂分寸,不能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 “简单来说,我是你的雇员,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去追问原因。”夏米停了停,“当然,你的要求得合理,不能难以接受。其间,你要保证我的生活不会因此遭遇困境,并且合作结束,你按约定支付我酬劳,对吗?” “是这样,亲爱的。”萧辰泽突然伸手搂住她,笑着凑到她的耳边,“游戏开始了,你背后二十米处有两个人正朝我们走来,我希望你转身时能保持常态,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太太。” 夏米脑中一炸,背后的人是谁?萧辰泽的家人?这么快就要碰面了!她深吸一口气,一脸平静地随着萧辰泽的动作转过身来。 “真难得在这里碰到你,别告诉我你是来为我接机的?”萧辰泽意外地与萧云逸打招呼,注意到他手里的鲜花。这里是私人飞机的停机坪,萧家这架私机是萧天成多年前送给萧辰泽的成人礼物,虽然萧家人都可共用,但萧云逸从未乘坐过。 “我可不知道你的行程,我是来接其他人。”萧云逸看到一旁的夏米,眼中掩饰不住讶异。 夏米微微侧着头,想尽量避开萧云逸身边的宋伟明投来的灼灼目光。 “让我猜猜,是妙然要回来了吗?”萧辰泽悄然地观察着这三人的奇怪反应。 “是啊,她的飞机马上就到,多年不见,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吧。”萧云逸不再管夏米,征询般看向萧辰泽,向他介绍:“这是我大学同学,好朋友,也是机务部的经理宋伟明。” “你好。”萧辰泽伸手与他相握,无奈地向萧云逸解释,“我也很想见见妙然,可下午还有场戏等着我拍,替我向她问个好吧,改天再一起吃饭。” 萧云逸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而后顿了顿,再次看向夏米,“不给我介绍一下吗,这位是?” “哦,差点儿忘了!”萧辰泽作恍然大悟状,“这是夏米,你嫂子。” 风过,半晌无人接话,夏米垂着眼,心中痛苦地叫嚣。 “……你在开玩笑?”萧云逸显然不敢置信。 “我们刚从拉斯维加斯结婚回来,结婚照已经寄到南华苑,你有空也回去看看,拍得还不错。”萧辰泽微笑。 萧云逸再次沉默,他盯着夏米,忽然笑道:“我们又见面了,这次得改口叫嫂子,这世界变化可真快。” 夏米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他以为萧辰泽被自己蒙骗,所以特意在这里“揭穿”自己。 “是啊,萧总好。”夏米也笑,不卑不亢。 萧云逸对她镇定自若的反应有些意外:“哪里话,你是嫂子,叫我云逸就好。” “好,以后家里叫你云逸,公司还叫萧总,无论哪里,还请你多关照。”夏米握住萧辰泽牵着她的手,做含蓄的亲密状,“辰泽,我们就不耽误云逸等朋友了,你下午不是还有拍摄吗?” 萧辰泽刚要开口,一旁的宋伟明蓦地上前向夏米伸出手:“恭喜你。” “谢谢。”夏米踌躇一瞬后接住,她礼貌地望一眼他,却被对方眼中的阴晴不定吓到,忙转开视线。 萧辰泽看在眼里,对萧云逸道:“我的身份你了解,结婚这件事也就咱自家人知道,不能宣扬,相信你朋友也一定会替我保密吧。” 宋伟明望向他,眼神复杂:“当然。” “谢谢。”萧辰泽自然地揽过夏米的肩,向他们告辞,“好了,我们先走了。” 萧云逸望着前面两人走远的背影,对一旁同样沉默的宋伟明道:“看来我们小看她了,伟明,你的眼光一向寻常,这次倒有些与众不同。” “拜托,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宋伟明故作轻松,佯装生气地拍向萧云逸的手臂。 萧云逸没躲,笑道:“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留恋。” 宋伟明收敛笑意,不语。 “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萧云逸安慰他。 宋伟明勉强地笑了笑:“如果她真是我们以为的那种人,现在她成了你嫂子,你准备怎么办?” “萧辰泽的性子可说不好,虽然不知道他看上那女人哪一点,但肯定不会长久。那女人目的大概也是为了分萧家一杯羹,如果她识相,懂得适可而止,萧家也不是容不下她。如果她不识相,那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我会盯着她的。” 宋伟明听了,仍是不语。 “而且,她最需要面对的可不是我,而是我们家老爷子。”萧云逸笑了笑,以为宋伟明不满夏米得到好下场,便说,“放心吧,所谓嫁入豪门,可不是什么幸福而值得羡慕的好事。” 宋伟明摇摇头,说:“我总觉得不对劲儿。” “你指什么?” “她的态度,而且,她看上去幸福吗?如果真的不择手段终于达到了目的,为什么她的眼睛里没有笑意?” 萧云逸看着好友,轻叹:“你想得太多了,你只是不愿承认自己曾爱上这么一个人。” 宋伟明苦笑:“或许吧。”而后振作精神,转移了话题,“你说要介绍我认识的神秘人物就是林妙然吧,恒威电子的千金小姐,你的青梅竹马,是吗?” 萧云逸点头,提起林妙然,他一脸温柔的笑意:“那丫头六年前去英国留学,说为了能彻底独立,整整六年不和朋友们联系,上星期突然致电给我说要回国了,让我来接她。” “有个性,她年纪也不大吧?一个女孩子,敢于去异国独自生活,看来这千金小姐和你一样也是人中龙凤!” “她比我厉害,从小就聪明伶俐,长得也漂亮,虽然出身豪门,但从不娇蛮自傲,没有那些个富家小姐的毛病。她高中时还去农村生活过几个月,在那里靠自己的能力筹款办了一间希望小学,是个很善良很有能力的女孩。” 宋伟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笑道:“恐怕你自己都没发现,说起她的时候你双眼闪闪发亮。” 萧云逸笑了笑,取出烟递给宋伟明,自己也点上,吐出烟雾,半晌才道:“伟明,我想娶她。” 宋伟明并不意外,看着好友:“你们很合适,门当户对,青梅竹马。” “虽然不清楚她还回不回英国,但这次,我会留住她。”萧云逸微微地仰头望着天空,眼中变换着些微光彩。 “嗯,祝你成功。” 宋伟明搭上他的肩,两人暂时安静下来。 第五章 阴谋面纱下的爱情陷阱 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夏米已做好心理准备,她不天真,也并未想得轻松,平常打工挣些小钱都得看老板脸色,看客人脸色,这沉甸甸的四百万,可不会平白送了她。萧辰泽的钱不咬手,但好不好赚,夏米苦笑,只能赌一把了。 1 林妙然身着简单的白色外套及宽松的棉麻裤,出了机舱,刚下几步舷梯便看到等在停机坪的萧云逸,她立刻扬起笑容,冲萧云逸用力挥手。 萧云逸笑了笑,也举起手中的鲜花示意。 林妙然加快脚步,迅速走下舷梯,冲到萧云逸跟前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好久不见!云逸,你可有想我?” “天天月月年年。”萧云逸搂紧她的背。 林妙然“咯咯”地笑出了声,她挑眉说道:“几年不见,会哄女孩子了,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你要答应我就有了。”萧云逸眨眼看她。 林妙然惊讶地睁大眼:“乖乖,还会**了!” 萧云逸将手中的鲜花递给她,认真道:“欢迎回来,妙然。” 林妙然看他一眼,而后举高双臂,深深地吸一口气再吐出来:“真好!果然是家乡的气息,熟悉的味道!” “丫头,这是我的好哥们儿宋伟明。”萧云逸介绍。 “你好,林小姐,久仰大名。” 林妙然笑着说:“你好,不过什么叫久仰大名?我既不在江湖,又不身处武林,何来大名可仰?” “林小姐是恒威电子的独生女千金,令尊财资雄厚,富甲一方,这身份地位换做古代也同样能响彻江湖,傲立武林嘛。”宋伟明打趣道。 林妙然“扑哧”笑出声来,她看向萧云逸:“你朋友真有意思!”再转头告诉宋伟明,“恒威电子是我父亲一手创立的,我又未出一分力,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该享此殊荣。不过,我大名没有,小名倒是有,你是云逸的朋友,就叫我妙然吧!” 宋伟明想这林妙然果然不一般,与别的千金小姐不同,不愿拿自家炫耀,心中多出一份尊重。再看萧云逸,两人无论家世背景,气质样貌,还是性格能力,都是一等一的佼佼者。 “走吧,一起去吃个饭。”萧云逸对宋伟明道。 宋伟明抬腕看表,婉拒道:“我就算了,下午还得当班,你们去吧,好久不见叙叙旧,我这一灯泡坐边上也不合适呀。” “没事,我放你半天假,走吧。”萧云逸说着过来揽他的肩。 “别啊,大老板,你做事得有原则,我可不想被同事说爬上经理是靠走后门!”宋伟明一边玩笑,一边向他们告别,“改天有空再一起吃饭,还望妙然小姐赏脸啊!” “一定。”林妙然笑道。 宋伟明转身前朝萧云逸悄悄地眨了一下眼,比出个加油的手势。 萧云逸装作未见,对林妙然道:“走吧,我给你接风。” 饭店里,萧云逸仔细打量着林妙然,忽道:“你在英国都野成什么样了?怎么穿着这身就回来了。” “啊!还说呢,我这不是一大早赶着回来吗?”林妙然说着望了望自己,吐舌道,“这身是居家服,看着很怪吧?” 萧云逸恍然大悟,拇指抵住下巴:“我说这皮鞋怎么看着不搭调,原来你这身平时是配拖鞋的。” 林妙然想了想,对他说:“我回得急,什么也没带,等会儿陪我去买身衣服,晚上还要参加婚礼。” “哦?谁结婚?” “我表姐。” 萧云逸想了想,没什么具体印象:“你是为婚礼赶回来的?” “是啊,爸一直催我,否则你几时看我搭过专机?”林妙然盛一碗汤,刚要入口,萧云逸端过去吹了吹,微斥她:“你饿鬼附身了?不知道烫。” 林妙然抿嘴笑了笑,忽然说:“云逸,这些年我很想你。” “骗鬼呢,一个电话一封邮件都没有的人还好意思说想我?”萧云逸假意责怪,将凉些的汤碗递过去。 “冤枉啊,我可是连家人也没怎么联系,在英国这三年我完全依靠自己,打工挣学费,完成学业,也结识了不少朋友,过得很充实。” “辛苦吗?”萧云逸轻声问。 林妙然摇摇头:“我很快乐。” 萧云逸与她对视,微笑着点点头:“那就好,快吃吧,东西凉了。” “啊,差点儿忘了!”林妙然想到什么,打开随身的旅行袋拉链,从里面找出一个塑料封袋。 “萧总,你平时做慈善吗?”林妙然忽然正色,她看着萧云逸,似乎真在等他回答。 “每年都会做。” “不知你有没有关注过非洲儿童,先看看这份资料,在非洲大陆活不到5岁的儿童达到数百万人,仅在去年,非洲就有四十万婴儿感染上艾滋病,而这样的事在英国一年只会发生两到三例。”林妙然蹙起秀眉,“遭受虐待的非洲儿童人数近年来仍呈增长趋势,由于大多数虐待儿童的行为都发生在家庭和社区内部,所以儿基会和社区展开合作,通过宣传以提高人们对保护儿童权利的意识,推广关爱儿童的道德标准和价值观。” 她顿了顿,看向萧云逸:“但因为经费短缺,这项推广工作进行得艰难而缓慢,还很有可能无法继续,你能否为非洲儿童尽一份力呢?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 “当然,义不容辞。”萧云逸接过资料仔细看了看,扫过最后的金额时顿了顿,不是个小数目,但向父亲说明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太好了,我替非洲儿童感谢你的慷慨!”林妙然伸出手要与他相握。 萧云逸笑了笑,打趣道:“怎么突然好像与你在谈判桌上?” “你是我的第一个目标,下一个是我爸,我要说服他捐出比这再多一倍的金额。”林妙然收起件,说完正事的她又恢复之前活泼随性的模样,开始对付美食。 “这么说来,还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他这两年也赚了不少。”萧云逸提议,心道,虽然还是个三流明星。 林妙然抬眼。 “接你之前碰到辰泽了,你在国外可能不知道,他这两年是越发讨得女孩喜爱了,电视剧一部部地演,一起吃个饭的时间也没有。”萧云逸笑,“不过他知道你回来,让我代他向你问好,说改天一块儿坐坐。” “行啊,他还好吗?”林妙然微笑。 “还不错,但他迟早要回海湾,这么大的家业还等着他来操持。”萧云逸稍稍低下头,藏起眼中的情绪,再抬起来,“你说要感谢我,我可是当真的。” “说吧,要我怎么感谢?”林妙然笑笑。 “过两天来家里吃个饭吧,我妈知道今天你要回来,电话里问了好几遍。” “去看秦姨和萧叔叔是应该的,不算感谢。”林妙然摆手,“欠你的人情我记着,这个不作数。” 2 夏米刚检查完两个班机,见主管走开,便连忙拜托王伟,自己扔下探测仪躲回了休息室,她长嘘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不动。 廖爽进来看到她,奇怪地问:“你休息一天跑哪儿去了?累成这样,黑眼圈都出来了,别是一宿没睡吧。” 睡是睡了,夏米郁闷地想,可是在飞机上睡的,就算那是架豪华私人飞机,拥有三百六十度坐卧自如的高级座椅,舒适程度还是比不上普通的床。 “我昨天赶去拉斯维加斯结婚,今天又乘坐专机回来,自然没法休息好。”夏米摊开手,“你知道结婚这种事,无论多简单,都是很劳神的。” 廖爽白她一眼,自顾自地倒杯水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有幽默感?” 夏米只好闭嘴,重新组织语言:“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实话,其实我昨天是被罗主管派到贵宾楼去接待一个体育明星,结果飞机晚点,延迟到凌晨5点才起飞,我只好陪着啊,睡也没睡好,弄成现在这鬼样子。” “体育明星?谁啊?”廖爽信了。 “刘翔。”夏米乱猜。 廖爽同情地看着她,“怎么这种好事领导总记得你呢?可见你平时的表现是多么深入人心。” “挖苦人是你的特长。”夏米扭过脸不理她。 这时有其他同事进来,廖爽便没去接话。她想了想,还是凑到夏米旁边小声问:“你和那个宋伟明没戏了?” 提起这个人,夏米就心有内疚,只暧昧地“啊”出一声。 “为什么啊?之前还处得挺好的。” “我……跟他不合适,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做完今年可能就回老家了。”夏米看着她,“在这边找男友,我妈不会同意的。” “你这不是欺骗人家感情吗?”廖爽为宋伟明不平,“之前不考虑清楚,让人家充满希望,现在你突然想通了,他就活该倒霉啊?” 夏米偏过头:“咱们不谈这事行吗?是,我对不起他,我也道过歉了,他要恨我什么的也行,只要他能好受点儿。” 廖爽叹气:“算了,也不关我的事。” 夏米没吭声,直到下班,两人没再提这事。 回宿舍的路上,走在前面的廖爽突然转身面对夏米:“你真结婚了?” 夏米愣了一下,自然道:“是啊,你不信啊。” “信,我看到你手上的戒指了。” 夏米停下脚步,摸上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一时没了主意。 “真结婚了?”廖爽走回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睛。 夏米局促地笑笑:“哪儿能啊,说什么你都信?这戒指是自己买来玩的。”她说着取下来,“你掂掂,连颗碎钻都没有,你结婚能愿意吗?” 廖爽接过去瞧了瞧,戒指没有钻石,但应是铂金的,于是抬眼看她:“你爱上个穷小子了?” 夏米点头:“大概是吧,送这么小气的戒指,能是有钱人吗?” “真的?”廖爽意外,“旧识?还是新交?” 夏米思忖。 “你在想什么?” “想起一句话,小说里的。”夏米看着她,“我如何把我的真爱辨认?谁送最大的钻石,谁就最爱我。” 廖爽歪着头,将这句话重念一遍:“……有些道理。” “有什么道理?没钱,哪儿来最大的钻石可送?”夏米白眼,“有爱也无力表达,那些有钱人,玩弄情妇也舍得花大把钞票。” “所以这句话得改改。”廖爽笑,“谁愿意用自己所有的钱送你能买到的最大的钻石,谁就最爱你。” “极端的浪漫主义!”夏米斥她,“钱都买了钻石,两个人喝西北风去呀?你当真是有情饮水饱?” “所以,这世上没有最爱我们的男人。”廖爽总结。 夏米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但最不爱我们的人却是好辨认的。”廖爽跟上她,“与刚才的例子相反,如果他足够有钱,却不愿送你一颗哪怕镶着碎钻的戒指,那这个人一定不爱你。他越有钱,就证明他越不爱你。” 夏米忽然停下来,转头看向她,然后竖起大拇指:“真理!” 两天后,夏米接到andy的电话,通知她参加第一个任务,与萧辰泽一同到萧家老宅吃饭,以“妻子”的身份与萧辰泽的家人见面。 合上手机,夏米呆了一两秒,便又匆忙投入工作。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夏米已做好心理准备,她不天真,也并未想得轻松,平常打工挣些小钱都得看老板脸色,看客人脸色,这沉甸甸的四百万,可不会平白送了她。萧辰泽的钱不咬手,但好不好赚,夏米苦笑,只能赌一把了。 去南华苑之前,萧辰泽先将夏米带到一间茶楼,要了靠后的包间。他解开衣领,整个身子陷进沙发里,似乎很劳累。 夏米默默地打量他,没有出声。在老板开口以前,最好保持缄默。 “过来。”萧辰泽的声音有些疲惫,却透着慵懒的性感。 夏米的心尖抖了抖,盯着他衣领上的纽扣,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如果今后总要面对萧辰泽如此性感**的一面,夏米开始体会到这份苦差的第一个艰难之处了。 “我今天很累,原来想跟你聊聊一会儿该注意些什么,但想来你是个聪明人,会懂得应付。”萧辰泽半眯着眼,“我躺一会儿,你就待在这儿,想吃什么自己点,别饿肚子,等会儿去南华苑只能装装样子,6点叫我起来。” 夏米静了静,轻声说:“我对你的家人完全不了解,也并不是你口中多聪明的人,你如果想睡了,让andy来给我讲讲?我怕出了差错,你又怪罪我。”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萧辰泽似笑非笑。 你不就吃准我胆小怕事吗?夏米看着他:“我只是知道……你什么事可以马虎,什么事不能。” 萧辰泽望着她,讳莫如深,而后笑了笑,示意她的耳朵靠近。 夏米顺从地凑过去。 “你只要记住,你怀了我的孩子,并且你爱我,我也爱你,就足够了。”萧辰泽低沉而缓慢的耳语几乎给人挑逗的错觉。 夏米平静地退开,对上他的眼睛:“你确定这样就可以?” “是的。”萧辰泽微笑,“但我需要你将刚才的话重复三遍。” 夏米皱眉,她认为萧辰泽在耍她。 “只用重复‘你爱我,我也爱你’。”萧辰泽进一步说明。 “为什么?” “不必问,照做就好。”他戏谑地看着她。 夏米不语,她回视萧辰泽,摸不透他的想法。如果是耍弄自己,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确实不怕得罪她,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他只想证明自己是可以任由他搓圆搓扁的玩物? “说不出口吗?”萧辰泽挑眉。 夏米深深呼吸,保持常态:“怎么会,只是……三遍就够了吗?” 萧辰泽微笑。 “我爱你,你也爱我。”夏米平淡地重复。 “看着我的眼睛。”萧辰泽要求。 夏米对上他的眼睛:“我爱你,你也爱我。” “怎么你的表情不像在说你爱我,倒是你恨我。” “……这样有意思吗?少爷,您不是累了,怎么还有力气耍我。”夏米的语气冷若寒冰。 萧辰泽面不改色:“就是你想的那样,夏米,为了四百万,或者说不得不为了四百万,在这段特殊时期,你需要心甘情愿地服从我。” 去你妈的!夏米真的很想这么骂出来,但她做不到,她张不开口,她不愿与萧辰泽撕破脸,不愿痛快得一时,却在将来悔青了肠子。况且他也没有真正为难她,不过演戏而已。夏米安慰自己,一线明星才能一场戏赚四百万,连萧辰泽都不够格,他不过有个好爹。 “少爷,您说得对,我刚才情绪不到位,您别见怪。”夏米笑着,这次面上再看不出难受。 萧辰泽看着她,稍微勾起嘴角。 “我爱你,你也爱我。” “我爱你,你也爱我。” “我爱你,你也爱我。” 夏米看着他的眼睛,一句一句地说完整,然后等他发话。 萧辰泽微笑:“很好。你知道,我是个演员,在演技方面难免苛刻了点儿,口不对心的演技最入不了我的眼。” “是,你满意就好。” “饿了吧?你先吃些东西垫肚子,我再躺一会儿咱们就出发了。”萧辰泽一改刚才的冷硬,温和地看着她。 喜怒无常,怪人一个,夏米心中评价。 两人到达南华苑时,离饭点还差一刻钟。萧辰泽下车,牵起夏米的手,轻声说:“别紧张,一切有我。” 这句算不得什么的安慰对此刻的夏米来说却很受用,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即将面对的一切未知都令夏米紧张担忧。萧辰泽是将她推到这境地的罪魁祸首,是她摸不透也不可信任的对手,却也是现在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 来开门的是佣人,她看到大少爷身旁的夏米,愣了一下,便将两位请进门,转身慌忙报告去了。 夏米觉出不对劲儿,还来不及细想,便被萧辰泽拉着进了屋。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四人,萧天成、秦曼、萧云逸和林妙然。萧天成身边站着刚才开门的佣人,想是才汇报完两人便进来了。 萧辰泽仿佛没觉出异样,向萧天成与秦曼问了好,便意外地看向林妙然,招呼道:“妙然来了,好久不见,越发漂亮了。” 林妙然微微一笑,看向他身边的夏米:“你才是越来越帅,上次听云逸说你很讨女孩喜欢,看来是不假。” 萧天成不作声,一张脸格外阴沉,秦曼观察着他,责备地看一眼萧辰泽。 夏米将这一切收进眼底,谦卑地垂着头,想尽量不引起屋里人的反感。她此刻杀了萧辰泽的心都有,这架势一看,显然她是今晚的不速之客,萧家人压根不知道她会来,而这一来,不是搅局,也变成搅局。夏米暗自咬牙,萧辰泽特意给她安排了这样的“见面礼”,给萧家人一个难忘的“下马威”,究竟目的何在?她夏米又算哪根葱,此举完全是让她往枪口上撞,以后的日子别想好过了! 萧天成缓慢地、深刻地将夏米仔细地寸寸打量,半晌不说一个字。夏米努力承受这如锋芒在身的犀利视线,额上几乎沁出薄雾。 “你跟我进来。”终于,他对萧辰泽说道。 萧辰泽转向夏米,一脸温柔:“你先去沙发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嗯。”夏米勉强地笑了笑,脚步如千斤重般挪往沙发。 萧辰泽随萧天成进了书房。 客厅里一时沉默,夏米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语。她知道旁边三人正在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开口的人是秦曼。 夏米慢慢地抬起眼,老实答道:“夏米,夏天的夏,大米的米。” “我叫秦曼,是辰泽的后母。”秦曼语气温和。 后母?夏米微微地睁大眼,萧辰泽可没告诉过她这个! “怎么,辰泽没有跟你说过?”秦曼瞧见她的反应后问。 “……是啊,他很少跟我提起家里的事。”夏米局促地笑笑,“您好,以后还请您多关照。” “当然,我虽不是辰泽的生母,但待他和云逸一样亲。”秦曼看着夏米,“听说你也是海湾的员工,是做什么的?” “安检部门的。”一旁的萧云逸接道,没有温度的眼睛看向夏米,“说起来,我和嫂子挺有缘分,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怎么说话呢?”秦曼微斥他,“妙然还在旁边,别这么轻浮随便。” “我没关系,秦姨。”林妙然连忙摆手,有些尴尬。 又一阵沉默,气氛真是匪夷所思,夏米只得将头再俯低些。 “夏米,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秦曼再次出声。 夏米闻言看她。 “你和辰泽认识并没多久,是什么让他决定和你结婚呢?” 秦曼看着她的眼神温柔,认真等待她的答案。夏米有些语塞,愧疚,不安及胆怯等复杂的情绪在脑中絮乱一片。 “能告诉我吗?”秦曼看着她。 我爱你,你也爱我。夏米脑中忽地闪过这句话,脱口道:“我爱他,他也爱我。”说完连自己也是一震。 秦曼微愣,然后笑了笑:“还真是直白的答案。” 原来如此。夏米缓过神来,她明白了萧辰泽的用意,他逼着自己重复,是为了让这句话形成条件反射,让她在慌乱无措中也能脱口而出,不出岔子。 林妙然的手机响起,她走出去接听,回来后抱歉地看向秦曼和萧云逸:“真不巧,看来这顿饭我是吃不成了,家里有点儿事催着我回去。” “今天,似乎也不太方便。”林妙然微微瞥一眼夏米,对秦曼说:“我改天再来看您和萧叔叔。” 秦曼站起身:“那好吧,今日招待不周,改天你一定再来。”她对萧云逸道,“你开车送送妙然。” 3 车上,林妙然沉默不语。 萧云逸侧头看了看她,歉意道:“真不好意思,邀请你来吃顿饭,却没想到……” “没有什么,以后机会多的是。”林妙然理解地微笑。 “我不知道辰泽会带她来,他总是敢于这样挑战父亲。”萧云逸嘴唇抿了抿,“就像故意惹父亲生气,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女孩。”林妙然迟疑地问,“是辰泽的未婚妻?上次怎么没听你说起?” 萧云逸轻笑:“什么未婚妻,是已婚妻,他我行我素惯了,做什么都不奇怪。” “已婚?你是说……他们已经结婚了?” “是啊,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所以上次没有告诉你。” 林妙然笑了笑:“他总是这样,让人猜不透。” “是啊,想一出是一出,我真担心以后海湾交到他手里会成什么样。”萧云逸自嘲地说,“不过,这也不是我需要考虑和能决定的事。” “谁说的,海湾永远有你的一份。”林妙然安抚他,“有你看着,就算辰泽再玩世不恭,海湾也不会倒,萧叔叔就是想到这一点才将海湾交给你打理。” 萧云逸看着林妙然,眼中荡漾着柔和的光:“谢谢你这么说,妙然。” 沙发上只剩下夏米与秦曼两人,比之刚才的状况,夏米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秦曼是个温柔的女人,话语轻慢,不咄咄逼人。 “喝茶吧。”秦曼微笑。 夏米闻言忙端起茶杯,抿一小口。 “仔细看,还确是个漂亮的姑娘。”秦曼轻道,“辰泽那样的性子,能抓住他的心,想来你总有些过人之处。” 夏米蠕动嘴唇,不知该接什么话。 “听辰泽说,你怀孕了?”终于问到**话题。 “……嗯。”夏米看一眼秦曼,又垂下。 “几个月了?” “快两个月。” 秦曼点点头,“刚才我问你辰泽为什么和你结婚,以为你会说因为怀孕。” 夏米谨慎道:“我们是因为彼此相爱,才会结婚的。” “你爱他,这我相信,他英俊富有,多少女孩子爱他。”秦曼顿了顿,“包括我的侄女,一个很优秀的女孩,但辰泽选择了你,他选择和你结婚,并且是闪婚,这令我们很意外。” 夏米注意到她说了“我们”,这是在告诉她意外的不止是秦曼,而且是所有萧家人,她今天与她谈话,也不是代表她个人,而是代表萧家。夏米想,现在该是表态的时候了,她的任务就是要让萧家人相信,她与萧辰泽真心相爱。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很普通,没有好的家世,个人也不优秀。辰泽会看上我,有点说不过去,这又不是演电影,傻姑娘都能嫁给王子。”夏米摊开手,“可是您也知道,这世上最难以预测的就是爱情,当然或许几年以后,甚至几个月以后他就忽然醒悟,不再爱我了,但至少现在,此时此刻我们是相爱的,于是我们结婚了。” “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它可以算是我们结婚的诱因吧,但绝不是主导。”夏米打开了话匣,便越说越顺畅,“很抱歉让您意外了,萧家不满意我,我完全能够理解,但希望您相信,我和辰泽结婚并没有任何其他企图,我爱他,也愿意容忍他,照顾他,就算我不能做得很好,至少我会努力去做。” 秦曼看着她,半晌不语,嘴角却勾着。最后,她轻抚了抚夏米的头:“你是个诚恳的好孩子,我喜欢你,今后辰泽就拜托你了,我虽然不是他的生母,但一直照顾他长大,与他感情深厚,希望能看到你们幸福长久。” 夏米眨眨眼,心中倍感意外,居然能轻松过关,这么快已将秦曼拉拢?她果然是个贤良天真的女人,心善,耳根子软,有这样的“婆婆”真是福气了。 书房里,萧天成怒目瞪着萧辰泽,恨不能将这孽子一掌拍死。 “你存心气我是吧?先是没一句商量偷偷摸摸把婚给结了!现在又一声不吭地将那女人领回家!辰泽,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萧辰泽毫不意外父亲的怒火,他神情坦然,静默不语。 “你回答我!”萧天成低吼。 萧辰泽看着他,语速平稳:“我眼里有没有您,重要吗?” 萧天成惊怒,正欲发作,便听萧辰泽继续道:“父亲不是放在眼里,而是放在心里的,您只在乎表象,何不多关注实质?” 这句话成功削弱了萧天成的怒焰,他眯起眼,哼出一声:“什么是实质,你倒告诉我?眼里都没有我,你心里还会有吗?” 萧辰泽沉默下来。 “现在给我个解释吧!为什么不告诉我就一声不响地结婚?”萧天成在沙发坐下,摆出好好谈谈的姿态。 萧辰泽无奈:“您知道是为什么。” “你怕我不同意,阻挠你,所以先斩后奏?” “……” “你娶这么一个女人,到底为什么?别告诉我因为你爱她,你的心是否安定我很清楚!况且她哪里值得你爱?就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我不相信!” “当然不只是因为孩子,您不了解她,她是个好女人。” “好女人?她承诺婚后不约束你,任你在外面拈花惹草?” “您想到哪儿去了。” “你不娶冰冰那样家庭、学识、样貌都好的女孩,却娶个一无所长,长相普通的女人,我还能怎么想?”萧天成冷哼,从茶几上取过烟盒,含上一根。 萧辰泽走过去,为父亲点燃。 火光中,萧天成盯着儿子的脸,总想看出些端倪,而萧辰泽始终没有给予回应。 “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萧天成吐出一口烟,“小时候的你虽然任性,但很直接,从来不会让我猜不透。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样讳莫如深?” 萧天成似在回忆:“辰泽,我知道你母亲走后,你一直都不开心,加上后来又发生了那件可怕的事,那段时间你受到惊吓,对外界封闭自己,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是个男人,对你的关心总不及母亲,不够细致,这也是我最亏欠你的地方。” “爸,陈年旧事,怎么又提起来?”萧辰泽在他的身边坐下,“都过去那么久了,谁一生不遇着点波折?那时候我年纪小,让您操心了。” “你现在不一样让我操心?”萧天成抬眼看他。 “这是您爱操心,我的事情我知道,您放心吧。” 萧天成静了静,看着萧辰泽:“我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 “您说。” “……关于你秦姨,你曾经恨过我吗?” 不料萧天成突然这样问,萧辰泽垂下眼,想了想:“曾经可能恨过,埋怨过,但懂事以后我知道,母亲在您心中的地位有多重,在她生前您从未伤害过她,甚至现在您都在这个家里保留着她的位置。” 萧天成闭上眼,轻叹:“辰泽,你母亲永远是我最爱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从未怪过您。” “我将海湾传给你,这也是你母亲的遗愿,海湾是你外公和我的全部心血,我希望你能继承并好好延续它,你明白吗?” “……云逸也能好好延续它。” “那不一样!”萧天成打断他,“云逸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亏待他。但是辰泽,你记住,海湾是你的责任,你必须承担。我可以给你时间,也能继续相信你,但最终,你不能让我失望。” 萧辰泽不置可否,只是微笑。 “走吧,我也该出去见见‘儿媳妇’了。”萧天成将烟捻灭,站起身来。 书房门开启,萧天成与萧辰泽从里面出来。夏米忙看过去,观察萧辰泽的神色,看他是否给自己暗示。 萧辰泽朝她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来,见见爸。” 夏米对上萧天成冷漠的双眼,只感到背脊发凉。 “怎么了?”萧辰泽看向她,暗中捏她的手心。 夏米艰难地露出微笑:“爸,您好。” 萧天成并不搭理,自顾去沙发坐下,抬腕瞧了瞧表,才再看住夏米:“萧家的规矩一直是7点用晚饭,今天因为你破了例。” 夏米抿着嘴,摆出一脸歉意。 “为了不耽误更多时间,我就直话直说了。” 夏米忙点头:“您请说。” 萧天成望一眼萧辰泽,开口道:“不管是这小子犯糊涂,还是夏小姐高明,总之在我看来,这场婚事很不登对。” 夏米低着头,心中微惊,听这语气,萧天成想必已对她有过一番了解。那为何秦曼刚才一副对她一无所知的态度?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装傻?夏米这时觉得自己对秦曼的看法武断了。 “您希望我结婚,现在我和相爱的女人结婚了,您为何还是不满意?”萧辰泽试图阻挡父亲对夏米的质疑。 “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跟你理论,我现在和夏小姐说话,你闭嘴。”萧天成瞪他一眼,继续向夏米发问,“你和辰泽结婚,是因为你爱他?你们相爱,是吗?” “是的。”夏米恭敬地回答。 “你觉得你哪里吸引他呢?” 夏米语塞,哪里吸引萧辰泽?当然是……哪里都不吸引他。可总不能让这问话落到地上。“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曾问过他,大概是一种感觉吧,爱情不就是一种感觉?” 萧天成冷笑:“夏小姐会突然对乞丐产生爱情的感觉吗?” 夏米看一眼萧辰泽,忍耐地说,“您怎么能做出这样不恰当的比喻呢?” “出卖自己换取钱财的人,对我来说和乞丐没什么不同。”萧天成语气冷酷。 “您什么意思?”夏米搁在腿上的手慢慢收紧。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萧天成身子往后靠,眼神形成居高临下的俯视,“还是你觉得我很好骗?夏小姐母亲工作的那间超市,是怎样在一夕之间转到自己名下,而令弟四年的学费又是怎样一次缴清,对于工薪阶层的你和你母亲来说,不太容易吧?” 夏米咬住嘴唇,没料到萧天成调查得这样清楚! “爸,那些是我自愿” “我让你闭嘴!”萧天成打断萧辰泽,对夏米咄咄逼人,“最让我匪夷所思的是,令尊五年前因欺诈罪名入狱了,不知我儿子知道这件事吗?” 夏米手脚冰冷,猛地站起身来,刚要有所动作便被萧辰泽一把抱住,他的怀抱温暖安全,让夏米稍微安定。 “爸,您太过分了!”萧辰泽一脸严肃,“这样揭人的伤疤不是您会做的事,我能够了解您有多生气,但这样对待您的儿媳妇会不会太残忍了?” “这么说,你是知道这件事的。”萧天成眯起双眼,“知道了还是要娶她,你的爱情究竟有多伟大,你和这个女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我真的很好奇。” 萧辰泽搂住夏米,让她不必面对萧天成:“秘密?您觉得我的婚姻能有什么秘密?爱一个人的时候,甚至愿意将心都奉上!您也曾经这样爱过,难道真的不懂?” 萧天成沉默下来,他确实曾这样爱过辰泽的母亲,可他不相信,他的儿子也这般爱着这个女人,他儿子的眼里没有那种热情,他看得到。 “好吧,这种暂时无法论证的事情我们不必争论,人心不是物件,不可测量。但辰泽你听好,萧家的人一旦结婚,就没有离婚的可能。你与她真心相爱也好,有协议约定也罢,你必须对自己的婚姻负责,做好与这个女人相守一生的准备吧!” 夏米的心不断下沉,她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她怎么会以为海湾集团的董事长很好骗?她怎么能够轻易相信萧辰泽!?这根本是个陷阱!萧辰泽一步步地将她诱入局,现在连喊停的机会都没有!不继续演,萧辰泽不放过她,一旦穿帮,萧天成也不会放过她!夏米心中呻吟,她无权无势,进退两难,这冰火两重天,要怎么受得住? 这边萧辰泽倒回答很快:“当然,我们不会离婚。” “你呢,也这么觉得?”萧天成问夏米。 夏米只得转过身,慢慢地望向他,喉咙却像被堵住般答不出。 “天成,看你吓着孩子了。”一直不动声色的秦曼冲夏米微笑,宽慰她:“别怕,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对这个大儿子疼爱有加,俗话说关心则乱,你多体谅。” “……没关系,我明白。”夏米勉强扯开嘴角。 “夏小姐,要我承认你是我的儿媳妇,可能还有一段路要走。如果真如你所说,真心爱着辰泽,我相信这些都可以克服。”萧天成看着她,“至于你家人在辰泽那里得到的好处,我并不计较,那点儿钱萧家还不缺,你的心思是否单纯我以后会看得到。” “好了好了,今后聊天的机会多的是,再聊下去菜都凉了!”秦曼打着圆场,“快,辰泽,带夏米去饭厅吧。” “等等。”萧天成叫住预备挪腿的儿子和儿媳,宣布道,“明天开始,你们搬回来住。” 什么?夏米吃惊地睁大眼,急忙看向萧辰泽。后者却仿佛并不惊讶,只沉默地看着父亲。 秦曼也很意外,追问道:“天成,你”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必多说。”萧天成冲佣人喊道,“开饭!” 4 从南华苑出来,夏米觉得自己应该和萧辰泽好好谈一谈,如果持续的退让只能让她的处境更糟糕,那总该做点什么来维护底线,她再无权无势,也不能任人宰割。 andy来接萧辰泽,将车停在院外。萧辰泽什么也不解释,提醒夏米上车,夏米沉默地上车,驶出一段路后,才对萧辰泽道:“我想和你谈一谈。” 萧辰泽并不意外,他示意andy停车,看向夏米:“今天的事,你有疑问?” “难道我不该有疑问?”夏米皱眉。 “好吧,把你的疑问都提出来。”