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 第一章 春天来了 连续几天疏疏拉拉的小雨过后,位于鲁东凤城公社东八里的王格庄村,天空、树叶、屋瓦、田地都是碧然一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所特有的芬芳,田地的麦苗,象铆足了劲一样,绿油油地生长着。春草细还生,姿意地随风摇曳,展露着它的风姿。春雏养渐成,快乐地出没于草丛间。一年之计在于春,这样一个早春的天气,不由得不让人精神一振,让人对一年的光景充满无限的瑕想。 最近几天,村里的几位识字懂文的人都在议论说,上面开了个十一届三中全会,很多地方土地要包产到户了。也有人不屑地说,形势兴到咱们这儿,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但不管怎么说,大伙儿都隐隐地感觉到一种对这种变化的憧憬。无论怎么变,大伙儿都希望地里多打粮食,馒头顿顿能往饱里吃。象这麦子,现在一户四口人,一年满打满干,全家能分个百八十斤,平时谁舍得吃个馒头,只有过年或者家里来客人,才能吃一顿水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过年时,给老天爷供的大饽饽,村里人常常垂涎三尺地看它们几眼,盼望着年快点过去,好成为大快朵颐的美味。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不止一次说起,这辈子如果能过上天天有馒头的日子,也知足了。 这一天清早,淡淡的薄雾轻轻地笼罩在王格庄村。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开始照耀的时候,薄雾即淡未淡,和着早春的那一抹抹新绿以及红瓦房上的长长炊烟,整个村子象氤氲在一个清雅的水墨画中。 这时候,村里的喇叭响了,打破了这片宁静。村大队长王大虎扯着他那特有的大破锣嗓子喊道:“社员同志们注意了,现在是麦子生长的关键期,今儿天不错,社员吃过早饭都去锄麦子地的草去,”接着又重复了三遍。 宁静的王格庄村渐渐地开始沸腾了,吃过早饭,三三两两的人陆陆续续走出了家门。 “青草!快点!刚才我看见王泽平了,他说咱们直接去场前那块地就行了!”桂红在青草家大门口朝着青草喊着。 王泽平是他们四队的小队长,这在村里的小队当中,绝对是一种权威,因为他的手里紧握着记工分的生杀大权呢!一年的收入,全要赖仗他哩。 青草正在刷着碗,听到喊声,然后忙不迭地用毛巾擦着手。应声道:“来了!来了!”接着向里屋的人喊道:妈,我走了。俺嫂子说让晒晒被,太阳出来了,你可别忘了。哎――桂红,等等我!” 青草她妈凤兰婶这时正在炕上坐着,坐着缠线的营生,鲁东的手钩艺品非常发达,村里安排中青年妇女在农闲的时候钩花,所谓的钩花,就是用铁制的钩针将线钩成各种花艺制品。钩上一天,挣的工分跟在地里干活一样多,好的有十分,到年底还能使点利钱。所以,青年妇女都喜欢干这个,一是这个活儿轻生、干净,再是可以三五个凑在一起钩,说说笑笑的,热闹。钩花用的线在村里领,是成捆成捆的,无法直接钩,必须先把线套在一个大轱辘上,然后缠在一个小线车轱辘上,或者缠成线团。这个活儿很费工夫,却必不可少。凤兰婶因为腿有毛病,走起路来撇撇拉拉的,干不动重活,村里就安排她干缠线的营生。 说起来凤兰婶也是个苦命的人,30岁就没有了男人,拉扯着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生活,家贫的境况自不待言,总之是咬着牙坚持到孩子成人。家里过早地没了顶梁柱,这一家内心总是有种怯怯的自卑,在村里小心翼翼地过活。 最近,凤兰婶子心里舒坦了很多,因为儿子喜田终于娶上媳妇了,这在农村叫办完事了。凤兰婶子心里自有一种成就感。 媳妇是东村李王庄的,叫李喜,中不溜秋的人,却很贤慧,人家不嫌家贫,嫁过来,想到这,青草妈心里就感动的很。现在还有一件心事在凤兰婶子的心里搁着,那就是女儿青草的婚事。人家都说,有女不愁嫁,这给青草说婆婆家的人也是挤破门子了,可是青草坚决不看。不是青草眼眶高,而是她觉得她哥哥没说成媳妇,自己要是说成了,就把哥哥窝家里了。农村有个**,小的先成家,就把大的剩家里了,总之是一件违礼背训的事情。想到这,凤兰婶子心里一阵难过,感觉对不起青草,青草是个漂亮、懂事的孩子,地里活、家务活都是一把好手,吃没吃过什么好的,穿没穿过什么象样的,在自己手底下不少吃过苦,现在年令也不小了,得赶快给青草找个婆婆家,找个什么样的婆家呢?当妈的都有私心,离家近的或者本村的最好,家境要好,也不说什么大富大贵,象样的过日子人家就好,就这么一个闺女,如果远嫁他乡,心里总会觉得空牢牢的。想到这儿,凤兰婶的心里一阵着急,怦怦地紧跳了几下。 作者题外话:大家好,我是蕴玉山辉,我将呈现给大家的是一部农村情感大戏,请多多关照,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二章 春草的心事 初春的田野里,柳叶应风飘舞,榆树纳翠吐绿,喜鹊在枝头上喳喳地叫着。站在碧绿的麦地里,放眼望去,全都是绿,人象置身在美丽的图画里。不知谁带头,领着大伙齐声唱起了《大海航行靠舵手》.只听田野间传来嘹亮的歌声: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 劳动中的人儿所发出的欢唱声,就是这清平世界的天簌。 在场前这片地的地头,小队长王泽平喊着:“大伙儿都歇歇!” 大伙儿们旋即都到了地头上,扑通盘坐在草地上,开始胡侃神聊。劳动之余的休息,一向是田间劳动中最幸福的时刻。 场前最东面的一片麦地,有几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她们凑在一起,话题似乎更加别开生面。 “桂红,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急着吃喜糖呢?”一个姑娘朝着桂红喊着。 桂红性格比较爽直,她笑着说:腊月,我听他家里说了,冬月定定亲。哎,你们说,这订亲男方都给女方什么东西啊?”待嫁的女孩儿总爱打听关于结婚这些事,象些必备的功课一样认真。 桂红嘴里说得那个“他”就是王格庄村的王文庆,性格象他的名字一样,文文默默的,实诚人一个。和桂红中亲有一年了,王文庆在村里三队上,驾牛、耕地、施种、浇地样样是个好把式。 一旁的小惠说:“看样子桂红是着急了!”说完了,大家都哈哈地笑起来。桂红急了,朝着小惠咯吱了几下,笑得小惠连连求饶。桂红停手,小惠接着说:“说正经的,什么东西?我姐结婚的时候,我姐夫给的是二斤粉条、两个红包袱,还有一件红褂子,对了,还有订亲200块钱。 “200?真不少来。”大家羡慕不已,心里都在想着自己一定也会嫁个这样体面的人家。 “他家爱给多少给多少,还能指着个订亲钱过日子啊?”桂红说道。 “这都什么讲究啊?”一个年轻的故娘问。 “老辈就这么兴的,粉条表示顺顺溜溜的,包袱的意思是包“福”呢。”小惠认真地说。 “哎,你们说这找对象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好啊?”人堆里有一个声音传出。 这些大姑娘家就七嘴八舍的评起来了,有说找个有本事的,有说找个不种庄稼的,有的说咱不是城里人还是找个种庄稼的好。 “找个老实人好,要不成天还要叫他欺负死,这可是一辈子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桂红说着,转眼看了一下一直未吱声的青草,把信手捋下的小草辨成的小草辨在青草前晃了晃,对青草说:“青草,瞧,这漫山遍野都是你哩,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呢?” 青草正在地上用树枝划拉地上小草,听到这话,圆圆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上,陪衬着两根大粗辨子,显得无比娇羞。再会写诗的田园诗人,也道不出这种出自天然的娇羞之美。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刻”,这怀春未嫁的女孩子心里都盛开了一朵美丽的芙蓉花。 青草不善言词,尤其是别人这么一激她,她心里更是带着怯意,她说:“我想找个什么样的,就能找个什么样的啊?随命。” 大家被青草这种诚惶诚恐也又非常认真的态情激笑了。 王泽平小队长走过来,对这些女青年说,好了,干活。大家于是一哄而散,一望无边的麦地里,锄草的人们又时而排成了长长的“一”字形,时而排成了“人”字形,象展翅的鸽子在努力地向前飞。 晌午的时候,大伙儿收工,各回各的家里。凤兰婶子早就把饭给做好了,春田、李喜、青草几乎是同时进了家门。刚进家门,春田就嚷着道:“老远就闻见,妈做的是热面汤,还有虾酱。”兄嫂妹赶紧洗了手,春田把吃饭的小方桌在堂屋支好,把四个小板凳围着小方桌放好。李喜拿了四个碗,青草盛好,李喜逐一端在小方桌上,凤兰婶子从外面拔了三棵葱,掐头、去尖,放在小方桌上,然后去洗手,四个人坐定,开始吃晌午饭。 “妈,今年麦子雨水好,头年又下了两场大雪,麦子长得真好。我看啊,今年麦子准分得多。”春田一边扒拉着热面汤,一边说。 “那可好啊,咱攒着,明年生孩子,过十二日,咱大操大办一场。”春田妈说。 “你看妈,真是的,这孩子还没有,就急着过十二日的事。”李喜嗔怪道。 春田妈、春田、青草微微一笑。接着他们就聊起了家常,都是些无甚紧要的事。 但是今天,青草的脑袋好象没长在她的身上一样,老是走神。自己的行动、言语好象不受自己大脑的支配。她的心里,完全被另外一些想法占据了。是啊!我为什么叫青草呢?我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呢?青草心里还有一件自认为天大的秘密事,谁都不知道,也没法跟任何人说,一直在她心里重重地揣着。 李喜察觉到青草脸上的不安,关心地问:“妹妹,看你脸色不好,心里不舒服吗?” 青草赶紧说:“没事。” 李喜说:“也许是累的,这春天又犯困,吃完饭,在炕上躺躺。”青草说:“真没事,嫂子。” 吃完饭,青草抢着把碗刷了。然后到炕上,接起她妈缠起的小线团,又接着缠起来。凤兰婶子拿了个枕头,在炕头上侧躺了下来。 “妈,你为什么给我起了个青草的名字呢?”青草问。 “名贱人贵,名贵人贱,这春天啊,最早发芽的是草,所以它的盼头最大。接着是平平稳稳的一生,多好啊。”青草妈微微的睁开眼睛,看了青草一眼,青草的两个黑黑的大辫子别在胸前,齐齐的刘海挂在两道弯眉之上,水汪汪的大双眼皮眼睛,古铜色的皮肤,腮上还透着红润。胸前的隆峰一起一伏的,标志着发育的丰美、健康。 家贫没有泯灭青草青春的质感,青草的美丽在这十里八乡是出名的。看到青草的俊模样,凤兰婶子心中一阵欢喜。她突然想起上午想起为青草找婆家的事,又一阵心急,咳嗽了几下。 老天保佑一定让青草找个好人家。凤兰婶子祈祷着。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三章 绣鞋垫 下午,队里没有安排农活。凤兰婶子晌午歇息起来了,家里来了几个婶子大娘来串门。前些天姑娘们钩的花已交到公社里,新货样品还没有到来,没有样品就没法钩。青草没什么事,就到桂红家里玩。桂红家住在村西头第二排的第四家,青草家住在村东头,基本上是在一条正东正西线上。青草如果去桂红家,从家往西直接去就行了。 但是青草今天却一反常态,莫名其妙地先从家里直接往南走,走到村南的大路上,然后往西走了一会儿,接着往北走,从村里的最西面到桂红家,也就是绕了一个大圈到的桂红家。走的时候,她的心怦怦地跳着,有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渴望。当她来到桂红家那排最西头第一家时,却放慢了脚步。这一人家孤零零地建在最西头,与东面的人家还隔着二个房子大小的空地,长着十多棵榆树,这些树是这家人家林木确权的树(林木确权是六七年代中国农村一项重要的林木制度,即集体林木确定权利归属,林木确权的农民有权对树进行处置)。这家人家门很破旧,屋顶还是用旧稻草铺的草屋顶,几个地方还冒出了绿盈盈的小草。门上过年时贴的对联倒是红的醒目,东门上的那张左下角还已经开胶,在春风中忽答忽答的响着,上面写着“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青草只上两年学,不识得几个字,但是这“人杰地灵”这四个字却看认得。青草心里微微一笑,心想还人杰地灵呢。对联就是这样,不贴在门上觉不出来,一贴人家的门上,这对联就仿佛成了这户人家的宣言一样。在青草看来,这“人杰地灵”就是这家主人亲自喊出的口号一样,让人倍感亲切,觉得可爱、可笑。 可是门锁着,她希望在这里遇到一个人,却没有遇到,如果遇不到这个人,哪怕通过打开的门感受到这户人家生活的气息也可以。青草失望了,她的心顿刻开始自责不安起来,只得加快脚步向桂红家走去。 桂红正在家里坐在炕头上扎鞋垫。一看青草来了,桂红赶紧说:“青草,来,快上炕。”青草上炕,看着桂红拿着一只鞋垫在锈花。脚垫底是一个大牡丹花,脚尖是一片绿叶,中间正在绣“吉祥”两个字。在桂红的身边,还放着一个套圈撑子。撑子上撑着一块白机布,上面用笔勾勒出同样的花样,只不过,这只中间写着“如意”两字。 青草看到直了,心里一下明白,这是给王文庆绣的。 青草连声地称赞道:“绣得这么好啊!给王文庆的?桂红,你教教我。” 桂红打趣道:“人都说大姑娘扎鞋垫都是给意中人扎的,怎么?你有意中人了?” 青草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喃喃地说:瞎说什么啊?俺就不行学学啊?” 桂红说:“不难,先做好鞋底,再缝上画好花样的布,照着画样绣就行了,绣好了,反面找一块布照着鞋垫大小裁下来,接着用浆糊把绣的线头糊住就行了。你聪明,一学就会。” 青草说:“正好今天有空,明儿说不定大队上又来钩花的货了。我回家拿俺家的线撑子,你先教教我画花样。” 青草说完立马下炕回家,从家里拿来线撑子,又拿着一片卡机布,又来到了桂红家。 青草问桂红:“王文庆穿多大号的鞋?” 桂红笑说:“42的,怎么?你这是要给俺王文庆绣啊?” 青草又一次把头低紧了,“说什么呀,我就练练手,绣好了给俺哥,就照着王文庆的脚号绣。” 桂红反问道:那你哥穿多大号的鞋你不知道?” 青草被击得无语,只是紧紧地低了头。 青草手巧,一看就明白。她把图样描勒好后,问桂红,“你说,我用个什么字好呢?” 桂红说:“喜欢用什么就用什么呗。” 青草突然灵光一闪,说:“有了,我就绣个“人杰地灵”。” 桂红哈哈大笑道:“我只听说富贵如意、年年有余什么的,可从来没听说过“人杰地灵”的,整得神道道的。” 青草一急,说:“我看这个就挺好的,脚不是踩在地上吗,把这个词绣在鞋垫上正好。”青草就是这样,表面上是个柔顺的、让人无比怜爱的姑娘,但是骨子里有着十足的韧劲,就象在春天里小草总是在头拨的春意中生长所滋生的劲头一样。 青草一上午心不在焉的精神状态此刻象是被什么东西改良一样,这件东西可以瞬间舒达她郁闷的心,青草展现出了一派少有的愉悦。是什么东西?是那“人杰地灵”四个字,还是扎鞋垫的兴奋?青草也说不清楚。 青草绣得很投入,不知不觉地忘记了时间。春天的太阳落得不早也不晚,当天空有点发暗的时候,桂红妈玉新婶子串门回来,一进院门,就喊着:“桂红,鸡都跑出来了,你也不赶赶。” 青草一激灵,猛一看挂在炕对面墙上的钟,都快五点了。不禁一急,说:“桂红,天快黑了,我要回家了。这个撑子放你们家里,我明天再来。” 玉新婶子看见青草:“青草在啊!吃了饭再走。” 青草说:“不了,婶,我得回去了。” 平时里青草在桂红家里钩花,这钩花没有则已,有则是急货,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家的凑在一起钩,大伙说说笑笑,非常热闹。以前春田没结婚的时候,一般都是青草妈做饭。青草回家吃个现成的。现在哥哥春田结婚了,嫂子李喜都是和妈抢着做饭,无论谁做,青草这个当小姑的,回家再吃现成的脸面就有点不大好看。所以,不用等到了饭时,青草就会早早地回家抢着做。自从李喜嫁过来,姑嫂关系很好,但是青草还是觉得不象以前那么自在。老人常说:女儿不嫁,没个家。青草此时还是有很深地感触。“自己的小日子”,不知怎的,在回家的路上,青草心头冒起了这句从来没有想过的话。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四章 迷失 回到家里,李喜看见青草来了,说道:“妹妹,你到哪里去了?你看,我和咱东屋大嫂子去赶海了,拾这么多海菜,我寻思咱一块来。” 凤兰婶子自知青草回家拿撑子到桂红家学扎鞋垫去了,但是她没有吱声。 李喜是个实在人,说话并没有什么深意,但是青草却有点不自在起来,她挽起袖子,蹲在地上就摘起海菜来,边摘边说:“嫂子,咱们蒸海菜饼子。” 李喜说:“行,再蒸上小咸鱼。我去挖棒子面去。”李喜端着半盆棒子面回到伙房,问凤兰婶子:“妈,小苏打放哪里去了?” 凤兰婶子赶紧找到了小苏打,递给了李喜,李喜一会儿就把青草洗好、切好的海菜和在一起,将棒子面在手里揉来揉去。凤兰婶子一歪一歪地朝院子外走去,一会儿拿来了一捆玉米秸,扑通一声堆放在伙房的锅台前,拉起一个小板凳坐下,开始点火做饭。 一会儿,海菜和着玉米面的清香夹杂着小咸鱼的咸香,就飘满了这个农家小院,相信神仙也会垂涎这人间的美味。当一个家庭迷漫着美味的时候,这个家庭会更加的有质感,会让劳顿一天的人儿卸下沉重的盔甲,享受内心美好的宁静。无消说,这是女人的功劳。一个男人在有了女人后才会拥有这样的宁静,一个女人在有了爱他的男人后,才会放逐出这种本领。在这个家里,三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对三个女人施展出不同的爱,在青草的心目中,哥哥与李喜的爱是已是这个家庭的主料,她所能享受到哥哥的爱变成了边角余料。青草非常羡慕哥哥和嫂子,羡慕中还夹杂着不足以为外人言道的小小嫉妒。 晚上睡觉的时候,青草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以前,春田没结婚的时候,是青草娘俩睡东屋,春田睡西屋,两个屋之间隔着伙房。现在春田娶上媳妇了,娶媳妇是在东屋娶的,按老人的说法是不能再易炕了。所以青草娘俩现在住在西屋。在鲁东农村,东屋一向是视为正屋的。虽然这一点构成了青草内心的一点点变化,但这不是她睡不着的理由。 青草闭上眼睛,眼前总是会浮现一双深情的眼睛。那是同村王冬生的眼睛。青草无法忘记年前的一天发生的事情,天下过雪,哥哥春田到李喜娘家去了。青草推着小推车去挖地窖里的大白菜,往回走的时候,由于路滑,小推车歪倒了,四颗白菜滚落了出来,青草顺势也滑倒了。这时,正好王冬生赶过来,赶紧把青草扶起来,把小推车扶好了。就在冬生握住青草的手扶她起身时,青草的脸霎时变红了,青草从来没有接触过异性,一种异样的感觉遍布全身,冬生的脸也红了。他们俩没有说话,就急着分开了。但打这以后不久,他们两个人又在村里代销店门口遇见了,当青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冬生一眼时,发现冬生的眼睛正热剌剌地看着她,那份热情仿佛能把青草给融化掉。不知为什么,青草无法忘记那双充满热情的眼睛,她无时无刻不在玩味这种幸福的感觉。 这个王冬生是谁? 就是那个家居“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主儿。说起这个王冬生,王格庄村是无人不晓。冬生比青草大三岁,父母前两年双亡,父母在世时因为看病欠了一屁股债。冬生有文化,是村里少有的高中毕业生。前几年,村里安排他当村小学的代课老师,他不愿干,跟着本家叔去学了瓦匠。冬生人长得精神,心眼也挺活络,对人有礼貌,如果不是因为家贫,也早就娶上媳妇了。 “真怪,最近怎么没有人来给你提亲的?现在你哥结婚了,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了。赶明儿,你嫂子生了孩子,家里又添人口,你这个小姑也该出嫁了。”凤兰婶子心急地说道。 “这找对象,得找个老实本份的人家。”凤兰婶子接着说。 “妈,你说找哪里的好?”青草问。 “在哪里还得靠缘份。但是话又说回来,我就你这一个闺女,能离你近点最好。” “那本村的也行吗?”青草小心地问道。 “我看本村也没有太合适的。” 那王……青草刚要提及王冬生的名字,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拦住了,马上住嘴。 “对了。”凤兰婶子突然想起什么来。“今天下午王冬生来咱家,说是借锄头去锄自留地的草。真是奇怪,他怎么向咱家借来了。” 青草一激灵,突然来了精神。但时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口气问:“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就是闲话一聊,问婶子就你自己在家啊?” 青草在被窝里一动也不敢动,她想让自己的绝对安静引导她妈把话继续说下去。 “冬生这个孩子也真可怜,挺有礼道的。就是老的都不在,太穷了,我看他身棒骨也单薄,不象个能出大力的人。” 听得凤兰婶子这句话,青草的心就象凉水瞬间在地里浸漫开来,一种强烈的失落向她袭来,倒不是因为王冬生的家境,而是她妈言语流露出对王冬生的态度,显然,在凤兰婶子的视野中,那个无爹无娘的王冬生是从未被走进过的。 青草的心又迷失在这暖暖的春夜里,她盯着那糊着碎花粉纸的顶棚,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往上升,最后直直地顶在了顶棚上。青草是个孝顺的闺女,她不愿意做任何让妈不高兴的事情。她又有点自责起来,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只不过是深情一瞥,还值得自己这样上杆子去想着人家。青草转过了身,头枕着自己的手,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她暗暗地决定,那个王冬生他不会再去想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五章 太阳照在村庄上 上午,王格庄村党支部书记兼大队长王大虎的办公室里,村里的党员、团支部书记、团员青年骨干、各队的小队长聚在一起准备开会,王大虎戴着一个老花镜,拿着一张报纸远远地看着,表情十分凝重。看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他摘下眼镜,喊了一嗓子,“人都来齐了?泽平,来,喊名!”对王大虎来说,无论有多少人开会,排场是要讲究的。 人数点齐后,王大虎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今天开会的主要内容有三个,第一个是快到二十四节气的芒种了,各队把棒子、黄豆、花生、地瓜都组织人员种好。大队上会把各家的猪粪统一清运到地里。这个跟往年一样,不用再强调了。” “这第二件事呢,紧接着是夏至来到,麦子都返黄了,估计等不到夏至就要收麦子了。我看,各个小队把麦场也都压好了,很好。四台打谷机和往年一样,六个小队轮流用。收麦子是个突击战,大伙儿都知道,如果遇到连雨天,麦子捂在地里发芽了,一年的收成也就就白瞎了。这种情况呢,各队的党员以及骨干同志,一定要发挥模范带头作用,风雨不误,带领群众颗粒归仓。割完麦子,咱再在麦地里种上一茬秋棒子。” “**领着老百姓打天下,才有今天这太平的日子。”王大虎若有所思地说着。王大虎的思维转的很快,大伙都知道,他的话题一转,就是没完没了的长篇开始了。这王大虎虽然爱拉外篇,但是做起事、说起话来是掷地有声、公公正正,非常有份量。脾气也是点火就着、说一不二,村里人又信服又惧怕他几分。 王格庄的人都知道他有两大爱好,一是开荒,他有一句著名的口头禅:多扫院,少赶集,一年置上三亩地。农闲季节他最乐意干的就是组织人员开荒。第二是拾粪,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王大虎就信这个,人们经常看到他扛着一个铁铲子,铁铲子上搭一个粪筐子,在路上看到牛粪马便就铲在筐子里。在他的影响下,村里人看见牛粪马便,就象看见宝贝一样,惊喜得眼睛发亮。 也别说,这王格庄村交给国家的公粮还真是年年公社第一。不仅如此,大队的文化生活也搞得有声有色,王格庄的大秧歌都成了当地的品牌了。过年时,这迎接别村的秧歌拜年也很有特色,人家都是村党支部书记恭恭敬敬地站在拜年的秧歌队伍前,然后拱手作辑礼貌地回应,这王大虎不是,他是扭着秧歌来迎拜,样子很滑稽,常常引得社员哈哈大笑。 这王大虎50多岁了,儿女都成家,用农村的话说是办完事了。按说他没有什么心事了,可是还真有一件心事让他摸不开。那就是侄子王冬生。冬生的父母都不在世,冬生也二十四了,媒人同着王大虎的面给介绍了很多对象,女方一听那么多欠债,都躲得远远的了。这个当大伯的心里急啊,他得操心让他快点娶上媳妇,也好对得起死去的弟兄弟妹。 王大虎此时可顾不及想这些,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现在**他老人家去世都四年了,**员的精神却永远不能失去啊!”王大虎感慨地说。 大家看着王大虎办公桌上方**的画像,都默默无语。这时,坐在前头的泽平,站起来,郑重要说:我们向**保证,我们一定完成任务!接着,大家都站起来,握紧拳头,喊着:我们向**保证,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王大虎嗯地一声,点了点头。出人意料地他没有拉起长篇,清了清嗓子,顿了顿,说:重要的还在后头呢,昨天,我到公社去开会,上级有文件,形势有大变化,地要承包到户了。什么意思呢?就是地还是村的,但是把地都承包给农民来种,打下的粮食,交够国家和集体的的,剩下的全是自己的。 “全是自己的?”大伙儿的眼睛一亮。 “那收的粮食多,是不是咱就能成天吃白面饽饽了?” “这样好啊!地里可不养懒人了。”对队里的懒人头疼地二队小队长说道。 “那交够国家的,留够自己家吃的,剩下的是不是卖钱也没有人管?” “那是,你扔掉也没有人管。” “不许侮辱庄稼!”听到这句话,王大虎正色地喊道。他接着说:“庄稼就是咱庄户人的天,对天不敬,就是罪过!”在王大虎的内心世界里,永远对庄稼充满了敬畏之情,他无法忘记在最困难的年月里,有人因为没有饭吃而饿死的情形。王大虎的老婆那时候生了个孩子,月子里老婆吃得都是难以下咽的地瓜叶,因为没有奶,孩子竟然活活饿死了。那是一条命啊!每想到这件事,王大虎就发自心底的难受。 王大虎接着把话又转入了正题。 “这是最后一次集体收麦子了。我今天,主要是给大伙一个通风会,具体的地怎么分,还得再商量研究。当前最要紧的任务是春种和麦收。麦收结束,我们先把地情况摸清楚。秋收一结束后,我们就要按照上级文件的要求搞土地承包。搞土地承包,一定要公平公正,让社员都信服,每家每户好地、赖地、中不溜的地都要有,你们这几天的任务是把你们队上的地,南沙地、岗地和平整地都初步分好类,然后清点亩数。真正分地的时候,还要在公社干部的领导下,现场丈量,让社员确认。这个事呢,在麦收一结束就进行,给大伙半个月的时间。 王大虎顿了顿:“会呢,就是这三件事,你们没有什么事的话就散会。 王大虎一摆手,小队长们依次离座走开。 这真是一次不同寻常的会,他们还没有体会到它所蕴含的厚重的历史份量,他们只是觉得心里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冲动。变了,真得要变了,只是这一次变,不象任何一次变化,让人的内心或多或少有对未知的诚惶诚恐,它更多的是一种热切的喜悦和企盼。冥冥之中,就有好彩头来召示着它一定是件幸福的事情。就象孩子出生的第一声啼哭、迎亲的唢呐第一次吹响,人们不用多想,就知道它是件令人倍感喜悦的事情。 当他们离开办公室里时,已近中午,眼前是一派新鲜的绿意,阳光比原来更加明亮,热情地照耀在王格庄村的每一个角落。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六章 又见冬生 “什么?!都是自己的?”桂红妈玉新婶子一听分地的事立马咋呼起来,把在炕头上熟睡的大白猫惊得耳朵猛地一竖。 这是在玉新婶子家里,玉新婶子猛听到小惠说村里要分地时的第一反应。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啊!小惠的爸爸就是四队的副队长,他参加了昨天王大虎主持的会,这样的话从小惠嘴里说出来总不会有错。更何况,小惠爱打听事,村里张家长李家短、陈芝麻乱谷子事全都知道,在桂红、青草的眼里,也算是个消息灵通人士。小惠和桂红、青草,还有一个般大的姑娘,正在玉新婶子的炕上盘坐着钩花。新货样品已经下来,这次钩的是一个大床巾,每个姑娘领了两个,中间是16个八瓣的花,外面拉网,边上是钩曲形的扇。样品精致漂亮,如果你是一个外行的人,很难想象这些精美的艺术品是出自这些乡下姑娘之手。 桂红:“这分给各家各户好啊!勤人让他有个好收成,懒人让他有个坏收成。省得有些懒人在队里鱼目混珠。” 青草低着头一直没有声响,她在使劲地来回拉着钩针,钩针柄上端套的鹅羽毛在扑扑地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钩针柄上套鹅的羽毛,它的作用是维持钩针的平衡,且随着那扑扑的响声,钩起花来更有感觉。 玉新婶子不说话了,他走到堂屋外,拿起了拌好的鸡食,往鸡笼的食槽里拔拉了几下,接着往街门外走去,她的心里在盘算着分地后的光景。 炕上的姑娘们沉默了一会儿,桂红接着说:“听说,咱们钩的花艺都卖给了外国。” 小惠说:“那可是,我听说,有个外国人看了咱们的花艺,问周恩来总理,这是什么机器制作的?这么好看,周总理就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钩针给外国人看,说,就是这个机器钩的,让外国人很吃惊,连连地夸我们中国人真聪明。” 青草仍然低着头说:咱就不觉自己本事大,看来,别人看不懂的就能唬住人。” 几个大姑娘家都被青草的话逗笑了。正在说说笑笑间,屋门一下子被推开,进来一个人,桂红一看,笑了。 原来来的人是王文庆,他猛地一推门看到这么多姑娘在又说又笑,且推门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沁人心脾的奶香,脸一下子羞红到脖子跟。桂红被他这可爱的窘状逗乐了。她赶紧下炕,把王文庆拉到里屋,问,有什么事吗?文庆还不大敢正视着桂红的眼睛,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他赶紧把来时候提的兜子拿过来,说:“快过端午了,这是俺妈让俺来送的鸡蛋。这是我昨天在南沙水洼地打的粽子叶,留着你们煮米用。”鲁东地区端午节是要吃鸡蛋和粽子的,可是粽子太费米,家家户户地用粽子叶煮点米,沾染点粽子的味道,这就象征着吃粽子了。 王文庆接着说:“今天我小姨来我家,你晚上到我们家吃饭。” 桂红说:还过去啊?我这花又是急货。” “也就吃个饭的时间。” “好,我去。”桂红说道。 “那没什么事了,我就回去了。”王文庆边说边往堂屋外走。王文庆觉得这么多姑娘在,内心委实有点急促不安,他不想离开桂红,又急于离开这个尴尬之地。 “哪里走,回去!”从院门口进来一个调侃的声音。王文庆定晴一看,原来是王冬生来了。这王冬生能侃能闹的,王文庆的内心一下子舒坦了很多。王冬生走到文庆跟前,一下子搂住文庆的脖子,硬是把他拥回了屋。 青草一直低着头在钩花,没注意院子里谁进来了。当王冬生硬拉了文庆推开门时,青草抬头,一看是王冬生,心里一下子慌乱起来,慌乱之中还带着喜悦。而且她清楚地发现冬生的眼神在四面迅速扫视后在她身上定格的目光,足足有五秒钟,青草被看得手足无措,连连钩错了好几针。 小惠看到王冬生来了。问道:“你怎么跑俺女人堆里了,有事啊?” “没事就不能来了啊?”王冬生笑着反问道。眼睛不时地看着青草。 “,找谁?桂红可是有主的人,哎,我可告诉你,你可别打俺青草的注意啊,你能把青草熊大沟里跌死,青草,咱不理他。”说完,小惠抿着嘴偷着笑。 “那找你不行吗?”王冬生幽了小惠一默。 “妈呀,别找俺,俺跟你无怨无愁的。”小惠笑道。 这时,桂红麻利地上炕,王文庆斜坐在炕边,王冬生则斜靠在炕边的墙上,桂红在摆弄着花艺的样品,查看到底是怎么钩的,小惠还有身旁的姑娘在讨论着这个应该是用绑针,还是挽针,只有青草仍旧紧紧低着头,不发一言,脸红润润的,越发显得俏娇可爱。 王冬生不禁有点怜上心头的感觉,打趣地问:“青草,怎么不说话?我没有欠你钱?” “欠了,你还给我。”青草红着脸说道。 “那到我家来拿。” “你这个人真是,你欠我钱还让我到你家拿,你送过。行了,行了,可别跟俺说了,这针都错了好几道。”青草嗔怪道。 王冬生咧着嘴笑了,没有出声。看了看青草摇动着钩花的手,灵巧、白晰,他想起头年青草摔倒时,他握着青草的手,是那般的润滑。那种感觉令他无法忘却,那他以后,他就喜欢上了青草,梦里经常梦见青草,有一次,他梦见了他刚把青草拥在怀里使劲地亲着,青草象个小仙女一样飞走了,他非常难过以致醒过来,却发现褥子上面已经湿湿的。 此时,他恨不得立即上前握住青草的手。他看了看对面的王文庆,怕他发现自己的呆状,就赶紧和王文庆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作者题外话:敬请大家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七章 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桂红这时候伸直了腰,捋了捋身边线团上的线,对身旁的王文庆说道:“线不够了,麻烦这位老师到青草家里拿两个线团去。” 王文庆腾地从炕边站起来说:“好,我去。” 王冬生也站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 桂红一看,笑着说:“就拿两个线团,还用得着两个大男人去。” “用得着,我给你看着王文庆,别让他跑了。”王冬生打趣道。 桂红笑道:“只要你不把他拐跑了就行。” 王文庆微微地笑着,用力把王冬生推出门外,说:“快走。” 两个人来到了青草家,院门畅开着,他们径直朝着东屋走过去,推来门一看,房间里没人。凤兰婶子在西屋炕上一边缠着线,一边和三个年纪相仿的妇人聊着家常,听见堂屋里有声音,就问:“谁呀?” 他们两个人朝着西屋走过去。推开门,王文庆说:“婶子,桂红她们线不够了,我过来拿两个线团。” 王文庆说话的当时,王冬生在迅速地环顾着这个小房间。炕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上面还盖着一个小毛巾,楞角叠的分明。被子上方贴着一张胖娃娃的版画。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张大大的“福”。顶棚是用粉色的花纸糊的,辉映得屋里特别喜气。靠北有一张桌子,很破旧,中间放了一架北极星钟,钟的两旁是个瓷瓶,一个空着,一个插了一个鸡毛掸子。桌子上放着一瓶雪花膏、一把梳子和一把篦子。不用说,这是青草用的。王冬生觉得这个家虽然简陋,但是非常整洁。不仅是整洁,而且感觉处处透着与世无争的和气,而这样的氛围,王冬生非常明白,只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才能营造的出来。 王冬生想起了自己的家,家徒四壁,自己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窝吃窝睡的,家里邋遢得不成个样子了。面对青草的家,王冬生觉得自己非常的渺小。此时此刻,美丽纯情的青草象阳春白雪一样高不可攀。王冬生的心里一阵怅然。 从青草家里出来,王文庆直接到桂红家里了,王冬生没有进去,他回到了自己的家。 傍晚时分,玉新婶子拿着一捆玉米秸进来,桂红她爸王兴奎在锅台前正在点火。老两口没有儿子,自从桂红的两个姐姐出嫁到外村,王兴奎就盼着桂红在自己村找个对象,这本村的王文庆无论是从人品还是家境都让他们非常满意。 这老两口一边忙碌着做饭,一边在唠叨着分地的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玉新婶子说:“村里都在谈论分地的事呢,我听说是按人口分,秋天分了,这腊月桂红嫁过去,成人家的人了,就得把地划出去。”王兴奎没吱声地听着。 玉新婶子说:“我还听说,这添了孩子的,只要报上户口就能分。”王兴奎:“都是这么议论的,具体怎么划都没定,这还得公家来人来定呢.” 玉新婶子说:“我看分地到户上就是好,好赖都是你自己的,也别人七劳三了,成天拿着帐本算来算去的。”玉新婶子所说的人七劳三,就是在生产队上,如果有十成收入,只要人一出生,就给七成,劳动只占三成。所以,一到年终,生产队长就拿着帐本翻来覆去地算,唯恐有个闪失。由于孩子一出生,就要给家里添七成收入,所以大伙都认为多生孩子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玉新婶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我听说村里代销店里进了一批棉花,棉花特别好,咱明儿就去买去,给桂红套结婚的新被。在我手里一场,孩子三个都一样对待。老古语道,单月不好做被,八月也不好做被,十月秋收忙又要分地,还能有时间?咱们就六月给孩子做。” 王兴奎说:“行。” 炕上的青草听到堂屋里做饭的声音,赶紧把针线收拾在笸箩里,说:“我要回家了。”说着,下炕,和玉新婶子、王兴奎打了个招呼,端起笸箩就快步往外走。 刚出桂红的家门,就听见有着声音传来:咕咕----咕咕 青草回头一看,王冬生在家门口正鼓捣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两个轱辘朝上放在地上。王冬生看见青草出来,立即朝着青草发出这怪叫声音。接着,王冬生朝着青草招招手,说:“青草,青草,过来。” 青草疑惑着:“什么事啊?” “你过来就行,我有事跟你说。” 青草四下里望了望,见没有人,就走过去,在王冬生的家门口站定,问:“什么事儿啊?” “进来说。”王冬生道。 “不进去了,有什么事你就快,我还要回家做饭呢。”青草道。 王冬生绕到青草跟前,抓住了青草的胳膊,把青草拉进了院门里。接着从院子木头架上拿出一个粉盒,递给青草说:“这是给你的,你搽上这粉更好看。” 青草还从来没有男人送给她东西,吓得赶紧把手缩到身后,连连说:“我不要。” 王冬生说:“收下。这是我今天特意从代销店里买的。搽上你家里的雪花膏,再搽上粉,再抹点腮红,比仙女还漂亮呢。你看这大盖上还有个小盒,是装腮红的,正流行的呢。” 青草看了看这盒粉,正是她喜欢的那种,多少次她到代销店里看到这盒粉,总要捏着手中的钱驻足犹豫一番,可她始终没舍不得买,在凤兰婶子手底下,青草学会了极其节俭的过日子。 见青草犹豫着,王冬生一把把粉盒摁在青草手里。青草没有接,顺手把粉盒放在木架上,转身就走。王冬生一把抓住青草的手,把她拉在胸前,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青草那双白嫩的手。青草第一次与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王冬生的鼻息在青草头顶刘海上轻轻的掠过,青草觉得自己象是触了电一样,浑身正在被某种气息融化掉。她小心地抬起头看了看王冬生,马上又低下头,王冬生正深情地望着青草,那眼神仍然象火一样热,王冬生温柔地低语道:“青草,我喜欢你,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青草的心紧张到了嗓子眼,使劲地挣脱掉王冬生的手,跑掉了。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非常感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八章 在冬生的家里 “我喜欢你,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这样新鲜的词语是青草第一次感受到,在路上,她脑子里全是在回响着这句话,整个人象是置身在梦幻之中。这话只应天上有,这话也只有一肚子文化水的王冬生才能说得出来。在青草眼里,王冬生所拥有的一肚子文化,象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色的外衣,使王冬生形象更加光辉高大。 青草内心里象揣了一只小鹿,跳得欢实而幸福。 不知不觉地,青草回到了家。家里堂屋的锅台上冒着热气,锅台前的柴稞整整齐齐地码在风箱前,青草知道饭已经做好了。她看见嫂子李喜和哥哥春田正拽着一块刚洗过晒干的床单,他们这是在拽平上面的褶皱。看见青草,李喜道:“妹妹回来啦!吃饭。” 青草“嗯”了一声,就向西屋走去。凤兰婶子正在扫炕,扭过身看了看青草,使了个眼色,说:以后再早点回来。” 春田在堂屋里开始支起了小饭桌,青草连忙从西屋出来,挽起袖子,洗了两把手,掀起锅盖,开始端饭。一家人坐定,青草有一种嘴没长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只是机械地往里塞饭,因为她的心思全不在这饭上。 一个人如果陶醉在迷人如画的春光里,他还无法高屋建瓴的去透观整个春光,因为他自己就处于这幅图画里,除非你逃离到遥远的星空。但是正是因为他离春光是那么触手可及,他还执著地认为,他读懂了整个春光。青草和所有进入恋爱状态的女孩子一样,此时就是处在这样的景象里,这里的高低阴暗错落她全都不去想,她只是执著地感到冬生的话,对她很受用,让她感到全所未有的幸福。当然,我们不应该去怀疑冬生,他是那么真诚而炙热地喜爱着青草。 吃完饭,天色尚早。青草他们钩的花是急货,要求三天时间钩完,所以青草把板凳摆在院子里,准备接着钩。 当她来到西屋炕前取线团时,心里猛地惊呼一声:糟了!我把针线笸箩落在王冬生家里了! 这针线笸箩落在王冬生家里也不是太大的事,关键是笸箩里有钩花的样品,这样品是在村里钩花小组轮流转的,明天一早别的小组就要到桂红家里拿。样品有个地方青草还不大明白,所以她跟桂红她们说好了,拿回家好好看看,然后吃完饭再抓紧时间钩钩。 青草想:要是明天一早去拿,自己的活就赶不完了。如果明天王冬生出去干活不在家,那更误了大事,再说,即使没干活,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去拿,别人还不一定怎么寻思呢。 青草看着天色蒙蒙发暗了,决定到王冬生家里去拿。 当她来到王冬生家门口里,却犹豫了,要是到一个普通的人家去拿,根本没什么事,可这王冬生家里只有他自己,天都晚了,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万一让谁看见,说都说不清楚。更何况,她和王冬生间还有一层暧昧的关系,这更让青草犹豫不前。 青草在王冬生家门口等了有十分钟,也不见他出来。 这时,一群藏猫猫的孩子跑过来,青草对一个孩子喊:“小石头!小石头!你过来!”一个叫小石头的男孩子跑过来,说:“姑姑,什么事?” 青草摸着她的头说:“你到冬生叔家,把姑姑钩花的笸箩拿出来,好。” 小石头“噢”地一声接着跑了进去。一会儿小石头跑出来,对青草喊:“姑姑,冬生叔让你自己进去拿。”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没办法,青草只得硬个头皮进去了。她看了看门口的木架子上,没有针线笸箩,接着穿过院子就往堂屋里走去,看见冬生正在锅台上刷碗。冬生看见青草进来了,他把湿手往衣服上一蹭,说道:屋里来坐。” 青草一进屋,一股臭袜子的味道立马袭来,她马上捂起鼻子,但旋即觉得这样太没有礼貌,就把手放下。只见炕上的被褥凌乱乱地卷在一边,墙上用报纸糊的墙纸有好几个地方都开胶,露出了黄土。炕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暖壶和一个杯子,还有钣子、钳子以及瓦匠用的抹子等乱堆在一起。青草的笸箩放在桌子的一角。地上还堆了换下来的衣服,一只臭袜子还从一条裤腿里冒了出来。 青草说:“你看你,也不收拾收拾。” “就等着你来给我收拾收拾。”王冬生笑着说。 “想得倒美,谁给你收拾。”青草说 王冬生笑而不语,示意青草坐在靠近炕边的杌子上。青草坐下,拿起炕边的一本书,看了看,不好意思地问,这书叫水什么传? “水浒传。”王冬生笑着说。 “啥意思啊?”青草问。 王冬生想了想说:“你知道及时雨宋江吗? 青草摇头。 “那花和尚鲁智深呢?” 青草还是摇头。 “那你该知道武松打虎。” 青草这时急着说:“这个我知道,俺家瓷茶壶上就有武松打虎的画。” 王冬生笑着道:“武松打虎就是水浒里的一个故事。算了,今天不说这些,改日我好好给你讲讲。” 青草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站起身来,说:“我要走了。”说完拿起笸箩就往外走。 王冬生这时挡在了门口,拿过青草手里的笸箩放在炕边,然后一下子紧紧地抱住青草,低低地对青草说:“青草,跟着我。” 青草的身体这时已经软软的,无力挣扎。她闭上眼睛,不敢看去冬生的眼睛。这时,冬生一只手抬起青草的下巴,一只手向后笼了笼青草的头发,他的嘴点了点青草红嘟嘟的唇,青草紧张地向后一躲,王冬生接着使劲地搂住青草,忘情的拥吻起来,此时的青草就象一只温顺的羊羔,她的心完全被王冬生俘虏了。 一会儿,青草挣脱掉冬生的胳臂,羞答答地没敢正视眼睛,也没有和冬生说话,就端起笸箩,就往外走去。 这时,在王冬生家西面的小路上,王文庆正在送桂红回家,桂红已在王文庆家里吃过饭。为了多一些说话的时间,他们选择了这条路。他们一前一后的向北走着,桂红在前,王文庆在后面,两个相隔一米的距离。在当时,即使是恋人也不敢手拉手上路,总要隔着十米二十米的距离。他们谈话的内容基本上是商量结婚的事。桂红走在前头,想到结婚后两人在一个炕上睡,结婚前两人象个地下党特务似的,觉得很滑稽,不禁扑哧一笑。 王文庆问:“笑什么?” 桂红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这样。”说完,转过身拉住了王文庆的手。“来,我们拉着手。” 王文庆脸红了,他拉着桂红的手象拿着金条一样小心翼翼。 他们脸没有说话,第一次这样惬意地走在这薄薄的夜色里,肌肤相亲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他们第一次知道,除了结婚,还有一种生活叫恋爱。 他们两人走到冬生家那排房子前,向东拐过来。 “奇怪,青草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去啊?”桂红看着前面不远处青草端着笸箩的身影,很是疑惑。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我会更加努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章 麦野 青草走到家门口,看见凤兰婶子一边按放着门槛一边和邻居说话。在农村,白天要干农活,小车要推来推去,一般都是把门槛拿下来方便小车出入,等晚上,再把门槛按放上。青草看见她妈,没有吱声,也没敢仔细地正视着她妈的眼睛,兀自迈过门槛。 凤兰婶子无意地问:“你这是上哪里了?” 青草说:“我上桂红家拿样品去了。” 凤兰婶子没有多问,青草进屋,哥哥和嫂子都不在家。青草上西屋炕上,打开电灯,拿起笸箩上的样品,突然看见样品下面还放着一个粉盒,青草赶紧把粉盒拿出来,放在她的衣服里箱子里,放完后,又觉得不牢靠,又使劲地往里塞了塞,放在了箱子的最底处,又把上面的衣服平整了一下,接着坐在炕上开始钩花。 凤兰婶子进屋,说:“你怎么拉着电灯钩啊!多费电,关了。”王格庄村去年才按上电灯,原来都是洋油灯。这电灯就是比洋油灯好,又干净又亮堂,就是太费钱。凤兰婶子家都是早早地吃晚饭,天黑了没什么事就睡觉,除非有个紧急情况才开开电灯。凤兰婶子一看见电灯亮着,就好象看见一个吃钱的机械在源源不断地吞她家的钱似的,心疼得不得了。 青草说:“好,妈,只是急货了,我先照着个样品钩一圈。明天我早点起来再钩。” 浓密的绿仍然装扮着宁静的王格庄村。随着天气的转热,这绿被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墨。如果新绿总是让人想起希望,那么墨绿会把这充满希望的生活渲染得更具有故事感。就象青草的恋爱,经历了冬的蛰伏、早春的萌动,终于在这个季节开始了。 在各小队紧锣密鼓地组织下,芒种前,王格庄村所有庄稼种栽活就全部干完了。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在这收获的过程中,农民首先祈盼的就是禾苗长势良好。 俗话说:庄稼误一时,收成误一年。庄稼活可是马虎不得的。王大虎在家里坐不住,和王泽平走在场前麦子地旁的一片棒子地里,查看着春棒的出苗情况,王大虎看着一块地禾苗出得是整齐划一、疏密得当,心里非常高兴。 又到一块地,对王泽平说:“你看,这块有缺苗的,赶快补补。” 王大虎接着指着旁边的一块地说:“这块种子下得密了,苗太稠了,赶快减苗。”王泽平点头称是。所谓苗太稠了,就是苗长得太密实了,这样的结果是苗都成不了才,必须减掉一些。 总之,苗势总体还行,王大虎比较高兴。 “新四军就在沙家浜,这棵大树有阴凉,你于他们常来往,想必是安排照应更周详.”王大虎背着手,一边走一边哼着唱。走到一块地边时,突然发现,有一个车轮在棒子地里碾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有一棵小苗被压得陷进车辙里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妈了个x。”王大虎一边骂道,一边蹲下把小苗扶起,然后松了松小苗旁边的土。 王大虎他们俩来到麦地前,王大虎看了看麦子都熟了。对王泽平说:“泽平,这两天报得没有雨,明天咱开始割。”王泽平答应着。 第二天,天还没全亮,王格庄村的整个麦地里就沸腾了,趁着天还不太热,人们早早地赶到了麦地里,在挥镰割麦。当霞光普照在这片金色的田野时,微风吹动着麦子翻起着金浪,麦子上就象是铺着一层金色的光辉。人们用“黄了”来形容事情的败北或萧条,可大自然却用黄色来昭示着成熟和收获。没有一种黄可以与麦的金黄相媲美,因为它黄在春天里。试想一下这样的景象,蓝蓝天空白云飘飘,高高绿树郁郁葱葱,芳草萋萋伴着鸟语花香。碧绿、点红还有鸟儿飞过所展现的灵动,都成了这麦黄的底色,任何的粉墨丹青都画不出这大自然的原生态之色。在大自然面前,我们只有赞叹的份。热爱我们的土地。不知道陶居士看到这样的场景,会作何感想。 麦收最重要的活是割麦。麦芒刺得人很难受,时值夏至,天气炎热得让人挥汗如雨,但为了躲避麦芒,人们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这反而让人更加难受。同时,割麦的过程中还时不时地有割破手的危险。比起割麦子,运麦子和在麦场用打谷机打麦子就轻快多了。分工不均,大家伙都要闹意见。王泽平和以前一样,不偏不向,割麦时全体劳力齐上阵,一人几陇,全都分好了。男劳力和女劳力同时开始割,男劳力割到头后再接应一下女劳力。 王冬生和青草是一个队上的,他分在南沙地上。青草分在场前这块地。青草分了三陇,她半蹲下身子,笼起一把麦子,拿着镰刀从麦子的底部割起来。青草干农活是把好手,割麦子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动作是驾轻就熟了。刚割了十来米,就觉得割的吃力起来,一刀没割下来,反而摔得坐在地上了。 她赶紧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镰,拿来。”说着一只手伸过来。青草一看,是旁边的牛二,牛二拿过青草的镰,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磨刀石,随手又扭开随身带的铝水壶盖,往磨刀石上倒了一点水,接着就哧哧地磨起来。一分钟的功夫,磨好了,递给了青草。青草笑了,说声:“谢谢二哥哈。”牛二也没有吱声,接着割起来,牛二干活虎实,麦子咔咔在他面前倒了一大片,不一会儿,青草就落下很远了。青草抬头看时,牛二也稍带把青草的一陇也给割了。 这个牛二是谁? 原来,牛二他妈是王格庄村的,叫王殿英。王殿英的爹妈就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招了个倒插门的女婿,叫牛树兴。也是与牛有缘,牛树兴老辈上都是做牛经纪(为买牛卖牛牵线搭桥的人,从中赚取扣钱),识货,生产队上就安排牛树兴在生产队是看牲口。 他们有三个闺女两个儿子,闺女都结婚了,儿子老大牛喜财,也已经结婚,老二是牛喜旺,也就是牛二,二十五岁了,还没有媳妇呢。这年头,说媳妇很难,每个村里都有十个二十个光棍。王殿英心里急啊!可不知为什么,人家女方就是相不中牛二。王殿英一气之下,东挪西借一口气盖起了八间大房子,四间房给大儿子,另四间房给牛二,指望用这个房子装装门面,让老二说上媳妇。王殿英还早就放出风来了,借的钱老两口还,一个子儿也不留给儿子。 为什么叫牛二呢。因为他姓牛,排行老二,人老实不爱吱声,性格是又点拗,所以人们都叫他牛二,常了,人们都忘记了他的真名了。 这户人家虽然是倒插门上来的,但是因为王殿英的七个叔叔们家里儿子多,心又狠又齐,村里人都惧怕他们几分,所以,谁也不敢低眼看王殿英一家。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十章 林中幽会 青草看到牛二把自己的一陇麦子也给割了,又看到牛二割麦子浑身上下的牛气劲,觉得样子很可笑。刚想过去客气一下,但转念一想,本来队里要求就是男劳力要帮女劳力的,心里一下子平衡起来,也就没有动身。青草心里还有一种窃喜,幸亏和牛二在一起,轻生多了,赚大便宜了。想到这,青草禁不住抿着嘴偷偷地乐起来。 很快牛二就割到了麦地的对头,接着折到青草的那两陇麦子前,拿起围在脖子上的毛巾使劲地擦了擦汗,他的脸在烈日下晒得通红,缀上他那布满血丝的大眼睛,一副血脉贲张的样子,再加上干活时展现的虎实劲,整个人就象西班牙斗牛一样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牛二没歇息,就弯下腰割起青草那两陇麦子来。 “看来牛要吃草了。”旁边的人打趣道。惹得众人一阵哄笑。牛二那胀得鼓鼓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笑意,没有吱声。 青草因为一直想着冬生,割麦的动作好象不受大脑支配,干活不似以前泼辣。看着朝着自己这边割过来的牛二,寻思道:快点干,别让人以为有盼头了在磨洋工。于是青草加紧了动作,挥力割起来。一会儿就和牛二打了个照面。牛二同青草会合后,欠起身,看了看青草,顿了顿,刚想说什么,又马上闭上了嘴。 青草笑着说:“二哥,谢谢你,亏了你啊。” “嘿,没什么。”牛二不好意思地笑了,接着朝地头的休息大军走过去。地头上,队里派人正送来了一箱冰棍,青草领了一根冰棍小心地咂摸着,扎在般大的姑娘堆里,歇息去了。 下午五点多,四队的麦子全部割完了。今天陆陆续续运到麦场上的麦子还都没打,摞成了一堆堆高高的麦垛。打谷机还没有轮到四队,打谷机是24小时轮流,庄稼不等人,更何况打麦更是一场突击战,每个队轮到几点就几点打。王泽平算了算时间,他们队得夜里12点打。他看大伙都累了,就安排了几个看场的,让大伙回家休息。 吃完晚饭,年轻人大多没有睡觉,都陆陆续续地跑到麦场里了。在麦场的路灯下,有的打着扑克,有的聊着天。孩子们也都很兴奋,躲在别的队打完麦后形成的松软麦秸里藏着猫猫,或围着麦垛跑来跑去。桂红吃完饭叫着青草也到了场上,小惠正在路灯下和四个姑娘玩着扑克,她看见桂红和青草来了,惊喜地朝她俩叫着:勾级!勾级!还缺一个人,你们俩谁玩?”青草把桂红往前推了推说:“桂红,你玩,我在旁边看看。” 青草在旁边站着,看了看四周,男人那儿有四五个玩扑克堆,每一堆旁围着一大圈人,玩扑克的人大声吆喝着,围观的人也是喊声一片。青草看见了王冬生,在远处一个扑克堆旁围观,在青草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在往青草这面看,四目以对时,冬生笑了。接着,王冬生就转移到离青草最近的男人扑克堆里围观,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朝着青草使了一个脸色,然后抄旁边的小路离开了麦场,青草这时候心里犹豫着,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关注到她,过了一会儿,青草也抄这条路离开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走到这条小路的拐角处,王冬生从一棵大树旁边钻出来,二话没说,拉着青草的手腕就往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里跑去。 来到树林丛中,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停下来,青草的一只胳膊被王冬生拽得生疼,不住地揉搓着。冬生心疼地拉过青草的手,轻轻的抚摩着。冬生一下子坐在地上,他看着青草还在站着,说:“地上太潮湿了,还是坐我腿上。”说完,容不得青草拒绝,一把把青草拉在了他的腿上了,青草侧着脸没好意思看冬生。冬生抚摸着青草的大辫子,说:“青草,我这一天都在想你,你想我了吗。” “没有。”青草娇嗔道。 “好啊!竟然没想我。”说完,就咯吱青草起来。 青草笑得难忍,不住地说道:“想了,想了。” 王冬生听完,把青草的头转过来。在明朗的月下,青草这才好好地看了看冬生的脸,俊秀而轮廓分明,嘴角微微上翘,有一种很迷人的味道,他的眼睛还是象充满着火一样的热情,在陶醉地看着青草。 “跟着我,青草。” 青草本想用一千个华丽的词藻迎挡过去,却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王冬生倒在地上,青草顺势也倒下了。王冬生紧紧地压着青草亲吻起来,青草死死地按住了冬生在她身上到处游走的手…… 一番亲热过后,王冬生帮青草整理了头发。她抱着青草,说:“青草,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欠人家很多钱。” “我不在乎,穷不会扎根,凭双手挣呗。”青草摇摇头说: 冬生抱得青草更紧了。 “冬生,要是俺妈不同意你怎么办?我怕俺妈不同意,不敢说。再说了我妈要是知道我没有个介绍人偷偷地和你好,还不骂死我。” “那就等等,我会来证明我自己的。”明媒介绍的男女,走在一起,还要隔着十多米远,那么自由恋爱的两人无疑是被人所不齿的*情种了,想到青草的名誉,冬生认真地说。 “到时候,我把房子翻新好了,我抬八个大轿来娶你。” 青草幸福地点了点头。 相爱的人儿心心相印,对于王冬生和青草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宁静而美好的夜啊! 时间过去已经很久了,他们两人青草在前,冬生在后面有百米的距离跟着,抄着不同的路回到了麦场。麦场里喧闹如先前,没有人注意到冬生和青草。但是他们俩这富有戏剧性的一出一进都没有逃脱掉一个人的眼睛。谁啊?牛二。 夜里十二点,打谷机轮到了四队,大伙儿就紧锣密鼓地忙活起来,有搬麦的,有往机器里入麦的,有接麦粒的,有撑袋子的,有挑麦草的,一直忙活到夜里二点多,四队的麦子终于打完了。大伙儿把麦子堆好,盖上草帘子,男人搬来几块大石头在上面压着,队长安排好看场的人后,大伙儿都拖了一身的疲倦回家了 牛二妈王殿英今天没上麦场去,她把饭在锅里热着,早早地上炕睡觉了。牛树兴今晚在牲口圈看牲口不在家。王殿英这一个人哪里能睡得着,一躺下就急牛二的亲事,心里老是寻思,难不成俺儿要打光棍?这急火一攻,牙就疼起来了。 牛二一回到家,打开电灯,从水缸里舀了一大瓢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喝完把瓢往缸盖上一扔,没放稳当,卡拉一声掉地下了。王殿英知是牛二回来了,忍着牙疼说:“饭在锅里来,吃。” 牛二没有吱声。在外面的机井池子里舀了一盆水,洗起脸来,洗完后,脱掉衣服,又舀了一盆,从头到脚浇下去,接着换上干的衣服。来到堂屋,打开锅盖,拿起一个玉米饼子,拨了一个大葱,大口地吃起来。 王殿英迅速地从炕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来到堂屋,捂住一半腮,神秘兮兮地对牛二说:“我听人家说,你对青草有那个意思?” 牛二闷闷地说:“是个女的我就对她有意思。” 王殿英被顶得一愣,积攒了一晚上的怒火一下子喷涌而出,破口骂道:“你这个婊子养的,你说得是不是人话?!你成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人家都有本事说个媳妇,你也没有个本事,你的本事呢?!” 