萧辰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夏米也看着他,被他若无其事的态度惹得更加烦躁:“你说过这场婚事只演给萧家人看,可你已经让至少两个外人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你早就知道我父亲入狱的事,却只字不提,是想拿这件事作为把柄防我日后有变化吗?你向我许诺结婚以后的生活不会有改变,但刚才你父亲提出让我们回家住,你却毫不反驳。萧辰泽,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这样一步步拖我下水,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辰泽一脸平静地面对夏米的怒火:“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们结婚的确是秘密,但宋伟明与你的关系我是知道的,与其让他继续纠缠不休,还是早点儿断了念想” “他已经断了念想,是因为你,我才放弃的!”夏米打断他。 萧辰泽细不可微地蹙眉:“你知道萧云逸与他什么关系吗?以他俩的交情,我们结婚的消息他迟早会知道,我告诉他,因为我相信萧云逸,他从不敢做让父亲失望的事。至于林妙然,你大可放心。” “只是这样吗?”夏米盯着他,缓慢地说道,“不如说你是担心宋伟明这颗多出的棋子,会成为你棋盘上的不安定因素,你对棋局尽在掌握,而他却可能成为意外,坏了整盘棋。” “他能吗?”萧辰泽并未否认。 “他能不能我不知道。”夏米看着他,“但我看得出你有多谨慎,你的计划是什么?是否计划失败你就功亏一篑?” 萧辰泽转头对上夏米的视线,漆黑的眼睛仿佛一汪深潭,令夏米看不明白:“你认为我的计划是什么?” 呵,他根本是只狐狸!夏米刚想探出些端倪,便被萧辰泽谨慎地防备起来。 “你的计划,我又怎么知道?”夏米冷静地看着他,“少爷,虽然我名字没取好,是只小虾米,但也懂得自保,不能稀里糊涂就让人给吞了。你需要我做什么,怎么做,至少要如实告诉我,如果总像今天这么出其不意,我很难确保下次不会出差错。” 一直坐在前排默默倾听的andy此时转过头,瞪了夏米一眼。搞什么?这女人居然敢威胁萧辰泽? 夏米这人有个优点,感知危机的能力非常强,不等心思百转,她已明白andy这一眼的其中玄机,她脱口道:“我也是没办法,你总得体谅我!” 这一出口,倒使andy和萧辰泽倍感意外。 andy想,亏得她还算聪明,知道自己的处境,若是继续以刚才的口气谈下去,她会付出的代价恐怕连她自己都想不到。 萧辰泽意外,是因为他没料到夏米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能及时见风使舵,他看着夏米,眼中滑过一抹阴郁,这个女人令他很意外,分明是个普通人,却有着不普通的韧性和思维,她会不会成为“不安定因素”呢。 “刚才不是很硬气,怎么突然又道歉了?”萧辰泽问她,表情却是比之前还要严肃一分。 夏米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这压力使她莫名心慌,竟有些软弱了:“我不是硬气,我是希望你能将你的计划告诉我,这样我才好尽全力帮你。你说得对,谁也没和钱过不去,但我不想因为钱把自个儿都搭进去了,你能理解吗?” “你不用知道太多。”萧辰泽接过话头,“你的担忧很多余,我不会允许任何变故的发生,你我拴在同一条船上,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可是……”夏米还想再说什么,萧辰泽已伸手制止,“夏米,我得再次提醒你,在你选择四百万的时候,就该知道有些人有些东西你必须放弃,我承认现在这四百万是我硬塞给你,但在你最终得到它,并将它牢牢拽在手里时会庆幸你此刻的明智。” 夏米沉默地看着他,心想萧家人知道他们眼中的绣花枕头其实是个卧薪尝胆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的勾践吗?自己又是不是在助纣为孽?她到底该怎么办?如何选? “为什么我这么怕你?连跟你说个话都浑身汗津津的,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夏米苦笑,“其实我有什么可怕的?千古艰难唯一死,我不过小命一条,大不了自认倒霉。” 萧辰泽闻言却笑起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夏米,伸手扭过她的下巴:“怎么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来?我既不杀人放火,也不**辱虐,你没在与我狼狈为奸,放心吧。” 夏米没有挥开他的手,顺从地看着他:“我能喊停吗?我觉得我做不好,你这样逼着我也没有意义。” 萧辰泽放开手,将目光投向窗外:“如果你孑然一身,我恐怕还真拿你没办法。” 夏米眼皮一跳,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得说道:“你不告诉我真相,我怕我做不好,搞砸了你的计划。” “不告诉你,自然有我的道理。两年后你会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对于我的事,萧家的事,你还是少知道一点儿比较好。若我对你全盘托出,你才是要小心。” 夏米不作声。 “你母亲的超市经营得还顺利吗?”萧辰泽忽然转了话锋,“听说你弟弟上学期拿了奖学金,真是个好孩子。” 听说?他从哪里听说?夏米咬牙,萧辰泽在派人监视自己的家人!还故意提起超市,想提醒自己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吗?还有父亲,萧辰泽果然算得精,哪天自己与他撕破脸,碍着父亲的身份,自己的说辞怕也没人会信! “他们都很好,不劳您关心。”夏米勉强扯开嘴角。 萧辰泽点点头,总结道:“相信你也清楚,凭你的资质和能力,想赚到四百万是天方夜谭,我给你这个机会,希望你珍惜。” “嗯。”夏米顺从地应了一声。 萧辰泽想了想,还是决定最后下一剂猛药:“你虽无权无势,我不能使你身败名裂,但生不如死,还是能做到的。” 威胁!这已经是**裸的威胁!夏米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浑身冰冷,眼眶一阵酸胀,泪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淌了下来。她究竟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她不过是个女人,她的心还没有坚硬到能承受这种威胁! 萧辰泽见她落泪,知道她是真情实感,他承认自己在试探她的底线,聪明识趣的夏米让他难以把握,他需要彻底看清她,掌控她。可他忘了面前的只是个普通女孩,他居然有生以来第一次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弄哭了。 夏米哭得很伤心,越哭越大声,似乎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和恐惧全都宣泄出来,连前排的andy都有些不忍心地看着她。 萧辰泽叹气,轻扭过夏米的脸,擦去她面上的泪花:“对不起,可能你觉得我卑鄙,但我不这么做,最后身败名裂的将会是我,和我最重要的人。” 夏米哭得起劲,并未注意到萧辰泽口中“最重要的人”是多么关键的线索,只不停地抽泣着。 “好了,别哭了。”萧辰泽有点儿尴尬。 夏米再微微抽泣两声,见好就收,不敢真将萧辰泽惹恼了。 “我先送你回去,后天你简单清理几件衣服,我让andy来接你。”萧辰泽顿了顿,“既然我爸开口了,我们就得回去住,我的反驳毫无意义。你最好能请年假,多空出几天来,需要注意的方面我之后会告诉你。” 夏米不出声。 “辛苦你了。”下车前,萧辰泽对她说道。 第六章 千金小姐,好久不见 夏米与萧辰泽一同回头,竟是那该在山脚下的司机站在不远处,他见自己被发现,笑着挠头自树后走过来,将落下的一只礼盒递给萧辰泽。夏米注意他的脚下,刚才的响动应该是不小心踩到树枝发出的,这人分明是在偷看,他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1 近日,萧辰泽担任主演的偶像剧《爱上拜金女》引发了收视率狂潮,这使他一跃成为当今最炙手可热的偶像明星之一,总算摆脱一直以来半红不紫的尴尬状态,演技也得到大众的认可,赢来媒体更多的正面报道。《爱上拜金女》剧组乐得合不拢嘴,开办大型庆功宴。 庆功宴在导演王启的一间别墅内举办,来参加的除了剧组人员,投资方,少数媒体,还有王启的一些私人朋友。萧辰泽与女主演郭丽娜自然成为当晚的焦点,气氛热络后,王启将他们叫到一旁,表示自己正在筹备续集,请两人务必再次参演。 郭丽娜立刻答应下来,倒是萧辰泽,有些犹豫。王启见状玩笑道:“怎么,你小子已经接了别的戏?” 萧辰泽微笑:“没那么快,我的情况你清楚,老头子最近管得紧,希望我多些精力在家里。” “你家里能有什么事?又没娶老婆,又没造人计划。”王启勾住他的肩膀,“我说你啊,熬了这么些年,总算出头了,可别不把握机会!你知道这个圈子的,人走茶凉,没多少观众会一直记得你,必须趁热打铁,稳固自己的江湖地位,这一点我们丽娜就比你聪明多了,是不是丽娜?” 郭丽娜笑着白了一眼王启:“王导就会拿我说事儿,你不就想我帮忙劝劝辰泽吗,行,我帮你劝就是了,就不知道辰泽买不买我这个面子啦。” 萧辰泽笑了笑:“美女的面子哪敢不买。”他略微沉吟,问王启,“续集选在哪儿拍?” “你要愿意参演,我答应你尽量选在本市。” 导演已经把话说到这一步,萧辰泽自然不好再推却,他轻扬眉梢,优地举起酒杯:“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唉,就是这种贵族范儿,可把观众给迷死了!”王启大笑着与他碰杯,“我早就说过你能红,这圈子里必定有你一片天!” 郭丽娜佯装生气:“怎么王导,这圈子里就没有我一席之地?” “当然有!我们丽娜这么漂亮,又会演戏,找到你们俩算我有福!你们放心,《爱上拜金女》的续集一定能再创辉煌!”王启的目的达到,表示还要招呼投资方,便先离开了。 萧辰泽也预备告辞,郭丽娜提醒他:“有记者往这边看。” 他动作微顿,郭丽娜便挽住他的胳膊:“王导说咱们俩官配的人气很高,适当闹些绯闻对剧组有帮助。” 萧辰泽不置可否,配合地转过身,勾起郭丽娜耳边的秀发闻了闻:“丽娜,我有没有夸过你漂亮?” 郭丽娜低笑:“在剧里吗?我可不太记得了。”她做思考状,蓦然一笑,“不过你说得最多的台词,应该是‘就算你虚弱,我也爱你’。” 萧辰泽看着她略显狡黠的笑,凑近问:“我怎么记得你说爱我的次数比较多呢?” “喂,辰泽,你在和我**吗?”郭丽娜笑起来,“记者走开了。” “谁管他。”萧辰泽道。 郭丽娜脸红了,她微微地转开视线:“谁说你不是演技派。” 萧辰泽笑了,退开到安全距离:“别在意丽娜,我开个玩笑。” “我讨厌这种玩笑。”郭丽娜板起脸。 萧辰泽摊开手:“抱歉。” 郭丽娜“扑哧”一笑:“只一句抱歉?还得请我吃大餐。” “当然。”萧辰泽答应。 郭丽娜再次移开视线,忽然说:“明天是你生日?” “……嗯。”萧辰泽有些意外,“我不大过生日。” 郭丽娜从随身的皮包里取出一个礼盒,盒面是国际名牌的logo:“我的一点心意,生日快乐。” 萧辰泽接过来,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他看向郭丽娜,“太贵重了吧。” 郭丽娜摇摇头:“你喜欢就好。” 萧辰泽看着她,不语。 郭丽娜又转开视线,有些不自然:“我在商场看到它,觉得很适合你,不自觉就买了下来,不戴上试试?” 萧辰泽顺从地戴上手表,微笑说:“我很喜欢,谢谢你,丽娜。” “果然适合你,我的眼光不错。”郭丽娜笑看着萧辰泽。 …… “辰泽,是你吗?”有人打断两人间的暧昧气氛。 萧辰泽与郭丽娜转头看过来,竟是林妙然。 “妙然?”萧辰泽讶异,“你怎么会来?” “我表姐是王导的朋友,邀我来玩,才知道这部剧的男主角是你。”林妙然走近他们,朝郭丽娜颔首,“你好,郭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郭丽娜礼貌地回应,转向萧辰泽:“不介绍一下?” 萧辰泽于是向她介绍:“林妙然,我多年的朋友,刚从英国回来。” “那位恒威电子的千金?”郭丽娜诧异,这才细细地打量林妙然。 萧辰泽笑道:“丽娜,别这么说,她最怕冠名恒威电子。” “这就叫老友吧?”林妙然笑着眨眼,模样可爱迷人,“多年不见还记得我的喜恶。” 郭丽娜看着两人,有一丝莫名的低落,他们并未表现得过于亲密,但自然流露出的熟悉感却是她与萧辰泽之间没有的。海湾集团和恒威电子,这两人无论身家背景,还是气质样貌,都这样般配。 “郭小姐,不介意我借走辰泽叙叙旧吧?”林妙然笑说。 “当然,你们聊。”郭丽娜微笑,冲萧辰泽道,“我先过去了,剧本的事改天再谈。” 萧辰泽点头:“我会打给你。” 林妙然目送郭丽娜走远,才对萧辰泽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萧辰泽没有立刻答应,他看着林妙然,半晌才说:“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林妙然微微闭眼,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情绪,低声问:“辰泽,你为什么结婚?”她睁开眼,牢牢地盯着他,“你怎么能结婚!?” 2 andy到海湾员工宿舍来接夏米,以为她有大包行李,没想到只扁扁的一个旅行袋。 “就这些?你的东西这么少?” “嗯,就这些。”夏米点头。 andy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你觉得”他停下来,看一眼好奇打量他们的廖爽,继续道,“你觉得我父母还怀疑得不够多吗?” “哦哦,这就是你那个男朋友!?”廖爽恍然大悟,凑近来打量andy,“你好啊,我是夏米的同屋廖爽。” andy看她一眼,敷衍道:“你好。” 廖爽微微挑眉,心想这人长得一般,还态度傲慢,比那宋伟明差远了,夏米究竟喜欢他什么? “我想在对方报上姓名的时候你也这么做,应该是基本的礼仪吧?”廖爽问他,看一眼夏米,好像在说你男友真没礼貌。 夏米笑笑:“他叫andy。” “他没长嘴啊?中国人取什么英名,装腔作势。”廖爽白着眼走开。 andy怒了,冲夏米道:“你这都是些什么朋友!” “我怎么了?”廖爽瞪着他。 “低俗。” “你!”廖爽冲过来,指着andy的鼻子,又抓起夏米的手,“你倒是不低俗?!这种破戒指也好意思拿来求婚?我还当夏米爱上个穷小子呢,敢情您这几万块的夹克穿得倒是挺舒坦呀!” andy愣了愣,一时接不上话。这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萧辰泽让他去买结婚对戒,他不愿便宜夏米,挑了最便宜的一对,现在看来,还真是……寒酸。 “没话说了吧?”廖爽得意地看着他,凉凉地说道,“夏米啊,你眼光真不是一般地差,那宋伟明可比这一位强上一百倍都不止。” andy深呼吸,心想好男不跟女斗,他催促夏米:“东西收拾完了就走吧。” “嗯,走吧。”夏米面上无异,心里憋着笑。 “夏米,要是他敢欺负你就告诉我!还有,不开心马上回来,宋伟明还惦记着你呢!”廖爽抱了抱姐妹,威胁地看一眼andy。 andy懒得搭理她。 夏米拍拍廖爽的后背:“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一个人住小心点,晚上门窗都锁好。我这”她凑近廖爽耳朵,“我这说不定没多久就回来了,他要表现不好,我随时踹了他。” “这么想就对了!”廖爽大笑。 两人出了宿舍,andy帮夏米提过旅行袋。 夏米惊讶地看着他:“干吗这么好?” andy冷哼:“……戒指的事可不是辰泽的主意。” “猜到了。”夏米撇嘴。 andy扭过头:“怎么猜到?” “你幼稚嘛!”夏米笑,她其实并不讨厌andy,这个人比萧辰泽要好相处,他的反应直接,对人喜恶都表现在脸上。 “别给你点颜色就开染房,我完全没有和你化敌为友的意思!”andy挑起眉,“我只是告诉你戒指的事是我干的,你别想迁怒辰泽。” 夏米讶异:“我岂敢?” “你不打扮,不化妆,穿着工作服就去萧家,难道是给辰泽长脸吗?”andy上下打量她,“你这副样子,哪有一丁点儿配得上辰泽?这要萧家人怎么不怀疑?别说他们了,连我都没法入戏,充满了违和感!” 夏米沉默一瞬:“我再怎么打扮也配不上他,还是别费劲儿了。” “你倒有自知之明。”andy哼笑。 夏米心想,萧辰泽可不就是看上她这点儿毛病了吗? andy把夏米带到萧辰泽面前,今晚他们俩就得住回南华苑。 萧辰泽望一眼夏米,动了动嘴唇,最后只说:“上车吧。” 夏米抱着旅行袋坐上去。 “行李放旁边。”萧辰泽道。 夏米“哦”一声,将搁在腿上的旅行袋放在身侧。 “从现在开始,你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萧辰泽转头看着她,“夏米,对于这件事你还有抵触是吗?” 夏米连忙摇头。 萧辰泽顿了顿:“我的品位可以独特一点儿,但不至于阴阳怪气,如果你打算这副模样跟我回南华苑,希望你能有个合理解释。” andy从后视镜里看着夏米,似乎在隐隐担心,这倒让夏米心中一暖。她微微叹口气:“我既然答应了,当然会配合好你,绝没有捣乱的意思。会穿成这样是因为……”夏米顿了顿,无奈道,“因为我实在配不上你,我找出了所有觉得好看的衣服,但发现无论怎么打扮都和你差太多,故意扮靓反而弄巧成拙,你父亲也不会因为我打扮了就觉得我俩相称,所以我才索性穿工作服,这样至少不会出错。” 萧辰泽看着夏米,不置可否,夏米一脸诚恳,心却怦怦直跳。这个人,就是有办法让你紧张不安,时刻想给自己找错。 “你在家里穿着工作服,老爷子会以为我有制服癖。”萧辰泽终于笑了笑,眼神放松,“我已经给你买了几件衣服,收在衣柜里。自信一点,你没那么差。” 夏米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大概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吧,夏米后来回忆时想,就是从这句肯定开始,她慢慢沦陷在这个人独特的温柔里。 萧辰泽注意到夏米因紧张搅在一起的手指,思忖着问:“夏米,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我求婚只送了这么便宜的戒指,你会怎么回答?” 夏米微愣,心道这我哪儿知道?还不是你们的主意。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andy抱歉地苦笑,“我当时随便一买,完全没想到还要善后。” 萧辰泽沉吟,对夏米说,“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当初我原本是要送你一颗钻戒,可是你拒绝了,你希望我们的感情像这枚戒指一样纯粹,实而不华,于是选了最简单的圆环。” “傻子才这么想。”夏米嘀咕。 萧辰泽看着她,微笑不语。 夏米立马堆起笑脸:“我觉得你的解释很有说服力,我本来就讨厌那种有钻石的戒指啊,容易刮到脸,这样好多了。” 萧辰泽满意地点头。 夏米偷偷白眼,将头转向窗外,越接近南华苑她就越紧张,想到即将面对萧辰泽的父亲,海湾集团的董事长,那个对她充满偏见的厉害人物就满心不安。 “你还没有告诉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夏米不安地问。 萧辰泽望着南华苑的方向好一会儿,才转过脸看着她:“你需要注意的只有一件事,只要做好这件事,我们就能相安无事。” “什么?” “假如南华苑是一座舞台,你首先想到什么?” 舞台?夏米脱口:“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见萧辰泽脸色微变,忙补救,“我不是想说这个。” “啊!人生就像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 萧辰泽笑了笑:“你还读莎士比亚。” 这句话是莎士比亚说的吗?夏米可不知道,她跟着笑了笑:“是啊,莎士比亚,《王子复仇记》嘛。” 萧辰泽忽然敛下眼,掩去了神色:“……王子复仇记?” 夏米并未觉出异样:“对啊,《王子复仇记》是莎士比亚的作品吧?我就知道这一部,呵呵。” 萧辰泽见她表情真实,并无试探:“夏米,你记住,南华苑是一座舞台,从踏进去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们因相爱而结婚,你怀了我的孩子。”萧辰泽说着,语速放慢,“你知道我们拍戏的时候,只要导演不喊停,就得继续演下去,这里没有导演,所以你要一直记住自己的身份,懂吗?萧太太。” 萧辰泽说完这句话,车已穿过黑色雕花的大铁门,驶进了南华苑,夏米下意识地转头去看。 萧辰泽扭回她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听清楚了吗?” 夏米忽地一笑:“辰泽,我们快下车吧,上次爸对我印象不好,我还想补救呢。” 萧辰泽微笑,牵了夏米的手:“走吧,亲爱的。” andy看着后座顷刻入戏的两人,感到说不出的怪异。 萧辰泽与夏米保持着亲密姿势跨入大门,佣人刘嫂迎出来:“少爷回来了。”再瞥一眼夏米,不知该不该招呼,略一犹豫,萧辰泽便带着夏米走了过去。 刘嫂忙又赶在他们前头跑进大厅,通报萧天成去了。 夏米深吸一口气,这才慢慢打量这座即将入住的豪宅,上次来去匆匆,只记得一片富丽堂皇,却没能欣赏一番。她往两侧望去,庭院里种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树木花草,全都经过修剪,摆放整齐,当中是一条白色鹅卵石的走道。 进屋后,首先看到的是呈矩形的大厅,南华苑虽是老宅,部分设计却极为现代化,高贵的大理石地砖仿佛一片黑色海洋,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闪着华丽的晶光。产自伊朗的波斯手织地毯,奢华地铺满了整间大厅。夏米注意到一座靠墙的巴洛克式样的巨大立柜,上面摆放着各种古董,艺术品,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 夏米暗自咋舌,立柜上的玩意儿随便送她一件,这辈子恐怕都不愁了,正想着,萧天成与秦曼已经走出来。 萧辰泽立刻招呼:“爸,秦姨。”接着转头看向夏米,“小米,快打招呼。” 夏米微愣,一时喊不出口,又怕引起萧天成的怀疑,忙硬着头皮道:“爸,秦姨,你们好。”她不敢与萧天成目光对视,转向温和的秦曼,局促地笑了笑。 萧天成冷冷地看着他们,准确地说是看着夏米,用那种微扬下颚垂着眼睑的阴霾目光。夏米被盯得毛骨悚然,沉闷的空气一层层压在她的肩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辰泽啊,你和夏米先上楼整理行李吧,你们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秦曼终于开口解围,夏米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等等。”萧天成将目光转向儿子,吩咐道,“你过来。” 萧辰泽轻拍了拍夏米的肩,以示安慰,便跟着萧天成往书房去了。 夏米拎着旅行袋,看一眼秦曼,有些不知所措。 秦曼笑了笑,喊佣人接过夏米的行李,托起她的手:“来,我带你去你们的房间。” 夏米随她踏上雕工细致的旋转楼梯,她的手心微微冒汗:“秦姨,萧先生,哦不是,爸他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天成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凶是凶了点儿,但对家人是极好的,你就当他是只纸老虎,不要害怕他。” “可是……”夏米欲言又止。 秦曼停下脚步:“夏米,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尽管告诉我,我就是你的妈妈,知道吗?” “……嗯。”夏米微笑。 秦曼摸摸她的头:“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秦曼将夏米领到自己的房间,让夏米先坐在沙发上,自己走去了梳妆台。 夏米乖巧坐着,望着布满精美刺绣的窗帘,窗边墙壁被落日的余晖渲染成暖色,一旁悬挂的精美油画沐浴在柔光中。 秦曼拿出一把小铜锁打开了梳妆台的第一格抽屉,再向夏米招招手,让她过去。 夏米站起身,慢慢凑过去,只见秦曼手中躺着一只玉镯,细润光洁,玲珑剔透,定然价格不菲。 “这是我娘家传下来的,据说是明末时皇室流出的古玉,如今市面是少有了。辰泽大婚,我定要有所表示,这玉镯恰好一对,就送给你和云逸未来的妻子一人一只做礼吧。” 夏米倒吸一口气,连忙拒绝:“不不不,这……这太贵重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镯子既然是传家宝,还是放在安全的地方吧!” “傻孩子,玉能养人,人能养玉,这玉啊还得贴着人的体温才是最好的。”秦曼不容置疑地拉过夏米的手,为她戴上玉镯,“你看,大小合适,你今后常戴它,色泽还会更加通透,将我的传家宝越养越好,才没拂了我一片心意。” “可是……”夏米缩回手,轻抚玉镯,立刻能感到它的温润光滑,“这礼物太贵重了,把我论斤卖了也值不上它一分一毫,我要天天戴着它,那什么活儿也干不了,洗手都得托着它。” 夏米说着就要取下来,却被秦曼阻止。 “玉石的硬度很高,哪里会随便碎了?辰泽虽不是我亲生,但我视如己出,他也一直尊敬我。他与云逸哪个先结婚,我就先送哪个儿媳妇,这事儿我一早就想好了,你只管收下就是。” 秦曼既然这样说了,夏米便不好再推脱。这玉镯看来是送给她的,实则是送给萧辰泽的,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走吧,我引你去你们的新房。”秦曼笑笑,再次托起夏米的手。 又上一层楼梯,穿过走道,秦曼推开一组双扇的白色木门,告诉夏米:“就是这儿。” 夏米慢慢走进去,卧房里仍旧铺陈着美丽的手织地毯,家具并不复杂。一张拉起白色透明床幔的古典大木床,两侧各放一张精巧的小几,并在床尾的舒适床凳,再加上墙角的简约衣柜,便是房间的全部家私了,床对面的墙壁中嵌入一台液晶电视,房间的右侧整面墙壁全被相连的落地窗取代,罗马式窗幔高高拉起,窗外天空一览无遗。 “怎么样,还喜欢吗?”秦曼问道。 “太喜欢了!”夏米心想,这要真是我的就好了。 秦曼笑笑:“喜欢就好,你先收拾行李吧,我去看看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好的,您忙!”夏米恭敬地送秦曼出门。 她轻轻地合上门,才松了口气,顺势躺倒在柔软的大**。像做梦一般,她就这么嫁给了萧辰泽,住进了萧家,成了海湾集团董事长的儿媳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夏米翻过身,望着落地窗外橙红色的天空发呆,这种提心吊胆的富贵日子,穷丫头变贵夫人的美梦,还是趁早结束的好。 “咔嚓”房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 夏米坐起身,看到是萧辰泽:“你回来了。” 萧辰泽没有回应,径直走到衣柜旁,外套脱下一半忽然又顿住,转向夏米:“你过来帮我挂好。” 夏米愣住,心想这阔少爷毛病还不少,却不敢辩驳,过去接过他的外套默默挂好。 “家里有些规矩是古板了点儿,但父亲会在意。”萧辰泽在床凳上坐下,解开衬衣的袖扣。 夏米犹豫着问:“你爸都说了些什么?要紧吗?” 萧辰泽停下来,抬头看着夏米,眼神里有警告的意味。 夏米愣了愣:“……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用这么谨慎吧?” “谨慎?我没听懂你的意思。”萧辰泽似笑非笑。 夏米于是纠正:“我是说,咱爸都说了些什么?关于我吗?” 萧辰泽这才继续解袖扣的动作:“没什么,你别在意,只是一些叮嘱的老话。” “哦。”夏米点点头,一时不知再说什么。 萧辰泽注意到夏米手上多出的玉镯,却并不开口询问。 “这是秦姨刚才硬要送给我的!”夏米解释,“我原本是不要的,但她说这玉镯是传家宝,有一对,给你的和萧云逸的妻子一人一只。” 萧辰泽没立刻作声,夏米怕他生气,作势要取下来,“我就说太贵重了,这种东西戴着也不自在,还是你来保管吧!” 萧辰泽盖住她的手笑了笑:“说什么傻话,好好戴着就是了。” “可是……”夏米压低声音,“这是给你未来妻子的。” “送你了就是你的。” 夏米慢慢地睁大眼:“真的?给我……夏米了?” “当然。”萧辰泽微笑。 夏米努力观察着他的神情,想看出少爷究竟是开玩笑还是又有什么新阴谋?呵,这玉镯价值连城,萧辰泽怎会给她?若他真如此大方,又怎会许诺个四百万,而不是四千万? “过来。”萧辰泽解开一两颗领口的衣扣,身子微微后仰,慵懒地朝夏米伸出手。 夏米没有动,即使眼前的画面再怎么****,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萧辰泽的姿势太过诡异,他在做什么?真当他们是爱人,是夫妻吗? “怎么了,小傻瓜。”萧辰泽低笑,倾身拉过夏米,不容她反抗,已将她巧妙地禁锢在怀里。 夏米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她被迫坐在萧辰泽的膝上,姿势别扭极了,头刚好抵住他的下颚,双手被圈起来,脚也完全挨不到地。 “你想做什么!?”夏米挣扎,“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这里又没有观众!” 萧辰泽侧头对她“嘘”一声,沉声道:“听话。” 夏米于是不再挣扎,她放松身体,故意将重心全部压在萧辰泽的身上。 萧辰泽并不在意,他移动嘴唇,在她耳边发际亲吻,好整以暇地,轻轻柔柔地,还带着微湿的热气。夏米的心脏猛地扑腾了几下,脖颈处被热气拂过的地方又麻又痒。 “你,你你!”夏米拉直身子,尽量避开萧辰泽的怀抱,她脸颊滚烫,想要伸脚努力勾住地面,却被萧辰泽阻止。 忽然,响起两下敲门声,秦姨扶门而立。 萧辰泽居然忘记关门!夏米的脸顿时像打翻的番茄酱,手忙脚乱地从萧辰泽身上爬下来。 “呵呵,年轻人就是有活力。”秦曼冲他们眨眼,“看你们两个甜甜蜜蜜的,真是恩爱。” “秦姨。”萧辰泽微窘,揽过夏米的肩,“别说了,她脸皮薄。” “好好好,我不说了。”秦曼带上门,“你们整理一下,下楼来吃饭。” 待门再次合上,夏米深吸一口气,盯住萧辰泽:“你知道她在外面?” 萧辰泽不答,只拉过她的手:“走吧,下楼吃饭。” 夏米随萧辰泽来到饭厅,入座的位置是萧辰泽的左边。萧天成仍旧看也不看她一眼,坐定后支起筷子,示意可以吃饭了。 夏米只要见着萧老爷子就没法淡定,如今还要同桌吃饭,这筷子伸出去就抖个不停,只敢夹眼前的菜来吃。 秦曼见了,为她夹几只椒盐虾在碗里:“别拘束,都是一家人,想吃什么自己来。” “谢谢秦姨。”夏米忙道谢,紧张中直接将虾送进嘴里。 萧辰泽阻止她:“快吐出来,怎么能带壳吃呢?”说着便伸手接过夏米嘴里的虾,也不嫌脏,为她剥起壳来。 萧天成与秦曼看在眼里,虽没说什么,但萧天成的脸色明显低沉下了几分。 “来,吃吧。”萧辰泽将剥好的虾放进夏米的碗中。 “谢谢……”夏米说着,迅速地瞥了一眼萧天成。 萧辰泽仍旧旁若无人:“是不是咸了?喝点儿汤。” “啊,我自己来!”夏米瞪一眼萧辰泽,忙伸手去抢汤勺,因为动作太急,发出很大的声响。 萧天成“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吃个饭也吵吵闹闹!” “对……对不起。”夏米正襟危坐,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爸,小米她是太紧张了,第一次吃饭您就给她脸色看,能不紧张吗?”萧辰泽为夏米辩护。 萧天成压抑着怒气,冲夏米冷笑:“夏小姐真是好本事,我把这小子养大成人,他没为我盛过一次饭,现在却为你剥虾,真是好福气!” 原来是吃醋了!夏米额上沁出一排细汗,赔笑道:“爸,您别生气,我今天第一次和您同桌吃饭,确实太紧张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夏米边说边盛了一碗汤轻放在萧天成的手边:“爸,您喝汤。” “别一口一个爸地叫,我还没承认你。”萧天成冷冷道,不去碰汤碗。 夏米尴尬极了,见萧辰泽稳如泰山,简直气得牙痒。 “算了天成,你就别为难孩子们了。”秦曼笑着帮夏米解围,“这汤多好喝啊,人家盼着喝儿媳妇的汤都喝不着呢!” “就是,爸,我婚都结了,您就别闹别扭了。”萧辰泽道。 “谁闹别扭?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萧天成吹胡子瞪眼,“跟这小东西结婚才几天,你就变得这么没家教?” 萧辰泽听了也不生气,动手又为父亲盛了碗汤:“行,我以后不说了,您快趁热把这汤喝了,山药补气好。” 萧天成看了眼汤碗,脸仍旧绷得紧紧的,嘴角却扯出个细微的弧度,慢慢拿起汤勺喝了一口,批评道:“活到这把岁数,才喝上儿子盛的汤。” “以前是不常在家,以后天天给您盛。”萧辰泽笑了笑,“还有您儿媳妇。” 萧天成听到“儿媳妇”,立刻哼出一声。 “还是辰泽有办法,你爸呀,最关心的就是你,现在你能结婚搬回来住,他心里高兴着呢!”秦曼笑说。 “谁懂事我就惦记谁,云逸可比他懂事多了。”萧天成看一眼萧辰泽,“最近艾兰机场兼并重组,增加了十多条航线,全是云逸一个人负责……” 萧辰泽知道再聊下去又是劝他回公司,于是岔开话题:“云逸怎么没回来?” “他忙呢,说是过几天回来吃饭,正式见见新成员。”秦曼笑望一眼夏米。 夏米想到萧云逸对她的误会,更是一个头两个大,顿时全没了胃口。 晚饭过后,一家人转移至沙发。 萧天成与萧辰泽不疼不痒地聊天,秦曼也关切地问了夏米一些生活习惯的问题。夏米努力应付着。 不一会儿,萧辰泽便说:“时间不早了,我和小米先上楼休息。” “这么早?”萧天成有点儿不高兴。 “让他们去吧。”秦曼笑笑,“新婚燕尔,亲昵一些是正常的。” 夏米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乖巧地向两位道晚安,便随着萧辰泽上楼了。 关上房门,夏米长长地嘘出一口气。 萧辰泽凑到她的耳边:“做得很好。” 温热的气息让夏米微微瑟缩,她转开脸:“难得你夸奖我。” “一起洗澡吧。”萧辰泽直起身。 夏米惊得差点儿咬到舌头:“你说什么!?” “鸳鸯浴不好吗?”萧辰泽微笑,他的眼眸如深夜寒空中的星辰,漆黑深邃,性感的嘴唇微微勾起,泛着柔和的光泽。夏米有瞬间的失神,这个人真是上天的杰作,即使本身并没有**人的想法,但他只要随意一笑,泄露的魅力已胜过千言万语,任谁也转不开视线,他实在太清楚自己的魅力了,这个……魔鬼! “发什么呆?”萧辰泽蹙起好看的眉。 夏米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眼睛:“有件事我们之前忘记谈了,回到这间房里,我们还是……夫妻吗?这里只有一张床。” “你在害怕?”萧辰泽靠近她,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别怕,我答应你的每件事都会做到,你只需要相信我。” 夏米直直地看着他:“我无法判断什么时候你是真的,什么时候又是假的,怎么去相信你?” “相信是不需要理由的。”萧辰泽静静地看着她。 夏米深吸一口气,推开萧辰泽:“你会害死我的。” “好吧,你洗完了我再去。”萧辰泽笑了笑,“要我替你拿衣服吗?” “不必了!”夏米用力地关上浴室的门。 萧辰泽笑出声来,他从外套口袋里取出香烟,走去窗台边,状似不经意般地扫过门边,一条阴影从门底的缝隙里消失。 夏米沐浴完出来,换萧辰泽进去。她穿着包裹严实的睡衣,站在床边发愁。真要和萧辰泽睡一张床吗?……至少也准备两床被子吧?夏米看着眼前豪华的大床,如临大敌。 萧辰泽很快便出来了,穿着与夏米相比“凉快”许多的睡衣,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诱人胸膛。 “你,你你!”夏米惊讶地指着他,“你就不能穿得正常点儿?” 萧辰泽撇她:“你这样就叫正常吗,那抱歉,我穿不了那么老土的睡衣。” “老土?”夏米看自己一眼,是,她的睡衣是稍微中规中矩了一点儿,但总比面前这位暴露狂要好吧! 她怒道:“你穿这样,还不如**呢!” “我原本就**,是为了方便你才穿睡衣。”萧辰泽一副已经很给她面子的模样躺上床,宣布道,“睡吧。” “睡?”夏米围着床边转一圈,“怎么睡?和你睡一床被子吗?” 萧辰泽戏谑般地笑了笑:“怕我对你做什么?” “不是!”夏米立刻否认,脸微微地泛红,没好气地说,“我是怕自己经不住**对你做什么行了吧!” “你会吗?”萧辰泽有趣地看着她。 夏米也瞪他,目光却渐渐被什么东西吸引。 “那是……一枚女戒?”夏米脱口问道,萧辰泽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平时看不到,现在却**在外。那并不是普通的项链,因为戒指和项链原本一定是分开的,现在却被人组合在了一起。戒指像是女人的婚戒。 萧辰泽脸色微变,将戒指收进领口:“别问多余的事。” 夏米呼出口气,钻上床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裹严实:“谁想知道啊?明天你去多要床被子来,这样不方便!” “你觉得有新婚夫妻分被子睡觉的吗?”萧辰泽性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米咬咬牙,崩溃地想,难道老天爷在惩罚她?