王殿英骂得是喋喋不休,气得牛二把玉米饼子往锅里一扔,把门重重的一摔,进了他睡觉那屋里。 作者题外话:敬请大家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十一章 提亲(一) 由于有了爱情的润泽,青草最近象变了一个人,面容红润,心情舒畅。(.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大伙儿在一起时,青草不似以前静默,反而变得爱说爱笑。说笑间,青草总觉得王冬生就在跟前,那双充满热情的眼睛一直在陶醉般地看着她,青草就变得更加兴奋。麦场分手的第三天晚上,她与王冬生秘密约会时,老远地王冬生就张开了双臂,青草几乎是跑着投入到了王冬生的怀抱。王冬生也觉得青草变得更加娇俏可爱,浑身散发着一种迷人的味道,越发喜欢青草了。他也暗暗地下决心,一定在村里好好干,做瓦匠活细作点,弄出点名堂,多干几家,攥点钱把青草娶回家。 麦收结束后第四天,县针织厂有一批量非常大的急货,这批货要发散到各个公社,需要提前钩齐大量的样品。青草作为村里的钩花好手,被凤城公社团委紧急派到县针织厂打样品去了,为期一个星期。 这几天,小惠她爸、还有小队会计等好几个人,正在大队办公室里统计着人口和工分,进行分粮前的核算。王泽平拿着土地明细簿,一边认真地算着,一边记着,他在统计四队土地的基本资料,有几处地亩不清楚的,他都做了标记,等着要去现场量一下。 麦子已经全部打完,麦场上男青壮劳力正在紧锣密鼓地扬着麦子。扬麦子就是粗略地去一去麦皮和小石子,扬好后,不等麦子全干,就要分给各家各户。 “够不够,三百六”,这是王格庄村对分粮形象的比喻,也是上级要求的硬指标。意思是,一户人家不管你够不够吃,都要保证一年三百六十斤的粮食供应,如若多分,核算工分再按比例分。这三百六十斤可是包括了麦子、玉米棒子、大豆、地瓜干等所有的粮食作物的,而且是毛粮斤数。象麦子不等晒干就要分,玉米棒子都是带骨带皮分,不管欠年丰年都是这样分。360的分法体现着人性,因为粮食产量低,使本应日日饱腹的粮食却仿佛成了一件稀罕的供奉品,只可远观而不可亵取。尤其是麦子,囤在麦缸里,只在过年或者家里娶媳妇、生孩子、盖房子等大事时,才现成地在石磨碾子里磨点面粉,且只能招待外人。那白色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馒头,是大人孩子眼里一个遥远的梦。 再好的人性不能当饭吃,在人类的信仰中,应该首先膜拜的是土地,她大爱无言,赐予我们赖以为养的五谷。社会如能让我们每一个人对土地有着一份最大的虔诚,那就是最大的人性。因为只有扎根在土里,你才知道庄稼之大、你之小,你才知道你将长在何方,你才知道最美的生活莫若厚重平实如土。在**员王大虎的内心世界里就存有这样一种土地信仰。 王文庆此时正在场上拿着木锨扬麦子,腿前后站定,身体斜倾,木锨一扬,随着风向,小石子、沙粒就落在了前面,麦粒落在了中间,麦皮就随风飘远了。王文庆很享受自己的这套动作,边扬边哼起了秧歌曲。 王文庆结婚盖房的地基大队上已经批好,盖房子的料已经买好了,准备农历六月里就盖。王文庆此时在盘算着找瓦匠的事,找谁呢?他突然想到了王冬生,他觉得王冬生和他本家叔这一个瓦匠队活比较好,再说都是本村的,关系也不错,遇事也好商量。王文庆心里就定下了王冬生他们。 想起盖房,王文庆又想起了桂红,不禁乐由心生。情人眼里出西施,桂红在他眼里比西施还漂亮。桂红脸端正,肤白晰,做事又麻利,最重要是处理起事来排排场场的,事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大方方。村里没有不夸的。有人还打趣地对王文庆说,就这么一棵鲜花,让王文庆折来了。想到这里,王文庆很是得意。他又回味起了桂红那天晚上主动拉他的手的感觉,丝丝的、滑滑的,王文庆沉醉那妙曼的感觉里,此时如果桂红在眼前…… “文庆,想什么呢?”一个尖尖地声音传来,把王文庆拉回到眼前。 王文庆一看,是牛二妈王殿英正朝着他走过来。 王文庆说:“没想什么。” 牛二妈走到王文庆跟前,四周看了看,悄悄地说:“文庆,我跟你打听个事,喜田他妹妹青草说没说中婆家?” 王文庆摇了摇头,说:“没有。昨天我听桂红说没有,怎么了?有事吗。” 牛二妈一摆手说:“没事,你快忙着。”说完就走了。 牛二妈没有回家,顺着麦场的小路又走到了村西面的路,然后东拐,走到了桂红家。 桂红妈玉新婶子一看牛二妈来了,赶紧说:“哟,老姐姐来了,快坐快坐,你说你从来不稀罕上俺家串门,今天怎么有空了。” 牛二妈看了看炕上摊开了一炕棉花,棉花底下和上面都铺着一层白色的网状的纱布,桂红的两个姐姐正坐在炕里缝着,玉新婶子和王兴奎在炕外边缝着。桂红不在家。 牛二妈问:“你们这是做被啊?” 玉新婶子说:“是啊!这不六月了吗,我寻思给桂红早早地把结婚的被做了。” “桂红什么时候结婚啊?”牛二妈问。 “腊月。” 看着那白的耀眼的棉花,牛二妈羡慕得眼都直了。 “你看你们这么忙,我改日再来。”牛二妈看着人家忙里忙活,不好意思开口。 “没事没事,说就行了。”玉新婶子边说边赶紧下炕,把牛二妈拉到了西屋。这农村有个讲究,说是结婚做被怕被别人使上坏眼色去,这样结婚的人一辈子都过不好。玉新婶子忌讳这个,所以拉着牛二妈离开了东屋,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方便牛二妈说话。 “是这样,妹子。我想托你当个媒,把青草说给牛二。”牛二妈说道。 “我们四间大瓦房都盖好了,青草愿意跟着牛二,我再操心给他们盖个厢房,我一分钱的债也不给她,我和牛树兴还能挣,我们慢慢还。”牛二妈说道。 玉新婶子一听心想:虽然现在王殿英说得好听,保不离结婚后就变了,想着她平时为人尖刻,不想当这个媒,但是一想,牛二人还行,象他爸了,不是个刁钻的人,再加上摸不开情面,就说: “行,我说去。不过,这婚姻大事可是愿买愿卖、两厢情愿的事,反一青草不同意,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街坊邻居地,别伤了和气。” “真要成了,你答应的事咱都别反悔,弄得你家里不团结,媒人也跟着栽跟斗。”玉新婶子说。 “那是,那是,你放心,咱都是要脸要面的人,能做出那种事?”牛二妈怪声连气地说。 “那我吃了晌午饭就去。”玉新婶子说。 牛二妈有点不情愿地说:“这下午提亲我觉得不吉利。” 玉新婶子笑了,说:“好,老姐姐,我这就去!” 作者题外话: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十二章 提亲(二) 春田和青草都不在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上午天气不错,李喜在整理入箱的棉被。凤兰婶子用鸡毛掸子掸了掸家里的灰,然后拿起青草割麦时穿的补丁摞补丁的破衣服,衣服已经洗好晒干,凤兰婶子一边平整一边叠好。这割麦的活因为出汗多且有麦芒扎刺,太糟蹋衣服,所以都选一件最破的衣服穿,也算工服。割完了就洗好收拾起来等着来年割麦子时再穿。 凤兰婶子把衣服叠好,放在青草的衣箱里。刚放上,又觉得不妥,就衔起上面几层的衣服,把割麦穿的衣服往最底层掩放。这时,凤兰婶子觉得手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小圆盒子,盒子盖上还有一个小盒子,凤兰婶子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打开大盖一看,原来里面是白白的粉,粉上还放着一个粉扑,大盖上的小盒里装得是红红的胭脂。 凤兰婶子知道是粉。看着这粉一阵酸气从心头涌起,她怜悯地自言自语道:“俺青草孩子又老实又仔细,这么大姑娘了,买个粉都放起来舍不得搽。” 想到这凤兰婶子又想起了那些辛酸的往事,孩子爸死得早,孤儿寡母的,加上家里穷,村里谁都瞧不上。 她想起有一年分麦子,第一个袋子了快分完,只剩下一点底了,因为袋子底砂子多,这些袋底的麦子谁都不愿要。这时,从人群传出了一个低低的声音:“分给凤兰他们家。”凤兰心里听了很不是滋味,可又不敢反驳,那时候王大虎是小队长,他瞅了说话人一眼,就把这些袋底的麦子倒进了另一个没分的袋子里,插进胳膊去搅了搅,然后接着分。凤兰婶子心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感激。 凤兰婶子又想起有一年,青草当时也就有个七八岁,凤兰婶子去赶集,狠了狠心给青草买了一根红头绳,给青草扎上了。青草乐坏了,欢天喜地地跑出来,找小伙伴玩。可不一会儿,青草就嚎啕大哭地跑回家,说是红头绳叫人掳去了。凤兰婶子一问原由,原来小伙伴在一起玩,趁着青草不备,有个孩子把红头绳一把掳去了。青草急着要,那个孩子就说,你拿一块大石头打你家的狗头我就给你,青草家的狗就在青草旁边,成天围着青草玩,青草舍不得打。那个孩子就拿着红头绳一溜烟地跑了。这个孩子就是小惠,从小就心眼多,巧嘴薄舌地。凤兰婶子听完后,就到小惠家里,小惠她妈一听来意马上就翻脸了,阴声阳气、连讽带刺地说,七岁八岁野狗不喜见,这野狗都不喜见的孩子的话你也信,说什么也不给凤兰婶子。凤兰婶子听得是这是在骂青草,但也无言以对,只得撇拉了个腿悻悻地走了。 家穷人欺,让凤兰婶子欣慰的是孩子们都懂事。她记得前些年村里还是从井里挑水喝,凤兰婶子腿不好,挑不动,都是年小的春田和青草一点一点往家里挑,有一次,春田挑大桶,青草挑小桶,青草小小的身子被压得弯腰、疼得咧嘴,踉踉跄跄地挪着步。一不小心摔倒了,下巴磕在了桶沿上,到现在下巴处还在一个疤。 凤兰婶子想起了这些往事,又看了看手上的粉盒,禁不住拍啦拍啦地掉下眼泪来,她把粉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的雪花膏旁。 她的思绪又回到青草的婚事上来,她希望找个硬实的人家,直起腰过日子不再受窝囊气。 正在寻思着,听见一个声音喊:“侄媳妇,你妈在家吗?” 听见李喜在院子里喊:“婶子来啦!在,快进来。”说着就把来人领进了西屋。 凤兰婶子赶紧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然后侧头一看,原是玉新婶子来了。赶紧客气地让她炕上坐,玉新婶子上炕盘腿坐定,看着凤兰眼睛红红的,问道:“大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凤兰婶子说:“没事,虫子进眼里了,搓地。你这是怎么有空了,妹子。” 玉新婶子说:“我来给青草说个婆婆家。” 凤兰婶子笑着说:“那敢情好啊,你提的准没有错,哪里的?” “我想把青草说给王殿英的二儿子牛二。” “牛二?”凤兰婶子脑子象是有一道灵光展现,“对了,我怎么没有想到牛二呢?牛二人又老实又壮实,是个出大力的好手,还有,牛二她舅舅家都是些别人不敢惹的主儿,青草嫁过去谁敢低眉下眼地看她。”凤兰婶子寻思着心里挺欢喜。 李喜端着茶水进来,送给玉新婶子一杯,又给了婆婆一杯,就在靠炕边的杌子上坐起来,听着两位长辈的谈话。 玉新婶子说:“牛二四间大瓦房都盖好了,你也看见了,王殿英说了,你们同意亲事的话,他和牛树兴再给盖一个厢房,所有欠的钱都不分给孩子,全他们自己还。” “厢房?!”凤兰婶子说着眼里闪过一道惊喜,这可是当下农村盖房子最时髦的盖法。玉新婶子和李喜都捕捉到凤兰婶子眼里一瞬间的惊喜。 “当然,关键是看家门和人,你们觉得牛二人还行就处处,婚姻大事,需要两厢情愿,这事绝不勉强。”玉新婶子点了点话。 “这王殿英脾气急是急点,可也是个过日子的人,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小青年结婚了谁不急着分开家,个人过个人的日子,对象人好就行。凤兰婶子说。 提到分家,玉新婶子马上看了看李喜一眼,李喜没有吱声。自她嫁过来,还一直没提分家的事。 凤兰婶子一看玉新婶子看了李喜一眼,知道自己当着儿媳妇的面话多了。 李喜见状,笑着说:“我看这事等我妹妹回来再定。” 凤兰婶子听完这话,也觉得自己话说得太着急了,连连地点头说:“是啊!是啊!等青草回来再。” 两个人唠一会儿家长里短,玉新婶子要告辞回家。凤兰婶子央着再坐会儿,玉新婶子说:“不了,桂红两个姐姐都来了,我还得张罗给桂红做结婚被呢。” “你看这般大的孩子,桂红这腊月都要结婚了。”凤兰婶子羡慕道。 凤兰婶子不留,把玉新婶子送到了门口。 玉新婶子想着家里做被的事,就匆忙忙地回到家,前脚刚到家,后脚牛二妈就跟了进来,她急不可待地问:“妹子,怎么样?” “青草到县针织厂打样品去了,不在家,回来再给个实信。她妈看着挺愿意,青草听她妈的话,我看啊,这事十成也有个七八成了。”玉新婶子高兴地说。 作者题外话:青草的命运将流向何方?敬请继续关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十三章 十字口搭话 牛二妈听罢,高兴地走了,刚走到院门口,碰见了正在进家的桂红。桂红和她打了个招呼,进了房间里,不解地问玉新婶子:“妈,牛二他妈来干什么?” 玉新婶子把这一上午的事说给桂红听,桂红一听,不屑地说:“跟她扯呼什么?事要办不好,还要惹一身臊。” 玉新婶子说:“成了咱这是积德,要是青草不愿意,那是她家没有本事修这个好媳妇,跟咱有什么关系?” 桂红说:“我看青草不会愿意。” 见桂红这么肯定地回答,玉新婶子问:“你怎么知道?” 桂红说:“只是感觉嘛。” 玉新婶子再也没有理会这个话茬,赶紧洗了手上炕,拿起针线缝起来,炕上一床大新被已快要做好,被里是白色的棉布,被面是一块印有金黄牡丹的花布,被头处还印有“百年好合”四个字,被面的底色是大红颜色的,映得家里喜气洋洋。玉新婶子看着心中很是欢喜,加紧地缝起来。 “我们都不下炕了,桂红,你热热饭。” 桂红掀起窝盖,一看又是早上的蒸得地瓜干,眉头一皱,嘟囔着:“又是地瓜干,把个人都吃得跟地瓜干似地,这什么时候能过上天天有馒头的日子,哼,等我们分地了,我和王文庆天天守着俺的一亩三分地,浇水施肥,我就不信,我过不上天天吃馒头的日子。” 坐在炕上的桂红爸妈还有两个姐姐听着桂红私底下可爱的气话,都呵呵地笑了。 牛二妈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跑回家。牛树兴刚刚在地里放牲口吃草回来,正在院子里大梧桐树下拴着牲口绳。牛二妈凑在牛树兴跟前眉飞色舞地说:“这事有眉目了,王兴奎家的说了,十成能有个七八成了,青草她妈挺愿意。” 牛树兴笑了笑,没有吱声。牛二在屋里听见说青草,就出来问:“怎么了。”牛二妈就把提亲的事说了一遍。 牛二一听,生气地说:“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说。我不同意。” 牛二妈说:“你别跟我犟了,谁不知道你相中青草了,嘴这么犟,心里巴不得妈去提呢。” 牛二语气明显地软下来,道:“青草人家有……” “有什么?你说。”牛二妈反问道。 牛二犹豫着没有吱声。 “放心,我都打听好了,青草还没有说中婆家,再说了,这俗话说得好,一家女,百家求,就行别人提,不行咱去提啊,这行不行就看各人缘分了。” “你可别说,青草妈还是挺愿意的。哼,就她那个家门,她还想挑个什么样地,咱们家能看上她家,也是她们家的福气。” 牛二妈内心里滋长着两样的东西,一个是瞬间就能产生的怯卑,一个是瞬间就能产生的邪傲。这两种东西是往往是此消彼长的。她联想到青草妈很愿意的表情,那股子邪傲就占了上风。 牛二一听,不再说话,回屋里去了。牛树兴听着这话不顺耳,没有说话,也跟着进屋了。牛二妈一看没有人迎合她,就气急地喊:“老牛,你说是不是这回事儿?” 牛树兴也没好气地说:“你说是就是。” 晚上,牛二妈又有点睡不着,一会儿是胜利在握的兴奋心情,一会儿又是急切地盼着青草回来的心情,一会儿心情又有点隐隐担心,内心象有一个鼓在敲。 牛二在西炕上也睡不着,那天在麦场上他看到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懂得了几分。牛二的心是内敛的,只有老天和他自己才知道,他是如何地喜欢着青草。打那天晚上之后,他的心就变得异常的沉痛。没有人知道这种沉痛,他象一只孤独的老牛在独自舔舐着伤口。 他想到她妈说得话虽然有道理,但他也料定了结果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索性不去想了,把身上搭的小破毯子往头上一蒙,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王大虎在村里的喇叭上喊:“社员同志们注意了,今天早上八点在十字口分粮,今天早上八点在十字口分粮,请各家各户做好准备。” 这十字口就是靠近大队办公室用房的一个路口,代销店也安设在这里,平时人没事,都爱凑在这里胡侃神聊,是王格庄村政治、经济的中心,当然也是小道消息传播的中心。 吃完饭,村里人都涌到了十字口,村里拉麦子的拖拉机还没来,分麦子还没开始,大伙儿在聊着天,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今年的收成。今年雨水好,麦子长得好,每一个人在心里都算起了小九九。有的人还多拿了一个袋子,预备着可能多分。 “老姐姐,你大儿子分家了,今年单分是?”有人问在人堆里张望的牛二妈。 “哦,是。”牛二妈随口答应着。 牛二妈老早就来了,没有心思和别人说话,在人群里东张西望地找着一个人。 这时,她远远地看见春田推着小推车来了,凤兰婶子在后面跟着。牛二妈接着就高兴起来,故意漫不经心地走过去,腆着脸搭讪道:“妹子,来啦。” “嗯,这还来早了呢。”凤兰婶子想起玉新婶子提亲的事,再看看牛二妈的表情,脸面顿觉得比以前壮了很多。 牛二妈看了看旁边的春田,又对凤兰婶子搭话道:“俺这侄子媳妇身上还没有喜?” 凤兰婶子说:“还没有呢,我都着急了。” 牛二妈接着说:“妹子,你也是个晚年有福的人啊,早些年遭了那些罪谁不知道,现在儿女孝敬懂事听话,还娶了一个好媳妇,到明年再添一个大孙子,还求什么?儿女也算是把你的气给挣回来了。” 然后牛二妈对旁边的人说:“不服不行,人家春田和青草就是懂事听话,这三里五村的没有不知道的。青草手还巧,这都被选上到县里打样品去了。” “是吗?”接着人群中一片啧啧称赞之声。 凤兰婶子一听这夸她的阵势,心里十分受用,美滋滋的。熬了半辈子,就图得就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评价。她第一次觉得在众人面前高大了许多,对牛二妈就更加热情起来。 “快回来了?”牛二妈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快了,还有三天就回来了。”凤兰婶子回答。 还有三天。 这三天在牛二妈心里将是怎样难熬的三天啊! 作者题外话:特别感谢zybyb,儒道,zhoukai1985258,敬请继续关注。话说,有钱得出个钱场,没钱得出个人场哈!别忘了投票、收藏、评论啊!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十四章 秘密暴露 王兴奎和玉新婶子也在十字路口,看见了牛二妈在和凤兰说话,玉新婶子想起了桂红的话,也懒得过去掺乎。这时候玉新婶子看见亲家公王进平走过来了,赶忙上前打招呼。问道:“亲家,文庆怎么没来?” 王进平说:“去买盖房子料去了。分了麦子,明天我们就打地基盖房子。” 玉新婶子说:“你们这又要受忙活了。” 王进平说:“忙活啥?为了儿女这都不是应该的吗?” 王兴奎和玉新婶子笑着点了点头。 说话的这当时,队里拉麦子的拖拉机来了,王大虎和六个队的队长 也紧跟其后,大伙儿安静了许多。这时候,玉新婶子看见王进平朝着王大虎走过去,耳语了几句,王大虎问了几句,接着又点了点头。玉新婶子没听真切,但也听明白了几分,王进平的意思是向大队的预留公粮里借二百斤麦子。玉新婶子若有所思:“是啊,今年又要盖房子又要娶媳妇,少不得用面的地方呢。” 王大虎见大秤已经放稳当,清了清嗓子说:“开始分麦子了,念着谁的名字谁就过来领,领完了签个字,如果谁对应当分的斤数有异议,下午到大队办公室去核实。现场秤的斤两大伙儿都看好了,过后就不能再找了。” 分粮正式开始了,王泽平拿着帐本,一一地念着名字,人们依次地拿着自己的麦袋子过秤。(.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大伙儿心里都是喜气洋洋的,今年的麦子好,果然分得多,去年一个十成的劳力也就分个30斤,今年折算下来,一个十成的劳力能分到多斤,好的都能折到50斤,如果一个四口全劳力的家庭,要分到将近200斤呢! 王兴奎家里三个全劳力,分到了130多斤,这可是破记录的一年。王兴奎和玉新婶子心里美滋滋的。 王兴奎推着车子,玉新婶子在旁边扶着,一到家,赶紧把麦子摊到准备好的旧炕席上,在太阳底下晾晒。桂红在炕上绣着鞋垫,往院子里一看:“这么多麦子,发财了。” 老两口进屋歇息。玉新婶子对王兴奎说:“兴奎,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亲家今年又要盖房又要娶媳妇,这可是大事,这分得再多麦子也不够,我听见亲家跟大队上借麦子,不容易啊!我想把麦子送60斤给亲家,咱们发送闺女,必竟花费少多了,你看怎么样?” 王兴奎想了想,点了点头:行,就依你。” 玉新婶子又对炕上的桂红说:“桂红啊,文庆家明天盖房子打地基,你这几天不钩花,过去倒茶送水地帮帮忙去,我和你爸去的话,人家拘着个亲家面都放不开,不好。 桂红答应着。 玉新婶子又接着深有感触地说:“当父母的,养育孩子可真是不容易,从小到大操多少心啊!小的时候是一把屎一把尿,能满街跑了就害怕孩子受人欺,再大大就怕孩子不往好道上出息,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半辈子攒点钱,一朝全用在孩子的盖房、结婚上。看着孩子们成家,踏踏实实地过他们自己的日子这才会放下心来。可这这时候,父母都老了,不再年轻了,好时候全给了孩子们了。” 桂红听了心头一酸,不禁掉下了眼泪。 玉新婶子接着说:“你们这些当小辈的,也别觉得什么都是父母应当做的,你嫁过去和王文庆好好过日子,体谅公婆的难处,要孝敬公婆,好吃的要先给公婆吃,好穿的也要让公婆时时兴,知道吗?” 桂红边抹眼泪边点了点头。 盖房子的所有用料买得很顺利,从今天起,王文庆家里就正式开始打地基,他请的瓦匠队就是王冬生和他本家叔那一队。大工一天是4块钱,小工一天3块钱,为了省一个小工的钱,王文庆自己当起了小工。王文庆在闲着没事的时候,把打地基的地沟已经挖好,只剩下垒石块了。早上七点,垒地基的活开始紧锣密鼓地干起来。 看到桂红过来帮忙,来来回回忙着烧水送水递烟倒茶,显得周周全全的,王文庆非常高兴,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王冬生看到桂红来了,也挺高兴,也许是爱屋及乌,她总是想从青草好朋友桂红的身上,找寻青草的影子,几天没见青草了,王冬生非常想念青草。 干活的人里有一个声音传来:“王文庆,这媳妇来了干活是不是更卖劲了?” 王文庆轻红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伙儿一听都哄笑了。 王冬生最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禁不住喊了一句:“可不是更卖劲了呗。” 这时候,一个声音对着王冬生大声反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闻听这话,王冬生被击得无地自容,颜面扫地,人好象一下子被推到了万丈深渊,尴尬极了,他猛地弯腰拾起一块石头刚想扫过去,这时被桂红按住了手,桂红说:“冬生,谁说话也不能照着书本说,盖房大吉,多担待点,好,。” 王冬生的本家叔也走过来,夺下王冬生手里的石头,扔在一边,说:“这是东家大喜事,咱可不能闹出事来,否则以后谁还敢叫你去干活?” 王冬生罢手,气得鼓鼓的。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大的耻辱。那话是对王冬生现在一穷二白的生活的极大嘲讽,是对王冬生的存在极大的蔑视,也是对他的自尊一次重大的挑衅。 王冬生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渺小,四周的人尤其是桂红和王文庆都瞬间变得高大起来,他觉得自己渺小的如尘埃,只不过没有象张爱玲所言开出一朵美丽的花,而是在渐渐地消失,那个娇美的青草,在冬生心目中,也变得陌生起来。 但是接着,冬生内心就充斥着一股男人的豪气。 “我不会这样永远为他人做嫁衣!我要盖上最好的房子,娶最漂亮的青草,过上让别人羡慕的日子,等着!”冬生心里坚定地想着。 临近中午了。这盖房子有一个规矩,第一天和上梁那天都要设宴请请瓦匠队。王文庆的侄子过来喊吃饭了。王文庆喊大伙儿停工,一起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王文庆妈妈家。 桂红先回家了,和王文庆妈妈丽珍婶子及王文庆的嫂子正在堂屋里忙活着。瓦匠队那一班人洗罢手,桂红张罗他们赶快上炕吃饭。大伙儿都爬上了炕,王冬生说什么都不上,说站着吃就行了。 桂红笑道:“那怎么行,站的客人难伺候,快上。”说完就把王冬生推上了炕。 王冬生上炕。桂红弯下腰,想把王冬生的鞋放置在一边,突然,她看见王冬生鞋里有一双红红的鞋垫,上面赫然地绣着四个大字――人杰地灵。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十五章 青草回家 桂红看到了王冬生那双绣有“人杰地灵”的鞋垫,联想到那天晚上青草晚回的情景,心里一下子明白了。 她看了看坐在炕边的王冬生,也许是因为上午的事情,他一副落落地表情。此时,桂红更觉得王冬生的表情里还有一种淡淡地相思味道。作为青草好朋友的桂红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似乎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 她看王冬生不急着动筷子,就热情地招呼道:“冬生,快吃,这都累了一上午了。” 冬生笑而不答,只是拿起筷子,挑了一口菜,又放下了。 虽然队友的话滋生了王冬生的男人的豪气与斗志,但无法掩盖的是王冬生的心仍然是痛苦的。 一句话、哪怕是不小心的一句话,一旦挑破了男人的自尊,他的心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去平抚,甚至一辈子。王冬生喜欢用玩笑来遮掩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有时候是多么的脆弱无助。 他那一肚子经纶,在他看来,只是别人加大羞耻他的砝码。如果没有念书,他的内心一定浑浑噩噩的没有忧愁,不会去玩味尊严、孤独、上进这些词眼的一层又一层意义,这样可能反而会更好些。 他内心的感受能跟谁说呢?是远在天堂的父母吗?不可能。是大伯王大虎吗?不可能,王大虎只会批评他。是青草吗?对,是青草!王冬生的心里找到一丝安稳,如果青草在身边,他将向她诉说,和青草相恋的每一过程,他越发觉得美丽的、喜欢聆听他侃侃而谈的青草,是他精神上的皈依,只有和青草在一起,他的心才在真实自我的状态下跳动着。 此时,他更加想念着青草。是的,在他落落的表情中,确实有一味是相思味。 吃过午饭,瓦匠队又到现场去干活去了,家里就剩下女人们。王文庆的哥哥王文国,上午帮着大队到公社里送公粮去了,刚回来,就急匆匆地吃了一碗面,就要到盖房现场帮忙去,弟弟盖房,当哥哥没有不帮的理由。 刚出门,王文国他媳妇翠娥说要回家取点东西,也跟着出来。 她小声地对王文国嘀咕着:“我说桂红没有结婚忙得什么劲?哼,等结婚了,有她干的。” 王文国白了翠娥一眼,说:“你也有儿子,将来你儿子媳妇没结婚来帮你干活,你还不愿意啊?” “那我愿意,两码事,桂红是别有用心。”翠娥说道。 “桂红能说会道的,会讨人喜欢,看来,我的好日子是到头喽。”翠娥怨道。 县针织厂的样品工作已经打完,今天上午,青草坐着大队上派去接她、顺便到县种子站买农药的拖拉机回家。青草坐在拖拉机后斗上,一路微风拂面,心里高兴极了。 这次打样品时间紧、任务重,县里非常重视。把各个公社的钩花青年骨干集合在一起,加班加点地打样品。为了提高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工厂采取方式的是比赛式。赛质量、赛速度、无返工,优胜者会得到资励。 在这次比赛中,青草钩得是又快又好,且没有一次返工,得到了厂领导的肯定,在总结大会上,还得到了分管吴县长的表扬,奖了一张奖状,一把暖瓶和一个毛巾,青草心里洋溢着十足的成就感。把奖励品用布口袋装好,紧紧地抱着胸前。 此时此刻,青草越发地想念冬生,她急不可待地想把这些喜讯告诉冬生。 拖拉机沿着崎岖的山路跑了两个多小时,青草终于回家。刚进家门,她就喜冲冲地喊:“妈――哥――嫂子!我回来啦。” 春田在院子里阴凉地修小推车子,青草和哥哥打了个招呼,径直来到西屋,李喜在帮着凤兰婶子在西炕上缠线。 “回来啦!”婆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凤兰婶子看青草被晒得满脸通红,心疼得不得了。 青草把抱在胸前的布口袋往炕上一放,喊道:“哥!你快看看我的奖品。” 哥哥进屋。青草慢慢地打开布口袋。凤兰婶子和嫂子也欢喜地凑过来。 “这是暖瓶。” “这是毛巾。” 青草接着把奖状伸展开,对家里人说:“看,写得是优胜奖呢。 青草把获奖的盛况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然后骄傲地把头一仰说:“我厉害。” 春田笑而不语,凤兰婶子和李喜把奖励品看了个端详,不住地称赞着。看着青草这样挣气,凤兰婶子又想起牛二妈的话,不禁越发欢喜起来。 李喜说:“奖状贴在墙上,这两样东西收拾起来,留着你结婚自己过日子用。” 青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一家人把奖品都看完了,青草把毛巾方方正正地叠好,放在暖瓶盖子上,说:“我可是要把奖品放在桌子上再展示一会儿。”说着,她轻轻地把暖瓶放在炕对面的桌子上。 突然,青草发现了王冬生给她的那盒粉正大摇大摆地放在桌子上,一下子心头一紧,骤然地加速跳起来。她不知所措,也不敢转头,等待着,等待着暴风雨劈头盖脸的到来。 “买了就搽,别舍不得。”凤兰婶子抬头看见青草望着那盒粉发愣的样子,神情平和地说。 李喜也说道:“是啊!买了就搽,现在不搽什么时候搽?人有几个好时候啊?” 青草的心象卷着的毡席一下子舒展开来。她感激地看了看嫂子,眉宇间透出贞静和善良。 青草爬上炕,抱了抱嫂子,说:“谢谢嫂子。”又亲了她妈一口,说:“谢谢妈。” 接着她下炕,说:“我可是要出去透透气。”说完就向外跑去 凤兰婶子喊:“回来!我还有一件事呢。” 青草回屋,问:“什么事啊?” 凤兰婶子说:“你玉新婶子来提亲,要把你介绍给牛二。” “牛二?”想到牛二青草笑了。 “我不愿意!”说完又要向外跑。 凤兰婶子问:“这就完了?” 青草喊道:“完了。”说完人就不见了影了。 那些刚冒出“四间大瓦房”、“厢房”、“出大力”、“人壮实”的话头,凤兰婶子很不痛快地又咽到肚子去了。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对不起,周末没有更新,陪着孩子天马行空地玩去了,本周会加紧更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十六章 拒亲 青草出了家门。 她一时不知道到哪里去,她最初的意识是想找王冬生,可转念一想,光天化日之下,未免尴尬,所以在家门口不知所措起来。后来一想,天热,索性到村小河边去转转。 刚走过十来户人家,就看见牛二妈朝着青草方向急冲冲走过来,牛二妈眼神不好使,远远地,她还没有看出是青草,当走近时,青草打了声招呼:“大姑,你这是到哪里去?” 牛二妈顿了一下,仔细一看,是青草,牛二妈木讷的满是皱纹的脸一下子堆满了笑,象一朵盛开的老*。 “啊,啊,是青草啊,这多会儿回来的?”牛二妈一看青草浑身洋溢着英气勃发的美感和喜感,顿时觉得自己矮了几分,不禁语不连声。 “刚回来。”青草回答。 两人错开后,青草方才想起她托人提亲的事,禁不住回头看了牛二妈一眼,发现牛二妈也回过头来,两腿叉叉地站定,正怔怔地打量着青草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青草有点不好意思,快步走了几步,拐进了一个胡同里。 到了河边,青草撩起水洗了洗胳膊和脸,又在河边自家的自留地里转了转,感觉百无聊赖,便往家里走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玉新婶子高声大调地说话。 玉新婶子看见青草来了,热情地夸赞青草在县里的表现,为青草妈挣气了,也为凤城公社挣气了。接着她又切入正题道:“你王殿英姑前两天托我来提个亲,你妈也跟你说了?今儿她看见你回来了,叫我来问个准信,这件事咱既不能看僧面,也不能看佛面,愿意呢,就处处看,不愿意,就别勉强,要是觉得拿不定注意,先处处看也行,也不是现在就要定下来,总之,关键是你自己定。” 青草坚定地说:“我不愿意。” 凤兰婶子急了:“为什么啊?” 青草说:“反正是不愿意,没有原因。[.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玉新婶子说:“那行,我这就跟牛二妈说去,也别让人家老挂牵着这事。” 凤兰婶子有点急,“青草,你再好好想想,牛二人壮实勤快,舍得出大力,家里的房子也都盖好了,我听说,你同意的话,老两口还要再操心添个厢房,欠的饥荒(鲁东语意指钱)也不用你们还,人家打点得多周全,你又在妈妈跟前,多好。你说你这是为什么?”凤兰婶子几乎是一口气说完。 玉新婶子说:“孩子不同意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青草,你想好了?” 青草点了点头。 凤兰婶子急欲拦住,被李喜把话挡过去了:“妈――,俺妹妹不同意你就别在拦了,强扭的瓜不甜。” 凤兰婶子见寡不敌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欧――?出”,坐在炕上的李喜看见院子里有一只鸡进来,喊叫了一声,急忙下炕,青草也一同出去了。 玉新婶子对凤兰婶子说:“大嫂子,孩子不同意,咱可不能勉强委屈了孩子,我就去给牛二她妈说去,你看,我就说青草不愿意在自己本村找,行吗?” 凤兰婶子叹了口气说:“也行,哎,牛二这个人真挺好的,孩子咋就没相中呢?“ 玉新婶子来到了牛二家。当牛二妈看见玉新婶子来了,脸上立即堆满了笑,象盛开的一朵老*。她象迎候贵宾一样把玉新婶子迎进了屋,让玉新婶子炕上坐,接着叫牛二倒茶。牛树兴在旁边静候着结果没有说话。 “妹子,怎么样?”牛二妈急不可待地问着,并仔细盯着玉新婶子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玉新婶子把青草的意见和理由告诉了牛二妈,旁边的牛二自知是这样的结局,低头不语。牛二妈的表情一下僵住了,感觉委屈得马上要哭,她强忍住了,对玉新婶子客气地说:“这亲也不是一说就中的,也麻烦你跑这么多腿。” “是啊。牛二这还是缘分不到,缘分到了,亲事自然就来了。”玉新婶子客气了几句赶紧借故走了。 送走玉新婶子,牛二妈终于憋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我的那个天啊!老天爷是不让活了啊!什么时候能让俺儿子娶上媳妇啊?” “她看不好俺儿子,那是瞎了八辈子眼!” “托这个媒人也是吃屎的,早知道我就自己说去。” “老天爷,你们这是都在看我笑话啊!” 牛二和牛树兴使劲地把牛二妈拉起来,安慰着。牛二看了看他妈黄腊腊的脸上挂着热泪,头发已半白,不禁可怜起他妈来,他拿过来一个毛巾,给他妈擦了擦泪,让他妈在炕上躺着歇息。 “妈,别骂了,人家会笑话咱输不起。”牛二安慰道。 牛二妈不再大哭,在炕上哼哼地低叫着。 牛二妈不会知道,牛二的心里涌动着比她更为剧烈的痛苦。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十七章 这次惹事的是粉 这两天瓦匠队散工后,桂红回家,都没有看到王冬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冬生是到大伯王大虎家里吃饭去了,王大虎惦记着侄子王冬生干了一天的重活,还要回家钻窝台做饭,所以凡是王冬生活忙,都叫在家里吃。 今天桂红回来,路过王冬生的家,看到王冬生家的院门开着,料定王冬生在家。 桂红回家洗了洗手,对她妈道:“妈,青草和牛二的事怎么样?” “我看出来了,青草不愿意,你凤兰婶子是真愿意,这要不是我和你李喜嫂子给青草撑着,怕青草还真挡不住她妈的架势。” 桂红听完了,没有吱声,来到了王冬生的家。 王冬生光着膀子,正在擦身上的汗,看见桂红进来了,连忙说:“贵客登门,快进来。” 说完让桂红进了炕屋,桂红看了看家里乱糟糟的样子,笑着说:“冬生,好找个媳妇帮你收拾收拾了。” “那你给我找一个呗。” “你那么大的本事,还用我给你找?” “我哪有王文庆那么大的本事。” “那我把青草介绍给你。” 冬生笑着说:“那求之不得呢。” 桂红说:“我不给你绕弯子了,说正经的,你是不是早就跟青草好上了。” 冬生刚想掩饰过去,看了看桂红不容拒绝的眼神,点了点头。 桂红接着数落道:“王冬生啊!王冬生啊!亏你还是个读书懂文的人,你又不是不了解青草的性格,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青草一个人去抗呢?” 冬生不解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牛二都托我妈到青草家里去提亲了,她妈杠杠地同意,青草虽然不同意,但如果没有我妈和她嫂子支持着,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呢?你不想想,这事她又能跟谁说呢?” 冬生心里感到一阵着急,问:“那怎么办?” “我看啊,你也应该托个人去提提亲,把你们的事儿走个正经路子啊。” 冬生一想也对。 “青草说过,她妈看不上我,不会同意的,我想再等些日子去说。”王冬生想起了青草的话。 “别等了,越等青草受的委屈就越多,今儿有个牛二,明儿就有个牛三,还是走正常路子。” 桂红转念一想,悄悄地对冬生说:“这样,我先去探探凤兰婶子的口风,如果她同意,媒人就算我了。到时候,别忘了给我这个大媒人吃猪头肉。如果凤兰婶子不同意,你就央求你大伯去提,你大伯场面人,这事准没错。”桂红使了一个诡异的眼色给冬生。 冬生感激地看了看桂红,点了点头。 夏至过后的天气,已经酷热难当。吃过晚饭,离睡觉还早,大伙儿都陆陆续续拿着板凳、蒲扇到街上纳凉。 青草妈也出去了。 春田和李喜一起回娘家去了,因为是邻村,说是吃了晚饭玩一会儿再回来。 青草自己在家里,洗了把脸,就照着镜子搽起粉来,由于是第一次搽,粉扑多了,青草就拿了个毛巾使劲在脸上擦,觉得擦均了,又用手指尖粘了粘腮红,往脸腮上涂抹,青草觉得有点红得显眼了,就用掌心使劲搓揉着。接着在镜子里左一端详右一端详,心里美得不得了。 突然,青草听到她住的西屋后窗外有一个声音传来:咕咕――咕咕――。 青草明白了,拿起梳子在刘海上快梳了几下,就跑出门外。 青草家的房后没有人家,是一片小树林和杂草地。因为杂草丛生,夏天蚊子多,没有人会过来纳凉。 青草走到她家房后,四下张望,没见一个人,她向东望去,看见冬生正走在东面岗地间的山路上,青草也跟了过去。走了一会儿,发现冬生不见了,正疑惑着,突然冬生从她背后棒子地里窜出来,把青草吓了一跳,见是冬生,狠狠地敲打了他的前胸。棒子已经一米见高。冬生拉着青草来到了棒子地里,顺势把青草摁倒,没有说话,紧紧地把青草搂在怀里一阵狂吻。多日的思念之情要在今晚尽情宣泄。 冬生紧紧压在青草身上,夏天穿的衣服薄,冬生感觉到青草高高的胸脯紧紧顶住了他的胸,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让他兴奋不已,他把手伸进了青草的胸衣里,抚摩着那两个柔软的宝贝,青草闭上眼睛没有拒绝。冬生突然使劲地解着青草的裤带,喃喃地喘着粗气说:“青草,我要要你,你给我。” 青草吓坏了,猛地把冬生推开,一骨碌地爬起来,接着就要跑,冬生一把把青草拉住,抱着青草说:“青草对不起,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 冬生摸着青草的脸,滑滑的,带有好闻的清香。 突然,一种悲凉的妒意从冬生心底油然升起,他一把把青草推开,生气地说:“什么意思?不是不敢搽粉吗?以前和我在一起从来不搽,我怎么央求都不搽,这牛二来提亲了,你就敢搽了,到底搽给谁看的?!” 青草还没有见识过冬生这阵式,委屈得眼泪嗒嗒掉下来。冬生又想起在王文庆家里盖房那不愉快的事,还有饭前桂红说得话,立刻觉得自己很窝囊。 他越想越气,不由得青草去解释,就不停地说:“是,是,我无爹无娘,一间破草房,一身饥荒,身单力薄,出不了大力,看中了女孩也没人张罗。比不上王文庆,比不上牛二,我能比得上谁啊?别说你瞧不起我,我连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你妈势力眼,喜欢你的牛二哥,你去找你的牛二哥。” 青草听完,唔唔地哭得泣不成声,一路狂奔而去。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十八章 牛二妈病了 看着青草远去的背景,王冬生仿佛觉得一切都结束了,无力地躺在地上,他仰望着这夏天的夜空,天上缀满了繁星,一闪一闪的,象是齐齐地看着自己,四周一片出奇的静,只有蛐蛐儿在鸣唱。 天上的星星象父母的眼睛看着自己,他们一定在为自己的儿子在难过,想到这儿,王冬生的脸一阵抽搐,两行热泪流下来,接着就不住地大声地哭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掸,此时此刻,他却任由自己这样放声大哭,想把自己多日的郁闷在父母面前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哭了一会儿,王冬生的内心平静了许多,回想着刚才的事,便开始后悔对青草鲁莽的态度。 多日积攒的相思之苦和难言之屈,本是想对青草倾诉的,却因为自己的恶劣态度,使事情变得这样糟糕。本是听了桂红的话帮着青草渲解委屈的,两人来互相鼓舞打气,自己却使青草变得更加委屈。就因为青草爱着自己,就可以这样恣无忌惮地伤害她吗? 想到这里,冬生赶紧爬起来,沿着来时的路往下跑去,青草早就没了影子。 青草没有回家,她来到了打麦场上,麦场上早没有了先前热闹的景象,变得安安静静,只有高高的麦秸草垛一堆一堆地摞在这里,在夜的笼罩下,象一个个突兀的小山包。草垛间不时地有夜猫穿过,平添了几份阴森和凄凉。 青草倚着草垛坐下,使劲地擦着眼泪。她不明白,为什么搽粉了,打扮得更漂亮了,王冬生却反应这样强烈,在她认为,王冬生应该是欢喜的。在青草看来,这更是王冬生的一个借口。她想:是不是我拒绝了他,他才这样不高兴,他王冬生到底喜欢我什么?”想到这儿,一种莫名其妙慌恐的感觉袭上心头,青草不敢再想下去。 青草觉得自己的头涨涨的,四周静悄悄的,她有点害怕,就站起来往家里走去。 哥哥和嫂子已经回来了,青草进门就开始舀水洗脸,洗完了,她看着那充满着粉液、汗液和泪液的污浊混水,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是那种人尽可辱的傻,赶紧把水倒掉了。 这时,凤兰婶子也拿着板凳从院门外进来了,一进堂屋,就自言自语喘着粗气道:“哎,我听说牛二她妈都病了,你说说这都办了些什么事?” 青草没有吱声进了西炕屋。 春田忍不住了,不耐烦地说:“妈,你这一天唠叨多少回了?她病她的,管你什么事儿,你还往自己身上揽。” 李喜也不待听婆婆说这样的话,就小声的嘀咕道:“就是!” 凤兰婶子一听儿媳妇说这样的话,分外刺耳,没敢说什么,心中愤愤地想,现在李喜说话气都不顺了,看来是早想分家了。 接着,凤兰婶子往西屋走去,看青草在炕上放蚊帐,又愤愤不平地看了青草一眼,屋里没有开灯,青草没有看清她妈的表情,她妈也没有看见青草的眼睛已红肿得象一个桃子。 青草辗转反侧睡不着,她在回想着冬生那拒人千里的表情,那么冷漠,那么陌生,这不是青草所认识、所喜欢的王冬生,青草好象从来不认识这一个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青草不知该怎么办。 房后的蛐蛐儿在叫得欢,浓密硕大的杨树叶在风中婆娑地响着,在这个迷人的夏夜里,青草再一次迷失了。 突然,她听到房后又传来那熟悉的咕咕声音,青草委屈得一下子流下眼泪,她转过身,用手捂住耳朵,告诉自己不要去理会。 房后面正是王冬生,他等了一会儿,不见青草出来,就悻悻地走了。 王冬生回到家里,用凉水冲洗了一下,没有挂蚊帐,就一下子躺在炕上,一想起青草那双惊恐得不知所措的眼睛,心里就充满着强烈的愧疚。他的内心一下子害怕起来,如果因此失去了青草,他今生还会不会遇到这样的好女孩。 这是两个人的无眠之夜。 牛二妈确实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发着烧,躺在炕上浑身没劲,村里赤脚医生王建忠过来看了一下,说是感冒了,无大碍,便给牛二妈开了一些药。 牛二的七个表舅听说王殿英病了,都到牛二家里看望她。这牛二的七个表舅由于心狠是王格庄村有名的“狼”,人称“七匹狼”,其中最小的表舅叫王江,更是好吃懒做、泼皮无赖、逞强好胜,外号小七,也是在四队王泽平队上的,他量得王泽平在队里威信高,又最得王大虎的喜欢,所以队里干活时,也装模做样的混得过去。 王江小牛二三岁,今年二十二了。由于和牛二年令相般,舅甥间最能说得上话,关系最好。 王江进了牛二的家,牛树兴不在家,牛二的哥哥牛喜财在屋里,牛喜财老婆在炕边立着。牛二在堂屋里烧水。王江一看表姐躺在炕头上,头上还顶着一个湿毛巾,正在睡着,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牛喜财说:“医生说感冒了,没事。” 牛喜财老婆赶紧把王江拉到堂屋,悄悄地说:“我婆婆这都是急的。”说完把牛二向青草提亲的事说了一遍。 “操!这还叫个事儿啊!”听完,王江骂了一句。王江的头脑里向来是布满了混蛋逻辑。 牛二在堂屋坐着板凳烧水,没吱声。 王江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见也没什么大事,就要回去,牛二和王江从小疯惯了,也拿这个小舅舅不当回事,来去由他,没有理会。王江刚走到院门口,又折回来,喊道:“牛二,过来,帮我到我家里去抬点东西!” 牛二闷着个头跟了过去。 王江搂着牛二一同走着,神色诡异地说:“真喜欢青草啊?” 牛二点了点头。 “那还?嗦什么?喜欢就直接摁倒上就行了。管她呢,她还敢不跟你。” 牛二接着摇了摇头,说:“不!不!这伤天害理的事我可做不出来,亏得你想得出来。我可告诉你,人家青草不愿意,那是人家的自由,你可不能对那一家人使坏,听见了没有?” 王江笑了,说道:“行啊,我听大外甥的话。” 王江一推牛二,“你看你熊了唧的样,这多大点事。我的观点是看好就上,不瞒你说,那个小惠我都上了好几回了。”王江神秘兮兮地坏笑道。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十九章 初探口风 牛二听了王江的话,说:“行了,别给人瞎嚷嚷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她还不定是谁的老婆呢。”王江笑了。 牛二看了看王江那副不在调上的表情,气得捣了王江一拳,说:“哼,你要不是我舅,我早就凑死你了。” 王江笑了:“开玩笑,我急啥,自有比我急的。” 两人正说着,青草推着一车用蛇皮袋子装得钩花用线从村十字口走过来,青草妈在一旁扶着。 青草妈看见牛二两个人迈着相同的步幅,齐刷刷地走着,低头私语,顿感一阵强大的气场压过来,心里一下子紧张得不得劲。过往的生活经历使青草妈没有学会如何去拒绝,当青草拒绝了牛二时,这在别人看来,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凤兰婶子反而觉得自己比人家矮了几分、气短了几分。 青草一看见是牛二,赶紧低了下头,转向了一边。王江朝着牛二努努嘴,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青草过来了。牛二一看是青草,脸一下子红起来,也低着头。 凤兰婶子一下子看见了王江的怪表情,感觉其中必定有险诈,一下子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王江又凶又赖,在王格庄村谁人不知,青草妈害怕极了。 她忐忑不安地想:桂红妈拒亲的理由是青草不喜欢在自己村找,她也是随便答应着,这以后还真不能在自己村找,否则,这家人家还不找麻烦?再说了,如果在自己村找,如果亲事不成,这街坊邻居也都做不成了。 想到这,凤兰婶子更加担心了。 回到家,凤兰婶子和青草两人一起使劲,把一车线抬下来,堆放在门口。天热了,凤兰婶子就在门口阴凉地上,铺了一块席,坐在上面,支起线轱辘,准备缠线。 青草今天象变了一个人,变得木木的,机械地帮着她做这做那。 这时,桂红笑盈盈地走过来,看见了凤兰婶子,问:“婶子,我来领线。” 凤兰婶子说:“这还没缠呢,你先等等,我先缠一点你先用着。” 桂红在席上坐下。 凤兰婶子接着问:“王文庆的房子什么时候上梁啊?”上梁是盖房子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需要择一个黄道吉日。 桂红说:“定了,后天。” 凤兰婶婶子羡慕道:“你这多好啊!青草现在连个婆家都没有。” 桂红笑了:“说中也快呢。” 青草从屋里出来,桂红赶紧跟青草打了招呼,说道:“青草,我听我妈说你还得了一张奖状,我看看。” 奖状还没张贴,青草把奖状找出来,走到门口,递给了桂红。桂红看青草神情有点不高兴,凤兰婶子的表情也不似以前和气,寻思肯定又是因为牛二的事在抠气。 桂红拿着奖状,磕磕巴巴地念道:王青草同志,你在县钩花样品比赛中表现突出,获得优胜奖。特此鼓励! 桂红看见奖状上面的毛笔字,写得苍劲有力,连连地称赞字写得好,并递给凤兰婶子看,凤兰婶子忽地扫了一眼没吱声。 桂红接着说:“哎,我和青草都是些睁眼瞎,还是有文化好啊,做起事来觉得真场面,你看王文庆家盖房子,那些象“上梁大吉”的喜帖,都是王冬生写的,人家拿起笔来连犹豫都不犹豫,盖房子算的尺寸真是又快又精准啊,不服不行。” 桂红又感慨道:王文庆也是大字不识几个,我就这样了,婶子,可得叫青草找个有文化的人啊。 凤兰婶子只顾着缠线,脸上浮出一层敷衍的笑。线轱辘仍在吱嘎吱嘎地响着。凤兰婶子只知道“人勤地不懒”,知识的重要还从未在她脑子里形成强烈的冲击,满脑里还是“臭老九”的遗风。在她看来,所谓的文化,就象大餐上的小冷拼一样,有可以装装门面,没有也不会失大餐的风准,凤兰婶子眼里的大餐,是这个人一定是可以出大力、勤快、老实。 桂红突然一拍手道:“对了,婶子,你看把青草介绍给王冬生怎么样?他们俩挺班配的。” 青草一惊,她不知道,桂红究竟在演哪一出儿? 凤兰婶子转过头看了看桂红,问道:“你说谁啊?” “我说的是王冬生啊,婶子。”桂红道。 “我不管什么王冬生、李冬生,青草不能在自己村里找。”凤兰婶子坚定地说。 “再说那个王冬生……” 凤兰婶子说了半句停了,仿佛不值一提。 桂红料知是这样的结局,看了青草一眼,说:“婶子,那如果青草愿意呢?” 凤兰婶子看着青草问:“你愿意啊?” 青草说:“我听你的。” 桂红一听,竟然是这样的回答,突然觉得自己多余起来,很诧异地看着青草。又转念一想,青草那是怕着她妈呢。 约摸半个小时的功夫,凤兰婶子缠好了几个小线团,递给了桂红。桂红起身回家,青草端着笸箩一起走着。 路上,桂红说:“青草,我都知道了你和王冬生好。” 青草面无表情地说:“你别告诉别人。” 桂红纳闷青草为什么不问她是如何知道的。 桂红说:“没有,我连我妈都没告诉,不过,这也没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我今天就是想探探婶子的口风,实在不行,让王冬生找他大伯去提去,这样你们就不用为难了。” 青草没好气地说:“桂红,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我们的事,你不用管了。” 桂红愣了。 到了桂红家门口,青草发现小惠、还有几个般大的姑娘正坐在桂红家门口的一棵大树下钩着花,天气热了,钩花的地点已从炕上转到地下。桂红从家里拿出两个板凳,给了青草一个,然后坐下来快钩起来。 钩花的地点离王冬生家也就几步之遥,青草觉得不自在,央着要走,被桂红拦住了,说道:“你对这批货这么熟悉,都省得让我们看样品了,能让你走?安心地钩。” 王文庆新房上梁前,王冬生垒墙的瓦匠活干完了,剩下的就是架梁了,架梁完了,才轮到瓦匠队上瓦。因为东家上梁是择的日子,今天干了半上午,就歇工了。 王冬生从王文庆盖房地方走出来,没有象惯常一样抄西路回家,而是从村东路,打青草家门口慢慢走着,他巴望着能看见青草,却没有寻见,只看见青草妈坐在门口缠线,他一看见凤兰婶子脑袋就有点大,有点打怵。但他还是驻足礼貌地同青草妈打了招呼,继续往西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凤兰婶子看了看王冬生的背影,摇了摇头。 走着走着,王冬生眼前突然展现了一抹亮色。在桂红家门口的大梧桐树下,一群年轻的女孩儿围在一起边说边笑边钩,这样的人景组合,太具有故事感了,难免让人内心一震。 在这里,王冬生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青草。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1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二十章 我们还是算了吧 王冬生放缓了脚步走过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看见青草正低着头认真地钩着花,青草今天没有精梳两个大辫子,而是草草地梳了一个辫子在脑后,耳前有几缕碎头发掉下来。眼睛略有浮肿,脸上没有再施粉黛,一别落落寡欢的样子,王冬生看见青草憔悴了许多,不禁怜上心头,心中一阵酸楚,很想上去紧紧地抱住青草。 青草感觉有人走过来,一抬头,见是王冬生。王冬生正充满深情愧意地看着她,眼微微发红,青草立刻把脸转向别处,嘴角微微一动,委曲得想哭,怕自己抑制不住,就起身往桂红家里的茅房走去。 青草是侧着身从王冬生跟前走过,王冬生很想一把把青草揽在怀里,但没敢动手,他感受到了青草快走时掠过的好闻的体香,是那样的熟悉,心里难受极了。 王冬生很想在这儿驻足等着青草,可是没有由头在这儿干等着,心里又有点尴尬,正犹豫着,桂红对王冬生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王冬生说:“这几天是木匠活,我们歇工了。 桂红笑道:“你们这盖的还挺快。” 王冬生一只手扶着梧桐树,一只手拿着他的抹墙抹子和盛灰板,站着看着桂红她们,应和着,有点不知所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时,青草镇了镇心情从院门外走出来,他看都没看王冬生,坐回她的板凳上,面无表情地继续钩着花,任王冬生怎样看着她,就是面不改色,一言不发。 王冬生感觉场面有点冷,一个大男人在一群女孩子间不咸不淡地站着,委实不象话,先前满脑子装得笑话匣子象是被什么封住了,打不开,即使现在能打开,也显得不和时宜,正欲走开。 突然,一阵急促的喳喳声从天而降,大家抬头一看,三只喜鹊从梧桐树上的窝里俯冲下来,朝着桂红家的大白猫就一齐啄过去,那只大白猫正在咬一只喜鹊,那只被咬的喜鹊歇斯底里地叫着。大白猫被三只喜鹊啄疼了,正在疼得当口,那只被咬的喜鹊腾地飞到了枝头,和另外的三只喜鹊也飞过来,一齐喳喳地叫着,气急败坏的大白猫蹲在地上,喵喵地大叫。 王冬生伸出一脚,把大白猫赶跑了。 小惠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那些喜鹊的架式――我还以为――要咬王冬生呢!” 大家一想确实象这么回事,笑了,王冬生也笑了,他看了看青草绷着个脸不吱声。 树上的喜鹊的叫声轻柔、婉转了许多。小惠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喜鹊又叫得欢实了,想必是又要来好事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小惠看王冬生没接她的话,说:“说你来,这两天你有大好事。” 王冬生笑了,说:“我有啥好事啊?” 小惠说:“喜鹊叫,好事到,等着。” 王冬生自当是玩笑嬉语,没有介意,怕青草吃醋,不再理会小惠。 王冬生站了一会儿,看着青草一直没有放脸,觉得场面尴尬无味,就不情愿地回家了。 中午时分,青草回家吃饭。她看见她妈的脸一直是沉郁郁的,哥哥和嫂子也是板着个脸,青草也是郁郁寡欢的样子。整个家的氛围都是沉闷的。 春田沉不住气,就说:“妈,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这一生气,全家人都跟着不高兴。” 凤兰婶子也不敢再说什么牛二了,牛二象火柴一样,成了全家一擦就火的话题。 凤兰婶子闷闷地说:“我就这样,不喜欢你们就单过。” 春田气得一时语塞。李喜拉春田到了东屋,说:“算了,妈心情不好,都不要顶她。” 凤兰婶子把小饭桌支在地上,打开饭橱门,没好气地说道:“饭也没热,就这么吃。” 春田气鼓鼓地躲在炕上说:“我不吃了。” 凤兰婶子道:“这怎么不吃了?快吃。”春田没有动弹。 李喜把春田硬拉起来,说道:“快吃。”春田只得起身。 凤兰婶子见媳妇的话比当妈的还好使,心中又愤愤不平。 青草没有食欲,忽乱地吃了几口,觉得家里气氛太压抑,就端着针线笸箩往外走。 李喜接着在后面跟了出来,她绺了绺青草前面的碎发,看着青草憔悴的样子,心疼地说:“妹妹,同为女人,我知道你的心,找对象肯定得找一个自己愿意的,说实在的,牛二这个人我和你哥都觉得还行,但你不愿意,这事就不能勉强。放心,妈过几天就好了,你不要难为自己了。” 青草点了点头,感激着嫂子的热心。李喜不知道,事情已悄然地发生了变化。牛二的事就从来就没有占据过青草的心。凤兰婶子的心已从当时的不舍,发展到内心慌恐,且是由于王江的参与才急剧变化的,这种慌恐,恐怕是一时难以消弥的,在凤兰婶子的意识中,只有青草嫁给了牛二,所有的问题才能够顺利解决,她的心才会四平八稳。 青草走出家门,中午人们都歇晌午觉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青草直奔王冬生家。 刚走到王冬生家门口,听见桂红在院子里和王冬生说着话。 “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还是那句话,凡事儿不挑不明,脓泡挤破了才会好,疼一阵也无所谓,剩下的找你大伯的事就看你的了。”桂红说道。 王冬生嗯地答应着。 桂红接着说:“我看青草也不高兴,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我也不好去打听,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就行了。”说完,桂红往外走去,一下子看见了青草,喊了声:“青草!快进来呀!” 说着,桂红把青草拉了进来。冬生一听是青草,赶紧冲了过来,叫了声:“青草。” 桂红把青草拉进了屋,对青草说:“你们聊,我回去了。” 青草眼看着桂红走出了院门,从笸箩里拿出那盒粉,放在炕上,对王冬生说:“这个,还给你,我们俩算了。” 冬生一看,有点害怕,一把抱住了青草,低着头对青草说:“青草,别这样,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愿谅我。” 青草从冬生怀里挣脱掉,说道:“王冬生,你侮辱我不成,就来羞侮我,你还是找一个能答应你的人,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说着,就要向外跑。 王冬生一把拉住青草的手,握得紧紧的,冷冷地说:“你是不是想和牛二好?故意来演给我看的。” 青草说:“随你怎么想。” 听罢,王冬生松开手,无力地垂下,青草转身就走,冬生木木地看着青草远去的背景。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二十一章 冬生来到青草家 看着青草远走,王冬生气得一脚把屋里的板凳踢了老远,心烦意乱得很。 晌午觉过后,这几个年轻的姑娘拿着板凳、端着笸箩陆陆续续地来到桂红家门口,桂红家门口的大梧桐树下又热闹起来。 王冬生在家里,什么事也不愿意做,感觉象丢了魂一样。 