找这么一个魔鬼来**自己,还得时刻保管住自己的心。她迫使自己冷静,千万不要被萧辰泽迷惑,那不过是水中明月,海市蜃楼,演得再像也不是真的。 萧辰泽睇着夏米单薄的后背,眼神渐渐微妙,他不否认自己在考验她,他必须知道这个女孩的全部心思,她需要管住自己的心,听从安排,不惹出多余的麻烦。萧辰泽闭上眼,**是一切坏事的根源,那句话时常在耳畔萦绕,心因不足而易贪,贪而欲,欲无止而终毁。他怎能忘…… 3 在萧家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夏米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未失眠,规律的生物钟让她早晨8点准时醒来。她睁开眼,首先看到雪白的高空吊顶,怔怔几秒才想起身在何处,忙转头望去,身旁空无一人,枕头仍有凹陷的痕迹,显然那人离开不久。 “萧辰泽?”夏米爬起来,冲着洗手间的方向喊一声,无人应答。 她披上外衣走过去,果然没有人,但卫生间有使用过的痕迹,想来萧辰泽是洗漱后下楼去了。 夏米一边洗漱一边猜测着萧辰泽是否还在这里,很可能他已经离开南华苑,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办?该做些什么?她郁闷地吐出一口泡沫,愤愤地想,为什么萧辰泽总是不给她任何指示就消失不见? 洗漱过后,夏米坐在床边考虑,她只有andy的电话,是不是应该联络他问清楚接下来的计划?正想着,习惯早餐的胃开始发出抗议声,夏米合上手机,决定先下楼看看,至少也得去厨房找些吃的。 夏米顺着旋转楼梯来到一楼,还未走近,便听到秦曼与萧辰泽说话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慢慢往餐厅的方向走。 “夏小姐,您起来了。”刘嫂最先看到夏米,“您想吃点儿什么?” 这是刘嫂第一次称呼夏米,喊她夏小姐,显然是不承认她少夫人的身份了。不过一个佣人敢这么喊,定是主人允诺的,想要萧天成认可她,看来还有一段艰难的过程。 “夏米,快来坐。”秦曼招呼她。 夏米微笑着点点头,略显拘谨地走过去,一双眼睛望着萧辰泽。 萧辰泽伸手将她牵到身旁坐下,柔声道:“睡得好吗?” 夏米扬起的嘴角差点儿抽搐,勉强道:“很好……” “辰泽,你需要的东西刘嫂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直接带上就行。”秦曼放下碗筷望着他,“有你母亲最爱的百合花,替我问候她一声。” “您费心了。” 夏米默默地听着,内心惊疑,萧辰泽的母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刘搜将热粥及几样小菜摆在夏米的面前,秦曼吩咐她:“等会儿让司机把准备好的东西搬上车。” “好的,夫人。” 吃过早饭,萧辰泽让夏米上楼换衣服,今天随他外出。 夏米不便多问,只能照做。再下楼时,萧辰泽已在前院停靠的车中等她,前排的司机并不是andy。 夏米上车,望一眼萧辰泽,他的神情看似悠闲,却隐隐透着沉重。 究竟怎么回事?夏米大概能猜到,这前排的司机是秦曼的人,或者说是萧天成的人,至于萧辰泽要带她去哪里,去做什么,此刻还是不问为好。 车驶出市中心,向着城郊的方向开去,后又转过几道弯,人烟越发稀少。夏米观察着,心中已有数,这条路再走下去,只会到达一个地方,本市的墓地九峰山。 车在山脚停下,司机从后视镜里望着萧辰泽:“少爷,东西太多,我替您拿上山吧?” “不必了,你在这里等我们。”萧辰泽说完推开车门。 夏米跟着下车,见萧辰泽从后备箱中取出祭拜的鲜花,忙伸手去接。 萧辰泽避开她,只将点心盒交过去。 夏米见他一脸肃然,不便说什么,再回头看一眼正望向他们的司机,转头跟着萧辰泽上了山。 两人走远一些,夏米才问道:“……我们是来祭拜你的母亲?” “今天是她的忌日。” “哦……”夏米说,“可,为什么带我来?”看得出萧辰泽很重视母亲,夏米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来拜见她。 “你是我妻子,自然要来见见我母亲。”萧辰泽蓦地停下来,面对一座墓碑站定,“我们到了。” 夏米望过去,这块墓地无论从周围景致还是地段来看都处于极佳的位置,整体占地五六平方米,大理石坐台拥立着青玉石材质的墓碑,碑以金漆雕刻而成,上书:千古流芳爱妻史爱玲之墓。侧书:丈夫萧天成,孝子萧辰泽。碑上镶嵌着一张椭圆形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女人三十出头,眉目高贵,正微微地笑着。 “妈,我来看您了。”萧辰泽慢慢地开口,将手中的大束百合轻放于碑前。 “您过得好吗?”萧辰泽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我和爸都挺好,他身体也很健康,您不必挂念。” 夏米正默默地听着,萧辰泽忽然转头看向她,朝她伸出手。她犹豫一瞬,还是走过去,与他并肩站立。 “这是夏米,我的妻子,今天带她来见见您。”萧辰泽继续说着。 夏米惊讶萧辰泽此刻还要做戏,这可是他母亲的墓地。但逝者面前她也不忍反驳,只得微微鞠躬,轻声道:“您好。” “妈,夏米虽不是出生在富贵之家,长相也不够出色,有时还干些傻事,但她是个真实可靠的女人,也很聪明,相信我们以后能相处得不错。” 夏米撇嘴,心想他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两人面对墓地站立着,萧辰泽还在与母亲说着什么,忽然身后传来些响动,是树枝折断的声音。 夏米与萧辰泽一同回头,竟是那该在山脚下的司机站在不远处,他见自己被发现,笑着挠头自树后走过来:“少爷,你落下这个了。”说着他抬了抬手,一个礼盒挂在他的胳膊上。 夏米注意他的脚下,刚才的响动应该是不小心踩到树枝发出的,这人分明是在偷看,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这是什么?”萧辰泽面无惊讶,平静地问道。 “是夫人为您母亲准备的一点儿礼物,说是庙里求来的。”司机笑笑,“我刚才给忘了,您上了山才记起来,于是赶紧追过来。” “辛苦了。”萧辰泽接过礼盒,轻放在墓前,转头对夏米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夏米忙点头,算是明白萧辰泽为何谨慎了。 三人顺着阶梯往山下走,经过一个岔口,有人也往这边走,应同是下山的人。夏米只抬头望一眼,却脚下一滑,差点儿跌倒。 萧辰泽扶住她。 “没事没事!”夏米背过身,试图错过那人的视线。 萧辰泽意会,朝她身后看去。 “萧少爷,真巧,在这里遇见你!”宋伟明笑着招呼。 萧辰泽微微地挑眉:“你好,也来扫墓?” “是啊。”宋伟明答着,眼睛看向夏米,“你们准备回去了?” 夏米见躲不掉,抬头微笑:“是啊,你忙吧,我和辰泽就先走了。”说着便挽住萧辰泽的胳膊,试图离开。 “等等。”宋伟明叫住她,“我这边也结束了,一起下山吧。” 夏米正要开口,萧辰泽答道:“好啊。” 4 一路无语,四人默默地走着,宋伟明走在夏米身后的一点儿,她几乎能感受到那审视般的尖锐目光。 终于来到山下,夏米刚想躲进车里,便听萧辰泽说:“小米,我下午有点儿急事要赶去剧组一趟,你就在机场的vip室等我,我完事后过去接你。” “可是,你怎么出去?”夏米疑惑,这边人烟稀少,没有出租,他们只有一辆车,如果给了夏米,他怎么办? 萧辰泽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宋伟明:“能否帮我个忙?送我妻子去一下机场,你应该顺路。” 宋伟明望着他,略微沉默,大概在猜测他的用意,但很快答应下来。 夏米暗扯萧辰泽的胳膊,瞪直眼睛表示不满和质疑。 萧辰泽仿若未见,微笑着拍拍她的手:“我晚一些就去接你。”语毕转身上车。 宋伟明打开车门望着夏米,似笑非笑。 夏米深吸一口气,抬脚跨上了车。 开出一段路后,宋伟明瞥向夏米一眼:“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夏米淡淡地说。 宋伟明笑了笑:“我想他应该看出来了,我和你的关系。” 夏米蹙眉,转头看他:“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呵,都说女人变心快,这话可一点儿不假!” 夏米噎住,扭头望向窗外:“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或者说……我们还没来得及开始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希望你明白。” 宋伟明没有接话,一张脸紧绷着,默默地开车。 夏米咬紧牙关,对萧辰泽又恨又气,她一点也不想面对宋伟明,一点也不想说出这些绝情的话,但萧辰泽却逼她这样做! 到达机场,夏米道谢后直接前往vip室,进入房间刚想关门,便被人从外面挡住。 夏米一惊,转头看到面色不善的宋伟明。 “你做什么?”夏米微微惊讶。 宋伟明推开门,走进来,环顾四周:“嫁入豪门,果然待遇不一样了。” 夏米无奈,只得将门关上,摆出好好谈谈的姿态。 “你在害怕什么?”宋伟明转身看着她。 夏米在沙发上坐下:“我和辰泽结婚的事儿是保密的,你应该知道。” “当然,他是明星嘛。”宋伟明笑笑,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 “除了少数的家人和朋友,包括机场同事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已经和他结婚的事,所以也希望你能替我们保密。” 宋伟明垂下眼,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敲着沙发的扶手。 夏米望着他:“能做到吗?” 宋伟明抬眼看她:“你和我也算相处过一段时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卑鄙的人吗?会利用这些事来要挟你的人?” “当然不是。”夏米沮丧,“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当然是这个意思。”宋伟明冷冷地看她,“我和萧辰泽自然是没法比,但我也实在奇怪,你们的婚姻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哪里不合理?”夏米下意识地移开眼。 “就是这里!”宋伟明忽然起身,走到夏米面前蹲下,与她直直地对视,“告诉我,你在怕什么?夏米,你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不自信,甚至胆怯!这是一个幸福的新婚妻子该有的表情吗?” 夏米急急地站起身:“别开玩笑了!”她大声反驳,“我胆怯?我害怕?你有没有搞错!?就因为我曾经拒绝过你伤害过你,你就能这么胡言乱语吗?” “我真的在胡言乱语吗?”宋伟明深深地看着她。 夏米又急又恼,来回走出几步:“宋伟明,我警告你!不要凭着自己的想象对我胡乱猜测!以前的事我已经道过歉了,那些事也早就过去了,你就不能当作从来没认识过我这个人吗?” 宋伟明安静下来,眼里是怎样也掩不住的悲凉,夏米知道自己再一次伤害了这个善良的男人。 “对不起。”她低下头,轻声道歉。 良久,宋伟明才再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夏米,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如果这给你带来了困扰,我……” “你问吧。”夏米眼角也有些发热,她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真的爱他吗?”宋伟明一字一顿地问,“你真的,爱萧辰泽吗?” “……当然。” “请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宋伟明凝视着夏米,“只要你说是,我就放弃,永远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夏米微微地摇头:“你不必这样,何必呢?我们” “回答我,好吗?”宋伟明坚持着。 夏米看着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慢慢开口:“是的,我爱他。” 宋伟明紧紧地盯着她,夏米眼中含泪,却仍重复道:“我当然爱他。” 良久,室内无语。 “你现在,幸福吗?” “我当然幸福。” 宋伟明苦笑:“有人会用这么痛苦的脸说着自己很幸福吗?” 夏米闭一下眼:“你究竟想怎么样?这又关你什么事呢?” “我想知道真相。”宋伟明坚定地看着她,“你离开我,放弃这段感情的真相。” “真相就是!”夏米顿了顿,不耐烦地说,“就是我贪慕虚荣行了吧?你能不能别再纠缠这件事啦,你和萧辰泽之间我选择他,难道很奇怪吗?” “当然不奇怪,我和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宋伟明自嘲般地笑了,“可是夏米,奇怪的地方是,他为什么会选择你?” “我很差吗?如果我很差,你又怎会念念不忘?”夏米咬咬牙,干脆冷言相讥,“萧辰泽爱上我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我选择跟他结婚也是合情合理,我们非常幸福,只要没有无聊的人来打扰。” 宋伟明下垂的手慢慢握紧:“无聊的人?呵,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纠缠着你不放的无聊小人。” “我没这个意思。”夏米深深吸气,“宋伟明,过去的事我很抱歉,但我真的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到此为止,如果你实在需要一个理由,那就是我们之间……没有缘分。” 一阵静默。 “你能想得到吗?”夏米忽然出声,她正望着一隅出神。 宋伟明凝视她:“什么?” “……不爱上那个人的理由。”夏米轻轻地眨一下眼,干涩的眼角透着疲惫,“宋伟明,我是爱他的。” 又是静默,似乎连空气都凝滞。 蓦地,房间拐角处被窗帘遮掩的地方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夏米与宋伟明惊讶地回头,却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萧辰泽一边击掌一边走过来。 “很精彩的告别。”萧辰泽笑看着夏米,慢慢地搂住她,亲吻她的鬓角,“谢谢你,老婆,我也爱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宋伟明回过神后已逐渐明了,怒意开始在他的眼中汇聚。 “你是故意的?”他沉声问。 萧辰泽望着他:“作为一名合格的丈夫,我想我有资格弄清楚我妻子与别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卑鄙!”宋伟明咬牙切齿,“既然你这么不信任她,又何必装作一副你们多么恩爱的假象?” “宋先生,我想你弄错了。”萧辰泽看向夏米,眼神深邃,“刚才我在这里,我的妻子是知道的,蒙在鼓里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人。” 宋伟明闻言猛地望向夏米,愤怒而受伤的双眼仿佛要在她身上挖出两个洞来。 夏米知道自己无法反驳,只能死死地低着头,不作回应。 “你的行为已经骚扰到我们正常的夫妻关系,看在你和云逸关系亲厚,我不想过多追究,只希望你能适可而止。” “好,好。”宋伟明慢慢地点头,“是我的错,我自找的,我谁也不怪。”他红着一双眼,紧紧握拳,然后转身,急步走出了vip室。 夏米立刻挣开萧辰泽,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我可以和他说清楚!没必要这样伤害他!” 萧辰泽毫不在意地在沙发上坐下:“你已经伤害了。” “逼我这样做的人是谁?”夏米瞪着他,“我什么时候和你串通好了?你这是诬陷知道吗!” 萧辰泽微微皱眉,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她:“或许我得教教你,该怎样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而不至于口不择言,胡言乱语。” 夏米与他对视良久,气势终于是弱了一些,无奈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萧辰泽冷硬的面孔忽然变得和煦:“走吧,今天辛苦你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夏米不动,一脸狐疑。 萧辰泽笑了笑,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肩:“我请你吃大餐。” 夏米知道拒绝不了,管它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只能随着他去。 车上,夏米面朝窗外,心里有些难过。 “还在想呢?”萧辰泽扭头看她一眼,“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后悔也无济于事,重要的是接下来需要面对的。” “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你的鸿门宴吗?” 萧辰泽勾起嘴角:“你没发现吗,我打发走了司机,想要和你共度二人世界。” “少爷,您又有什么吩咐,咱就别绕弯子直说了好吧?” 萧辰泽顿了顿,忽然道:“你知道我在那里。” 夏米眼皮一跳:“什么?” 萧辰泽笑看她:“你一进vip室就知道了,我在那里,刚才为什么说谎?” “你凭什么认为我知道?”夏米反问。 萧辰泽不答,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夏米移开眼:“这不重要,反正我都按照你的预想去做了,让宋伟明彻底死心,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那句话是说给我听的。”萧辰泽道。 夏米蹙眉:“什么话?” “你爱上我了吗?”萧辰泽望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 夏米怒极反笑:“少自作多情了!那是为了让宋伟明死心才说的谎话!” “是吗?”萧辰泽眼中带笑,“那就好,夏米,记住你今天的话。” 夏米气得白眼,懒得再说话。 萧辰泽停下车:“到了。” 夏米转头去看,眼前的餐厅富丽堂皇,如同宫殿。 他们走至门口,便有美人款款迎来,春风满面。夏米暗想,这地方定然价格不菲。 “萧先生,还是老位置吧?”美人吐气如兰。 萧辰泽回以一笑:“不了,安排在大厅吧。” “好的,两位这边请。”美人含笑引他们往深处走去。 夏米忍不住低声问:“你确定要在大厅?” 萧辰泽不答,只传递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整间餐厅是流动式的座位排布,能充分照顾到客人的**,夏米注意到大厅有安静等候的乐手,应该有单独邀去服务。 入座后,美人递上菜单。夏米慢慢翻看,皮本的菜单很精致,也很干净,针对不同口味的标示也很仔细,还有英,日,法注释。 萧辰泽只随便地翻了一会儿,分别点了开胃菜,例汤,牛排,又加了一份沙拉,便看向夏米。 夏米合上菜单,交给服务员:“和他一样。” 美人颔首,微微弯下身子低声问:“萧先生,需要来点儿红酒吗?您在这里还存有一瓶柏图斯。” “不了,一会儿还要开车。” “好的,请稍等,现在就为您下单。”美人说着退下。 夏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感叹:“果然是顶级餐厅,服务员都训练有素。” 萧辰泽解开衬衣的第一颗纽扣,轻靠在椅背:“你喜欢就好。” 夏米收回视线,看着他。与萧辰泽相处这几日,夏米对他还是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人不会说无用的话做无用的事,他的每一个举动和安排都是有原因的,不会随意而为。今天带她来这样的场所,且安排在大厅,怕是别有深意。 正想着,便听到高跟鞋走近的声响,夏米抬眼去看,只见一位衣着华丽、妆容出色的美女正朝他们这桌过来。 “辰泽?”美人望着萧辰泽,面露讶异,再看一眼夏米才缓缓开口,“真巧,在这里遇见你。” 萧辰泽微笑:“你好,莎莎。” “这位是?”万莎没回应萧辰泽,倒是将目光定格在夏米的身上。 萧辰泽不说话,也静静地看着夏米,嘴角含笑。 夏米此时心中已有计较,淡定回视她:“你好,我是夏米,辰泽的朋友。” 万莎似颇有意外,她高高地挑起眉,顿了顿才道:“你好,我是万莎,你可能没听说过我,但一定听说过我爷爷万国钟,不知你是?” 夏米了然,身在本市谁不识地产大亨万国钟?难怪这丫头趾高气扬,对萧辰泽也态度散漫,原来背景不小。 “我?”夏米笑笑,“普通人一枚。” “哦?”万莎似乎不信,转了转眼珠呈思考状,“夏小姐是太谦虚吗?让我想想,本市姓夏的家族……” 夏米尴尬地摆手:“别猜了,我真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就一普通人,在机场安检部工作。” 万莎微微张嘴,转向萧辰泽:“真的吗?” 萧辰泽颔首:“不假。” 万莎收起诧异,神情变得微妙:“我可以坐下吗?” 萧辰泽抬眼看向等在不远处的男人:“你不用陪朋友?” 万莎立刻做出个懊恼的表情,似乎这时才记起身后的男人。 萧辰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是下次吧。” “没关系,一个普通朋友,我可以打发他走。”万莎的目光黏在萧辰泽的身上,又瞥了夏米几眼,才道:“我去跟他说说,等我。” “没这个必要吧。”萧辰泽淡淡地阻止。 万莎抿紧嘴唇,硬声硬气地说:“有没有必要我说了算!”而后不等萧辰泽开口,自顾自地走过去,与男人低语几句。那男人往这边看了看,似乎不太乐意,但仍是独自离开了。 万莎走回来,挑眉问萧辰泽:“现在,我可以坐下了吗?” “当然。”萧辰泽用眼神示意服务员,立刻有人过来为她拉开座椅,并斟上茶水。 万莎将茶水推到一边,对服务员道:“给我开瓶82年的拉菲。” 话音未落,夏米先“扑哧”笑出声来。 服务员不解地望向她,万莎也冷冷地看她:“不知我的话哪里可笑?” “对不起,不好意思!”夏米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时没忍住。那个,你不看香港电影吗?《赌神》里发哥那句经典台词,不就是‘服务员,给我开一瓶82年的拉菲’。” 此话一出,服务员也暗暗笑了笑,见万莎严厉地看她,忙又收住。 “我不觉得好笑,因为我们的圈子里喝一瓶几万块的红酒根本稀疏平常,你觉得像电影情节,那是因为你接触到的都是平民,自然喝不起拉菲。” 夏米点头:“这倒是真的,我们的圈子都喝雪花和青岛。” 服务员努力憋着笑,害怕自己再失态,连忙告辞:“请稍等,您的拉菲马上送来。” “辰泽,我对你的交友档次实在不敢恭维。”万莎撇嘴,知道夏米身份后她便毫无顾忌,直言讽刺,“想要让我吃醋,也该找个像样点儿的吧?她这样的,未免太可笑了点儿……” 夏米眼观鼻,鼻观心,毫不动怒,只当耳旁吹风。 萧辰泽看着她,夏米的嘴角在灯光的投射下浮现一抹暗影,形成微笑的姿态,再配上她漫不经心的表情,尽有些云淡风轻,清风朗月的意味。不知怎的,他竟感到心中某处微微一动,正欲捕捉,却没了踪迹。 “刚才那男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是他在追我。这两天一直缠着我,还送我一辆保时捷,谁稀罕他的车呀?他老爸也就是个暴发户,前些年挖煤矿赚了些钱,哼,土财主!”万莎似乎是习惯性地用纤纤玉指撩着头发,神情轻蔑。 她没完没了的尖细声音在萧辰泽听来有些刺耳,他有了一丝不悦,但立刻被淡笑遮在脸皮下面,无迹可寻。 “你想多了,我没必要让你吃醋。”萧辰泽笑笑,“莎莎,我们可不是那种关系。” 万莎不高兴地嘟起嘴:“辰泽,我的心意你一早是知道的,感情的事我从不隐瞒,ijustfollowmyheart。” 萧辰泽并不反驳,只微笑地看她,眼中含有深意。 万莎见状叹出一声,似撒娇又似呻吟:“好吧,我承认,这几天我是有点儿动摇,谁让那个土财主追那么紧!再说你又没回应,我当然会有点儿迷茫,不过我现在想清楚了,我爱的人是你,不会变了!” 萧辰泽摇了摇头:“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万莎皱眉。 “莎莎,你很好,只是我对你这一型的不太感冒,抱歉。”萧辰泽耸肩。 万莎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接着问:“那你喜欢哪一型的?”说着转头去看夏米,上下打量,“清粥小菜?” “别误会,夏米只是我一个朋友。”萧辰泽解释。 “我猜也是。”万莎立刻调转目光,专心看着萧辰泽,“这又不是拍电影,还能杀出个灰姑娘?你倒是说说,你喜欢哪一型的?《爱上拜金女》里和你演对手戏那个吗?” 萧辰泽无奈地摇头:“怕了你了,别乱猜,嫌我绯闻不够多吗?” “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就是说……你现在单身,并且没有喜欢的人,对不对?”万莎开心地凑近他,“只要你一天没女友,一天没结婚,我就有机会!” 萧辰泽吐出一口气,轻点她的额头:“你呀,说你什么好?” 万莎害羞,脸微微泛红:“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哦?”萧辰泽戏谑般地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做?” 万莎正冥思苦想,忽然手机响起,她看清号码后立刻接听:“爷爷?嗯……我在外面吃饭呢……好,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萧辰泽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要走了?你的拉菲还没送来呢。” 万莎两手一摊:“没办法,爷爷让我陪他去打高尔夫,我的零花钱都是爷爷给的,可不能惹他不高兴。” “上次听个业内的朋友说,现在房地产正是淘金期,我以为万先生日理万机,原来还挺有闲情致的。”萧辰泽状似随意。 万莎果然上钩:“哪有,最近爷爷挺忙的,好像是南部有个黄金地块要出售,好几家大企业都虎视眈眈呢!”正说着,她忽然想到什么,“啊”出一声来,“我记起来了,其中也有你们海湾集团呢!” “是吗,我不太清楚。”萧辰泽一脸不感兴趣的模样,“你应该知道,海湾和我没什么关系。” “再怎么说你也是海湾集团的大少爷,哪会毫无关系?”万莎显然不认同,“你现在虽然身处娱乐圈,不涉及家族企业,但好歹是自己家,还是希望它越来越好的吧?” 萧辰泽仍旧反应不大:“靠片酬我就能生活无忧,五年来我没拿过萧家一分钱。” “不管怎么样,这次我肯定会帮忙的!”万莎盯着他,神采奕奕地说,“虽然我没你厉害,靠自己就能日进斗金,但我也不是毫无用处的人,我会向你证明这一点。你等着瞧吧,南部那块地就是海湾的了!” 夏米一直扮隐形人,但听到这儿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白痴了。萧辰泽领她来这间餐厅的目的昭然,只是可怜的傻姑娘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呢。夏米自嘲,她不也是如此?这就是萧辰泽的厉害之处,他能潜移默化地支配你,让你自然而然去付出,还以为是自己的主意。 周围的声音变得隐约,夏米望着窗外的高楼,华丽繁复,流光溢彩。在这个浮华的都市里,还有多少是真?大家都以面具示人,早习惯了互相欺骗。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辰泽,你不许不接我电话哦!”万莎站起身,忽然俯身亲吻萧辰泽的脸颊,像只偷了腥的猫般笑着跑开几步,又回头挥手,“拜拜,亲爱的!” 夏米望着万莎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直率的姑娘有点儿可爱,虽然她对自己怀有恶感,出言不逊,但至少她是真实的。夏米端起面前的茶,随着鼻端的茗香,心态逐渐缓和,与宋伟明间的不快也不再尖锐。 夏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留意到萧辰泽正注视着她,她嘴角的笑意浅浅淡淡,似乎对于身际已毫不在乎,柔和的暖光笼罩在她的头顶,很好地修饰了她的五官,只能算得上清秀的一张脸,却比平时要动人了许多。 萧辰泽意识到自己的心境变化,眼睛冰冷了一分,很快将异样的情绪过滤,随后便露出温的笑容来:“吃好了吗?” 夏米放下茶杯:“好了。” “没什么想问我的?” 夏米想了想,摇头:“不问了,没用,你永远不会提前跟我解释,我也永远改变不了你的决定。所以,既来之,则安之。” 原本该满意的答案,却意外地没能讨到萧辰泽的欢心,他只平淡地“嗯”了一声,便站起身,示意夏米离开。 两人走出餐厅,在夜风里走着,周围很安静,有点儿落寞,却又好像很自在。夏米微微眯起眼,清凉的风拂过面颊,自由而惬意。 就在这时,萧辰泽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件事,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扶住了夏米,怔神间只能看到眼前微张的柔软嘴唇,于是没有犹豫地吻了下去。 夏米僵硬着身体,眼睛张得大大的,她的大脑又开始打结,理不清头绪,却能清晰地描绘出萧辰泽的气息,他的嘴唇冷硬而温润,他的吻不急不缓,气息平稳,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有条不紊,从不慌乱。 片刻,萧辰泽停下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抬手轻揉夏米的头。 “你可以推开我的。” 夏米望着他:“那你为什么吻我?” 萧辰泽淡淡一笑,继续前行:“大概因为现在是**的季节吧。” 夏米撇嘴:“很牵强。” “你可以当成是对你的奖励,今天配合得不错,我们会越来越有默契。”萧辰泽在车边停下来,斜身倚在上面,随意的姿势却透着无尽的魅力。 “谢谢您,不过下次觉得我表现好请给我折现,这种奖励我消受不起。”夏米不等萧辰泽回应,便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萧辰泽随后上车,从口袋里取出什么,示意夏米伸手接住。 夏米狐疑,朝他摊开手掌。 萧辰泽将什么放在了她的掌心,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项链,形状很美,吊坠是一颗心形。 “给我的?”夏米诧异。 “现在是你的了。” 夏米将项链握在手里,一言不发,待想明白了,忽然大声道:“这应该是你刚才没机会派上用场的道具吧!” 萧辰泽勾起嘴角:“聪明。” “坏家伙,你究竟想骗到多少女人啊?”夏米将项链粗鲁地塞进口袋。 萧辰泽浅浅地一笑,发动引擎,车弹了弹尾气,扬长而去。 第七章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忧伤 从充满暖气的车厢出来,深夜的荒郊野岭冷得夏米打了个激灵,冷风伴着一股怪异的湿气扑面而来。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夏米努力观察,却除了车灯强光照亮的那么一小块地儿,别的地方黑得看不到一丝亮光。 1 夏米感觉到背后的动静,她一直没有睡着,先是侧耳听了听,萧辰泽确实在喘着粗气,他扭动着身体,忽然朝夏米压过来! 夏米惊呆了,她双手抵住萧辰泽不断靠近的胸膛,低喊道:“你想干什么?” 萧辰泽没有答她,似乎想用双手禁锢她,接着便将唇凑了上来。 夏米及时撇过头,让他热切的吻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她察觉出不对劲来!萧辰泽的身体冰凉,不断冒着冷汗,呼吸混乱。糟了!夏米意识到,他那不知什么的鬼毛病又发作了! 夏米扭开床头灯,试着观察萧辰泽,后者半垂着眼,神情涣散,似乎异常畏冷,凭借着本能寻找热源,不断靠向她。夏米深深地吸气,先故意放松身体,再趁萧辰泽不备用力地推开了他,翻身下床。 “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就是白痴!”夏米喘着,冲萧辰泽低声吼道。 此刻的萧辰泽显然听不到夏米的话,失去热源的他眉头紧蹙,本能地缩起身体,模样脆弱可怜。夏米于心不忍,过去为他盖上被子,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andy的电话。 “萧辰泽又发作了!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夏米劈头就问,“我该怎么做?” “什么!”andy立刻清醒过来,“萧伯父和秦姨看到了吗?” “还没有,我应该告诉他们吗?” “千万不要!”andy阻止她,“你听我说,这是辰泽的老毛病,但最近发得有些勤,这很不对劲,但现在你必须帮帮他!” “怎么帮?” “他有意识吗?是不是浑身冒汗,还非常怕冷?” “是的,意识不清醒,他看起来很不好受。” “夏米,你去找来厚点儿的被子给他盖上,另外,你最好能抱住他,我知道上次你是因为这样才会……但这是唯一能让他冷静的办法,你需要抱住他,阻止他乱动,有时他会不小心伤害到自己,还有最重要的,千万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夏米望一眼萧辰泽,他仍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明白了。” “谢谢你。”andy稍微沉默后认真拜托,“今晚就麻烦你了。” 夏米挂断电话,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她只好把厚衣服全铺在萧辰泽的身上,再爬上床,隔着被子紧紧地抱住他,但萧辰泽仍在不住地发抖。夏米犹豫片刻,心一横,干脆钻进被子里抱住他,萧辰泽的身体冰凉,似一块寒玉,夏米收紧手臂,紧紧地箍住他。萧辰泽还在微微发抖,他本能地回抱住夏米,将头埋进她的怀里。 夏米脸涨得通红,萧辰泽还在她怀里蹭来蹭去,滚烫的嘴唇隔着衣料贴在她的胸上,夏米低骂一声,简直快怄死了!为了四百万,她都在遭些什么罪啊?大不了不要了!但,真的只是为了四百万吗?夏米心神一荡,不敢再往下想。 不知过去多久,萧辰泽总算慢慢地安静下来,不再乱动,但眉头仍旧紧蹙着,神情辛苦而疲惫。夏米看着他,微微叹息,伸手抚平他的眉心,轻拍他的后背,低哼着自己唯一会唱的睡眠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这一招似乎管用了,萧辰泽逐渐放松,沉沉地睡去,夏米也累得不行,很快便跟着失去了意识。 次日,夏米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尽管只响了两下就被接起,但她还是醒了,视野白茫茫的一片,眼角干涩疲倦,她眨了眨眼,才看清那团白色是枕头,记忆随之涌上脑海。对了,昨晚萧辰泽又发作了,她可怜兮兮地被迫着照顾了他一个晚上! 萧辰泽正在接听电话,声音压得比较低,看样子已完全恢复。夏米翻身平躺了一下,才慢慢地起身。萧辰泽讲完电话后转身看她,神情复杂,一时没说话。 “那个,你没事了吧?”夏米只好率先开口。 萧辰泽看着她,半晌道:“谢谢。” “哎,没事。”夏米摸摸脑袋,“不过你这是什么毛病?都不需要吃药吗?虽然我照顾你是无所谓,但你每次这样发作也很痛苦吧?” 萧辰泽沉默一瞬:“是老毛病。” “什么老毛病?” 萧辰泽良久不语,却在夏米觉得他并不打算回答时,忽然说道:“是毒。” “毒?”夏米倒吸一口气,“你吸毒?” 萧辰泽并没否认,他紧盯着夏米,缓慢道:“你猜得没错,这就是我会和你结婚的最大原因,知道我症状的人包括我在内,只有三个,而你是一个意外。我必须确保没有下一个意外,懂吗?” 萧辰泽的表情异常严肃,夏米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当然,我不会告诉别人。” “我近期会去见主治医生。”萧辰泽顿了顿,“抱歉让你受到惊吓,我以后会尽量避免。” 夏米张了张嘴,她想告诉萧辰泽其实没那么糟糕,面对昨晚那个彷徨无助的他比面对现在这个冷静防备的他要好得多,但这种话还是不说算了,萧辰泽显然并不喜欢有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你打算怎么避免?”夏米问他。 萧辰泽顿了顿:“我会想办法。” “什么办法?”夏米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一个劲儿想要弄清楚。 萧辰泽这次没有回答,他的表情淡漠:“夏米,昨晚的事我很感谢,但也希望你清楚,这不是个把柄,我们的关系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还是那句话,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很多时候好奇心不是一件好事。” 夏米望着眼前的萧辰泽,这还是那个讳莫如深令她畏惧的人,一点儿也没变,昨晚的一切就像个错觉,让她不禁怀疑这个人真的曾脆弱过吗? “走吧,秦姨催我们下去用早饭。”