他突然听见外面有年轻姑娘的说笑声,知道她们又来了,就装模作样的走到门口,向桂红家方向看了看,没有看到青草。 王冬生提了一桶水来到门口,把干活穿得脏衣服放在脸盆里,倒上水,找来一块胰子,蹲下,使劲地搓洗着衣服。不时地向大梧桐树下张望着,仍然没有看到青草。 洗完后,王冬生找到一块绳子系在家门口的榆树上,把衣服搭晒上,青草还是没来。 王冬生失望极了,他进屋,随手翻了翻炕边的《水浒传》,觉得没什么意思,随即扔在一边。《水浒传》他已看了多遍,喜欢品味一百单八将逼上梁山的人生故事。此时,他觉得所谓的人生就是逼出来的现实,有些事情人们无法左右,也无从选择。就象他和青草的爱情结局,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不是自由选择的结果,而是被逼的结果。 失恋的滋味是那样的难受,它会蚕食一个人精神。在这种蚕食面前,人无非是两种选择,一种是自我灭亡,从此一蹶不振,一种是走向新生,从此发奋图强。王冬生觉得自己正在走向灭亡。他忽然觉得自己很享受那种自我灭亡的感觉,那种沉论的、麻木的感觉,象吸食大烟一样让人的心有一种饱和感,在这种状态下,世事一切纷扰都可以不去想也不必要想。 可王冬生必竟是有文化的人,还有一丝理性的光在他头顶闪耀着,他有一丝清醒的意识:尽管很享受这种沉论,他最终还会选择振作,选择绝不放弃。 想到这,他又心有不甘起来。他想起了桂红说的话,事儿不挑不明。是的,他决定去找青草问个明白,坦露自己的心里话,也弄明白青草真实的意图,青草如果愿意跟自己好,他将加倍地付出自己的真心,跟青草一起去扛后面所有的问题。如果青草真不喜欢自己了,愿意跟着牛二,他绝不会象个癞蛤蟆一样再去为难青草,尽管这是一个令人肝肠寸断的决择。 傍晚时分,青草一家吃完了饭,凤兰婶子借着太阳的余晖在门口缠线,春田李喜在帮忙缠着,他们拿了一捆线坐在东炕上,春田用手撑着线,李喜一边缠着,一边跟春田说着话。 青草正在堂屋里收拾锅碗,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王冬生的声音:“婶子,青草在家吗?” 青草一听,紧张地赶紧跑到门口,不冷不淡地说:“你怎么来了?” 王冬生看了凤兰婶子一眼,接着对青草说:“我找你有点事,你出来一下。” 这时候,凤兰婶子警惕地站起来,打量着王冬生,问道:“你找青草什么事?” “我找青草打听点事,青草,你出来一下。”王冬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炕上的李喜听见有人找青草,立即下炕,来到门口,见是王冬生,笑着打了声招呼。 凤兰婶子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这里也没有外人。” 王冬生看着青草:“青草,你出来一下。” 说完,王冬生转身就走,青草也跟了出去。凤兰婶子见媳妇在场,没好意思拦。 他们俩来到青草家房后,在一棵榆树下站定,突然,青草感觉到胳膊上被什么蜇了一下,立刻刺疼得叫了一声,王冬生一看,是个蜇人的毛毛虫掉在了青草的胳膊上,他赶紧把毛毛虫捏走,心疼地看了青草胳膊的红肿部位,青草在不住地揉搓着,王冬生刚想给揉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把手放下,说道:“这榆树上有虫子,我们还是到那棵梧桐树下去。” 青草看了看冬生那小心呵护自己的样子,是那样的熟悉和温暖,不禁心头一热。 他俩来到了大梧桐树下,王冬生镇了镇,平静地对青草说:“青草,看着我的眼睛。” 青草抬头看了看冬生,冬生正温情脉脉地看着青草,眼圈已经发红,嘴角微动,那张俊朗的脸已消瘦憔悴许多。 青草感觉自己快融化了,不好意思地又低下头。 冬生接着说:““青草,这几天,我心里很难受,因为你。那天你拒绝我,我没有生气,你做得对。” 冬生长叹了一口气,刚想把在王文庆家里受到的委屈、桂红的话以及想念青草的心情诉说一遍,突然,他看见青草变得神情不宁起来,王冬生往旁边一看,凤兰婶子正撇拉着腿打这边走过来,看着他们俩,眼睛里射来冷冷的光。 青草赶紧说:“就这样,我要回去了。”说完,就跑了。 凤兰婶子冷冷地扫了王冬生一眼,没有吱声,扭头就走。 王冬生看着青草和她妈走了,怅然所失地站在梧桐树下。 青草回到家,凤兰婶子也紧跟着回去了。 一进屋,凤兰婶子就责问青草:“王冬生找你干什么?” 青草说:“不是说过了吗,找我打听点事。” “什么事儿,当个我们面儿还不能说。”凤兰婶子继续追问。 李喜在一旁看到这样的情形,赶紧说:“妈,年轻人之间谁还没有点事儿,别问了。” 凤兰婶子一听李喜这话,很不中听。觉得李喜最近说话处处跟自己做对,气话脱口而出:“当妈的问自己的闺女还有错吗?!你跟着搀乎什么?!” 李喜一听,肺都气炸了,唔唔地哭起来。春田见状,赶紧把李喜儿拉在一边,说:‘妈,你快消消气,你整天哪来得那么大的气性啊。” 凤兰婶子瞪了春田一眼,说:“你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春田一听,气呼呼地把西屋门关上,没再吱声。 凤兰婶子进了西屋,看见青草,气都不打一出来,说:“我跟你说青草,以后别跟那个王冬生瞎??,哼,一个让我省心得都没有。”接着又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 家里的纷争、妈妈的唠叨对青草来说,好象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与己无关,她的心还沉浸在王冬生的世界里。 青草的内心展现出近几天少有的悦愉,委屈的心慢慢地舒展开。她能感受到王冬生对她的柔情,感受到了王冬生细腻的心。她凭着女人特有的敏感,能感觉到王冬生的心是真诚的,不是在玩弄她。无须王冬生再度表白,青草似乎已经原谅了王冬生。 这一夜,青草睡得很香甜。她梦到和冬生一起去赶海,青草被巨浪卷进了海里,王冬生一把救起了青草,把青草背回了家,这个家不是青草现在的家,朦朦胧胧的,好象是王冬生的家。在王冬生家里,王冬生紧紧地抱住了吓破了胆的青草……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二十二章 上梁大吉 今天是王文庆的新房上梁大喜之日。一大早,王文庆家的亲戚朋友都提着鸡蛋送礼份来了,桂红妈也提着攒好的六十个鸡蛋送过来了。今天中午要宴请亲朋和瓦匠队、木匠队的人,得三张桌子的客人。王文庆的父母王进平和丽珍婶子做为东家主事的人,人来送往,打算料理,忙得是团团转。王文庆兄弟俩在现场跟着瓦匠队的人一起忙活着。 桂红一早就过去帮忙了,忙着择菜洗菜切菜。丽珍婶子看着桂红干活泼实,不支翘,不娇作,是打心眼里喜欢。 上午十一点,上梁的鞭炮噼噼啪啪响起来。听着这鞭炮响,王格庄的老老少少象鸟儿一样倾巢出动,一齐涌向王文庆的盖房现场,观看盖房的上梁礼。 盖房的上梁礼在农村非常隆重,这里你可以看东家都尽了什么礼数,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收获东家撒的礼物,这对生活在贫困中的大人孩子眼里不帝于一笔天外之财。 青草听见鞭炮响,赶紧从家里跑了出来,春田和李喜也走了出来,凤兰婶子走得慢,走在了后头,但也快步向王文庆新房处走来。 王文庆的新房四周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牛二妈大病初愈,今天觉得浑身有了点劲,就钻在了人群的前面,站在新房堂屋正门处直往里瞅。 这时,丽珍婶子在梁下面空地上正北方向支起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放上八个大枣饽饽,一张桌子上放上整猪头、鸡、想(音)鱼还有一个成块的豆腐。桌子前,摆上香炉和烛台。王进平领着王文国、王文庆进来,点上香和蜡,烧了纸,依次磕头跪拜,接着王进平往燃烧的纸上浇了点浇头。跪拜仪式结束后,王进平就招呼家里的女人们拿走供品,桂红因为还没有过门,只在远远地围观着。 跪拜仪式是上了年纪人爱看的玩意儿,主要是私下比较着,谁家的礼数周全,谁家的礼数不周全,然后成为一段时间嚼舌头、咬耳根子的热门话题。 青草才不理会这些,她只在远远地寻望着王冬生。 她看见王冬生在大梁的一端坐定,王冬生的本家叔在另一端坐定,梁中间系着一个红方布,四个角各缝着一个小铜钱。他们两人手里都提个一根绳子,绳子都系着一块红布。 王冬生似乎也在人群中寻找青草的影子,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找到对方,四目以对的瞬间,青草象一个惊雀一样跳了一下,朝王冬生笑了笑,王冬生处在众目睽睽之下面无太多表情。 青草看了看梁上、门头上写的“上梁大吉”的喜贴,这些字都是出自王冬生的手笔,写得真好看。青草接着又远望了望梁上准备撒礼花的王冬生,脸庞棱角分明俊朗无比,嘴里含笑,嘴角微翘,四周的人都喊着王冬生的名字,央他撒礼花时多加照顾,青草觉得今天王冬生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武,内心感到一阵自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此时的世界,对于青草来说,就是以他们两人为圆心的同心圆,全世界的人都是围着他们转的。 王文庆父亲王进平把两瓶白酒系在绳子上,王冬生和他的本家叔一点一点往上拉,两人把酒瓶里拿在手上,打开盖,王大叔唱了一句:东家拿来酒,好日子长长久。唱完后,把酒洒在大梁上。王冬生也跟着洒酒。 洒完酒,两人把酒瓶又顺着绳子递下去,王进平把酒瓶解下,把两个用竹子编的大斗系在绳子上,王冬生和王大叔又把这两个大斗一点一点小心地拉到了跟前。王冬生环视了一下四周,把大斗扶好,拿开封在口上的红包袱,等待着他叔唱戏歌。 大斗里装的是各种造型的白面小饽饽,还有糖果,散开的烟卷,大枣、栗子、花生、几个一分钱的硬币等等,大斗底下还有两个大白面饽饽压镇。 王大叔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了戏歌: 今个日子真吉祥, 东家来把梁来上, 福星绕大梁, 金玉满高堂, 日子越过越畅亮, 十里八村响当当。 唱完后,王冬生抓了一把礼花,向人群中撒去,人群开始沸腾了,哄地抢过去。 上梁的重头大戏开始了,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都喊着:王冬生!这里!王冬生!这里! 王冬生看见桂红和青草在一起,向她们这面扔了一些礼花,桂红和青草立即弯腰抢起来,青草抢到了一个小饽饽和一块糖,高兴地跳起来。桂红也抢到了一个小饽饽,递给了青草。 王冬生四周环扔,但是明显地偏向着桂红和青草这个方向,人们都涌到这儿来了。 男人们更多地是在远处笑观,他们可能感觉到抢礼花这事是老娘们的专利,牛二也是在远处站着,手抄在裤兜里,没有动弹,注视着王冬生和青草,他能够感受到王冬生和青草之间那种微妙的默契。 王江在梁下方朝着王冬生上窜下跳,挥舞着胳膊喊:“冬生,这里呢!” 王冬生朝着王江扔了两把礼花,王江撒着欢地扑过去,人们一看是王江,都不敢抢过去,王江吃了个独食,用个上衣襟兜着一堆的战利品。小惠跑过去,顺手抓了一把,王江有点怒,一看是小惠,就又给了小惠一块糖,赶紧捂住了衣襟,说:“行了。” 王冬生的大斗里只剩下两个最为诱人的大饽饽了,关键时刻到了,大家都翘首以待,看大饽饽将花落谁家,站在远处的男人们也向王冬生挥了挥手,王冬生环顾了四周,他看到青草妈凤兰婶子,神使鬼差地,就将两个饽饽朝着凤兰婶子扔过去,凤兰婶子一阵激动,朝着大饽饽扑过去,不料,碰到了迎面扑过来的一个人的头,那个人手头麻利,一把把大饽饽抢了过去。 凤兰婶子抬头一看,竟然是牛二妈王殿英。 牛二妈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凤兰婶子也笑了笑,搭话道:“你看真是热闹哈。” 牛二妈盖过八间大瓦房,自己家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有这八间大瓦房撑腰,觉得自己挺粗挺壮的,不屑地对凤兰婶子说:“谁不是这样,也难怪,你这还没操心给儿子盖过房子。” 凤兰婶子一听这话,象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穴道一样,只是呆站着,羞得狠不得找个石头缝里钻进去,接着心里刷地暗下来,再也无心去看眼前的光景,满脑子都是和闺女、儿子儿媳蜗居一堂的小破屋。凤兰婶子突然觉得自己很破落,而自己这样破落了,还在人群中丢人显眼,就赶紧趁人没注意撇拉个腿回家了。 王大叔拿的大斗里的礼花也已经扔完了,他和王冬生从梁上顺着山墙跳下来,王进平正在招呼着他们回家吃酒宴。围观的人群也渐渐从四方走开,王冬生扫视了四周,没有看到青草。 青草看了看王冬生的背景,象奏凯的英雄一样伟大。 这时候,青草发现王冬生后背上搭了一块擦汗的白毛巾,都成灰色的了,中间有一部位被磨得露出一绺一绺的线来。 毛巾太破了。青草心疼地想。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二十三章 粉巾传情 王文庆父母家热闹得很,他们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篷子,支起三张桌子,桌子旁摆了很多凳子,王进平招呼大伙儿坐下,亲戚朋友间你推我让了一会儿,也都坐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王进平爷儿三一人领着一张桌子的客人坐陪。 桂红穿堂过室地来来回回帮着倒水倒茶。 下午新房子要辅草、上瓦,王冬生的本家叔让瓦匠队的人少喝点酒,吃完饭赶紧去接着干,争取今天下午把瓦全给上好,这样盖房子的事就全利索了,不要再托到明天了,让东家再费工钱。 瓦匠队的人没怎么喝,都大口地吃起菜来。亲戚朋友那桌客人推杯换盏地吆喝着喝起来。 丽珍婶子正在堂屋锅台前坐着板凳烧火,锅里烧得是打卤面的卤汤,汤水还没开。她看了看桂红站在一边,想着桂红还没过门,有点过意不去,就催促桂红道:“桂红啊,你看你都忙了一上午了,快去坐座位上吃去。” 桂红说:“没事。” 王文庆的嫂子翠娥正蹲在地上摘着韭菜,听了婆婆的话,很是不悦。 桂红也蹲下帮着嫂子一起摘了起来,翠娥连忙说:“不用不用,你快去吃。” 桂红没有起身,说道:“一块摘,嫂子。” 翠娥把韭菜往桂红旁边一推,气似有不平地说道:“那你快摘。”说完就站起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桂红一听,没有吱声。 丽珍婶子见状,赶紧说:“翠娥,快快,领着桂红去吃,剩下的我来摘,也没什么事了,锅开了,我把鸡蛋打上,放上韭菜就行了。” 翠娥洗了洗手,拉着桂红就往院子里的宴桌上走过去。桂红看了看堂屋里,只有丽珍婶子在忙活着,觉得于心不忍,再看看翠娥,早已大咧咧地坐定开吃了,桂红也不好意思自己回堂屋帮忙去。 吃完饭,干活的人稍事休息,聊了一会儿话,就动身干活去了。亲戚们酒足饭饱,也都要准备要回家了。丽珍婶子按规距,每人打点了一大碗白面条作为回礼。亲戚朋友用自带我铁饭盒盛好,高高兴兴地回家了。这一大碗白面条可是孩子心目中的美味佳肴,在他们的心目中,似乎参加盖房宴席最重要的意义就在于此。 桂红帮着刷刷碗,擦擦桌子,收拾完了,见前来赴宴的父母和丽珍婶子在聊着天,她就走到父母身边站着,过了一会儿,和父母一起回家了。 回到家中,桂红对玉新婶子说:“王文庆她嫂子怎么还那个样啊?”接着把在王文庆家的事说了一遍。 玉新婶子说:“不用管她,妯娌间就是个面子活。你嫁过去,她是嫂子,你跟她客客气气、尊尊敬敬地就行了。她也分家单过了,你们个人过个人的日子,别闹出事来,让街面上笑话。” 桂红说:“也不是因为这个,我就觉得俺婶子说得也没有什么错,她觉得我没过门不大好意思,王文庆她嫂子至于这么生气吗?再一个,婆婆在堂屋里干着活,她这个当儿媳妇的,怎么就能好意思大摇大摆地坐下来就吃呢?” 玉新婶子说:“凡是当婆婆的,做事都想一碗水端平,可这做小辈得不一定这么想,这就是当老的难处,所以我叫你体谅公婆的难处,就在这里。你嫂子怎么对待老人那是她的事,你不用攀比,尽着自己的良心孝顺就行了。” 桂红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玉新婶子说:“妈,人家都说,婆媳难相处,是真得吗?” 玉新婶子说:“如果针尖对麦芒肯定就挑起事来,都互想让着,考虑别人的难处就没事了,人哪有没有毛病的。我跟你奶奶那回儿,什么事都让着你奶奶,你奶奶什么事都想着我,从来就没有红过脸,你奶奶去世这么多年了,我到现在还想着她的好处。” 玉新婶子顿了顿说:“哎,现在的年轻人不象我们那时候了,理论一套一套的,光看老人不对,不看自己脖子后面的灰。” 桂红听了,心想,哼!我王桂红偏不信这个邪! 母女俩正说着,青草端着笸箩走了进来。桂红一看,也赶紧端着笸箩、拿了两个小板凳迎了出去。 王兴奎和玉新婶子由于喝了点酒,头有点晕,就在炕上躺着。一会儿,还得去锄花生地里的草。 桂红见青草今天笑逐颜开的,心情很好,刚想打趣一下她和王冬生的事,见小惠从西面小路走过来,走到王冬生家门口,往大门处一看,大门紧锁,接着又往桂红家这边走过来。 小惠坐下,看了看桂红,说道:“房子盖得挺气派啊。”桂红笑了。小惠陶醉地说:“王冬生今天帅极了。” 桂红一听,看了看青草一眼,青草则看了小惠一眼,都没有吱声。 桂红赶紧把钩的花递在青草跟前,问道:“这是绑几针啊?”青草看了一眼,说三针。 一会儿,好几个大姑娘陆陆续续地来到桂红家门口。 大梧桐树下又热闹起来。 傍晚晚饭时分,青草一反往常,一直磨蹭到最后才走。她对桂红不好意思地说:“桂红,麻烦你件事。”说着从笸箩的最底处拿出一个崭新的粉色毛巾,递给桂红,接着说道:“这是我在县里得奖得的,麻烦你帮我送给冬生。” 桂红笑了,说道:“你自己给。” “冬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青草说道。 “都急得过不去明天啦。”桂红打趣道。 青草不好意思地笑了。 桂红突然想起冬生他们今天撵活,估计得天擦黑才能回来。就说:“那行,我帮你给。” 王冬生从大伯王大虎家吃过晚饭才回来,都快晚上八点了。回到家,他从机井里压了一桶水,洗了洗头,全身擦起来,擦完又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接着又从脱下来的脏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来,装在新裤子口袋里。这时他在上梁时偷着留出来的,准备一会儿送给青草,在上梁时,她看到了青草对他粲然一笑,他相信青草已经原谅了他,想到这里,他觉得更加的爱着青草了,迫不及待地想马上见到她。 这时,桂红在门口叫着王冬生的名字。王冬生出去一看是桂红。桂红把粉色毛巾递在王冬生面前,说:“青草给你的。幸福?这可是青草在县里钩花得的奖品呢。”说完,就走了。 幸福!真得是太幸福了!事实确凿,青草原谅了自己,仍然爱着自己,王冬生觉得幸福的感觉都要往外溢了。他使劲地跳了起来,痛快地喊了一嗓子。 王冬生使劲地闻了闻毛巾,有一股淡淡地香味,就象青草身上好闻的体香。他回到炕屋,把毛巾轻轻地放在炕上的枕头边上,就快步向外走去。 刚走到堂屋门外,见一个人从院门进来,这个人没有说话,悄悄地走到了王冬生跟前,王冬生定睛一看,吃惊地问道:“王小惠,你怎么来了?”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同志们!朋友们!别忘了投票+收藏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二十四章 山雨欲来 小惠笑盈盈地说:“进屋,求你件事呢!” 王冬生只得回屋,拉开了电灯,屋里笼罩了桔黄色的光。 小惠看了看王冬生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多了一份神秘、俊帅和多情的气质。小惠感到王冬生身上自有那种多情的风骨,象盛在坛子的蜜,总是一种满满而又未溢的状态,让人禁不住想去吮吸一口。 小惠已心神荡漾开来,向王冬生靠了靠,王冬生赶紧向后退了一步,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小惠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来,嗲声嗲气地说:“我要给俺在东北的二姑写封信,你帮俺写个信封。” “就为这事啊?你爸是咱队堂堂的副队长,不能写个信封啊?”王冬生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爸字写得不好,所以来求你啦,你这个大秀才总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小惠嗔怪道。 王冬生听罢,拿起笔来,问明了地址,三下五除二地写完,递给了小惠,说道:“好了。” 小惠接过信封,道了声谢谢,却并无要走的意思,她四周看了看,看见炕上有一块崭新的毛巾,便拿过来,看了看,说:“还是新的啊。”说完就拿起在鼻翼处摁了摁,王冬生一看,把毛巾一把夺过来,问道:“王小惠,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惠背着手,朝着王冬生挺起高高的胸,左右摇摆着,含笑不语。王冬生看小惠这副*的姿式,没敢看小惠,赶紧把脸侧到一边,冷冷地说: “没事就回去。” 小惠寻了个没滋没味,讪讪地离开了王冬生的家,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哼!家里穷得叮当响,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多读了几年书吗!” 王冬生见小惠走了,觉得时间太晚了,不能去见青草了。他把院门反锁上,回想着小惠刚才的举动,再想着青草素日里那份端庄纯美的样子,象个美丽的女神,心中越发敬爱青草了。 小惠沿着王冬生家西面的小路往家里走去,刚走在家门口,王江从旁边窜出来,一把搂住小惠,把满是烟味的嘴凑在小惠的脸上,悄悄地说:“我们干一盘。” 小惠一听是王江,眉头一皱,很不情愿地说道:“算了,来例假了。”王江一听,火道:“你上次就说来例假了,这次又是来例假了,你她妈的天天来例假啊?”说完,硬拉着小惠向西跑去,来到了村里牲口圈百米远的一个无人瓜棚里,一把把小惠摁倒,大行**之事。 天从下午就开始阴起来,到了晚上阴势越来越重,风也刮得渐渐猛起来,牛树兴今天晚上在牲口圈里值班。他看了看风起得越来越大了,便围着牲口圈里看了看,把门加固了一番,接着就在值班房里放下蚊帐合衣躺下。牛二妈在家里觉得天有点凉,惦念着牛树兴,就抱着一个厚点的毯子,支着手电筒往牲口圈这边走过来。牛二妈就是有这样一个好处,从来没有因为牛树兴是倒插门来的,就低看牛树兴一眼,她知道人到老了谁都指望不上,只能指望着自己的老伴。 当她走到瓜棚边上时,听见瓜棚里吱嘎吱嘎地响,心里一惊,吓得快步向前走着。走了几步,寻思不对,就壮了胆子悄悄地折回来,支起手电筒,往里一看,里面的情景让她吓了一跳,不禁“哎哟”一声,赶紧用手捂着眼,快步走开了。也就在同时,王江看见来人是他表姐,一骨碌起身,提了个裤子,就跑出来,小惠整好衣装,借着夜色低着头跑了。 王江走到牛二妈面前说:“大姐,你干什么这是。” 牛二妈没有理会,边走边兀自念道:“小崽子,这算是什么事啊?我可什么也没看见啊!” 王江笑了,说道:“你紧张什么,我们俩相好呢!” 牛二妈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时候好的?” 王江说:“有半年了。” 牛二妈接着问:“你妈你爸都知道啊?什么时候结婚?” 王江道:“不知道,我先把这个别在腰里揣着,有好的,我就不要她了。” 牛二妈轻轻地骂道:“你这个兔崽子,做老孽了。” 王江笑了:“这是俺的本事呢,再说了当初是她挤目弄眼地勾引我。” 牛二妈听了,叹道:“你是吃不了,你外甥就是吃不饱,你们俩匀匀也好啊。” 王江问道:“牛二再没有人给提亲啊?” 牛二妈叹了一口气说:“哎,别提了,一提这事我就上火,前两天,你大伯给介绍一个东庄上的,人家女方倒是相中牛二了,可牛二就是没相中人家。你说现在说媳妇这么难,还挑剔人家女方干什么?气得我成天跟牛二在家抠气。” 牛二妈看了王江一眼,说道:“小七啊,你明儿去劝劝牛二。” 王江笑道:“我知道牛二,心里还装着青草呢,青草不说婆婆家,他是不死心。” 牛二妈摇摇头,说:“人家不愿意,还能把人家硬扛过来啊?” 王江道:“你们脑筋就是不拐弯,得想个办法啊!” 牛二妈惊异道:“小七,我可跟你说,你可不能打青草的坏主意啊。” 王江道:“放心,大姐,青草嫁过来,就是我外甥媳妇了,我能做这种不伦不理的事儿?”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走到牲口圈外,王江和牛二妈分开了。 想个什么办法呢?王江那布满混蛋逻辑的头脑里各种思绪开始交织起来,虽然勾勒地还不明朗,但一定是一副魔鬼图。 凤兰婶子一家早已怀着自己沉重的心事躺下了。凤兰婶子辗转反侧睡不着。青草也没有睡着,她在想象着王冬生接过毛巾时的心情。她听到自己的妈妈不住地哎叹声,想着最近确实把自己的妈妈忽略了,心生愧疚,一转身搂着凤兰婶子说:“我的好妈妈。”凤兰婶子一听,青草好久没有这样了,心中一酸,掉起眼泪来。拥有沉重心思的凤兰婶子,也许只需要一番倾诉,你只要做出认真聆听的态势,就可能化解她心中所有的阴霾。那些无数个独守空房的日子,她品啜了多少这样的孤独和无奈啊!凤兰婶子也转过身,搂住了青草,娘俩互相拥抱着,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嘤嘤地哭起来。 夜的黑掩盖了天空所有的阴郁,只听得见风在呼呼地刮着,树叶在哗啦啦地作响。整个王格庄村仿佛消弥在一种苍茫无际中。只有远处传来不安的犬吠,提示着它的存在。 山雨欲来风满,风儿肆虐过后,暴雨就要来了。 作者题外话:在上一章节中,在word操作中,误删了桂红妈的一段话,已经补上了。现在这里再发一遍,望读过的朋友不再迷糊。 玉新婶子说:“如果针尖对麦芒肯定就挑起事来,都互想让着,考虑别人的难处就没事了,人哪有没有毛病的。我跟你奶奶那回儿,什么事都让着你奶奶,你奶奶什么事都想着我,从来就没有红过脸,你奶奶去世这么多年了,我到现在还想着她的好处。” 感谢您对我作品的关注。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二十五章 又生变故 暴雨肆虐了整整一个晚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清晨,天还是小雨蒙蒙,地上洼地积满了水,远处是蛙声一片。这是入夏以来第一场大暴雨,暴雨使王格庄村的小河暴涨,洪水泛着浑黄的波涛涌向了村南的大海中。 俗语道,有钱难卖雨淋屋,意思是如果房子刚盖完就有一场大雨,这是老天给这个房子的重大洗礼,有了老天的恩泽,居住此房必将大吉大利。 看着这场大雨,桂红高兴极了,仿佛看到幸福的小日子就在不远的前方,一家人兴高采烈地吃着早饭。 吃中早饭,青草和小惠等几个钩花小组的姑娘陆陆续续地跑进来了,她们一进桂红的家门,就钻进了桂红家的炕头。 玉新婶子在堂屋收拾着锅碗。 这时王文庆披着个雨衣,提了一篮子东西进来,一进屋就掀开篮子的包袱,端出几盘子菜,说道:“婶子,这是俺家昨天请客的菜,俺妈说让我捎过来给你们一些,让你们别嫌弃。这菜今天早上都热了,现在还热乎着呢。” 玉新婶子一看,有一盘鱼、一盘猪肉,还有一盘子豆腐,心里寻思道,这是亲家没舍得吃,送过来的。 玉新婶子说道:“你都说说,这怎么还能嫌弃呢,难为你妈还想着。” “今天没事了?”玉新婶子问道。 “没什么事了,等天好了,我自己抽零散时间把房子抹抹。”王文庆说道。 玉新婶子点了点头,王文庆的厚道和会过日子令她很满意。 王文庆进了炕屋,见满屋子里的大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幸亏桂红说了句,坐,他才在炕边坐起来。也许是这场雨让他们有着共同的企盼,他们很默契地互看了对方一眼,眼里充满了幸福。 这时,王冬生匆匆地进来,对玉新婶子说:“婶子,昨天下雨,我干活也没提前准备点干草,生不起火来了,我借点干草。” 玉新婶子道:“这还没吃饭啊?” 王冬生点了点头。 玉新婶子怜惜地说道:“孩子,可别做了,就在这儿吃就行了,现成的。”说着,不由得王冬生拒绝,就在堂屋又支起小饭桌,把王文庆送来的菜端上,又从锅里拿出一个地瓜丝玉米饼子,舀了一碗地瓜丝稀碗放上。接着把筷子递给了王冬生。看玉新婶子这么热情,王冬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坐下把地瓜丝玉米饼子和稀饭吃了,菜基本没动。 玉新婶子看了看王冬生,哎叹了一声,说:“过日子没个人打理就是不行啊,得赶紧找媳妇啊!” 冬生听了,抿嘴笑了笑,没有吱声。 玉新婶子的话正切中了冬生昨天晚上的心事,昨天晚上他很晚才睡,想得就是这些事情。不知为什么,他很厌倦现在这种半流浪的生活,很想有一个温馨的家,这个家的女主人一定是青草,她把家料理的井井有条,他在外面拼命地干活挣钱,晚上两个人在一个被窝里诉说着心里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冬生很快吃完了,把菜忙不迭地端给玉新婶子,心里很感激玉新婶子,自从父母去世,玉新婶子没少接济他。 王冬生不好意思直接走开,进了炕屋。青草早就知道王冬生来了,急切地想见到他,看到王冬生进来,脸一下子红了,低头不语。 小惠见王冬生进来,立即板着个脸不说话,任小惠怎么用眼去瞟他,他就是不去看小惠。 见王冬生进来,桂红笑着道:“我知道有些人要说谢谢,不客气了。”这话整得小惠一头雾水,王冬生和青草心知肚明,不好意思地笑了。 王冬生站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件心事,就说道:“我有事先走啦。” 外面雨已停了。王冬生回到家,刚想到大伯家去,忽然感觉今天有一种新生的意味,就锁上门,向邻村走去,他要理发,他要用一种崭新的面貌光明正大地求取青草的爱。 今天天气不好,生产队上没什么活。六个小队队长还有几个与王大虎年令相般的人都习惯性来到了王大虎家里,他们有的坐在炕边,有的坐在炕旁边的杌子上,有的坐在地上常年备的板凳上,抽着旱烟,喝着大茶,聊着大天,家里是烟雾萦绕。王大虎在炕上坐着,旁边是一摞报纸。王大虎的老婆胜花婶子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喂完鸡鸭鹅狗,在一旁静静地做着针线活。 “烧死了?”大伙儿惊讶地问王大虎。 王大虎正在给大伙儿讲“靖难之役”,当讲到明朝燕王朱棣领兵攻入南京、在位的建文帝可能被烧死的历史时,大伙儿一惊。 王大虎无不得意地说:“还有一种说法是建文帝已逃跑了,朱棣当上皇帝,不放心,据说安排人出去打听了,他安排谁呢,他就安排太监郑和去打听去了。所以说,郑和下西洋有朱棣自己的目的。 大伙儿饶有兴趣地听着,在遥遥地感受着宫庭中的倾轧。有个声音传来:还是做个老百姓好啊!” 接着,又有一个声音传来:“还是皇帝好啊,老婆一大堆,这辈子也值了。” 大伙儿哈哈地笑了。 王大虎家里氛围总是这样的轻松欢愉。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经过大伙儿的讨论,王格庄村土地承包方案也基本形成了。总的原则是,原有的自留地不变。承包地按人口分,留下部分机动地叫行,给添孩子、娶媳妇添家口的。耕由村里统一负责,种由各家负责。公粮按照国家定的比例交。牲口还是由村里统一管理。 王大虎在大伙儿的心目中,是绝对的唯马首是瞻的人物,他总是有一种力量,把大伙儿团聚起来做事。 正在谈笑间,小惠她妈秀美推门而入。看到这么多男人在,有点不好意思,几欲张口又咽回。王大虎最不喜欢这样,就说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没什么见不得人事儿快。” 秀美结结巴巴道:“好事呢,大哥。是这样,我前两天回娘家,我娘家嫂子的娘家侄女这不正好也到她姑家去吗,在一起吃饭,就说起事来.” 王大虎皱了皱眉头,说:“什么娘家姑家的,有什么事就直接。” 秀美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么回事,我想把我的亲嫂子的娘家侄女介绍给冬生。那闺女也是个高中生,在村里当老师,眼眉高,就想找个有文化的,挑到现在都二十三了。那天我说起冬生,她说是一个学校的,比冬生矮一级,认识冬生。她一听冬生,还真是有意,说是在学校时就有个心意。我娘家嫂子让我过来提提,人家那闺女说了,家庭条件什么都不嫌弃。大哥,你看看,要不安排个时间让他俩相相?” 王大虎一听,乐呵呵地道:“好事啊!” 作者题外话:亲爱的朋友们: 如果你喜欢我的作品,敬请投票收藏,请不要用浏览器收藏,直接点击作品右边的“网友评论”的收藏。这对我非常重要,除却爱好因素,这就是我写作的全部意义,而对你仅仅是举手之劳。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作品,敬请用这种方法投票收藏你所喜欢的作品,用你的举手之劳,支持新浪原创文学的发展。 向支持我的所有朋友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我会加倍努力!用心写作!谢谢! 蕴玉山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二十六章 等着我回来 没有一个消息比这样的消息更令王大虎兴奋的了。王冬生的婚事一直是王大虎的一大块心病。 屋里的人一听这女方条件这么好,啧啧地赞道:有文化的人就是通情达理,冬生还真是福气不小啊! 王大虎一寻思,说道:“后天冬生有个大事,要到吴家店公社参加水泥厂会战建设去,得一个月的时间,要不就定在明天。” 秀美说道:“也行,这样就在我娘家嫂子家相,明天早晨八点我陪着冬生去,不远,我娘家就在咱们公社赶集那个村。” 王大虎点了点头。秀美说:“那就这么定了,我赶紧去递个信去,得走了。” 胜花赶紧下炕,送秀美出门。走出王大虎家后,秀美用手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自言自语道,平时嘴皮子挺利索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给他侄子说媳妇,怎么还紧张成这样。 秀美婶子走了约摸四十分钟的时间,王冬生进来了,理完发的他更显精神。 王大虎一见王冬生来了,赶紧说:“来得正好,我正要给你说件事。”接着,把刚才秀美的话说了一遍。最后,王大虎又强调了一句,人家还是个老师呢。 王大虎这一大家子都崇尚知识,当年,王大虎让王冬生教村小学,王冬生说啥也不愿意,王大虎一直耿耿入怀这事。 他寻思着,村里正缺老师,如果冬生找个老师,到时就在王格庄村里教,一为满足了村办小学的需要,二是也符合自己的价值观,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所以秀美一说完这事,他打心里是一百个愿意。 王冬生一听,毫无兴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提青草的事,就阴着脸说:“我不去!” 王大虎一听,非常生气,怒道:“你怎么不去?我都跟人家定好了,听你的口气,你还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旁边的人也连连地说:“冬生,可不能不去,拂了你大伯的好意啊!你大伯就剩下你这一个心事了。” 王冬生看这么多人,也不好意思再顶撞王大虎。 王大虎板着脸,说:“这个事可不能任性啊!听我的。” 接着,王大虎说:“我前几天给你说的吴家店水泥厂会战的事,后天一早6点出发,村里派人开拖拉机把你们几个送到县里,由县里派车再把你们送到吴家店,你准备一下,瓦工的工具别忘了带着,这一去得一个月,备着一件厚点的褂子。” 王冬生点了点头,站了一会儿,寻了话回家了。 王冬生回到家,摊开门口的湿草晾晒着,一心想到桂红家去,又觉得对不起青草似的,感觉百无聊赖,索性躺在炕上睡起觉来。 睡过中午,他起来,看家里没什么吃的,外面的草也没干,就胡乱地拿出一把地瓜干,干啃起来,啃完了,就喝了一大口凉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接着,他就来到大伯家。他想趁着大伙儿睡晌午觉、大伯家没别人的时候,说说他与青草的事,并央求大伯为他做主,不去相明天的亲了。 熟料,大伯不在家,说是刚到公社里去了,只有大妈胜花在家,王冬生没有说什么,只得回家,正好王文庆找他打扑克,他跟着王文庆一起走了。 到了吃晚饭时分,他又到了大伯家,在院子门口,他远远地看见屋里还是有人在侃大山,他很是不满,只得又偷偷地溜回来。 天擦黑,他想起去找青草。一看路滑,不好走,怕青草晚上深一脚小浅一脚摔着了,又止步了。 这一天王冬生过得就象个无头的苍蝇,心烦意乱。他把心一横,自言自语地说道:明天去就去呗,我装装样子总可以。 第二天,天开始放晴。一大早,秀美就过来叫着冬生出发。小惠她爸王传家借了个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个垫子,秀美婶子坐到上面。王冬生也骑着个破自行车,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 今天天确实不错,青草正拿着个铁叉子在场地自家的草垛旁摊晒麦秸草,她看到王冬生和小惠父母前后挨着骑着自行车,头发理得整整齐齐,心生诧异。 王冬生也看到了青草,觉得很羞愧,赶紧下车,支起车子,看了看前面的小惠父母,快速地跑到青草面前,低声道:“青草,等着我回来,我跟你好好解释一件事,我先走了。”说完,就上车快骑了几步,跟上了小惠的父母。 这当时,李喜把家里收拾停当,没什么事可做。这几天她和婆婆总是别别扭扭的,一想起那天婆婆几近骂她的话,心里就堵的荒。她也寻思着:“人家到底是娘俩,以后青草有什么事,自己这个外来人才不会管呢!可是想归想,李喜不得不承认,她心里还是挺喜欢青草的。 此时,青草和春田都不在家,只有李喜和凤兰婶子在家,两人的脸都是阴郁郁的,没有说话,李喜觉得气氛尴尬极了,转念一想自己是做小辈的,不必要向老辈去争个高下,没什么意思。她见婆婆正拿着个铁铲子,在铲鸡笼下面的鸡屎。李喜赶紧走过去,拿起婆婆手中的铁铲子说:“妈,我来。” 凤兰婶子问道:“你能干这样的事?” 李喜努力挤出一丝平和的口气说:“那当然了,我什么活都干过,以后这些事,你就跟我和春田说说就行了,我们就干了。” 凤兰婶子一听,愤愤地想,这明显是不待见我,把我扒拉一边去了。 李喜见婆婆还是一副不舒坦的样子,委屈的她进到自己的屋子里掉起眼泪来,一想到未来的日子,象上了无期徒刑一样。 一会儿,青草回家,李喜的心里亮了许多。 今天是农历的六月十七了,正好是早晨大海退潮的时间,她对青草说:“货都交上去了,没什么事,咱们去赶海。”青草答应着。 两人挎着竹篮子向村南的大海边走去。 王格庄村是位于黄海之滨、隶属于凤城公社的一个小渔村。凤城自古就被形容为“如凤舒翼,祥瑞宝地”。这句话形象地概括了她的地形特色,即象一只展开翅膀的凤凰,飞翔在蓝色的大海上。凤凰的腹地和翅地,都是丰饶的田野。“原野连绵,渔舟点点”,天时地利造就了这一方水土景色优美,宜人居住,人们在此昼出夜做,生养后代。 王格庄村就位处凤凰的头部,面朝大海,背靠原野。 青草和李喜说着走着,来到去海边必经的一片田地间的小路上,王大虎和几个人正在一块地头比划着。 这是一片丰沃的良田,长着大片的花生、玉米、大豆。大雨过后,庄稼仿佛在撒着欢地生长着,随风舞腾不已,到处都是逼人的绿,到处都泛着泥土的芬芳。 青草和李喜的心都舒朗了许多。 作者题外话:青草的命运将流向何方?敬请继续关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二十七章 公社相亲 青草和李喜走过一片高高的沙丘,蔚蓝的大海就在眼前了,由于是退潮时分,海面裸露出一大片暗褐色的礁石,礁石上很多赶海的人儿。远处是海天一色,使大海看起来茫茫无际,不由得让人觉得自己渺小的可怜。 两个人欢呼着,同时向海里奔去,即使是海边长大的孩子,在看到大海的一霎那,内心也是充满着激动。 李喜的心已完全辽阔了起来。青草也从一种隐隐的不安中感到一种明快。她们两个人快步来到礁石群中,加入了赶海的大军里。 “嫂子,快来!这儿有一个海蟹。”青草喊着。 李喜过来,见礁石上的浅水中藏有一个海蟹,不是那种经常可以看到的藏在石头下面的小石蟹,而是一个大海蟹,平时在浅滩里很少见。它长有两只尖利的大螯,样子威猛,只见它悄悄地把螯缩起来,不动弹,等待伺机逃走。青草有点害怕,迟迟不敢动作。李喜快速地套上线手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把大海蟹抓住,用绳子捆起来,放在篮子里。看到收获了这么一个大家伙,两个人高兴极了。 礁石上有许多宝贝,有海红、海螺、小石蟹、海菜等,在礁石间的沙流里还不时地能挖出花蛤来。青草从这个礁石赶到那个礁石,不断地采拾着,不知不觉地,和李喜已经相隔很远了。 今天不知为什么,潮上不少海蛰,青草看见一个透明的海蛰,很是高兴。海蛰很滑,青草赶紧用赶海的铲子小心翼翼铲在篮子里,生怕触到海蛰头上有毒的红点点。一番努力过后,青草觉得腰弯得很累,就站起来,向四周看了看。 这时她发现小惠就在自己的身边。一看到她,青草一下子想起早上王冬生和她父母在一起的情形。小惠也看到了青草,朝青草笑了笑。青草走过来,看了看小惠的战利品,就问道:“小惠,你那天说王冬生有好事,什么好事啊?” 小惠一听这话,警疑地看了青草一眼。青草赶紧说:“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说,喜鹊叫好事到吗?我今天早晨听见喜鹊朝我叫了,我就想知道灵不灵。” 小惠一听,笑了。说道:“啥好事,相亲呗。”青草心头一惊,小惠接着着把舅妈侄女的事说了一遍。 听罢,青草只觉得天也旋地也转,仿佛要晕倒一样,她赶紧蹲下,镇了镇,故作轻松地说:“那王冬生愿意吗?” “就他那个样子还不愿意?他有什么?人家女方要文化有文化,要模样有模样,还是个老师,不嫌弃他,他就是烧高香了,你没看他把头发理的都板板正正的,他能不愿意?哼!”小惠恶狠狠地轻蔑道。听口气仿佛是好容易逮了尽情羞辱王冬生的机会,要一朝发泄。 青草装着样子,一边在礁石上找寻着,一边离开了小惠。她再也无心脚下任何一块礁石了,愣愣地来到了最南端的那块礁石上,四下无人,只有微微的海浪轻轻地拍打着礁石,她站在上面,极目远望,眼泪禁不住流下来,接着就是唔唔地大哭起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她所喜欢的冬生,终于绝情的弃她而去。他想今天早上王冬生对她说的话,心里哭笑了一声,还用解释吗?不用解释了。 人家那么有文化,还是冬生的同学,自己算什么,只是个草芥,被人踩来踩去,青草觉得自己很渺小,只想一头扎在海里。 此时,她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的梦,那个被海浪卷进海里的梦,梦里是冬生救起了她。可是,此时冬生在干什么呢?一定是和他的同学在深情的对望,就象当初冬生深情望着自己一样。 “青草,走了,要涨潮啦!”青草听见嫂子喊她,方才回过神来,她擦了擦眼泪,往海边走去。 上午不到九点,王冬生和小惠父母就来到了小惠的姥姥村里。他们先到小惠的姥姥家里站了站,打了声招呼,就径直到了小惠的舅舅家里。此时,女方还不到,小惠的舅妈就和王冬生攀谈起来。小惠的舅妈觉得王冬生人长得挺精神,说话客气有礼,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家里条件差是差些,自己的侄女倒不嫌弃,这门亲事还不错。 说话间,女方赶到,看见了王冬生,就大大方方地说道:“你好,王冬生。”王冬生笑了笑,点了点头,他偷偷地看了这女孩,没有印象。 秀美婶子见两人挺投缘,赶紧把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介绍完毕,就说:“你们两个人谈一会儿。”说完,大家都自觉地离开了。 这女孩随意问了王冬生的现状,王冬生内心本来就想着青草,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相信你一定会大有作为的。”女孩说道。王冬生只是笑 “在学校时,你篮球打得很好啊!” “哪里啊?一般。”一谈到学校时的话题,王冬生似乎来了精神。 “真谦虚,你和你班的陆军,都是有名的篮球王子啊。” 接着,女孩就提起了学校那些众所周知的往事,把王冬生的心拉到了那些美好的时光里,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两人越聊越投入,不知不觉地聊了一个多小时。 秀美婶子从窗户上偷偷地看了看他们俩,聊得是饶有兴致,觉得事情有门,就从外面进来了。 王冬生一见秀美婶子进来,好象一下子惊醒起来了:对了,这是相亲,不是同学怀旧来了。他站起来寻了个理由走了出来。 秀美婶子问了问女孩情况,匆匆地跟着出来,问了问冬生情况,冬生不好意思地说:“俺觉得人家条件太好,配不上人家。”秀美婶子一听,寻思着,这是什么意思?是没看上人家,还是谦虚谦虚一番。按理说没有看不上的道理。就说道:“先别着急,等考虑考虑再给我个实信。 冬生未置可否,蹬开车子,骑上车子走了。 小惠的姥姥的村就是公社驻地。冬生来到了公社供销社里,供销社里的售货员全是漂亮的女孩子,衣着时尚,谈吐大方。从小,王冬生就有供销社美女情结,这可能是源于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赶集,在供销社里,王冬生的妈妈对他说过的一句玩笑话:你小子要是能找一个供销社的售货员当老婆,妈妈就高兴了。打那以后,王冬生就喜欢看供销社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们,总觉得别有一番韵味,是王冬生心里一道可望不可及的风景。 当然,今天王冬生不仅是来看美女的,也是来买东西的。他左挑右挑,为青草买了一件粉色的衬衣,又买了洗漱用具,留了明天去会战用的。 王冬生刚出供销社的门,碰见了住在公社驻地的高中同学,两人分外高兴,同学硬拉着他到家里玩,中午王冬生留在他家里吃饭,下午他们又约了一个同学,一直玩到下半晌,王冬生才回家了。 回到家,他就直奔大伯家,大伯不在家。大妈问了问相亲情况,王冬生摇了摇头。问道:“俺大伯去哪里了?” 胜花大妈说:“到公社卫生院去了。” 王冬生一紧张,问道:“大伯怎么了?” 胜花大妈哎了一声说道:“你这还不知道,青草她妈喝农药啦!”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二十八章 青草家的战争 王冬生一听这话,惊得连忙回家,急忙地骑上自行车,朝公社卫生院奔去。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上午青草和李喜去赶海去了,春田也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凤兰婶子一个人。她无事可做,就坐着板凳在门口风凉。 这时,从远处走过一个男人,六十来岁,眉须皆白,贼眉鼠眼,形容猥琐,戴着一副眼镜。 他走到凤兰婶子的门口,睨视着凤兰婶子,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凤兰婶子不解地问道:“你看到我就叹气摇头,什么意思啊?你是干什么的?” 那男人操着一口西腔说:“我会算命,一眼就看出你命相有灾。” 凤兰婶子说道:“我才不听你胡叨叨,走。” 那男人边走边说:“两月不出,你厄运透顶,我能看能破,过此村没此店,遗憾啊!” 凤兰婶子一听,连忙把他叫回来,说:“那你先说说我几个孩子。算准了,我再让你往下算,你这算一次命多少钱?” 那男人说:“神仙善行,济世救人,不要钱。” 凤兰婶子一想,不要钱,敢情还有点真本事。 那男人看了看凤兰婶子的手相说:“一生守寡,子嗣有二。” 凤兰婶子不解其意,那男人解释说:“你一生守寡,有两个孩子。” 凤兰惊异地看了看那男人,佩服地点头称是,连忙说:“真是大师啊!那你看看我下半辈子什么命。” 那男人看了看手相又琢磨了一番道:“子女不孝,六亲无靠。” 凤兰婶子一听害怕得要命,就问道:“子女怎么不孝了?” 那男人口中念念有词:“百善孝先,上善若水,水生百木,木生旺火,火灭烟飞,万事皆归。祸端于木,你可有一个孩子名字里有草或木的?” 凤兰听道,忙说:“俺闺女就叫青草。” 那男人点了点头,说道:“青草青草,祸之端也,不出两月,恶魔缠体,累及你身。你后半生的幸福全掌握在青草手里,不出两月,她将有大灾,正因为她的这场大灾,累及你一辈子翻不了身啊!” 凤兰婶子害怕得带着哭腔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要孩子平平安安的就行。大师,能不能把这灾给破了,天可怜孩子从小没她爹不容易。” 那男人翻着白眼说:“请详告小女生辰。” 凤兰婶了赶忙告诉了那男人。那男人掐着手指算了一通,面带微笑地说:“幸也,有可破之机。” 凤兰婶子忙问道:“是什么?大师快讲。” 那男人一本正经地说道:“草青汲水,草干就火,既水已定,唯有常新,有道是,牛不吃草不久生,草无牛啃不常新,既小女尚未婚配,只要在两个月内找一牛姓人家婚配,方可大吉大利,保你全家平安。” 凤兰婶子被说得晕头转向,向那男人千恩万谢。 那男人起身告辞了,一边走还一边又念念有词:“神仙下凡,济世救人,神仙下凡,济世救人。” 说着,那男人快步拐到一个小胡同里,见了一个人,松了一口气,说道:“放心,都妥了,镇得她一愣一愣的,给钱。” 这个人是谁?正是王江。 王江给了那男人二块钱,那男人眉头一皱,说道:“不是说好了三块吗?” 王江恶狠狠地说道:“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三块钱,太便宜你了,快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男人自知遇到了愣头青,赶紧收拾好二块钱走了。 凤兰婶子早已是害怕得六神无主,她对那半仙的话是深信不疑。是啊,这个家原来是多么的宁静,自从青草拒绝了牛二,家里就一日不似一日,这不相信命是不行啊。 中午,青草和李喜赶海回家,春田干完活也回家了。青草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凤兰婶子阴沉着脸不说话,李喜一见婆婆这样的表情就够了,小心翼翼地陪着笑打了声招呼。李喜一看见春田,心情舒朗多了,赶紧拿起那个大海蟹给春田看,接着开始洗起海货来,准备下锅煮,青草在一旁帮忙着。 凤兰婶子去拿了点草,坐在板凳上生火。凤兰婶子一边点火一边把上午算命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草没有说话,李喜也不敢说话,只是看了春田一眼。 春田不屑地说:“别听哪些算命的瞎说,全是骗人的。” 凤兰婶子说道:“人家说的一套一套的,我学不来,我听得是真有道理。” 青草接着委屈地哭道:“妈,别提牛二了,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说着跑进了西屋,趴在炕上,已经是哭得泣不成声。 凤兰婶子没好气地说:“你不同意就把全家克死!” 春田一听这话,火了,大声地嚷道:“妈,你怎么这么说俺妹妹,你叫牛二家迷得五迷三道的,除了牛二家,俺妹妹难到就找不到个婆婆家了?!” 凤兰婶子着急地说道:“这是人家算命说的,人能不服命吗?” 李喜这时候还是忍不住了,说道:“妈,我多说句话,你别嫌弃,我怎么听着这事象牛二家使的计呢?” 凤兰婶子一听,说道:“人有几个象你这样花花肠子的?亏你想得出来。” 李喜一听,强压怒火道:“妈,今天咱娘俩把话说清楚,我怎么花花肠子了,我对这个家从没有二心,我怎么就赚了个花花肠子了!我对你王家怎么了?你怎么就这么看不顺眼?” 春田见李喜有剑拔弩张之势,赶紧把李喜往东炕屋拉去,被李喜挣脱掉。 凤兰婶子嚷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难到不知道?你不是成天寻事闹着要分家?” 李喜一听,冷笑道:“说话要凭着良心,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分家了?” 春田见状,对李喜喝道:“你少说两句就哑了你?!叫你回屋,你没听见是怎么了?!” 李喜一听春田说这样的话,气不搭一处儿来,哭着对凤兰婶子喊道:“我成天寻思,你就春田一个儿子,我们只有你一个老的,好好赖赖地还不都是我们要照顾你,一个屋檐下住分什么家?别人家分家都是给儿子盖好了新房,单过,你给你儿子盖了新房了吗?房子没盖,你成天说要分家,这不明显撵我走吗。好,我走!” 李喜接着转过头对春田说:“王春田,我跟着你,一不嫌家贫,二不嫌跟老人一起住,我是图你这个人,既然你这样对我,我们离婚!”说完,就夺门而去! 凤兰婶子听完,接着在堂屋地上打起滚来,嗷嗷大哭:“他爹啊,你这个狠心的,你咋走得这么早啊,撇下我一个人来过!“ 李喜气呼呼跑出家门,朝着王大虎家里就奔去。 到了王大虎家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伯,给我开个条子,我要离婚!“ 王大虎听完,皱起了眉头,问道:“过得好好的,怎么要离婚?” 王大虎刚问完,就听见村里大喇叭传来王泽平急促地声音:“王建忠,王建忠,你在谁家看病,赶快到春田家,春田她妈喝农药了!” 王大虎和李喜听罢,撒腿就往春田家里跑去,村里的人这时也全涌到了春田家,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着。 王大虎拔开人群,见凤兰躺在地上疼得打滚,口吐白沫,青草在边上妈、妈地叫着,哭得都岔了声。 王大虎当即对刚赶来的王泽平道:“不等王建忠了,快送到公社卫生院!” 王泽平说:“拖拉机手到农机站去修机子了,还没回来。” 闻听这话,春田背起凤兰婶子就往八里外的公社卫生院跑去,牛二也跟了去,在一旁使劲地照扶着。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二十九章 你一定是我的 王冬生急匆匆地赶到公社卫生院。 在卫生院的走廊里,他一眼就看到了青草坐在长椅上,紧紧地依偎在嫂子怀里。王冬生走近,见青草面容枯憔,有气无力地哭泣着,听得出嗓子已哑了。王冬生心都快碎了。 长椅旁诊疗室的门口围着很多人,有春田,大伯、王泽平,还有许多王冬生不认识的人,都是青草的亲戚。 王冬生看了青草一眼,急忙地问王大虎:“大伯,俺婶子怎么样了?” 王大虎说:“喝有机磷了,正在插着个管子洗胃呢,亏得喝了一小口,抢救又及时,医生说问题不大。” 青草听得出是王冬生的声音,没有理会。 王冬生放下心来,环视了四周,看见牛二也在现场,不禁妒火中烧,盯了牛二一眼。 牛二见状,就对春田说:“春田,我回去了。” 春田拱了拱手说:“好,快回去休息,今天多亏了你,今天要不是你帮我背俺妈,也不能抢救得这么及时。” 牛二笑了笑,没有吱声,走了。 王冬生听完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凤兰婶子喝药肯定与青草的婚事有关。 王大虎这见这么多人都耗在这里,也没啥实际益处,就对大伙儿说:“今天他婶子也出不了院,大家都别在这儿干耗着了,留下两个人照顾就行了。” 王大虎看了看青草,一副严重虚脱的样子,怜惜地说道:“青草先回去休息,你哥和你嫂子先在这儿,我晚上叫人过来送饭。” 青草垂着眼睛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得守着俺妈。” 王大虎说道:“快休息,你休息好了,明天来替你嫂子的班,也是一样的。” 李喜和春田也催促青草回去,养养精神,明天再来。 青草只得同意了。 这时,王大虎对春田和李喜道:“你们中午饭还没吃?”春田说吃过了,家里的亲戚送过来的。 王大虎说:“那中,那我们走了,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家里有什么事儿,等你妈好了再说。” 王大虎还兼任着村里的人民调解员,解决家庭纠纷,维护最基层社会的稳定与和谐,是人民调解员的重要职责,王大虎就感到这事责任在身。 接着王大虎又朝冬生说:“冬生,你带着青草。” 青草的一个亲戚说道:“青草,你上我们家去。” 青草听完,摇了摇头,说,不了,我要回去看着家,家里还有鸡呢。 亲戚们安慰着春田和李喜一番,都走了。 王大虎和王泽平都骑上各自的自行车,在前面走。王冬生带着青草在后面跟着,冬生怕青草不小心在后座上摔下来,就让青草坐在前梁上,用两只手臂把青草环罩住,此时此刻,青草离自己是那样的近,近得他们的身体几乎贴近在一起,他心里默念道:“我是我的青草,我美丽的青草,我要象呵护珍珠一样呵护着她。” 冬生故意放慢了速度,以拉开他和大伯间的距离,他怕大伯问相亲的事。 果不其然,王大虎放慢了速度向冬生靠过来,问道:“冬生,今天相亲的事怎么样?我昨天有事到公社,看见那孩子村的书记了,说起那孩子,还真不错,品学兼优的,这样的人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冬生听罢,红着脸,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就说道:“别问了,回去我再给你说。” 青草在一旁听着,脸上木木的,没有任何表情。 在路上,冬生问青草道:“青草,你放心,俺婶子很快就好起来。婶子这是为的什么呢?” 青草弱弱的说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冬生怕青草闹情绪,就没敢再问。 到了村子里,王大虎叫王冬生把青草送到家里。王冬生把车子支在外面,把一直挂在车把上的一个黑兜取下,进了青草家,见院子里北墙根上有半瓶子农药,堂屋里柴草是凌乱一地。 青草来到西炕屋,冬生从堂屋橱子上的暖瓶里倒了一杯水,先尝了尝,觉得不烫,就递给了青草。 青草着实渴了,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下去。 冬生见青草楚楚可怜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把青草抱住,在青草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几下。 冬生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青草甚至在最初的一霎那,都没想着去拒绝。但很快,她就极力地要从冬生的怀抱中挣脱掉。 王冬生紧抱住青草不放,喃喃地说道:“青草,你一定是我的!” 一听这话,青草一下子火起来,喑哑地声音说道:“王冬生,你别再耍花样了,你走。” 青草见王冬生站着不动,又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院门关上,我要休息了。” 听罢,王冬生的眼圈红了,一把又拉住青草的手说:“青草,对不起,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你听我解释。我去相亲是迫不得已,是装装样子的,我当时就回绝了她。我爱你!我的心里只有你!” 青草把手缩回,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冬生接着打开黑兜,拿出一件粉色的衬衣说:“这是我在供销社里买的送给你的。” 青草连看都没看,目光呆滞地说:“不要跟我提什么情啊爱啊的,我妈还在医院里躺着,我不想提这些事。你走,衬衣你也拿走,我不要,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王冬生仍没有动弹,青草见状,挤出一点气力生气地喊道:“你走啊!”说着把衬衣扔到了王冬生身上。 王冬生拾起衬衣,说道:“好,好,我走,你休息。我明天一早要到吴家店建水泥厂去,时间一个月,你等着我。”说完,就离开了西炕屋。 青草见王冬生走了,顿时泪如泉涌。 王冬生走在堂屋,见一地麦草,就拿起风箱旁的扫帚,扫了扫。接着出了院门,把院门门栓轻轻的打上。刚要离开,突然又想起立在墙边的农药瓶,他怕青草有什么不测,就又打开门,悄悄地把农药拿走了。 冬生没有回家,而是先到了桂红家里。 桂红一见冬生,就惊呼道:“哎呀,王冬生,你今天上哪去了,你知道不知道青草她妈喝药了?” “我知道了,我刚从青草家里出来,青草人都虚脱了,在家休息,她哥和她嫂子都在卫生院里。拜托你一件事,晚上过去和青草做个伴,好吗?” 桂红点了点头。 作者题外话:青草的命运将流向何方?敬请继续关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三十章 男人的担当 王冬生回到家,把车子停放好,就快步来到了大伯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家里没有别人,只有大伯正倚着炕边的墙闭着眼睛歇息着,听见有声响,微微地睁开眼,见是王冬生,关切地问道:“相亲的事什么情况?” 王冬生没有回答,而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伯,青草她妈为什么喝农药了?” “这事我还没了解清楚,我听春田说了几句,好象是因为青草的婚事,这个事当引子引起争吵来了。”王大虎说着,不满地看了王冬生一眼,又接着说道:“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别学着打听东家长西家短,把眼光放长,多想想你自己的婚姻大事和工作事业,相亲的事到底怎么了?” 王冬生看了看王大虎的表情,有几分惧怕,就鼓起勇气道:“我不同意。” 王大虎猛地欠起身,眼睛一瞪,面露愠色,问道:“为什么?” 王冬生没敢看王大虎的眼睛,把脸转向一边,说:“因为我心里有别人了。” “谁?” “就是青草。” 王大虎听罢,愣了一下,说道:“那青草也有这个意思?” “有,不过因为我相亲,正生我的气呢。” 王大虎一听:“你咋不早说,我早知道,说啥也不让你去相亲了,这事放在谁身上谁都不好受。” 王冬生嗫嚅道:“我找了好几次了,没有找到,寻思去装装样子。” 王大虎说:“那你也不应该去,谁相信你是在装装样子,这是个原则问题,太伤人心了。” 王大虎说道:“你秀美婶子介绍的那个听人说不错,有文化,错过了怪可惜的,青草这孩子也不错,老实的过日子人,她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自己作主。” 王冬生听罢,鼻子一酸,眼圈红了起来,道:“问题的关键就是在这里,我作不了主。”接着,他一五一十地把和青草之间的事向王大虎交待得清清楚楚,把青草妈不同意、牛二家提亲、青草妈有意倾向牛二的事也说了。末了,他说道:“大伯,我爸妈都不在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这事你得给我作主。” 听得此番话,王大虎对青草家的战争已经悟出了十之*。 王冬生低声埋怨道:“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青草妈不同意。” 王大虎看了看自己的侄子冬生,感觉就象孤苦无依的一棵草,在风雨中飘零着,可怜得很,再想想死去的弟弟和弟妹,心里越发难受起来,但是他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冷峻起来,他摇了摇头,正色道:“这事的关键就在你自己。” 王冬生不解地的看了看大伯。 大伯严肃地说:“青草妈妈不同意,自有她不同意的道理,你一个堂堂大男人,你做出什么事证明给青草妈妈看了吗? “说句不好听的,你连提柴担水一点表面文章都没做,你甚至连站在你婶子面前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能指望你婶子认可你?” “你不仅没有证明给青草妈妈看,你都没有做出什么事来坚定青草对你的信心,我说得对不对?” 王冬生低头不语。 王大虎接着温和地说:“冬生啊,你不是个孩子了,你是一个男人了,恋爱不是两个人成天嘴上挂着个蜜罐子,哥啊妹啊的就行了,它是需要付出责任的,换句话来讲,是个男人,就要有担当的。” “遇到困难要尝试着自己去努力,不要退缩,你说你去装装样子,这是典型的被动考虑问题的方法,是不行的,男人就要积极的处理问题,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和你大妈不会去提的,至少现在不会,去,从今天开始,努力干好活证明自己,拿出你的实心诚意、责任、勇气去让人家相信你,我支持你。” 王冬生听完,多日来悬着的心一下子平实了,也豁然开朗了许多,内心充盈着一种豪迈之气,就是大伯所说得男人之气。王冬生是个聪明的人,他觉得大伯说得很在理,回想一下,他第一次认识到,他确实没有尝试着去努力,就逃遁隐身在一种小男人的情怀中自哀自怜。他第一次以前所未有的高度审视他的活计、他的爱情,想到这里,他觉得更加对不起青草了。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大伯,村里分地了,我们的瓦匠都是自己单干、也不用交钱给村里买工分了吗?” 王大虎:“是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冬生不好意思地说:“到时候我想带头组织一帮人组成建筑队,名字我都起好了,我现在不想这么多,我先跟着人好好干,先搞出点名堂来让人信服再说。” 王大虎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王冬生突然又想起了在公社的春田和李喜,就说道:“你不是说让人送饭给春田他们吗?那我做完去送?” “去。”王大虎摆了摆手。 冬生回到家,拿出纸面缸里仅有的一点白面,然后和面做起面条来,王冬生活细,擀起来是一丝不苟,切得又细又均匀,准备做好后送给医院里的春田和李喜,当然他不会忘记他的青草。 天都到傍晚了,牛二妈正在堂屋里烧火做饭,牛树兴和牛二去浇菜地的菜了,没有回来,这时王江进来了,牛二妈看见了王江,不甚理会,仍然歪着头扒拉灶里的柴火。 王江走近,悄悄地问道:“牛二从医院回来了?” 牛二妈点了点头。 “青草她妈没事?”王江问。 “没事,听说喝的少,抢救的及时。” 王江笑了笑,道:“还挺会喝的,不死正好。” 牛二妈看了看王江说:“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王江把身子凑过来,悄悄地把找人算命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牛二妈先是一惊,接着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同时笑起来。 这时,牛二干完活进家,听见牛二妈和王江又说又笑,问道:“什么事儿?” 王江说:“牛二,我可给你辅好路了啊,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牛二疑惑地看了看王江,问道:“什么意思?” 这时,牛二妈赶紧递了眼色给王江,王江立马改了话头:“你今天立了大功了,继续去套近,不怕青草不答应。” 牛二一听,生气地说:“你们知道什么,我的事你们少管!”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三十一章 机会来了 王冬生做好了饭,找出自家的饭盒,又从大伯家里拿来了两个饭盒,用开水烫了烫,把面条一一盛在饭盒里,然后浇上卤汤。冬生闻着白面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不禁有点垂涎的感觉。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他从锅里舀出了一碗卤汤,泡上了早上蒸的地瓜干,地瓜干都有点嗖了,他也不顾及,胡乱地吃完,就找了一个网兜兜住三个饭盒。 这时,王冬生想起了他妈妈生病的情景,也是在夏天,他在医院里陪护,蚊子太多不堪其扰。于是,他就解下家里的蚊帐,装在黑兜里,骑上自行车,往青草家赶去。 青草躺在炕上,头涨得很,浑身无力,想着院子里的鸡笼门不知关得牢不牢靠,就挣扎着起身。这时,王冬生进来了,青草看了冬生一眼,顺势又躺下,头转向一边,任冬生怎么说话,就是不搭理她。王冬生把一个饭盒拿出来,温柔地对青草说:“青草,吃点面条。” 青草没有理会冬生。冬生怕青草不吃,就说道:“快吃,这是我大妈做的,我大伯让我来送给你,并命令我看着你吃了,你吃完了,我就去给你哥他们送去,你要不吃,你哥和嫂子就得饿着肚子。” 青草没有办法,只得坐起来,接过饭盒,一股诱人的香味立即飘来。在青草的印象中,好象还没有一次整顿饭都是用面条来饱腹地。她疑惑地看着冬生一眼,问道:“为什么是面条?今天过什么节吗?” 王冬生笑了笑,说道:“是啊,今天是重生节。” “重生节?”青草不解地问。 “快吃,等你吃完了,我再给你解释。”说完,就到堂地去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了青草。 青草挑起一根面条,好象突然想起什么,看了冬生一眼。冬生说:“我已经吃过了,快吃。” 青草只得小心翼翼地把面条吃完。 冬生见青草把面条吃完,就说:“青草,原谅我,我真不是成心要去相亲的,我昨天……” 青草立即打断冬生,说道:“别说了,我现在真不想听你的事,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我只相信命,你回去,替我们谢谢大伯和大妈。” “青草,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我只想说一句,一定要等着我从吴家店回来,回来后我会证明我自己的。”王冬生恳切地说道。 见青草不理会,冬生接着说:“我不多说了,我去送饭了,回来我再找你。”说完离开了青草家。 在公社卫生院里,凤兰婶子正挂着吊瓶,身体极度虚弱,春田和李喜两人围坐在凤兰婶子病床前。房间里蚊子很多,春田用一个毛巾不时的扇着妈妈身上的蚊子,一边说道:“医院应该配上个蚊帐才好啊。” 这时,李喜低着头对凤兰婶子说:“妈,都是我不好,不应该那种态度对你。”说完,低声哭泣起来。 凤兰婶子哎了一声,弱弱地说道:“别哭了,孩子,我听出你的真心了,都是我不好,做出这样的事,给儿女丢这么大的脸。” 凤兰婶子感觉自己的这一家人,正孤苦无依地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上,所有的人都弃他们而去,此时哪怕外人一句简单的问候,也能让家里人的心立即温暖起来。 春田说道:“妈,咱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 凤兰婶子点了点头。 这时候,王冬生推门而入,李喜和春田见冬生进来,立刻站起来,连忙接住了王冬生提的网兜,并让王冬生就坐。 王冬生说道:“这是我大伯让我送的饭,时间不短了,怕凉了,快吃。” 李喜道了谢,连忙问道:“俺妹妹现在怎么样?” 王冬生说:“吃过饭了,挺好的,晚上我让桂红过去和她做个伴。” 王冬生走近凤兰婶子跟前,看了看凤兰婶子那干黄的脸,想起了自己妈妈,五年前,也是这样的病房,也是这样的场景,可是自己的妈妈在那时却永远地离开了自己,妈妈曾经的那些唠叨,也成了回忆里最美的声音。这是王冬生一生的遗憾,想到这,心头一股酸楚油然而生,他不希望青草也失去母爱。想到这里,他关切地问道:“婶子,你好点了没有?” 凤兰婶子说道:“好多了,难为你们都想着。” 此时此刻的凤兰婶子,闻听王冬生的话,倍感亲切和温暖。 这时,王冬生赶紧把饭盒打开,对春田说:“大哥,快吃。” 李喜一看,是白面条,惊讶道:“这么破费啊!这怎么好意思呢?”然后把饭盒递给了婆婆看了看。 “是你做的吗?”李喜问。 王冬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看时间不早了,就从黑兜里拿出一个蚊帐,对春田说:“医院里蚊子太多,你给俺婶子挂上,你们吃,我走了。” 凤兰婶子感激地看了看冬生。 春田出去送了送冬生,问了问到吴家店建水泥厂的事,两人道别。 春田回到病房,凤兰婶子说:“你别说冬生这孩子心挺细的,也有眼力价。” 春田说道:“嗯,活计也不错,三里五村盖房子都爱找他。” 李喜也称赞道:“感觉有文化的人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 凤兰婶子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村里的人三三两两地拿着蒲扇和板凳,来到了村十字口乘凉。也许是因为有“凤兰婶子喝药”这一新鲜而又重大的话题,今天人来得特别多,所有的话头都是冲着这个来的。 牛二吃过晚饭,没什么事,也来到了十字口,他蹲在人堆中,一直没有说话。他也非常好奇青草妈为什么喝农药,但是没有听出个所以然。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王冬生可是交桃花运了。”话音刚落,就有很多人迎声附和着,仿佛确实是这么回事。 牛二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屏息听着这些人讲话。就象**的话一经说出,就是最高指示一样,王冬生相亲之事,一经大伙儿极尽可能的想象和润色,便产生了终极版本。终极版本的内容就是,王冬生相了一个老师,王冬生非常愿意,今天两个人在一起吃饭,下午两个人还一起到海边去玩了,还有人看见他俩亲嘴了。 听完,牛二内心的第一闪念就是为青草愤愤不平,他起身离开,边走边狠狠地骂了一句:“妈了个x的,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牛二想象着青草受委屈的样子,恨不得把王冬生碎尸万段。 但接着牛二的内心便五味杂陈起来,他已品觉出其中的一味是甜的了,不觉心头撞鹿。 他告诉自己,机会来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三十二章 搏斗 王冬生骑着自行车从公社卫生院里赶回,走到了青草家门口的路边,他停下车。天已经黑了,借着朦胧的夜色,他看见有一个人走来,王冬生于是装作徘徊的样子,欲等这人走开,再进青草的家门。 可是这人走到青草家门口,没有再往前走,却转头向青草家走去。王冬生快步走近一看,是牛二,顿时怒火中烧,他一下子窜上前,朝着牛二身上就是一拳。牛二毫无防备,疼得弯下了腰。 王冬生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告诉你牛二,你休想打青草的主意!”牛二听是王冬生,抡起胳膊,攥紧拳头,向王冬生砸去,口中不住地念道:“我砸死你这个三心二意的王八犊子。”王冬生躲闪及时,没有被砸中,被激得发狂,拼命地向牛二反扑过来,两个人撕打了一起。王冬生灵俏,牛二壮实,两人难分伯仲。 桂红和王文庆正在青草家里,三个人在一起说话,突然听到门口有声响,赶紧跑出来。 王文庆见此情景,赶紧把两个人拉开。桂红和青草一见冬生流着鼻血,汗衫上溅得到处都是,牛二嘴角也淌着血,衣服都被撕破了,吓得都捂起了眼睛。 桂红拉着冬生,说:“快到青草家洗洗。”然后,对牛二说:“二哥,你也回家赶快洗洗。”说着,桂红就拽着冬生进了青草的院门。 青草也正要跟着进去,牛二喊了一声:“青草。” 青草止步,回过头来。牛二气喘吁吁的,不无怜惜地说:“青草,要长个心眼,不要和三心二意的人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 “你闭嘴!”走在前面的王冬生听罢,气呼呼地又冲过来,被王文庆和桂红栏住。 王文庆推着王冬生进了青草家。桂红转过身推了推牛二,恳切地说:“二哥,你也快回。” 进了青草家,青草赶紧端了一盆子凉水让王冬生洗了洗。青草站立一旁,看着弯着腰的王冬生,后背都是湿渍渍的,觉得踽踽可怜,可当她看见他后脑勺上那理得整整齐齐的发边时,一股空灵的悲凉又袭来。她想起牛二对她说得话,似乎不无道理。 青草坚持的动力是需要从冬生那里汲取勇气的,可是当那份最基础的信任打折了,青草的心终于象一棵无所附依的萍草,对一切都很茫然。她爱着冬生,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这却令青草更加痛苦。 冬生洗完了,青草把递毛巾递给他。冬生看了看青草说:“别听牛二胡说,哼,他算老几?” 青草没有吱声。 桂红见状,拉了一下王文庆,说道:“我们先到外面去溜达溜达。” 王文庆会意,两个人一同出了院门。在路上,桂红诧异的说道:“不对,牛二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事的?” 王文庆说:“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我看他的架式要和冬生一拼到底了。” 说完,王文庆看了桂红一眼,他鼓起了勇气,拉起了桂红的手,桂红反而不好意思了。 青草递了杯水给冬生喝,冬生喝了一口。青草这时候觉得头晕晕的,冬生见状,赶紧搀扶着青草说:“青*躺下,我在旁边看着你。” 青草没有躺下,抬头看了冬生一眼,冬生见青草那梨花带雨的无助神情,情不自禁地笼了笼青草前面的头发,擦了擦青草的眼泪,俯下身去,吻了青草一下,接着就紧紧地抱住了青草,青草在冬生的怀里显得娇弱无力。冬生借势把青草抱到了炕上,两个人紧紧地缠绵在一起。 四周是出奇的静,静得两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北极星钟嘀嗒嘀嗒的声响。时间永远不会驻格,它总是推着我们走向未知的前方。他们的前方是什么?他们没有去想。只是此时此刻,两人的精神已融为一体,升腾在这茫茫的夏夜里,升腾出彼此的无言。 良久,青草把头埋在冬生的胸前,低低地说:“冬生,你还是找那个老师,我什么都没有。” “那你呢?”冬生反问道。 “我听命。”青草说。 冬生摇了摇头,温软地说:“不可能,我们一定在一起,这就是我们的命,相信我,我会让婶子满意我的。” 一提到自己的妈妈,再想想刚才的举动,青草的心里一下子感到一种沉重的负罪感,就催促冬生赶快回家。 这时候,听到外面门响,他们俩知道是桂红回来了,冬生赶紧跳下炕,对青草说道:”我回去了。” 冬生往外走,正迎面碰上桂红。桂红要栓门,顺便送了送冬生。桂红对王冬生说:“当着青草的面我不好意思说你,我听说你去相亲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王冬生一摆手,道:“别提了。” 桂红嗔怪道:“我说你什么好,你这一相,把青草的心给伤透了,又给别人落下了口实和机会,再加上凤兰婶子这么一闹,我看你是没多大的戏了。” “哼!谁敢?青草一定是我的。”冬生坚定地说道。 “不过,你也帮我向青草解释解释。”冬生接着放缓了语气说道。 “我?我都被你绕糊涂了,怎么说啊?回头你自己。”桂红不满地说。 接着,桂红问:“你大伯知道你和青草的事儿?” 王冬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王冬生今天着实累了,回到家就躺在炕上,今天发生的事就象电影的情节一样在脑海里一一过堂,这令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牛二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个人呆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一边想着刚才的事,一边拼命地吸烟,吸了五六支的功夫,见时间不早了,就回家却了。 王江正在和王殿英说话,牛树兴一旁抽着旱烟。 牛二进屋,他们猛一见牛二,嘴角上流着血,眼角青肿,衣服撕破了一个大窟窿,三个人大惊失色,一齐站起来。 “快说!谁干的!”王江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地叫着。 牛二妈吓得慌不迭地拿毛巾给牛二擦拭着嘴角的血,也尖叫着问:“孩子,你这是和谁?” 牛二气鼓鼓地,没有说话。 王江急了,气得在牛二身上捣了一拳,说:“你吃了哑巴药了,快说,告诉我,我饶不了他!” 牛二仍然没有说话。 牛二妈急眼了,看了牛二这个败落样,气呼呼地说:“你真是个闷葫芦,到底怎么了!” 牛二看了看妈妈王殿英,又看了看王江,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别管是谁,总之我答应就是了?” “答应什么?”牛二妈和王江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去找青草。”牛二闷闷地说。 王殿英高兴了,说道:“好啊!你能主动去找她,这事就跑不了,只是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跟青草有关?快说呀,急死我们了。” 牛二没有说话,到自己屋里去了。王江也跟着冲着过去,牛二使劲地把他推出了门外,没好气地说:“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烦死了。” 王江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气呼呼地走了。 狡猾的王江岂是个吃亏的主,这事重重地放在他心里去了。 作者题外话:青草的命运将流向何方?敬请继续关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三十三章 痛苦的决择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冬生就起来了。他刷完牙,胡乱地洗了几把脸,就开始收拾衣服、整理洗漱用品。他把青草送给他的粉色毛巾整整齐齐地叠好,轻轻地摆放在兜底。接着,又把自己先前用的破毛巾也塞了进去。 这时,冬生的大妈在门外喊冬生过去吃饭。冬生应和了一声,就抓起行李,锁上门,向大伯家走去。 大伯家里的小饭桌已经支好,饭也端上了,大伯坐在饭桌旁边,没有动筷,他见胜花和冬生一前一后地进来,就招呼他们吃饭。 冬生坐下,见桌子上摆着很多饭,有蒸的地瓜丝玉米饼子和小咸鱼,有煮的鸡蛋、熬得稠亮的小米粥,有炖好的土豆块,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饺子,很丰盛。这样的饭,平时在大伯家极其少见,过年才不过如此。今天这是特意为去百里外干活的王冬生准备的。 现在谁家也没有粮食盈余,只要自己干活,大伯都叫到家里吃饭,自己一个大男人,饭量大,二老从来没有半点怨言。不仅没有,如果不去吃,大伯和大妈还要埋怨自己,他们常说,不管什么饭,总归是热汤热水的,看着自己吃饱了,他们就高兴。想到这,冬生心里一阵感动,他想,大伯和大妈就是自己的爹娘,等他们老了,自己一定要尽心地奉养二老。 大妈把这唯一的一碗饺子,推给了冬生。冬生接着又推到了大伯跟前,大伯正大口地吃着地瓜丝玉米饼子,看都没看这碗饺子,把饺子又端给王冬生,说道:“你快吃了!你大妈特意为你包的。”大妈也说:“快吃,孩子,你今天要出远门,吃饺子咱图个吉利,先把饺子吃了,再吃别的。” 大伯向来是说一不二的,王冬生没法,就把饺子吃了。 王冬生刚吃完饭,就听见外面有“突突”地拖拉机声响,知道是过来拉他们几个去县城的。 王大虎说道:“拖拉机来了,收拾收拾去,到了好好干,别给公社丢脸。” 王冬生点了点头。 大妈这时把几个煮熟的鸡蛋放在一个布口袋里,递给冬生说:“留着路上吃。” 冬生说什么都不要,说县里都管饭呢,用不着。 “你大妈已经煮好了,拿着。”王大虎说。 王冬生接住布口袋,往外走,王大虎也跟了出去。冬生回过头,看着大伯,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大虎心领神会,拍了拍冬生的肩膀说:“家里的事放心,有我!” 王冬生舒心一笑,坐上了去县城的拖拉机。 这当时,青草正在医院里,看见自己的妈妈那干黄的脸,一只胳膊伸着输着液,一下子泪眼婆娑起来,她伏在凤兰婶子旁边,低声地哭泣道:“妈,你好点了没有?” 凤兰婶子点了点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拉住的青草的手,哽咽道:“妈对不住你们,让你们丢这么大的人,也对不起你爸爸,我答应过他把这个家好好地撑起来,我这是做的什么孽。” 顿了顿,凤兰婶子又盯着天花板自语道:“他爸啊,我寻思好了,你别着急让我去,等青草也成家立业了,我就去找你。” 青草听了这话,跪在妈妈面前,唔唔地哭起来。 一旁的春田和李喜闻听这话,也立马跪在凤兰婶子面前,唔唔地哭起来,全家人哭成了一团。 春田首先停下,站起来擦了擦妈妈脸上的泪,宽慰道:“妈,你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们俩拉扯大了,我们成家了,也该你享福了,不能说这样的话。” 李喜边哭边点着头。 青草看着全家痛苦的样子,想着娘俩隔阂、婆媳生端、哥嫂起争、妈妈自杀等等所有的问题,都是由自己而起。于是,她把嫂子拉起来,头轻轻松地枕在老泪纵横的妈妈胸前,眉头紧锁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异常痛苦地说:“妈,你别难受了,我再听你的话,我答应你跟着牛二。”青草嘴里的“牛二”两字说得那么轻弱,轻得象从幽谷里费力发出的声音。 “这都是命啊。”凤兰婶子抚摩着青草憔悴的脸。 “妹妹,你真得想好了吗?”李喜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 青草木然地点了点头,说道:“跟着谁不都是一辈子,既然命让我跟着他就跟着他。” 李喜看了看青草的表情,女人的敏感使她能感受到青草的心在痛苦的纠结,在做一项艰难的决策,李喜心生疑惑,不自觉地向床头随意看了一下,他看到床头上放着的空饭盒,脑子里突然现出一道灵光,难到是他? 李喜看了婆婆一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妈,在俺妹妹的婚事上,我之所以反对你,没有别的,就是不想俺妹妹受委屈,如果俺妹妹愿意,我也没有什么说的了。”李喜说道。 凤兰婶子道:“孩子,说开了就好了,我对你也是成天瞎寻思,没有人支持我,我心里有火,看你们三个谁都不顺眼,再以后,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把话都说开了,什么事也就没有了。”凤兰婶子第一次觉得李喜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听到这里,李喜不好意思地笑了,春田也笑了,只有青草没有笑,她的心,沉沉的,象跌入了万丈深渊被摔得支离破碎;又觉空空的,似抽身逃在了天地三界中无影无踪。四周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呤唱:我且听从命运的安排,那一种叫爱的东西,请你原谅我,我已轻贱地把你背弃,一辈子。 这时,春田和李喜开始吃着青草送过来的早饭,李喜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她放下筷子,走到病房门口,把头探出去,见四下无人,把病房的门关上,悄悄地家里人说:“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就是昨天算命的事,咱们对谁都不能说,这要是让牛二他妈知道了,还不拿捏住咱家,俺妹妹跟牛二结婚了,一辈子都掉在他家手底下了。” 凤兰婶子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春田也欣赏地看了看李喜,觉得李喜考虑问题很全面。 凤兰婶子又问道:“那他家不再提怎么办啊?” 李喜想了想,道:“昨天亏了牛二,等妈出院了,咱拿着礼份去谢谢人家,到时候再说。” 凤兰婶子满意地笑了,觉得李喜说话是那么的周全、和气和顺耳。 李喜看着青草的脸说道:“人家王冬生大热个天,跑前跑后的,还给咱做的面条送过来,咱也得提着礼份去谢谢人家。” “那是。”凤兰婶子说道,“咱不能没有良心啊!” 青草一直没有说话,仿佛他们谈得话题与己无关。当嫂子提到王冬生时,昨天晚上的情景又历历在目,脸一阵抽搐,禁不住又泪流两行。 作者题外话: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y1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三十四章 前来攀亲 凤兰婶子住了五天院,医生见其身体基本康复,也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做了一番医嘱后,就让她今天上午出院。王大虎安排拖拉机手把凤兰婶子一家接回了家。 家里早已被李喜和青草提前收拾得干干净净,春田先跳下拖拉机,背起凤兰婶子来到西屋炕上,安抚她躺下。 李喜和青草也紧跟着跳下车,许是青草往下跳时,用力过猛,青草的头一阵晕眩,赶紧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歇息着。 李喜见状,赶紧把她搀扶到东炕屋,让她躺下休息一会儿。李喜见青草的脸憔悴无比,脸色很难看,就关切地问:“妹妹,你怎么了,心里不舒服吗。” 青草摆了摆手,“没事,嫂子。” 李喜拿了一个毛巾在凉水里洗了洗,给青草擦了擦脸,擦完了,说道:“你脸色真难看,我去拿你的粉,你搽搽,稍微遮盖遮盖。”说完,到了西屋,一看桌子上的那盒粉不见了,就走过来问青草:“你的粉呢?” 青草木然地说:“我扔了。” “扔了?”李喜不觉心生诧异。 李喜想给青田倒一杯水,一见暖瓶里没有水了,忙到门外去拿草点火烧水。 听说凤兰出院了,平时与她关系不错的街坊邻居,不时地提着东西过来看望她,桂红妈妈玉新婶子也来了,他们见凤兰婶子气色还不错,都谢天谢地了一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春田出去了,李喜忙着招呼街坊邻居们,说些致谢的话。青草觉得自己好点了,见嫂子要招待人来送往的,就爬起来坐在锅台前的小板凳上烧起火来。一会儿,听见门外一阵尖尖的说笑声,接着听见有人推开院门而入,青草在堂屋里向外张望,来人绕过院子的照壁,一下子走进了青草的视线。青草一看,见是王殿英和牛二一前一后提着一大包东西来了,看见他们,青草马上把头转向一边。但她转念一想,牛二对她妈也是有救命之恩的,于是就站起来,低声说道:“大姑来了。”王殿英上下打量了青草一眼,笑盈盈地点了点头,向西炕屋走去。牛二走在后面,在青草面前停了一下,温和地叫了声:“青草。” 青草没有答应,马上把头转向一边。 李喜见王殿英和牛二来了,连忙迎了过来,接过牛二手上的东西,热情地说:“哎哟,大姑,我妈这次多亏了俺牛二兄弟,我们还没来得及去谢你们,你们倒过来看我妈,这怎么能让我们受的起啊!”说着,就把王殿英和牛二领进了西炕屋,王殿英在炕外边坐下,李喜让牛二在炕边的杌子坐下。 凤兰婶子见王殿英进来,忙起身倚着被坐着,对王殿英说:“老姐姐来了,那天多亏了牛二,我这不知道怎么谢你呢,你倒过来看我们来了。” 王殿英说:“都是街坊邻居,互相帮忙还不是应该的,不用那么客气。” 王殿英紧眨巴了几下眼睛,接着说:“妹子,这么好的日子,你说说这倒是为什么?” 凤兰婶子叹息道:“都是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兴许是什么鬼支使的,一时想不开。” 王殿英笑着说道:“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媳妇都娶上去了,青草这么好的孩子,还愁找不到个好人家?你就等享清福。” 这时,青草烧开水,泡上了一壶茶,来到西炕屋,递给王殿英一杯茶,王殿英忙不迭地接了过来,喝了一小口,青草又送了一杯茶给牛二,牛二连忙站起来,红着脸,把茶杯接住。 王殿英在炕外边挪了挪腚,让出了一个地方。对青草说:“来,来,坐。” 青草倚着墙边坐下。 王殿英接着对凤兰婶子说:“两个孩子都在,我有什么说什么,不用掩着藏着,说起青草的婚事,不怕妹子笑话我痴心,我成天寻思,咱两家做个亲家是真合适,门当户对的过日子人家。俺牛二是个舍得出大力的人,打小在你眼皮底下长大的,知根知底,你又不是不了解,青草也是个老实孩子,看着她我就喜欢得不得了,他两在一起过日子,这日子还能有错?我今天也是豁上我的老脸再来提提,怎么着咱们来个痛快意见,你说怎么样?” 凤兰婶子一听王殿英说这话,心里高兴的不得了,故作平静地说:“行啊,月老给他俩牵上线了,就是一家人,没牵上线,不成一家人,咱做老的也没有办法,让她俩处处看。” 王殿英听这话,知是王江使的计起了作用,心中暗自高兴。她俏皮地说:“有什么活就叫牛二干就行了,成了也是你半拉儿子。”然后,转过头对牛二说:“听见了没有,多帮你舅妈干点活。” 牛二恭顺地迎了一声。 一旁的青草听了这番话,心中直觉得堵的慌,她见牛二正在偷偷地看着自己,赶紧向门外跑去。 青草跑到街门外,不自觉地就朝着麦场方向就跑过去,顺着麦场前的那条小路,又跑向了附近那一片树林里。这是她与冬生麦场幽会的那片树林,青草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跑在这里。树林里杂草丛生,没过了脚踝,一条小青蛇出溜地从青草脚前滑过,青草顾不得害怕,伏在一棵大树上,就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响破了天际,引得在不远处地里干活的人都向树林里张望着。 李喜远远地跟了过来,她见青草在树林里放声大哭,凄楚的哭声让她自己的心也是一阵阵酸楚。她走过去,搂住青草,青草见是嫂子来了,一下子扑在嫂子身上。李喜没有说话,轻轻拍打着青草,任由青草这样尽情地去宣泄自己。 良久,青草的哭声渐渐地停息,李草用手帕擦了擦青草的眼泪,怜惜地笼了笼青草的头发,亲切地问道:“你原来的那个粉,是王冬生给你的吗?” 青草点了点头。 作者题外话:1.深夜码字辛苦也幸福,希望您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 2.今天新浪编辑终于通过我的改书名申请,编缉老师说,要等二十天左右才能改。改后的名字是〈〈青草的故事〉〉。如果你某日,搜寻春草不到,记住它已更名,那就是〈〈青草的故事〉〉。 3.今天有朋友在qq上给我留言,说我更新太慢,希望我快点。我承认我更新慢了,但是每一刻我都没有停止过对青草的思考,我总想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她更加完善、立体和丰美。一个章节写完后,往往是几易其稿。当然,这不是我更新慢的理由,在此致歉,并为加快更新付诸更大的努力! 4.谢谢那些一直我关注我作品的朋友们!你们让我很感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三十五章 牛二的告白 李喜拉着青草的手,走出了小树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因为妈的事,你们不交往了吗?”李喜问。 青草摇了摇头,说道:“人家前两天去相亲了,还是个老师。” “成了吗?” “不知道。”青草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王冬生没有去相亲,还是和你好,你是听妈的,还是继续和王冬生好?” “和他好。” “那妈这块呢?” “王冬生说过会让妈满意的。”这时,青草猛地又想起了那个算命之事,低下头,“说什么都没用了,信命。” 这个可恶的算命,象个紧箍咒一样紧紧把青草和凤兰婶子咒住。在青草成长的过程中,她耳濡目染了太多来自凤兰婶子关于宿命的理论,她觉得就是命运,让爸爸英年早逝,与家人阴阳两隔,她对此深信不疑。“寡妇门前是非多”,也许正是这样的境遇,让凤兰婶子更加懂得了洁身自爱的道理,这一点也泽被到青草身上,使青草身上散发着与众不同的纯美光辉。正是这种纯美,深深地吸引着王冬生。也正是秉持着这种洁身自爱的信念,使青草不敢将实情告诉自己的妈妈。俱往矣,且看今朝。 李喜见青草问一句答一句,心似有不情愿。同为女人,自己心里也理解了个大概,便没有多问,就安慰道:“妹妹,人往高处走,王冬生去相亲,咱可以理解,但反过来想,他既然都这样,咱就没必要去留恋他、为他去生气上火,你说是不是?” “过两天就好啦。”李喜话锋一转,“牛二这个人挺好的,一开始哪有立马就有感情的,我和你哥那会儿,刚相亲我也没相中你哥,处处就好了。” 青草一听到牛二,心头又堵的慌,她实在不愿去多想他,不愿去提及他的名字。 姑嫂两人走过麦场,看见牛二远远地朝着她们走过来。李喜见牛二来了,说道:“你们说说话。”说完,从侧道离开。 “青草。”牛二走过来,红着脸,眼睛直直地看着青草,“你别难过了,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青草听罢,着实反感,冷冷地说:“我们现在就是处处看看,我说过要跟你一辈子了吗?” 牛二一听,急了,结结巴巴地说:“找对象不就是一辈子的事吗?” “是不是你跟谁相亲,打头都是这句话啊?”青草反讥道。 “不!我只跟你说。”牛二坚定了语气说道,“从早我就看上了你。” “那我要不是同意呢?”青草向前快走了几步。 “我就豁上打光棍。”牛二快步跟上青草,和青草并排向前走着,并不时地看着青草的脸。 青草厌恶两人在一起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牛二是个壮实的人,象一堵高高的墙,立在青草身旁,浑身散发着泥浊的气息,让青草倍感窒息。 “二哥,你回去。”说着,不容他答话,青草就去追走在前面的嫂子去了。 牛二望着青草的背景,呆站了一阵,讪讪地走了。 牛二妈在凤兰婶子炕上盘腿大坐,见两个孩子都出去了,是满心欢喜。 “两个孩子多好,看着就让人喜欢。”牛二妈笑呵呵地说,“妹子,咱但说实在的,两个孩子挺般配的,般配就能把日子过好,老人说得门当户对没有一点错。”说着,就用手指数量着去年刚结婚的几对青年,都是门楣相当,接着又说:“象春田和李喜,桂红和文庆也都是般配的人家。”为了加重自己的语势,牛二妈把话音一挑,又说:“你象王冬生有文化,人家就找了个老师。” “哦,人家王冬生找了个老师啊。”凤兰婶子好奇地问 “哪儿的?” “不知道,秀美给介绍的,是哪里的不知道。” 凤兰婶子想着那个不入她眼的王冬生找了个老师,顿觉他形象高大了许多,又想起了王冬生那天晚上去送饭的情景,说脱口而出:“那个孩子心细。” 牛二妈听凤兰婶子这么一说,马上意识到当着“亲家”的面,去拔高另一个小伙子实属不会来事,就闭口不再谈王冬生。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牛二妈起身告辞。 牛二妈回到家,见牛二在家里,就问道:“没和青草在一起?” “在了,刚回来。” “多去找找她,其实她家也愿意得很,今天我们一去提,她家马上踩着台阶就下来了。”牛二妈高兴地说道。 牛二点了点头。 牛二妈见牛二穿得破破旧旧的,就念道:“你说说,也没有个象样的衣服。”她看了看钟,还不到做晌午饭的时间,就上炕挪开毛巾被,从炕席里面拿出一个打着结的手绢,小心地打开,露出一堆块块毛毛的钱。牛二妈拿出一些钱,认真地理好,小心翼翼地装在衣服口袋里,就出门朝着位处村十字口的代销店里走去。她要给买布,给牛二做条裤子。 一进代销店里,牛二妈就看见小惠她妈秀美在代销店里买火柴,面露红光,神采奕奕。她让秀美做参谋,扯了一块深蓝色的布,两人一起走出代销店的门。 这时,牛二妈想起了那天晚上王江和小惠瓜棚苟欢之事,就试探着问:“小惠说上婆家了吗?” 秀美正愁没人发问呢,一听这话,她的脸上马上就露出骄傲的神情,但旋即就故作矜持地说:“嘿嘿,人家给介绍一个,先谈谈看。” “男方是干什么的?” “当兵的,前年还去打过越南鬼子,是个小军官。”秀美终于按耐不住,急欲表白。 “那不错啊,老家是哪里的?” “邻县栖城的。” “这么远,谁介绍啊?” “惠她爸的一个同学,在学校和王传家是至情相好的朋友,人家是正式工,后来调到了栖城,他给介绍的。” 牛二妈听罢,心想:就你闺女那副德性,真是辱没那当兵的了。牛二妈接着说道:“你是真行啊,数你会办事,闺女亲事中,提亲亲事成。” “提亲?”秀美不解地问。 “你不是给王冬生提亲了吗?不是也成了吗?” “瞎!别提了,人家王冬生架子大,俺那个侄女说,一看就是来……”秀美一时语塞,忘记了原话,用手拍了拍脑袋,使劲地想了一下,最后终于想起来了,说道:“一看就是来敷衍来了,意思就是说装模作样走过场的,俺侄女下决心要考师范,等转成公办老师,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你说是不是?” “哦,也许是王冬生心里有人了?”牛二妈一边摸摩着她手中的布,一边问道。 秀美不屑地说:“有什么人啊?就是小不更事,不知道天高地厚。” 牛二妈把嘴微微一撇,深有同感。 两人走到一个路口分开,各自回家去了。 作者题外话: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三十六章 饭桌上的对话 中午时分,青草一家在吃着午饭,凤兰婶子在炕上闷的慌,也下炕和家人一起在堂地吃着饭。 “吃完饭,提着点礼份,到王冬生家去,顺便把人家的东西送过去。”凤兰婶子一边小口汲着稀粥一边说道。 “王冬生不在家,到吴家店去建水泥厂去了,送到他大伯家就行了。”春田说。 “那晚上去送,中午人家都睡饷午觉呢。”凤兰婶子接着说道,“我听说,王冬生找了个老师。” 春田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应道:“人家一家都是文化人,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找个老师也正常。” 青草一直吃着饭,不说话。李喜见状,赶紧踩了春田的脚一下。春田没有抬头,蹦出一句:“你踩我脚干什么?” 李喜看了看青草,忙说:“我是叫你快吃。” “没耽误吃饭啊!这不一直在吃吗?”春田看了李喜一眼。 凤兰婶子说:“女劳力当个老师挺好,可男劳力要靠勤快、出大力,有文化见得就是好?你看咱村前两年,谁有文化谁家过得寒酸,咱村里原来那个杨老师,都说教学老好了,在忆苦思甜大会上,不就是因为笑了一声,就被戴着个帽子满街批斗,可怜最后都自杀了,这倒是有文化的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是笑的不是时候,跟有文化没文化有什么关系?”春田不屑地说。 “怎么没关系,有文化的人看事看得明白,他才笑;没文化的人,他不明白,都跟着哭得稀里哗拉的,有文化的人笑就是哭,没文化的人是哭就是笑。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人这一辈子稀里糊涂地就是最好。”凤兰婶子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岁月可以将任何一个饱经风霜的人锤炼成一个老道的哲学家。 “远的不说,就说你爸爸,倒是一肚水文化水,在村里当仓库保管,真是忠心报国,一点私心都没有,三反五反那阵儿,有人硬是告他贪污东西,后来把咱家翻了个底抄天,也没找到大队上的一件东西。事是过去了,可是你爸就是从那时候气得落下病根了,没过几年就去了,可怜他文质彬彬的人一个,对我也是一百个好。”说着,凤兰婶子难过的掉下眼泪来,心又悬在了一种空渺的沧桑轮回中。 “妈,都什么时候了,还是这个思想。时道变了,现在开始改革放开了,有多大的本事使多大的本事,不识字的人,他的本事能到哪里?以后,吃香的肯定都是这些有文化、心眼活的人,咱家现在没有上学的,你不知道情况,国家让考大学了,鼓励人多学知识,现在村子人都铆足劲地想让孩子好好上学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难到说全村、全国的人都不如你?我现在还后悔念书少了呢?” “哼,这能怨谁?谁让你不好好念来。”凤兰婶子嗔怪道。 春田接着说:“还是有文化好,我和王泽平是般大的人,从小光着屁股一块长大的,怎么人家就是队长,我就不是?不是因为他识字断文吗?大虎大伯更别说了,上通上文,下通地理,问什么没有不懂的,所以他才是咱村的书记。王冬生更厉害,那些外国字,弯弯钩钩的,人家都能看懂,他脑子活,有文化,我看能干出点事来。” 青草闻听这话,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哥哥。 “他怎么没考大学啊?”凤兰婶子问。 “这不前年才让考得吗?年令大了,再加上那年他爸爸生病住院,就没考。” 春田见凤兰婶子放软下来,就问道:“这么,你有了孙子,你是希望他上学,还是不上学?” “那当然得上学,不光上学,还要考大学呢。” 听到这话,春田和李喜都笑了。 “这不就得了。”李喜又踩了春田一眼,笑着对凤兰婶子说道,“妈,快吃饭。” 凤兰婶子又喝了一口稀粥,又对李喜说:“说起孙子就让我心急,你们还没有?” 春田抢过话:“我们不急你急什么?” “当老的,谁不急着抱孙子啊?” 提到孩子,春田想起了什么,对着凤兰婶子说道:“妈,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趁着没孩子,把咱的房子翻新,再盖上个厢房,人家结婚都是大门大窗的,我就这样把李喜娶过来,我总觉得过意不去,再说我也想让俺妹妹结婚时也体体面面的。” “我们不是还有攒了点钱吗,再加上我们现在挣的,我看够了,当然,俺妹妹的嫁妆钱一定要预留好,这个谁都不能动。” 春田看了看李喜一眼,李喜刚才还为春田没有领会她的意思而窘然,听到春田这么善解人意的话,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那好啊!”一听这话,凤兰婶子异常高兴,房子一直是她心头的一个心结。“怀孕了不好盖房子,趁着李喜还没有怀上,咱就赶紧盖盖,我看咱就找王冬生他们盖,他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去一个月,还有二十多天。” “行,就这么定了。” 凤兰婶子一家人这几天着实累了,吃完饭,凤兰婶子和青草就上了西炕睡觉去了。 春田先上炕靠里躺下,李喜把门关上,也爬上了炕。春田见状,打趣道:“怎么还上我的炕,不离婚了?” “不离了,一辈子赖上你了。”李喜笑着瞅着春田一眼。春田一听,也笑了,伸手把李喜搂过来。李喜一推,说:“去!去!刚才怎么踩你,让你别说王冬生了,你还胡侃神聊个没完了,真是的。” “怎么了?” 李喜接着就把青草和王冬生的事说了一遍,大意是王冬生先和青草好,后来又去相了一个老师,青草正为此难受呢。 春田一听,惊得不得了,说:“原来是这样,那就别找王冬生盖房了。” 李喜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妈刚出院回来,牛二和他妈就过来说亲,怎么这么巧啊?” 春田说:“巧什么?他妈是仗着牛二救了妈,咱不好意思拒绝,赶紧过来说的。虽然不是那么仁义,可当妈的操心儿子的婚事也能理解,别想多了,我看你都快成半仙了。” 李喜听了,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儿,就不再理会,两人一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 作者题外话: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三十七章 我给你作主 傍晚,凤兰婶子一家吃过饭,没什么事儿,凤兰婶子催促青草赶快把蚊帐、饭盒送到王大虎家里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青草提着东西刚出门,就见王大虎和胜花老两口,踱着慢步朝着青草家走过来,青草赶紧回屋,向凤兰婶子禀告,俺王大虎大伯来了。 凤兰婶子在炕上,慌不迭地把炕上的东西收拾好,李喜也赶紧把家里一通收拾,春田迎了出来。王大虎两口子进屋,李喜想到那天在王大虎家哭闹着要离婚的情景,感到很不好意思。 春田、李喜把王大虎和胜花请进屋,让胜花上炕,王大虎则坐在炕边的杌子上,春田一旁站立,青草在堂屋里沏茶。 王大虎看了看炕上的凤兰婶子气色还不错,就问道:“好了?”凤兰婶子局促地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好了,难为大哥、大嫂子还都想着。” “到底怎么回事儿,好好地一家人,又离婚又喝药的?”王大虎问。 凤兰婶子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都是我不好,一时想不开。”春田听他妈还有意遮遮掩掩,就说道:“妈,俺大伯亲自来了,咱就有什么就说什么。” 闻听此话,凤兰婶子就从牛二家提亲开始,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同时也把王文庆上梁那天王殿英笑话她的话也道出,唯独没有提及算命之事。 “青草不愿意和牛二,你就喝药了,你这不是以死来逼青草吗,都什么时代了,婚姻大事还有逼的吗?”王大虎不满地说道。 这时,青草把茶端来,给了王大虎和胜花大妈各一杯,也在旁边站立着。王大虎把茶杯放在炕边上,看了看青草,神情大不如以前。 “不是!不是!大哥。”凤兰婶子据理力争地说道,“我真不是因为青草不同意牛二才喝药的,我是因为王殿英来笑话我,自己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再加上我觉得三个孩子也都在挤对我,觉得孩子不听我的话,婆媳也有了矛盾,儿媳也因为我不团结,我觉得活得无望,就……” “喝药那天具体因为什么事儿?”王大虎问。 “还是因为青草和牛二的事儿,家里人都来说我。”凤兰婶子嗫嚅地说道。 王大虎听罢,问道:“牛二家什么时候过来提亲的?” 凤兰婶子想了想,说:“刚割完麦子。” “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突然间又因为这个事喝药了?” 凤兰婶子一时不知怎么说,没有吱声。 “是这么一会儿事。”春田刚要说,突然想起要保密,又怕说出来王大虎笑话,就赶紧闭嘴,不再说了。 王大虎见春田一下子迟疑的表情,自知肯定有什么事儿。 “你放心,大哥,我们都好了,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让大伙儿都跟着担惊受怕。”凤兰婶子一脸释然的表情。 王大虎见家里确实是一派和气融融的样子,再问也就是多余,就没有再问,看了看坐在炕上一直没有说话的胜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胜花见状,赶紧问道:“那青草什么意见?” 凤兰婶子笑呵呵地说:“她和牛二都同意,先处处看看。” 听罢,胜花看了王大虎一眼,王大虎心头一惊,但是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行,没什么事就好,家和万事兴,以后都好好过日子,再别闹这些动静了,春田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对老人要多担待点,老人都不容易。” 春田毕恭毕敬地“嗯”地一声答应着。 “凤兰你也不要老脑筋,什么事也要尊重孩子们的意见。” 凤兰点了点头。 这时候,凤兰想起了自己翻新房的事情,就说道:“大哥,还有一件事,我们要把房子翻新一下,想找王冬生他们回来给盖,人家都说冬生的活好。” 春田一听这话,赶紧看了李喜一眼。 “行,他回来。”王大虎说道,“没什么事,我们回去了。” 凤兰婶子赶紧下炕,一家人客客气气地把王大虎和胜花送出了门外,见王大虎走远了,凤兰婶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突然发现王冬生的东西还在家里,就对青草说:“青草,快去撵你大伯去,把王冬生的东西给捎回去。”青草听罢,拎着东西就往外走,凤兰婶子一想不妥,太不是个礼道了,就喊道:“别让你大伯捎了,你给送到家里。” 路上,胜花对王大虎说:“别人都是到咱家去调解,你第一次亲自到人家去调解,我知道你有一半是为了冬生,怎么一听青草愿意和牛二相处,什么话都不说了。” 王大虎道:“说什么?我是过来调解来的,别让人家以为是来破亲的。” 胜花问:“那冬生和青草的事怎么办?” “放心。”王大虎说道。 王大虎前脚刚进屋,青草后脚就进来了,王大虎见青草进来了,说道:“快进来,青草,我正想找你谈谈。” 青草小声地说道:“大伯,这是俺妈住院时王冬生送过去的东西,先送到你这儿。” 王大虎把东西接过,放在一边,找了个高凳子给青草坐下,自己则坐在炕边的杌子上,胜花大妈在院子里料理她的鸡鸭鹅狗进笼子。 青草第一次和堂堂的一村之书记坐在一起,显得拘促不安。 “青草啊,你是个好孩子,你大妈和我都打心眼里喜欢你。你和冬生的事,冬生都跟我说了,冬生去相亲的事,确实对不住你,他回来给我一说起你,我就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 “这事也怨我,时间急,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可以保证,他的确是装样子的,为此,介绍人你秀美婶子还老大不愿意呢,在村子到处传扬冬生架子大,如果他心里没有你,他装得什么样子呢?” “相完亲,他还到供销社给你买了一件衣服,这不相着亲还想着你呢。” “冬生到吴家店去的早上,心里也是挂牵着你。” 青草听了王大虎的一席话,眼泪嗒嗒地掉下来。 “青草,你怎么想的,跟我说,大伯给你作主。” 青草用手指不断地搅动着衣服角,没有吱声。 “喜欢牛二吗?” 青草摇了摇头,说:“不喜欢。” “还喜欢冬生,是吗?” 青草点了点头。 “那这样的话,就没有答应牛二的道理,是因为你妈喝药的事吗?” 青草说:“也不全是。” “那因为什么?因为你妈没看上冬生?” 青草说:“不是,冬生说会让我妈满意的。” “你和冬生的事情,你妈妈知道吗?” 青草说:“不知道。” “那到底因为什么?”王大虎耐着性子问。 青草这时候已啜泣起来,说道:“大伯,是命中注定让我跟着牛二的,你别问了,你让冬生找那个老师。” 王大虎见青草不愿说,说道:“行,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问题再找我。” 王大虎送青草出了门,回来,胜花说道:“你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什么来。” 王大虎没有答话,盘点了这一晚上的事,心里想: 第一,青草还喜欢着冬生,如果是这样,我不能坐视不管; 第二,从青草家里所有人支支吾吾的神情看,凤兰喝药那天一定发生了一件事情,就这件事情,让青草决定跟着牛二。 第三,弄明白问题的关键人物就在于春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三十八章 要定亲了 青草到王大虎家里还没有回来,凤兰婶子觉得这一天人来送往的,着实太累,一脸的倦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春田见妈妈的样子,赶紧上炕,给她挂好蚊帐,催促凤兰婶子赶紧睡。 春田一边挂着蚊帐,一边说道:“妈,要不我们别让王冬生来盖房子了?” “为什么?” “王冬生还得二十多天回来,回来就立秋了,好收庄稼了,我怕不赶趟。” “我们得找个明白人问问得买多少料,问完了,买回来,怎么地也得十天半拉月的,不差这几天了,再加上都跟你大伯说好了,如果又不用人家干了,人家指不定怎么寻思呢?”不知为什么,在盖房子这件大事上,凤兰婶子就认准了王冬生。 春田听了他妈妈这番话,怕说多了凤兰婶子上火,没有再吱声。李喜听得这番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家里发生了喝药这么大的事,让李喜学会了如何去避开婆婆的锋芒。 凤兰婶子出院有一个星期了,这几天,王大虎在公社开会、学习,再加上村里的一艘195渔船,在位处凤城码头正南的25海里的千里燕岛上,与别的船发生了碰撞事故,王格庄村的船把对方的船撞出了个窟窿,被碰撞的船被迫靠在了千里燕岛边上,两船上的人都闹的凶,王大虎和渔政处的人坐船去了一趟现场,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便不断地往返会场与渔政处之间,界定责任、联系拖船、交涉赔偿情况,忙得是不可开交,便无暇顾及青草和冬生的事。 这几天,牛二过来找过青草几次,也叫过青草到家里去吃饭,但都被青草不冷不热的拒绝了,看着青草这不迎不拒的样子,想着自己的恋爱是如此的不着边际,牛二心里越发难受起来。 这一天,天气晴好,凤兰婶子一家人早早起来,吃完早饭,趁着太阳还不毒,春田和李喜、青草就戴好草帽,要到地里去干活,凤兰婶子这一病,队里分的活还都没有干完,刚走出家门,队上就派人来告诉钩花的线来了,就赶快到大队办公室去领。 李喜对春田说:“我先到地里,你去推。”然后对青草说:“妹妹你在家和妈做个伴缠线,今天你不用去了。” 春田回家推着小推车向大队办公室走去,来到大队办公室,见王大虎、王泽平都在,打了声招呼,就把线放在一个蛇皮袋子里,架上小推车,就往处走。 “春田。”王大虎把春田叫住。 春田站住,紧张不解地看着王大虎。 “你妈喝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遮遮掩掩的?”王大虎问道。(.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你们如果真心为了青草好,就不应该这样遮遮掩掩的,说,到底什么事儿?” 春田听了这话,心想,许是王大虎担心家里的战争是因为王冬生而引起,就张口说道:“大伯,这事跟冬生一点关系都没有。俺妈根本就不知道青草和冬生交往,你放心。” 王大虎见春田回答的风牛马不相及,见周围人来进出的,不太方便说话,就说道:“晚上你到我家里来,咱爷儿俩好好聊聊。” 这当时,牛二和牛树兴在地里放了一早上的牲口,然后从牲口圈正往家里走,边走边想着青草对他的态度,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 牛二前脚刚进家,王江后脚就跟了进来,王江一见牛二,露出了一副狡猾地神情,他拍了拍牛二的肩膀,接着附在牛二的耳朵旁,道:“和青草差不多了,我给你说,抓紧搞定啥事没有。” 牛二一听王江的话,没有理会,在院子里舀了一盆子水开始洗起脸来。王江径直进了堂屋,对忙着端饭的王殿英悄悄耳语说:“大姐,我不是对那西面佬说过,算命时一定要说青草和牛二两个月必须婚配吗?青草家既然都上套了,怕夜长梦多,我看赶快先把亲定了。” 王殿英悄声地答应着。 王殿英把饭摆好,一家人落座吃饭,王江已经吃过早饭,斜倚着门框看着这一家人吃,王殿英见牛二仍是那副闷闷的样子,没好气地对牛二说:“没媳妇也是愁,有媳妇也是愁,就没看你舒展过脸。” “岁数不小了,你和青草这几天就定亲。”王殿英说道。 “过些日子,急什么?”牛二不耐烦地说。 “先别说急不急的,咱先去提提,保不准人家还同意了呢。”王殿英说道。 “不定!”牛二生气地吼道,眼睛瞪的溜圆。 王殿英看见牛二的样子,不敢再说了,只是求助式地看了王江一眼。一旁的王江生气地说道:“牛二,你快去撞南墙死了算了,你就有本事跟自己家里人吼。” 王殿英一听王江这样说牛二,不乐意了,白了王江一眼,说道:“快别说别人了,你的事呢?成天胡闹瞎闹地不干点正经事,我告诉你,小惠可是找到婆婆家了,还是军官呢。” 王江不屑地说:“她爱找谁找谁,管我什么事儿?” 王殿英一听这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话,生气地说:“找个媳妇就这么容易吗?你这刚提上裤子又摞蹄子、王冬生给介绍个老师还不愿意,你们都混充个什么劲啊?秀美的话一点儿没有错,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牛树兴听了这话不中听,加上平时就不待见王江,赶紧走开了。 一直不说话的牛二一听这话,瞪大眼睛惊讶地看了看他妈,然后幽幽地冒出一句:“王冬生和那个老师不是已经成了吗?” “成什么?王冬生就去走了个形式,人家介绍人秀美自己说得还能有错?” 牛二的心一下子陷入到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之中。人家冬生和青草正两情相悦着呢。他想着那天晚上和王冬生搏斗的场景,突觉得自己的冒失。可事情又到了这步田地,他有舍不得罢手,就对王殿英说:“妈,吃过饭我们就过去说定亲的事。” “好啊,穿上刚做的新裤子,收拾得利索点,咱就去。”王殿英高兴地道,接着到里屋去翻看挂在墙上的月份牌。 王江非常吃惊于牛二的变化,他暗想:”为什么一提到王冬生,牛二立马改口了呢?” 吃完饭,王殿英收拾饭桌,王江把牛二悄悄地拉到一边,问道:“那天是不是和王冬生打架了?” “别问了,都过去了。”牛二一边提着新裤子,一边说道。 “那怎么能行,我们不能白白吃这哑巴亏,是不是他?”王江厉声问道。 “说不是就不是,问什么?你快去管管你自己!”