萧辰泽微笑,仿若无事般朝夏米伸出手。 夏米看着他,然后笑了笑,沉默地接过。 萧辰泽拿到一系列身体检查的结果后,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罗副院长的办公室。罗海是史爱玲的表兄,算是萧辰泽母系亲戚里与他走得最近的人,十几年前在那场惊心动魄的事件之后便是他为萧辰泽全程检查和治疗的,多年来他一直为萧辰泽的身体担忧。 “还是那些状况?”罗海关心地看着萧辰泽,“偏头痛,畏寒和间歇性脑神经**?” 萧辰泽点点头:“过程中的痛苦并未加剧,只是频率增多了。”他看着罗海,严肃地问,“还是出问题了,是吗?” “不一定。”罗海摇头,“最近两次的发作间隔有多久?” 萧辰泽想了想,告诉他:“一个半月。” “什么状况下还记得吗?” “……两次都在沐浴以后。” 罗海沉吟片刻:“沐浴会加速人体的血液循环,如果水太热,血管会扩张,血压也会下降,你体内的毒素在这时候很容易压制不住。” 萧辰泽皱眉:“但以前不会,是当初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吗?” 罗海看着他,认真地说:“不,这并不一定是坏事,你体内的毒素对外界的反应逐渐**,有可能是它即将完全代谢掉的前兆。” 萧辰泽微微睁大眼:“……真的?” 罗海安抚般地笑了笑:“我现在还不敢保证,但这种可能性不低。”他顿了顿,再次语重心长地说,“辰泽,这么多年每次我问你都不说,当初绑架你的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除了用砖头敲击你的头部,对你注射毒素外,究竟还做了什么?” “没有其他的。”萧辰泽一如既往地回答。 罗海看着他:“那你究竟为什么……一直不愿将病症告诉你父亲?” “因为没必要。”萧辰泽回答,“当年出了那样的事他已经很自责,现在年岁也高了,没必要让他太过担心,我现在很好。” “真的这样吗?”罗海叹气,“之前在美国病毒防御中心,罗伯特就明确告诉过我们,想要彻底杜绝体内病毒对你的侵害,最好的办法就是查出毒剂来源,可绑匪已被击毙,现场又没找到任何线索,单单提取你的血样,并不足以查出毒剂来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和罗伯特保持联系,至今也没有类似毒剂出现的案例,我一直很奇怪,那些绑匪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毒剂?幸好他们只来得及注射一部分,如果全部注进你体内,怕是凶多吉少,想想就可怕!”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萧辰泽微笑,将手搭在罗海的肩上,“舅舅,这些年谢谢你了。” 罗海摆摆手:“一家人说什么谢,爱玲走得早,这些年你太不容易。那个女人对你还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罗海微微叹息,“辰泽,有空多去看看你外公,他一个人很寂寞,自从你外婆走了,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有些事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逼你,但是那段经历早已过去,我希望你能放下,从心里真正地放下,明白吗?” “明白。”萧辰泽微笑。 “好了,我还是给你开些增强免疫能力的药回去吃,这段时间身体有什么变化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萧辰泽沉默一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在我发作的时候稍微控制一下?” “如果有这种办法,我早就告诉你了。”罗海微叹。 萧辰泽想到夏米,想到自己可能随时在她面前发作却无法避免,便微微地拧起眉。 “不过,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些具有镇定安神效果的精油,沐浴时使用,或许能起到一些作用。” “这样也好。”萧辰泽点头。 萧辰泽从医院出来,上车后andy便问:“罗院长怎么说?” “还好。” “什么叫还好?他到底怎么说的?为什么会发作得这么频繁?” “有可能是毒素即将完全代谢掉。”萧辰泽笑,“是好现象。” “真的?”andy一脸狐疑。 萧辰泽抬腕看表:“我何必骗你?时间还早,去一趟外公那儿吧。” andy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嘀咕:“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告诉你,身体可是你自己的,你现在不在意,将来后悔都没药吃!” 萧辰泽不理会,闭目养神。 andy并不做罢,继续说道:“昨天晚上你突然发作,夏米急吼吼地给我来电话,吓了我一跳,说起来她还照顾了你一晚上,你们有没有” “闭嘴开你的车,让我休息会儿。”萧辰泽打断他。 “不会吧!”andy从后视镜里盯着他的脸,“你们真的又……” “没有。”萧辰泽瞪他。 andy意味不明地笑笑:“反正你们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萧辰泽看着他,忽然问:“你不是一向很讨厌她吗?说她虚伪,爱钱,费尽心机傍大款。” andy有点儿尴尬:“是,我原本是很讨厌她,不过慢慢发现她这个人还有那么点儿人情味,也不是只爱钱没人性的。” 萧辰泽冷淡道:“其他都无所谓,她爱钱就够了。” andy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其实夏米是什么样的人跟他们并没多大关系,这件事结束以后他们就会分道扬镳。 萧辰泽的外公史东江住在郊外的一幢别墅里,近年来一直独居,对于萧辰泽的来访老人表现得十分开心,将他领进客厅坐下,命佣人泡茶过来。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史东江说着取过茶几上的橘子剥起来。 “有些日子没来看望您了,近来好吗?”萧辰泽微微地观察外公,曾经的商场巨人如今已白发苍苍,看着外孙的神情只余普通老人的慈爱温暖。 “挺好的,我吃得睡得,没什么不好,你能多来看看我,我就高兴了。”史东江笑了笑,将剥好的橘子递给萧辰泽。 萧辰泽接过来,掰开一半又递给外公:“一起吃。” 外公“呵呵”笑出两声,抬眼仔细看看外孙,评价道:“瘦了。” “我刚结束一个剧,之前在泰国拍摄,食物吃不太惯。”萧辰泽解释。 说起这件事,史东江神情便有些黯淡,他叹息道:“小泽,你在娱乐圈也已经五年了,当初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吗?” 萧辰泽笑了笑,没有出声。 “海湾集团是我一手创立的,你父母后来将海湾打理得不错,我也很放心。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我唯一的外孙,海湾理所当然应该是你的。”史东江顿了顿,冷笑一声,“你那个好父亲,爱玲去世以后就立刻续了弦,现在还让那个女人的孩子来掌管海湾!哼,他觉得我老了,管不了了,却忘了我在海湾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外公,您别这么说,爸他和您一样,也是希望我回去的。”萧辰泽轻握住外公的手,“但云逸现在将海湾打理得很好,他也是父亲的儿子。” “但他不是我的外孙!”史东江转头看着萧辰泽,“小泽,海湾是你的,必须是你的,你迟早要负起这个责任,这样你妈妈、你外婆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萧辰泽轻叹:“您看您,每次我来都说这些。” 史东江知道萧辰泽不爱听,可又控制不住自己,每次只要一想到海湾的命运将交予他人之手就急火攻心。 “我老了,身体也不行了。”史东江慢慢地低下头,身上早已没了年轻时的霸气和神采,心中只剩下那点对唯一至亲的期待,却不能得偿所愿。 萧辰泽看着这样的外公,想到去世的外婆,想到他常年住在这华丽而冷清的大房子里孤独生活,心蓦地一痛。 “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史东江没作声,往萧辰泽嘴里塞了一片橘瓣:“上午买的,还甜吗?” 萧辰泽点点头,心中酸涩。 “小泽,答应我再好好考虑考虑。”史东江深深地望着他。 萧辰泽看着外公,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您要保重身体,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为我保留好,将来,或许用得到。” 史东江的眼睛蓦地亮起来,不迭声地保证:“当然,当然!小泽,只要你愿意回到海湾,外公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帮你保住它!” “谢谢您,外公。”萧辰泽轻轻地搂住史东江,这个曾经撑起整间海湾集团如今却已瘦弱老迈的至亲之人。 陪史东江用过晚饭,再陪老人坐了会儿,萧辰泽才准备告辞。离开时无意看到拐角处的边柜上竟放着他主演的好几部电视剧,很是讶异。 “这是您买的吗?”萧辰泽走过去翻了翻。 史东江的老脸有些红,含糊道:“人家知道是你主演,送给我的。” 萧辰泽温和地说:“外公,我很高兴您能看我演的电视剧,还好看吗?” “好看什么,都是小年轻谈恋爱。”史东江不自然地说,“不过我外孙在里面,再难看的电视剧我都看得下去。” 萧辰泽笑了:“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史东江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留恋。 萧辰泽上了车,从后视镜里一直看着史东江老迈的身影,在心中默默保证:外公,我不会让您失望。 2 夏米在南华苑待了一整天,萧辰泽上午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她请了年假,暂时不用回机场上班,想到要独自面对萧家人就懒得下楼,干脆一直窝在**看电视,有人来问就推说身体不舒服。 下午4点,有人来敲房门,夏米披上睡衣去开门,以为又是刘嫂,却发现扶门而立的是秦曼。 “啊,秦姨,您怎么上来了。”夏米连忙将她请进门。 “我来看看你,怎么,身体不舒服?”秦曼托起夏米的手,与她一同坐在床凳上,“中午你没下去吃饭,刘嫂端上来也只吃了一点儿,胃口不好吗?” 夏米赧然:“昨天太累了,今天一直犯困,也就没什么食欲。” 秦曼了然地看着夏米,打趣道:“知道你们是新婚,但你还怀着身孕呢,那事……还是要节制一些。” 夏米脸红了,说不出话,刚才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昨晚累是累,可完全不是秦曼想的那种**,夏米是哑巴吃黄连,只得假意反省:“是是,我们以后注意。” “辰泽呢?怎么也没在家陪你?”秦曼问道。 “他去看医”夏米住口,顺势改道:“他去看一片场,好像和那个《爱上拜金女》的续集有关系,他也没具体说。” 秦曼笑笑:“他倒是真的爱演戏,《爱上拜金女》似乎很红火,最近总听到年轻人在议论。” “是啊,他现在身价倍增。”夏米附和。 秦曼看着她:“怎么,有压力?” 夏米微愣,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她与萧辰泽不过一场交易,他就算红遍好莱坞也与她没多大关系。 秦曼见夏米无语,以为说中她的心事,安慰道:“你要对辰泽有信心,对你们的爱情有信心,当初我可是被你那番表白打动了。”秦曼冲她眨眼,“别担心,我会站在你这边,萧家的规矩,结了婚就不能离的。” 这一番“安慰”听得夏米心惊胆战,不能离?怕是不可能,虽然她还不知道萧辰泽的全盘计划,但“事成之后”他自然是要想方设法与她离婚的。 “你看我,跟你说着话就忘了自己上来的目的,真是老了!”秦曼扶了扶额头,笑道,“我是来喊你下楼的,云逸回来了,你也下楼来透透气,一会儿就要开饭了。” 夏米自然是百般不愿,但秦曼都亲自来请了,她总不能推拒,只好应下:“我换身衣裳就下楼。” 秦曼走到门口,似才想起般问:“辰泽回来吃饭吗?” 夏米面上一僵,她没有萧辰泽的电话,也没想过主动打给他,这时只能含糊:“啊,我刚才忘问他了,我再打给他问问好了。” 秦曼点点头,先下去了。 夏米叹声气,认命地拿出手机,拨通了andy的号码。 “帮我问问萧辰泽,他回来吃饭吗?” “……糟了,我忘了告诉你,他去看望外公,晚饭不回去吃。” “拜托,这种事以后早点儿告诉我,省得我一问三不知,引人怀疑。” “今晚辰泽会回去,到时你们再沟通。” 夏米挂了电话,便打开衣柜,换上萧辰泽为她买的几件符合他大少爷审美的服饰,果然都质地极好,房间里没有镜子,夏米也看不到自己穿上是否适合,但既然大少爷吩咐了,她只管执行就是。 磨磨蹭蹭来到一楼客厅,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萧云逸,身边还有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妙然,夏米还记得萧辰泽是这么称呼她。 夏米深吸口气,一脸热络地靠近他们:“那个……云逸,你回来了。”再对林妙然礼貌地微笑,“你好。” “你好。”林妙然回以微笑,稍稍打量她。 夏米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束腰连衣裙,长发盘起,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平添了几分姿色。 萧云逸也在打量她,忽然将手中茶杯搁在茶几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而后道:“嫂子,以后还是请连名带姓地称呼我吧,这样我有点儿不习惯。” 好一个不习惯,虽叫她一声“嫂子”,却有意拉开距离,堵得夏米没了话说,这家里除了佣人喊他一声小少爷,其余都是称呼他“云逸”,但人家既然不习惯,夏米也只好从善如流,微笑道:“好啊,萧云逸,我也觉得这样比较自然。” “云逸,不正式给我们介绍一下吗?”一旁的林妙然也不知是否故意,一声“云逸”叫出口,引得夏米更是尴尬。 萧云逸似乎不太乐意,但仍依着林妙然的意思为她介绍:“这位就是我那传奇的大嫂,萧辰泽的新婚之妻,夏米。” “我叫林妙然,是云逸和辰泽多年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林妙然伸出手,牢牢地看住夏米。 夏米连忙接过,热情地说:“你好,我听说过你的家族,是大名鼎鼎的恒威电子吧?很高兴认识你!” 林妙然笑了笑,不置可否。 “妙然不喜欢别人把恒威电子与她画等号。”萧云逸淡淡道,“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贪慕虚荣,急于炫耀。” 夏米有些不解,见萧云逸提示般扫一眼她的衣着便也跟着往下看,而林妙然的话直接告诉了她答案:“这款连衣裙是prada当季的限量款,亚洲好像没有到货,夏小姐在哪里买到的?” “啊……”prada?夏米对这个耳熟能详的奢侈品牌自然是知道的,但它的一件限量款连衣裙值多少钱,她却全没概念。夏米微微地站直身体,顿时对这件衣服肃然起敬,她窘笑道:“我也不知道,是辰泽买给我的。” 萧云逸见林妙然脸色微变,意外地问:“喜欢吗?如果你喜欢,我” “不用。”林妙然微笑着打断他,“我不夺人所爱。” 夏米忍了忍,仍是没忍住,笑着问:“林小姐对这些品牌熟悉,不知道这件裙子的价位大概是?” 林妙然看着她,比出个手势,夏米见了吓得不轻,天啦!那个对她并不大方的少爷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血本?这太诡异了! 三人情绪各异,一时都没说话,倒是秦曼过来通知他们去餐厅入座,时钟不偏不倚地指向7点,萧家的晚饭时间到了。 萧天成从书房出来,助理阿仁跟在身后,笑着与众人打招呼,轮到夏米便有些迟疑。 萧天成见了,避重就轻地介绍:“这是夏小姐,暂时住在这里。” “哦,夏小姐!”阿仁嘴上招呼,心中充满疑惑。 秦曼催大家入席,冲阿仁道:“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嫂夫人,我还有任务在身。”阿仁朝萧天成微微鞠躬,便离开了。 “爸,仁叔过来是不是公司有事?”入席后,萧云逸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我找他了解公司近来的运作情况。”萧天成笑看小儿子,“表现得不错,阿仁常在我面前夸你。” “哪里,还差得远呢。”萧云逸笑。 “好了好了,饭桌上不谈工作。”秦曼喊刘嫂给大家盛汤,问林妙然,“这次回来了还去英国吗?” “没定呢。”林妙然微笑。 “可别再去了,以后也好常来陪我,秦姨最喜欢听你讲那些有趣的经历了!” 林妙然点头称好。 “你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吗?”萧天成看着眼前清丽脱俗的林妙然,很是喜欢。 “挺好的。我常劝他注意身体,钱是赚不完的,您也是,该休息时还得休息。” 萧天成点点头,“妙然是出落得越发标志了,心地又善良,我都听云逸说了,捐给非洲儿童那笔款我近期就会批下去。” “太好了!我替儿基会感谢萧叔叔的爱心,不吝慈善的企业一定会更加得到上天的眷顾。” 萧天成听了十分受用:“借你吉言!” 夏米在一旁默默地扒饭,只希望不引人注意,平平安安吃完这顿饭,明天就回机场宿舍去,借口自己要加班,吃过晚饭再回来。她的小算盘正打得啪啪响,便被秦曼一声“哎呀”打断。 “小米,辰泽的电话你打了吗,回不回来吃饭?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秦曼搁下碗筷。 “他去看外公,吃过饭才回。”萧天成说道。 “哦……”秦曼问夏米,“你不是说辰泽去看片场了吗?” 夏米咽下一口菜,急忙解释:“上午看片场,下午看外公,呵呵,我这记性也是,说忘就忘了……” 萧天成淡淡地瞥她一眼,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秦曼也是一脸的疑惑。夏米头埋得更低,只得拼命扒饭来掩饰紧张,却因为心不在焉被呛到,想忍又没忍住,喷出一桌子饭粒。 “对对不起!”夏米手足无措,脸涨得通红。 秦曼见状忙喊佣人过来收拾桌子。 萧天成脸色铁青,厌恶地看一眼夏米,将筷子放下:“都撤了吧。”说完便起身,冲秦曼道:“让厨房再做新的。”又问林妙然,“你喜欢吃什么?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林妙然好脾气地说,“您别在意,我也差不多吃饱了。” “让厨房做些点心吧,不能怠慢客人。”萧天成吩咐。 秦曼应下,让萧云逸和林妙然转移去客厅。 萧云逸一直没说话,看好戏的姿态注视着一脸窘迫的夏米,见后者已无地自容,才心情愉悦地领着林妙然去客厅。 夏米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笨手笨脚。她沮丧极了,独自躲到庭院的偏僻处自哀自怜,这样忍辱负重是为哪般?她叹息,萧辰泽仍然不见踪影,丢下她独自面对这一大家子,他就那么肯定自己不会出错?万一她暴露了身份怎么办? “咳咳。” 夏米立刻回头,见是萧云逸,有些意外。 萧云逸一脸冷酷地看着她,巨细靡遗地观察她的脸,仿佛要将她全部心思看个透彻。 “你找我……有事?”夏米打破沉默。 萧云逸笑:“我能有什么事找你?” 夏米在心里翻个白眼,没事你跑我面前来干吗?嘴上却问:“那,您有什么指教?” “爸已经很久没这么发过脾气了,气得饭都没吃完,你倒挺有本事。” “刚才的事我很抱歉,打扰了大家用餐的兴致,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也很自责,心里很不好受,希望您别说这样的话。” “这样都受不了,那我下面的话还怎么说?”萧云逸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 夏米吸一口气,尽量微笑:“没事儿,您别憋着,我听着呢。” 萧云逸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烟,再慢慢吐出一个烟圈:“你和伟明还有联系吗?” 夏米沉默一瞬:“没有。” 萧云逸转头看着她,“被挖了心的比干问卖菜的小贩:空心菜没了心能活,人没了心还能活吗?小贩反问他:人没了心还怎么活?我也想问问,你怎么活得好好的呢?” 夏米怔怔地,一时说不出话。 见夏米不作声,萧云逸又说:“伟明是我多年的好友,我从没见他为哪件事难受这么久,这爱简直莫名其妙,看来我低估了你,对男人还真有一套。” 夏米诧异地张大眼,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脏几乎痛得一缩,那个人竟然还在因为她难受吗? “……他真傻。”夏米低语。 萧云逸冷笑出声:“可不是,被一个没有心的女人骗走了真心。” 夏米说不出话,心情更加低落。 “给你讲个笑话吧。”萧云逸说道。 夏米勉强集中神智。 “火车上乘客太多,厕所不够用,有人坚持不住了,便蹲在车窗上朝外拉屎,结果被眼神不好的乘务员看见了,警告他说:先生,请不要把脸伸到窗外吃油条。” 夏米无语,勉强扯一下嘴角,衣冠楚楚的萧云逸突然讲出这么个恶心人的笑话,她实在无从反应。 “好笑吗?”萧云逸问她。 “……还好,我觉得有点儿恶心。” “我也觉得很恶心。”萧云逸说完,转身走了。 夏米的脸色蓦地惨白,她一直知道萧云逸讨厌她,却没想到是如此地讨厌她。 深夜,夏米熄灯躺在**,无眠。 忽然房门被推开,她听到有人轻声进来,拐进浴室,开灯,传来水声。又过一会儿,浴室的门打开,亮光熄灭,那人走至床边,掀开一角棉被,床榻下陷,一具温热的身体就躺了进来。 夏米睁开眼,没有动,开口问道:“你去哪儿了?” 萧辰泽顿一下:“你还没睡?” “今天萧云逸回来了,带着林妙然。秦姨问我你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差点儿答错了。如果你不希望我过多了解你的事情,那么至少,告诉我你的行程。” 萧辰泽听出夏米语气中的冷硬:“发生什么事了?” 夏米闭上眼:“没有。” 萧辰泽静了静,没有追问,半晌才低声说:“我今天去见了医生,他认为我在沐浴后发作的概率较高,给了我镇定作用的精油,但可能用处不大。所以,如果我再发作,还是要麻烦你帮助我,抱歉,这件事不在我们之前谈好的范围内,但我别无他法了。” 夏米没作声,她几乎是立刻就闻到了萧辰泽身体传来的隐隐香气,淡冷然,在寂静的夜里似有似无地挑动着夏米的心弦。她微微屏息,有些烦躁地说:“你这样很为难我。” 萧辰泽沉默良久才开口:“你的酬劳会增长到五百万,其间我会尽量避免,不找你麻烦,我比谁都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那鬼样子。” 夏米闻言心跳了一下,萧辰泽的语气状似寻常,却藏着隐忍,那个高傲的人哪里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果然是“别无他法”啊!五百万,夏米慢慢握紧拳头,心中自嘲,她究竟算什么?还真是赤条条的利益关系啊! “我知道了。”夏米回答。 萧辰泽顿了顿:“谢谢。” 夏米犹豫着,稍稍挪动身体后开口:“明天开始我想回机场工作了,旅游高峰期,可能会加班到很晚,我也不想时常面对你的家人。” “不行。”萧辰泽立刻拒绝,“你现在是怀孕期间,萧家不可能让你再继续工作,这段日子你就待在家里吧。” 夏米猛地转过身,撑起半边身体,“你说什么?”黑暗中她看不清楚萧辰泽的脸,于是扭开床头灯,牢牢地盯住身旁平静的人,“让我辞了工作?你休想!当初你向我保证过我的生活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可现在呢?每天都会出现新状况!而你却丢下我独自面对!我到底为什么要趟这浑水?就因为倒霉遇上你吗!” 夏米说着有些哽咽,多日来的委屈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萧辰泽只是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下,俯身关了灯:“冷静点儿。” “我没法冷静!”夏米低喊。 “嘘。”萧辰泽在黑暗中轻捂她的嘴,俯在她的耳边,“小声点儿,你想家里人都知道我们半夜吵架吗?” 夏米拂开他的手:“那你说清楚。” 萧辰泽将棉被拉过两人的头顶:“老爷子的脾气你也看到了,你现在肯定不能出去工作,他很在乎这个‘孙子’。但你放心,你的工作不会丢,只是停职留薪。等事情结束,你可以自由选择要不要留下工作,我不会干涉。” 萧辰泽离得很近,说话时鼻息轻轻地喷在夏米的脸上,他身上精油的味道在密闭的小空间里越发明晰,夏米下意识地后退一些:“你至于这么谨慎吗?” 萧辰泽冷讽般勾起唇角:“隔墙有耳。” 夏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谨慎过度,想了想还是争取自己的权益比较重要,于是说道:“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有继续工作的权利,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和你的家人相处,特别是萧云逸。” “最多一个月,你就会‘流产’。”萧辰泽许诺,“到时我会以你失去孩子心情阴郁需要调节为由,想办法让你回去工作。” 夏米稍微沉默。 萧辰泽只当她答应,继续嘱咐:“这段时间我会很忙,公司为我接了不少通告,还有《爱上拜金女》续集的筹备工作,可能很少会在家。” “……” “明天我会将私人号码告诉你,以后不必通过andy,你和我直接联系。” 夏米闻言短促地笑出一声。 “怎么?” “你终于也意识到不方便了?” 沉默一瞬,萧辰泽说:“留你一个人在家,辛苦了。” 夏米深吸一口气:“我只希望事情快点儿结束。” “会的。”萧辰泽拉低被子,“睡吧。” 夏米无奈地闭上眼,疲惫地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了。如此绝色躺在身侧,你不仅要管住内心想入非非的小恶魔,还得不断提醒自己:这个人碰不得,千万碰不得! 3 接下来的半个月,夏米一直住在南华苑,更准确地说是一直待在房间里,好在有了怀孕的借口,也不必到处走动。秦姨每天都会来与她聊聊天,剩余的时间便是刘嫂伺候,夏米并不想身旁有人,但推脱不掉。 萧辰泽如他所说的非常忙碌,几乎打开电视就能看到他的身影,有些谈话类节目夏米也会停下来看一会儿。每当银幕上英俊得体魅力无限的萧辰泽与主持人从容对话时,她便会一千零一次地在心里问自己,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自己有交集呢? “夏小姐,您想念少爷了?”刘嫂乐呵呵地问。 夏米愣了一下,随手转了台,心虚道:“是啊,好些天没见着他了。” “您主动打个电话嘛,少爷虽然忙,讲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刘嫂好心地提醒夏米,“少爷在外面奔波,工作辛苦,您应该多关心他的,这样感情才会越来越好嘛。” 夏米勉强笑笑:“是,我知道。” “给您透个信儿,后天少爷肯定会回来。老爷说要在家里办一个party,好像是庆祝艾兰机场改建成功的事,邀请了不少亲戚,公司高层,少爷们的朋友之类的,所以少爷肯定会参加的。” “有这事儿吗?”夏米惊讶,“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萧家要办party?” “是啊,厨房这两天已经开始准备了。” 夏米半天才“哦”出一声,扭头问道:“你说,我是不是不用出席呢?本来辰泽结婚就是保密的事儿。” 刘嫂立刻摇头:“不的夏小姐,您肯定要参加的,早上夫人就提到过,她会亲自来跟您说的,关于身份这方面,可能还是会暂时保密吧。” 见夏米低头沉吟,刘嫂以为说中了她的痛楚,连忙解释:“不过您放心的,您都怀了少爷的孩子,老爷迟早会承认您的!” 夏米抬头笑笑:“刘嫂,谢谢你告诉我这事,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party那天,夏米换上衣柜里最素的衣裳,松松地绾起长发,脸上只施了淡妆。对于party她基本没有概念,也从未参加过,那都是有钱人喜欢的玩意儿。她想到要与一群陌生人打照面,就满心不安,只希望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秦曼来房间找她:“小米,准备好了吗?” “嗯。”夏米点头,犹豫着说,“秦姨,我觉得……我其实没必要参加,大家也不知道我是谁,挺尴尬的。” 秦曼听了安抚她:“你别担心,萧家是一定会给你名分的。你公公那个人嘴硬心软,等看着了亲孙子,欢喜都来不及,定不会再为难你!” 夏米干笑了笑,无法反驳她会错意,只得支吾:“辰泽呢,怎么还没看到他?” “他在路上就快到了,来,我们下楼等他。”秦曼扶着夏米,“你小心点儿,记住别喝酒,累了就自己回屋休息。今天借着机会我想让你见见亲友,先以辰泽朋友的身份,让他们晓得你这个人的存在,日后也好说。” 两人下了楼,夏米看着眼前璀璨灯火下近乎华丽的宴会,才开始浑身僵硬。人流涌动的宴会上,大概是临时请来的身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端着托盘不停地穿梭,金黄色的**在透明的高脚杯中泛着诱人的光彩,空气里流窜着各种香水与美食的味道。 秦曼领着夏米见了一些亲友,称她是萧辰泽的好友,如今暂住在萧家。听闻这件事,亲友们都微露讶异,含蓄地打量着她,客气地回应她。夏米依次招呼,嘴角笑得僵硬,抽空往旁望了望,却只见到西装革履的萧云逸陪在萧天成的身边。 几轮下来,夏米额上已渗出些微汗珠。 “秦姨,我能去边上坐着吗?”她小声问正与客人交谈的秦曼。 秦曼见她不适,忙唤来刘嫂,让她引着夏米去后院的草坪上休息,那里人少。 来到后院,在露天泳池的一处长椅边坐下,夏米打发走了刘嫂。 泳池对面灯光绚烂,白色桌布上摆满晶莹的高脚杯,里面暗红的**微微晃动,各式精致食物铺陈摆开,但却无人问津,一旁聚着的年轻人只是举杯聊天,没在认真吃东西。 夏米很快在人群里发现了林妙然,她着一袭黑色小礼服正与另一个女孩笑着聊天。林妙然巴掌大的脸庞白皙秀,宛若暗夜里悄悄绽放的黑玫瑰,散发着悠然的芳香。 夏米舔了舔嘴唇,有些后悔打发走刘嫂,否则可以请她去拿些吃的过来,这样眼巴巴看着真可惜。又想起萧辰泽,她低头掏出手机,准备拨过去,却在抬眼的瞬间与林妙然四目相对。 夏米微愣,连忙露出笑脸。林妙然回以微笑,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夏米只得合上手机,一脸热情地等她靠近。 “你好,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林妙然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起聊天的姐妹。 “哦,我出来透透气。” 夏米感觉到周围几束打量的目光,有些窘迫。 “妙然,这位是?”其中一个女孩出声。 林妙然望向夏米,笑着蹙眉,一副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表情。 “你好,我是夏米,是……暂住在萧家的房客。”夏米友好地伸出手。 女孩慢半拍地握了握,面上闪过惊讶,再次细致地打量她:“你是说,你住在这里?” 夏米不自然地摸了摸脑袋:“是啊,我是萧辰泽的朋友,所以住在这里。” 另一个女孩闻言挑眉,看向林妙然,见后者不置可否,又将目光投向夏米:“你认识辰泽哥?我是他表妹,怎么从来不认识你?” “啊!”这位竟然是表妹?夏米微微张嘴,结巴道,“我,我是他刚认识几个月的朋友,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 “你是辰泽哥的什么朋友?为什么会住在南华苑呢?”女孩疑惑地拧紧眉。 夏米额上又开始冒汗,一脸无措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十分可疑,她干巴巴地解释:“我是他比较好的朋友,暂时没地方住,所以住在这里。” 还真是漏洞百出的谎言。几个女孩神情微妙,显然都不怎么相信。 “那个,你们玩儿吧,我先进去一下!”夏米站起身,准备逃走了事,却在迈脚时被什么人绊了一下,摔倒在草地上,衣服瞬间弄脏了一片。 “呀!你没事吧?”林妙然蹲下身扶起她,眼神复杂地望一眼身旁的女孩。 “没事没事。”夏米狼狈地站起身。 林妙然扶她重新坐下,夏米这才想起自己是个“怀孕”的人,紧张地四周看了看,好在没被秦姨和刘嫂撞见。 “怎么这么不小心?来,喝点儿酒压压惊。”一个女孩递上一杯红酒。 夏米摆手:“谢谢,我不能喝酒。” “喝一点儿没关系的。”她还在往前送,却忽然手一晃,酒全洒了出来,夏米的胸口顿时湿了一片,“哎呀!糟糕,真对不起!” 一旁看热闹的几个低笑了几声,夏米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群人是故意的了,她慢慢地沉下脸来。 “不用过去解围吗?”andy将刚才发生的事尽收眼底,传达给了身边的萧辰泽。 萧辰泽没什么表情:“别让她们发现你。” “那只虾米看起来好可怜,正在被一群鱼攻击。”andy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她挺能忍的。” 萧辰泽松了松领带,不置可否。 “林妙然虽然没出手,却放任她们的攻击,显然也对虾米很不满。”andy收回插在百叶窗缝隙里的手指,走到萧辰泽身边,“你和林妙然,到底怎么回事?那天谈得怎么样?” “没有任何变化。” andy看着他,叹一声:“爱上你的女人真可怜,不但得不到你的感情,连你的同情都得不到。” “你想说什么?”萧辰泽斜眼看过来。 “不敢。”andy作势缩了缩肩膀,“我只是发表点儿感慨,林妙然也就算了,毕竟过去这么久,但虾米就可怜了,什么都不知道,蒙在鼓里,还得受人欺负。” 萧辰泽却笑了,望进andy眼里:“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 “你。”萧辰泽起身,脱下外套,转身走向衣柜,“你在为夏米抱不平,上次好像也为她说过话,我怎么不记得你是这么好心肠的人?” andy呼出一口气,“你这人怎么有眼睛跟没眼睛似的?她喜欢你你不知道吗?你真以为她能管住自己的心吗?从那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就看出来了,她紧张你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我说让她整晚抱着你,她二话不说就照做了!” 萧辰泽打开衣柜,找出party上要穿的衣服,慢条斯理地换上,对镜子整理完毕,才转身看向andy:“刚才的话,我希望不再听到第二次,你不必为夏米操心,她会得到她该得到的。” andy见萧辰泽一脸严肃,泄气道:“算了,我就随口说说。” “剑飞,你要记住我们在做什么,为什么做,要达到什么目的。”萧辰泽看着他,“我能信任的人不多。” andy终于点点头:“我知道。” 泳池边,几个女孩间的气氛实在说不上好,沉闷的氛围里有种一触即发的危机。 夏米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良久,她忽然抬起来,冲洒酒的女孩笑了笑:“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危机消退,女孩却并不买账,她虚假地扯了扯嘴角,做出个勉强算笑容的表情。 “我回房间换件衣服。”夏米起身,得体地微笑,仿佛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林妙然轻拉住她的手臂:“抱歉。” 夏米看着她清澈真诚的眼睛,笑着抽回来:“说什么呢,又不关你的事。”而后转身离开。 后面又有声音叫住她,还是那个女孩,她赶上来将一条披肩搭在夏米的肩上:“用这个遮一下吧,我送你进去。” 夏米微微讶异,不懂她想做什么,刚才还表现出不知缘由的敌意,现在又献殷勤,究竟打什么主意?夏米这才留意她的样貌,倒是很出众。 两人还未走远,便听到来自后方的低声议论。 “妙然,这人真是辰泽的朋友?” “怎么可能?辰泽哥从没带谁回过南华苑,更别说住下了。你没看她刚才那心虚的样儿吗?这里除了萧家人根本不住外人,连我都没留过夜。” “那她干吗说谎?” “虚荣呗!” …… 原来如此,夏米沉吟,那知道原委的林妙然呢,她为什么也讨厌自己? “我叫戴冰冰,秦姨是我的小姨妈,也算是萧家的亲戚。”戴冰冰忽然转头看她,自我介绍。 “你好。”夏米笑了笑。 戴冰冰停下脚步,往四周望了望,确认没人后放开了扶住夏米的手:“刚才绊倒你的人是我,酒也是故意弄洒的。” 夏米并不意外,仍旧保持微笑:“为什么呢?” 戴冰冰愣了愣:“看样子你的确是个厉害角色,难怪绑得住辰泽,否则以你的姿色,实在是” 夏米惊讶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萧辰泽和自己的关系? “还真的是你!”戴冰冰面色复杂,“我只是撞撞运气,虽然知道他应该结婚了,却不知道新娘是谁。” “啊……”夏米开始思考她的身份。 “他选择的人就是你吗?”戴冰冰轻笑一声,看向夏米的眼神透着阴霾。 “你为什么讨厌我?”夏米并不生气,“你喜欢辰泽吗?” “喜欢?应该说我和他也算有过一段,他脚踩两只船你知道吗?按萧家的意思,他原本是要娶我的,但最后却选择了你。” 戴冰冰盯住夏米,语气不自觉地变得严厉:“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他看不上我,至少找个比我优秀的!那我也算心服口服,可为什么是你?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你?” 夏米也很惊讶,没想到萧辰泽还有这么一笔情债! “看你的表情也是才知道吧!”戴冰冰观察着夏米的神情变化。 “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夏米恢复常态,一脸平淡,“我可不想跟他翻旧账,毕竟他娶了我,现在爱的也是我。” 戴冰冰眯起眼:“爱你?你确定?” “不爱我干吗娶我?” 戴冰冰冷笑一声:“那我就不知道了,但刚才你被我‘亲切招待’时,他和andy分明就在背后的房间,却视而不见,这样冷漠对待爱的人,不是很奇怪吗?” 夏米瞬间色变,反驳道:“他都没回来,你怎会看见他。” “他的车就停在后院的车库,你不知道吗?他到家了都没有告诉你吗?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他们在那个房间,因为很不巧,andy往外观察时被我发现了,而萧辰泽就坐在他的旁边。” 萧辰泽的更衣间确实朝着露天泳池的方向,如果他回家了,的确会先到那里换装。夏米想到这儿,心慢慢地往下沉,面上尽量维持平静:“我信任我的丈夫。” “你敢和我一起去证实吗?”戴冰冰咄咄逼人。 “不必,我要回房换衣服。”夏米揭下披肩递还给她,“谢谢你。” “你害怕了?”戴冰冰嗤笑,“连去证实的勇气都没有,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他并不爱你,也不在乎你。” 夏米抬眼严厉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要知道真相,他选择你却放弃我的真正原因!”戴冰冰直直地回视她。 夏米瞪着她,却忽然笑了:“好吧,我可以告诉你真相让你好受些,但你必须保密,能做到吗?” 戴冰冰不语。 夏米也不在意,直接说道:“因为我怀孕了。” 戴冰冰顿时睁大眼,扫一眼她扁平的肚子,不自信般地摇摇头。 “两个多月了,现在还看不出来吧。”夏米故意摸了摸肚子,“当初我利用这件事逼他娶我,原本他不同意,可家里却正好逼他结婚,最后他只好妥协了。” “不可能!”戴冰冰打断他,“萧辰泽会为了这个理由娶你?我才不信!他那样我行我素的人,会害怕一个女人的威胁?” “你应该知道他有多在意自己的事业吧。”夏米笑了笑,“为了进娱乐圈,他甚至甘愿放弃海湾集团,我就是看准他这个弱点。我爱他,不顾一切也要拴住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拼得鱼死网破也不后悔。” 戴冰冰深吸口气:“无耻!” “随你怎么说。” “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他!?” “不是得到了吗?” “可他永远不会爱你!” 夏米挑眉,一脸嘲讽:“更不会爱你。” 戴冰冰霎时脸颊通红,被人看穿的羞耻及得知真相的怨恨令她怒不可遏。 “你这个可怜虫!”戴冰冰一脸厌恶地狠瞪她,“你以为你成功了?你得到了什么?一个不爱你的丈夫和没有感情的婚姻?这也值得你骄傲!自己挑了个猪圈一屁股坐下去,你还以为身在福中?” 夏米不以为然:“吃不到的葡萄酸。” 戴冰冰愤然转身:“等着吧!看你能得意多久!” 夏米轻笑一声:“你会保密吧?” 戴冰冰没有理会,大步离开。 夏米凝视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笑意慢慢收敛。 party进行到一半,萧辰泽才终于露面,拥有当红明星及海湾集团长子双重身份的他立刻成为焦点。宾客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热络地与他招呼,举杯谈笑,其中自然是女性居多,甚至有常在杂志出现的名流,她们妆容精致,华衣遮体,各类首饰在灯光的反射下闪亮耀眼。 夏米站在旋转楼梯抵达的二楼,这里既隐蔽又可以看清大厅的每个人,她俯视着被包围在万花丛中的萧辰泽。比起萧云逸,他的打扮实在称不上得体,只一件简单的t恤及棉质休闲裤,都是深色系,脖子上戴一枚细细的银色男士项链,这样随性的打扮,却更加彰显出他本身的魅力。 而夏米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她始终记得萧辰泽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一款串着女戒的特殊项链,他曾对她的询问表现出明显的排斥,而现在又换下了它,为什么? 夏米思考着,将视线稍微移动,却看到了意外的一幕。萧云逸与林妙然就站在大厅角落的窗台边,林妙然面朝窗外,逃避般不愿与萧云逸对视。而萧云逸仍不停地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完全不介意她的态度。 夏米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们。这时,萧云逸从西裤口袋中拿出什么来,因为物体太小又被握在掌中,她一时无法辨认,而近距离看清的林妙然却像是吓了一跳,双手捂住嘴,惊讶而复杂地看着萧云逸。后者毫不退却,目光坚定,他慢慢地打开手心,掌中的东西完全暴露了出来。 是戒指!萧云逸在向林妙然求婚!夏米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更加专注地盯着他们,心中揣测着林妙然是否会接受。林妙然身体僵直,唯一活动的只有看上去湿漉漉的双眼,但这很可能是灯光照射下的错觉,因为她实在不像是要喜极而泣的样子。难道她不想嫁给萧云逸?还是觉得为时过早?夏米不解,至少在她看来这两个人的感情是很好的。 就在这瞬间,夏米感到内心一阵强烈的震颤,她慢慢睁大眼,又努力地眨了眨,才不敢相信地确认了眼前的真实性。为什么刚才在后院相遇时没有发现?怎么会忽略这么重要的细节!夏米摇了摇头,紧紧地盯住林妙然胸前佩戴的项链,一点儿也没错!款式、长度都如出一辙,那确实是萧辰泽曾戴在脖子上的那一条! 几乎是立刻,夏米就捕捉到萧辰泽有意无意瞟向那两人所在方向的眼神。他一面与来宾周旋,一面注意着萧云逸与林妙然的情形,这一切都被站在高处的夏米尽收眼底。夏米踉跄着后退一步,心脏竟有些难以负荷,天啦!她看到了什么?萧辰泽居然和林妙然有奸情!而萧云逸显然蒙在鼓里,甚至打算和她结婚!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凄凉与沮丧以灭顶之势向夏米袭来,她按着发疼的胸口,慢慢地蹲下身。突然间,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感情从心底泉涌而出,就像是尘封在内心深处的什么获得了释放,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拥有这样的感情! 夏米头皮发麻,内心乱作一团。当她的心防快要崩溃的一刹那,天空中突然炸开了烟花,“砰砰”地响成一片,宾客们大多停止了交流,安静地观赏。她回过神来,慢慢地站起身,望着夜空中大朵大朵炫丽绽放的烟花出神。等她想起来,再望向楼下时,萧云逸与林妙然已双双离开,连萧辰泽也不见了踪影。 萧辰泽趁宾客观赏烟花,摆脱人群来到隐蔽处,他靠着窗台点燃一支烟,轻轻吐出,烟雾飘浮在半空缓慢上升。 那晚,萧辰泽在看望外公后返回南华苑的路上,andy忽然减缓车速,扭头告诉他:“是林妙然。” 他看一眼前方马路上的人影,林妙然坚定地挡在那里,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怎么办?”andy问。 萧辰泽想了想,说:“停车吧,你把我放下后先走。” andy微叹:“车留给你吧,这里不好拦车,我去前面想办法。” “也好。” “那个……”andy看着萧辰泽,欲言又止。 萧辰泽明白他的意思,轻拍他的肩:“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是怕你后悔!”andy皱眉。 萧辰泽打开车门下去:“我从不后悔。” andy叹息,看一眼窗外的两人,下车离开。 林妙然看着萧辰泽一步步走近,不紧不慢,像极了优的王子,俊逸的轮廓在路灯的投射下有部分暗影,模糊了表情。 “妙然。”萧辰泽笑了笑,雪白的牙齿衬着麦色的皮肤,在夜色里有种让人迷醉的力量。 林妙然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这么害怕面对我?” “不接你电话?”萧辰泽扬起虚伪的讶异,“你误会了,我今天去的片场比较封闭,信号不好。妙然,你是云逸的女友,又是我的好友,我怎会躲你?” 林妙然看着他,自嘲地一笑:“我是云逸的女友?”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和他永远不可能,以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更不会有结果。” 萧辰泽顿了顿:“云逸对你很好,你们很般配。” 林妙然凉凉地看着他,“是吗?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萧辰泽眼眸微闪。 “你会和你爱的人的姐妹结婚吗?和她成为一家人,不厌其烦地面对她,一次又一次在痛苦中挣扎,你会吗?” “我不明白。”萧辰泽看着她,“当年那不成熟的感情到底给你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妙然,那时我们还太小,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你何必固执?” “你撒谎!”林妙然提高声调,牢牢地盯住他,“不成熟?你就是这样定义我们的爱情!?萧辰泽,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当年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不爱我了吗?我不相信!你不是大度吗,不是要将我让给云逸吗?我是对你失望透顶,才会赌气离开!”林妙然微微哽咽,“你以为我一个人在英国好过吗?整夜地失眠,那么想你,我一边惩罚你一边惩罚我自己!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你和我一样难受,一样思恋,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结婚的消息!萧辰泽,你怎么能不声不响地结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萧辰泽沉默,半晌才道:“对不起,或许这么说很残忍,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当年我说分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们不适合。我现在已经结婚了,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林妙然眼中噙泪,呆呆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无情的人。她摇了摇头,忽然转身往马路上跑,萧辰泽大吃一惊,赶紧追过去。一辆高速行驶的货车避闪不及,险些擦过林妙然,惯性将她带倒在地。 “妙然!”萧辰泽跑过来。 林妙然坐在地上,柔嫩的膝盖被磕破,她紧紧地捂住腿,满腹委屈终于伴着疼痛化做汹涌的泪。萧辰泽想要扶起她,林妙然却不配合,奋力挣扎。 “别乱动!”萧辰泽强行检查她的伤口,将她横抱起来。 林妙然用力蹬腿,哑声哭喊:“你放开我!萧辰泽你是个浑蛋!我不要你管!” 萧辰泽却笑了,“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 林妙然听了更加气愤,狠狠地拽住他的衣领:“你放开我!” “好了大小姐,老实点儿,你受伤了。”萧辰泽嘴里严厉,动作却异常温柔,将她抱进车后座放好。 林妙然心中一酸,颓然松手,萧辰泽衣领上的纽扣也随之崩落,颈间露出一条银链,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林妙然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瞪着它,伸手就要去碰,却被萧辰泽躲开。 “那是什么?!”她问。 萧辰泽将项链收进衣领。 林妙然紧盯着他的脸,心中惊疑不定,一颗心仿佛要跌出胸膛:“……我没有看错,那是我留下的戒指,对不对?” “不是。”萧辰泽否认,正欲离开却被林妙然伸手抱住,“就是的!你别想骗我!辰泽,你有胆子给我看看吗?” 萧辰泽扯开她的手:“我没必要” 语音未落,林妙然已伸手扒开他的衣领,将那条项链握在了手里。她仔细端详,果然是款女戒,这就是当初萧辰泽送给她,她又在出国时还给他的那枚戒指,林妙然一眼就能肯定。 “还说不是?”林妙然眼中泛起激动的泪雾,她的心扑通直跳,直视着萧辰泽,“你刚才说的都是谎话,对不对?否则怎会一直戴着这戒指?” 萧辰泽没有动,黯然地望着林妙然手中的戒指,然后取下来,完全放在她的手中,淡淡地说:“你拿去吧。” “什么意思?”林妙然微怔。 “当初我想,留着吧,等你回来就还给你,再争取一次机会。”萧辰泽抬眼看着她,平静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但我低估了时间的力量,六年过去,我也会爱上别人。妙然,这世界很现实,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特别是爱情。” 林妙然看着他,慢慢摇头:“我不信,如果你不在意了,为什么还要戴着它?你把它挂在胸前,用体温护着它,现在却说爱上别人了?我能相信吗?你会和夏米……那样的人结婚一定有什么原因,对吗?” 萧辰泽没立刻回答,他从车后座的挡板上拿过一只药箱,打开后取出双氧水和棉球,将林妙然的腿拉到自己的膝盖上。 “啊!”林妙然低呼。 萧辰泽看她一眼,放轻了动作,小心地清理伤口:“很多事情,时间一长就有了惯性,爱一个人也好,恨一个人也好,重复做某件事也好,当习惯养成了就很少去改变,但这并不表示我们无法停止。” 林妙然正欲说话,萧辰泽又取过纱布为她包扎:“你是我人生中爱上的第一个女人,这段历史不会消失,但它藏在我记忆的深渊里,再起不到什么作用。你发现的这枚戒指,就像一个过了期的灯谜,猜对了,既没有奖品,也没有再挂出来的机会。”他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她,“妙然,我已经结婚了。” 林妙然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半晌才哑声道:“我不相信。” 萧辰泽轻抚她的头:“你只是需要时间。” 良久,林妙然转向窗外:“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萧辰泽将药箱放回原处,为她披上大衣,才回到驾驶座。 一路无语,下车时林家有佣人过来搀扶,林妙然没有与萧辰泽告别,却在走出几步后忽然回头:“辰泽,难怪你走红,这么会演戏。” 萧辰泽沉默。 “无论你说什么,我只相信我的心。” 林妙然蓦地一笑,也不等萧辰泽回应,便转过了身子。 4 夏米不想再待在party上,也不愿回房间,她还没想好该怎样面对萧辰泽。这一切越来越像个阴谋,自己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恶魔的帮凶吗?如果他不是恶魔,为什么会对自己亲兄弟的女友出手?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夏米扶住额头,她想这次真的来错了,她太不了解萧辰泽,那个人太懂得运用自己的魅力,让每个人为之臣服。 忽然,有东西碰撞墙壁的闷响传来。夏米立刻抬头,在不远处的凉亭下看到个模糊的身影,这里并没有被纳入party的范围,应该不是客人。 “那边是谁?”夏米扬声问道。 没有回答,夏米只看清他抬起手背的动作,是在喝酒。 夏米犹豫着走过去,绕到他的身前,原来是萧云逸。 萧云逸毫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喝着酒。 “你没事吧?”夏米轻声问,想必是因林妙然拒绝求婚而受了打击,他才在此借酒消愁。 萧云逸扭头看了她一眼,眼中虽有迷茫,但还很清醒。 “滚。” 夏米挑起眉:“之前你还晓得做做表面功夫,现在倒好,干脆骂上了。” “滚开。”萧云逸皱眉,露出厌烦的神情。 夏米看着他,心想这也是个可怜人,跟自己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被硬生生蒙在鼓里。 “你觉得自己很惨吗?”夏米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后喝了一口,“少自哀自怜了,你只不过受了点儿打击,真心爱她就别放弃,这样就放弃了,你的爱也不值什么。” 萧云逸看向夏米的眼神绝对说不上友善:“你偷听我们讲话?” “别给我乱扣帽子,我只是不小心看到而已。” “闭上你的嘴,别到处乱说。”萧云逸捏扁手中的啤酒瓶,扔了出去。 夏米有些意外,这样的萧云逸与平时稳重得体的他千差万别,难道这个人喝酒后就会露出真性情?这就是他真实的样子吗?活像个傲慢的二世子,却无甚心机。如果是这样,那萧辰泽是完全相反的,表面上轻浮浅薄,一副纨绔子弟的假象,背地里却深藏着谁也猜不透的心思。夏米也明白,萧辰泽那个人,绝非善类。 她苦笑,但自己到底是…… “萧云逸,请教你个问题。”夏米喝一口啤酒,望向夜空,“酒醉了明天就可以醒,但是,心醉了呢?要怎样才能清醒?” 萧云逸歪着头,似乎在思考,最终却摇了摇头:“醒不了了。” 夏米愣了愣,忽然大笑,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她莫名其妙的放肆笑声。 萧云逸拧着眉:“有病。” “可不是?”夏米笑得眼角溢出了泪来。 萧云逸将最后一罐啤酒饮尽,忽然站起来往外走。 “喂,你去哪儿?”夏米跟上去。 萧云逸不答她,径直往车库的方向走。 “你要出门?”夏米吃惊地问,“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萧云逸像赶蚊子般,伸手在耳边扇了扇,找到自己的座驾奥迪跑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不能开车!”夏米有些急了,大力拍着车窗。 萧云逸已经将钥匙插进钥匙孔,眼见就要发动,夏米只好打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你喝多了,这种状态不能开车!” 她说着去抢钥匙。 萧云逸躲开她,发动引擎,瞬间加速驶出了车库。 夏米因惯性摔在靠背上,萧云逸不断加速,车在深夜寂静的马路上飞驰,夜风呼呼地直往车里钻。 “萧云逸!你快停下!”夏米惊呼。 萧云逸扭头冲她冷笑,“你是自愿上车的,后果自负。” “那你现在放我下去!”夏米吓得声音都变了。 “晚了。”萧云逸说着将油门踩到了底。 性能极好的跑车在马路上飞驰,扬起的烟尘瞬间消散在夜色里。 夏米紧紧握住车把手,一脸惊恐地瞪着萧云逸:“你,你慢点儿啊!你可别想不开啊!你这么年轻有为” “闭嘴!”萧云逸喝止她。 夏米立即噤声,试图从身上摸出手机,刚翻到萧辰泽的号码便被劈手夺去。夏米惊呼,来不及阻止,萧云逸已将手机扔出了窗外。 “你疯了?!”夏米失声大喊。 车忽然向左急转,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嚣声。瞬间,夏米除了感到眼前一片不能目视的强光,几乎失去了知觉。再缓过神,才意识到刚才根本是命悬一线,他们的车与另一辆卡车擦身而过,差一点儿就撞上! “停车!我求你了,快停车!”夏米哀求着,她已带着哭腔,各种车毁人亡的惨烈画面全都跳进她的脑海,令她不寒而栗。 萧云逸毫不理睬,眉头紧蹙地目视前方,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夏米认命般地闭上眼,紧紧握住车把手,身体随着车厢不停地摇摆,她缩起身体,只能不断地向上天祈祷! 不知过去多久,车渐渐开始有些颠簸,原本平坦的大道也没有了,窗外零星的亮光逐渐消失。夏米紧张地望着窗外,除了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吱”的一声,车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胆小鬼。”萧云逸转头轻蔑地看着她。 夏米弹坐起来,紧贴车窗往外张望:“这是哪里?” “下车吧。”萧云逸打开车门。 夏米只好跟着下车,嘴里呢喃:“这到底是哪儿啊?大半夜的我们来这儿干吗?” 从充满暖气的车厢出来,深夜的荒郊野岭冷得夏米打了个激灵,冷风伴着一股怪异的湿气扑面而来。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夏米努力观察,却除了车灯强光照亮那么一小块地儿,别的地方黑得看不到一丝亮光。 夏米茫然地望着毫无人烟的四周,只有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的呼啦啦的可怖声响,她心中的恐惧愈演愈烈,颤声道:“这到底是哪儿?我们回去吧!” 萧云逸不理会,打开手中的电筒,开始往前走。 “喂!你等等我!”夏米害怕地往后看了看,加快了步子。 他们好似走进一片丛林,夏米能够感到脚下的地面十分柔软,仿佛雨水浸泡过的土地,有几处还留有水洼。这里十分偏僻,也不知是否被开发,并没有供游人行走的路。 越往里走,越是寒气逼人,夏米缩了缩脖子,她听见周围昆虫发出的各种叫声,寂静中显得异常恐怖。 “萧云逸,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你倒是说句话呀!”夏米不死心地继续劝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萧云逸没有回答,他脚步轻快,已经与夏米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喂!你慢点儿呀!我看不到路了!”夏米再次加快了动作,心里后悔得要命,早知道就不管这闲事了! 忽然,夏米感到脚下的泥土越来越软,周围的植物也逐渐变得密集,她弯下身仔细看了看,惊愕地发现这及膝的植物竟是芦苇!她心里一沉,芦苇不是一般都长在沼泽湿地吗?那这里会不会…… 她惊慌地抬头,正要提醒萧云逸,便看到萧云逸在前方的身子歪了一下,接着又踉跄地跌了几步。 “怎么了?”夏米准备往他的方向跑。 “别过来!”萧云逸大喊,夏米这时看清了,他的膝盖竟然没在了泥里!萧云逸又挣扎了几步,湿泥很快淹到了他的大腿!此时,两人间已经拉开了近十米的距离。 夏米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惊得全身都冻住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是真的!太快了,全在几秒钟内发生,她根本还来不及反应! 萧云逸还在困难地提脚,眼看就要被泥沼淹没了,夏米心跳如雷,忽然看见他右边两米处好像有一截较粗的树干,她赶紧狂叫:“木头!快抱住木头!” 萧云逸听见喊声,挣扎着过去,泥已经埋到他的腰部。夏米远远地看着他,却无法替他出力,急得全身神经都要断了! 直到看见萧云逸双手抱住了木头,没再继续下沉,夏米才完全醒过来,她全身僵直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萧云逸,脑中一片混乱,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云逸也呆呆地看着她,看情形他的酒是彻底吓醒了。 “萧云逸。”夏米试着唤他一声。 萧云逸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哑声道:“是沼泽。” 仿佛被这两个字吓得魂飞魄散,夏米捂住嘴,大睁着双眼!她听着自己失率的心跳,强迫自己冷静,她得快点儿想办法,深夜山中的气温已接近零度,很快萧云逸就会吃不消! “手机,你的手机呢?快给我!”夏米冲他的方向喊,“我们得报警!” 沉默几秒后,夏米才得到答复,萧云逸的声音近乎绝望:“没用的,这里根本收不到信号。” “不,不,一定能想出办法的!”夏米鼓励他,“你先把电筒扔过来,我需要看看周围有什么东西!” 萧云逸依言将浮在泥泽上的手电筒扔了过去。 夏米捡起来,借着光源观察周围,试着寻找一些能帮助救援的工具,但没用,周围只有石头、树叶、树枝,根本没有任何长度足够伸到萧云逸那一头的东西。夏米往几棵远一些的树跑过去,想截断一根比较长的树干,但她没有工具,赤手空拳根本无法掰断手腕粗的树干。 怎么办?! 夏米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祈祷能快点儿想出有效的办法来!车上会不会有什么可利用的东西?夏米犹豫着,看了眼脸色惨白的萧云逸,决定冒险去看看,否则等在这儿也是死路一条。 “我去车里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夏米交代一声,便掉头朝山下走。 “夏米!”萧云逸在背后急喊。 夏米回头,猛然瞧见萧云逸的一双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微亮的光,他的脸色惨白,嘴唇紧抿着,神情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恐慌。夏米的心一软,转身面对他,郑重地保证:“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萧云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夏米转身往回走,她能够感到背后的那双眼睛,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地牢牢抓着她。 迷路了几次以后,才好不容易走了出去,找到之前停车的位置,但时间已经过去不少。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夏米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迅速打开车门翻找。令人失望的是车里只有几份杂志,半瓶伏特加,和一个小型工具箱。她又打开后备箱,在里面找到一副高尔夫球棍,她拿在手里比了比,没有用,这太短了! 难道真的毫无办法?她凝视着黑漆漆的马路,如果自己会开车,至少还能试着去寻找救援,但长这么大,她连方向盘都没摸过。夏米转头直直地盯着方向盘,或许发动试一试?就算她能顺利开走车,再要怎么回到这里呢?用什么做点标记?不,她很快否决了这种想法,她根本连如何发动引擎都不知道! 等等,夏米将视线移到后座宽大的黑色坐垫上,忽然眼前一亮,她激动得跳了起来!车垫这么大一块,又是平的,它肯定不会下沉!如果将三个车坐垫拼在一起,再加上高尔夫球杆,长度或许就够了!夏米想到这儿,赶快爬上车手脚并用地扯下车坐垫。很快,她就将三个坐垫抱在了怀里,再背上高尔夫球棍,想了想又将半瓶伏特加塞进坐垫里,拿起电筒,飞快地往山上跑去! 好不容易爬上去,找到大致的位置,体力耗尽的夏米累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她一边深深地喘着一边摇晃手电筒寻找着那抹人影:“萧云逸!萧云逸!” “……我在这儿。”有微弱的声音飘进夏米的耳中,她寻着方向照过去,果然看到了那大半个身子都被泥沼吞没的人,萧云逸已经明显地体力不支,他的头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你撑一会儿,我现在就拉你出来!”夏米说着,却感到全身都是冷汗,眼前一**的黑影涌上来,她捂住胸口干呕了几下,然后爬起身,告诉自己绝不能休息,一停下来体力就再无法聚集,萧云逸还在沼泽里,她必须救他! “夏米?”萧云逸虚弱的声音再次飘过来,他仍旧保持着抱住木头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已没有多余的一丝体力来活动身体,“……我以为你走了。” 夏米鼻子一酸,大声喊道:“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快动一动,千万不要闭眼!” “……很冷。” “我知道很冷,你动一动,一定要坚持住!想想你父母,想想林妙然!你还有多少事没有做?你得活下去!” 夏米将车垫半拖半抱地往泥沼跑过来,跑到湿泥缠住小腿的地方,她便将第一块车垫丢出去,太好了!它浮在泥上没有下沉! 萧云逸在夏米的鼓励下终于试着动了动,但他太虚弱了,身子稍微转动都很困难。他望着十米外不顾一切要拯救自己的女孩,竟落下泪来,冰凉的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根本无法控制。萧云逸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接近死亡,夏米离开后,他几乎恐惧绝望到要窒息了,他将孤独而荒唐地死去,这片黑暗阴森的树林将完全吞没他,不留一丝痕迹,直到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人在大自然的面前是如此渺小。 夏米爬上第一块车垫,继续将第二块和第三块车垫补上来,寒气像几百只小刀子一样刺着她,但她不能停,她一边迅速动作,一边不断与萧云逸说话,逼着他出声。 三个车垫都铺上后,夏米缩短了与萧云逸之间的距离,但还差将近四米。怎么办?高尔夫球杆最多只有一米,还有三米的距离该怎么办!?夏米坐在离萧云逸最近的那块车垫上望着他,一脸灰白。 萧云逸也望着她,干涸的泪痕在月光下泛着微亮,他静静地看着夏米,动了动嘴角,想试着扯出一抹鼓励的微笑,却怎样也做不到。他用近乎恳求的虚弱语气对夏米说:“陪陪我,就在这儿陪陪我。” 夏米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萧云逸是什么意思?他要放弃了吗?他打算就这样死掉吗!不,绝对不行! “你在说什么疯话!”夏米气得破口大骂,“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你就打算像个孬种一样去见上帝?!别让我瞧不起你!” 萧云逸微微地睁大了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夏米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快不行了,脸色惨白得吓人,快与死人无异。 夏米看着他,心急如焚,恨不能直接跳过去。 “啊!衣服!”夏米想起来,自己穿的是下摆很长的裙子,她立刻跑回岸边,将裙子快速脱下来,一边冲着萧云逸急喊:“别放弃!我想到办法了!你等我一分钟!坚持住啊!” 夏米将脱下的长裙用力撕成两片,再将它们紧紧地系在一起,这样就有至少三米的长度了!她再回到最靠近萧云逸的那块车垫上,将高尔夫球棍绑在最前端,朝着萧云逸的方向扔过去:“快!接住它!” 萧云逸惊讶地抬起头,看到飞向自己的球棍,他牢牢地抓住了它! “得救了!”夏米见他抓住了球棍,才终于松了口气。 夏米拽住带子的一端,奋力拉着,萧云逸也努力地往前挣扎。 第一块车垫,然后是第二块、第三块,萧云逸一接触到结实的地面就“咚”的一声重重地倒下了。 夏米跑到他的身边,搂住他的上半身,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怀里:“嘿,别睡啊,快醒醒,你会冻死的!” 萧云逸紧闭着眼,嘴唇冻得乌紫,脸像石膏做的一样苍白,可怕极了。 “别睡!快醒醒!”夏米拍打着他的脸,让他不至于昏死过去,然后掏出从车上拿来的半瓶伏特加,自己先灌了几口,感到身体回暖一些,再撕开萧云逸身上湿湿的衣服,将酒浇在他胸口来回地用力擦。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萧云逸的脸总算有了些血色,眼睛也睁开了一些。 “醒了吗?”夏米继续轻拍他的脸,“快,喝一口!” 夏米将伏特加往他嘴里灌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萧云逸才完全清醒过来,他直直地瞪着夏米,却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夏米被他这样子吓了一大跳:“怎么了?喉咙冻坏了?” “……谢谢。”萧云逸的声音异常喑哑,他慢慢地从夏米的臂弯里坐起来,半晌,又再重复一次,“谢谢。” 极轻的一句话,却有不容忽视的重量。 夏米深吸一口气,尽量轻快地说道:“年轻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萧云逸深深地看着她,扯开嘴角露出了一抹淡笑。 清醒过后,两人才注意到彼此都已是狼狈不堪,萧云逸虽然袒胸露背,好歹还算衣能遮体,而夏米因为脱去连衣裙,此刻只剩脏兮兮的内衣裤还贴在身上。两人虽有些尴尬,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尽快回到车里才是要紧。 夏米搀扶着萧云逸下了山,回到车里关上了门窗,将暖气开到最大,再找到车内的高尔夫套装,萧云逸换上干燥的裤子,衣服则给夏米穿上。半小时后,两人才彻底暖和过来。 “你以为”夏米看向身旁脸色已恢复的萧云逸,“我不会回去了?” 萧云逸微愣,略微动了动身子:“对不起,我误解了你。” “我明白,在你心里我很自私,龌龊。”夏米笑了笑,“你一直讨厌我,那天那个笑话也是为了恶心我才说的。” “对不起。”萧云逸望进她的眼里。 夏米勾起嘴角:“其实你不用道歉,我确实不是大善人,伤害了宋伟明也是事实。刚才没有放弃你,是因为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消失,我想换了别人,也会这么做。” “不,你很勇敢,也很机智,换了别人恐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死。”萧云逸从仪表盘上取过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一口:“刚才,我真的以为自己完了,我还这么年轻,却要以这么荒唐的方式死去,我恐惧得都快疯了。” 萧云逸自嘲般地笑了笑:“仅仅几小时之前,我还在为林妙然拒绝我的求婚痛苦不已,现在却没有丝毫的感觉了。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难怪经常有人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怎样怎样’,我现在倒有些明白了,原来心境真的会发生改变,曾经以为那么重要的东西,突然就变得不重要了,真是奇怪。” “你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很久以前,还在念书的时候,我和妙然还有伙伴们曾来过几次,我们玩一个叫探险队的游戏,将自己一件最宝贝的东西埋在这里的某处,证明自己来过。”萧云逸笑了笑,“生日那天,我用零花钱买来两只糖果戒指,和妙然一起将它埋在了这里,她甚至答应我,以后会嫁给我。” “可笑的是,就在那一天晚上,她见到了辰泽,然后一切都改变了。” 提起林妙然,夏米便很自然地想起萧辰泽,还有他那条神秘的项链。他和林妙然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和故事呢?践踏着他人的尊严和感情背地里勾搭的爱情,会是干净的吗?她甚至怀疑,萧辰泽那个人,真的有感情吗?他那么在乎的那个计划,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个丑角,连什么时候会被踢出局都不知道。 “所以,你是要来找到那对戒指?”夏米转头看着他。 萧云逸笑了笑:“很傻吧。” “告诉你个秘密,想知道吗?”夏米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萧云逸看着她。 “其实,我和萧辰泽之间没有爱情,我们是利益结婚,他答应离婚时给我五百万作为青春损失费,这也是我必须离开宋伟明的真实原因。” 萧云逸微微地睁大眼,难以置信的表情并不明显。 “他要求我对所有人保密,可我现在却告诉你了,怎么办?”夏米似乎笑了笑,“就算是一时冲动好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萧家,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本来我觉得自己是个演员,只要陪他演完这出戏就行了,但现在,我却连自己是什么角色都弄不清了。” “你爱上他了吗?”萧云逸忽然问。 夏米没料到他第一反应竟是这句,心动了动,立刻答道:“没有。” “是吗。” 