牛二呛了王江一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三十九章 定亲的事情 这时,青草在家里正帮着哥哥往屋里搬运钩花的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凤兰婶子经过几天的休养,看起来也是精神大好,正找出多日未用的线轱辘,用抹布擦拭着上面的灰,一门心思地在算计着盖房子的事儿。 “妹子,在家干什么?”随着一声尖尖的声音落定,一高一矮两个人进来了,凤兰婶子见是牛二娘俩来了,连忙迎了出来,把两人招呼进西屋。牛二妈把青草和春田也叫进了西屋。凤兰一家看着王殿英郑重其事地样子,脸上都略带着疑惑。 王殿英见状,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的,我看牛二和青草也老大不小了,咱们知根知底,也不象别人家还得了解了解,后天是阴历七月初二,我看咱们在这个日子定定亲。”王殿英的话语里,明显有着反客为主的味道。 青草一听,心刷地一下,一种老天给自己判了死刑一样的感觉,她看了看牛二一眼,牛二正眼望着自己,脸上堆满了憨憨的笑,这笑让青草更加生厌,生厌得让她心里发堵,有着某种程度上的恶心。 春田听罢,没有吱声,心想,这是早晚的事。凤兰婶子想起那个算命的“须找牛姓人家两月内婚配”之话,暗暗庆幸自己一生得道多助,天助了自己一家一把,于是就说道:“这样也好。” 凤兰婶子这时突然想起王殿英当初答应盖厢房的事,这都临到定亲了,怎么又只字不提了?为了有意地提醒一下王殿英,也是想高调回应一下王殿英对她的嘲讽,凤兰婶子对牛二问道:“对了,牛二,这盖房子连工带料得多少钱啊,得备多少料啊?” 王殿英一听,问道:“怎么,你们也要盖房子?” 凤兰婶子打量着自己的屋,笑嘻嘻地说:“是啊,这房子确实旧了,想拆掉重新盖盖,换上大门大窗,再盖上个厢房。” 牛二一听凤兰婶子的问话,似雾里看花,笼笼地说:“谁知道,当时我们是和我哥两家一起盖的,我记得是光石头就拉了六拖拉机。” “他哪里知道,成天在地里,都是牛树兴操心盖的。”王殿英一听凤兰婶子的话,自知是关心厢房的事,赶紧又岔开话题道:“初二是个好日子,这样咱就定下来了,我们这就去赶紧通知亲戚去。” 凤兰婶子见王殿英有意躲闪,索性直接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盖厢房啊?” 王殿英阴阳着个脸说:“我们倒是想盖,可是我们盖的话,孩子们不一定喜欢,他们结婚了,喜欢什么样的自己盖就行了,你说是不是妹子?” 凤兰婶子一听,这牛二家变得比风还快,还没怎么着,承诺的话就变了,心里非常不高兴。可一想,今非昔比了,命中注定的事了,计较着厢房不厢房的有什么用呢?凤兰婶子脸上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春田这时按耐不去,生气地说道:“大姑,我们家不是个贪图钱财的人家,可是你答应过的事,怎么又变了呢,这么着,先别定了,把厢房的事解决了再。” 王殿英这时用佯装开玩笑的语气说:“哎哟,大侄子,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这是来跟你妈商量定亲的,不是来商量盖厢房的,愿意就说愿意的话,不愿意就说不愿意的话,拿个厢房说事可不厚道啊。”王殿英这话实则是说给凤兰婶子听的。 牛二一听,赶紧站起来,扯了扯他妈妈的衣襟,说道:“妈,说什么呢,既然答应盖,咱就盖。”然后对春田说,“春田哥,男人无戏言,今天当着你的面,我把话放在这儿,我们一定把厢房盖好再结婚,但这亲该定就定,你看怎么样?” 春田本来被王殿英的话气得鼓鼓的,一听牛二这么一说,这才消了气,点了点头。 王殿英和牛二走后,春田想着李喜一个人在地里干活,就快步往地里走去。 青草和她妈妈在家里开始缠线。凤兰婶子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王殿英的话,是越想越气。最开始玉新婶子提的时候,她把你捧到了天上,事情不成,又冷潮热讽的,看着自己愿意了,又开始拿架子了。凤兰婶子禁不住生气地骂道:“这是个什么人家啊,要不是终究命里有的话,说什么也不能跟着他家!”然后又看了看青草,眼睛略略地浮肿,脸上毫无生气,完全不象以前那个水灵灵的青草,就怜惜地问道:“孩子,还是不中意牛二?” 青草未置是否,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啊,信命,妈。” 凤兰婶子拉过青草的手,又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信命,什么人能跟命去争呢?” 春田快步来到地里,见李喜已经把地锄了一大截,就快步走过去,把牛二妈刚才来提亲的事说了一遍。 “哼,这是来商量定亲的吗?我看象皇上来下圣诣来了!”春田没好气地说道。 “他家象是拿捏住咱家一样。”李喜低语道,她想了一会儿,心里忽然突突地跳起来:“春田,这事不对,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看法,那个算命的应该就是他们家使的计,你想想,如果不是使的计,怎么那么巧,妈刚出院,就过来提亲,没过几天又定亲,定亲又不提厢房的事,他们心里怎么那么有准数呢?” “计?说得跟演电影似的,我觉得不大可能,我看就是王殿英太混了,在村里也不是一声两声了。”春田说道。 “那你相信命?”李喜问道。 “我倒也不相信什么命,我只是觉得牛二人不错,忠厚老实,一个队上的,我了解他。” 李喜听着喜田一番话,说道:“无论你怎么说,我还是怀疑,要不你中午回去跟妈提提,看妈是个什么意见,家里的事我可不出头了,上次妈差点吃了我。” 春田答应了,接着说:“我看提不提也意义不大,青草不是都同意了吗?” “你没看妹妹心里正憋屈着吗?”李喜说。 “她是在想着王冬生,现在妹妹不管找谁,她心里都是憋屈着的,王冬生不要咱妹妹,咱能有什么办法?”春田说。 “也是这个道理。”李喜点了点头。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四十章 就想拉拉你的手 中午吃过午饭,春田到院子里关上院门,要睡午觉,凤兰婶子从茅房里出来,朝着春田嘟囔着:“今天可是让王殿英气坏了。” “跟她生气不值得,妈,你说她家对咱家这么有数,是不是那个算命的事是她家使的计啊?”春田想起了李喜的话,有一搭无一搭的说道。 “使不使计咱也没证据啊,这要是真是命呢?再说,我就不相信她家打老远的找个西面的人来骗咱,那西面人也得听他的啊,别提这个事了,一提我就恼,提来提去又绕回原来了,我相信命,再说牛二人还行,听听今天说的话就行了,实在不行,你妹妹一结婚就跟王殿英分家,各过各的。” 春田听罢,不再言语,他本来就无心和他妈深入探究这个问题。 下午,王大虎办公室里,王大虎、王泽平以及王文庆的爸爸王进平正在谈着话。村里那艘195渔船在千里燕岛出了点事,经调查,事故责任不在王格庄的船,系对方的船脱锚了,加上风大,撞到了王格庄的船上,对方的人也是想赖一把。但是因为这事,村里这艘船的船把头说什么也不干了,船上的几个伙计倒是都愿意干,必竟出一天海挣的工分是在地里干活的两倍,他们就找到王大虎,请求再找个船把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王进平是多年的老把头了,去年生病了一阵,不得已,就不干了。等身体好了,他见船上临时找的把头干得很起劲,就没再提这事。 王大虎和王进平商量,让他重操老本行,接过那艘船,带领几个伙计,再干上一场,渔船闲不得,一闲就有毛病,更何况,一年最重要的黄金季节――捕虾期来到了,更是耽误不得的。 所谓捕虾的黄金季节,就是每年的立秋过后,各个村的渔船都齐聚凤城码头,在鞭炮轰鸣声中,进行一番敬天拜海的仪式,然后在渔民们声势浩大的号子声中出发,浩浩荡荡地向东北方向驶进,绕过荣成县的成山角,到达渤海湾,进行捕虾作业,历时长达40多天。立秋过后的渤海湾,以盛产对虾而闻名于天下。 王进平听完王大虎的话,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船上有一个小伙计,昨天找到我,说老婆要生孩子了,去不了了。”王泽平说道。 “那让俺小儿子文庆去,前两年跟着我出过几次,倒是不晕船,正好他也想去,今年他要娶媳妇,俺爷俩也想多挣点。”王进平看了看王大虎,“只是后天,他要到坊里养殖场去收海带,少说也得二十多天。” 坊里养殖场属于大新家公社的,离王格庄村有80多里地,去收海带的话,吃住都在养殖场。 “去收海带的都有谁?”王大虎问王泽平。 王泽平从抽屉里找出一份名单,递给了王大虎,王大虎戴上了眼镜看了个仔细。 “让牛二去坊里。”王大虎看着名单,头也不抬地说道。 吃晚饭时,春田一直没说话,他一直在想着王大虎的话,揣摸着王大虎晚上让他去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有点忐忑。他匆匆地吃罢饭,就往门外走,刚走到院门口,牛二走过来,看见春田,笑着问道:“春田哥,你这是到哪里去?” “到大虎大伯家去趟,你进屋坐,不陪你了。” 牛二一听是到王大虎家里,心里猛然一惊,嘿笑了一声,进屋了。 凤兰婶子一见牛二来了,赶紧招呼屋里坐,牛二说:“不了,舅妈,我想和青草出去走走。” 青草正在刷碗,头不抬眼也不看牛二。凤兰婶子说:“青草,人家牛二来了,你就出去走走,有什么话两人说说也好。” 青草没有办法,只得跟着牛二往外走,刚走到院门外,青草说道:“别走了,有什么事,就在这儿。” 牛二见青草一副坚决的表情,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道:“定亲的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彩礼钱400元钱,是咱村里最高的。” “明天是凤城集,俺妈和俺爸要去赶集置办后天的菜,亲戚都通知到了,你放心,我们的事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一定打点你满意。” “青草,俺妈说什么话你别介意,以后我妈说话你觉得不中听,你就跟我说,有我呢,我保护你一辈子。” 青草听了这话,心里泛起一丝丝感动,但旋即又不冷不热地说道:“就跟我说这些吗?” 牛二赶紧说:“不是,还有一件事,明天我们俩也去赶集,我给你买身定亲的衣服。” “我不去,你自己去,你买什么样的我就穿什么样的。”青草回敬道。 “这哪行啊,我自己也不会买,买了不合适怎么办?” “那就挑最大号的买。”青草说完,掉头往家里走。这时,牛二一把拉住了青草的胳膊,抓得紧紧的,任青草怎么挣脱,都挣脱不掉,青草非常气恼,厉声喝道:“牛二,你到底要干什么?!” 牛二一听青草嚷起来,赶紧松手,红着脸,直愣愣地盯着青草,喘着粗气道:“不干什么,青草……我们要定亲了,我就想……拉拉你的手。”说完,就又要去拉青草的手. 青草把手一下子甩在身后,“没事我就回去了。”说完,就往家里跑去。 这时,春田已经来到了王大虎家里,王大虎屋里坐满了人,春田和每一个人打了一声招呼,就站立一旁不言语。满屋的人一见是从不登王大虎门的春田来了,料定有什么大事找王大虎,都赶紧借故离开了。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悄悄地来到了王大虎家附近,他看见屋子里的人在春田进来后,都走了,心想王大虎跟春田肯定有什么私密之语,会不会是说王冬生和青草的事儿?想到这里,他心里惊恐不安到极点。来人是谁,牛二是也。 王大虎让春田坐在杌子上,自己坐在炕边,胜花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春田,赶紧出去了。 “知不知道青草和冬生的事情?”王大虎开门见山地问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四十一章 面授机宜 “知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春田看着王大虎的脸说道,不知道王大虎葫芦里装得什么药。 “你都知道什么?。”王大虎反问道。 “就是冬生和俺妹妹好了一阵,后来冬生又找了个老师。”春田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说错了什么话,他怕王大虎不乐意,赶紧又说道:“冬生人家有文化,找个老师挺好的,我们不怨他。” “知道冬生和青草是什么时候好的吗?” 春田一听这话,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还真不知道。” 王大虎一听这话,有点生气,说道:“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傻乎乎地不知道去体察妹妹的心,瞪着个眼睛都去想什么了?” 春田一听这话,感到非常尴尬,红着脸,不敢正视王大虎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看着前面门槛窟窿,直想从那窟窿里钻出去,心有疑惑也不敢再问了。 王大虎见春田这个样子,便放软了语气,说道:“两人刚入春就开始了。” “刚入春?”春田一听,非常吃惊,那时候他还成天云里雾里的,陶醉在说上媳妇的喜悦之中呢。他微微地抬起头看了看王大虎。 王大虎接着把青草和冬生的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末了,王大虎加重语气说道:“关键是到现在,他俩的心里还都装着对方呢。” 春田听完王大虎的一番话,联想到从前青草一系列的举动,心里一下子全明白了,此时此刻,他心里唯一想得就是如何去帮助妹妹,就惴惴然地问王大虎:“大伯,那现在怎么办啊?” “这就是我要问你的,我跟青草谈过了,她心里一直想着冬生,她也知道冬生在想着她,为什么非要跟着她不喜欢的牛二?”王大虎问道。 春田被王大虎批评了一通,心里七上八下的,乱了方阵,再加上王大虎的一番解释,早就想把实话和盘托出了,连忙说道:“是这样的,俺妈喝药那天上午家里来了个算命的。” “算命的?”王大虎疑惑着,在他的心里,向来对那些所谓的巫婆神汉是嗤之以鼻。 春田点了点头,接着就把算命的事和他妈喝药的前因后果都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那个算命的是西面来的,说青草必须找个姓牛的人家两个月内结婚,否则克全家。” 王大虎一听,肺都气炸了,破口骂道:“他妈了个*!青草不同意,就装神弄鬼弄出这么个景来,没王法了还!”然后又朝着春田愤愤地说:“这三岁孩子都能看破的事,你就这么相信?!” 春田小声地说道:“俺妈和俺妹妹相信,我媳妇怀疑,跟俺妈提了提,俺妈还不爱听……” “我问的是你!你说这些婆婆妈妈地干什么?!”王大虎已经盛怒,吼着打断了春田的话,把炕上的扫炕笤帚“拍”地炕沿上摔了一下。 春田见王大虎的样子,吓得大气不敢出。 王大虎拿起扫炕笤帚在春田面前点了点,咬牙切齿地道:“我恨不能替你爹凑你一顿!” “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家里人的天,你看看你把家顶成了什么样子?乌烟瘴气的,牛鬼蛇神都跑来了。” 春田一听“牛鬼蛇神也跑来了”这话,有点忍俊不禁的意味,不禁泯着嘴笑了出来,但是没敢出声。 王大虎一说完这话,也觉得有点好笑,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春田啊,但凡有点脑子的男人也知道这是牛二家耍的计,你脑里都在想什么,我不明白?”王大虎的态度明显柔下来,“做哥哥的不去保护妹妹,还彪乎乎地帮着别人把妹妹往坑里堆,我就没听说过有这章书。” 紧张的氛围有几分舒解,春田的心里也滋生了一点勇猛之气,就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伯,那我赶快回去,把你的话跟我妈和青草好好说说,也把妹妹和冬生的事也说说,就是有一点,俺妈从心里认准了这算命人的话,谁说都不信,一说这事就恼。”春田眼望着王大虎的脸说。 王大虎摇了摇头说:“青草和冬生的事不要说了,我的话也先不要向你妈提。” “可是,牛二家里定的后天定亲。”春田赶紧补说道。 “后天就定亲?”王大虎的心里一惊,心里象有什么东西在打转, 他自语道:“这事不好,我得让冬生赶快回来。” 王大虎接着骂道:“他妈了个*!作践人没有这么作践的!”然后又问道:“还是你媳妇最先提出是牛二家使的计,是?” 春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王大虎冷笑了一声:“看看,你连个妇道人家都赶不上,那现在的问题关键是你妈这块,是?” “嗯,俺妹妹倒好说,关键是俺妈妈。” 王大虎眯着眼睛寻思了一会儿,对春田说:“这样,春田。”说着王大虎附在春田耳旁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春田在一旁不住地点着头。 王大虎理了理思绪,说道:“先别跟你妈提青草和冬生的事,也别跟你妈提是我说的这算命是个计,你一提,他还以为我是为冬生了呢,该相信我也不相信了。” 春田点了点头。 王大虎接着说:“还有,咱爷俩今天晚上的事更不能对外人提了,我这是为青草主持公道,之于冬生和青草以后能不能成,还得看冬生的造化,我说的话你能明白?” 春田说道:“放心,大伯,那我走了,大伯。” 王大虎拍了拍王大虎的肩膀,“好,走,有什么事儿赶快跟我说。” 春田走出了王大虎的家门,快步地向家里走去。 算命的事情,一经权威人物王大虎解释,在春田心里便成了确凿的事实,再不容置疑了。 王大虎的话仿佛还在耳畔游荡,此时的春田,思绪万千,他想到了稍微有点模糊印象的父亲,父亲在弥留之际的话,他还记忆犹新,“把这个家撑起来”,这是父亲留在世上最后的一句话。他想到了孤苦无依的母亲,是如何含辛茹苦拉扯着一双儿女走到现在,那些艰难的日子,春田仍然历历在目。他想到了楚楚可怜的妹妹,那个小时候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尾巴,她长大了,他却没有保护好自己妹妹。他想起了自己的媳妇,啥也不图地跟着自己,把她的命运一辈子和自己拴在了一起。 春田越想心里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当务之急,就是帮助妹妹摆脱困境,保护好妹妹不再受到伤害。”春田坚定地想。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四十二章 那扇被关上的门 春田走后,王大虎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想,牛树兴老实人一个,绝对干不出这样坑害人的事情,牛二也没有这个脑子,王殿英性格有点混,可必竟是个妇道人家,也没有这么大脑子。这时,王大虎忽然想到了王江,一想到他,王大虎脑子里马上浮现出王江那张狡猾的脸,没错,在王格庄村能干出这样的事的,除了王江没有别人。 “哼,前几天有人告诉我他逮了人家一只鸡偷着吃了,没过几天,又有人告诉我他到别人家自留地去偷菜,王江这浑蛋一日不把他治好,王格庄村是一日不得安宁,等着,我非得治理治理这个兔崽子。” 王江的事情容不得多想,王大虎的思绪又快速地跳到了青草和冬生身上。“他俩的事我出面不好,明天我得安排人到吴家店去一趟,把冬生叫回来。”王大虎转念又一想,让别人去大不妥,再说一来一回还耽误时间,还是明天一早我亲自到邮局去打个电话,打给谁呢?他想起了前几年住在家里的一位“战山河兵团”成员,姓吕,两人不时地还书信联系,现在在栖城县吕家堡村里当队长,虽说是外县,但因为吴家店位处(新海)县的边上,吴家店公社驻地与吕家堡村其实只有五里之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人比冬生大十岁,跟王冬生也挺熟,不如让他去转达一下。想到这里,王大虎的心方才安下来。 春田回到家里,直奔东屋,李喜正在蚊帐里摇着蒲扇想着事,春田钻了进来,问道:“妈和妹妹都睡了?” “早就躺下了,这会儿也睡着了,大虎大伯找你什么事儿啊?”李喜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是为青草和冬生的事儿。”说完,春田把青草和冬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媳妇,还是你厉害,你说得对,经大虎大伯一说我也觉得是牛二家里人使的计。” “他俩都好到这程度啦!”李喜没有接春田的话,惊呼一声,接着说道:“我们一定要帮帮妹妹啊!” 春田点了点头,把王大虎对他说的话悄悄说与李喜听,听罢,李喜说道:“就是,关键是把咱妈的思想打通了就好了,这事咱要处理好,不能再冲撞妈,惹妈再上火。” 春田点头,接着又对李喜说:“对外人可不能提大虎大伯啊,让人觉得大伯有私心,大伯说来,他只是为青草主持公道,青草和冬生成不成还要看冬生的造化。” “放心,这样的事我理得清。”李喜点了点春田的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青草一家就起床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早晨,清丽如昔,从今天起进入了农历的七月,立秋时节就要到了。那层层叠叠的树叶和野草,在蝉的聒噪声中,已渐渐式微,在摇曳着,展露着夏日里最后的风姿。对于我们的青草而言,这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早晨,上帝曾为她打开的那一扇幸福之门在她心里缓缓地关上了。 青草的心不知为什么,在这一个早上是扑扑乱跳,她在院子里,舀了一盆水,手上打上香皂,然后使劲地搓洗着自己的脸。 春田在院子里,第一次仔细地端详着沉默不语的妹妹,妹妹的一举手一投足让他心生无限怜悯。 趁着青草到院门外泼洗脸水的当口,春田跟了出去。 “青草,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儿,哥?” “我昨天到大虎大伯家里了,他把你和冬生的事情说了,我也把你和牛二的事也说了,大伯是个咱村里最明白的人,他一听那算命的事,就说是牛二家里使的计。” 青草一听,瞪大了眼睛,看着春田说道:“是真的吗,大伯真是这样说的?”青草的眼前似乎展现出一丝曙光。“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妈还和我说,要不是因为这个命,她说啥也不把我往王殿英那个火坑里堆,妈这话说过不下好几次了。”青草略带兴奋地说道,似乎那一扇已经关上的幸福之门又开启了一条缝隙。 春田接着说道:“现在要让妈知道这是牛二家使的计,你先别告诉妈。” “那我做什么,哥?” “你不用做什么,接下来的事儿你就听我的就行了。” 青草用力地点了点头。 吃早饭时,凤兰婶子看了看一旁的青草,哎叹了一声:“明天俺青草要定亲了,我怎么现在想起王殿英就两眼抹黑,一想到青草这么个好孩子给她当儿媳妇,就觉得堵的慌,人家孩子定亲都高兴,我这还添心病了。到时候早点分家,还能有什么办法,牛二……。”话没有说完,凤兰婶子就止住了,她本想说牛二也只是个蛮干的人,盖房子大事都没个数,但怕青草上火,不敢再提了。 凤兰婶又连连地摇了摇头,流下了几滴眼泪,不断地在碗里拨弄着筷子,无心下咽。 李喜和青草不说话。 春田说道:“妈,我看他家把咱家拿捏住了。” “怎么拿捏住了?”凤兰婶子看了看春田。 “虽说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可咱家也不用他家提什么就赶紧答应啊,显得俺妹妹好象嫁不出一样,咱也得装装大样,否则,王殿英一辈子都看不起俺妹妹。”春田道。 “咱不是不想装大样的,人家给个梯子咱赶紧顺着上,我还怕牛二他家里不同意呢。”凤兰婶子说道。 “他家不同意?不可能。你看王殿英急得象个猴子似的,我在地里干活,听人家说了,牛二早说过非青草不娶,其实他家比咱家都急、都怕。” 春田接着说道:“这样,既然命中注定俺妹妹要跟着牛二,这事咱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也不能让他家白白地捡得这个便宜,咱要拿拿架子,让他家上杆子来求咱们,这样王殿英就不会小看俺妹妹了。” 凤兰婶子一心怕青草嫁过去受婆婆欺负,也觉得这事自己很窝囊,连忙答应了,接着说道:“可又能怎么呢,就咱们这个家门还敢闹事啊?” “不用闹事。”春田趁机把计策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妈,你说得时候一定要下狠心的样子,不能心软,等他家求得差不多了,咱再答应他们也不迟。” 凤兰婶子点了点头,寻思道:“杀杀王殿英的威风也好。”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四十三章 天机终破 凤兰婶子一家刚吃过早饭,就听见门外传来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一家人向院子里的照壁处看,只见桂红、小惠还有一大帮年轻的姑娘小媳妇们一齐走了进来,她们要来领钩花的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小惠今天有着十足的神气,只见她神彩飞扬、容眸流盼、高傲威仪,端的是皇宫后妃“有凤来仪”的架式,却掩饰不了那骨子里的卑贱作势之态。在她的眼里,其他人都是百鸟朝凤中卑贱的百鸟。 青草和牛二的事小惠也听说了,她看看桂红、青草等村里的姑娘们都找了个庄稼巴子,而自己却一朝飞天,将荣为军官妇,飘得她着实找不到自己的脚跟了。 “婶子,听说青草要跟着牛二。”小惠故意拿话寻凤兰婶子。 凤兰婶子看了看小惠,点了点头。 桂红也早就听说了青草的事,她看了看青草,青草没有吱声。 “象青草这样漂亮的人,怎么说也得找个更体面的人啊。”小惠向来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牛二。或者说瞧不上牛二这等憨厚不懂风月之人。 “什么叫更体面的人啊?”凤兰婶子问。 “找个户口不在农村里的啊。”小惠说道,嘴里差点冒出“军官”二字,她恨不能把她找了个军官的事立即昭告天下。 “咱可没有这个福气找那样的人。”凤兰婶子笑了。 小惠没有再说话,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心里念道,哼,都是些庄稼巴子。 正在这时,牛二进来了,小惠一见牛二来了,歪着嘴笑了笑,看光景般地看着青草。 桂红见牛二进来了,心里不觉沉落落的,那天晚上牛二和王冬生进行的一场搏斗,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竟是牛二胜出。 凤兰婶子一见牛二来了,忙把牛二拉到东炕屋,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牛二毕恭毕敬地回答到:“我是想叫青草一起去赶集买身定亲的衣服,顺便告诉她明天我一早要到坊里养殖场去收海带,得二十多天。” “那明天定不了亲了?”凤兰婶子问道。 “俺妈说,定亲又不是结婚,我不在家她一样给张罗。” 凤兰婶子一听是真的冒火了:“俺妈说,俺妈说,难到什么事你妈说了算吗?这么大的事情不跟我们商量你妈就定了吗?我们也是顶着眉头过日子的人家,青草一个人定亲算怎么回事儿?回去给你妈说,这亲我们不定了,回去。” 牛二一听,急了,有点结结巴巴说道:“舅妈,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定亲?” “过上一年半载再,这期间有好的姑娘你先相着,青草有中意也看看,你们有缘分的话到时候再合计。”凤兰婶子坚定地说。从鬼门关的走过一遭的凤兰婶子变得异常勇敢起来,也许明白生死就在一线间,也就无所谓惧怕了。 牛二听罢,没有说话,赶紧回家,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王殿英,王殿英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赶集买菜,见牛二这么一说,嗤笑地说:“哼,她家里倒拿起架子来了,过两天就让她们来求咱们。” 牛二一听,生气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好象咱家有多了不起似的,我看俺舅妈是下狠心了,我得找王泽平去,跟他说说不去坊里了。” 王殿英听完牛二的话,心里也是诚惶诚恐的,害怕是不是算命的事败露了,所以凤兰婶子说话才这么有底气,就连忙叫牛二快点去找王泽平去。 牛二快步来到队长王泽平家,王泽平正扛着一个锄头往门外走,看见牛二,问什么事? 牛二不好意思地说:“队长,明天我和青草定亲,我不想去坊里养殖场了。” 王泽平一听,以为是什么事儿,笑了,说道:“人家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军人,因为要保家卫国,结婚大事都一拖再拖,你定个亲才到哪里?何况,你又是在家门口,二十来天就回来了,回来定不是一样吗,媳妇还能跑了不成?” “人员都定下来了,明天一早就走,好。”王泽平拍了拍牛二的肩膀。 牛二说不过王泽平,只得悻悻地走了。 春田今天哪里也不去,他料定王殿英会过来,就在家找点事候着。领线的人都走了,春田见家里机井的皮垫坏了,就找来一个皮子,用剪刀铰起来,刚剪没几下,王殿英就阴沉着脸进来了,看见了春田,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春田跟王殿英打了声招呼,径直到屋里,赶紧对屋里的青草说:“妹妹,你先出去。” 青草本想端着笸箩到桂红家里钩花,可一想,家里换下的衣服、床单一大堆,就端起盛放脏衣服的脸盆,向村里的小河走去。 王殿英见青草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对凤兰婶子道:“怎么了,妹子,亲不定了?” 春田见状,赶紧对王殿英说:“大姑,咱把话说透了,俺牛二兄弟明天要到坊里养殖场去,青草一个人怎么定啊,去就去,你们也不跟我们商量,就决定让青草一个人在家里定亲,既然你们眼里没有我们,那我们也顾不得什么情面了,他俩的事就这样。” 王殿英一听,不是算命的事败露了,心稍微安了一下。 “那等牛二回来咱就定,这行不?”王殿英说道 “不定了,我们青草找个明媒正娶的婆家还是能找得到的。”春田说道。 王殿英一听春田的话,掷地有声,心有几分胆怯,连怕说道:“大侄子可能是误会了,我只是着急想早点和你妈成个亲家。” “是亲家不在早晚。”一直没有说话的凤兰婶子说道。 “是啊,大姑,俺牛二兄弟条件这么好,也不愁找媳妇,我们好说好算,别伤了和气。”李喜走过来帮腔。 王殿英见凤兰婶子一家那坚决的样子,心里一时不知怎么应对,脑子一发蒙,那股浑劲又上来了,张口就道:“哼!你们家别在这里拿腔作势了,那算命的西面佬都说,青草必须两个月内跟牛二结婚,你们能抗过命?!” 话音刚落,王殿英马上意识到说露了嘴,一下子捂起了嘴。这可是任何人不曾知道的秘密,春田和李喜一听这话从王殿英嘴里流畅地说出,不禁相视而笑,他们看了看凤兰婶子,只见凤兰婶子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王殿英,接着马上醒悟过来,边拍着手边对王殿英说:“罢了,罢了,就这样。”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四十四章 最后的阴谋 王殿英几乎是踉踉跄跄地往家里走去。 在路上,她使劲地扇自己的嘴,骂道:“我这张臭嘴,王江一再嘱咐我不能说,我怎么就说出去了呢,真是该死!” 她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局面付之一炬了,王殿英的心更加的惶惶不安,她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再无挽回的余地了。这时候,她突然有点莫名的恨起王江来,整这些不三不四的事让她受此难堪。 王殿英来到自家门口,见牛树兴正蹲在门口抽着旱烟生着闷气,她不解地问:“怎么在外面抽?” 牛树兴挪了挪身子,没好气地说道:“都在里面耍酒疯呢。” 王殿英听罢,赶紧进屋,见牛二和王江两个人在炕上盘腿大坐,炕上放着饭桌,桌子上放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鸡大腿、猪头肉,还有一盆咸菜和两棵大葱。两人人手一瓶老白干烧酒,王江一边吆喝着一边令牛二喝酒,牛二的脸已通红,头耷拉着,已显微醉。他见有人进来,抬起头看了看,见是王殿英,又把眼皮耷拉下去,嘴里不住地嘟囔着:“妈,你算白养我了,我算个什么东西?!我算个什么东西?!”说完就唔唔地哭起来。 王殿英看见牛二的样子,心酸得也掉下眼泪来。 “喝!喝!”王江不理会牛二的话,继续鼓捣着牛二喝酒,牛二也不推辞,一仰头,又喝了一大口,残酒顺着嘴角流到通红的满是鸡皮疙瘩的脖子上、胸脯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王殿英见王江明显是在玩牛二,气不打一处来,对王江大声地说:“王江,你怎么灌起你外甥来了!” 王江摇晃着脑袋,翻着白眼,手指着王殿英说:“你快走,别在这儿唠叨了。”说着,下炕把王殿英地往外推,王殿英猛地一扭身想折回来,无奈自己轻斤薄两的,敌不过王江的力气,被王江一直推到院门外,王江接着从里面把门拴上,然后上炕又和牛二喝起来。 王江见时候差不多了,就趁机问道,“说,那天晚上和谁打仗了?”王江的心思早不在牛二的婚事上了,他认为牛二和青草的事已是十拿九稳,今天青草家人的举动只不过是在拿拿架子,无须多虑。只是牛二被打之事,他是一天都没有释怀,不给牛二报仇,这事他绝不算完。 牛二没有吱声。 “你不是个男人,长得这么结实,还被人凑得鼻青脸肿的。”王江讥笑道。 “哼!就王冬生那个身棒骨,我都不稀得动他。”牛二说道。 王江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他把手指攥得卡卡响,对牛二说:“看我怎么收拾他!” 牛二听罢,瞪了王江一眼,说道:“收拾人家?哼,人家不收拾我就是好样的了,人家和青草谈得好好的,是我过来横插一杠子的。” 王江听了,大为惊异。 其实,王江在说这话时,心里也没有十足的底气,有道是一物降一物,王江的心里有点惧怕王冬生几分,在他看来,王冬生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有文化人的城府,更不好对付,何况,他还有一位强有力的大伯,得罪不起。 但是吃亏向来不是王江的秉性,他知道对付王冬生绝不能明攻,只得暗取,他也知道“欲取男人,必先取其辱”的鬼道理,脑子里一盘算,又计上心来。 “牛二,喝啊,今天咱俩不醉不算完,王冬生的事咱不管他了。”说完,拿起酒瓶子和牛二的酒瓶子碰了一下,两人又大口喝起来。 “牛二,王冬生和青草再好,现在不是跟你谈吗,这说明他俩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王江说道。 “青草和我谈,完全是因为王冬生去相亲,可实际上根本不是去真相亲,他回来还不把青草又抢回去?”牛二恍恍惚惚地说道,头脑里尝存一丝清醒。 王江听了,诡笑着说:“既然这样,趁着他还没有回来,青草还跟你谈的空档,就干脆把青草干了得了。”王江的如意算盘是既能报复王冬生,又能先下手占有青草。 牛二摇了摇头,连说:“不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呢,现在把青草干了,名正言顺,青草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跟着你,哼,你等王冬生回来,你想下手也不一定有机会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急了。” 接着,王江又如是这般地讲了一大通鬼话,牛二的心终于被王江说开了一扇窗。 “那你说怎么办?” 牛二斜倚着墙,歪着头,嘴角微动,传出这句低沉的话。 这当时,青草正在小河边洗着衣服,洗衣服的人很多,不时地说说笑笑。河岸的沙地上晒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远远看去,就象盛开了一朵朵美丽的花儿。河水经过多日的沉淀,变得清粼粼的,几个顽童光着屁股,在河里或嬉戏打闹,或捉鱼摸虾。 青草很喜欢这鲜美的光景,洗衣服的速度比往日明显地慢起来,她看见那个叫小石头的孩子,正拿着一个罐头瓶子在捉鱼呢。只见罐头瓶子口上系着一根绳子,瓶子里面放着一些饭渣渣,用石子压着,然后把瓶子里放在水里,这时,一条小鱼儿闻香而来,游到了瓶子里,小石头屏息,用手使劲一提绳子,这条小鱼儿就被捉住了。小石头高兴得欢欣鼓舞,在水里跳了起来。 青草看得出神,就对小石头说:“让姑姑试一下,好吗?”小石头点了点头,把罐头瓶子递给青草,青草如法炮制,果然也捉到了一条小鱼,青草开心极了,笑得眉角飞扬。青草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她往小石头身上撩了撩水,欢喜地问道:“小石头,你几岁了?” “我六岁了。” 小石头接着说道:“姑姑,你再玩。” “不了,姑姑要洗衣服了,你玩,我看着你玩。”青草笑着说道,顺手洗了洗脸,然后往后笼了笼自己的头发。 小石头这时把脸凑过来,看着青草的脸说:“姑姑,你真漂亮,我长大了要和你结婚。” 青草一听,眼泪刷地流下来,她一下子想到自己前途未卜的爱情,想到了远在百里之外的冬生,不知为什么,她今天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地思念着冬生。 小石头见青草哭了,便不安起来,他用小手擦了擦青草的眼泪说:“姑姑,别哭了,我不和你结婚了。” 青草的眼泪更加恣无忌惮地流下来。她怕别人看见,赶紧又用河水使劲地洗了洗脸。 “姑姑是高兴的,我等着你长大。”青草轻轻地扭了一下小石头的脸。 小石头这才高兴起来,和几个孩子们在水里又玩了一会儿,就走了。 青草见天已中午了,也加快洗起来,现在只剩下一件床单还没有冲洗。这时,青草见小石头远远地跑过来,跑到青草跟前,悄悄地附在青草的耳朵上说:“姑姑,俺冬生叔找你。” 青草听完,撒腿就跟着小石头跑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四十五章 欲行不轨 青草跟着小石头快步地跑到一个新建的空房子门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小石头指了指这座房子说:“俺冬生叔就在这里呢!” 青草一看,不对,这不是牛二盖的还没有入住的新房子吗? “是冬生叔亲自叫你喊我的吗?”青草犹豫着问。 “不是,是大坏七(王江)对我说的,他让我去找你,说冬生叔叔找你,还不让我告诉别人。”小石头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天真无邪的神情。 青草听这话,拉着小石头掉头就跑。这时,王江从旁边的小胡同里“蹭”地窜过来,截住青草,不由青草分说,就把青草推进了门内,接着迅速地把门鼻扣上。一旁的小石头看着王江凶巴巴的样子,见势不妙,立即跑开了。 王冬生一早接到信,就赶快收拾东西,搭了个方便车回家了。这时他刚刚到家,刚放下手中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歇息,只见小石头惊恐未定地跑过来,哭着说:“叔,就是……就是……” 王冬生一听,安抚着小石头说:“别着急,慢点说,怎么了?” 小石头大哭不止地说:“就是俺青草姑姑让坏蛋抓起来了。” 王冬生一听,急忙问道:“抓哪里去了?” 小石头说道:“就是村里最前面的房子,靠路边的,还没住人。” 王冬生一听,知是牛二的新房子,朝着牛二的新房子就飞奔过去。 且说牛二的新房子里,青草被王江猛地一推进门,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青草一看,是牛二,只见牛二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瞪着着布满红丝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青草心里顿时明白了,吓得赶紧去推门,见门已经被反锁,她扭过头,怒视着牛二,喝道:“牛二,你想要干什么! 牛二没有吱声,拉起手无缚鸡之力的青草就往屋里去,青草一边奋力挣脱,一边大声朝着牛二的脸上啐道:“来人啊!来人啊!你这个流氓!” 这是新房区,任青草怎么喊,没有人能听得见。 牛二把青草硬拉到屋里。 门外的王江见青草被拉进了屋,不禁歪着嘴笑了,他想象着里面的男女之事,一下子又难以自持起来,就猴急般地离开牛二的新房子,去找小惠去了。刚走不远,见小惠端着个钩花笸箩在一条无人小路上走着,王江大喜,一边挟着小惠往新房区无人住的新房里走去,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这次保证是最后一次了,保证!” 这时,牛二把青草拖到了炕屋,青草趁机想跑出去,被牛二一把拖了过来,然后用背顶着门。青草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前胸,死死地盯着牛二。牛二这时候扑通一声给青草跪下了,说道:“青草,你成全我,我求你了,我答应一辈子对你好。” 青草没有答话,见牛二跪下,便跳上炕,想从窗台上逃走,这时牛二“豁”地站起来,发狂般地一把抓住了青草的腿,青草没有站稳,顺势倒在了炕上。牛二跪在炕上,两条腿死死地别去青草的腿,一只手把青草紧紧地按住,另一只手忙不迭地解开了自己的裤子。青草不曾见识过男人那玩意儿,吓得紧闭双眼,大声地哭喊道:“冬生!救救我!” 话音刚落,听得院门“通”地一声推开,只见王冬生疾风般地冲了进来,朝着正在慌乱提裤子的牛二后背就是一拳。 青草一见,竟然是朝思暮想的冬生,一骨碌爬起来,扑在了冬生的怀里,号陶大哭起来。 “别怕!有我。”冬生紧紧地搂着青草,心疼地看着青草,擦拭着青草脸上的泪。 牛二见青草和冬生亲密的样子,再加上挨着这一拳头,脑子里一下子清醒起来,起身就往门外跑去,冬生推开青草,猛地追过去, “哪里跑!”冬生一把抓住了牛二,“我告诉你牛二,这事不能完!” 这时,春田冲了进来,紧跟着李喜、凤兰婶子也跌跌撞撞地进来,青草见妈妈来了,一下子跑到凤兰婶子跟前,哭得更加是泣不成声。 牛二跑不脱,就蹲在院子里一个墙角,面壁抱着头,不说话。 凤兰婶子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会儿,她一想到王江在外把守着门、牛二在里面欲行强奸这可怕的一幕,气得全身打哆嗦,说不出话来,朝着牛二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这时候,警车鸣叫,停在了牛二的新房子门口。村里人听说有公安局的车停在了牛二的新房子边上,吆三喝五地跟着跑过来看。车上下来三个戴大盖帽的公安人员,一下车,就问道:“哪个是牛喜旺?” 王冬生朝着牛二努了努嘴。 公安人员出示了证件,把牛二拷住了。 公安人员看了看青草,问道:“你就是王青草?” 青草不安地点了点头。 “王青草同志,请上车到公安局协助我们调查。” 青草惊恐地看了看冬生。凤兰婶子听罢,吓得哭起来:“公安同志,俺闺女可没犯什么法啊!” 冬生安抚了一下凤兰婶子,接着对青草说:“没事,只是协助调查,到了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青草点了点头。 公安人员问:“是谁第一个到现场的?” 王冬生说:“是我。” “也请你到公安局协助调查。” 王冬生点了点头,青草见冬生一同前往,心放才安下来。 这时候,牛二妈和牛树兴问迅赶来,一看戴大盖帽的抓了牛二,吓得魂飞魄散,冲到公安人员的面前,说道:“我儿子犯什么法了,你们怎么随便抓人?” “你儿子涉嫌强奸未遂。” “既然未遂,就是什么事儿也没有,这也抓人?” “强奸未遂也是犯罪。”公安人员的话掷地有声。 这时候,王殿英哭喊道:“这不怨俺儿子啊!都是王江搞的鬼。” 这时候,另一路公安人员已经抓住了正在行**之欢的王江和王小惠,扭送了过来。王殿英一看王江来了,气不打一出来,吼道:“你这个王八蛋,俺家是让你害惨了。”说着,上去就去撕打王江,被公安人员制止了。 四周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这时候,王大虎从人群中穿进来,来到院子里,一脸正色,他看了看牛二和王江,还有在一旁垂耷着脑袋的王小惠,没有说话。 牛树兴走到王大虎跟前,哭悲悲地说:“书记,你帮俺说句话。” “我说的话能顶过法吗?争取宽大处理。”王大虎看了看牛二说道。 这时,公安人员把相关人员带上车,疾弛而去。 牛树兴呆站一旁,暗自忖度:“牛二做这样下流的事,不可能对任何人言道,可为什么所有的人反应这样快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四十六章 巧织天网 原来,上午,王殿英不小心把算命的事全盘托出来时,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是慌乱到了极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凤兰婶子一看她声形皆备的表现,是彻底明白过来了,立即跟王殿英亮明态度。任王殿英再怎么狡辩,铁了心不同意青草和牛二的事了。 王殿英走后,春田立即到大队办公室里去找王大虎,把事情的结果说了一遍。王大虎很满意,他怕牛二家里狗急了跳墙,就嘱咐春田,让青草今天别到哪里去。 春田回家,跟凤兰婶子说要去叫青草回家,怕牛二家里再狗急跳墙使什么坏。凤兰婶子一听,也紧张起来,就跟着春田到河里去叫青草,两人到了河里,见衣服还在,人却不在。凤兰婶子怕青草寻了短见,当时就害怕起来。 河边跟青草一起洗衣服的人说,青草跟着小石头走了。凤兰娘俩就跑到小石头家去,从小石头断断续续地话中,方知道了青草被王江抓起来了,凤兰婶子一听,差点晕倒,叫妈妈叫祖宗地,立即火急火燎地向牛二的新房子跑去,半路上正遇上李喜,春田匆匆说了几句,一家里人都向新房区跑去。 王大虎在听完春田的汇报后,心里感到一阵隐隐地不安,在办公室坐不住,就把王泽平叫过来,说道:“走,泽平,咱们到街上走走。”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了牛树兴家门口,见牛树兴在门口抽烟,王大虎蹲下,点上了旱烟,和牛树兴东一句西一句地攀谈起来,顺便过问了最近给牲口打防疫针的事,牛树兴如实作答。王泽平在一旁站立。刚没说几句,只见王江喝得醉歪歪地,使劲地把王殿英推搡出来,紧接着“怦”地把门关上了。王江低着头自顾想着心事,没看见在门旁的王大虎和王泽平。 王殿英被推出门,看见王大虎和王泽平,一时感到意外。局促而又心不在焉地地打了声招呼,就往远处走去了,边走边在心里骂道:“王江你这个王八蛋操的,你这个没安好心的,你灌得牛二什么酒啊,俺牛二死也死你手里了。” 王大虎一看这情形,心里一惊,今天算是牛二一个特殊的日子了,晌午还不到,两人就喝起来,还把人支走,定没有什么好事,王大虎一盘忖,便料定是冲着青草来的。 王大虎和牛树兴谈了一会儿话,就和王泽平起身离开了,来到了村里的十字口,十字口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正在话说当年勇呢,王大虎饶有兴致地同他们聊起来,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见王大虎加入话题,倍觉有面子,聊得更起劲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其实,这时王大虎正在密切的关注着牛树兴家里的动静,十字口四处通达,是观察牛树兴家人员进出的绝妙之地。 约摸有十来分钟,王大虎见牛二和王江从家里出来,两人喝得醉醺醺的,尤其是牛二,已经是脚不连地了,两人东倒西歪地向新房区房向走去。 王大虎见状,对王泽平道:“咱走,泽平。” 王大虎和王泽平接着也往新房区方向走去,牛二和王江的神情今天着实反常,王泽平也猜度出了几分,就心领神会地跟着王大虎走去。 街上不时地有三三两两地人走着,王大虎这个当年有名的“拾粪官”在村里也是转悠惯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与往日有什么任何的变化。 远远地,王大虎看见两人进了牛二的新房子。这时,有几个社员,都是儿子大了要盖房子的主儿,朝着王大虎走过来,问起王大虎批房基的事,王大虎手抱在前胸,故意拉开了话题,高声闲谈着。 这时,小石头蹦蹦跳跳地过来了,被王江拦住,王江低头对小石头说了几句,并指了指牛二的房子,小石头又蹦蹦跳跳地折回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就见青草跟着小石头急急地跑过来,拐弯进了牛二的房子门口。 王大虎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赶快借个话把旁边的人支走了。王泽平把这一切也都看在了眼里,刚想冲过去,被王大虎拦住,王大虎心里生出一计。 “快到大队办公室,给派出所老杨所长打个电话。”接着又连忙对王泽平低语了几句。 王泽平快步离开了。王大虎悄悄地潜入了与牛二新房子比邻的那一处空地,那一家宅基地都批好了,还没有开始盖,只是堆着一堆高高的石头和砖头,王大虎藏在砖堆后面,他听得见王江把门鼻反扣的声音,接着又听见青草和牛二正在院子里撕扯着,心中一股怒火直往上涌。 “这肯定是王江教唆的,这个王八蛋,看我不治死他!”王大虎注定是个将帅,在关键时候,有着“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狠劲。 为什么现在还不去施救呢?且慢,这正是王大虎的智慧。 国家经过一翻拨乱反正后,为了稳定社会秩序,于去年的元旦正式实施了新的刑法,这是新中国第一部真正意义的刑法,是国家法制工作的一件大事。它一经实施,就在全国开始了大范围地宣传学习。凤城公社里也组织了数次党员群众学习班。王大虎当然也不例外地学习过,只是他比别人领会得更加深刻。正是基于这种深刻的理解,他知道,强奸未遂必成于一种外因,如果他晚进去,青草必被豁害无疑,那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早进去,又抓不住他们犯罪的最佳时机,所以就看着表,听了里面的动静,一旦情势需要,他就立即冲进去,抓个现形。 牛二的新房子还没上窗,只是用木头两边支楞着,不隔音,王大虎听得里面的声响,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从砖头堆里走出来, 刚要冲进去,只见冬生疾风般地冲了过来,冬生看见了大伯,迟疑了两秒钟,王大虎朝里面摆摆手,冬生旋即又冲了进去。 王大虎见冬生进去了,想着他来得正是时候,微微一笑,走开了,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当然,简单、老实的牛树兴不会想到这些。他的疑虑也只能是止于疑虑。他看着在地上打着滚儿、哭闹着的王殿英,心中也着实惶惶不安起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四十七章 就看你自己的了 傍晚时分,公安局派出所的民警把青草、小惠和冬生送到了村口,接着又到小石头家去调查取证去了。 冬生跟着青草,来到了青草的家。他们一进屋,早就在家急得团团转的凤兰婶子一家,一下子围了上来,问长问短。可怜的青草,还没有从此劫的余波中缓过劲来,神情惶惶无助。 冬生见状,赶紧说:“婶子,让青草先歇息,我来说。” 凤兰婶子把青草搀扶着送上炕,青草躺下,凤兰婶子对着青草左一端详,右一端详,眼泪嗒嗒地往下掉。 “我可怜的孩子哟。”凤兰婶子边擦着眼泪边说着。 冬生接着把上午小石头找他的经过以及公安局的经历说了一遍。 “这两个瞎剁头的,没把他俩抓去蹲监?”凤兰婶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哪能这么快,还得等法院判呢。”冬生说。 凤兰婶子见冬生说话是那么稳妥,心里一阵感激,她拉起了冬生的手说:“孩子,多亏了你啊,三番五次的,让你受累了,这让我们怎么谢你啊!也该着俺青草有福,这么巧正好碰上你回来。” 冬生笑了笑说:“婶子,应该谢得还是小石头。” “那是,那是,明儿俺一定正儿八经地去谢谢人家。”凤兰婶子不住点头。 这时,凤兰婶子又疑感地问道:“我就奇怪,王江为什么骗小石头说你找青草呢?” 冬生一听这话,那股生机劲又上来了,开玩笑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觉得王格庄村我长得最帅,最配和青草说话了?” 听了冬生的话,春田和李喜都笑了, “你这孩子。”凤兰婶子也逗乐了。 这时,春田说道:“兄弟,今晚在我们家吃饭,让你嫂子弄两个菜,咱哥俩喝两盅。” “别麻烦了,我还是到我大伯家去吃。”冬生推辞着,他实在不想给凤兰婶子家添麻烦。 “在这儿吃,你不吃我们倒觉得过意不去。”李喜劝道。 “在这吃!婶子说什么也要你在这儿吃!”凤兰婶子的语气不容置疑。 冬生又推辞了几句。凤兰婶子不满地嗔怪道:“你要是不吃就是瞧不起你婶子,婶子的饭不好吃是怎么了?” “这样,我先回我大伯家一趟,把今天的事情给我大伯说说,说完了我就来。”冬生一看,盛情难却,就答应了。 “一定来!听见了没有,别让我颠颠地再跑一趟去叫你。”凤兰婶子又连忙地叮嘱道。 冬生点了点头,接着离开了凤兰婶子的家,来到了大伯家。王大虎正在家里看报纸,冬生走过去,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王大虎说了一遍,王大虎听完,也把冬生走后的事情说了说。 “算命?哼,他家为了霸占青草真是耍尽了花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王冬生气呼呼地说。 这时,冬生想起了一件事,又问道:“大伯,王传家的闺女王小惠说了个对象是栖城的吗?” “嗯,你怎么知道?”王大虎问。 “今天早晨我听俺吕大哥的话,是这个意思。” 原来,今天清早那位吕大哥接到王大虎的电话,就到水泥厂去找王冬生,把王大虎的话转述给了冬生。给王小惠介绍的当兵的,正是这位吕大哥的远房表弟。人家那表弟,怎么说也是居高官、拿俸禄的部队干部,找对象当然慎重。他见了小惠一面,也挑不出小惠什么毛病,再加上介绍人硬实,是县里的干部,就同意了这门亲事。但是男方家里一直觉得不牢靠,他们知道吕大哥在新海县王格庄村干过“战山河”,就特意向吕大哥打听来了。 这位吕大哥见了冬生,把王大虎的话捎到,就问道:“你们村的王小惠怎么样?” 吕大哥一问,让王冬生一下子想起了那天晚上王小惠闷骚的样子。但不便直说,就说平时不在一块干活,自己也不太了解。那吕大哥一听王冬生迟疑的表态,顿时起了疑心。 一旁没有说话的胜花大妈说道:“找这么好对象,还和王江胡嘎啦,这下好,全村没有不知道的了,我看小惠有点福气,也让她得擞没了。” 王大虎和冬生听罢,都没有说话。 这时王冬生跟王大虎说:“大伯,我不在家里吃了,春田哥让我过去吃饭。” “去。”王大虎说。 王冬生起身刚要走,王大虎把冬生叫住,王冬生不解地看着大伯。 “冬生,你和青草的事,我只能做到这里,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你明白吗?” 冬生点了点头。 冬生没有直接到春田家,而是向代销店走去。他买了两瓶盒装酒,准备提着到青草的家。这是他离开青草家的本意,总不能空着手到人家家里去吃。 刚出代销店的门,迎面看见王江的大哥走过来。今天王冬生英雄救美的事在村子里都传开了。大家都诧异两点:一是为什么是冬生?二是为什么这么巧?要知道冬生昨天还在远在百里之外的吴家店啊。议论来议论去,大伙儿总结了一点,那就是冬生和青草在谈恋爱,最有力的证据是秀美给介绍的亲事王冬生在装样子,这事看来绝不是偶然的。至于为什么这么巧,那可能就是命里的事了。“命运”二字看来真是个好东西,有着通解一切的威力。 当然,全村只有一个人还蒙在鼓里,这个人是就是凤兰婶子。 王江的大哥见冬生买了两瓶上等的盒装酒,偷偷地跟着看了一会儿,他见王冬生向青草家走去,王江的大哥也坚信了大伙儿的猜度。可这有什么用呢,没有谁可以禁止青草和冬生谈恋爱。在王殿英声色俱厉的数落王江的话中,王江的事他也知道了,此时他也只能怒其不争了。 凤兰婶子和李喜正在家里忙着做菜,王冬生提着两瓶酒走来,把酒递给了春田。 春田接过酒,说道:“买酒干什么?” 凤兰婶子一看:“你看你这孩子,空着手来就行了,要知道你是回去买酒就不让你走了。” 冬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青草在东炕屋躺着,冬生不好意思进去,就站在东炕屋窗外的院子里,和春田说着家常。眼睛却不时地向窗内望去,他见青草正对着窗呼呼地睡着了,苗条的身体蜷缩着,长长的睫毛轻轻地垂打着,娇弱得让人无限怜爱。 冬生想着凤兰婶子喝药、自己相亲、算命中计、还有今天的事等等所有的打击,都是柔弱的青草一个人在杠,她小小的心到底能扛多少呢?而就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冬生越发看到了青草对自己的那份真挚的爱。 冬生决心无论他和青草的恋爱遇到什么困难,也要和青草一起去扛,他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不在乎凤兰婶子会用怎样挑剔的眼光去看自己。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四十八章 男人之魅 一会儿,李喜把饭桌、小板凳支在院子里,菜和筷子摆上,然后招呼着春田和冬生吃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凤兰婶子见青草呼呼地睡着了,就没叫她,找了一个大碗,把炒的菜每份都夹了一些,放在碗里,然后把碗端在了堂屋的大锅里,留着青草醒来吃。 四个人围着小饭桌坐着,春田打开冬生带来的酒,给冬生斟了一杯酒,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冬生看了凤兰婶子和李喜,说道:“俺婶子和嫂子不喝酒?” 凤兰婶子摆了摆手,笑道:“医生嘱咐了,我不能喝酒,你嫂子也不会喝。” “学学嘛,来,我给俺嫂子倒上。”王冬生说着拿起酒瓶,往一个空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双手递给了李喜,李喜赶忙接住。 “冬生,我先敬你一杯,三番五次地帮助我们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我先干为敬了。”春田端起酒杯碰了碰冬生的酒杯,接着咕咚一口把酒喝完。 王冬生见春田把酒喝了,也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哥,你说这些就见外了,我还得谢谢你和嫂子呢。” 王冬生见李喜没动杯,就说道:“嫂子,你喝啊。”李喜小心地泯了一小口,一下子呛的咳嗽了一下,连忙摆了摆手,表示不能再喝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凤兰婶子见只顾得喝酒,就招呼三人赶快吃菜。四个人也就边吃边喝边聊起来。 吃了一会儿,李喜想到了青草,起身往东炕屋走去,看青草还在睡,不忍心叫醒她。通过东炕屋的窗户,李喜好好地打量起冬生来。 随着一家人不断地走近冬生,对冬生也越发了解起来,李喜看冬生,脸目坚毅俊帅,说话亲切有礼,对青草温柔细心,举手投足干脆利落,似乎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那双修长的手虽然天天和水泥、石灰打交道,却仍然白皙,有着十足的韵致。这一切,都让冬生彰现出迷人的、浑然大气的男人之魅。 “牛二怎么能有法比呢?难怪俺青草都迷成这样。”李喜笑了笑,心里默念道,又赶紧入了座。 “还回吴家店吗?”春田问冬生。 “不回去了,前一阵子工期赶的紧,我们分配的活快干完了。” “哦,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想把这房子全拆了,重新盖盖,再盖上厢房,这活找你们干,你看行?”春田问道。 “行,等过三天我们那一帮人都回来,现在我正好没什么事,和你先买买料。”冬生想了想,又说道:“拆房子不用找别人,我们俩就干了,省钱。” “这是什么话?你的工钱我们该付就得付,要是成了俺妹夫了你不干还不行呢。”后面的那句话,是春田偷偷地附在冬生耳朵上说的。 冬生一听,微微一笑,说道:“工钱到时候再。” “对了,你看这得备多少料啊,石头、砖头、木头什么的,我心里也没有个数。”春田问道。 凤兰婶子一听这话,也赶紧看着冬生。 “不打地基石头不用买,买砖就行了,现在都是砖房子,瓦匠活我有个数,其他的我没经历过,我给你合计合计啊。”王冬生说着,掏出笔,在拆下来的酒盒反面开始写写算算。 李喜见状,白了春田一眼,说道:“先叫冬生兄弟吃饭,吃完了再合计。” “没事。”王冬生自顾低头写着。把砖头、木头、水泥等用料的数量、单价、总价包括工钱一一罗列,最后汇总起来,递给了春田看。 “不到六百块钱。”王冬生说道。 春田看了看,和自己打听的差不多,不禁敬佩地看了冬生一眼。 凤兰婶子更是看得发呆,她想到牛二的回答是多么的愚钝,两相比较,凤兰婶子也暗自感叹有文化的好处来。 “明天咱们就拆,拆完了他们回来正好盖。”春田问。 冬生点了点头。 天气渐渐地暗下来,吃完饭,李喜把饭碗收拾完毕,四个人在院子里坐着板凳聊起了天。 此时燕子已归巢,仿佛也是酒足饭饱,无限地贪恋小院的风光,惬意地从屋檐下的泥巢里飞出来,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在他们头顶上盘旋,时而站在院子上方的晒衣绳上欢愉地叫着。 “可怜的燕子哟!明天就要拆你们的屋了,等盖上大新房,你们再来。”凤兰婶子怜惜道。 冬生听了这话,内心莫名地感动起来,这话是那么似曾相识,对了,这就是自己妈妈的口吻,他不禁动情地看了凤兰婶子一眼。 身处在这样一个宁静、详和的小院里,王冬生感到了久违的家的温馨,他有种强烈的想融入这样的环境的渴望,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他心爱的青草,在他心里一刻都没有放下的青草。 此时此刻,牛树兴家里也没有闲着。王江的父母、六个哥哥、嫂子,还有王殿英两口子、以及大儿子牛喜财两口子,正凑在一起承受着这个家族前所未有的大灾难,每个人都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尤其是王殿英,恨透了王江,想起来就骂,其他人也不敢作声。 “哼!我看见王冬生提着两瓶酒到青草家,人家正在喝酒祝贺呢。我看这事就是王大虎的道道。”王江的大哥说道。 王江的其他几个哥哥也附和着:“就是,你们想想,咱们村谁能支使动公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着!”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男人们这时正在琢磨着这事的蹊跷之处,可琢磨来琢磨去,也琢磨不出头绪来,反正就是觉得怪,他们隐隐地感觉到,能够挥动这样大手笔的,非王大虎莫属了,可他们又没有什么实证。这时候女人们就开始漫无目的的骂起来。骂完了小惠,骂冬生,骂完了冬生,骂王大虎,骂完了王大虎,似乎觉得公安的人也不顺眼起来,个个长得跟豺狼似的,连点人味都没有。 “你们骂完了没有?骂完了都走,凑在一起就不说人事,你们就是琢磨透了又能怎么样,是人家让你们去豁害人的吗?”一直没有说话的牛树兴气呼呼地叫道,“骂人家张,骂人家李,就不看看王江什么吊德行。” 听罢,王江的哥哥们都不算了,王江的大哥上前抓住了牛树兴的衣服,吼道:“你妈个x,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不仗着是俺姐夫,我认识你是哪山的猴子?!” 王殿英一见,上前把王江大哥的手撕巴开,咆哮道:“说得不对是怎么了?俺牛二不叫王江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都给我走!没有别的本事,倒拿俺牛树兴出气!有本事你们到公安局说去!” 其他人看王殿英的样子,都赶紧离开了。王殿英看着他们的背影,仍然不解气地骂道:“三十年河东都没过明白,还管他三十年河西!”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小说更名通告 亲爱的朋友们: 我的小说即将更名为《青草的故事》。 如果你某日,搜寻《春草》不到,敬请搜索《青草的故事》。 蕴玉山辉将继续为您奉献更加精彩的内容,感谢您的关注。 蕴玉山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四十九章 只要她愿意 王冬生在青草家里继续聊着天,和春田聊了聊分地以后的事儿,冬生把今后的打算也略略地谈了谈。 李喜和春田听着王冬生的话,似乎更加坚定了信念,眼前这个俊帅的、敢想事的小伙子一定就是他们未来的妹夫。他们俩也打定了主意,伺机一定向妈妈挑明两人的关系,好好地成全这一对可人儿。 凤兰婶子听了冬生的话,心中暗暗敬佩冬生是个做事很有见地的人,比牛二强多了,加上家里最近发生的几处事儿,对冬生越发了解得多起来,凤兰婶子也渐渐地喜欢冬生这个有文化的年轻人。 这时候,桂红和文庆正朝着青草家的方向走来,两人边走边聊。 “牛二和青草的事,我怎么从来没见你跟凤兰婶子说句什么?”文庆问桂红。 “说什么呀?都是一疃本村的,话说多了说少了传出去都不好听,再说了这是青草的选择,别人不好说什么。”桂红说道。 “你不是那么热心青草和冬生的事儿,怎么又不管不问的?”文庆笑着问道。 “谁说我不管了,我告诉你,我把青草和牛二的事儿全对大虎大伯说了.” “大伯说什么?” “大伯什么都没说,就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大伯一看就很有把握的样子,我再多说,不是添乱吗?”桂红说道。 文庆赞许地看了看桂红,心里又想起了今天的事,说道:“今天傍晚我来找你,正好看见小惠从公安局里回来,看见我,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怎么了?”桂红问。 “中午我在新房院子里垫土,看见了王江拉着小惠往另一个新房子去了,小惠一歪头看见了我。是不是小惠怀疑是我告诉公安的?”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管她呢,这都是她自找的,上午在我家还跟我们说她找了个军官,听她的口气,都快飘到天上去了。”桂红说道。 两人说着,来到了青草的家。 王冬生一见多日未见的桂红和王文庆进来了,高兴地站了起来。桂红一见冬生在,也感到很惊喜,她以为冬生和青草的事儿已经顺理成章了。 桂红问凤兰婶子:“婶子,青草呢?” “还在炕上睡呢。”凤兰婶子说完,就领着桂红进了东炕屋,王文庆没有进屋,在院子里找了个板凳坐下。 桂红见青草正在睡着,不便打扰,就蹑手蹑脚的出来了。 “婶子,青草前一段怎么和牛二谈上了呢?”桂红问道。 “这不是他家耍阴谋鬼计吗,找了个算命的,骗俺们的,今天又闹出这么一处儿,可别提了,提起他们家我心里就打哆嗦。” 桂红一听明白了,一时无话。 “咱村那艘195船的船把头找到了没有?”春田随口问着王文庆。 “找到了,还是让我爸干,这次下渤海湾我也要去。”王文庆说。 “什么时候走啊?”王冬生问。 “过了立秋。” “挺好,出海的活很多人争都争不上。”春田说道。 “为什么啊?”李喜问道。 “补助高啊,一天挣两天的工分,每天补助一斤粮,把头年底还再补助200分,你看咱村过得好的,都是打鱼的人家。”春田说。 “风里来浪里去的,也不容易。”凤兰婶子说。 “这不是年底要结婚吗,为了把王桂红同志很好地娶进家,俺爷俩想多挣点,苦点累点也不怕。”王文庆看了看桂红,开玩笑地说。 桂红一听,不好意思地笑了,眼里流露出幸福。冬生也微微地笑了,他多希望他和青草的恋爱也早日步入这样光明正大的坦途啊! “哎,你看桂红多好,找了个这么好的过日子人家,什么时候俺青草也能找这么个好人家啊。”凤兰婶子又无不忧虑地说。 桂红一听,原来冬生和青草的恋受还没见光啊。按她的性子,早对青草和冬生这种遮遮掩掩地恋爱不耐烦了,恨不能立即向凤兰婶子挑明。但是因为冬生在,怕凤兰婶子说得再难听,让冬生抹不开面子,再说他俩的事大虎大伯都知道了,冬生今天能回来,肯定也是大虎大伯安排的,她这个做小辈的就不想再多参与,坏了大伯的节奏,只是很着急地试探道:“婶子,你到底想让青草找个什么样的啊?” 所有的人都屏息等待着凤兰婶子的回答。王冬生的心更是一下子悬得高高的,紧张地看着凤兰婶子。 凤兰婶子叹了一声,深有感触地说:“跟牛二这件事,他家要不是看我有个活心,能来钻这个空子吗?我现是想明白了,婚姻大事是青草自己的事,我跟着拌拌拉拉只能让孩子更难受,以后别管找个贫的、富的,丑的、俊的,只要青草她愿意就行。” 听罢,冬生的心一下子踏实起来,他觉得通往那条属于自己的恋爱坦途已是指日可待。 这时,凤兰婶子又想到了炕上睡着的青草,不安地嘟念着:“怎么青草一直在呼呼睡啊,是不是吓掉魂儿了?” 刚说完,就听见青草在屋里哭喊了一声:“冬生,救我!”听到这话,冬生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其他人也跟着进去,见青草还在睡,刚才是梦话。 凤兰婶子心疼地说:“老天爷,俺青草是吓掉魂儿了,我得赶紧给她叫叫魂儿。”然后看了看冬生、桂红、王文庆,说道:“真不好意思,你们三个孩子先回去,我们给青草叫叫魂儿。” 三人听罢,赶紧往回走,冬生看着青草睡梦里喊着自己的名字,内心是诸般不舍,可也不便留下。对于那些所谓的叫魂术,冬生、春田还有文庆自然不信,但此时也不失一个聊胜于无的办法。在这样的事情上,男人总是听任女人的摆布。 李喜和春田把三人送走了,回屋。凤兰婶子给李喜交待一通,就搬了个梯子,让春田给照扶着,自己就顺着梯子爬到了山墙头上,念了几句“专业”术语,然后对四周轻轻地喊:“青草,我的孩子,你快回来。”接着就问屋里的李喜:“青草回来了没有啊?” 李喜喊道:“回来了。” 凤兰婶子听罢,方才小心翼翼的下梯,一瘸一拐地进屋,一副心安的样子。 春田看到妈妈的样子,心里非常难受,她感触到了妈妈多年的不易,此时,他又想起王大虎那番批评他的话。 此时,心里难受不仅仅是春田,还有走在回家路上的冬生,他耳畔老是回响着“冬生,救我”这句话,这让他更加爱怜青草,此时的青草应是他怀里温柔的绵羊,他用他的爱去驱走青草的恐惧。凤兰婶子那句“叫魂儿”的话也触动了他的心,这使他对青草一家有着更深的认识,它是那么普通、弱小甚至不堪一击,却倔强地立在这个世上,象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一样。 冬生想到了“生存之大不易”,他很想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我想最先应该做的,就是向凤兰婶子坦白我对青草的爱,就在明天。”冬生坚定地想。 三个人无话,走到桂红家门口,冬生继续前行,回家了。文庆也想要回家,却见桂红没有进门,只是动情地看着文庆,眼睛里已是泪光点点。 文庆有点不知所措起来,紧张地看着桂红。只见桂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包包,递给文庆,说道:“这是我缝的平安如意符,你出海的时候带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五十章 夜深沉 冬生回到家里,一下子躺在炕上,顺手拉了电灯线,桔黄的灯光立即笼罩着这个破旧的家。房子有半个多月没有人住了,散发出一股潮气,桌子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灰,王冬生侧头,见几只壁虎正附在窗玻璃上方墙上伺机扑食,那狰狞的样子让冬生吓了一跳。冬生赶紧跳下炕,拿起鞋,用鞋底一顿猛拍。 王冬生看到自己这个凄凉的、没有人气的家,想起了凤兰婶子寄希望于青草找个象王文庆那样的好人家的感慨,内心突然莫名地烦燥起来,这样的家庭怎么能和王文庆家相比呢? 王冬生的头脑又恢复了理性,他想,凤兰婶子虽说要尊重青草的意愿,那是因为牛二给她的冲击太大,再加上现在还没有来提亲的,如果有提亲的,任谁也不可能光顾尊重子女的意愿,而不去权衡现实的。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自卑感又袭来,那种明天就要向凤兰婶子坦白的勇气又消解得全无。 此时,冬生想到了大伯此时放手的用意。一是不想利用自己的权利去给青草家里施压,这事关大伯的名节,是大伯骨子里一直珍视的东西。二是大伯想让我学会自己去承担自己的事情,好让我明白一个人只有靠着自己的实力被别人认可,才能更有尊严。只有自己被凤兰婶子认可了,他和青草的恋爱才能水到渠成,并拥有真正的幸福。 想到这里,王冬生翻阅着前些日子在大伯家里拿回来的一堆旧报纸,随手拿出一张,他看到了一个版面上有三篇文章。第一篇社论,名叫《再论“解放思想,事实求是”》。还有一篇通讯,名叫《小岗村的今天》,另有一篇名叫《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的新闻报导。王冬生骨子里存有自由的秉质,向来不看这样的内容,他更关注一些对青年人成长有好处的机会与利益,这与王大虎有很大的不同。但是此时冬生却看得很投入,越看越觉得视野开阔起来,越看越觉得激情在胸中燃烧。 冬生又随手翻开了一张本地的报纸,突然,一条新闻标题又把他吸引住他了,新闻题目是 “如果凤兰婶子不同意,那么在青草家充分证明自己的机会也将失去,还是等盖完房子再,这几天我要好好地证明自己,我要让青草家人明白,我王冬生不是一个无能之辈,我有能力让青草过上更好的生活!”冬生坚定地想着。 这时,这篇报导中一个人名字引起了冬生的注意。他是新海县建委的,这个人的名字是“陆军”。 “陆军?难道是我高中同班同学陆军?我只记得他是县城的,父亲还是县里的干部,上学的时候经常在一起打篮球,新海一中有名的多情男。”冬生暗暗地想道。他想到陆军在学校时那些偷偷摸摸的*韵事时,嘴角微微一笑。 但很快冬生的思绪又完全被青草占据了,这个娇美的可人儿,稍不溜神,就会溜进冬生的心里,冬生在担心着青草。而且冬生只要一想到青草,就有一种想拥有青草身体的**,那种存乎冬生想象之中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景,总是令他欲拔不能。每每这时,他的生理就会急剧地变化着,此时,他那东东又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青草还好,没有再惊叫,只是仍然在睡。凤兰婶子放下蚊帐,坐在青草身边,拿着蒲扇给青草扇着风,心里却又多了一件沉重的心事。 凤兰婶子看着睡着的青草,象一只柔弱的小猫咪,让人心醉,让人爱怜, 凤兰婶子自言自语地道:“青草梦里喊着冬生,难不成这孩子对冬生痴心?如果真是这样,可真是作孽了,人家冬生都有对象了,还是个老师,青草岂不是白日做梦,又得受一次打击。” “老天爷啊,你快消停消停,别折磨俺青草了,明天俺家盖新房子,让过去的事都随着旧房子拆除结束,让好生活从明天就开始。”凤兰婶子双手合一,看着外面的天,跪着祈祷着。 东炕屋上的春田和李喜也还没有睡,他们在谈论着冬生的事。 “行,我们就等盖完房子再提,也是,现在提,如果妈不同意,弄得脸红脖子粗的,让冬生也尴尬。我看啊,就是冬生的家境不知道能不能过妈这一关,其他的没什么问题。”李喜说道。 春田没有吱声。 “要让我觉得,在挑对象这事上,只有家穷最不是问题,凭着双手什么挣不来?”李喜接着说道。 听完这话,春田搂住了李喜,动情地说道:“我就纳闷了,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媳妇,怎么让我春田娶回来了。” 李喜一听,得意地笑了。 这是一个宁静的让人思绪纷飞的夜,只有沉睡的青草不解其味。 但愿这仅仅是种子破土前的浑沌,只待明朝一个全新生活的开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五十一章 我爱死你了 第二天一早,冬生在大伯家里吃过早饭,就匆匆地来到了青草家里。 青草家的院子里堆满了家什,青草正蹲着收拾打包东西。冬生看了看青草,脸色还不错,方才把心放才放下来。青草见是冬生来了,露出了粲然一笑,笑得把冬生的心都快融化了。 凤兰婶子见冬生来了,马上观察起了青草的表情,她觉察到了青草见到冬生那瞬间的惊喜,心中便七上八下起来。 “冬生,吃饭了吗?”凤兰婶子问。 “吃了。” “这两天在我们这儿吃,也就多双筷子多双碗的事儿,听见了没有?”凤兰婶子叮嘱道。 冬生点了点头,接着问:“婶子,你们这是往哪里搬东西?” “西门你大嫂子家,把东西先放那儿,人家还给倒出一口闲锅一铺炕,留着这几天我们吃住用。”凤兰婶子说。 “四口人怎么住啊?”冬生问。 这时候,一旁的春田说道:“我和你嫂子不去,俺俩在院子里搭个棚子就行了,正好看着场地的东西。” 这时候,李喜从外面进来,一进门,就对凤兰婶子说:“妈,俺大嫂子的娘家姐姐和孩子在东北离婚了,要回来,没地方住,说是要住在俺大嫂子家几天,明天就来,今天早上才接的信。(.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俺大嫂子左一个道歉右一个道歉的,说是实在没办法。” “哟,这可怎么办啊?四周哪有闲房子啊”凤兰婶子着急地说道。 春田和李喜对看了一眼,也都没什么办法。 冬生看了看凤兰婶子,说道:“婶子,你要是不嫌弃,就和青草到我家里去睡,反正就是晚上过去睡个觉。” 凤兰婶子一听,连连地摆手道:“不行!不行!这要是让你对象来,一看家里住着一老一少娘俩,象什么话?” 闻听这话,青草立即睁大眼睛看着冬生。 冬生愣住了,问道:“我哪有对象啊?” 春田和李喜也不解地看着凤兰婶子。 凤兰婶子说:“你不是找了个老师吗?” 冬生一听,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找什么老师。” 春田也帮腔道:“秀美婶子只是提了提,没成。” 凤兰婶子一听,心一下子释然了,不好意思地说:“你看看,我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村里什么新闻都不知道。” 好象也没有比去冬生家里更好的办法了,何况又只是晚上过去睡觉,白天都在家里忙活着,凤兰婶子只得答应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把咱娘俩的被褥、换洗的衣服这两个包裹送到冬生家里。”凤兰婶子对青草说道。 青草听了凤兰婶子的话,提起了两个大包裹,看着冬生。冬生把两个大包裹又接了过来,对着凤兰婶子俏皮地说:“我拿回去,俺婶子这么大的贵客去住,我怎么也得把家收拾收拾。” 凤兰婶子一听,笑道:“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高贵人,不用收拾了。” “那怎么行啊,一定得收拾。”冬生说道。 春田对青草说:“妹妹,你快跟着冬生一块去收拾收拾,收拾完了,冬生还得跟我去趟砖瓦厂。” 青草点头,跟着冬生走出了家门。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话来到了冬生的家。 冬生把门拴轻轻地搭上,快步来到另一间炕屋,把包裹放下。青草站立一旁,刚想动手去解包裹,这时,冬生一下子扳过青草的身子,紧紧地把青草搂在怀里,闻着青草发丝里散发出来的好闻的香味,低声地说道:“青草,你能过来住,我真高兴,你就应该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青草从冬生的怀里挣脱掉,噘着嘴说道:“哼,当着俺妈的面把那个老师的事说得那么轻淡,那天都是谁把头发理得整整齐齐地相亲来着,八成是人家那个老师没看好你。” 冬生一听青草娇滴滴的语气,心中喜欢得不得了。他把一只手搭在青草的肩上,一只手在青草的胸前比划着,笑道:“我的姑奶奶,你的小心眼里成天都在想着这事啊,我是为你理的发,在秀美婶子提亲之前就理完了,不信你问问俺大伯去。”冬生修长的手指在青草的乳峰间轻轻地点了点,这让青草的身子感到一阵阵的酥软,红着脸,低着头,感受着冬生每一丝的柔情。 这时,冬生把青草的脸抬起来,说道:“来,让我听听你的小心眼里还想着什么?我能听出你心里的想法。” “真的?”青草问道,很认真的口气。 “真的。”冬生说着,低下头,把耳朵附在青草的胸前,“认真”地听了一会儿,一脸严肃地说:“不是个小事啊!” “怎么说的?”青草瞪大了眼睛问道,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耀着令冬生无比动心的纯情。 “不能说,说了就道破你心里话了。”冬生故作神秘地说。 “说嘛。”青草拽着冬生的胳膊说。 “那我说了,你可别我怨我。” 青草点了点头,屏息等待着冬生的回答。 冬生一字一顿地说:“你在心里说,冬生你太帅了,我爱死你了!” 青草一听,朝着冬生身上就捶打开来,冬生一下子把青草的手握住,把 青草揽在怀里,接着把手伸进了青草后背衣服里面,抚摩着青草细腻爽滑的肌肤,然后迫不及待地亲吻青草起来…… “青草,这几天盖房子,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自己的,相信我,我会赢得婶子对我的认可。即使婶子不认可我,我也不会灰心的,但是你要答应我,和我一起去努力,好吗?” 青草动情地点了点头。 青草接着环视了一下冬生的家,说道:“我来收拾,你快和我哥去买砖,我看你这个家两个钟头也收拾不完,还装模作样说过来收拾家,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冬生笑了,说道:“好,我去了,你慢慢干,别太累了。”说着,冬生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了青草,“你拿着,家里还有一把,以后这个家就是你的,你随便出入。” 青草接过钥匙,钥匙上还拴着她给冬生编的小金鱼。 “你不怕我偷你家的东西?” “什么你家我家的,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拿去。”冬生打趣道。 冬生在青草的脸上亲吻了几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青草。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五十二章 呵护之意 青草的脸透着红晕,她的心已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 青草看了看冬生的家,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天棚上还垂挂了一缕一缕的灰尘,确实需要好好收拾了。她赶快从机井里压了一桶水,找了一块抹布,洗了洗,着手收拾起来。 家务活好象永远是没完没了的,青草总觉得这儿达不到她的标准,那儿又不尽人意,索性来了个彻底打扫,犄角旮旯也不放过。就这样,擦擦洗洗、刷刷涮涮,一直忙活了将近三个小时,累得腰酸背疼,她四处看了看,方才满意,便回家去了。 这时,凤兰婶子也从小石头家表谢出来。在路上,她想起昨天的事情,气又不打一处来。可又转念一想,今天自己家破土盖房,大吉事,别让这些烦心事添了晦气。想到这里,凤兰婶子镇了镇心情,加快了步子。 想到盖房,凤兰婶子又想起了青草,“我看青草的样子,八成是看上冬生了。”想到青草,凤兰婶子又想起了冬生。 冬生想得没错,一落到现实,凤兰婶子的心又在冬生的家境上打转转了。“没爹没妈的,饥荒多,家里穷,横竖不象个过日子的人家,青草嫁过去什么时候能把日子过起来啊?” 凤兰婶子又转念一想:“哪有天生就受穷的,我看冬生把将来的事打算的头头是道,还能过不好日子?” “算了,随青草去,我不再跟着瞎管了,只要冬生对青草真心好,两人平平安安地一辈子,这就是青草最大的福气。” 想到这里,凤兰婶子又嘲笑了自己一声:“还不知道冬生是怎么想的,人家那么有文化,前两年我听说冬生心气高,挑媳妇也挑得厉害着呢。” 凤兰婶子思过来思过去,也没有理清好自己的思路,一会儿是冬生的家境在她心中不时地还会留下个小疙瘩。一会儿是基于牛二的教训,想着怎么地也要尊重青草,但又怕冬生是在耍嬉青草,让青草再度上当。一会儿又是怕冬生没看好青草。各种心理是此消彼长,上下博弈,心中没了定数。但只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凤兰婶子对冬生已经完全没有当初的抵触心理了,抛开一切不论,她真得开始喜欢冬生这个稳重而又不失风趣的小伙子了。特别是喝药的那天晚上,在没有任何人交待的情况下,冬生特意送了个蚊帐过去,这事儿想起来就让凤兰婶子感动。 “算了,我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先盖完房子再,这两天我也正好全面地了解一下冬生,看看冬生的心。” 凤兰婶子和青草几乎是同时到家。 青草回到家,见冬生和春田已经买料回来了,说是一会儿厂家就会派车送过来。李喜的娘家哥哥和弟弟,还有春田的两个连襟,也来帮忙了。 李喜买了两个西瓜,切开了,亲戚们围在一块吃起来。凤兰婶子、李喜还有青草则在外围吃着。男人们三下二下地吃完,就开始准备干活。 “妈,那我干什么?”青草问。 “你来抡大锤。”冬生调侃道,眼里充满了浓情蜜意。 全家人都笑了。 “哼,才不干呢。”青草俏皮地回敬道。 这是两个人的世界,青草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冬生对她的呵护之意。在冬生的呵护下,此时青草象一个被人宠着的公主,有着十足的骄傲。 李喜笑着接过话:“家里忙忙乱乱的,我和妈张罗就行了,你的花这两天也没钩了,快到桂红家里去钩。” 青草看家里这么忙,不好意思走开。 春田说道:“去。” 凤兰婶子也说道:“是啊,快去。” 李喜又催促道:“妹妹,去钩,谁让你是家里的老小呢。我想去,你哥还不让呢!” “那我走啦!”青草一听家里人的话,端起钩花笸箩,就往外走,“抡你的大锤去。”青草对冬生悄悄地做了一个鬼脸。 青草朝着桂红家走去,路上遇上了低着头匆匆走路的秀美婶子,青草大大方方地和秀美婶子打了声招呼,秀美婶子见青草面容愉悦,生机勃发的样子,不禁有点嫉妒。 “哼!我说王冬生相亲时那副德性,原来是和青草好啊!”秀美婶子在心里愤愤不平。 桂红家那棵大梧桐树下坐着很多大姑娘钩花,桂红见青草来了,很是高兴。青草想到自己落下活太多了,就加紧钩起来。她看了看钩花的人,都是平时在一起的钩花伙伴,却独独没有小惠。 此时的小惠正在炕上慵懒地躺着。一会儿,秀美婶子回来了,一进家,就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 “起来!王江他妈向我提亲了,我问你,你到底和王江干没干过那事?”秀美婶子非常生气的问。 原来,王江他妈自知儿子王江要做大牢了,名声在外了,媳妇肯定难找,现在有个现成的,不如赶紧套住,何况,如果小惠是和王江处对象,王江的罪过也能轻一些。 “我说过没干就是没干!”小惠捂着耳朵,歇斯底里地喊着,“我在公安局就说我不是和他在谈对象,是他在耍流氓。” “怎么他妈说你们俩嘎啦半年了?”秀美婶子步步紧追。 “你听他妈胡说。王江和牛二是合起伙来欺负人,他们肯定是商量好的,牛二找青草,王江找我。”小惠赶紧把青草拉过来垫底。 秀美一听这话,似有一点道理,就问道:“真得没有?” “没有。” “那我就跟王江他妈说你不同意。如果你和王江有那事,趁早和小刘分手算了,不是大姑娘身子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秀美婶子的话句句如针扎,小惠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跟你说,小惠,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福气找个军官,你快看着点。”秀美数落着。 “小刘来信了,说是过个七八天回来探亲,回来两天,没功夫赶过来,让你初十去他们家玩玩,你上人家家里去,可得长个眼力价,听见了没有?” 小惠点了点头,内心却没有了先前那么高涨的兴致了。 “你在炕上懒懒地躺着干什么?不去桂红那儿钩花?”秀美婶子不满问道。 “人家青草都大大方方地过去,你心里没鬼怕什么?” “哦,我这就去。”小惠很不情愿地下炕了。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五十三章 竟是这般大气 一会儿,神情落落的小惠端着笸箩提着板凳来到了大梧桐树下,在人堆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便低头不语钩着花。 大家看着小惠的样子,都心照不宣,没有一个人吱声。 这时,王文庆推着一车子土打桂红家门口过,看见了桂红她们,便停车稍事休息。桂红见王文庆满头大汗,就赶紧回家拿了一个毛巾给王文庆,惹得那些大姑娘们都笑了。 小惠没有笑,而是恶狠狠地瞅了王文庆一眼。桂红看在眼里,没有理会。王文庆擦了擦汗,又起身推起车子往前走。 只见小惠故意地使劲地往上咳了咳痰,接着朝着远处“呸”的一声吐出去,桂红一见,知道这是在吐王文庆,但也不便发作,只得强压怒火。 这时小惠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声:“狗仗什么?怎么出海时候不再他淹死?” 桂红一听,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放下手中的针和线,起身朝着小惠就是一巴掌,口中怒道:“我叫你的嘴不干净!” 小惠一下子没招架住,摔倒在地上,一骨碌就爬起来,朝着桂红就扑过来,两人撕巴在一起,看得出桂红的力气更胜小惠一筹。旁边的人吓坏了,赶紧过去要把她俩拉来,桂红一摆手,喊道:“你们都别管,我今天就要管管她这个碎嘴毛病!” 小惠喊道:“我说你了么?你多管闲事!出海淹死怎么了?” “啪”的一声,桂红又给了小惠一巴掌,“说谁都不行!说王文庆更不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谁?做人还有象你这么做的?!”桂红手指着小惠骂道。 小惠气极败坏,她试出桂红的力气比她大,便不敢贸然向前。 青草胆小,看见这样的场面更是害怕,她拉了拉桂红的胳膊,说道:“桂红,算了。” 桂红见是青草拉她,就往后退了退,手叉着腰,气鼓鼓地看着小惠,不再吱声了。 这时,东邻四舍听见动静都赶紧跑出来看,已经走在前面很远的王文庆听见这边有吵声,又赶紧跑了回来。 小惠见王文庆来了,故意挑拨道:“你这个养汉老婆!王文庆找到你是瞎了眼了!” 桂红一听,哼笑了一声:“我养不养汉不要紧,你王小惠不养汉就行了。” 东邻四舍的人闻听这话,都哄笑了。 小惠一见这情势,慌忙收拾东西,灰溜溜地走了,边走还边骂道:“王桂红,你等着瞧!” “我王桂红向来吃软不吃硬,我怕你?等着瞧就等着瞧!”桂红气呼呼地回敬道。 桂红见小惠走了,就对东邻四舍说道:“婶婶大妈们,没事了,都回去。”接着又对王文庆说道:“你也快忙去。” 众人都走开了。 桂红回屋洗了洗脸、梳了梳头,出来继续低着头钩花,象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王文庆的嫂子翠娥正好串门路过这里,见识了桂红刚才的一举一动。 “哼!看桂红那嚣张跋扈的样儿,不是个好惹的主儿。”翠娥边走边想。 翠娥走到快到家的时候,看见秀美在村西路上气冲冲地迎着她跑过来。 “婶子,干什么呢?跑得这么急?”翠娥知是秀美要去找桂红,故意拿话寻她。 “我要找你那个没过门的妯娌算帐去!凭什么打俺小惠?” “哟,婶子,何必跟小辈的去计较呢,再说,桂红的嘴厉害、手也厉害,你没看刚才把小惠整的,你大人海量,快别去讨个没趣了。”翠娥半是挑拨地说道。 “不行,我今天就得管管那个臭不要脸的!”秀美嚷道。 秀美不再理会翠娥,径直向桂红家里跑过来,翠娥也跟着过来了,路上的人见秀美那弩拔剑张的样子,也都跟着过来了。 钩花的人见秀美气冲冲地跑了过来,见势不妙,都站了起来,桂红也站了起来。 秀美跑了过来,对着桂红嚷道:“桂红,你打小惠了?” 刚刚回家的东邻西舍听见秀美高声大气的话,又纷纷地出来了。 桂红面无表情地说:“对,我打了。” “我问你,你凭什么打小惠?” “婶子,为什么打她,你问小惠去。”桂红说道。 “我就问你!”秀美冲过来,要打桂红,众人见状,赶紧护住了桂红,拉开了秀美,不时地劝解着。 “你年纪轻轻的不积点德,老天管怎么保佑你生出个孩子来。”秀美骂道。 桂红走在前面,不慌不忙地说:“婶子,我念你是个长辈的,你要凑我两下就凑我两下,我绝不还手,你要骂我就骂我,我绝没有二话。我为什么打小惠?当着大家的面,我说清楚了,是因为她骂人,骂到俺王文庆头上了,诅咒他出海淹死,咱都是街坊好邻居的,有事就说事,你们听听这是句人话吗?” “你说得话,也得让人相信,她跟王文庆无怨无愁的,为什么要骂王文庆,你这不是在胡说八道?再说了,出海的多了,怎么就知道是骂你王文庆,你愿意往身上拦,那就没办法了。”秀美指着桂红又开骂起来。 桂红冷笑了一声,说道:“婶子,俺传家叔是咱四队上的副队长,你也是咱村第一要脸要面的人,你们要是不怕脸面挂不住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她为什么骂王文庆。” “不过,你要是私底下问我,我还不说了呢。”桂红继续说道,一副凌不可犯的样子。 秀美一听桂红话里有话,见围观的人不少,真怕失了面子,赶紧就着众人的劝解声,顺梯下坡,嘟囔了几句就匆匆走开了。 在场的人见桂红处事竟是这般大气,遇事不慌不忙,没有一个人不由衷地佩服。 众人散尽,大梧桐树下又恢复了平静。 作者题外话:后面的内容更精彩,敬请继续关注!请不要忘记投票!收藏!这是考量我作品水平的一个很重要的指标,请您理解。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五十四章 理想之翼 快晌午了,钩花的人陆陆续续地回家吃饭了,只剩下桂红和青草了。这时,先前一言不发的桂红问青草:“青草,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挺可怕的?” “没有,我挺佩服你的。”青草说道。 “有时候我的脾气上来了,控制不住自己,我妈成天也说我,但是小惠说得太气人了。”一直在众人面前强忍着的桂红,在青草面前却眼圈红了。 “我常常想,人辛苦奔波,都不容易,平平安安就好,但是小惠偏要拿些不三不四的话戳我。”说着,桂红掉下了眼泪。 青草赶紧拿出小手绢给桂红擦了檫眼泪,安慰道:“你已经出气了,别管她了,现在难受的应该是她,她也好该反思反思了。” 桂红听罢,使劲地擦了擦眼,很释然笑了笑说:“青草,你真好,心底真纯净,不管谁和你在一起,都觉得很舒心,冬生没看错人。” 听了这话,青草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们俩人到底怎么样了?”桂红问道。 “挺好的,我们家里只剩下我妈不知道我和冬生在谈了,冬生说等盖完房子就提,我妈对冬生的态度也不象以前了。” 桂红听了青草的话,感到很高兴。 这时,青草远远地看桂红的爸、妈下地回来了,把针线笸箩放在桂红身边,就回家去了。 下午,没有什么新意,男人们干活,妇人们忙后勤,青草在桂红家里钩花,时间很快到了傍晚。 晚饭吃完了,亲戚们趁天没黑都回去了,冬生帮春田把院子里的东西归整归整,便拖着一身疲倦和凤兰婶子、青草回自己的家了。 刚一推开门,冬生惊呆了,只见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冬生赶紧进屋,扑面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温馨。窗玻璃擦的干干净净,屋里的东西摆设得井井有条,自己在吴家店干活换下来的脏衣服,已经洗好晾干了,整整齐齐地叠在炕边上,墙上也用报纸重新糊了糊。更重要的是,冬生睡觉那屋的桌子上,竟然多了几束月季花,插在盛满水的酒瓶子里,月季花开得正艳,让整个家显得熠熠生辉。 青草不好意思地说:“我到村学校里借胶水,顺便在学校外面的花坛里摘了一些。” 冬生摇了摇锅台旁边的两把摆放整齐的暖瓶,里面装满了开水。 青草又说道:“你家里太潮了,我烧了烧火去去潮气。” 青草,也只有青草,才能让这个家更有温馨、更有质感。想到这里,激动的冬生深情地看了看青草,直想立即把青草揽在怀里。 “家里挺干净的。”凤兰婶子四处打量了这个家一番说道,接着又到茅房里入厕去了。 “我爱你,老婆。”冬生见凤兰婶子进了茅房里,一下子拉住了青草的手摩挲着,在青草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深情地款款地说道。 青草见冬生喊她老婆,这是冬生加冕给她的又一个新鲜的名词,倍觉温馨。在冬生面前,青草总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得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已经融化在冬生的一片柔情里。青草也觉得自己很柔弱,柔弱得仿佛只是依从的份。在青草的心里,幸福就象那月季花一样在骄傲地绽放。 青草看妈妈从茅房里出来了,赶紧挣脱掉冬生的手,若无其事地上炕整理铺盖。 冬生见凤兰婶子进来了,说道:“婶子,你和青草在家里收拾收拾,我到小河里去洗洗。”说着,就走出了家门。 冬生走后,凤兰婶子把院门关上,就和青草在院子里擦洗起来。一番洗漱过后,娘俩的身子倍感清凉,轻生生的,就把院门打开,走进了她们住的那屋里,关上了房间的门。一会儿,她们听见冬生回来了。 凤兰婶子见时间尚早,就打开门,看见冬生正坐在他那屋炕边的杌子上,借着灯光,在炕边上认真地写着东西。 “冬生,写什么呢?”凤兰婶子问。 冬生一见凤兰婶子过来了,连忙把一个红塑料皮本上合上,站起来,说道:“没写什么,惯了,每天都要记点东西。” “哦。”凤兰婶子接着招呼青草,“青草,过来,一块儿说说话。” 青草过来,在炕边和她妈妈并排坐下了。 “写得什么还保密啊?不能告诉婶子啊?”凤兰婶子笑着问道。 “没什么保密的,主要就是记记工,再就是这一天有什么想法记下来,都是我的瓦匠活方面的,。” “你对你的瓦匠活有什么想法?”凤兰婶子问。 冬生对自己的未来规划向来是很低调的,从不愿向别人提及。但是凤兰婶子却不同,冬生急待着她的认可,这个话题一开起头,冬生就毫不隐瞒地说起来。 冬生的总体思路是,现在每个村的瓦匠都是业余的,谁家有活找到了自己就干,没活就种地,从来不会主动联系活。且都是散兵游勇,也没有什么组织,有活了拉过几个人就干。冬生想破这个局面,成立一只村建筑队,他当负责人,靠诚信和精艺建业,主动去开拓这方面的市场,走一条组织化、专业化的道路,实现发家致富的目标。当然这仅仅是初级阶段的目标,更大的目标还在后头,只不过在冬生的头脑里还仅仅是个朦朦胧胧的意识。 “现在我们一起干活的那帮人,都是听我的,东家都是因为我的活好,才找我们干的。”冬生认真地说道。 凤兰婶子一听,在心里惊赞道:“我的老天爷啊!这孩子这么大的头脑啊,说得头头是道的。冬生不是个虚里毛套的人,做事有条理,我看他还真能行。” 凤兰婶子本想再过问一下,还欠多少钱的债?但看冬生那么坦诚,怎么也张不开嘴,再说有了挣钱的门路,还钱还不快吗?想到这里,凤兰婶子索性不问了。 这时,青草问道:“我可以看看你的本子吗?” 冬生赶紧把本子递给了青草,青草翻到了冬生刚写得那页,字很草,青草看不明白冬生写的什么。但是第一行字却写得工工整整,上面写道:“我爱青草,我就应该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就是这几个简单的字,青草也是很吃力地读完了。 青草看了,脸上又漂起了红晕。凤兰婶子不明就里的满屋打量着。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这时青草说道:“我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念几年书,冬生你教我识字,哪怕一天认一个字,一天就是三百多字呢。” “好啊!只要你能坚持下来,就没问题,你能有信心坚持下来吗?”冬生问。 “能!”青草坚定地说。 冬生听罢,接着从墙洞里找出一个上学时没用完的本子和随身带的那枝笔,递给青草,说道:“先用这个练。咱们不用多,一天就认一个字就行。” “那从今天就开始。”青草说。 凤兰婶子见冬生要教青草识字,也非常高兴,就说道:“那我先去睡了,青草学一会儿也睡,冬生干了一天的活,怪累的。”说着,就往自己那屋去了,顺手把门关上了。 夜是那么安静,这是两人多么难得的相处时光啊! 冬生看着青草的眼睛,问道:“青草,如果我的事业干不成,还象今天这样穷,你还会爱我吗?” “那又怎么样啊?”青草对冬生的问话感到不解。 冬生一听,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又要拥抱青草,青草马上躲闪开,小声地说:“王冬生同志,注意点影响,你现在是老师!” 作者题外话:亲爱的朋友们,敬请多投票、收藏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五十五章 海边夜话 这几天,春田的房子盖的很顺利,旧房子已经拆完,和冬生一起盖房的那帮人也从吴家店里回来了,都转入到了春田家盖房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在启动盖新房的第一天,凤兰婶子也依俗宴请了送礼的亲朋、四邻和所有干活的人,规格上也不逊于任何一家。凤兰婶子和李喜不想让别人笑话,凡事都打点的周周全全的。 这些天,冬生在凤兰婶子家里写写算算,谋谋划划,对外交交涉涉,充分地展示了自己的精明和能干,这一切都让凤兰婶子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随着旧房拆除后新房的起建,冬生也从拆房子的累乏之中走了出来,变得轻松愉悦。干活之余,他总是盼望着晚上快点到来,以期和青草共享灯下夜读的美好时光。 这一天晚上,凤兰婶子因为白天无休无止的忙碌,非常困乏,早早地在冬生家里睡着了。 温柔的灯光下,两个人正在另一屋的炕边上读书识字。 “这两个字念‘温馨’。”冬生说道。 “温馨。”青草应声念道。 “什么意思?”青草问。 “温暖美好的感觉,就象我们现在。”冬生认真地说道。 青草一开始就声明,在她学习的时候,冬生不能打搅她。冬生也是谨记在怀,恪尽职守,绝不敢在青草学习时贸然进“犯”,只是坐在青草的身旁,为青草答疑解惑,并不时地摇着蒲扇为青草驱赶着蚊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冬生看青草识字决心很大,再想着青草还有一定的识字基础,前几天,经过一番思考,为青草重新制定了一套学习方案:就是每天要读一篇文章,遇到不懂的字就问问自己,最后只把本篇幅中不认识的字多写几遍就行了。这样,既认准了字,又弄懂了它的语境,而且不用刻意去巩固,因为它总是在不同的文章中反复出现,想来想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今晚,青草在冬生的帮助下,把一篇报纸的文章磕磕巴巴地读完了,接着附下身子在本子上一笔一画写着生字,那认真的样子,似乎完全忘记了冬生的存在。 青草好不容易写完了,长长地伸了一下腰,又觉得不过瘾,又拿起了报纸,准备再读一篇文章。 这时,冬生把报纸拿走,轻轻地揽住了青草的腰,说道:“老婆,你歇歇,我都吃醋了。” 青草看了看冬生,笑了,她捏了捏冬生的鼻子,说道:“好了,好了,我不学了。” “我们出去玩玩。”冬生说。 青草听了,悄悄地走到她妈妈睡觉的那个屋子,见她妈妈正在酣睡,又悄悄地出来,关上了门,到了冬生这屋。 “婶子睡了?”冬生小声地问。 青草点了点头,冬生这时二话不说,拉起青草的手,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门。一出家门,青草方才发现冬生的另一个胳膊上挎了一个废旧的轮胎圈。 青草不解地问:“你拿这个干什么?” “你跟我来就行了。” 说完,冬生又拉起青草的手,象飞出笼子的鸟一样飞奔而去,他们来到了村南的海边。 此时,一轮皓月当空,海面在月光的照拂下,好象披撒了一层银色的光辉,闪耀着点点波光。海面很平静,象一位矜持的少女,在远处灯塔那闪亮的明眸的瞩望下,安详地睡在这宁静的夏夜里。大大小小的渔船齐聚在不远处的凤城码头里,静静的,仿佛已看穿这潮起潮落;律动着,仿佛在合吟那首动人的古筝名曲――《渔舟唱晚》。 海边只有他们两人,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 “这么晚了,到海边来干什么呀?”青草问。 “我们到海里去游泳,你套着这个圈游,不过在下水之前,你先把这个换上。”冬生说着,象变戏法地一样从裤兜里拿出一件泳衣。 “这是什么呀?” “泳衣。” “哪里来的呀?” “我让我同学在青岛买的。” 青草伸开看了看,连连地摇头:“我不穿,露胳膊露腿的,象什么?” “穿嘛,游泳的时候都要穿这个的,你总不能光着身子下水。”冬生一边说,一边脱掉自己的上衣,接着又脱掉外面的裤子,里面的游泳短裤早就穿在身上了。 冬生见青草还是没有动弹,就说道:“你要是不穿的话,那我给你穿了啊。”说着就要去解青草的上衣扣子,青草赶紧握住了冬生的手,不好意思地说:“还是我自己来。” “你不能看!”青草命令道。 冬生旋即把头转过去,青草赶紧跑向一边,快速地换起衣服来。 “我要看了啊!”冬生打趣道,把头忽地转向青草。 “别看!别看!”青草见冬生看她,快速地蹲下了,慌乱地喊道。 冬生笑着又把头转回去,等待着。 “好了。”一会儿,青草跑到冬生面前,两只手互相对搓着,害羞地说道。 冬生转过身,他惊呆了――青草的身体*而修长,曼妙无比,玲珑有致,在皎洁月光的辉映下,更加多了一份美丽的神秘色彩。 冬生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他把手搭在青草的肩上轻揉着,接着把青草肩上的一条泳衣带子摘了下来,青草的一个**一下子调皮地跳了出来,冬生已不能自持,他立即抱起青草,把她轻放沙滩上,两人便紧紧缠绵起来。 “青草,我快坚持不住了,你给我。”冬生喃喃地说道,接着就要去拽青草的泳衣。 “求求你了,冬生,放过我,我害怕。”青草娇弱无力地说。 闻听青草的话,冬生立即把手止住了,仰头躺在了沙滩上,看着青草说道:“青草,我的那玩意儿已经不听使唤了,你摸摸。”说完就拉起青草的手,往泳裤里凸起的“山包”上摁压着。 青草的手一触到那玩意儿,一下子象触电一样缩回来,转过脸,不敢看冬生,只是害羞地问道:“那里面都是骨头吗?” 冬生一听,一下子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听使唤了,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就一直这样吗?”青草怯怯地问。 “是啊!回不去了!哎哟,哎哟,难受死我了,怎么办啊?”冬生逗着青草。 青草沉默了一会儿,鼓起了十足的勇气说:“冬生,我答应你。” “真的?!”冬生一骨碌爬起来,把青草压在了自己的身下,正欲行动。他看了看青草,青草正用那双美丽而纯情的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 突然,冬生一下子站了起来,把青草也拉了起来,他向后面拢了拢青草的碎发,亲吻了一下的脸,深情地说道:“青草,你象玉一样美好,我不忍心破坏你。”说着,拉起了青草,拿起轮胎圈,就往海里跑去。 海面上飘荡着两人尽情的声音。 这是一个宁静的海滨夏夜。大海这个酣睡的少女还没有被惊醒,好象还在温柔乡里做着她多情的美梦。灯塔上那闪亮的明眸温柔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为这一对恋人在深深地祝福。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五十六章 明察秋毫 今天是农历的七月初八,正值立秋。立秋一到,天象奉了旨一样,立刻变得天高云淡起来。地里的庄稼已经快要长成,展现出了一派深沉的墨绿色。 春田的新房子已经起高到窗户上了。 今天上午,冬生一帮人象往常一样在垒砖,木匠们在院子里拉着大锯锯着木头,准备做门窗,春田和亲戚们配合着冬生他们当小工。凤兰婶子和李喜在院里院外地忙活着,不时地倒个水递个茶什么的。婆媳俩看着不断起高的新房子,心里很高兴,都在憧憬着住上新房子的光景。 从早上,冬生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和自己一起干活的本村瓦匠黄大柱,一早过来,就神色不宁,行动鬼鬼祟祟的,大不象往日。黄家是王格庄村少有的外来户之一,这个黄大柱就是王文庆盖房子时取笑王冬生的主儿,又熊又不老实,手艺不精,还总爱磨个洋工,加上那次取笑了王冬生,冬生一直很烦他,他很想让他退出自己的队,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事就这么搁着。 冬生看着黄大柱的样子,便留心观察起他来了。 正在这时,一辆警车开到了春田门口,接着从车上下来两个戴大盖帽的警察。(.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坐着干活的凤兰婶子和李喜一见公安局的来了,紧张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所有干活的人也放慢了手中的活,朝门口看去。冬生停下了手中的活,朝门口走过来 二位警察走到凤兰婶子面前,拿出工作证示意了一下,一名警察在准备着做笔录,另一名警察对凤兰婶子说:“大姨,你别紧张,我们想让你指认一个人。” 这时,又两名警察带着一个人下了车,凤兰婶子一看这个人,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这个王八蛋的,把我们害得好惨!”说完,拎起胳膊就要打过去,被李喜一下子拦住了。所有的人不知道这个人是谁,都疑惑着。 “对,就是你,和牛二家的合伙使计,装神弄鬼的给我算命,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凤兰婶子喊道。 “不怨我呀,大妹子,是王江找到我的,他还少给了我一元钱呢!”这个长相猥琐的老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那一元钱。 凤兰婶子一听,气得更是直咬牙根。 原来这个人就是给凤兰婶子算命的家伙,在新海县到处招摇撞骗,被公安局的抓住了,他交待了自己招摇撞骗的事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在王江这件事上,为了避重就轻,他反复强调是王江雇他行骗的,王江看纸包不住火,也承认了这件事。 在警察的提问下,凤兰婶子把那天算命的整个过程全部说了。最后,警察把一份笔录交给凤兰婶子说:“大姨,你看一下,没有异议,请签字。”凤兰婶子一看慌了,不好意思地说:“里面我一个字不认识,写得啥我不知道啊!” 那个做笔录的警察就把笔录从头到尾念了一遍,问道:“有没有异议?” 凤兰婶子不明白“异议”是什么意思,看了看冬生。冬生马上说:“就是问你有没有不对的地方,如果有,你就说出来,没关系的。” 凤兰婶子一听,连忙说:“没有异议,就是这么回事,走到哪里也是这么回事。”说完,就一字一画地把自己的名字签上了。 “感谢你的配合。”警察和凤兰婶子握了握手,带着那老头,上车走了。 凤兰婶子的心悬的是七上八下的,此时,赶紧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心口窝。冬生安慰了凤兰婶子几句,就返身要去干活。这时候,他突然发现黄大柱正在新房预留门的一个角上匆匆地掩土。 冬生赶紧冲过出,问道:“你在干什么?”大伙儿也都循声过去了。凤兰婶子、李喜、春田更是不安地跑向前去一探究竟。 黄大柱支吾不语。 冬生连忙蹲下,使劲地往下扒土,刚扒了有十公分,就拔出一根筷子。王冬生拿着这根筷子在黄大柱面前晃了晃,生气地说道:“你干的好事!”李喜一看,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对着大柱喊道:“你做为一个瓦匠怎么能这样?我过不好日子对你有什么好处?!”气愤难忍的凤兰婶子更是朝着黄大柱开骂起来。 在农村盖过房子的人都知道,农村盖房子非常讲究风水和禁忌,最怕有人使坏,所以盖房现场都有自家人不断地巡视着。在凤城或者更远的一带,堂门一角插一根筷子是典型的使坏办法,它的意思是缺一条腿走路,主住家永远没有好日子过。曾经有一个流传很久的故事,说是一个瓦匠非常嫉妒东家,在给其盖房的时候,故意在一个门角处深埋了一根筷子,他的一个小徒弟看见了,不明就里,以为盖房子当如此,就在另一个门角处也同样埋了一根筷子,结果东家却越过越好。很多年后,当年的小徒弟偶然对师傅说起这件事,师傅一听,竟气得暴病而死。 冬生当然也知道这些禁忌,他当即对黄大柱说:“哼,挣着东家的钱,却给东家使坏,不想干了是?好,我成全你,收拾收拾东西走。” 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数落黄大柱的不是。 黄大柱有点害怕,赶紧说道:“冬生,我错了,以后一定改。” 冬生毫无情面地说:“你愿意跟谁干就跟谁干,和我没有以后了。” 凤兰婶子和李喜气得只是骂,春田气得更是无语,仿佛只有冬生在独挡一面。 “怎么还不走?”冬生看着黄大柱不动弹,生气地说道。 “冬生,我家有老有少不容易,你就放过我这一马,我保证以后不再做了。”黄大柱几近哀求。 “谁家容易?婶子家容易吗?什么也不要说了!”冬生一脸正色地说道。 凤兰婶子听了冬生的善解人意的话,心中倍感温暖。 黄大柱一现冬生来真的了,赶紧说道:“冬生,我是受别人支使的。” “是谁?” 凤兰婶子、李喜、春田、冬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五十七章 海青建筑队 黄大柱慌不迭地说:“是王传家家里让我干的。” “秀美?”凤兰婶子问。 黄大柱点头。 原来,这个秀美素来就是妒忌心强,见不得别人过得好,特别是她和凤兰婶子是一天结婚的,她一直沾沾自喜日子过得比凤兰好,这眼见凤兰娶上儿媳妇,儿媳妇贤慧能干,现在又要盖房子了,似好日子要冒头,心里便不平衡起来。近来,见冬生又跟青草好,越发妒忌难耐,所以就使出这个一个坏。 “我们跟她无怨无愁的,她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们。”李喜一听,更加气愤。 冬生哼笑了一声,问:“她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样听她摆布?” “她昨天晚上找到我,说到时候让王传家多记一天的工分,这工分我也不要了,你让我在这儿干。”黄大柱哀求道。 “你这么大的本事,还是另找伙干。”冬生的语气不容置疑。 春田说道:“快走,再僵下去对谁都不好看了。” 黄大柱见东家也发话了,没有办法了,只得去收拾东西。收拾完了,对春田说道:“那这几天的工钱?” “没跟你要钱就不错了,还提工钱。”冬生把话接过去,“东家受到的伤害你算算多少钱?” 黄大柱自知理亏,灰溜溜地走了。 这事多亏了心明眼亮的冬生,凤兰婶子一家对冬生是千恩万谢。此时,凤兰婶子强烈地感觉到,冬生一定会象一棵大树,照拂着他的女人,她又想到了青草,弱小的青草需要这样一个男人来照拂着。 李喜还是气愤不平,说道:“我要去问问秀美去!” 春田忙拦道:“可别去问了,你问她她还能承认?到时候捉不住狐狸还弄一身臊来。” “你别管我,我有数,妈,我不知道她家在哪里,你领我去。”李喜对凤兰婶子说道。 凤兰婶子心里也是气得直颤抖,但是一听说要和秀美去对阵,不免有点胆怯,见儿媳妇都这么说了,也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两人来到了秀美的家。 “婶子,你见多识广,我有个事要请教请教你。”李喜一见到秀美就说道。 秀美见两个人来者不善的样子,心里当即明白了,表面上却在装着糊涂,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慌乱,李喜一看心里就有数了。 “你太客气了,侄媳妇。” “是这样的,有人故意给俺家破风水,我请教请教你该怎么办?”李喜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看风水。”秀美说道。 “人做事,天在看,我是这么想的,谁要是破俺家风水,就让老天治理治理她,让她没好日子过,你看我这样想行吗?”李喜问道。 秀美感到一阵阵的窘迫,脸上挂不住了。她见一只鸡从鸡窝里钻了出来,在院子里觅食,就骂道:“你不在窝里待着,钻出来瞎溜达什么,急着死了?!” 李喜见秀美在指鸡骂槐,冷笑一声:“原来婶子也生气这样的事,真是难得的大好人,好了,我明白了,那就让老天爷去治理她,妈,咱们走!” 整个过程都是李喜在招架,凤兰婶子只有呆立一旁的份,婆媳基于共同的利益走在一起,凤兰婶子越发觉得李喜顺眼起来,当然,还有由衷的佩服。 晚上,凤兰婶子和青草跟着冬生一起回家。一番洗漱完毕后,凤兰婶子心里仍然不平静,总想渲泄这口恶气,就往桂红家串门去了。 青草仍然在冬生的陪伴下读书写字,冬生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尽心施教。 这时,王大虎突然进来了。他见青草和冬生在一起其乐融融地读报,高兴地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冬生和青草赶忙站了起来,青草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王大虎问冬生:“刚才黄大柱来向我求情,说你不让他干了,怎么回事?” “大伯,你答应他了?”冬生问。 “事儿还没弄明白,怎么答应他?这不我先过来问问你。” 冬生接着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伯,但没有提王传家以权谋私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与己无损,他不愿意去插手。 “哦,我看他诚心要改,实在不行再给他一个机会。”王大虎道。 “我不想让一颗臭肉搅了满锅,这事传出去,谁家还敢用我们?”冬生顿了顿,鼓起了勇气又对大伯说道:“大伯,别人都是图着我才找我们干,但是个人挣个人的,我对他们基本没有什么制约,我今天想了一下午,是时候我自己挑大梁干了,我想自己成立一个建筑队,活我来承包,给他们多少钱我来定,这样东家省心,象黄大柱那样磨洋工的,我也能制约得了他。” “只是有一样,我想挂着大队的名义,这样我出去接活也壮派些,我每年交一定的费用给大队,大队给我提供一个办公室。这个建筑队不养闲人,有活就组织大伙干,没活就忙地里,跟现在一样,只是变等靠为自己主动去找。” 王大虎很认真的听着。 “这样做,于公于私都没有损失。”冬生赶紧又补充道。 “我给建筑队的名字都取好了,就叫王格庄海青建筑队,取新海的海和青草的青,名字我觉得简洁大方,寓意事业长青。”冬生说着,深情地看了看青草。青草害羞地低下头。 “后生可畏啊!”王大虎听罢冬生的一席话,从心里赞叹起来。“好,与大队合作的事,我考虑考虑。” “黄大柱的事你自己定。”王大虎临走时抛出了这句话。 王大虎一走,青草赶紧坐在炕边,又开始读起报纸来。冬生只觉得刚才说得口干舌燥,就在堂屋暖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青草,让青草先喝,青草喝了一口,又递给了冬生,冬生放才端着杯子喝起来,边喝边在谋划着未来的事情。 “这个字念什么啊?”青草问。 冬生好象没有听到,青草又问了一遍,冬生方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青草的手指指处,随口问道:“这个字你不认识吗?强奸。” 冬生本是一个疑问求证的口气,可是在青草这里却变成了反问的口气,变成了“管什么字不认识,你也应该认识这两个字”的意思。 青草一听,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哽咽道:“你竟然拿那件事笑话我,那是我的耻辱……既然这样,你不要再找我了!” 青草说着,放下报纸,就要往处走。冬生自知语气重了,赶紧挡在门口,把身体倚在门上,两只手搭在青草的肩上,紧张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问你是不是这两个字,我怎么能笑话你呢,你又没做错什么。” 冬生看着青草梨花带雨似有无助的神情,不禁又怜爱的不得了,给青草擦了擦眼泪,心疼地说:“我最怕你掉眼泪了,要不你使劲打我两下。”说着,双臂环住了青草的腰,温柔地说道:“你打。” “你就是在笑话我!”