夏米有些生气了:“这就是你首先想到的事?你不感到惊讶吗?你不好奇他有什么阴谋吗?” “你这么急着背叛他,是为什么?”萧云逸看着她,眼中闪着疑惑。 “……” “如果只是利益关系,你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吧?除非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你,或许在你内心,根本就无法把这场婚姻当成交易。” “你”夏米吐出一口郁气,“你们兄弟俩的头脑都要这么复杂吗?事情就不能简单一点儿吗?” “可以。” 夏米看向他。 “结束这一切,这场婚姻,这场交易。”萧云逸顿了顿,继续说,“不去爱他。” “这是当然。”夏米肯定的样子更像在说服自己,“不去爱他,是我维持尊严的唯一方式,我会做到。只是,我还不能退出,这是一场持久战,我可以忍耐过程,却不能输在最后。” 夏米认真地注视着萧云逸:“这个要求可能有些无理,可你能装作不知道吗?刚才告诉你的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可以相信你吧?” 萧云逸凝视着她:“以前或许不行,现在……当然可以。” 夏米放心地点点头,心情已镇静下来。她望向天空,居然能看到北斗七星,一颗一颗清晰明亮,像一把勺子挂在天上,周围无数的星星在闪烁,像一颗颗指路的钻石。真是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她轻轻地叹出一声。 第八章 我要如何不爱你 夏米听不到回答,忽觉头脑里一阵恍惚,手脚似乎都轻飘起来,不再感觉到那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倒是胸腔里一股巨大的悲凉逐渐向外扩散。她顷刻流下泪来,萧辰泽,你好狠!你谋杀了自己的孩子! 1 夏米与萧云逸回到南华苑时已凌晨两点,party结束,各类装饰及餐具还未完全收拾,佣人也先休息了。萧云逸泊好车后,两人沉默地开门进屋,不想却碰到等在客厅的萧辰泽。 夏米惊讶地看着他。 “你们去哪儿了?”萧辰泽打量着他们,将视线停在夏米的脸上。 萧云逸抢先一步答道:“我们出了点儿事。” 萧辰泽将目光转向他,面上波澜不惊:“出了点儿事?” 夏米低下头望着脚尖,想起刚才将她与萧辰泽的关系告诉了萧云逸就有些心虚,连对上萧辰泽的眼睛都很困难,她怕自己会忍不住露出马脚。 “云逸,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你和……你嫂子三更半夜这副模样回来的原因吗?” 夏米心神一震,这才意识到她和萧云逸两人都满身泥垢,非常狼狈,她甚至与萧云逸分穿着一套高尔夫运动装,宽大的衣摆虽然长过膝盖却更加显得诡异。也难怪萧辰泽会露出一副生气在意的模样。 萧云逸知道不可能糊弄过去,他顿了顿:“我因为心情不好喝了酒,开车去兜风,被夏米撞见,她阻拦我我不听,于是她也上了车。后来……我不慎掉进了泥泽,她想尽办法救了我。”他说到这儿,却笑了笑,“哥,事实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吧。” 萧辰泽沉默着,面上看不出异样,眼中的温度却完全消失殆尽。他凝视着萧云逸,对方也直直地回视着他,毫无畏惧,萧辰泽一脸平静,心中却惊疑,萧云逸当着他的面直呼夏米姓名,甚至还在袒护她,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他不是没听出萧云逸的话中有话,他那双眼睛简直像在告诉他,“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 萧辰泽不动声色地蹙眉:“怎么会这样?你没事吗?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了,我想休息。”萧云逸转开眼,望向一旁的夏米。 萧辰泽也看向一直低垂着头的夏米:“你呢?没事吧?” 夏米抬起头,萧辰泽正温和地看着她,甚至牵起了她的手:“小米你真勇敢,多亏了你,辛苦了。” 夏米害怕地低下头,他的温柔比暴怒更恐怖,他的眼睛深处又冷又狠,刺得她一阵肝颤。 “云逸,快去休息吧,如果不舒服就打给医生,让他走一趟。” “……好。”嘴上应着,萧云逸却没挪步。 萧辰泽仿若未见,他扶着夏米往楼上走去。夏米也不知怎么,竟害怕地回头去看萧云逸,一脸的不知所措。 “哥!”萧云逸脱口喊出来。 萧辰泽回头,淡淡地看着他:“怎么了?” 萧云逸动了动嘴,却一语不发。 萧辰泽笑了笑:“快去休息吧。”然后转过身,继续上楼。 萧云逸一动不动地看着夏米单薄的后背,心中五味杂陈。就在刚才,这个身材瘦削的女孩,奇迹般地救了他。夏米彷徨无措的眼神竟让他的心跟着狠狠地一疼,他想也不想地叫住了萧辰泽。可他又能做什么?就算那场交易是真的,他也已经答应夏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回到卧房,萧辰泽并未像夏米想象的那样立刻发作,而是平静地吩咐她:“你先去洗澡吧。” 夏米拿起衣服,迅速地躲进了浴室。 萧辰泽望着浴室门,脸色立刻阴冷下来,他很愤怒,但需要时间理清头绪。刚才夏米与萧云逸之间的微妙气氛,让他不得不怀疑夏米背叛他了,至少也与萧云逸达成了某种共识,甚至建立了什么秘密!想到这里,萧辰泽不由怒火中烧,他在床凳边坐下,听着浴室内传来淋浴的水声,刚才萧云逸说的是事实吗,他们去了多偏远的地方?萧云逸甚至掉进泥泽,而夏米救了他?这可能吗?如果是真的,那他们现在倒是生死之交了!萧辰泽抿紧唇角,他居然给自己安了颗炸弹,一直认为夏米很懂分寸,她之前表现得很聪明,应该清楚背叛他不会有好下场,那么,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浴室的门被推开,夏米穿着浴袍,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一边走出来,一眼就看到紧紧盯着浴室门口的萧辰泽。她吃了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沐浴后温热的后背立刻感到了寒气。 萧辰泽牢牢地看着她,一言不发,气氛凝滞而压抑。 夏米暗暗地给自己打气,没必要心虚,萧云逸已经答应她不会说出去,自己大可当作什么也没说过。今晚的事她没有任何错,反而是萧辰泽,他与林妙然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到底要干什么?连半个字都没有告诉过自己,却要求自己绝对服从,凭什么?夏米想到这儿,少了些胆怯,她抬头迎上萧辰泽审视的目光。 萧辰泽将她瞬间的变化看在眼里,启唇道:“你去把淋浴的喷头打开,浴室门不要关。” 夏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这人一向谨慎。她回到浴室,照做后再来到他面前。 “现在,解释一下吧。”萧辰泽的声音平缓。 “刚才萧云逸不是已经说过?那就是事实,他没有骗你,我也没有。”夏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是全部吗?” “……是。” 萧辰泽不置可否,他安静地坐了会儿后从口袋里取出烟盒,缓慢地点上,再缓慢地吐出烟雾,仿佛要给足夏米思考的时间。 “你在侮辱我的智商。”萧辰泽看着夏米,竟然笑了。 夏米没法反驳,在这个人面前,一切谎言都显得蹩脚。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次。”萧辰泽缓慢地说道。 夏米顿了顿,她艰难地抬脚,一步步地走到床边坐下。 “你知道萧云逸为什么心情不好吗?”她斟酌着开口,“因为今晚,他向林妙然求婚了,但却被拒绝。”她看向他,“我想,这个结果应该在你的意料之中吧。” 萧辰泽沉默一瞬,他慢慢地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这是云逸告诉你的?你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不,是我无意中听到的,不止这些,我还看到了那枚戒指。你的戒指就挂在林妙然的脖子上,那是一款女戒,想必是物归原主了。” 萧辰泽黑色的眸子再次紧锁在夏米的身上:“回答我的问题,你和云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你对他说了什么?” “没有!”夏米立刻否认。 萧辰泽冷冷地看着她。 “他和我关系并不好,之前也一直很讨厌我,毕竟我伤害了他最好的朋友。但刚才,他掉进泥沼里,真的很危险,我不可能见死不救,如果不是我,他或许已经没命了,换做你,难道不会感激吗?” 先是andy,再是萧云逸,接近过夏米的人似乎都在逐渐改变对她的态度,萧辰泽紧握了打火机。她有什么自己没察觉的过人之处吗,还是另有目的?难道……萧辰泽的眸子又暗沉了几分,想到夏米与萧云逸可能已经结成同盟,他心底的怒火就难以平息,绝对不能允许这种背叛。 夏米刚洗过澡,因为心不在焉,身上的浴袍带子只随意地系着,敞开的前襟内能看到紧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光裸肌肤,与平日中规中矩的形象不同,竟有几分妩媚的闲散风情。萧辰泽心中一动,眼眸更深了,他勾起唇角,一改先前的冷若冰霜,面上多出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里的暧昧意味太过明显,夏米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儿,下意识地往后移动了身体,萧辰泽并没让她得逞,倾身上去一把扣住她的肩。夏米受到惊吓,她的身子往后仰,想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可萧辰泽那张好看到惊艳的脸已经瞬间贴了过来,性感优美的唇微微地向上勾勒出弧度,迅雷不及掩耳般地朝她吻下来。 “你……干什么!”夏米及时偏头,然而萧辰泽快她一步,已经将她压倒在**。她的脑袋被迅速地扳过来,随即他灼热的唇便压了下来,萧辰泽的动作毫不温柔,以不容抗拒的姿态撬开了夏米的唇瓣。 夏米发不出声,她只能惊慌地反抗,但她哪里是萧辰泽的对手,舌头猝不及防间被萧辰泽卷住,一阵吸吮舔咬,便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般,身子一软,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喘息。 “你……又发作?”夏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萧辰泽没有回答,他眼神深邃,动作流畅,哪里是发病的样子? 夏米感到既羞耻又愤怒,如果不是发作,萧辰泽为什么突然间这样?!长这么大,她在情事上的唯一经验就是和萧辰泽的那晚,而身体却仿佛比头脑还要清楚地记得这个男人!如此轻易就被他征服,任凭摆布,夏米提醒自己不能屈服,也不要有感觉,然而,她却无法控制,羞耻与悲伤瞬间包围了她。 萧辰泽的手指灵活,挑逗意味十足,不停攻击她的**点。埋在夏米锁骨处的头忽然抬起来,晕黄的灯光下她只看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慵懒地眯着,说不出的魅惑。夏米不由得呼吸一滞,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脑子全乱了! 自己果然……喜欢着萧辰泽吧? 如果不是喜欢,怎么会对他完全无法抗拒;如果不是喜欢,怎么会看到林妙然戴着那条项链就冲动到出卖他;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此刻会这么痛苦,却这么心甘情愿?完了,夏米,你真的完了…… 她的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流下来,身体却陡然间热起来,陌生的快感令夏米措手不及。她脸色潮红,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浊重,而正掌控着她的人,嘴角挑起一抹不被察觉的轻笑。 “给我个理由!”夏米忽然睁开眼,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努力保持清醒,瘦小的身躯微微地颤动着。 萧辰泽有些意外,他凝视着身下的女人,平时普通的一张脸,此刻泛起一层桃红的媚意,目光迷离,竟说不出地诱人。 “给我个理由!”夏米坚持道,她的双眼分明沾染着**,语气却十分执拗。 萧辰泽愣住了,忽然明白她的意思。 “给我个理由……”我不能这么犯贱!夏米心中呻吟,痛苦地闭上眼。 萧辰泽的呼吸有些不稳,内心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击碎,整个人都为之一颤,他脱口道:“你欠我个人情。” 夏米微微地睁开眼睛:“什么?” “拉斯维加斯,那个黑人小乞丐。” 夏米恍惚想起来,是啊,在拉斯维加斯…… 那时他问她:这算是你求我吗? 她回答:算。 然后他就笑了:那好,你记着欠我的人情,在有需要的时候还给我。 这算是还他人情吗?夏米叹出一声,重新闭上眼,终于放松身体,任由自己淹没在前所未有的**当中。 萧辰泽凝视着她的脸,再次俯下身去。 夜还很长。 他知道,控制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掌控她的心,爱情永远是左右女人思维的最高指令,这场情事原本只为了征服她,却什么时候开始认真了,连萧辰泽自己也说不清楚。 清晨,淡淡的微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进来,萧辰泽睁开眼,想抬起身子,却突然顿住,低头发现了怀中的人,夏米瘦小的身体就缩在他的怀里,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胸,些微刺痒。萧辰泽将她抱到旁边的枕头上,她仍在熟睡,睫毛在眼睛下面拖出一小方阴影,皮肤十分白皙,脖子以下留有几处吻痕。萧辰泽注视着她,并不算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颌,夏米的睫毛很长,鼻梁秀挺,红润的嘴唇微张着,情事过后的性感一览无余。 萧辰泽有些恍惚,微微低了一下头,想要吻上去,又停住了,终于放开她,起身取过床头的烟盒,点燃一支,缓慢地吞吐。 夏米忽然动了动,她以一种极自然的姿势靠近萧辰泽,偎在他的身侧,两具身体紧贴着。萧辰泽皱了皱眉,想要将她推开一些,身边的人立刻发出睡眠中被打扰的不满声,又往他胸前靠了靠,将脑袋埋进他的肩窝处。 萧辰泽观察夏米紧闭的双眼,真的还没有醒吗? 贴得这么近,他几乎能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能感觉到她身躯的温热与柔软。呼吸间带出的小气流洒在萧辰泽的颈边,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觉在他的心中破土蔓延。 似乎,从没与谁靠得这样近。 又过了一会儿,夏米终于悠悠转醒,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她望着天花板,前晚的记忆慢慢回笼。 “啊!”她短促地惊叫一声,随即用被子盖过头顶。 萧辰泽看着她,将烟碾灭:“醒了?” 没有回应。 萧辰泽揭开被子,他的一双手臂横过去,毫无防备地压在夏米的身上。 夏米一惊,察觉两人都赤身**,肌肤相贴的触感令她几乎尖叫,她下意识慌乱地扭过头去,连耳根都红了。 萧辰泽那双惑人的眼眸正盯着她,耳边传来一声慵懒的轻笑:“害羞了?你昨晚可不是这样,一直很配合……” “你住嘴!”夏米面红耳赤,慌张地瞪了他一眼,“你快起来,别压着我!” 萧辰泽并不如她所愿,而是慢慢勾起嘴角,贴近她的耳边:“你爱上我了,夏米,你知道吗?” 夏米深深地呼吸,胸膛随着节奏起伏,她强迫自己对上萧辰泽的眼睛,颤声道:“你也是这样征服林妙然的吗?” 萧辰泽的眼眸一暗,立刻松开了手。 夏米蜷起身体,将头埋在被子里,萧辰泽如她所愿地放了手,她却一点儿也轻松不起来,林妙然像是他的禁区,触碰不得,这个认知令她非常难受。 “都是过去的事了。”萧辰泽突然开口,“20岁都不到,我们还在念书,后来因为性格不合分手,她去了英国。” 夏米没想到他居然会跟自己解释,失落的心很没用地又恢复了一丝活力。 “那为什么你一直带着那条项链,而现在……又出现在她的脖子上?”夏米仍旧捂在被子里,声音瓮声瓮气。 “再见到她并且还给她,是为了确定我能放下了,我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云逸之间弄得不愉快。” “萧云逸一点儿都不知道你们的关系,还向林妙然求婚。”夏米顿了顿,“还有林妙然,她还戴着那项链,证明她根本放不下你。” “那不是我能左右的。”萧辰泽说完这句话,拉开夏米盖在头上的被子,直直地凝视着她。 夏米垂下眼,嘴唇抖了抖,脸立刻红了。 萧辰泽修长的手指似羽毛般来回轻缓地拂过她的脸颊:“只要你一直爱我,把你的心完整地交给我,我的眼里就只会有你。” 像是在呼应他充满情意的温柔触碰,夏米的身体颤了颤,慢慢地抬眼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能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唯有自己。 很蛊惑人,夏米承认抗拒不了,但她心底却知道,萧辰泽……他在撒谎。 “能做到吗?一直爱着我,不欺骗我,你就可以得到我。”萧辰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不给她一丝松懈犹豫的机会。 “……你想知道什么?”夏米终于妥协,她低垂的眼睑不停地颤动。 萧辰泽看着她,胸口竟有些烦闷:“你对萧云逸说了什么?夏米,这很重要,不要瞒着我。” 夏米细微地抽了口气,抿紧的嘴唇终于艰难道:“我告诉他……我们是利益婚姻,没有感情,你答应离婚时付五百万给我。” 萧辰泽危险地眯起双眼,周身的气场立刻降至冰点:“还有呢。” “没了,我知道的也仅此而已。”夏米苦笑。 难堪而可怖的沉默。 夏米的心再次落入冰窖,她很清楚坦白的结果是什么,却不得不这么做。 萧辰泽翻身下床,片刻前的温存已不在,他迅速地穿上衣服。夏米一声不吭,更不敢回头去看。 萧辰泽整理完毕,走到门边停下来,回头看向仍捂在被子里的夏米:“别再和萧云逸接触,别再对他透露任何事。” 他的声音异常冷酷,不安的感觉宛若沙堆,在夏米的心中不断积累,直到极限以后就会崩解。 “回答我,夏米,别再让我失望。” “……嗯。”夏米没有动,她低声应道。 萧辰泽打开房门,说一句:“我要去片场住一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便合上门离开了。 毫无留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夏米怔怔地听着,而后,只能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2 如萧辰泽所说,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待在片场,一次也没有回过南华苑。为了避开萧天成,夏米依旧大部分时间窝在房间里,只偶尔去庭院晒太阳,与前一个月不同的是,萧云逸开始常常过来,有时也会与她聊上两句。 夏米坐在庭院的摇椅上轻轻地摇着,她闭着眼感受着阳光,手慢慢地移到小腹上。已经三个月,萧辰泽说过她会在这时“流产”,然后便让她回去上班。但现在,无论是萧辰泽还是andy都没有一丝动静,没人联系过她,夏米微微曲起手指,她的小腹平坦紧致,再久就瞒不下去了。 萧云逸来到夏米跟前时她已经睡着,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着眼,眉头微蹙,似有烦恼在梦中也难以释怀。萧云逸静静地看着她,几乎想伸手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但那太惊扰了。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地盖在夏米的身上,视线不经意间停留在她松开纽扣的衣领处,那截白皙的脖子令他微微发怔。 为什么会这样?萧云逸凝视着她熟睡的脸,曾经那么厌恶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思恋?这一个月以来,只要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晚,他的心脏就会发痛,眼前就会出现这瘦小女人的身影,她救了他,却又拿走了什么,害得他念念不忘。萧云逸无意识地伸出手去,才一个星期不见,就又忍不住回来看她,明知道不应该啊! 夏米的眼帘微微地抖动,是要苏醒的迹象。她张开眼,先迷茫地眨了眨,才慢慢地对准焦距,与萧云逸四目相交。 她愣住,而后露出一脸的惊讶。 萧云逸不知怎么连这正常反应在她表现出来都觉得相当有趣,仿佛自己的等待只为了这一刻而已。 “你醒了?”他问道。 “额……”夏米一呆,连忙坐起身子,“云逸,你什么时候来的?抱歉,我太失态了。” 几次交谈后,萧云逸让夏米直接称呼他云逸即可,夏米想想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改了口。 “哪里失态了?”萧云逸微笑。 “你站在这里多久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夏米没有回答,而是嗔怪地说。 萧云逸笑了一下:“因为看你睡觉很有趣。” “你,看我睡觉?”夏米不可置信地重复。 “嗯,一直看着。”萧云逸稍微拉长音,认真地说。 一抹怪异的感觉爬上夏米的心头,她故意忽略般地转移了话题:“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公司不忙吗?” “嗯,还好。”萧云逸拉过一张藤椅,在她的对面坐下。 “那个,”夏米顿了顿,笑着问道,“你和林小姐怎样了?后来有联系吗?”这还是那天以后她第一次向萧云逸提起林妙然。 萧云逸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沉下来:“我想已经没有必要了。” “怎么会?”夏米惊讶地抬头,“你打算这样就放弃?不后悔吗?你和她青梅竹马,喜欢她那么多年,因为一次拒绝就要放弃?” 萧云逸看着她,忽然笑出一声:“夏米,你知道的,我和她不可能了,在明白了那样的事实以后,不可能了。” 这话说得含糊,却让夏米一阵心惊。 “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会对你以诚相待,自然也希望你能真实地待我。”萧云逸望着夏米的眼睛,不让她转开视线,“妙然胸前的那枚戒指,你以为只有你看到了吗?” 夏米微微地长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萧云逸都知道!他那天那么失态,喝那么多酒,还发疯地飙车,是因为发现了林妙然与萧辰泽的关系!他和她都一样。 “原来如此。”夏米低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夏米微微地低下头:“我分明知道,却假装不知,也不打算告诉你。” “这我能理解,你的立场很尴尬,我不会怪你。”萧云逸笑了笑,“辰泽还是一直没有回来吗?” 夏米点头,涩涩道:“是啊,他很忙,一直在片场。” “真的在忙吗?” 夏米静了静,稍微调整声调:“是不是真忙都没关系吧,反正你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并不如表面那么好。” “期限是多长?”萧云逸忽然问。 夏米倏然抬头:“什么?” “总有个期限不是吗?”萧云逸的一双眼眸闪着光亮,“我不在乎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不,我不知道。”夏米摇头,有些慌张地移开眼,之前怪异的感觉再次浮上来。 “你真的怀孕了吗?”萧云逸睇着她的肚子。 夏米下意识地捂住腹部,嘴唇抖了抖,正不知如何回答,便感到一股恶心涌上来,仿佛急于证明般立刻干呕了几下。 “你没事吧?”萧云逸惊疑地扶住她。 夏米摆摆手,喘了几下才直起身:“我没事。” 萧云逸看着立刻恢复如常的她,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 “抱歉,我有点儿累了,想回房间。”夏米低着头不去看他,慢慢地起身往回走。 萧云逸久久望着她的背影,却不知背后也有人,正久久地望着他。 3 天渐渐转冷,夏米整天都窝在房间里,午饭也是刘嫂端上来吃。下午秦曼来看了看她,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稍坐后就离开了。 傍晚,夏米觉得口渴,从被子里爬出来喊了两声刘嫂,没人回应。她想了想,自己穿上睡袍出了房门,又喊了两声,还是无人应答,于是顺着楼梯往下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夏米还看着脚下完全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撞了出去,她惊呼一声,眼前天旋地转,再有意识时看到的是刘嫂惊恐而扭曲的脸。她张了张嘴,感到身体一动不能动。 “夏小姐!夏小姐!您没事吧?!”刘嫂焦急地喊。 夏米眼前发黑,她想说自己没事,却感到小腹一阵剧烈的绞痛,她咬紧牙弓起身,疼得浑身**。 “啊!”刘嫂惊呼,手忙脚乱地地抱住夏米,眼睁睁看着她的大腿内侧流下血来。 “天啦!怎,怎么会……”她慌张地扭头大喊,“快来人啊!夏小姐摔倒了!快点儿来人啊!” 夏米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她蜷缩着身体,却听到刘嫂兀自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真的怀孕了?” 夏米微微颤抖,她强迫自己看清眼前的人,却只能看见无数的光影,完全不能分辨面目,“是……萧辰泽?” 刘嫂惊愕地睁大眼,抖着唇说不出话。 夏米听不到回答,忽觉头脑里一阵恍惚,手脚似乎都轻飘起来,不再感觉到那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倒是胸腔里一股巨大的悲凉逐渐向外扩散。她顷刻流下泪来,萧辰泽,你好狠!你谋杀了自己的孩子…… 急促的脚步声与人声逼近,夏米的意识渐渐模糊,然后完全失去了知觉。 萧辰泽接到噩耗时正在马来西亚拍一场戏,他立刻乘专机回来,迅速赶往医院。夏米出意外的消息是秦曼告诉他的,这令他惊讶不已。按照他的计划,这个月底才会让夏米“流产”,并且已做好周全的准备。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大惑不解,难道夏米自认为瞒不下去而擅自行动了?萧辰泽不相信她有这个胆量和能力,要串通秦曼和医生更加不可能。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辰泽深深锁眉,事情越来越不在掌握,夏米的一切都是个意外,从她出现开始就在不停地打乱计划,萧辰泽望向窗外的眼神凝重,他自然不能多问秦曼,又与夏米沟通不上,看来一切都只能等到见面再说了。 萧辰泽赶到医院,一见秦曼便焦急地问道:“小米怎么样了?” 秦曼怔了怔,不知怎么说才好。 “您说话呀!”萧辰泽心惊,难道夏米出了什么事? “你别着急,夏米她没事!”秦曼复杂地看着他,安抚般握住他的手,“但是孩子,没能保住……” 萧辰泽睁大眼,脸色苍白地后退一步:“怎么会这样?” “刘嫂说,她下楼梯时不小心摔了下来,才会……”秦曼说着,掩面哽咽。 萧辰泽观察她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再朝病房门口摆放着座椅的方向望过去,萧天成面色冷峻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眼里却掩不住悲伤。秦曼也沉默下来,不时用手绢轻轻地擦拭眼角。 “我现在能进去看她吗?”萧辰泽问秦曼。 秦曼慢慢点头:“她刚醒来还很虚弱,谁也不想见,你既然来了,就去陪陪她吧。” 萧辰泽闻言推开病房门,一眼就望见夏米瘦小的身体躺在雪白的被子里,脸转向窗户那边。萧辰泽走过去,夏米听到脚步声转过脸来,这一眼却使萧辰泽脚下顿住,夏米的眼睛黑漆漆的深,脸色比身上的被子还要白,脆弱得像个易碎的白瓷娃娃。 萧辰泽感到有什么东西塞堵在胸腔处,令他难受不已,他一步步地走到夏米的身边,缓慢地伸出手。 才轻触到臂膀,夏米就出声道:“别碰我。” 萧辰泽霎时僵住,无法再更接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很可笑吧。”夏米的嗓音低哑,她就这样看着他,一字一字缓慢又轻飘地说,“我在心里不停地喊着,叫着,不能爱上你,不能落入你的陷阱。却还是像个傻瓜一样,毫无抗拒能力,甚至,痴心妄想。” 萧辰泽无甚表情,内心却并不平静。 “你曾经说,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所以才挑上我。”夏米微扯嘴角,慢慢地转过头不再看他,“可女人就是都这么蠢,一旦动了情,什么都乱了。心中那点儿坚持,展开了也不过是副残缺了羽毛的短翅,扑腾不了多少距离。” 萧辰泽沉默,事已至此,他就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晚了。 “……出院以后,让我离开吧,我已经帮不了你任何事。”夏米闭上眼,泪从眼角滑落。 萧辰泽看着她,心口仿佛有一种细碎的痛。 “怀孕的事,你应该告诉我。” “你也应该告诉我!”夏米微颤着身体,声音听上去极其压抑,“打算用这么残忍的方式让我流产,你也应该告诉我。” “不,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夏米满眼痛苦地看向他:“你撒谎,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不爱我,更不会要我的孩子!是我痴心妄想,没资格怪你,我本打算晚点儿告诉你,我愿意什么都不要,我可以独自……” 夏米再说不下去了,她已泣不成声。 萧辰泽握住她颤抖的双肩,凝视她布满泪痕的苍白面容,感到体内一阵难耐的痛楚,“……对不起。” 夏米闭上眼,仿若未闻。 就在这一刻,萧辰泽忽然觉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面前这个女人如此伤心绝望的样子。他捧起夏米的脸庞,俯身吻上她带有咸味的双唇。只是接触而已,他却感觉自己的脏器像从身体里被掐住一样的疼,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亲吻会让人如此疼痛。 夏米双肘抵在自己的胸前抗拒着,却因为虚弱完全起不到作用。萧辰泽探手到她脑后将她压近自己,舔吻着她那苍白的嘴唇,无限温柔。 萧辰泽牢牢地抱着她,头埋在她的耳侧:“相信我,不是我做的。” 夏米说不出话,脑中一片混乱。萧辰泽的亲吻令她惊讶,沉沦,却也痛苦不已。她的心似被撕裂开来,越是用力喘息,无法忍受的剧痛越是随着呼吸加深。 蓦地,夏米惊慌地抓住萧辰泽的手臂:“是刘嫂!她就是背后推我的人,她知道我假装怀孕的事,她以为我没有孩子!” 萧辰泽眼中阴晴不定,他扶夏米躺下,拉过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下,认真地看着她:“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谁是真正的凶手。” 相信他了吗?又一次,准备相信他了吗?萧辰泽,这个人从没有一次对她讲过真话,而她,即便识破,却没有一次不去相信。 夏米望着他良久,终于,慢慢地点头。 “六年前,林妙然与我分手后独自前往英国,与这边的朋友斩断了联系。后一年,我为了离开南华苑,辍学进入娱乐圈,与父亲闹到决裂。”萧辰泽语速平缓,他顿了顿,“我们不是自然分手,而是被人破坏。或者说,有人以不惜毁灭一个人为代价也要拆散我们。但在那之前,我已有所察觉,主动向妙然提出了分手,破坏了那人的计划,让结果发生了改变。” 夏米没有出声,她隐隐地觉得猜到了答案。 “林妙然是恒威电子创始人林孝峰的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与云逸同校同班,青梅竹马,如果今后海湾能与恒威联姻,对两家企业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夏米听得心惊,预感到萧辰泽将要说出什么,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可惜有人打错了算盘,妙然在云逸16岁生日那天初次来南华苑,见到了我。”萧辰泽将目光投向稍远的一隅,“那时的我,因为几年前发生的一场事故,对所有人都很冷淡。但妙然却是一个意外,她在健康富裕的家庭里长大,拥有充沛的正能量,单纯善良,谦逊有礼,那些特质吸引着我。同样,我的冷漠与孤独也吸引着她,然后,我们就那么恋爱了。” 夏米安静地听着,直到这一刻,她仍绝望地感受到,那几乎要吞噬她的灼热感情如同在深海里浮沉漂流般,完全不由她掌控,令她痛苦而束手无策。 “你应该已经猜到,那个不甘心要破坏一切的人,就是秦曼。”萧辰泽转眼看住夏米,见她苍白着一张脸,安抚般地笑了一下,“我是长子,海湾集团的创始人又是我外公,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应该是继承人。可如果妙然能与云逸结婚,有了恒威电子这坚实的后盾,那父亲就得从企业利益的角度出发而选择萧云逸。林妙然这枚棋子,对秦曼来说至关重要,而妙然却爱上了我,这等于直接宣布了云逸的死刑,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 “她做了什么?”夏米问道。 萧辰泽沉默片刻,才再开口:“如果当初,我没有主动与妙然分手,那我可能,早就去和母亲团聚了。”他笑了笑,“当然,运气好的话或许能保住一条命,但人肯定是废了。” 夏米倒吸一口凉气,满眼的难以置信。 在她的印象里,秦曼温和可亲,甚至有些软弱,她一直觉得秦曼是个没脾气的普通妇人,完全无法与萧辰泽口中那阴险歹毒的形象画上等号。 “背后推你的人不是刘嫂,她会出现在那儿,是被人利用而故意造成的结果,好让你产生错觉。” “为什么选择刘嫂,她并没有动机啊?” “动机可以捏造,对秦曼来说,牺牲一个佣人根本无关紧要。” 是嘛,对秦曼来说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根本无所谓,那么,对你来说呢?是不是牺牲我,也没关系呢?夏米看着他,却什么也没问。 萧辰泽见她不语,解释道:“刘嫂其实是我的人,原本,她会帮你完成流产的计划。” 原来如此,夏米恍惚想到,“所以那时候,她才会那么说……” “可是,秦曼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毁掉我的孩子?”夏米惨白着一张脸,细长的手指在被褥上微微地攥成拳。 “萧云逸向林妙然求婚失败,她的如意算盘再次落空,原本指望萧云逸锲而不舍,继续对妙然展开攻势,却不想云逸就此放弃了,而过多关注于你。”萧辰泽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夏米,“你猜她有多震惊,多失望?原本想利用侄女牵制住我,我没答应却娶了你,她认为我再无威胁,却怎么也没想到,平庸普通的你让萧云逸动了心。” 夏米疲惫地摇头:“我和萧云逸根本没什么,我只是救过他。” “但秦曼不这么想,她要除掉你,至少,也要让你受到重创。”萧辰泽的眼神变得微妙,“她早就怀疑我们的关系,在南华苑里一直派人监视。这次推你下楼,一方面看你是否真怀孕,若是真的,正好给你个教训,让你远离萧云逸。另一方面,若你是假的,那你定是我别有用心的安排,她也好早有对策。” 夏米良久无语,喃道:“凭什么,我要成为你们利益争斗的牺牲品?这些事都与我无关,为什么受到伤害的人却是我……” 萧辰泽微微地敛下眼:“对不起,夏米。我自认为计划周密,却没料到诸多变化,害你受到牵连。” “如果真的感到抱歉,就答应我,放我离开。”夏米看着他,冷静地开口,“出院以后,我会搬回员工宿舍,你许诺的那些我不要了,请把工作还给我,我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 “你甘愿离开,又何必听我说这么多。” “不听,怎么行?不听,怎么死心?” 萧辰泽忽然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儿再来看你。” 夏米疲惫地闭上眼:“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萧辰泽脚下不停地走出了病房。 4 之后一周,萧辰泽没再来探望,夏米既已下决心,也无所谓他的态度,只等着养好身体出院。萧辰泽不来看她,也不说服她,这对夏米来说应该是好事,更能下定决心离开,不再动摇。但为什么,她却感到失望和难受?那天萧辰泽抱她、吻她,究竟是出于真情还是又一次欺骗?