青草边喊着边挣脱掉冬生,进了她和妈妈睡觉的房间,一下子关上了门。 那个房间仿佛是个被神庇佑的圣地,令冬生只能是望而却步,他坐在自己屋的炕边上,心里感到一阵阵的难受。 作者题外话:请投票,收藏!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五十八章 永远不提分手 第二天早晨,凤兰婶子和青草因为要蒸明日上梁的饽饽,早早地起床了。 今天要蒸的饽饽很多,有当做供品的大饽饽,有撒礼花用的小饽饽。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冬生考虑到西门大嫂子家住得人多,在人家家里蒸好几锅饽饽,烧得炕太热了,晚上没法睡,就让凤兰婶子在自家里蒸,顺便在家里做着吃,不用再麻烦,跑来跑去,凤兰婶子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同意了。 冬生听见她们两人起床,也赶紧起来。见青草正在院子里洗脸,冬生偷偷地看着青草,青草也感觉冬生在看着她,洗完脸,在冬生面前轻身而过,没有理会冬生。冬生本想跟青草打声招呼,却不知如何张口了。 正在这时,春田推着一袋子白面,和一些平时吃的五谷杂粮、菜蔬来了,李喜紧跟其后,端着一盆碗碟筷子等家活什。白面是凤兰婶子攒了很久的麦子磨的。 青草见哥嫂来了,就和妈妈就赶紧做饭,李喜则找出一块面引子,忙着和面发面。冬生和春田站在院子里说着话,但是冬生明显不在状态,那眼光总是伺机在搜索着青草。 一家人匆匆地吃过饭,冬生和春田就过去干活去了,一会儿凤兰婶子和李喜也过去了,临走时,她们嘱咐青草,今天就在冬生家里钩花,别去桂红家里了,看了面,等发面一开,就赶紧过去叫她们,今天李喜的姐妹们还要过来帮忙蒸呢。 家里人走后,青草象惯常一样把冬生的家收拾了一番,然后坐在炕上赶紧钩起来,但是满脑子里想得全是冬生。 热恋的情人间总是敏感而脆弱的。冬生昨晚的话确属无心之过,但着实让青草生气了。和牛二的那档子事,不仅仅是青草一想起来就后怕的事儿,而是严重地伤害了青草的自尊,她总是认为这是一件极其耻辱的事儿,让她刻意回避着四周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每天,她都在心里故意屏蔽着这件事,只想着和冬生相处得每一份美好。能够给她疗伤的,只是冬生的爱。在青草看来,冬生的爱是包容无限的,是无瑕疵的,正是这种无瑕的包容,使得青草的耻辱感在悄悄地退隐。冬生的那句话,不仅重新揭开了青草的伤疤,也把青草一下子从云宵中跌到了地上,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她的心感到一阵阵地冰冷。 青草正难过着,见哥哥搀着冬生进来了。青草吓了一跳,赶忙下炕,慌忙地问道:“冬生,你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把脚脖子崴了。”冬生说道。 青草心疼地看了看冬生。 春田把冬生搀扶到炕上,对青草说:“妹妹,你去叫王建忠过来看看。”冬生倚着墙坐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有办法,你回去忙。” 春田点了点头,对青草说:“妹妹,你照顾点,我去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春田一走,青草心疼地嗔怪道:“也不小心点,怎么能把脚脖子崴了?真是的。” “这不是心里一直在想着你吗,不小心就……”冬生看着青草说道。 “疼吗?实在不行,我就叫王建忠过来看看。”青草说道。 “不用,麻烦你在机井里压点凉水,把毛巾弄湿了,给我敷上。” 青草听罢,连忙到机井处去压水,一会儿把一个湿毛巾方方整整地叠好,在冬生脚脖的肿胀处敷上,青草的玉指一接触冬生的肌肤,就让冬生感到很温暖。 “青草,对不起,原谅我,我昨天晚上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顾想着心事,语气重了一些。” 青草表情一下子沉了起来,低头不语,坐在炕边。 “我只是在问你,绝不是在笑话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保护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能笑话你呢,笑话你不就是笑话我自己吗?”冬生偷偷地看了看青草,他见青草的脸舒展开了点,就逗着青草:“笑一个。” 青草没有笑。 “你想说什么就。”冬生温柔地说道。 “我想说你以后永远不要再提那件事。”青草鼓着腮帮子说道。 “我保证。”冬生信誓旦旦。 “我想说你以后干活一定小心点。”青草又说道。 冬生一听,一下子拉过青草,说道:“老婆,你原谅我了?” “才不原谅你呢!”青草娇嗔道。 “我数三个数,如果你笑了,就是原谅我了。”冬生伸出手指,说道:“一――二――三――”话音刚落,青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青草把头枕在了冬生的肩上,冬生的一只手搂过青草的肩,摩挲着,深沉而动情地说道:“青草,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象你这样打动我,我的心全被你填满了,我常常想,老天赐予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给我,顶着妈妈的压力,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不嫌弃我的家庭条件,无欲无求,只是一味地来爱我、关心着我,我真得是无以回报,只能加倍地去爱你,尽我所能,干出一番事业,让你过得更幸福。你一不高兴,我干活都没有心情,你看这不出事了吗?你要答应我,我们永远不提分手,好吗?” 青草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让你生气了吗?” 冬生笑了:“我哪敢你的气啊,通过这件事,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自尊的女孩子,只能更加爱你了。” 青草听了,莞尔一笑 “我再把毛巾浸浸凉水。”青草说着,拿起冬生脚上的毛巾,下炕了。一会儿又把凉毛巾重新敷上。 看着青草那认真的样子,冬生的心再一次融化,温温的,软软的。 给冬生敷上毛巾,青草想起了那屋炕上发的面,她过去一看,面已经开了,就赶紧回家去喊嫂子了。 一会儿,凤兰婶子、李喜、还有李喜的姐妹们都来到了,青草经过桂红家,被桂红叫住问花怎么钩去了。 她们看到了冬生,打了招呼,安慰了几句,就赶紧在另一个炕上放上面板,开始揉起面来。 冬生不好意思呆在家里,忍着疼又回到春田家里去了。 “这个就是叫冬生的那个人?”李喜的姐姐问。 李喜点了点头。 “哟,不错的一个青年,又没有对象?我给她介绍一个。”李喜的姐姐又说道。 李喜看了看凤兰婶子一眼,见凤兰婶子明显表现出不安的样子,心里一阵窃喜。 “别介绍了,人家冬生找对象可挑了呢,冬生写写画画、说说道道样样行,人也有主张,谁跟着他有福了。”李喜连连地称赞着。 “我听说冬生没爹没妈?”李喜的妹妹问道。 “没爹没妈要从哪个角度去看,女方父母是赚大发了,不等于白赚一个儿子吗?你说对不对婶子啊?”李喜的姐姐对着凤兰婶子说道。 凤兰婶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突然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惊喜。 看着凤兰婶子的表情,李喜三姐妹会意一笑,又开始忙起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五十九章 这不是件小事 今天是春田盖房子上梁的日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冬生的脚已经基本消肿,一早起来,青草按照冬生的要求,拿热毛巾给冬生敷上了。 “还疼不疼了?”青草心疼地问。 “不疼了。” “今天我们家上梁,你脚还没好利索,别使劲跳。”青草叮嘱道。 “嗯。”冬生答应着。 “今天见人见客的,怎么也得换件干净的汗衫,把身上的那件换下来,晚上我回来给你洗洗。”青草说道。 冬生一听,马上把身上的一件汗衫换下,青草从炕边叠得一堆衣服中找出了一件干净的汗衫,递给了冬生,这都是青草洗过的。冬生接过,迅速地快上,许是穿时用力过猛,只听“哧”的一声,汗衫边缝有一处开线了。 “快脱下来,我给你缝缝。”说着,青草就从炕对面的桌子抽屉里找出了针线盒,一针一线地缝起来。冬生则欣赏地看着青草的一举一动。青草缝完了,用牙咬掉线头,把衣服递给了冬生。 “有老婆就是好。”冬生边穿边说道,恭顺得就象一个刚上学初次会面先生的小学生。 两人相视一笑。 “咱们俩赶紧过去。”冬生一想到盖房子的事儿,就立马下炕,和青草出家门了。 两人刚出门,就见王殿英的大儿子牛喜旺推着一个小推车走过来,王殿英病恹恹地坐在小推车的筐子里,牛树兴紧跟在大儿子的旁边。 原来,自从牛二出事,王殿英是饭不多食,夜不成寐,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下更觉得胃疼痛难忍了,又心疼钱,不愿到医院里看,只在家里躺着,吃着赤脚医生王建忠开的止疼药片。牛树兴和大儿子很担心,今天说服了王殿英,无论如何也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青草一看到他们,马上把头转向一边,沿着路外边走着。王殿英看到青草和冬生在一起,甜甜蜜蜜地,也算是天作之合,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下子又想起了牛二。 出于礼貌,冬生只跟牛树兴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两帮人刚错开,只听见王殿英弱弱地喊了一声:“青草。”牛喜旺接着把推车停下来了。 走在前面的青草闻声站定,却没有回头,冬生更是警惕地看着王殿英,赶紧拉起了青草的手。 “你和牛二的事,我们对不住你。” 青草和冬生都没有吱声。 王殿英这时干黄的脸上挂满了泪,自顾又说道:“从去年底我就觉得脸黄身体虚的,现在更是一天不似一天了,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秋去?这辈子也许再也见不到俺牛二了,俺牛二性子又直又拗,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的心里就有你,你不和他结婚,他只能打光棍,我没有别的,就是希望他出来后,你和冬生劝劝他,让他寻个媳妇,别老是为难自己。”说完这话,王殿英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牛树兴爷儿俩听罢都掉起眼泪来。 “你放心,也别说得这么难受,快到医院去看看。”冬生淡淡地应了一句,拉着青草的手快步地走开了。 春田上梁就象王文庆家上梁一样热闹,所有的往来人情、礼俗礼仪一一照应周全。 在鞭炮齐鸣声中,在人潮如涌的声势中,在所有人的溢美之词中,凤兰婶子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展现出从未有过的辽阔如砥的感觉。 此时,她觉得一种全新的生活正在开始,一想起,她的内心就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内心也不免变得强大起来。 要实现内心的强大,有人靠信念,有人靠洞察一切后的从容,有人靠物质的满足。靠物质的满足来实现内心强大,总不免有点外强中干的感觉,很容易在无形的攀比中折损。 青草这一点与妈妈有着根本的不同,青草是柔弱的、胆小的,但也是强大的,她的强大来自于她的善良、来自于从不在物质方面患得患失,这就是一种最硬实的力量。现实的情况是,仿佛全世界都为这样的人在战战兢兢地让路,正所谓无为即无所不为,这是李耳同志的哲学。 青草跟着嫂子前前后后地忙活着。下午,宴会结束,青草和家人很快把碗桌收拾完毕了。青草惦记着小石头,就找了一个布袋子,盛满了她提前预留好的小饽饽、糖果、花生、大枣、栗子等,给小石头送去。 她一走到小石头家门口,见小石头正在低着头自个儿玩,青草笑盈盈地喊道:“小石头!” 小石头一看,赶紧跑了过来,问道:“姑姑,什么事儿?” 青草把布袋子往小石头一递,笑着说道:“这些,都是给你的。” 小石头接过一看,高兴地立即连跳了好几下,搂着青草亲了亲。 这时小石头好象想起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悄悄地附在青草的耳朵上说道:“姑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啊?”青草故意放低了声音问。 “我听大人们说,俺冬生叔叔喜欢你。”小石头奶声奶气地说着。 青草一听,笑了,问道:“你听大人们还说什么了?” “大人还说,你也喜欢冬生叔叔,是真的吗?”小石头问道。 青草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 “那你要和冬生叔叔结婚吗?” 青草想了想,说道:“如果你冬生叔叔愿意的话,我就愿意和她结婚。” 小石头“哦”地一声,没有再问。 晚上,凤兰婶子、冬生、青草散工回来了。冬生照例要去河边冲洗,刚出门,就见小石头在门口一个人站着,看见冬生,当头一问:“冬生叔,你愿意和青草姑姑结婚吗?” “愿意啊!”冬生摸了摸小石头的头,笑着回答。 小石头听完,一下子哭着跑了。冬生愣住了。 照例的一番洗漱完毕过后,凤兰婶子被桂红妈妈玉新婶子约着到十字口风凉去了。家里只剩下青草和冬生两人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都因为小石头的话而被一种情愫牵引着,没有说话,只是忘情地搂抱着、亲吻着、抚摸着…… “青草,刚才小石头来找我……”青草轻轻地捂住了冬生的嘴,打断了冬生的话。 “别提那两个字了,俺妈还不知道咱,你一说,就是不尊重俺妈。”青草头靠在冬生的胸前说道。 “我明白了,明天再干一天房子就全部抹完了,抹完房子找个时机我就说。”冬生抚摸着青草的脸说道。 “那现在说不行吗?”青草问。从她内心里讲,她希望早点挑明,越早对妈妈挑明,越能减少对妈妈的负罪感。 “这不是件小事,我想当着哥哥、嫂子全家人的面郑重地说出来,来证明我的诚心和决心,我的直觉告诉我婶子一定会同意的。”冬生自信地说道。 “我嫂子也让我告诉你,找个机会就提,她探了我妈的心了,基本上是同意了,我嫂子本想提来,可又怕我妈说她多事。”青草想起了嫂子今天对她说的话。 “你哥哥、嫂子真好,现在很少有这样的婶子了。”冬生感触道。 青草点了点头。 两人聊了一会儿,接着又按部就班地学习起来。 很长一会儿,凤兰婶子回来了,接着就跌跌撞撞地进入了冬生和青草学习的炕屋,对着两人惊呼道:“我的老天爷,都说过日子、过日子,全是瞎过。” “怎么了?”两人问。 “王殿英都到了胃癌晚期了!” 作者题外话:青草的爱情是一部传奇,敬请继续关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六十章 拨开云雾见太阳 春田的房子是旧房子翻新,急于返住。所以,第二天,盖房子的一帮人马不停蹄地给新房子抹刷起来,直到天快黑了,大伙儿才收拾好工具,拖着一身劳累,各自回家了――春田的房子已经全部盖完了,再晾个二三天,就可以入住了。 新垒的锅台倒是此时就能用,李喜和青草迫不及待地在新锅台上做着饭,青草烧火,李喜上锅,凤兰婶子在院子里是前前后后地打量着,心中的幸福是自不待言。春田和冬生在院子里指着各处评论着。 凤兰婶子四处打量完,就在院子里放好了桌子,摆上了板凳。春田找出了一瓶上梁时剩下的酒,连同五个酒盅,一起摆在了桌子上。 李喜和青草很快就炒好了六个菜,端在院子里的桌子上,青草挨着冬生坐下。 春田首先给凤兰婶子倒着一杯水,又给冬生斟了一盅酒,接着给李喜和青草的酒盅里点了点酒。一家人开始吃起菜来。 冬生看了看青草,打趣道:“你也能喝酒?” 青草莞尔一笑,没有应答。接着拿起一根筷子,在酒里蘸了蘸,然后放在嘴里尝了尝,突然辣的做起鬼脸来。一家人全被青草的表情逗笑了。 春田这时端起酒杯,对冬生说道:“兄弟,感谢!这么多天受忙活了!来,我敬你!我们慢慢喝,不急。” 冬生微微一笑,喝了一口。 春田这时对青草说:“我听妈说,冬生白天干完活,晚上还要当你的老师,你不敬王老师一杯酒?” 青草一听,端起了酒盅,冬生也端起了酒盅,深情地看着青草,等着青草说话,青草很害羞,把头歪向一边,羞答答地说道:“俺敬你一杯酒。” 冬生听罢,毫不犹豫地一口气把酒喝下。 青草端着自己的酒盅,看着酒盅里的酒,始终不敢下咽,这时,冬生拿过青草的酒盅,一饮而尽。 李喜见状,忙张罗冬生吃菜。 …… 一家人谈笑风生,凤兰婶子很怡然地看着这一切。 吃完饭,五口人在院子里聊天。 这时,春田拿出一个记帐本,和冬生核对了一下工时、价钱。核对完后,春田找来一个黑色的皮革兜子,拿出了一叠钱,点了点,交给了冬生,说道:“你们这帮人的工钱,你数数。” 冬生接过钱,数了数,接着从中把自己的工钱拿出来,递在了春田的手上,很认真地说:“哥,我的工钱就不要了。” “怎么能不要呢?”凤兰婶子和李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冬生说:“就算我的心意。” 李喜忙说:“这么大的礼情啊?俺说什么也不能收。” “是啊!是啊!这是你辛苦挣的钱,俺说什么也不能收。”凤兰婶子也连连地说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冬生看了看青草,青草那双美丽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好象在鼓励着自己。 冬生鼓起勇气,毕恭毕敬地站在凤兰婶子面前,看着凤兰婶子的眼睛,很诚恳地说道:“婶子,很长时间以来,我心里就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青草,我不想说什么虚话套话,当着全家人的面,我只想说我很体怜青草的不容易,我保证会好好地保护好青草,我从来不相信贫穷会扎根,我也会努力干点事情让青草过得更好,我请求你老人家成全我。” 凤兰婶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眼前这个英俊青年的一番话已深深地感动了她。 “要是我不同意呢?”凤兰婶子打趣地问道。 “那证明我做得不够,我还要再努力。”冬生认真地说。 “孩子,不难为你了,婶子我没有意见。”凤兰婶子笑盈盈地对冬生说道。 青草一听,高兴得一下子搂住了妈妈的脖子,兴奋地说道:“妈!这么说你同意啦?!” “不同意能怎么办?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的事儿?还瞒着我。”凤兰婶子白了青草一眼,笑着嗔怪道。 所有的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冬生和青草的心里,更是一派天高云淡般的爽朗。 这时,李喜又把钱塞到冬生手里,说道:“既然这样,这钱我们更不能要,你快拿着。” 冬生说啥也不要,和李喜来回推辞着。 这时,春田把钱接过来,一脸正色道:“冬生,你听我说,我从心里为你和青草高兴,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个工钱,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要,否则,太不厚道了,我们倒成了占人家便宜的人了,我们良心怎么过得去?这钱你拿着,留着娶青草。等你成了我妹夫,你想要钱,我还不给你呢!这事就到这里,别再让了。”说着,把钱郑重地放在了冬生的手里。冬生见春田说得诚恳,便没有再推辞。 当青草和冬生走出家门的时候,心里都象夏花般一样灿烂,这是两人自恋爱以来最幸福的一天,而未来,似乎也正在幸福地向他们招手,正所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两人手情不自禁握在了一起。美哉!壮哉!这就是两人心中此时此刻共同的声音。夜色薄薄,两人陶醉其中,迎着立秋后微微凉爽的风意,向前走去。 他们两人打算到桂红家里去,王文庆基本每天晚上都在桂红那里玩上一会儿,听说明天要出发到渤海了,青草和冬生两人想找桂红他们俩聊聊天,算是送行。当然,也可以算作是今番幸福的宣告。 “还是回去再拉手,别让人家看见,多不好意思。”青草把手松开。 “我就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我王冬生有多幸福。”冬生执意要拉青草的手,青草还是拒绝了。 两人边走边聊。 “昨天,小石头怎么哭了呢?”冬生不解地问,接着又把昨晚小石头的问话说了一遍。 青草一听,笑了,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冬生听罢,也笑了。两人正走着,见前面一群孩子在你追我赶地玩,冬生突然看见了小石头,立即跑了过去,抱起了小石头,抛起了老高,又接住,把小石头喜得呵呵笑,冬生很亲昵地问:“小石头,我听说你长大了要和青草姑姑结婚?” 小石头早就把昨天的事忘记了,说道:“我才不和青草姑姑结婚呢,我和俺育红班的一个小朋友说好了,长大了要和她结婚。”说着,很着急地从冬生怀里往下拽,跑着追赶伙伴去了。 青草和冬生被逗笑了,深情互望,又一起走着。 “冬生,看你的样子,你很喜欢孩子?”青草问。 “嗯,特别喜欢孩子。” “到时候你给我生一大堆孩子。”冬生打趣道。 “你?我让你说!”青草抓起了冬生的手,“狠”掐着冬生的手指,冬生“疼”得轻叫起来。 “我亲爱的老婆大人,有妈妈撑腰就是不一样啊!”冬生欢喜地看着青草说道。 这时,突然传出来一阵号陶大哭声,大哭声把正在玩耍的孩子也吓着了,赶紧循着声音跑过去看,街上的人也纷纷地向声音处观望。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六十一章 快见过公婆 只见小惠从家里发疯般地跑出来,边跑边哭喊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秀美在后面一边追着,一边生气地喊着:“你给我滚回来!” 小惠没有听,继续在前面跑,当她看到甜甜蜜蜜的青草和冬生时,顿时捂着脸快跑开了。秀美见小惠跑远了,更加气极败坏,立即撵过去,被旁边的人拉住了,纷纷地向她问起原委来。 秀美一肚子窝囊说不出来,只是哭着嚷着:我让她嘴犟!我今天非把她的嘴缝上不可!” 王传家没有出来,只是在家里抽着闷烟。 这事还得从昨天说起,原来,栖城的吕大哥在听了冬生的一番话后,心里便起了疑心,就把这个疑虑告诉了小刘军官的父母。小刘的父母听了,当然感到非常慎重,就写了封信约小惠到家里玩,实则是为了进一步考查小惠的为人。 小惠昨天到了那个军官家里,帮着干这干那,装出十足的贤慧,这一点倒是中了小刘父母的意,只是小惠在面对小刘的时候,活泼不足,沉静有余,完全找不到分寸和自我。昨天小惠留宿小刘家,今天早上,小惠早早地起床,来到了小刘睡觉的那屋,似乎为了逗趣一下那军官,展现自己所谓的“活泼可爱”,一下子掀起了军官的被窝,早上阳气勃发,那东东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了小惠面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睡觉中的小刘一激灵,一下子把薄被拉在了身上,正直的小刘军官很气恼小惠的行为,他一脸冷峻地打量着小惠,此时的小惠却并无害羞之意。 吃过早饭,小刘军官就把小惠送到了车站,临行前,他交给了小惠一封信,嘱咐她回家再看。 刚过中午,小惠回到了家。王传家和秀美正在家里急切切地等着小惠呢。当他们看到小刘的信时,顿时傻眼了,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大字――请你自重,我们结束。 秀美急切地问道:“你到底在人家家里都干什么了?!” 小惠不吱声,秀美再三盘问,小惠无耐,终于很不服气地说:“没干什么,就是早上我跟他开玩笑,掀了掀他的被。” 秀美一听,气不打一出来,骂道:“你一个大闺女家去掀人家的被干什么?!” 小惠没有答话。她做了一上午的车,感到累的很,就躺在了炕上,任由秀美滔滔不绝地骂着。 这时,小惠觉得胃有点翻江倒海的感觉,一下子呕吐起来,秀美见状,一边数落不迭,一边收拾着。 “行了,别说了。”王传家不耐烦地对着秀美说,接着又对小惠说:“这两天老是吐,别是胃有什么毛病,下午我带你到医院里去看看。” 等天擦黑了,王传家和小惠才落落地回家了,他带回一个天大的消息----小惠怀孕了! 秀美闻听这个消息,差点晕了过去,她歇斯底里地问道:“是谁的?王江的?” 小惠木木地站着,未置是否,秀美一见小惠那个呆傻样,气得就是一巴掌,喊道:“到底是谁的?” 小惠疼得捂着脸,哭着,不着调地说道:“谁的都不是!” “我再叫你嘴犟!”秀美一听,拿着扫炕条帚,使劲地往小惠身上打去,小惠哭着喊着跑出了家门,秀美紧紧地跟了过去…… 要脸要面的秀美怎么也没有想到,隔墙有耳,邻居们听得声响,都在家里侧耳细听,很快这件事就会无人不知了。 “小惠怎么了?”青草问冬生。 “不用管她。”冬生说道,“我们先不到桂红家,先到我大伯家里去坐坐。” 两人来到了王大虎家。 王大虎见冬生和青草一起来了,两人兴高采烈地,不时地眉目传情,心里非常高兴。他问道:“你婶子同意了?” “同意了!”冬生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王大虎舒心一笑。 胜花大妈满是慈爱地看着两人,内心里也是很高兴,她乐呵呵地拉起了青草的手,摩挲着,满心欢喜地说道:“真是个好孩子哟。” “快见过公婆。”冬生打趣地对青草说。 青草一听,害羞地地不说话。 王大虎呵呵地笑了。 “别难为人家青草了。”胜花大妈打了冬生的手一下,“以后可不能欺负青草,如果你欺负青草,我和你大伯就不答应。” “我哪敢欺负青草啊,都是青草欺负我。”冬生开玩笑地说道,温柔地看了青草一眼。 “欺负你你就受着。”胜花大妈笑着白了冬生一眼。 大虎大伯一脸温情笑意,心满心足地看着这一切。 “你和大队合作的事,我们开会研究了,原则上是同意了,你再把合作的事具体写写,让我们看看。”王大虎认真地对冬生说着。 冬生很高兴地点了点头。 一家人聊了一会儿,冬生和青草就离开大伯家,到了桂红家里。 王文庆正在桂红院子里坐着聊天,桂红妈玉新婶子一见冬生和青草来了,立刻回屋又拿出两个板凳。 “你妈同意你们俩了?”玉新婶子问青草。 “同意了。”青草说道。 “好啊!”玉新婶笑着说道。桂红的心里也别提有多高兴。 “刚才是小惠闹得那个景啊?”玉新婶子问青草。 青草点了点头。提到小惠,全院子的人都不愿再多提,没有说话。 “看着你们长大了,现在都是一对一对的,真高兴,时间过得真快,才几年我还是和你们一样大。”玉新婶子感触道。 “妈!行了!行了!又要来三从四道、三纲五常、二十四孝了!”桂红打断了妈妈的话,“我们都早知道了,孝敬父母!夫妻团结!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这孩子,上来一阵就是这个脾气,王文庆你可多担待点。”玉新婶子说道。 “俺就喜欢桂红这个脾气。”王文庆很认真地说道。 这话从老实的王文庆嘴里说出来,幽默味十足,桂红、冬生和青草都笑了。 玉新婶子见和四个年轻人在一起不合时宜,就招呼着王兴奎说:“让他们玩,我们出去走走。” 两位老人一走,四个年轻人放松了许多。桂红从家里拿出一盒扑克,又拿出小饭桌,说道:“我们玩扑克。” “那赢了怎么样啊?”王文庆问冬生。 冬生想了想说,突然一边大笑着一边说着:“你赢了话,让桂红亲亲你。” “那如果输了呢?”王文庆饶有兴致地问。 “那你就亲亲桂红。”冬生打趣道。 “王――冬――生!我饶不了你!”桂红“生气地”冲了过来。 冬生赶紧躲闪至一边,笑得肚子都疼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六十二章 亲家俩通通气 经过几天的风干,春田家的新房子很快就可以入住了,明天青草就要搬离冬生的家了。晚上,坐在青草身旁陪读的冬生一想起这事,心里很是舍不得。 “老婆,明天你就要走了,我真舍不得你。”青草的学习任务一结束,冬生迫不及待地把青草抱在自己腿上,把头埋在青草的胸前,低声说道,“你在家,这个家就有个家样,你不在,家里又恢复冷冷清清,我的心里好难受啊。” 青草没有吱声,心中也是恋恋不舍,她也很珍惜和冬生朝夕相处的这些美好时光。 “别走了,陪着我。”冬生开玩笑道。 青草一听这话,提着冬生的耳朵,“厉声”说道:“又说这样的话!” 冬生微微一笑,握住了青草的手:“明天还要学习吗?” “学习啊!我一定要坚持下来!”青草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怎么学啊?”冬生问道。 “你到我们家去教我。”青草不假思索地说道。 冬生想了想,更正道:“还是你到我家来。” “到你家你不能不安好心。”青草娇嗔道。 冬生一听,一下子抱紧了青草,打趣地问:“什么是不安好心啊?” “就是……”青草一时害羞,说不上来了。 冬生看着青草害羞欲滴的样子,越发喜爱,情不自禁地把手伸进了青草的衣服里,悄悄地问:“这就是不安好心吗?” 青草笑了,没有说话,每当冬生的手指一接触到她的肌肤,都让她感觉到很温暖、也很渺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冬生的另一只胳膊一下子搂住了青草,几乎是同时,两人深情地热吻起来。 过了一会儿,青草想着每天穿街过巷到冬生家里,甚是不好意思,就说道:“要不,你每天傍晚到我家,然后领我到你家,学习完了,你再送我。” “行。”冬生呵呵地笑了,刮了刮青草的鼻子说道:“你这个学生架子还挺大的,还要让老师亲自接送,如果学不好,我这个老师可是不答应,到时候我还要考试的。” “怎么考试啊?”青草问。 冬生想了想,说道:“你写一封情书给我,如果写得让我感动了,就算通过了。” 说完,冬生又紧紧地搂住了青草,热恋的情人儿,须臾都不能分开。 第二天上午,冬生帮青草把被褥和衣物打包好,和青草一起,把包裹送到了春田的家里。 凤兰婶子和李喜正在欢天喜地地擦拭着旧家具,准备搬进屋。 春田一见冬生来了,就招呼着冬生帮忙一起抬一下家具。凤兰婶子看见冬生,一表人才的,内心十分欢喜。再看看青草,脸色红润,面目愉悦,不禁暗暗地感叹,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家具太旧了,和这个家有点不配了,到时候再换换家具。”春田对着冬生说道。 “那可不中,这旧家具结实着呢!我可舍不得换。”凤兰婶子对春田说道。 春田笑了笑,自顾又和冬生聊起来:“真不错,我听说你要成立咱村的建筑队?”冬生的这件大事,在春田心里,有点力所不及的恐惧,它与自己是那么遥远,所以也多了几分好奇。 “嗯。”冬生迎道。 “怎么联系活啊?”春田问道。 “两个渠道,一是人家主动过来找我,二是我主动去联系人家。”冬生说道。 “你真行,我挺佩服你的,要是人家拒绝了,我可抬不起头来。”春田又说道。 “我要是干这件事,就不怕人家拒绝,拒绝了也很正常,也正好知道自己还有哪个地方不足。”冬生信心满满地说道。 “你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春田又好奇地打探着冬生的内心世界,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神秘,仿佛包罗了一切。 “那更不在乎了,在乎别人说,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了。”冬生说道。 凤兰婶子、李喜、青草听着两人的对话,都是打心眼里佩服冬生,至少他的胆识在王格庄村是无人能及。 忙活完了,李喜洗了一盆甜瓜,一家人在院子里围坐在一起,边吃聊起天来。 这时,听得门响,有人进来了,家里人一看,是王大虎和胜花大妈来了,大妈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点心和两盒酒。全家人马上站起来,迎了过去,把东西接住,然后招呼两人坐下。王大虎和胜花大妈看了看新房子,明亮而又气势,禁不住啧啧地称赞。 李喜忙又切了两块甜瓜,递给了王大虎和胜花大妈。 王大虎也没有客气,立即开吃起来。 “大哥和大嫂子来就行了,还拿东西干什么?这么客气。”凤兰婶子不好意思地说。 王大虎没有接话,只是看了看冬生和青草,笑呵呵地对凤兰婶子说:“我们还成了亲家了,你把冬生当儿子使唤就行了。” 凤兰婶子笑而不语。 王大虎继续说道:“他俩恋爱是件好事,以后礼面上的事太多了,他俩再怎么说也都是个孩子,这些事都不懂,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们当父母的商量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千万别拘着面子不说,一个最大的原则,就是不能让青草受了委屈。我们今天来呢,就是想让我们亲家俩通通气,把话说开了。” 凤兰婶子一听王大虎的一席话,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嗯嗯地答应着,也觉得面子象火焰一样蹭蹭地往上窜。 大伯的话也让冬生无比动情,他看了看大伯----眼角已经刻上了深深的皱纹,两鬓已经染上了岁月的风霜,那张刚毅冷峻的脸现在却充满了温情与慈祥。冬生的眼睛湿润了。 王大虎顿了顿,又说道:“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关于牛二的事。” 一提到牛二,全家人都紧张地看着王大虎,青草立即扭过头去,牛二的事在她心里,再怎么绕,也是绕不过去的坎儿。 王大虎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王殿英的病医院都不治了,现在在家里干躺着,没有几天活头了,对她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觉得人到这个份上了,实在是让人可怜,牛二的事还不知道什么结果。” “牛二的事马上要移交审判了,那天的事我知道他是被王江灌酒灌迷糊了,平时他为人还挺正的,我想呢,是不是让青草表示一下谅解,写个谅解书,送给法院。这样做,改变不了牛二犯罪的事实,但是也许能让法院因此酌情轻判,也算是对王殿英一个交待了。” “这件事绝无勉强之意,我们百分之百尊重青草的意见。”王大虎说道。 “对王江也要表示谅解吗?”春田问道。 “他就不必了。”王大虎说。 全家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去谅解牛二,这是青草从未想过的。此时,在牛二新房子的事,又不挣气地一一地浮现在青草的眼前:牛二一身的酒气,象狼一样把青草扑到了炕上,用腿死死地别住青草的腿,…… 青草越想越怕,越想越气,禁不住又浑身发抖起来。 “我不会原谅他的!”青草眼里噙着泪,一下子跑到了屋里。 冬生见状,似有话说,也跟着进屋去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六十三章 就凭我爱你 冬生进了屋里,见青草正在擦着眼泪,就默默地注视着青草一会儿,哎叹了一声,说道:“青草,你就原谅他。” 青草一听冬生在向着牛二说话,气不打一出来:“出去!出去!”说着,把冬生推了出去。 冬生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把手抄在头发里,眉头紧锁,思考着什么。 这时,王大虎喊了喊青草,青草闻得是王大虎叫她,就开门出来了,默立一旁,听候着王大虎发话。 “大伯不勉强你,这件事就算大伯没说,你别往心里去。”王大虎说道。 青草没有吱声,在冬生旁边坐下了。凤兰婶子、胜花大妈、李喜连忙宽慰着青草。 这时,王大虎对冬生说:“下午一点,你到大队办公室来一趟,针对你的事我们一起开个会,把一些细节再定定。” 冬生点了点头。 王大虎聊了一会儿,就和胜花大妈离开了凤兰婶子的家。 中午,冬生在春田家吃的午饭。临走时,他看青草的脸还是没放开,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说道:“开完会我再来找你,你下午还在桂红那里钩花?” 青草未置是否,没有理会冬生。冬生也没有深究,无可奈何地看了青草一眼,就匆匆地离开了春田家。 下午冬生开会开到很晚,开完会,他和大伯一起回家,吃过晚饭,就匆匆地往青草家走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冬生的事已终于敲定,第一年大队免收费用,第二年的费用视经营情况而定,总的原则是按比例逐年增加。大队在王大虎的办公室旁倒出了一个办公室,这两天就挂牌成立,至于挂牌费用、宣传用的油印纸张费用、先期的办公费用等先由大队垫付,海青建筑队自负盈亏,大队只负责对外大的协调事务,不参与内部管理。 冬生急切切地到了青草家,他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青草。当他一看见青草仍然是六神无主的样子,很心疼,海青建筑队的事一下子又抛到了脑后。 “别在家里闷着了,我们出去走走。”冬生温柔地说道。 “是啊!快跟冬生出去走走,这在家里不声不响了一下午呢。”凤兰婶子着急地说道。 两人走出了青草家,一路无话来到了冬生的家。 冬生搬来了两把椅子,两人对坐着。 “说说你心里怎么想的?”冬生拉着青草的手说道。 “没怎么想,就是不想原谅他。”青草绷着个脸说。 “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生气和自己过不去?这不和以前一样吗?”冬生问道。 青草没有吱声。 “我知道你心底善良,我大伯这么一说,你的心软了,可是这件事又严重得伤害了你的自尊,所以你在心中纠结这事,是吗?”冬生问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青草点了点头。 “青草啊!你听我说,我觉得你还是原谅他。”冬生很认真地说。 这时,青草蹭进站起来,生气地说道:“别人能说这样的话,你不能说。” 冬生一听,也有点生气了,表情沉沉地说:“别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必须这样说。” 青草一听冬生这样强硬的口气,感到很委屈,眼泪一下子流了起来,接着又要夺门而去。 冬生一见,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一下子拉住了青草的手腕,说道:“一说这事不是跑,就是闹,你给我回来!”说着,一把把青草拽了回来,青草一踉跄,差点撞在椅子上,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冬生心疼不已,却没有去拉她。青草自行站好,看着面前怒不可遏的冬生,这是青草第一次见冬生发如此大的火,大得有点可怕。青草委屈地哭道:“你竟然这样对我!”说完,更是哭得泣不成声了。 冬生把一条毛巾扔在了青草的身上,生气地说:“擦擦眼泪,今天晚上不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你就不能走!” “我凭什么待在你家,让你来欺负我?!”说完,青草又要扒拉着挡在门口的冬生,冬生一句话没说,又把青草推开了。 青草转过头,趴在炕上,边哭边说道:“我凭什么要对你说清楚。” “就凭我爱你!”冬生气横横地说,“如果这一点还不够的话,再加上你早晚有一天会是我王冬生的女人!” 冬生的话让青草越发伤感,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不断地抖动着。冬生见青草的样子,心一下子又碎了起来,禁不住后悔刚才对青草粗鲁的举动。他拿了一个枕头,抬起青草的头,让青草枕在了上面,自己也枕在这个枕头上,搂住了青草,说道:“老婆,对不起,我态度不好,刚才摔疼了没有?” 青草一听这话,哭得更加厉害了。冬生连忙给青草擦了擦眼泪,揉了揉青草的后背,叹了一口气,温柔地说道:“老婆,你耐心地听我把话讲完,对于牛二这件事,你的反应总是很大,我能理解你受到的伤害有多深。但是你打算一直这样伤害下去,让这件事成为你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坎吗?如果有一个魔鬼老是在心里装着,你说这样的生活能幸福吗?” 青草摇了摇头。 “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过去这道坎吗?”冬生问。 青草仍然摇头。 “问题绝对不是靠回避才能解决的,而是靠面对。唯一的办法,就是试着去原谅牛二,你如果不原谅他,内心只能是受伤害,如果你原谅了他,内心才能慢慢地平静下来。你明白我说得话吗?” 青草的情绪有点稳定了,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晚上回去再好好想想,明天告诉你我的想法。” “还回去吗?别回去了。”冬生呢喃低语。说着,冬生一下子拉起一个薄薄的棉被,把自己和青草盖在里面,然后手哆嗦着,开始解青草的衣服扣子。 青草轻轻地拿开冬生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刚才对我这么凶,现在又这样,反正我就是一棵草,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是不是?” “对不起,老婆,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冬生满是愧疚地说着。 青草又要起身,冬生一下子拉住了青草,说道:“我不动你了,你陪我在被窝里说说话。” 青草点了点头。 “这两天还钩花吗?”冬生问。 “都交上去了。”青草说 “你知道吗?我的海青建筑队这几天就要成立了,咱村的瓦匠都要收编在这个建筑队里。” “是吗?”青草看了看冬生,露出崇拜的神情,这样的一个神情让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很受用。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青草继续问道。 “你关心、支持着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否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黄大柱你还要他?”青草问。 “不要,我很烦他。” 冬生想了想说,“要不,这两天你和我俩去收拾收拾办公室,到村小学去油印一些材料,好吗?” 青草点了点头。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六十四章 第一单 第二天一早,冬生在家里吃过早饭,就来到了青草的家。 昨天晚上,他把青草送回家后,一直非常后悔,特别是青草倒地的瞬间,他感觉到青草是那么无助地看着自己,而在气头上的自己却没有伸手去拉拉她,这让他万分自责。他清楚地知道,他曾经一无所有甚至到绝望,是青草的爱,改变了自己,让自己有了力量、有了信心、有了奋斗的目标,现在他却伤害了青草,而对青草的伤害,似乎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是他万万不能原谅自己的。 李喜和春田回娘家了,凤兰婶子也不在家,只有青草在家收拾家。 “青草。”冬生轻轻地喊了一声。 青草回头一看,是冬生,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冬生走在青草跟前,看着青草说:“还在生我的气啊?” “没有,不是早就好了吗?”青草说道,语气却是让冬生难受的客气。 “别骗我了,我从你的眼睛里都能看出来。”冬生心疼地说道。 “都是我错了,原谅我。”冬生说道。 “你都是为我好,我知道。”青草笑了,仍然是那么客气。客气得都快让冬生窒息死了。 “你现在怎么想得你就,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哪怕是我错了,你也说出来。”冬生看着青草的眼睛,动情地说道。 青草看了看冬生,咬了咬嘴唇,嗫嚅道:“你昨天对我发火,我现在不生气了,我只是觉得好象突然间不认识你了,你高高在上,我有点害怕你,也觉得配不上你了。” 冬生一听,心里难过到了极点,紧紧地抱住了青草,流着泪说:“青草,我们之间不应该有这些想法,经历这么多事,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我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青草说道。 “我们之间不要谈谁配不上谁,我们很般配,我们俩是平等的。”冬生恳切地说道,“如果你再说你配不上我,无疑是让我去死。” 这时,青草突然捂住了冬生的嘴,说道:“不许你这样说。” 冬生拿开了青草的手,两人默默地互相注视着良久…… 青草收拾完家务,对冬生说:“我和我妈说好了,要去给你打扫办公室,我们走。” 冬生就和青草走出了家门。 路上,冬生问青草:“昨天的事想好了没有?” 青草说:“我想了一晚上你说的话,我妈也劝我,我想他家都到这个地步了,没必要去计较什么了,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他已经受到惩罚了。我原谅了他,也许能让他妈临死前宽心,两家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隔阂了。你说得对,当我一想到原谅他时,心里就亮堂了许多。” 冬生欣慰地点了点头。 青草接着说:“你帮我写个谅解书。” “行,我写完了,你抄抄,签上名字,就送给我大伯。”冬生说道。 两人刚走了一会儿,就看见村里的渔民们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地向前方驶去,车把上都挂着一挂鞭炮,每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长长的彩旗,走在后面的王文庆一看见王冬生和青草,摁了一下车铃。 “你们还没有走啊?”冬生问。 “这就去码头。”王文庆应了一声。 “拿这个彩旗,是干什么的?”青草好奇地问冬生。 “这个彩旗,是个吉祥物,意思是博头彩、发财的意思,出海的人非常讲究。”冬生笑着说道。 “哦,那我也给你做个彩旗。”青草认真地说。 “好哇,只是别这么长,小点的,有二十公分长就行。”冬生用手比量着。 今天的事情挺多,打扫办公室、撰写宣传材料、油印材料、门牌子刷白漆、刻字板、刷墨等等,忙得两人是团团转。中午他们只是在青草家里随便吃了点,下午继续忙活,到了傍晚,终于全忙完了。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仪式,只待明天上午挂着牌子,王格庄村海青建筑队就算正式成立了。 冬生看着青草跟着忙了一天,心疼地说道:“跟着我忙了一天了,今天晚上在我家吃,我做给你吃。” 青草说:“那我先回去跟我妈说说。” 冬生回到家,思前想后考虑做什么饭,他想,青草第一次来吃饭,总不能凑付着。他想给青草包饺子吃,一打开面缸,里面早就空空如也。今年的新麦子还没有倒出时间磨呢。 这日子!冬生感叹道。接着他就端着一个面盆到大伯家里了,他要去拿点面去。 很长一会儿,冬生才匆匆地回来,神情极为高兴。他一进门,见青草已经在屋里了,冬生立即放下盆,一下子把青草抱起来,在院子里转圈。 “老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怎么了?”青草蹙着眉、睁大了眼睛激动地问。 “我现在已经有第一单了!”冬生无比激动地说。 “真的?!”青草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快说说。” “我刚才到我大伯家里,他说上午到公社去开会,听说马家庄村要成立一个养貂场,算算场地有十座房子大呢,要承包给人干,我大伯推荐了我,人家村书记同意了,让我明天过去再具体谈谈。”冬生说完,又紧紧地抱住了青草。 “我给你做饭,我们庆贺一下,你歇歇。”冬生说着,就去洗手和面。 “我和你一块,你和面,我调馅。”青草说着,就挽起袖子。 冬生拿出一颗白菜,拿出四个鸡蛋,和一些虾皮(海边总是不缺这些东西),难为情地说:“就这些,事先也没想到你来,今天先将就,等哪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 “吃什么都行,我也不是外人。”青草说道。 两人按各自的分工忙活起来,青草调馅,冬生和面,青草擀皮,冬生来包,青草烧火,冬生上锅,一番忙碌之后,热气腾腾的饺子终于出锅了。 两人围坐在饭桌前。 “老婆,你先吃,张嘴。”冬生先挑了一个饺子给青草,青草一口把饺子咬住了,接着青草也挑了一个饺子给冬生,冬生一脸幸福地吃起来。 “你快别往我碗里挑了,你吃。”冬生说着。 “我们都吃。”青草说道。 “真希望时间慢点溜走。”冬生说道。 “我会努力的,让你过上每天都有鱼有肉吃的生活。”冬生畅想着一番未来。 这是一幅美轮美奂的人间画面。在薄薄的暮色中,在朦胧的灯光下,在饺子里升腾出来的热气里,两个可人儿彼此注望、彼此照拂,感受着强烈的家的氛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内心是多么的幸福。 “吃完饭,我们写写那个谅解书,一起送到我大伯那里。稍稍地玩上一会儿,我们就回来学习,好吗?”冬生说。 “我一定要坚持下来,现在我看见认识的字可高兴了,自己感觉有点进步了。”青草高兴地说。 “嗯,天道酬勤,它总有一天会派上大用场的。”冬生坚定地说。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六十五章 物色好一个人 日历已经翻到了农历的八月份了,天气渐渐地转凉,金秋时节来到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漫山遍野已被成熟的庄稼渲染得一派金黄,就象太阳的光辉,灿烂而又让人温暖。这是农民们最喜欢的颜色,这是历代皇上最喜欢的颜色,它总会让你辗转在历史时空中时,还会去思考,历史就是虚虚幻幻的刀光剑影,看得清或看不清,只有脚下的这片土地是真实的、永恒的。 俗话说:“一年的收成在于秋。”秋天是农事中最繁忙的季节,渔民们在海里张开了大网捕获鱼虾,农民们在地里辛勤地收获着庄稼,不仅如此,还要播种新一年的希望。今年的麦子将第一次承包到各个家庭户去种,直接面临的还有一场分地的大事,所以今秋农事格外的引人注目。 各个小队早就组织社员进行了土地承包政策的宣传和学习,具体到村里承包事宜,也征求了社员的意见,社员也拿不出什么意见,这就是中国的农民,他们固守土地,只求公平。 村里的土地已经统计完毕,然后按照好、中、差分类,一人分得两亩地,每户三类的地都要有,具体分到哪一块地,全凭抓阄决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前两天,这项工作都已经结束,谁家分到纸面上的几号地,已经是水落石出,只待秋收结束后,在大队的组织下,现场丈量确认实际亩数,然后在相邻两地间按上意味着权利归属的石碑。 牛二和王江的判决下来了。青草写得那份加盖了村里公章的谅解书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依据1980年1月1日实施的新刑法,牛二犯*罪(未遂),鉴于其认罪态度较好,有强烈的悔罪表现,加之取得了被害人的谅解,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期一年执行。王江犯*罪(未遂)、流氓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 几天前,牛二回来了,当他看到行将就木的妈妈时,不禁泪雨滂沱。王殿英在临终前终于看到朝思暮想的牛二,内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心中万分感激青草的宽容,她气若游丝地嘱咐牛二,要孝顺牛树兴,把青草忘了,寻上一个媳妇,好好地过日子。这是王殿英最后的嘱咐,牛二哭泣着答应了。 某一天的夜里,王殿英便怀揣着未了的心事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今天,各小队人员都在地里颁玉米、割豆子、刨花生、创地瓜,因为马上要实地分地,为了不耽误私户种小麦,大伙儿在打一场集中收获突击战。(.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田野里热闹非凡,孩子们在地头上嬉戏打闹,大人们在又说又笑地劳作着,不时地从地里传出一阵阵蹩脚的京戏声、吕剧声。 当然,这一切都掩盖不了从村里后山小路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地里干活的有些人闻声也禁不住掩面而泣,那是从王殿英出殡的队伍中传过来的。远远地看去,一群人,着白色丧服,慢慢地向前涌动着,不时地还掩隐在树丛中看不见。 那些着白色丧服的人哭着亲人远去,世界从此在他们心中改变了模样,而当你远观或者从空中俯瞰时,这个场景又渺小的可怜,甚至找寻不见,天还是天,地还是地,世界就从来未曾改变什么。所有的爱恨情仇、所以的明争暗斗,最后都是一把黄土掩风流。 下午,王大虎的办公室里,王大虎正在给各队队长、副队长开会。开会的主要内容是,土地分产到户,土地的管理权放归家庭,六个小队取消,正副小队长已经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大队保留,现在需要对人员重新安排。 会场中异常安静,等待着最后的判决。王传家因为小惠的事闹得心情郁闷闷的,抬不起头来,只是灰溜溜地坐在一个角落里,他心里还有一丝念想,量他年龄大、初中文化,怎么也能在村里捞上个一官半职的。 王大虎环视了一下众人,他看了看王传家,他是怎么想的,王大虎是清清楚楚。村里的其他瓦匠,早把黄大柱盖房使坏的事传开了,有人就此告诉了王大虎,王大虎对于王传家可以多记工分这事,深感震惊。他悄悄地查看了王传家经手的工分,个别的人特别是和王传家关系好的人的工分确有少量地出入。王大虎非常生气,他无法想象如果王传家担当大任,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王大虎清了清嗓子说道:“根据王格庄村党支部成员的研究决定,我现在公布大队班子任用名单,大队长王泽平,我做为书记不再兼任大队长。” 听到王泽平的名字,大伙心里并不感到意外,王泽平根正苗红,正派会处事,是王大虎眼里的大红人。只是王传家心里极其不服,他心里哼笑了一声,“哼,这里你的年龄最小,凭什么当大队长,还不是成天拍王大虎的马屁。” 王大虎接着念了念治安主任、民兵连长、人民调解员等等其他人选,加上王大虎和王泽平,领导班子共6个人。王传家从头听到尾,没有听到他的名字,心里一下子落空了。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选,没有公布,那就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现在国家狠抓计划生育,更何况农村妇女工作本身就非常难做,这个人选太重要了。这个人至少要有小学高年级的文化,为人正派,会处事,而且一定是个场面人,既要有大局观念,又能把工作落实到位,既能坚持原则,又能与人为善。 在王大虎的心中,已经物色好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李喜。 王传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他见小惠躺在炕上,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骂道:“都是你丧门的。” 小惠没有说话,她已经流产了,在做小月子呢。王江父母听说小惠怀孕了,央求过小惠把孩子生下来,但是小惠解决不从,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去等王江八年,她和王江在一起的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秀美的陪同下,她到医院里做了流产手术。 此时,小惠的眼睛里空洞无物,对王传家的话已经麻木得没有感觉了。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她也曾经怀揣过少女最美好的梦想,但是现在她的头脑里却反复地回想着秀美那句百般挖苦的话----谁愿意要你就要你。 也许死是唯一的解脱。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六十六章 烛光之夜 秋收结束了,粮食归仓了,地也分完了,麦子播种了,只待吐绿了。 春田和冬生的麦子,从犁地、浇水,到施肥、下种都是在一起互相帮扶下完成的。冬生已经完全融入了凤兰婶子一家,凤兰婶子一家也早把冬生视作亲人了,彼此有了亲人间那种互相照拂的责任感。 秋收一结束,冬生异常忙碌,首先是马家庄养貂场那个活,他已全部承接拿下,已经开工建设。同时,还有几个户上的,要赶在天上冻前盖房子,也过来找冬生。冬生一一应接下来,给人家谈好价钱后,定好完工时间,临时组织了几个小组,安排好负责人,一一分头行动。 此时,冬生的头脑里又开始有了另一番想法:如果活多了,自己不可能一一跟进,确实要安排好几个骨干做负责人,安排负责人,就会产生一个新的问题,就是如何能激励和制约他们,包括控制住他们盖房子的质量,总之,得有个规距,冬生想,天上冻了,利用将近四个月空闲他要好好想想。 同时,他想,东家盖房子时,所用的架板、铁架子什么的,都是东家自己去借。自己既然是个专业的队伍,就应该让东家省心到底,他想到了设备投入的问题。 他把所有一些疑惑、待办的问题,写在了自己的本子上。 当然,不管冬生有多忙,他都没有忘记一件事,那就是青草的学习。 今天,冬生散工回来,在大伯家吃过饭,就照例来到了青草家。青草正在炕上坐着给冬生织着毛衣。凤兰婶子坐在炕上缝缝补补,李喜和春田在炕边说着话,气氛极为融洽。 李喜一见冬生来了,就说道:“冬生,你婶子、你哥、青草都同意我干妇女主任,大伯今天又来找过我谈过一次话,你说我是干不干啊?我总觉得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干呗,干上去就好了,我觉得你能行,有我大伯支持你怕什么?”冬生说道。 “既然都让我干,那我就试试。”李喜说道。 “没想到咱家能出个妇女干部。”春田欣赏着看着李喜。 凤兰婶子一听,笑了,经历过一些事情,她从心里敬佩这个儿媳妇了。她嗔怪道:“当上了妇女干部,可不能把自己的正事给耽误喽。” 李喜一听,知是说怀孕生孩子的事,就笑着看了春田一眼。凤兰婶子捕捉到这个细节,心里一阵惊喜,连忙问道:“怎么了?有了?!” 冬生听这话,赶紧对青草说:“青草,我们走。”说着,两人就一起离开了。 看着两人走远,春田方才不好意思地说:“还不知道呢,只是李喜的例假已经超过五天没来了,过两天我们到卫生院去检查检查。” 凤兰婶子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忙说:“那没跑的,一定是!” 冬生和青草来到了冬生家。一进院门,冬生就把门从里面拴上了,接着把青草托腿抱起来,就往屋里跑,然后在杌子上抱着青草坐下,“老婆,一天没见你了,想死我了,让我好好亲亲你。”说着两人互相搂着亲吻起来。 “老婆,你猜如果把这些活都干完了,我能挣多少钱?” “多少钱啊?”青草问。 “加上我自己的工钱,差不多有一百多呢。”冬生微笑着说。 “这么多啊,我钩花一年也挣不上一百多呢。”青草惊讶地说。 “我挣的钱都给你,你愿买什么,就买什么。”冬生认真地说。 “还是你拿着,我拿着你的钱不踏实。”青草说道。 冬生一听,扑哧一声笑了,他看了看青草起伏的胸脯,附下头,把头埋在青草的胸脯里,说道:“你人都快成我的了。”接着,冬生又抚摸着青草的头发,深情低语:“就在今晚,好吗?” 青草一听,捏着冬生鼻子,“斥”道:“王老师,要学习了!” “学习!学习!”冬生接着把青草放下,把凳子摆好。 一进入学习的状态,青草的表情是极其严肃认真,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令冬生只有从命的份。 