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还是另有目的?夏米已经分辨不了,她能做的只是逃离这个怪圈,不再被任何人肆意利用和伤害。 “小少爷,您又来了!”在一旁照料的刘嫂突然出声,打断了夏米的思绪。 夏米转头看过去,见萧云逸提着水果进来。 “好些了吗?”萧云逸走近,观察夏米的脸色,“你不是说想吃桃子?我挑了一些给你送过来。” “谢谢。”夏米微笑。 她看着萧云逸略显疲惫的脸,他工作应该很忙吧?想起萧辰泽的话,萧云逸真的对她动心了?夏米不敢相信,但他这样殷勤,几乎隔天就来医院探视一次,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上次值班护士甚至以为他是自己的丈夫,而他只是笑笑并不否认。 夏米沉吟,如果萧辰泽说的是事实,秦曼因为萧云逸接近她才将她推下楼梯以示警告,那萧云逸现在的举动无疑是在加剧秦曼的怒火,到头来遭殃的只会是她。而萧云逸真的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吗? “这桃子真水灵,我去洗洗!”刘嫂接过萧云逸递来的塑料袋,装在盆子里,转身出了病房。 “怎么了?”萧云逸回头看到夏米一脸探究的神色,微笑地问。 “没什么。”夏米转开眼,“公司那么忙,你不必总来看望我,萧辰泽都没来了,你还常来,别人看到不好。” “你怕谁看到?”萧云逸收敛笑意。 夏米又回头看住他,微微蹙眉:“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我担心你。”萧云逸轻声说。 夏米心里一颤,脱口道:“那就更不该来了。” 萧云逸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表情变化莫测:“你知道了什么?是萧辰泽跟你说了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夏米躺下身,盖住被子。 “他是不是告诉你,是我母亲推你下楼?”萧云逸不放过她,冷笑道,“他一直不喜欢我母亲,即使装得再像我也看得出来。我承认,母亲非常希望我和妙然在一起,但我不信她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夏米把脑袋蒙在被子里,一言不发。 “你还是选择相信他,是吗?”萧云逸的声音透着一丝痛苦。 “不,我谁都不信。”夏米一动不动地出声,“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想管你们有什么阴谋,我只是个局外人,为了点儿钱差点儿将命都搭进去。现在我只想抽身离开,我不会再和萧辰泽继续这段虚假的关系!” 萧云逸许久不再出声,就在夏米以为他已经离开时,突然说道:“虚假?你确信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只是虚假的?……如果真是那样,夏米,你为什么会怀孕?” 夏米脸色刷白,体内的血液仿佛瞬间凝结,她在被子里微微颤抖。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在回避这个疑问,为什么自己会怀孕?为什么自己想要生下孩子?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因为萧辰泽,她还要错多少回!? “回答不了吗?”萧云逸的声音还在残忍地传过来,“我可以告诉你答案,因为你爱上” “闭嘴!”夏米掀开被子坐起来,她一脸的惊恐与愤怒,给萧云逸一种她仿佛已濒临崩溃的错觉。 萧云逸愣住了,懊悔地上前一步:“对不起,我不想逼你……”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请你以后不必再来,我很快就出院了。”夏米低垂着头,声音低哑。 萧云逸紧了紧拳头,忽然笑了:“我现在有些明白了,伟明为什么那么痛苦,对你念念不忘。夏米,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身上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特质,与你相处越久越是被感染,连我都说不清那是什么,但它令我失常。” “好好养病,我不再来打搅你。我们之间有太多阻碍和隔阂,你不能信任我,但请给我时间,我会将一切调查清楚。无论伤害你的是不是我母亲,我都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能伤害到你。” 夏米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一眼,但内心却不似表面上平静,甚至是惊涛骇浪。说她完全不感动当然不可能,还从没有谁对她这样表白,对她承诺保护,何况是萧云逸这样优秀的人,如果发生在半年前,她恐怕睡着都会笑醒。但是现在,时过境迁,夏米那颗单纯的心已不再,她很清楚,自己必须斩断与萧辰泽有关的一切。 萧云逸离开后,刘嫂才回到病房,像是故意空出时间让他们单独交谈。这次事件的真相夏米并没有向她求证,也没有过问秦曼,她只是闭口不谈。 “看来小少爷,什么都不知道。”刘嫂突然叹息。 夏米转头看她:“他应该知道什么?” “夏小姐,我知道您在怀疑我,那天是我第一个发现您的。”刘嫂看着她,下决心般地说道,“少爷一定都告诉您了,他确实有过让您假装流产的计划,但还来不及实施就发生这样的事,那天夫人喊我下楼交代事情,后又打发我上去替她拿东西,就那么巧,我看到您滚下了楼梯。我向您保证,少爷真的不知道您怀孕了!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 “别说了!”夏米摇了摇头,“这件事就算了吧,我不想再追究,知道真相也换不回孩子了。或许,萧辰泽知道后不会让我这样流产,但你又怎能肯定,他会愿意留下这个孩子?最终,也不过是换种方式罢了。” 刘嫂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她确实不知道萧辰泽的想法。 “出院以后,我就会离开萧家,麻烦你帮我转告他,请百忙中抽时间陪我去把婚给离了。” 刘嫂解释:“我知道您在怪少爷这些天都没有过来,不是少爷无情,而是因为发生了很严重的……”正说着,她突然醒悟过来,一脸懊恼。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夏米皱眉,她这才想到不止萧辰泽,连秦曼从那天后都没再来过,按说就算做个样子,她也是会来的。 “少爷说……不能告诉您,他不希望您费心。”刘嫂低声说。 “他有那么关心我吗?”夏米自嘲,“怕是又酝酿着什么鬼计划来骗我吧。” “不,不是的!”刘嫂慌忙否认,“是……是老爷,老爷他住院了!” 夏米诧异,前几天她还在医院里见过萧天成,精神很好,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适。 “怎么会住院?”夏米越发感到事情不单纯。 “是两天前的事,老爷出了车祸,也不知怎么回事,目击者说老爷的车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突然就飞撞到马路边去了!” “什么?!伯父是自己开车吗?” “是啊,平时都会叫司机,可那一天老爷想自己驾车。”刘嫂露出担忧的表情,“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少爷一直陪在医院。” “……突然失控。”夏米沉吟,这太奇怪了,“之后有检查过那辆车吗?会不会有人动了手脚?” “检查过的,没有任何问题。” “这就怪了。”夏米蹙眉。 “其实,老爷最近的状况不太好,时常出现头痛的毛病,之前还去医院看过一次,片子也拍了,但检查不出任何异状,医生说可能是疲劳过度,让他多休息。但老爷早就退下来了,把海湾交给小少爷在打理,怎么会疲劳过度呢?” 夏米沉默片刻,说道:“头痛严重的话,很可能影响到视觉神经,开车时忽然无法看清前面的方向,一瞬间失控,这样发生车祸就太容易了。” “怎么会?”刘嫂不解,“分明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这世上不可能有检查不出的病症。除非,不是病。” “不是病?”刘嫂张大嘴,“那会是什么?” 夏米静了静,才再开口:“我曾看过一些关于法律方面的书,记得刑法里有种说法叫作‘未必故意’,是指人在明知自己的行为或许会危害他人,却希望并放任这一结果发生的心态。” 刘嫂惊呼一声:“您是说……” “嗯,即使失败了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但如果死了就达到目的了。”夏米望着她,“我想,伯父头疼的毛病应该不是偶然。” “那会是谁?难道”刘嫂蓦地捂住嘴,说到半截的话戛然而止。 病房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第九章 最后的战场,迟来的真相 “**是一切坏事的根源,心因不足而易贪,贪而欲,欲无止而终毁。”萧辰泽一字一句地念出来,“记得吗秦姨,小时候您不停地让我背诵这句话,您不让我有**,不让我有丝毫的野心,就是怕有今天。” 1 “确实是中毒吗?”萧辰泽脸色凝重。 罗副院长点了点头:“是的,药物中毒,疑似铅中毒。老实说,这种毒我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毒品成分中提炼出来的。” “铅中毒?”萧辰泽皱眉。 “嗯,患者所处的环境中有铅经食物和呼吸途径进入人体,引起消化、神经、呼吸和免疫系统慢性的毒性影响,严重时可能导致患者短时间内失明或是神志不清。”罗海顿了顿,一脸严肃地看着萧辰泽,“好在你父亲中毒时间还不太长,但若放任下去,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萧辰泽面上平静,胸中的愤怒却几乎破膛而出,他慢慢地握紧拳头,心中冷笑:又是毒,还真玩不出新花样来! 罗海见他神色莫测,提醒道:“虽然这种毒不会直接致命,但会破坏人体内的部分神经系统,所以你父亲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辰泽,你应该马上报警。” “不,舅舅。”萧辰泽出声阻止,“您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辰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罗海牢牢地盯住他,“你必须告诉我!竟然有人想取你父亲的性命,这太可怕了!对他下毒的一定是很亲密的人,熟悉他的生活习惯,知道他每天喝什么茶,吃哪些保健药品,甚至平时使用的日用品,都有可能是毒源!” “我明白。”萧辰泽眼里泛起锐利而危险的光,“我不会放过那个人。” 罗海担忧地看着他:“辰泽……” “舅舅,”萧辰泽转向他,“为什么我父亲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罗海叹息:“可能也是这毒素的危害之一,你父亲毕竟是60多岁的人了,虽然安全气囊将他保护得比较好,但头部仍是受到冲击,身体也有多处骨折,还需要做更全面的检查才行。” “请您多费心了!”萧辰泽弯下身子,朝罗海深深鞠躬,“我父亲拜托您了,舅舅。” 罗海忙扶起他:“傻孩子,说什么呢,你已经没了母亲,我不会让你连父亲也失去,相信我!” “谢谢。”萧辰泽深深地看着他,“舅舅,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秦姨,父亲住院并已查出中毒的事,一个字也不能泄露。” 罗海微微惊诧:“你是不是怀疑” 萧辰泽冷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会调查清楚。父亲住院这段时间,可能会使用到的一切生活用品,包括贴身护工都请您严格把关,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某些人最有机可乘的时候。” “当然,人在我这儿你就放心吧。”罗海犹豫一瞬,还是说道,“但就算停止服毒,这种毒素对你父亲造成的某些神经组织的破坏还是会延续一段时间。据我分析,这种毒的初发症状是头痛,偶尔的视觉模糊。接下来还可能有耳鸣、幻听、短暂性失明,甚至出现言行失控和产生幻觉之类的症状。” 萧辰泽倒吸一口凉气:“无法避免吗?比如接受治疗,或者服药?” 罗海摇摇头:“辰泽,关于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我所能做到的只是分析毒素的危害性,如果我有本事在不知毒源的状况下为患者治疗,那我早就为你解了毒。” “我看得出来,对于你父亲中毒这件事你已经有了些线索,你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查出给他下毒的是什么人,用的什么药,这是唯一的办法!” 萧辰泽没有作声,似在思考。 “辰泽,你体内的毒也是一样,你躲得过一时,防不了一世。你要知道,如果有人想趁你们神志不清时害你们,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甚至,可以轻松地逃过法律责任!” 萧辰泽终于点头,坚定地看向罗海:“给我一周时间,我会找出毒源,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萧辰泽看望了仍在病房昏迷不醒的萧天成,来到走廊的尽头,拨通了andy的电话。 “辰泽,怎么样?老爷子还好吗?” “不太好。” “……什么原因?” “中毒。” “又是中毒!” “对。” “浑蛋!” “剑飞。” “怎么?” “我想,我们的计划需要提前了。” “呵,我早就猜到。秦曼这些天已经开始有所动作,试图拉拢几个股东。” “萧云逸那边呢?” “那傻小子还什么都不知道。” 萧辰泽微微一笑:“那么,是时候让他看清楚自己母亲的真面目了。” 翌日,市里几大权威报刊同时爆出海湾集团董事长萧天成遭遇车祸并深度昏迷的消息,具体刊登了车祸发生的现场照片,处理事故的交警采访,这一新闻自然引来了同行业及民众的高度关注,如同核弹般威力又措手不及的打击令整个海湾集团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公司的股票从当日一开盘几乎一直跌到收盘。 萧云逸一边忙着召集公司内部高层商量对策,召开记者招待会对外辟谣。一边试图与分明身在欧洲的萧天成取得联系,对方的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 “怎么会这样?父亲不是去欧洲看望朋友吗?昨天还发了邮件给我,表示一切都好!”萧云逸焦急地向秦曼求证,“父亲和您联系过吗?他的手机一直没有信号,我想我们得去见见那位所谓事故现场的交警。虽然刊登的那些照片里并没有父亲的正面,完全可以作假,但我还是得去确认一下!” 秦曼沉吟,平日一双温和的眼眸如今忽明忽暗:“不,当务之急并不是去找出事情真相,那就中了敌人的诡计。”她抬眼看向萧云逸,试着安抚他紧张的情绪,“越是现在,越不能乱,云逸,发生这样的事,海湾股票大跌,而敌人怕就是等的这个时机。” 秦曼将目光投远,忽然神色骤变:“云逸,今天是不是有人在二级市场大量低价购入我们的股票!?” 萧云逸怔住:“这……”他一天都在为谣传的事忙碌不停,根本无暇关注其他。 “糟了!”秦曼起急,一阵晕眩。 “您没事吧?”萧云逸忙扶住她,“会是谁呢?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秦曼微微地眯着眼:“还能有谁?你不是已经猜到!” 萧云逸不再做声,一脸凝重。 andy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他要找的人,即使在这样紧张的时刻,萧辰泽身上也看不到丝毫慌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变得这样沉稳而……冷漠。 萧辰泽正在与两个操盘手交谈,他的穿着十分简单,却让人难以移开眼。他不仅俊朗,而有着非凡的气质,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烟,袅袅的烟雾使他的神情有些迷离。 “剑飞?”萧辰泽看到andy,朝他笑了一下,将烟头掐灭,示意他在自己的对面坐下,“都拿来了吗?” andy坐下,长呼出一口气:“剩下的全都拿来了!”说着将一个件袋递过去,“三亿美金,加上之前的四亿,就是我们这些年的全部家当了!” 萧辰泽点点头,打开件袋确认:“辛苦了。” andy略微沉吟:“现在海湾的股价怎么样?如果是平时,我们这点儿钱可做不了什么。” 萧辰泽勾起嘴角:“可它现在跌得很惨不是吗?这点儿钱就能做不少事了。” andy苦笑:“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你有一天会亲手打压海湾,不心疼吗?这可是你外公和父亲的毕生心血啊。” 萧辰泽微叹:“想要重新活过来,总得痛一次。” “现在收了多少?” “百分之六。”萧辰泽面色微沉,“秦曼很警觉,只是第一天措手不及才稍微松懈,后来几天立即对我们进行截堵。” andy并不意外:“海湾这些年在萧云逸手里,不知被人打过多少次主意,亏了秦曼在背后当军师。若是随便谁打击一下,就能从市场上收走控制海湾的股票,那你爸也不至于这样信任他,你能从他们母子手里抢到百分之六已经很不错了。” 萧辰泽微微蹙眉:“百分之六,加上你手里的百分之十二,外公手里的百分之二十,也才百分之三十八,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andy笑了笑:“别的股东我不敢说,但王启东肯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手里还有百分之二的股份。” “这个人靠得住吗?” “靠得住,我认识他很多年了,生意上帮过他不少。况且他与秦曼毫无交情,连秦曼去找过他的事也立刻转告了我。” 萧辰泽点点头:“那么,就是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没错。”andy挑眉,“根据之前得来的情报看,秦曼手里的股票应该不会超过我们。” “得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andy宽慰他:“放轻松,人生不就是一场赌局?” 萧辰泽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他冲操盘手道:“继续扫盘。” “糟了!股价在被人恶意抬高!”操盘手急呼。 “什么?”萧辰泽立刻站起来。 “涨了多少?”andy也围到了电脑旁。 操盘手的前额已沁出细汗,他艰难道:“三倍!” “什么?这怎么可能!?”andy看向萧辰泽,“肯定是陷阱!秦曼那只老狐狸!” 萧辰泽沉吟一瞬,决定道:“继续扫。” “等等!”andy阻止操盘手,瞪住萧辰泽,“这是陷阱你看不出来吗?我们的股票已经足够,不需要再扫了!” 萧辰泽示意操盘手继续:“要尽最大努力,才能做到足够安全。” andy瞪着他,半晌终于妥协:“好吧,反正是你的公司,你说了算。不过辰泽……”andy面露担忧,“你别把自己绷得太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已经尽力,这么多年来卧薪尝胆,你吃的苦头也快赶上勾践了。” 萧辰泽苦笑,看着andy:“你觉得我狠心吗?为了达到目的,对外公布父亲的消息,这等于是咒他。我料想秦曼一定猜不到我会这么做,可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措手不及。但我还真是……够大逆不道的。” “别这么说,你做这一切的目的不正是为了保护萧叔叔吗?何况林肯也说过,只要一个目的是正当而必须做的,那么达到这个目的的必要手段也是正当而必须采取的。伯父吉人自有天相,很快会好起来的!” 萧辰泽欣慰道:“剑飞,谢谢你,这些年一直肯帮我。” “唉,别来煽情啊,我可受不了。”andy缩了缩脖子,“咱俩从小就同班,俗称竹马竹马,兄弟感情不来假的!” “我的积蓄就不说了,好歹是自己家业,可你将全部家当都压在了我的身上,真的不担心吗?”萧辰泽笑问。 andy故作轻松:“我也不是没好处,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呢!再说了,就算功亏一篑,还有你这副好皮相,还怕养不活咱俩呀?” 萧辰泽微笑,缓慢而坚定地保证:“放心,我们只会赢。” andy的眼神也变得认真,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是夜,萧辰泽回到南华苑,停好车后进屋。不出所料,秦曼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他。 “秦姨。”萧辰泽招呼。 秦曼笑一下:“辰泽,感谢你还肯叫我一声秦姨,但我实在受不起。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老骨头已经不是年轻人的对手了。” 萧辰泽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您说的哪里话?尊老爱幼是应该的,人年纪大了就要好好享福,还操什么心呢?” 秦曼慢慢收起笑意:“辰泽,你老实告诉我。因为你母亲,这些年你都恨着我吗?” 萧辰泽摇头,“我母亲去世不是您造成的,她在世时父亲待她很好,母亲是在幸福中离开的。” “你能这样想,我感到很欣慰。” “我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我有底线,我需要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我失去了母亲,但不能连父亲也失去。您说对吗?” “辰泽,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秦曼起身,坐到萧辰泽的身边,“我照顾你长大,把你当亲生子看待,从来不曾偏袒云逸,如果你从头到尾都在怀疑我、记恨我,那我真是太伤心了!” 萧辰泽转头望着她,忽然问:“云逸呢?” 秦曼微愣,答道:“他有些事处理,会晚点儿回来。”顿了顿,接着说,“最近他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你应该是很清楚的。” “他没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有意安排的吧。”萧辰泽看着她,“这么多年了,秦姨,我在戏里演了五年,您在戏外演了五年,咱们都累了,就别演了吧?” 秦曼忽然笑了笑:“你父亲在哪儿?” “医院。” “真的昏迷不醒?” “您下的毒,怎么还问我?” 秦曼的神情变得疏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辰泽轻笑:“别紧张,没录音。” “你把你父亲藏起来,宣布病重,接着拼命打压海湾,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辰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萧辰泽微微色变,脑中又开始回响那句话。 “**是一切坏事的根源,心因不足而易贪,贪而欲,欲无止而终毁。”萧辰泽一字一句地念出来,“记得吗秦姨,小时候您不停地让我背诵这句话,您不让我有**,不让我有丝毫的野心,就是怕有今天。” 秦曼望着他:“世事难料。” “你成功了,这句话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奢求别人的给予,不接受任何的不确定性,我只靠自己,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私欲,而是给你应有的惩罚。我知道你不信报应,所以我要让你看见。” 秦曼笑出声:“惩罚?辰泽,你贼喊捉贼的功夫练得好啊!” “没有您偷鸡摸狗的功夫这么深。” 秦曼止住笑,萧辰泽喊道:“仁叔,您一直躲在厨房不闷得慌?” 秦曼脸色一白,又迅速恢复。 “奇怪了,何必躲着?你们把佣人和云逸支开,不就是来跟我摊牌的吗?”萧辰泽看着她。 秦曼往厨房的方向望一眼:“阿仁你过来,辰泽的本事倒是只有天成看出来了,你之前不信,现在领教了吧。” 董仁从厨房里走出来,面上毫无赧意:“大少爷果然不同凡响,怪我小看了你。” “现在还不晚,明天的股东大会才是决定胜负的时刻。”萧辰泽站起身,“我今天来,只是和两位打个招呼,15岁那件事我可以不计较,但这场仗我必须赢,为了我父亲,那个你们联手欺骗了十几年的亲人。” “辰泽,你该不会以为那次绑架和我们有关吧?”董仁一脸讶异。 萧辰泽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瑞士mado九十年代末出品的帝星系列,因为是限量款少有人戴,那年父亲买了一块,后来听说送了人。不巧的是,绑匪其中一人却佩戴着它。” 董仁大笑:“就因为这个?你断定我是那个人?” “那时我被遮住双眼,只能听到两人的声音,他们轮流给我喂饭。有一次却例外,喂我的人一声不响,他不是那两人中的一个。我猜想这人不是哑巴,就是害怕我听见他的声音,于是故意打翻了饭碗,那人果然不出声,狠狠地给我一耳光。”萧辰泽说到这儿,深深地望着董仁,“那人的手表形状奇特,突出的花饰刮伤了我的脸,当年有那种外形的手表只有mado。” “那又怎么样?难道只有我能带mado吗?”董仁反驳。 “那款手表因为限量,每卖出一只就配有一张id卡。我曾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查询那些名单,在排除所有可能性后却只找到父亲的名字。仁叔,你能想象我当时有多震惊吗?” 萧辰泽继续说:“当警察击毙两名绑匪,并问我是否还有其他人时,我说了没有。如果不是警察来得突然,绑匪慌乱中只来得及给我注射一半毒剂,我想我早已不在世上了。” 董仁沉默,与秦曼对视一眼。 秦曼上前几步:“辰泽,既然你已认定我和阿仁是加害你和天成的凶手,那我们说什么也没用了,既然如此,明天公司见吧。” 萧辰泽转身:“愿您睡个好觉,这可能是最后的安稳了。” 2 海湾集团的股东大会还没对外公布,几乎所有媒体都已经知道了今天海湾会有大地震发生。一大早便有无数记者堵在门口,看着一辆接一辆的豪车驶进集团大楼的停车场。 萧辰泽的银灰色slr出现时,更是引起了记者们一阵热拍的**。 董仁拨开窗帘,从大楼高层的落地窗往下望:“这么大排场,仗还没打呢,就急着宣告胜利,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秦曼合上件夹,靠在椅背上:“这小子花样多,不要小瞧他,这么多年来卧薪尝胆,他可比他那个爸难对付。” “他再怎么厉害也是个毛头小子,海湾的内幕能知道多少?我在公司这么多年可不是摆设,放心吧,这次大会我们万无一失。” 秦曼点头:“全靠你了!” 董仁走到她的身边,轻搂她的肩:“咱俩还用得着说客套话?” 秦曼微笑,柔顺地偎进他的怀里。 萧辰泽摘下墨镜,难得地配合记者拍照,甚至友好地回答了几个尖锐的问题。 “请问萧先生,您这一次是要借着股东大会抢夺海湾集团的决策权吗?” “您认为您跟萧云逸有什么不同?你们兄弟感情是否已经破裂?萧董事长目前情况如何?能谈一谈吗?” 萧辰泽露出微笑:“海湾是我外公和父亲的心血,我原本就是指定的继承人,我和云逸关系很好,各位不必担心。至于我父亲,他还在病房修养,相信很快就能出院,感谢各位的关心。” “您接手海湾以后还会继续拍戏吗?或是退出娱乐圈?” 萧辰泽戴上墨镜,勾起嘴角:“你猜呢。” 不等记者继续提问,萧辰泽便在保安的护送下进入了集团大楼。 来到会议室,几乎全部股东都已落座,秦曼坐在主席的位置上。 萧辰泽向她点头示意,在她左侧的位置坐下,他的对面便是一脸复杂的萧云逸。 “阿仁,还有谁没到吗?”秦曼问道。 董仁毕恭毕敬地起身:“夫人,就差史老先生和曹先生没到了。”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便被推开,andy搀扶着史东江出现在门口。 萧辰泽起身迎上去:“外公,大老远赶来辛苦您了!” 史东江满面笑意,来到席位坐下:“不辛苦,今天是我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辰泽,海湾是我创立的,你是唯一的继承人,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 几位资深股东都纷纷起身与史东江问候。 秦曼不语,保持着微笑,再次向董仁确认:“现在就是曹先生没到了,我们的会议……” “谁说的?”andy打断她的话,似笑非笑道:“秦夫人,这么多年了您还不知道我的真名吗?鄙姓曹,名剑飞,正是您口中的曹先生。” 秦曼并无意外,伏在桌上的右手轻敲了敲:“那好,人都到齐了,会议可以开始了。” 董仁与秦曼对视一眼,便站起身:“感谢各位百忙中来参加海湾集团的股东大会,萧董事长因身体原因,已无法继续担任董事会主席的职务。他生病前曾写下一封股权转让书,将其名下所有股份交给秦曼女士全权处理。” 董仁说着从件袋里取出授权书:“这是由韦德律师事务所公证过的授权书原件,各位手边有此授权书的复本,请过目。” 史东江看也不看便将复本甩到会议桌中间:“这种东西真伪难辨,现在天成昏迷不醒,你怎么说都可以!他亲口向我许诺过,海湾只会传给辰泽,所以这授权书大可不必看!” “您别动怒啊。”秦曼微笑,“人的想法是时刻都在变的,您不信这授权书是真的,那也得有证据才是。” 史东江身子往后靠,点燃一支烟,挑了挑眉道:“这海湾集团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我打天下的时候你在哪儿?别以为天成现在醒不来你就能称霸王,有我在,休想!” 秦曼不理会,对大家宣传:“萧天成拥有海湾集团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是最大股东,拥有集团的决策权。两年来,一直是萧云逸在接手海湾的整体运营工作,各位股东也都与他相处融洽。今天,海湾遇到了困难,希望各位在这个关键时刻能够继续信任萧云逸,信任我,这也是天成的愿望。” 史东江冷笑:“不用废话一堆了,大家都节省一点儿时间,早一点儿投票早一点儿散场!” 秦曼微笑,忽然转向一直沉默的萧辰泽:“你期待已久的时间到了,那么就请亮出筹码吧。” 萧辰泽顿了顿,望向股东们:“各位都清楚,海湾是由我外公史东江先生创立,后被父亲萧天成先生掌管至今,一直以来,我从未参与集团的内部事务。我知道大家都对我没有信心,认为我是个纨绔子,干不了正事。有一部叫做《蝙蝠侠》的电影不知各位是否看过,他一直在生活中扮演着花花公子,他在外表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所作所为才决定了他是谁。” 萧辰泽笑笑:“或许各位现在还不能明白,但以后我会向各位证明,你们的选择是明智的。”他将手中的件袋打开,“我手中持有史东江先生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及曹剑飞先生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加上前几天在市场上扫到的百分之六,一共是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 秦曼双手抱臂:“看来我们势均力敌,那么就请各位股东选择投票了。” 股东们面面相觑,一位最年长者首先表态:“我是看着海湾逐渐壮大的,史先生在位时便将海湾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我的钱不知翻了多少倍,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所以我选择相信他,支持他。” andy向王启东使眼色,那边立刻会意:“我虽然持有的股份不多,但仍有自己的判断,虎父无犬子,我相信正统继承人的萧辰泽更能将海湾打理好。” 股东们见状,纷纷点头,正欲表态,便被秦曼的发言打断。 “还请在座的各位考虑清楚,这可不是个随随便便的小决定。”秦曼毫不慌乱,一副胸有成竹之态。 会议场上突然电话声此起彼落,每个接过电话的股东脸色都突然变得难看。萧辰泽扫一眼他们,自己的电话也响了,他看一眼气定神闲的秦曼,接起来。 “萧先生,我是操盘手小李,刚才有人找到我家,威胁我的家人!对不起萧先生,您的生意我做不了了!” 萧辰泽挂断电话,扫视一眼在座的其他董事,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把头低下去,他不由得眉心跳动了一下。 秦曼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传递给董仁一个感谢的眼神。 史东江啪的一声拍向桌面,给股东们打气,“各位不必怕她!我虽然老了,但对付这么个卑鄙的女人还绰绰有余!” 股东们面露难色,都不答腔。 秦曼笑了笑:“老爷子,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强取豪夺的可是你们,怎么能说我卑鄙呢?我不过是为天成看好他的产业罢了。” “你倒会使这些龌龊手段!”andy咬牙切齿。 秦曼不理会,对萧辰泽道:“我知道你的底牌,不就是后来用天价扫到的百分之二吗?不过很可惜,你的操盘手临时倒戈了。你以为这些人坐在这里,凭着你外公那点儿老脸,他们的股票就是你的吗?辰泽,你也太高估他了。” 萧辰泽微微地垂着头,看不出表情。 “我想,已经不需要举手表决了!”秦曼摊开手,“我没猜错的话,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是持中立态度,而我手里的股票是百分之四十,萧辰泽只有百分之三十八,胜负昭然。” “你没资格坐这个位置!”史东江激动地起身。 秦曼耸肩:“您搞错了,坐这个位置的不是我,是萧云逸,天成指定的海湾继承人。” “他不过是你的傀儡!你滥用职权,以权谋私,陷公司于前所未有的绝境,你和他都不配坐这个位置!” 萧云逸从会议开始便一言不发,如今被史东江如此指控也不作声,只是若有所思般地低着头。 “您不要太过分!我敬您是老人,可别给脸不要脸!”秦曼一双眼狠狠与史东江对视,“您退位已经几十年!萧辰泽更是从来不曾参与海湾集团的内政,谁都知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让他来掌管海湾等于是将海湾推向火坑,我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别再做梦了!” 史东江双手按在桌上,微微颤抖,他几乎要用全身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不将面前所有的东西都砸向面前的女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他们不是做梦。”有人走进来。 秦曼转头去看,惊讶地发现来人竟是林妙然!她穿一身正式的黑色套装站在门口,扬了扬手中的资料夹道:“我这里还有百分之三的股权,用来支持萧辰泽。” “不可能!”秦曼站起身,眼角猛烈地抽搐了一下。 萧云逸终于有了反应,他惊讶地看着林妙然,却欲言又止。 “我父亲拥有海湾百分之三的股份,今年生日时他将这笔股票送给了我,而我刚刚已经将它过户到萧辰泽的名下。”林妙然慢慢走进来,“我知道秦姨一定很奇怪,林家怎么会有海湾的股票。其实这些股票一直是以戴宇的身份持有的,我算是他的老板。” 股东之一的戴宇起身,向林妙然微微鞠躬。 林妙然来到萧辰泽的身边,深深地看着他:“我说过,总有一天我能帮到你。” 萧辰泽望着她,不发一语。 林妙然微笑,转头对秦曼道:“秦姨,很抱歉,我已经知道了您对辰泽的所作所为,您是拆散我们的罪魁祸首,您搞砸了我的初恋,所以我不能原谅您。”她将手中的资料夹推到秦曼的面前,“加上我手里的百分之三,萧辰泽就拥有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权,他已是最大的股东,海湾集团的决策人。” 秦曼苍白着脸,慌张地去看董仁。后者也是一脸铁青,半晌不出声。 秦曼怨恨的目光落在萧辰泽的脸上:“你以为你赢了?还早着呢,我不会让你就这么得逞!” 萧辰泽平静地看着她:“秦姨,您赢不了我的。因为,**是一切坏事的根源,心因不足而易贪,贪而欲,欲无止而终毁……您怎能忘?” 秦曼惊讶地瞪视着萧辰泽,他是什么时候成长起来的?他曾是那么弱小,弱小到让人根本没法重视,甚至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儿置他于死地!每一次,秦曼都觉得这个孩子再也不可能造成威胁了,可每一次他又会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一次比一次狡猾,一次比一次让人猜不透。她怎么到现在才看明白,萧辰泽从来没有放弃过反抗? “至于你,仁叔。”萧辰泽锐利的目光盯住董仁,“恐怕不仅仅是滚出海湾那么简单,你对父亲的所作所为我无法原谅,咱们只能法庭见了。” “好,你好样的!”董仁狞笑一下,烟头忽然烫到了他的手,他狠狠地掐灭烟头,起身夺门而出。 秦曼瘫坐在椅背上,疲态尽显:“是我的错,我低估了你。”她看向萧云逸,“云逸,对不起,我没能帮你守住海湾。” “妈!”萧云逸握住秦曼的手,“没关系,海湾原本就不是我的,您的心意我明白,但您这么做……”他再说不下去了,深深地低着头。 林妙然看着萧云逸,终于于心不忍:“云逸,很抱歉,我……” “不必说了。”萧云逸扶起秦曼,往门口的方向走。 “云逸。”萧辰泽叫住他,“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海湾永远有你的一份。” 萧云逸没有回头,他径直地走出了会议室。 3 “已经两天了!秦曼那边还没有动静,她会不会根本没打算来找你?”andy眉头紧锁,起身来回走动几步。 萧辰泽没出声,而是给他倒了一杯水。 andy抬眼瞪着他:“你怎么都不着急?伯父已经昏迷五天了,再查不出毒源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认为我不着急?”萧辰泽将水杯放下,走至窗边,“干着急是没用的,反而会影响判断力,做出错误的决定。” “哎,时间不等人啊!”andy端起杯子迅速地喝了一口,他一脸的浮躁。 “剑飞,这些年来我很感谢你。”萧辰泽走过来,“其实我没那么勇敢,无所畏惧。是因为有你长久的支持,我才能孤注一掷。” andy总算笑了笑:“好在结果是好的,我也因此大赚了一笔,值了!” 萧辰泽微笑,向友人张开手臂:“谢谢你!” 拥抱过后,萧辰泽正色道:“他来了。” andy意外:“谁?” “我们等的人。”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便被推开,来人正是萧云逸。 andy回头看了一眼,便对萧辰泽说:“你忙吧,我先走了。” 萧辰泽点头,送andy离开,合上门后问萧云逸:“你怎么过来了?” 萧云逸微微蹙眉:“爸怎么样了?” 萧辰泽不答,在沙发上坐下,示意萧云逸也坐。 “我问你话呢!”萧云逸语气有些不耐。 “少安毋躁,爸暂时没事,你不必担心。”萧辰泽顿了顿,继续道,“只是,一直查不出病因,再拖下去不容乐观。” 萧云逸沉默一瞬,抬眼看着他:“我知道原因。” “是吗?”萧辰泽走近他,“到底怎么回事?” 萧云逸面有犹豫,转开视线:“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也可以让爸早日康复,但你必须……你能不能” “可以!”萧辰泽打断他,“我可以不追究任何人的任何责任,只要爸能好起来。” 萧云逸看着他,片刻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对折几次的纸条展开,递给萧辰泽:“这是一种慢性毒剂的成分,爸昏迷不醒,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萧辰泽迅速地接过纸条来看,问道:“成分准确吗?” 萧云逸顿了顿:“我不敢百分百肯定,但应该没错。” “秦姨并不知道你来找我的事吧。”萧辰泽深深地看他,“这是她最后的王牌,按常理我们应该进行一次利益交换。” “没什么利益交换!你赶快去医院吧。”萧云逸转身要走,萧辰泽拦住他。 “云逸,做这一切我不是针对你。我说过海湾永远有你的一份,这是真心话!” 萧云逸转身面对他:“做不成海湾的继承人我是有些情绪,但我也早就做好帮你打理海湾的准备!我没想到的是,你,还有我妈,居然都处心积虑地算计着自己最亲的人!你们不惜伤害深爱你们的人得到现在的结果,真赢了吗?开心了吗?” 萧辰泽知道他意有所指,无法反驳,只说:“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拯救爸,你放心。” 萧云逸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罗副院长得到毒剂成分后,连夜组织专家配制出解毒剂,为萧天成输液。通过一系列身体检查,总算确认了解毒剂的准确性。 “辰泽,我建议你也做一次检查,根据我的判断你和天成体内很可能是同一种毒,只是你的剂量一次注射过猛,而天成则是日复一日缓慢地摄取,因此你们的病症表现不同,却有一些微妙的共性。” 萧辰泽微微沉吟:“我的身体没有大碍,主要是爸,他不能有事。” “天成的状况已经好转,控制得比较稳定,随时都可能醒过来。”罗海轻按住萧辰泽的肩,“你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听我的,去做个检查!” 萧辰泽笑笑:“知道了。” 果不其然,萧辰泽体内的毒素与萧天成属同一类型,他因中毒时间太久,多年来已代谢掉部分毒素,身体对解毒剂的反应良好,无丝毫排斥。而萧天成也在输液后的第三天醒了过来。 萧辰泽从公司赶到病房时萧天成已醒来一段时间,他在门外听到一阵低咳声传来,连忙推开房门。萧天成正斜倚在床头,脸上透出虚弱的白,望向萧辰泽的双眼泛出几分柔和。 “爸。”萧辰泽轻唤一声。 萧天成微微地点头,病房内的电视里正播报着新闻,主持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海湾集团内斗的真相。 “您感觉怎么样?”萧辰泽用眼神示意特护关掉电视,他走至床边坐下,伸出手握住萧天成,却在触及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时微微一怔,曾经健壮有力的手却在短短几天内迅速消瘦,萧辰泽的心头一酸。 护士刚过去关了电视,萧天成便说:“你先出去吧,辰泽陪着我就好。” 护士闻言退出房间,萧辰泽握紧萧天成的手,低声道:“爸,您瘦了。” 许是看出了萧辰泽的伤感,萧天成轻笑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我被社会吹嘘成再伟大的企业家,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谁都逃不过生老病死。” “您瞎说什么啊。”萧辰泽打断他,“您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清除,现在身体好得很,随时可以出院!” 萧天成微叹口气,这一声叹为他添了几分苍老:“出不出院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个家是散了,我和你秦姨结婚这么多年,却没想到……”他再说不下去,似有哽咽。 “您不必伤心,也不值得伤心,以后我会陪着您,也会尽心经营海湾。至于秦姨和董仁,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听了萧辰泽的话,萧天成忽然猛咳一阵,原本苍白的脸迅速涨得通红,萧辰泽忍不住心惊。 “我去找医生!” 他正要起身,手腕却被萧天成牢牢地握住,“不用,你先听我说!辰泽,我知道你恨秦曼,我也恨她,不能原谅她,特别是知道她曾那样伤害过你!可是辰泽,我老了,大概是有些老糊涂了,居然……还是想要原谅她。” 萧辰泽神色微沉:“原谅?” “当年,我没照顾好你母亲;后来,我又没能照顾好你;我劳碌一生,却连最重要的亲人都照顾不好。我常忽略你们的感受,没护得你们周全,秦曼确实错了,我也恨她的背叛,但我却更恨自己的失败。”萧天成闭上眼,长叹一声,“恨一个人是需要精力和耐性的,我已经累了,秦曼心机算尽却功亏一篑,这已经是最大的惩罚。辰泽,我希望你能放下仇恨,不再去追究,放过自己才能快乐起来。” 萧辰泽看着父亲,沉默不语。 “这么多年我还看得明白,云逸是个好孩子,这些事他并不知情,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们兄弟反目,那我到死都无法瞑目……” “您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他,他是我弟弟,这一点我不会忘记。您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一些事再回来。”萧辰泽说完起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萧天成望着萧辰泽一步步从晨光中离开的背影,眼底晃过一丝淡然的笑意。自己到底没有看错,萧辰泽是可以独当一面掌管海湾的人。思及海湾内部,萧天成眼中又透出一抹担忧。他这一住院,自然有人开始蠢蠢欲动,萧辰泽单枪匹马能不能降伏那些不安因素?一朝天子一朝臣,海湾到了萧辰泽的手里,又会是一场风云变幻吧? 萧辰泽致电给萧云逸,告诉他父亲醒来的消息,却听到彼端有些奇怪的异动。 “你在做什么?” “……整理行李。” “……” “我和妈今天就会搬出去。” 萧辰泽沉吟:“其实,你们不必这样,爸已经” “没用的。”萧云逸打断他,“你应该知道,我妈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她不可能还跟你和爸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秦姨知道你给我那东西了?” 彼端沉默。 “等我一会儿。” 萧辰泽挂断电话,便驱车前往南华苑。 到达前院时,已有搬家公司的人在往外搬着大件行李,秦曼坐在自己的车里,不愿与萧辰泽打照面。他脚步微顿,直接进入客厅,看到正对工人说话的萧云逸。 萧云逸也看到他,走过来说:“很快就搬完,我们只带走该拿的行李。” “为什么这么突然。”萧辰泽望着他,其实已知道原因,昨晚秦曼还一副筹码在手的模样等着他主动找她,怕是不知解毒剂早已配成。 萧云逸不语,微微地错开眼:“迟早要搬的。” “你的脸怎么了?”萧辰泽蹙眉,注意到萧云逸左脸上的指痕,刚伸出手便被他挥开。 “不必装作一副关心我的模样,这些年来我们面上和气,心里怕早看对方不顺眼了。”萧云逸冷笑,“我把那东西给你是为了爸,不是帮你,你不要误会。” “是秦姨打的吧。”萧辰泽顿了顿,“你们本可以谈些条件,你知道我会答应的。” “条件?”萧云逸瞪着他,“你觉得我会用爸的安危去跟你交换利益?如果我那么做了,和你,和妈,又有什么区别?!” 萧辰泽没立刻作声,他从口袋里取出香烟,递向萧云逸,对方不接,他便自顾自地点燃一支,吐出烟雾后道:“云逸,我很羡慕你,这些年来你成长得很好,你有一颗善良正直的心,很努力,也很辛苦,才有今天的成绩。却因为我,瞬间化为泡影,你记恨我,厌恶我,我都可以接受,但我也希望你明白,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我的兄弟。” 萧云逸深吸一口气,良久才开口:“我妈之前那些所作所为,我代她向你道歉,那些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还像个傻瓜一样认为你不学无术,自暴自弃。这些年你和妈都掩饰得很辛苦,暗战了这么久,也该累了。辰泽,无论如何你现在成功了,达到目的了,希望你能高抬贵手,不再和她计较,这也是我把那东西交给你时,你对我保证过的。” “放心吧,这也是爸的意思。他刚醒过来,身体恢复得很好。” “那就好。”萧云逸松了口气。 “不去医院看看吗?” “……以后吧,我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他。” 萧辰泽点点头,再次说道:“我刚接手海湾,很多事并不熟悉,希望你想通后能回来帮我。” 萧云逸不答,而是转问:“有一个人,你该感谢吧?” 萧辰泽看着他。 “妙然啊,你骗她这么久,设下这么一个局,总算在最后关头成功获利,难道不该感谢她吗?” “什么意思?”萧辰泽凝视着他。 “什么意思?”萧云逸冷冷地望着他,“既然你装傻,那我就说得清楚点,妙然脖子上那条项链是从你那儿得来的吧?她说那是她出国前还给你的戒指,你一直佩戴至今。可我却记得你并没有这个习惯,是在她回国前的三个月左右你才戴了这么条项链,而上面的戒指也是新定做的,并不是原来那枚,我说得对吗?” 萧辰泽不语。 萧云逸见状提高声调:“妙然那么爱你,你却这样利用她!你早就知道她手里有海湾百分之三的股份,你从一开始就是看上那些股票!” 萧辰泽将目光投远,表情淡然:“戒指是新的,我也的确有意那么做。虽然在我的计划中没有妙然那百分之三的股票我也能赢,但有了就万无一失。”他笑了笑,“果然,在最后关头秦姨将了我一军,若不是妙然,我就输了。” “你总算承认了。”萧云逸缓缓地问道,“你刻意造成假象,让她对你念念不忘,却暧昧不表态,就为能全身而退吧?如此算计,你真的爱过她吗?” “曾经爱过。” “那现在呢?你爱的是谁?别告诉我是夏米!她昨天出院了,你早就把她忘到脑后了吧,弃子而已,何足你挂心?”萧云逸冷笑,“在你不择手段利用一切的时候,你已经失去爱人的能力了。” 萧辰泽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 话音刚落,便有脚步声自楼上传来,林妙然着黑色及膝长裙,一头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精致的五官配上小麦般凝脂的皮肤,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她此刻泪眼蒙,一脸倔强的坚强,看上去令人心痛。 萧云逸见萧辰泽面露惊讶,心中有些快意,见妙然心碎又有些不忍,干脆转身离开,将时间留给他们。 “都是真的吗?”林妙然哑声问。 萧辰泽垂眼不语。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妙然捂住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原来不是这样的!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无情、冷血!为了达到目的,你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吗?利用我,利用夏米,甚至利用你的父亲?!” 萧辰泽抬眼看着她,面无表情。 林妙然慢慢地摇头,后退:“我不认识这样的你,你不是萧辰泽,你不是那个我爱的萧辰泽!你早就变了!” “是,我变了,当你身在我的处境,你也会变的。” “借口!”林妙然忍无可忍地上前挥出一记耳光,又像是被自己的举动吓到,她呆呆地看着萧辰泽,最后哭出声来,“你这个骗子,我不会原谅你……” “那就不要原谅我。”萧辰泽微微地倾斜着脸,下垂的手缓慢握拳,没有丝毫道歉或上前安慰的意思。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这次是夏米。 她眼神复杂地看一眼萧辰泽,便蹲下身扶住了林妙然。 “原来你也在,人都到齐了。”萧辰泽平淡地开口。 萧云逸听到哭声,再次走进来,与夏米一同扶住伤心欲绝的林妙然。 “夏米昨天出院,还是我去接的她,你应该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位生病住院的妻子吧!”萧云逸讽刺。 萧辰泽望着夏米:“身体还好吗?” 夏米点点头,转开了视线。 “等你身体养好,哪天有空了,就和andy联系,我们去办离婚手续。”萧辰泽顿了顿,再道,“说好的那些,我会近日打到你的账上。至于恢复工作的事,我会及时与你部门的领导沟通。” 夏米再次看着他,面前的男人拥有令女人心旷神怡的脸,难以企及的智慧,甚至令人甘愿臣服的魅力,但这一切都是把双刃剑,让爱上他的人深陷其中,无可自拔,傻傻地赔掉一切,却换不回他半张感动的眉目。 “好。”夏米回答,静静地看着他。 萧辰泽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和十几年前一样,这间屋子再次只属于你和父亲。我和妈怎么来的,现在就怎么离开,恭喜你大获全胜。”萧云逸扶住林妙然往外走,与他擦肩而过时低声说,“希望你是真的感到快乐。” 林妙然忽然停下,强忍泪水竭力使自己显得平静:“那些股票,就当我送给你,我的辰泽已经死了,你不是他。” 她深深地呼吸,闭上眼:“从此,萧郎是路人。” 夏米跟在后面,直到他们走出门口,才转向萧辰泽:“记得你说的话,我们之间还有最后一道程序要走。” 萧辰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放心,我会守诺。” “那就好。”夏米转身,随着萧云逸与林妙然离开。 搬家公司的人陆续退出去,车也很快开走,整间屋里只余萧辰泽一人。他慢慢地踱步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庭院,再次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 4 三个月后。 夏米下了早班回到宿舍,迅速踢掉鞋子瘫倒在**,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累死我了!暑期高峰还让不让人活了!” 廖爽转头看她一眼,继续涂着自己的指甲油:“你快去洗澡,下午有人要来咱们宿舍。” “谁啊?”夏米抬起头问。 “我男朋友咯。” “范奇啊……”夏米又躺了下去。 “我和他早分手了!”廖爽打开夏米的衣柜,将干净的衣服扔在了她的身上。 “啊?”夏米扒开衣服坐起身,“什么时候分的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廖爽白眼:“您老请长假那么久,小女子的新动向当然不知道啦!” “我那不是腿骨折了嘛。”夏米心虚道。 “骨折你连个电话也没有?完全不把我当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偷摸摸生孩子去了呢!” 夏米心里一咯噔,忙转开话题:“你和范奇分手了,那今天谁要来啊?” “呵呵,你猜?”廖爽眨眼。 “中国几亿男同胞,我怎么猜得到?” “你也认识。” 夏米睁大眼:“咱们部门的?” “不是。” “哎哟,您直说了吧!” 廖爽双手交叉于胸前:“宋伟明咯。” “啊?”夏米张大嘴,脱口道:“你们怎么在一块啦?” 廖爽皱眉:“怎么,他是和你好过,但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我,咱俩感情好着呢!你可别因为和那个‘傲慢与偏见’分手了就想吃回头草,门都没有!” “我哪有那个意思啊,你误会了!”夏米忙摆手,“这不是感到意外吗,我挺替你们高兴的,真的!” 廖爽叹口气,同情地看着夏米:“我那天就觉得‘傲慢与偏见’靠不住,告诉你要小心,谁叫你一意孤行,还跑去和他同居!现在好了?被那王八蛋给甩了。” “谁说他甩我啊,我们是和平分手。”夏米忙解释,“再说,人家叫andy,什么王八蛋嘛。” “好吧,女人就这么弱智,分手了还不许别人骂呢!”廖爽回自己**找衣服,催促道,“你快洗澡,伟明一会儿就来啦!” 夏米拖沓着进了浴室:“遵命,我的大小姐。” 宋伟明到达宿舍时夏米刚换上干净的衣服,还在吹头发。 “夏米,别吵了,你快过来!”廖爽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调侃宋伟明,“亲爱的,你现在还有机会再选一次,我还是夏米?” “别闹啦!”夏米起身要走。 廖爽拦住她:“哎哎,我开玩笑呢!你看你,几个月不见幽默感也没了!” 宋伟明看着夏米,微笑着点头:“好久不见。” “你好。”夏米略微尴尬地笑笑。 “你们先聊会儿,我下去买个东西回来。”廖爽说着起身。 “买什么?我去买吧!”宋伟明体贴地说。 “不用不用。”廖爽古灵精怪地笑笑,“你买不方便,是女性用品。” 果然,宋伟明的脸一红,掩饰般地咳出一声。 “我陪你去吧!”夏米正要站起身便被廖爽按住。 “你去干吗呀,帮我招待下男朋友啊,他好歹是客嘛!”廖爽看着她,认真地笑着,“好姐儿们,我对你俩很放心,不用紧张。” 廖爽说完便拿着小包出了门。 夏米只好发挥主人的风范,给宋伟明倒了杯茶。 “坐下吧,你别忙了。”宋伟明将茶水放在一边,抬眼看着她,“过得好吗?” “挺好的。”夏米微笑。 “廖爽不知道你和萧辰泽的事儿,我谁也没告诉。” 夏米抬眼看他:“谢谢你,还有,当时对不起。” 宋伟明笑笑:“没什么对不起的,感情的事勉强不了,现在我碰到廖爽也是缘分,她是个好女孩。” “当然,她是我在这儿最好的朋友。” “你呢,都和萧辰泽结婚了,他如今也回海湾掌权了,你怎么还来工作?” 夏米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一口茶,才缓缓地说:“我们离婚了。” “离婚?”宋伟明皱眉,“为什么?” 夏米放下茶杯,低垂着眼:“为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宋伟明不解。 夏米再次看着他:“你说过,我们的婚姻漏洞百出,他不爱我,而我也不幸福,这是真的,你看得很准。” 宋伟明闻言却慢慢摇头:“不,那时说错了。” 夏米也摇头:“你没弄错,是我骗了你。” “不不。”宋伟明连连摆手,“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萧辰泽是爱着你的。” “他爱我?”夏米自嘲地笑了,“他爱我,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睡着了。” 夏米愣住了:“什么?” “因为你那时睡着了。”宋伟明重复,“所以你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夏米眉心蹙起,“你是说我鬼迷心窍了?” 宋伟明听了愣住,解释道:“我是说,你住院那个时期,我去看过你。” 夏米脸色一白。 “你别害怕,这件事我谁都没说!”宋伟明担忧地看着她,“那时你在妇产科住院,我想你一定不希望在那种状态下见到我,所以我没进去,而是站在病房外面看你。”他顿了顿,继续说,“那时已经很晚,护士正在给你检查,你却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我知道你一定受了很重的打击,我看着心里也很难受。” 夏米微微抿唇:“已经过去了。” “后来你被护士照顾着躺下,关了病房的灯。我想你既然睡了,就走近再看看你,却在中途停了下来。”宋伟明望着夏米,说,“我看见萧辰泽在那儿,他从病房侧面的窗玻璃专注地看着你,很久,很安静,神情却很忧伤。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那种表情,我明白那种感受,我是说,我明白他在想什么,那是看着爱的人才会流露出的真情。” 夏米呆望着他,完全无法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宋伟明轻叹一声:“那一瞬间,我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我曾以为你们之间没有爱,却没想到是爱得沉重。” 夏米突然“哈哈”地笑出了声:“还爱得沉重呢!你以为拍电影啊?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简单,只是交易而已。” “是吗?”宋伟明凝视她。 “当然。” “……那你为什么哭?” 夏米怔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意识地说道:“这是笑出来的。” 宋伟明还未说话,廖爽已经返回,她端起杯子大口喝水,满足地“哈”出一声,转眼看到梨花带雨的夏米,有点儿愣。 “怎么了?怎么哭了?”廖爽看向宋伟明,“你干什么把她弄哭了?” “没有没有。”夏米摆手,“是笑话,刚才他说了个笑话,简直太可笑了!我没憋住笑得眼泪出来了!” 廖爽狐疑:“有那么可笑吗?” “有,真的有。”夏米笑着抹了一把眼睛。 廖爽在宋伟明的身边坐下:“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讲这么厉害的笑话?也说给我听听,看是不是这么好笑!” 夏米僵住,傻傻地看着宋伟明。 宋伟明还算镇定,笑着搂住廖爽:“行,那我就说出来让我媳妇也乐乐,话说古时候有个将军,他……” 夏米眼睛看着宋伟明,脑袋却空了,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廖爽边笑边伸手打他,这画面仿佛变成了背景镜头,让她无可自拔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萧辰泽真的去医院看她?这可能吗?那段时间他不是正忙着抢购股票?他怎么会有时间和精力去看她? “对了夏米,萧辰泽等会儿走你那条通道。”廖爽怪笑两声,“小心点儿啊,别又被投诉,这回他是老板,可以直接炒了你!” 夏米回过神来:“谁说的?” “我去看了排班表啊,你今天不是贵宾通道吗?他肯定走贵宾。” “那不一定。”夏米掩饰般用小指摸摸眉毛,“他上次不就没走吗?” “人家现在不一样了,是海湾老大嘛。”廖爽撇嘴,“真不明白上次股东大会怎么回事,居然踢掉了萧云逸,选这么个草包来管理海湾。听说董事会的人都不服他。” “人家也不一定是草包,管理这么大的集团需要时间的。”夏米忍不住道。 廖爽挑眉:“你不是很讨厌他吗?干吗帮他说话?” “我实事求是嘛。”夏米抬腕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过去了。” “喂。”宋伟明叫住她。 夏米回头。 “有些事,真的要靠自己把握的。” 夏米眼皮跳了跳,摆手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二十分钟以后,美丽的海滨城市,忙碌的机场大厅。 夏米今天的位置是人身检查,她拿着探测仪站在贵宾通道的安全门后等待着。开机员老陶开玩笑说:“看你一脸严肃,干吗呢?今天有通缉犯要来?” 夏米白眼:“你想象力可以再丰富点儿吗?” “嘿嘿,今儿萧辰泽要来,你可得注意啦,别又把他得罪了!”老陶笑笑,“要不,你去和小换个通道?瞧你那紧张样儿!” 夏米严肃地看着他:“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见谁都一样。” 老陶耸肩:“这可是你说的,等会儿别打退堂鼓。” 两人正聊着,不远处便有人在人们的簇拥下走过来,来人正是萧辰泽,与从前不同的是他周围不再是欢呼雀跃的小女生,而是一群着西装的公司领导们。 “来了!”老陶低呼一声,赶紧坐正身子。 夏米下意识地吐了一下口水,将手中的探测仪牢牢握紧,一双眼直直地望着迎面走来的萧辰泽。 萧辰泽一抬眼看到她,略微意外,但很快便掩饰过去。与一旁的人说着什么,那人点点头,很快便走上前对夏米及老陶说:“萧总走这边,不用安检了。” 老陶连忙应声,夏米却立着不动,他转头看她,心想这姑娘不是又犯傻了吧?刚想往旁拉她一把,夏米先上前一步。 “为什么?” 男人愣住,问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过安检?” 男人听明白她的话,又惊又怒地瞪着她:“你叫什么名字?你主管怎么给你培训的?” “我叫夏米,工号007846,我的主管是罗芬,她给我培训时说每个人登机前都得安检,没有例外。” 男人瞪着她,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老陶更是心惊,生怕被殃及无辜,忙眼观鼻、鼻观心地一动不动。 萧辰泽看着夏米,一言不发。 夏米转头扫视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安全检查事关旅客的人身安全,每位旅客都必须无一例外地经过检查后,才能允许登机。也就是说,安全检查不存在任何特殊的免检对象。所有外交人员,政府首脑和普通旅客,不分男女,国籍和等级,都必须经过安全检查。” “谁是罗芬!”男人高喊。 罗主管忙跑过来,边鞠躬边说:“对不起,王经理,是我的失误!”她转身瞪住夏米,“还不快给萧总和王经理道歉!” “不必了。”王经理冷冷地看着夏米,“你被开除了。” 夏米看也不看他,而是一动不动地望着萧辰泽。众人莫名其妙,罗主管刚要再开口,萧辰泽突然出声:“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啊?您那班飞机”王经理吃惊地出声。 “等等吧。”萧辰泽说完,一句解释也没有地转身往回走,夏米不急不缓地跟上去。 这画面如此诡异,只叫所有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到达机场大厅的一间办公室,萧辰泽等夏米走进来,反手关上门。 “你想干什么。”萧辰泽开口问。 夏米转身看着他:“不干什么,做我的正常工作。” 萧辰泽略微沉默:“离婚的事我既然答应就一定会办,现在我刚上任,很多事情要忙,还抽不出时间去拉斯维加斯,等” “那就不要去咯。”夏米打断他。 萧辰泽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那就不要离婚了,我们继续做夫妻吧。”夏米认真地说。 萧辰泽沉默片刻,缓慢开口:“夏米,你应该清楚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交易,现在交易结束了,酬劳我也付了,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钱我可以还给你,算我死皮赖脸好了,如果我执意不离婚,你也没办法吧?”夏米微笑。 “为什么。”萧辰泽盯着她,“急着离婚的是你,现在不想离的还是你,嫌酬劳不够吗?想再敲一笔?” 夏米摇头:“你说话总是那么伤人……”她抬眼看着他,“但你每句伤人的话,都是违心的。” 萧辰泽笑了笑:“你以为自己了解我?”他凑近她,小声说,“就因为我们上过床,你就如此自信我不会开除你?” 夏米忍着不发作,深吸一口气道:“那戒指是真的。” 萧辰泽皱眉,稍微退后。 夏米面对着他:“林妙然的戒指,是真的。但你却让他们知道假象,你根本就知道林妙然在那里,却故意让她误会你,为什么?” 萧辰泽不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来告诉你,因为你觉得对不起她,你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所以宁可她恨你,误会你,也好过让她知道你的真心。” 萧辰泽终于笑了:“你认为我是这样善良的人?在因为我而流产以后?” 夏米的心似被针扎了一下,疼得一缩,却装作若无其事:“没什么,我身体已经好了,反倒是你,从很多年前就生病了,却一直没好,看不见的伤口,不代表不存在。” 她慢慢地靠近萧辰泽:“你不择手段是真,但你的感情也是真,别以为我看不到。” 萧辰泽退后一步,他真的有些惊讶了。 “怎么样,跟我结婚吧,嗯?”夏米微笑。 这场景如此熟悉,仿佛只是角色对调,当初他不就用这样的语气**着夏米答应与自己的婚事吗? “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只有利益,覆水难收的道理你不懂吗?” 夏米歪着头:“那破镜重圆的典故你没听过吗?” 萧辰泽无语地望着她,黑眸幽深:“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出去吧。” 话音未落,便感到夏米迅速地上前吻住了他! 萧辰泽微微地睁大了眼睛,太过意外的他一时忘了推开夏米,回过神后再想有所动作便被夏米紧紧地抱住。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女孩的体温与气息,是那样熟悉,熟悉到令他心惊。萧辰泽不由自主地夺回主动权,他单手搂住夏米的腰,令她更贴近自己,回吻着她。 夏米感到腰间一紧,炽热的气息越贴越近,最后不知怎么地一转,她就被按在了身后的门板上。夏米的牙关被轻易撬开,萧辰泽**,两人呼吸纠缠,吻得难舍难分。 直到有人敲门,夏米才稍微回神,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萧辰泽迷人的双眸就近在咫尺,她呼吸一滞,脸瞬间涨红。 萧辰泽凝视着她,半晌,才终于退开。 “萧总,小林刚才来电话,说德翼集团的李总已经到上海了!”门外传来王经理的声音,“你看需不需要先去个电话问候一声?” 萧辰泽仿佛没听到般一言不发,他微微地调整着呼吸,神情复杂地看着夏米,几乎瞬间就感受到她眼里的真诚与柔情,竟略微狼狈地转开了视线。 他假装镇定地回身往门边走,平淡道:“不怕后悔,就随便你吧。” 门被打开,王经理心急火燎地汇报着情况,萧辰泽边听边往外走,王经理回头看一眼夏米,难掩惊讶与疑惑。 夏米知道,她与萧辰泽的关系若曝光,只怕会换来旁人的一片唏嘘。一个没头脑的白痴安检,一位虚有其表的草包总裁,这大概就是众人眼中的他们。 夏米凝视着萧辰泽的背影,慢慢地勾起了嘴角。 而事实上,这个男人不止拥有令女人心旷神怡的脸,还有难以企及的智慧,甚至令人甘愿臣服的魅力,但这一切都是把双刃剑,让爱上他的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傻傻地赔掉一切,却换不回他半张感动的眉目。 但如果,你能刨开这些表象,看到本质,你终会发现这个人藏在深处的真心。 后记 我从2010年底开始创作《一见倾心》,中途写写停停,停停写写,直到2012年初才全部完稿,不自觉地就写了两个年头。在这个快捷浮躁的时代,两年写一本书算是很慢了,但我还是希望自己的作品有一个时光的雕琢,接近至少是我认为的完美。 我在17岁时完成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本小说,从此便走上了写作这条路,如今已快十个年头,很漫长,很艰难,也很有乐趣。人生没有几个十年,转瞬即逝。在这些年里,我有过彷徨,有过痛苦,有过坚持。十年下来,到今天我开始思考:写作于我到底是什么呢?写作要追求的是终极的目标,还是混世中的一根稻草?我究竟是真心喜爱写作,还是因为已经上路,就难以停步?对此我还不是很确定。这些答案也许像密码一样潜藏在我的字当中,需要我去揭开学的面纱,然后,一点一点地把它找出来。我想自己还需要时间,但是,有一件事我非常确定,那就是当每部小说出版并得到读者喜爱时,我是由衷感到开心的。 曾经,我也期待自己能因某本书一炮而红,名利双收,给所有质疑我写作能力的人以回应,但是写作不是数学题,是不需要证明的。需要证明的东西正说明你的空虚,自我价值的构造不应该建立在别人的评价那里,应该真正属于我自己!如今我慢慢明白,写作是一辈子的事情,是心有所属,是有感而发,是水到渠成。我曾在媒体采访中不止一次地说过,自己有一部创作多年的小说,纠结至今仍未出版,但没关系,我还有很多时间来完善它,直到我认为它足够好为止。写作路途上遇到的一切困难,在我坚定的信念面前都微不足道。无论这个社会怎样变化,我们都该记得自己的梦想,要相信总有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总有一种坚持最终能得偿所愿。 《一见倾心》可能会是我最后一本言情小说,这么多年很感谢读者们的支持和喜爱,此后我希望能写些更抒**感,引人思考的作品。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不去追赶了,我会用心去阅读,会用生命去倾听,用自己桀骜的灵魂去写作。我会放慢步伐,用生命的热度,而不是青春的速度,来记录真心想传递的字。 爱情有个归宿,对一个女孩来说,是多么激荡人心而又满怀憧憬的事儿,我们能名正言顺地与爱人厮守终身,谱写新的人生篇章,并且我们相信,那一定是美好的。我们因为什么而爱上一个人?是迷上他的眼神,还是沉溺于他的温柔?又或者,只因他待你真诚?爱一个人的理由可以五花八门,但归根结底,恐怕还是那句说不清原因的“我爱你”。 有些人也许害怕爱情转换为婚姻,害怕当花前月下的浪漫,海誓山盟的**,被真实而漫长的岁月逐渐磨平,我们的爱情又该何处安放?我们的生活又该怎样继续? 无论多豪华的婚礼都不代表幸福婚姻,两个人终生相处和睦与否和筵开几席、多少首饰全无关联。我们的婚姻不是展品,我们所选择的男人,是将来孩子的父亲,父母的半子,自己的爱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些都无法为外人所见。 一段好的恋情一定是这样的,你因爱他,而更爱这个世界。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而婚姻是两个社会群体的事。最佳的婚姻是融合,认同彼此的圈子,爱彼此的亲人,接纳彼此的朋友,因为有彼此,你们更爱这世界的一切,你们比以前更明白养育之恩的厚重,更知道朋友圈子的重要,更能发现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这种接纳与融合,才能使婚姻长久丰足,除了爱情,另有膏泽。 曾在某处看过一个有趣的说法,若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没有婚姻的爱,便死无葬身之地。2012年是不是世界末日,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我们是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这才最重要!我们不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所以不需解脱。我们只是平凡的普通人,有着小愿望小烦恼,但是我们相信爱,为爱我们可以奋身,可以飞蛾扑火。若是世界没有末日,请让我们好好相爱;如果有世界末日,让我们拥抱着温暖地一起死去。 衷心感谢这么多年一直支持我的朋友,感谢你们的相依相伴,永不离弃,感谢我的策划编辑王鹏,你让我的作品更加完美。感谢自己,我会一直写下去,直到地久天长。 亚未 2012年5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