这时候,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起王泽平的声音,说是今天晚上放电影。这可是村里文化生活一件大事,比过节还热闹,很快,村里的孩子们就会跑向文化大院去占场地,再一会儿,青壮年们就会扶老携幼地齐涌向那里。 “你看电影吗?”冬生问。 青草想了想,说道:“我刚开始学呢,不想去了,我不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那行,我在家陪你。”冬生欣赏地看着青草。 天渐渐地黑了,外面传来电影里铿锵有力的声音,青草浑然不觉,学得非常投入。 突然,停电了,屋里是漆黑一片。冬生连忙翻着抽屉,找出了蜡烛点上了,屋里顷刻间迷漫着温柔的、淡淡的烛光,映照着两张俊美的脸。 冬生把蜡烛插在了蜡签上,放在了青草面前。这时,青草无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窗户,吓得一下子扑在了冬生的怀里,“吓死我了,冬生,你看窗。” 冬生一看,是桂红家那只大白猫,嘴里还叼着一只老鼠,正站在外面的窗台上。冬生笑了,出去把大白猫赶走了,然后上炕把窗帘挂上了。 屋里立即有了不一样的格调,变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洋溢着爱的氛围。 夜、烛光、低垂的窗帘,在完美的配合着,挑逗着两人的**。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内心都有一种激情在膨胀。 默默地,冬生把被褥铺好,放上了两个枕头,拿走了青草手边的本子和笔,接着把青草轻轻地抱上了炕,青草的身子已是娇弱无力。 没有哀求,没有拒绝,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冬生用颤抖的手一一脱去了青草的衣服。当青草美丽的身体展现在冬生面前时,冬生似乎晕眩得要窒息了,在温柔的烛光下,青草的身体是那样的娇美,娇美得无法用语言去形容。青草的眼睛里闪着慌恐,但很快她闭上了眼睛。 冬生眼睛里布满了红丝,深咽了一下口水,他轻轻地喊着一声青草,就附下了身子。 …… 是夜,冬生拥有了象玉一样美好的青草。是夜,冬生完成了男人第一次的蜕变。 青草把身子转向一边,嘤嘤地哭了,冬生把手搭在了青草的肩膀上抚摸着。 “你别碰我。”青草的肩膀抖动了一下。 冬生没有说话,紧紧地搂住了青草,在青草身上轻轻地亲吻着,发出了啵啵的声音。 “我恨你!”青草哭得更厉害了。 冬生仍然没有说话,他把青草的身子扳过来,给青草擦了擦眼泪,禁不住又把青草搂在怀里,心里一阵热酸,眼泪夺眶而出。 他语气深沉地说道:“青草,我们结婚。”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六十七章 我感谢你 这几天,冬生干活时一直挂牵着青草,恨不得立即见到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每次一见青草,青草的眼光总在回避着他,令他柔肠百结,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是默默地注视着青草。这几天,青草也没有跟着冬生到他家里去学习,这令冬生万分着急,他从心里不希望青草中断学习。 今天冬生散工回来,买回了六条新鲜的巴鱼,送给大伯两条后,就来到了凤兰婶子家,给凤兰婶子两条。凤兰婶子和李喜正准备做饭呢,就让冬生在家里吃。 “不了,我也留了两条巴鱼,我想让青草到我家里去吃。”冬生说。 “那也行。”凤兰婶子点点头。 冬生轻轻地喊了一声:“青草。” 青草从屋里出来,看也不看冬生。 “我们走。”冬生打量了一番青草。 两人来到了冬生的家。一进屋,冬生就搬出一个小板凳放在堂地上,说:“你坐着,我做饭,你看着我就行。” 青草没有吱声,默默地坐在板凳上面,看着冬生来来回回地忙活着,一会儿功夫,冬生就把玉米饼子炖巴鱼做好了。冬生很麻利地把饭桌支上,把饭、筷子摆上,还打开了一瓶酒,找来两个杯子,给青草滴了滴,给自己斟了一杯。 冬生守着青草坐下,把一双筷子递给青草,然后自己挑了一块鱼肉送到了青草的嘴里。 “好吃吗?”冬生问。 青草点了点头,眼睛就是不看冬生。 “那就多吃点。” “你等会儿。”冬生看见青草的嘴角有一颗头发,就小心地给青草捏了下来,他看了看青草俊美的脸,禁不住轻拍了一下。 冬生又递给青草一个玉米饼子,他见青草开吃起来,心中很释然。 “以后你想吃什么,我就做给你。”冬生温柔地说。 青草未置可否,没有说话。 冬生端起了酒杯,说道:“来,我们喝杯酒,我喝一口,你用筷子蘸蘸就行了。”说着,和青草的杯子碰了碰,冬生喝了一口,青草也轻轻地喝了一口,辣的咳嗽起来,冬生赶紧拍了拍青草的后背。 冬生放下酒杯,深情地说道:“青草,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一边吃一边听。” “有一个男孩子,有着爱他的父母,他很调皮,成天无忧无虑的。可是在短短几年里,父母都相继离他而去,留给他的,是无尽的恐惧和孤独,还有将近千元的债务。对于爱情,男孩子心中一直有一个幻想中的女孩子,他没有找到,不得不面对现实。但即使是面对现实,那些给他提亲介绍的所有女孩子,在听说男孩家的债务时,都吓跑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男孩子绝望了,他不知道生活的出路在哪里?直到冰天雪地的一天,一个女孩子,推着一车白菜走在男孩子的家门口,路滑,那个女孩子摔倒了,在他去扶这个女孩子的一瞬间,他突然震惊了,这个女孩子是那样的纯净而美丽,她就是他心目中那个幻想的女孩子,那一瞬间,他就爱上了这个女孩子。后来,他和这个女孩子好上了,他更是惊喜地发现,这个女孩子从不过问他的债务问题,只是一心一意地爱他。男孩子变了,变得全身有了活力、有信心,他发誓一定要和这个女孩子结婚,一辈子对这个女孩子好,挣更多的钱,改变他们的生活。” 冬生顿了顿说:“现在,这个男孩子,不,是男人,想得只有和这个女孩子尽快结婚,好好地去照顾她、疼她。” 说着,冬生流泪了,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接着把青草杯子的酒也喝了。 青草听了冬生的一席话,眼泪也嗒嗒地掉下来,冬生赶紧拿起一块毛巾给青草擦了擦。 “你给我的毛巾还没舍得用呢。”冬生又寻了话说。他见青草一直不说话,也默默地吃起来。 吃完了,冬生很麻利地把饭桌收拾好,走到青草跟前,微微一笑,拉起青草的手说:“看着我的眼睛。” 青草看了一眼冬生,马上又低下头,冬生又轻轻地抬起青草的下巴,两人的眼神交融在一起。 “青草,我一分钟也不想等了,我们早点结婚。”冬生认真地说道。 青草没有应答。 “好吗?”冬生恳切地看着青草。 青草看着冬生,终于点了点头,脸目有点放开了。 冬生见状,高兴地拉着青草坐在炕边说:“一会儿,我跟我大伯说去,订亲、结婚这个事让大伯和婶子两位长辈作主,商量着操办。” “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都跟我说说,结婚是一个女孩子一生最大的事情,我不想委屈你。”冬生问。 “我没有什么要求,都听你的。”青草说。 冬生笑了笑,说道:“我可是对你有要求。” “什么要求啊?”青草问。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把学习断下。”冬生继续说,“我给你买了一个笔记本,希望你自己多写点东西,这样对你巩固识字很有好处,还给你买了几本故事书,这样你识字的兴趣会更强一些,以后我不间断地给你买。” “你别为我花钱了,赶快攒着钱还给人家。”青草微微地不满。 “我现在还了人家四百多了,还有五百多没有还,现在我手头上又攒了二百多块钱,最近的活,我算了算能挣不到二百块钱,我大伯前两天还跟我说,我大伯家哥哥、姐姐结婚后,他又给我攒了三百块钱,说是留着我结婚用的。这样一共七百多块钱,我想我们结婚够了。” 冬生盘算着说道。 青草一听,忙说:“结婚我什么也不要,你把钱还给人家,这样我们心里踏实。大伯的钱,我们也不能要,留给他老人家自己用。” “借的钱,我们结婚后还也行,照这个势头,以后还钱也很容易。我大伯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不要,他还发火了,在我的心目中,大伯和大妈早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了,大伯和大妈也早把我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了,我们以后要好好地孝敬他们。”冬生说道。 “我钩花还攒了一百多块钱呢。”青草说道。 冬生一听,笑了,说道:“留给婶子用,咱们不要,咱们从头开始。” 青草说:“那我妈肯定不同意。” “那就算你的私房钱,我可不敢打这个钱的主意。”冬生笑了。 青草也微微地笑了。 冬生见青草终于笑了,心里又快被融化掉了,他拥起青草,深情地吻了吻青草的额头,说道:“青草,我感谢你。”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六十八章 婚礼进行曲 凤兰婶子已经成了王格庄村最幸福的小老太,住上了大新房子,儿媳当上了人见人敬的村干部,且终于怀孕了,她要当奶奶了。最重要的是,她始终牵肠挂肚的青草的婚事终于有着落了,凤兰婶子对冬生那是一百个满意,当年那个不入她法眼的小伙子,竟成了全村人人羡慕的好女婿了,对青草温柔体贴,还能找个门子挣大钱,没有人不夸赞青草好福气。三里五村中,那些当年拒绝冬生的女孩子们,现在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凤兰婶子看冬生,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还有一点,凤兰婶子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和书记王大虎攀上了亲家。 家门鼎盛起来了,村里人没有敢低看他们一眼,凤兰婶子感觉幸福都快往外溢了,每天都乐呵呵的。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秀美非常嫉妒、艳羡凤兰婶子,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过着过着,日子就拉开了距离?小惠现在在村里处处抬不起头来,没有人愿意给她张罗找婆婆家。在一个清晨,王传家和小惠提着大包小包地从家里走出,他要把小惠送到东北的二姑家。从此,小惠远离了王格庄人的视线。 当王大虎和胜花大妈来向凤兰婶子商量两人的婚事时,凤兰婶子是二话不说,一口答应。对于定亲的彩礼什么的,一概不予计较,只说了一句:“咱们商量着来。”因为她深刻地体会到了,好日子不是一蹴而就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婚礼定在了农历的十月二十六日。 十月上旬,凤兰婶子和李喜,胜花大妈和冬生的堂姐,分别在各自的家里给一对新人缝新被。冬生和青草两人在紧张有序地布置新房,他们把家彻底地打扫了一遍,置办了结婚用的家什,系上了喜庆的红布,把墙全部用白纸糊了一遍,顶棚用粉色彩纸重新装裱,炕头上还贴上了一对胖娃娃。心灵手巧的青草还剪了许多的喜字,等待着结婚前一天贴上。冬生领着青草还去了一趟县城,给自己买了两身衣服,给青草买了四身衣服,还有新鞋。 两个人在忙碌之余,总愿在一起欣赏着一件宝贝,玩味着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那是一张类似奖状的纸,纸上醒目地写着:结婚证书,兹有王冬生、王青草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关于结婚的规定,发予此证。后面加盖了新海县人民政府的大印。 日子在紧张而又幸福的忙碌中到了十月二十六日。头一天晚上,青草和冬生的亲戚们全来了,在各自的家里,把结婚的饺子包好了。第二天早上,青草家里全是人,热热闹闹的,桂红以及青草的其他伙伴都来了,来送青草出嫁。青草在炕上穿上了结婚的衣服、新鞋,李喜把青草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头两边还各插一朵鲜艳的红花,映衬得青草更加娇美无比。 凤兰婶子盛了一碗饺子给青草吃了,吃下这碗饺子,就意味着要离开娘家、自立门户了,凤兰婶子的心里酸酸的。李喜再三嘱咐青草结婚的规距,一会儿吃完饺子,嘴里含一块糖,含上糖,就不能跟别人说话了,等冬生来,把糖再给冬生吃。青草答应了。 冬生家里也都是人,所有的亲戚都来了,孩子们高兴得满院子跑,胜花大妈是后勤总指挥,王大虎则在招呼着男眷们,请的大厨已经在院子里忙开了。王大虎的女儿,也即冬生的堂姐,在给冬生整理衣装、梳理头发,不时地嘱咐着各项事宜,冬生是言听计从。整理完毕,冬生准备要吃迎亲的饺子,刚坐下,就见外面忽拉拉地进来了一大堆人。 冬生一看,好家伙,陆军领着七八个男同学都来了。 冬生笑了,忙招呼陆军他们吃饭。陆军挨着冬生坐下,说道:“以后同学多聚聚,我老子退二线了,国营大工厂没进去,只得在建委上班度日了。 冬生笑了笑,他今天拒绝想任何事情。 一会儿,七八个男同学簇拥着冬生推着一辆自行车来到了青草家,自行车后座上还绑着个红台布。 冬生给凤兰婶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喊了一声“妈”,喜得凤兰婶子都合不上嘴了,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冬生看了看青草,今天越发变得楚楚动人――历经了风风雨雨,她终于成了自己的娇妻,冬生心里一阵感动。 青草仰起脸,和冬生两人嘴对嘴,冬生把糖接住,等把糖吃完了,抱起青草,在同学的簇拥下,就往外走去,冬生把青草轻轻地放在车后座上,慢慢地推着青草向家里走去,春田做为娘家的送亲客也跟着过去了。 凤兰婶子见青草走了,难过得禁不住掉下了眼泪,李喜在一旁也是泪眼婆娑。 “新媳妇来啦!新媳妇来啦!”孩子们一边朝着冬生家里跑一边喊着,接着冬生家里就是鞭炮齐鸣。放完鞭后,冬生抱着青草进屋,至堂屋,大伯、大妈在一旁端坐。 主持人喊:“一拜天地----” 冬生拉着青草的手,朝着堂屋正北一拜。 “二拜高” 两人一齐拜向了大伯和大妈。从今天起,两人就要改口为爸和妈了。 “夫妻对拜――”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满含着深情浓意,深深地互拜了一下。 拜礼结束后,冬生把青草抱上了炕,冬生和青草两人坐在了厚厚的新被上,胜花大妈和冬生堂姐端来了一碗宽面汤,挑给了冬生和青草吃。两人把宽面汤吃了,接着冬生堂姐开始叠被。被叠好后,青草就坐在炕头上,按习俗一天都不能下炕。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闹洞房时间,桂红、王文庆、村子里般大的小伙子们,再加上冬生的七八个同学都齐聚在屋里,炕上炕下全都人,围着青草和冬生起哄呢。 陆军看着冬生,“恶狠狠地”说:“班长啊,班长,你也有今天!”接着招唤其他同学说:“班长现在是新郎官,我们考他几个问题,如果他答不上来,我们今晚就不走了,好不好!” 同学们热烈响应。 “你们俩怎么好起来的?” 青草害羞一笑,冬生笑而不答,完全是一幅打死俺也不说的架式。 “第一次拉手是什么时候?” 冬生微微一笑:“忘了。” “第一次亲嘴是什么时候?”满屋子的人都哄笑了。 冬生又风趣地说:“忘了。” “第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满屋子的人更是哄堂大笑了。 还没等冬生回答,人堆里传来一个声音:“也忘了。”接着是全场爆笑,冬生也禁不住呵呵地笑起来,青草娇羞含笑地依偎在冬生的身旁。 “混”小子继续起哄:“没忘就亲亲嫂子,忘了或没上床,我们就要亲嫂子了。” 陆军见冬生仍然笑而不动,大声喊道:“我喊一二三,如果班长不见行动,我们都要一起亲嫂子啦。”说着,竖起指头比量着:“一、二、三!”话音刚落,几个混小子就蹭地凑向青草,冬生用胳膊一挡,连忙搂起了青草,两人深情地亲吻在一起。 上卷完) 作者题外话:下卷的内容更精彩!敬请继续关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六十九章 琴瑟和鸣 婚姻的生活就象冬生期盼得那样的幸福。 每天早晨,吃过早饭,他就在青草深情的嘱望下,走出家门去上工。青草则在家里擦擦洗洗,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傍晚冬生散工的时候,青草总是做好了香喷喷的饭在家里迎着他。吃完饭,两人就是照例的看书学习,夜深了,两人就相拥在暖暖的被窝里说着知心话,享受着缠绵不尽的夫妻之欢。两人鱼水交融、琴瑟和鸣,是一对人见人羡的神仙眷侣。 三年过去了。 在这三年的时间内,冬生的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冬生的事业,可谓蒸蒸日上。每年开春伊始,来找海青建筑队盖房子的特别多。在庄户人的心中,海青建筑队是一个新鲜事物,能找一个这样专业的团队总比找那些散兵游勇要牢靠一些,且价格合理,也省心,更重要的是如果房子质量有问题的话,可以有说处,“海青建筑队”这五个字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责任的担当,这让东家感到踏实。冬生讲求诚信、处处为东家着想的处事风格,也在无形中提升了海青建筑队的美誉度。在内部管理上,他总结了“工时加质量”的简单管理办法,即每一个项目,冬生根据成本核算出工时,要求负责人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最后东家认为质量或者瓦匠的职业操守上没有问题,并给付了现款,那冬生即付施工人员现款。至于盖房子的细节,冬生一般不予多过问。他本人则一般参与到大的房子建设上来。 家里的欠款早就还上了,到现在已经攒了万余元,成了村里唯一的万元户。结婚的第二年,冬生就把房子重新翻新了一下,把旧家具全换掉,定做了新的家具,还添置了村里第一台电视机。冬生还自行设计了两个带有书柜的学习桌,找木匠做好,一个放在他和青草的屋里,留着他和青草学习用,一个放在另一个屋里,留着给他们未来的孩子用渲染浓浓的书香气息,让孩子从小接触书,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实现自己未完成的梦想,这是冬生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青草的巧手也发挥的淋漓尽致,她买了一些五颜六色的线,自己设计钩了许多花艺制品,象枕套、被上的搭巾、桌巾、茶杯垫等等,装饰着家里的一切。不知为什么,青草在设计这些花艺制品的时候,总是醉心其中,放逐出十足的快乐,就象学习识字的感觉一样。这些 五彩斑斓的颜色,辉映着家里好象披上了五彩的锦霞,彰显得馨味十足。 青草还在院子里圈出一个地方,让冬生建了一个鸡舍,养了一些小鸡、小鸭。鸡蛋留着每天给冬生补充营养,鸭蛋全部腌了起来,为此,青草还特意买了个腌鸭蛋的坛子。怕鸡舍有味,她还让冬生围着鸡舍建了一个养花的架子,买了很多花盆,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有月季花、鸡冠花、栀子花、以及各种叫不上名的花,摆在一起,郁郁葱葱的,分外好看。 这三年,也是中国农业增收最快的三年,家家实现了粮食满仓。 青草和冬生两个人共分得四亩地,和村子的所有人一样,他们精耕细种,广浇水、多施肥,第一年的麦子就获得了大丰收,交了公粮后,净剩下麦子1500多斤,三年下来,除了饱腹之外,不算其他粮食作物,光小麦就攒了将近3000斤,这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做水泥粮缸的人忙起来了,天天在各家忙着制缸,冬生也找来做水泥缸的,给做了八个大缸,留着盛粮食,八个胖敦敦的大缸没地方放,冬生就在院子里自己盖了一个厢房,专做仓库用。 青草的学习在冬生的帮助下,基本上一天都没有耽误,她取得了实质性的进步――她能够自行去阅读了,写字也不太费劲了,笔记也写了两大本了。这让冬生非常高兴,鼓励青草继续坚持下去,直至读书写字成为十分自然的事情。 在爱情的滋润下,在追求自我价值的自豪感中,冬生变得更加健硕、从容、自信,青草越发有着少妇的韵美,在夜里,在两人*的世界里,冬生感觉到青草就象一泓甘泉,总涌动着源源不断的女人滋味,他更珍爱青草了。 这三年,两人没有要孩子,不是不想要,而是嫂子李喜作为村里的妇女主任,天天为宣传“计划生育、晚婚晚育”忙得焦头乱额,青草结婚时,才刚满20周岁,他们不想早要孩子,让嫂子在村子里失去说服力。只是这几个月,年龄够了,他们才不算计月经期,在晚上尽情地放逐起来――直到有一天,青草的身上有了异样的感觉。 今天,天气很冷,正值初冬,冬生用自行车带着青草从医院检查回到家。他心里抑制不住万分的激动――他真得要当爸爸了!他把青草抱起来,转了几圈,轻轻地放到了炕上,照顾着青草躺下。 冬生躺在青草的身边,一只手托着头,端详着青草:“老婆,你真伟大。” “一会儿,我去告诉告诉爸妈和哥哥嫂子去。”冬生说。 “嗯。”青草点了点头,又问道:“冬生,你希望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冬生说:“男孩、女孩都好,最好第一胎是个女孩子,这样我们还可以要第二胎。” “那你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啊?”青草问。 冬生想了想说:“要是女孩呢,就叫王苗禾,要是男孩呢,就叫王小森。” “哪个森啊?”青草问。 “森林的森。”青草这一问,令冬生很高兴,她觉得青草有了驾驭文字的感觉了。 “就依你。”青草说。 这时,冬生摸了摸炕,感觉炕有点凉,就对青草说:“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烧烧炕去。” 说着,青草往锅里添上几瓢水,从堂屋门外码得整整齐齐的木头垛上(这都是冬生平时劈好的)拿来一把木头,放在锅台旁,接着准备到街上自家草垛上取点干草点火,刚出门,看见原来和自己一起干瓦匠活的王大叔过来了,王大叔和大伯是一辈的,还在五服上,算是本家的叔叔,是冬生从事瓦匠的引路人,冬生一向对他非常敬重。 王大叔表情有点不太高兴,他沉落落地说:“冬生,有个事我得跟你说说。” 作者题外话:感谢一路陪我走过第一卷的朋友们!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的动力。第二卷的内容更加离奇精彩,请继续关注。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七十章 出路在哪里 “进来,大叔。(.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冬生招呼着王大叔进屋。 屋里的青草见王大叔来了,连忙下炕,跟王大叔打了招呼,让王大叔在椅子上就座,接着对冬生说:“冬生,你和大叔聊,我到我妈家里去趟。” “把你的外套和围巾穿上,外面冷。路上慢点,一会儿我烧好炕去接你。”冬生嘱咐道。 “嗯。”青草答应着,穿好外套,戴上围巾,走出了家门。 冬生坐在炕边,目送青草走出院门,就转身问王大叔:“什么事儿?大叔。” “是这样,咱们镇上不是新成立了建筑公司吗?”王大叔说。 冬生点了点头,他知道此事,是个镇办的企业。 “凤城街上,有个叫赵丰岐,你认识?”王大叔接着问。 “我认识他。”冬生说。 “今天他一个一个找到咱们村的瓦匠,说是让我们明年跟着他干,他说建筑公司有关系,能揽着活,他还说建筑公司的活都是些大活,挣钱多,也长久。你赶快想个办法,否则年轻人都要跟着走了,几个年龄大的也动心了。”王大叔焦虑地说道。 冬生一听,一下子怔住了,他没有想到情况来得这样突然。 “这个赵丰岐能行啊?我听说……”冬生说了半句就停下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大叔说:“你别管他行不行,人家有关系呢!事,就是这个事,你快想想办法,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冬生把王大叔送走,就坐在灶前点火,他望着灶里熊熊燃起的火苗,眉头紧锁,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要当爸爸的喜悦也暂时抛到了脑后。 其实在这之前,冬生就隐隐地有过这样的担心,王大叔的话加剧了他的担心。他寻思着,建筑公司承接的都是一些大活,庄户人盖房子倒是不会找建筑公司来盖,这一点对他不会形成冲突,但是活没人干了,再没有冲突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了。即使有人,领着一帮老弱残兵,囿于这一个小圈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辈子就这样吗?海青建筑队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不甘平庸的冬生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遭遇了海青建筑队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挑战。 怎么办呢?他在反复地想。想了半天不见头绪,就往丈母娘家走去。 青草在妈妈家里正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之中,特别是凤兰婶子,喜得合不上嘴了,她在两年前荣升为奶奶后,又即将荣升为姥姥了。 “小姑――”青草两岁的小侄子晨晨一觉醒来,看见青草来了,高兴地扑过来了,青草立即把晨晨抱起来了,左亲右亲。 李喜忙把晨晨接过来,嗔怪青草:“可不能这样使劲去抱,你的身子要紧。” 青草笑了,欢喜地看着晨晨。 这时,李喜想起别人常说小孩子的话素来灵验,就逗趣地问晨晨:“晨晨,你希望你小姑给你生个妹妹,还是弟弟啊?” 晨晨眨巴着眼睛说:“我想要个妹妹。” 听着晨晨的回答,全家人都乐了。这时,冬生进来了。 李喜一见冬生,忙打趣道:“冬生,恭喜你啊,要当爸爸了。” 冬生没有应答,只是微微一笑。青草觉察出冬生的表情里不是太高兴,当着妈妈和嫂子的面,也没有问。 冬生没事坐了一会儿,就问青草:“中午你在妈家吃饭吗?” 青草见冬生心思沉重的样子,赶忙说:“不了,我们回去吃。” 两人玩了一会儿,冬生和青草就回家了。 一到家,青草问:“你怎么不高兴了?” 冬生微微一笑:“没事,你上炕,我来做饭。” “人家怀孕都没有象我这样娇气,我来做。”青草说道。 “平时不都是你做吗?你这两天犯困,还是上炕去躺躺,你做我还不放心,还不如我来做。”冬生把青草拉到了炕边,把青草送上了炕。 “你想吃什么?”冬生问。 “我想吃面条。”青草说。 “那行,我擀面条。” 青草在炕上躺了一会儿,突感尿意,就下炕到院子里的茅房里去了。 冬生在揉面,一见青草,生气地说道:“青草!叫你穿上外套你怎么不穿?感冒了怎么办?快进屋。” 青草一听,赶忙进屋,没好气地嘟囔着:“你看你那个样子,快把人给吃了,关心人的话也这样气呼呼地说,跟个白眼狼似的。” 冬生不屑与娇妻青草争辩这样的话,继续揉着他的面。 “什么时候跟爸、大妈说我怀孕的事?”青草问。 “下午。”冬生没看青草,自顾想着心事。 “你不高兴我怀孕吗?”青草问。 冬生一听,忙转头看了看青草,亲了亲青草的脸,笑着说道:“我高兴,我一百个高兴。” “那既然这样,什么事儿能让你这样不高兴?还有比我怀孕更大的事吗?”青草撅着嘴很是不满。 冬生一听青草的话,心中突觉释然,是啊,还有什么是比老婆怀孕更大的事呢! 他对青草笑了笑,轻松地说道:“老婆,你现在看书看得快成哲学家了,也没什么事儿,晚上我再你说,你先上炕。”晚上搂着青草说事,这是冬生和青草一大享受,两人都习惯了。 午饭时间,两人把饭桌放在炕上,边吃边聊,刚吃完,就见外面进来外村的两个人,也是跟着冬生干活的。 青草一见来人了,忙把桌子端了下去,把东西收拾完备,就斜靠在炕边上,听着他们和冬生的谈话。 冬生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个十之八九。 其中一个人说道:“咱们兄弟们平时都不错,我就直说了,咱们也别因为这事伤了和气,是这样的,我们两个明年想跟着赵丰岐干。” 另一个人忙说道:“我们也是没办法,上有老,下有小,同样是干活,都想多挣点。” 冬生微微地笑了笑,问道:“那其他人呢?” 一个人不好意思地说:“我问过其他人,也都有跟着赵丰岐干的意思。” 青草一听,心里大概知道了什么意思,她紧张不安地看着冬生。 冬生听了,装着没事的样子说:“你们自便。”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那两个人就走了。冬生把这两个人送走,回到屋里,青草问冬生:“怎么了?他们为什么不跟你干了啊?” 冬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哎叹了一声,自语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 青草心疼地看了看冬生,她发现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忧虑和无助。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七十一章 灵光突现 青草看着冬生的样子,拽着冬生的胳膊说:“冬生,你别难过了,实在不行,咱就种地,别人种地也不是挺好的吗?我跟着你,从来就不求大富大贵,我们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就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冬生一听,心里十分感动。他轻轻地拍了拍青草的背,笑着说:“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只是暂时还没有想出什么方法来,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放心,我不会让老婆、孩子饿着的。” 接着,冬生又安慰青草道:“你不用担心这事,都是小事,你安心地养孩子。” 青草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到爸那儿,他们早就着急了,我们让他们高兴高兴。” “你身子不是犯困吗?你能去吗?”冬生问。 “没事,就好象别人没怀过孕似的,人家谁都没象我这么娇气。”青草说着,就穿上外套,拉着冬生就走,冬生顺手拿起青草的围巾给青草围上了。 王大虎正在家里听着收音机,这是冬生给他买的,王大虎特别喜欢这个新鲜玩竟儿,珍爱不已。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着长篇评书《杨家将》,随着著名评书人刘兰芳那抑扬顿挫声音,王大虎不禁有些陶醉,眼睛微闭。胜花大妈也盘坐在炕头上,戴着老花镜引着针线,针线笸箩放在胜花大妈的脚边,一只小花猫正慵懒地睡在胜花大妈的脚边。炕烧得暖乎乎的,炕上放着一个暖脚的小被,小被被暖炕也烘得温暖。王大虎的家总是充满着这样朴素而又祥和的氛围,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王大虎作为党支部书记,对他所热爱的党的事业从来就没有于心有愧过,一个内心有愧的人,是无法享受真正的安宁的。 这时,青草和冬生推门而入。两位老人一看是小两口来了,心里非常高兴。王大虎的女儿嫁在外村,儿子在城里工作,不知为什么,在两位老人心里,特别是王大虎的心里,看到两人比看到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亲,王大虎一见到青草,就会想到1981年那个楚楚可怜的青草,内心就非常疼惜她,胜似自己的闺女。而青草也是非常孝顺,做了好吃的,总是先盛一些给公婆吃,衣服也是给两位老人四季换新。他们就是自己的公婆,自己就要尽孝顺之本分――这是青草很简单的想法。 “医院检查得怎么样?”胜花大妈连忙问道。 “是怀孕了。”冬生说。 王大虎侧耳细听,心里一喜,没有说什么,接着和冬生闲聊起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胜花大妈也是非常高兴,呵呵地笑了。青草则坐在胜花大妈旁边一边抚摸着小花猫,一边看着婆母手中的针线活。 这时,胜花大妈下炕,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拿开,里面全是是布片。胜花大妈笑呵呵地拿出一个大布头,说道:“这是准备给孩子做个小包被的。”说着,又拿出一些碎的布头:“这是给孩子做尿布的。” 青草笑了,一边和婆婆说话,一边和婆婆一起整理、查看这些布。冬生看着婆媳间这怡然的场景,胜似人间一切美图,心里是一阵欢喜。 冬生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王大虎一一说了一遍。 王大虎听罢,若有所思地说:“杨继业受潘仁美之陷,被贬雄州,却又被急诏幽州救主,成就了杨家将传奇,虽说是心怀大宋,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啊,宁进死也不能退死。天下之事,都是一个道理。即使别人都不跟着你干,也是个小事,你应该在“进”这方面多下功夫,想想如果发展海青建筑队,你有信心了,别人自然就跟着来了,至于如何进,你我再想想。” 冬生听了,心中一阵释然,他总是能从大伯这里学会积极思考。 “如何进呢?”现在冬生的脑子里全是这个问题。 他以前想的都是“守”,今天因为赵丰岐这个事,他才第一次彻底地想着“进”,所以颇费一些思量,但他又不想让青草有思想压力,所以在晚上,在两人看完书,当他搂着青草睡觉得时候,没有提及这件事情,面对青草,他的心情终被要当爸爸的喜悦侵染着。 “老婆,人家都说酸儿辣女,你想吃什么?”在被窝里,冬生把手轻轻的搭在青草身上问道。 青草头枕着冬生的胳膊,一只手拨弄着冬生的*,说道:“嘴里没味,我就想吃辣。” 冬生笑了,说道:“看来就是王小禾同学了。” 冬生接着又说:“如果是王小禾,我希望她和你一样漂亮。” “我希望她和你一样聪明。”青草说。 “我希望她考上大学去,我没上大学,这是我最大的遗憾。”冬生说。 “你想让孩子将来干什么?”青草问。 “随她自己的愿望。”冬生说道,“如果不是计划生育,我真想生上一大堆孩子。” 两人尽情地畅想了一番,思绪又回到现实。冬生拍了一下青草的私密之处,坏笑道:“我看了我买的那本育儿书,说是怀孕头三个月不等做,可怜我要憋三个月哟。” 青草一听,笑了,问道:“那你怎么办啊?” 冬生笑了:“怎么办?忍着,我在结婚之前已经练好了忍功了。” 青草呵呵地笑了:“你是不是咱俩刚好,你就老想着那事。” “岂止啊,老婆,相中你的第一眼就在想着做。”冬生抚摸着青草的身体,青草则笑着,轻轻的拨弄着冬生的肌肤。 两个人沉默无语,冬生闭上眼睛有点昏昏欲睡,青草看着顶棚呆想了一会儿,突然,她说:“冬生,我真难受” “怎么了?”冬生赶紧看了青草一眼。 “每一个孩子,都是投奔着他的爸爸妈妈来到这个世上,我现在才知道,打孩子、骂孩子、把孩子送给别人、两口子吵架离婚,那都是罪过啊!”青草的心里,一种天然的母性在生长着。 “嗯。”冬生把嘴一泯,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反复回味着青草刚才所说的话,特别是“投奔”两个字,用在孩子身上,确实令人伤感。 “投奔?”冬生脑子里突然灵光闪现,他突然又想到了他的海青建筑队――他终于有了一个全新的谋划。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谢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七十二章 他真无聊 冬生新的思路是,海青建筑队要发展,就要有一个新的平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为什么海青建筑队不挂靠在凤城建筑公司呢?凤城建筑公司是新成立的专业公司,起点高,技术能力、施工能力、管理能力都很强,这样必定能带动海青建筑队实现一个质的飞跃。 想到这里,冬生非常兴奋,当然他首先感谢的是青草和他心中的王小禾同学,他知道,一个温馨的、有质感的家庭,总会给男人以充沛的灵感。他同时也清醒地认识到,要实现这一目标,必定还要费一些周折,况且,成与不成尚都没有定数。但冬生必竟是冬生,他最大的优点就是,目标一旦确定,就不会轻言放弃,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实现它。对于实现目标的过程,他向来是信心满满。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冬生把自己的想法跟青草说了说――他早已习惯把快乐的事情向青草一起分享。青草见冬生那愉悦的表情,心里非常高兴,对她来说,冬生就是她的天,冬生高兴她就不分由头就跟着高兴,冬生难过她也会莫名的惆怅失落。 “吃完饭,我到爸那儿说说,听听爸什么意见,如果没有意见,我今天去找凤城建筑公司的经理去谈谈,那个经理就是凤城街上的,叫张爱国。”冬生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 青草静静地给冬生舀了一大碗小米稀饭,接着把一个鸡蛋拨掉壳,放在了冬生的小米稀饭里,把碗递给冬生,冬生连忙接住,汲了一口小米稀饭,又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到凤城正好去买点。” “不用了,家里什么都有。”青草说道。 “要不,你去买块红布,我想给孩子做个红肚兜,二尺长就够了。” “好。”冬生答应了,接着嘱咐道:“你在家歇着,重活等我回来干。” 青草点了点头。 冬生吃完饭,就到王大虎家里了。青草在家里收拾完碗筷,正准备拌点鸡食、鸭食,这时,桂红挺着个大肚子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罐头瓶刚磨的蜢子虾酱。 一进屋,桂红把饭盒递给青草,说道:“给你们一些蜢子虾酱,刚磨的,新鲜。” 青草接过,说道:“你看看,光跟着你们吃海货了。” “咳!咱俩客气什么,王文庆出海,这些东西也不贵价,再说,俺也没跟着你少吃鸡蛋、鸭蛋什么的。”桂红不以为然地说道。 村子里的渔业队早就解体了,当年的195渔船也早就散架了。分地以后,王文庆和他爸爸王进平再加上三个伙计共五个人,自立门户,出资置了一个大船,现在专门出海呢,桂红家的日子虽然比不上青草,但和村子里其他人比,也算是阔绰。 这时,桂红说道:“我来的时候,看见我的那个妯娌,又把我的气给勾上来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怎么了?”青草问道。 “俺那个妯娌,我真是受不了,成天和秀美在一起喳喳叽叽,说我的坏话,她俩就是没说在我当面,说在我当面,两个人我一块收拾。”桂红气愤难忍。 青草一听,笑了,说道:“不用管她们,你过你的日子就行了。” 桂红又象发射连珠炮地说道:“不光这些,结婚时,我婆婆给我做了个四个门的柜子她也生气,说她结婚时是两个门的,说俺婆婆偏向,弄得俺婆婆一个劲地跟她解释,说是时代不同了。这还不算完,她是结婚刚满三个月分得家,她就眼巴巴地算着我们什么时候分家,俺婆婆为了公平,也说三个月跟我们分家,到了三个月满了,正赶上过清明,俺婆婆寻思,正赶上过节,还是个阴气太重的清明,等过完了清明节找个好日子再分家,结果呢,她去大闹了一场。这样的事情,太多了,真是气死我了。” 青草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宽慰道:“别管她了,只要王文庆和你好,其他都算不了什么。” “整得我婆婆都不敢和我说话,成天跟地下党特务接头似的。”桂红又愤愤不平地补充道。 青草笑了,没有说话。 “哼,秀美那么大年龄了,天天东家长西家短的,有什么意思?!”桂红想起了秀美,气又不打一处来。 提到秀美,青草突然想起了小惠,就说道:“小惠现在在东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 桂红说:“听说结婚了,生了个儿子。” 青草听了,很动情地说:“桂红,你别说,我还是挺怀念我们在一起钩花的那些日子,在你家里,多热闹,现在我们一帮人,全都结婚了,而且现在钩花的货也不象以前那么多了,成了有一搭无一搭的营生了,也没有以前那个滋味了。” 桂红点了点头,她看了看青草家里那么多漂亮的钩花艺品,称赞道:“你的手真巧,你还是那么愿意钩?” 青草点了点,笑道:“愿意啊,自己钩着玩挺有意思的。” 桂红笑道:“你真行,我有货就钩点,没货就懒得自己钩了。”接着桂红环视着青草的家,羡慕道:“你看你多好啊,公公婆婆对你好,娘家嫂子也拿你跟亲妹妹似的,也没有攀比的,冬生对你更没得说。” 青草一听,幸福地笑了:“谁说的,冬生那个脾气上来也够让人受的,可就有一点,三分钟就好了,又是认错又是道歉的。” 桂红一听,笑了:“俺家都是我脾气上来的快,王文庆都是让着我。” 说到这里,桂红方才想起来的目的,她顿了顿,说道:“尽跟你扯一些没用的了,我今天来主要想和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青草问。 “牛二的事,我就觉得牛二真是太痴太憨了。”桂红说道。 听到牛二,青草不吱声了。 桂红接着说:“他犯了法,从来就没有人给他介绍过对象。前两天,我姐姐村的人给他介绍了个对象,那女的27了,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倒是喜欢牛二单身一人没结过婚。你说他都29岁了,有这等好事,不赶紧瞪起眼来吗?他倒好,见了人家那女的木愣愣的,一点也不热情,那女的一开始也没计较,没过几天,那女的让牛二到娘家去吃饭,在人家家里喝了点酒,结果喝多了,对着那个女的又是哭又是闹,左一个青草、右一个青草叫着的,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说啥也不同意和牛二了。” 青草一听,很生气地说道:“他真无聊。” “就是嘛,我是听我姐说的,跟你说说,没别的意思,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桂红说道。 青草说:“我才不管他的事呢!” 两人正在说话间,冬生回来了,他看见桂红,热情地打了声招呼。桂红见没什么事,就到她妈家里了。 “青草,我到凤城建筑公司去一趟。”冬生说着,把一只笔和本子放在了随身带的黑兜里,接着又从黑兜里拿出青草给他做的一个小彩旗。小彩旗长约二十公分,上面缝了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彩绸布,这是青草亲身缝制的,针线均匀而密实,冬生总是随身携带。冬生看了看这个小彩旗,轻轻地拂了拂,心想:我相信它今天会给我带来好运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七十三章 权力的影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冬生回来了。 一进门,青草见冬生那有点失落的表情,就关心地问道:“谈得怎么样了?” 冬生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说:“那个张经理架子很大,官派十足,看见我爱理不理的,只是说现在承接的活也不是太多,不愿意我挂靠他们。” “那怎么办啊?”青草着急地问。 “没事,我再想想。”冬生说着,就坐在炕边书桌前的椅子上,抿着嘴、歪着头,用手指不断地敲动着书桌,沉思起来。青草递给了冬生一杯温开水,冬生接过杯子,边喝边想,这是冬生的一个习惯动作,他总喜欢边喝着水边思考着问题,似乎这样灵感的火花迸发的更快,青草也早已习惯了在这个时候递上一杯水。送上水后,青草悄悄地把门关上,在外屋自己找点事情做起来,这种对丈夫的恭让很好地继承了王大虎家的祖风。 突然,冬生的头脑里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他兴奋地开门,对在堂屋里准备烧火做饭的青草说:“我去找陆军去,他是建委工程科的科长,管建筑的,找他一定行!我吃完中午饭就去找他。” 以前,冬生趁着到县城去的机会,和包括陆军在内的很多同学会面了几次,都是同学叙旧,今天是第一次为了工作去找陆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说完,冬生又想起了给青草买的红布,递给了青草,说道:“你看这个行吗?” “挺好的。”青草伸开看了看,点了点头。 “今天没干重活?”冬生问。 “没有。”青草刚说完,突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接着在院子里一阵呕吐,冬生赶紧过去,给青草拍了拍后背,找了个毛巾,把青草的嘴角擦了擦,然后扶着青草回屋。 “下午我不在家,吃完饭,我把你送到妈家。”冬生说道。 “天这么冷,你还去吗?”青草问道,她看了看天,天上还飘着零星的小雪。 “去!既然决定的事情,就要立即去做。”冬生坚定地说。 两人吃完饭,青草穿戴好,接着把冬生的围巾给他系上,又找出了一件厚点的外套给冬生披上,冬生推着自行车和青草一起出门。 刚一出门,看见牛二推着一车玉米秸朝着他们走过来,牛二看见青草时,眼神慌忙躲闪,青草却很自如,牛二和冬生打了声招呼,冬生也礼貌性地点头回应。(.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冬生看牛二走远了,对青草打趣道:“老婆,我看牛二对你还有那个意思。” “别瞎说了,到现在了,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青草不满地说道。 冬生看青草不高兴了,没敢再言语。 凤城镇到新海县城去年修通了一条公路,距离大大的缩短,也开通了客车,乡里与县城的联系随之密切起来,去趟县城已不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也就是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冬生就来到了新海县城,他直奔建委大院,找到了陆军的办公室,站在陆军办公室,冬生已经是冻得哆哆嗦嗦,脚已经冻麻了,鼻子都冻红了,他掏出手绢,揩了揩鼻涕,然后紧裹了一下衣服,用力地敲响了陆军办公室的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陆军的声音。 冬生推门而入,顿时一股热气袭来,屋子中间的炉子里炉火正红,一根长而粗的烟筒一直延伸向室外。屋子摆放了四张深黄色的办公桌,每个办公桌靠墙处,都挂着一叠夹好的资料和报表,靠窗的一张无人桌子上,还放着一些花草,被精心调养的精气神十足,一株兰花还开得正艳。 “我将来一定也要有这样的办公室!”王冬生心想。 陆军正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报纸,桌子上还放着一部电话机。他一看到冬生,立马惊喜地站起来,快步走向冬生跟前,捣了冬生一拳:“我操!你怎么来了!就知道搂着个漂亮老婆睡觉,同学都不见几回了。”说着,搬来一把椅子,让冬生坐。 冬生笑了笑,摘下围巾,脱掉了外套,见办公室没有别人,把来意说明。 “张爱国?认识,镇上派过去的挂职干部,这个圈里谁不认识谁?”说着,陆军就拿起了办公桌的摇把电话,摇通了凤城总机,总机又转到了凤城建筑公司。 “张经理,你好哇,我是建委陆军。”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 “你们建筑公司虽说刚上马,可是不要忘了一个建筑企业的社会责任啊,也要扶持一下农村基层建筑业的发展,这样才能提高全社会的建筑业的水平,体现以大帮小、团结互助的社会新风啊。”陆军一本正经地说道。 冬生听着陆军这样文诌诌的、好象背书的话,与他平时说话的风格是大相径庭,跟演一场滑稽戏似的,不禁咧嘴偷笑起来。 陆军紧眨巴了几下眼睛继续说道:“我听说王格庄村海青建筑队想挂靠在你们建筑公司,我建议这种形式完全可以考虑,当然只是建议。” 电话那头的张总,已是心领神会,打断了陆军的话,说上了一通,直至陆军心满意足地挂上了电话。 “成了,让你明天过去详谈。”陆军大拇指与中指搓了一声声响,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滑稽戏就是这样管用。 冬生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建委大院的,他只知道他内心充满了欢喜。他骑着自行车,奔驰在县城的大街上,有了高中时代那种青春肆意飞扬的感觉。 “如果真挂靠凤城建筑的公司成功,从形式到内容都是正当合法的,但是却离不开陆军的帮助。”冬生环顾着眼前的世界,它五颜六色,有着不同于王格庄村的风情,高中三年,冬生对此已熟若无睹,但是此时此刻,他对那些林林总总的建筑物,以及这些建筑物下生活的人却很感兴趣。 “也许,一切表面的合理,都逃脱不了权力的影子。” 冬生的世界观里,又有了这样一个重大的发现。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七十四章 我支持你 顶着凛冽的寒风,冬生在回家的路上艰难的行进着,但是他的心里却是一路欢喜一路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他骑到家门口的时候,冬生看到了一幕场景,他的眼睛顷刻就湿润起来――冬天昼短夜长,此时天已全黑,他美丽的娇妻青草头戴围巾,身上紧裹着一件厚大衣,站在门口,一边往手上哈着气,一边焦虑地向西张望着。这是一幅温馨的妻盼夫归图,他瞬间印刻在冬生的脑子里了,他知道,所谓的家,就是一个爱他的女人永远等他的地方。 “冬生,你回来啦!”青草一看见冬生的影子,象个孩子一样高兴起来,声音极为愉悦,接着又嗔怪道:“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急死我了。” “怎么在外面等着,多冷啊,快进屋,你现在身子要紧。”冬生一边搬着自行车一边心疼地说道。 两人进屋,冬生立即感到温暖,堂屋灶里的木头燃得正旺,炕上热乎乎的,烘托的家里和意融融。炕头上还放着青草刚读过的一本书,这是冬生在高中时买的一本书。 一进屋,青草就迫不及待地打量着冬生的脸,脸上洋溢着喜悦, 便放下心来,没有说什么。冬生也想卖个关子,故意不把今天这个好消息告诉青草,他等待着青草去问他,他想给青草一个惊喜。 这时,冬生随手翻了翻炕头上的书,立即赞叹道:“老婆!你真厉害,都看起〈〈简爱〉〉来了。” 青草这时已掀着锅盖,一边从热锅里端饭,一边说道:“总算是看下来了,感动我哭得稀里哗啦的,你别说,我特别喜欢简爱。” “喜欢她什么?”冬生一边洗着手一边问。 “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喜欢。”青草说道。 “我看你就象简爱。”冬生一边和青草忙活着,一边说道。 “我可没有人家那么好。”青草说道。 两人在炕上边吃边聊,冬生看着青草自顾忙着吃饭,没有问他的意思,他的心里有点失落。 收拾完,冬生照例端来了一盆温水,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泡着脚,青草在炕上铺好被窝,披着衣服倚着墙坐着,腿伸在被窝里,又开始翻着她的《简爱》。 冬生一看,青草并无问的意思,不禁有点生气。 “你看你的脚指甲都长了,我给你剪剪。”青草说着,就要去找指甲剪子。青草给冬生剪指甲,第一次是应冬生的要求才剪的,那还是婚前,冬生喜欢青草的手拨弄他手指、脚指的感觉,谁知这一应,却应成了习惯。 “不用剪了!”冬生气呼呼地说,接着,把泡脚水倒掉,上炕,闷声闷气地脱掉衣服,钻进被窝倒头就睡。 “你怎么了?”青草一看冬生把头转向一边,连忙问道。 “不怎么了。”冬生仍然气呼呼地说。 “那我以后都不给你剪了,你自己剪,我给你剪指甲也是个毛病?对我这样凶。”青草小声地嘟囔着,把头转向一边,想着冬生的态度,在被窝里啜泣起来。冬生一听青草哭了,假装翻身,故意把手搭在了青草身上,青草没有理会冬生。一会儿,冬生摇了摇青草的身子,青草仍然不搭理他,这时,冬生索性一跃身跃到了青草的另一边,把一只胳膊抄在青草的颈下,让青草枕在其上,然后逗趣着青草唱着:“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直唱得青草破涕为笑,两人亲吻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问我今天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为什么上午就问呢?”冬生问。 青草笑了,说道:“上午,你心情不好,我担心,就希望事情赶快成,晚上你回来,我一看你心情高兴,肯定是好事,就不问了,反正你高兴我就高兴。” 冬生一听,又紧紧地搂住了青草。“家有贤妻,夫复何求。”冬生呢喃低语,接着把今天的事情跟青草说了一遍。 青草听罢,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这使冬生大为诧异,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了,我从心里不喜欢陆军,我劝你以后少给他来往。”青草说道。 冬生一听,笑了,说道:“不喜欢就对了,我的老婆喜欢别人那不麻烦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陆军,反正,我有点接受不了他。”青草具体也说不上陆军哪里有问题。 冬生没有吱声,寻思着青草的话。 “我和陆军的事情是男人间的事情,你不用管,但我尊重你的想法。”冬生又亲吻了青草一下,说道。 青草“嗯”地一声,把头拱在了冬生的怀里,冬生的下巴轻磕在青草的头上,又说道:“你给做的小彩旗真是灵啊!” 青草没有吱声,冬生想着青草为她所做的一切,一种感动又油然而生,这种感动又狂妄地激发了他的性欲,他央求道:“老婆,要不我们做一次。” 青草微闭着眼睛,说道:“不是说现在不能做吗?” “我轻一点。”冬生低声说道。 青草听罢,松开了搂住冬生的手。 海青建筑队的另一名号――凤城建筑公司建筑二处成立了,简称凤建二处,这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它的成立意味着,海青建筑队不仅可以继续承揽原来的活,还可以分包凤建承揽的建筑业务,更可以以凤建的名义去承揽业务。那些欲将弃他而去的人,都纷纷地回来了。 在冬日的照耀下,“凤建二处”的牌子显得熠熠生辉,冬生的心里涌动着万丈豪情和喜悦,但他清醒地知道,所谓的成功仅仅是昙花一现的感觉,自己今后要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包括项目管理、施工技术、质量控制、预算核算等等方方面面专业的事情,要学习的东西更加庞杂,挑战还在后头。 在毗邻王大虎办公室的另一间屋子里,赵丰岐正满脸堆笑地,跟冬生搭着话:“兄弟,我以后就得跟着你吃香喝辣的了。” 赵丰岐也算是个混混了,83年严打有幸成了漏网之鱼,现在老实多了,王冬生对这个人的人品有些不屑,但是因为张经理特意暗示过给他关照一些,冬生还是给予了他必要的客气。 冬生冷峻的脸上微微一笑:“有活了,且把活干好了,兄弟们间都好说,活干不好,说什么也没有用,干不好,这不是砸我饭碗的问题,是砸凤建的饭碗。” 赵丰岐恭敬地说道:“那是,那是。” 闲聊一会儿,赵丰岐离开了。 冬生看着赵丰岐的背景,一边拨弄着笔筒里的小彩旗,一边想:对于这样推不掉的混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必须牵着他的鼻子走。” 这一天的晚上,吃完饭,两人坐在炕头上,青草依偎在冬生身边,她的肚皮已经微凸,冬生把手搭在青草的肩上搂住了青草,不时地抚摩着青草的肩,两人正在做一次深刻的长谈。 “老婆,以后不是象以前那样小打小闹的了,我可能更忙,要到处去揽活,还要学着去当一个项目经理,而我的专业知识太少,我还想自学一个工民建的大专班,不为别的,就图着能系统的学习这个行业所有的知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支持我。” “我支持你,不管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支持你。”青草说道。 “为什么?”冬生问。 “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什么事情都是为我好,为了这个家好。”青草说道。 “你可能为这个家会付出得更多。”冬生疼惜道。 “这是我们的家,谁付出都是应该的,再说了,你在外面这样努力,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青草动情地说。 “你还是要继续看书、学习、做笔记,既然都成了习惯了,就要坚持下去,这样也会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和影响,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封情书呢。”冬生鼓励道,说到情书时,两人都笑了。 这时,青草突然感觉到肚子里有着微微的蠕动,她惊喜地对冬生说:“冬生,孩子在我肚子里动呢!你试试。”说着,就把冬生的手拿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冬生也感觉到了,他非常激动,悄悄在附在青草的肚子上说:“闺女,你在为爸爸妈妈加油吗?” 夜深人静,两人相拥入眠。 因为爱,这个家充满着鲜活的动力。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将走上一段怎样的历程。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七十五章 十年 十年是什么? 它可能是一场浩劫,它可能是一场欢快的盛宴,它也可能是盛宴散尽后惆怅的开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十年,可以让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初成长。 十年,可以让一张青涩的脸庞刻上沧桑。 穿越八十年代中期和九十年代中期的这急剧变化的十年之轮,在每一个人的心目中,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辙印。 它留下了那些传奇的创业故事。 它记录了土地价值的变迁――就有那么一些人开始用钢筋铁骨的冷思维觊觎土地的价值,这些人眼里,土地不属于庄稼,不属于树木,不属于自然,它只属于财富。 十年间,冬生和青草有了女儿王小禾。冬生永远不会忘记他初为人父的喜悦和激动,随着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冬生的眼泪刷地流下来了,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父亲的责任,在青草的月子里,他推掉了所有的事务,在家里尽心照顾着娘俩。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个可爱的、象极了冬生的小家伙成了冬生怀中的珍宝,每天回家,他总要抱着禾禾亲啊亲、逗啊逗,而女儿也特别喜欢和她的魅力老爸一起玩。在忙碌的工作之余,炕头上、书桌前、房前屋后、田野上、小河边、海边都留下了他陪着女儿嬉戏、玩耍的影子,他努力地尽父亲之责,呵护着这个幼小的生命,引领着她每一天的成长,直至十年后的今天,禾禾已经初长成一位亭亭的美少女,她真得象他的父亲一样聪慧。 为*为人母的青草已经完全退却了羞涩,变得从容、安定、有韵,浑身散发着贤妻良母那圣洁的光辉,她满足这个家给她带来的一切。冬生依然疼爱着青草,青草依然依恋着冬生,在他们十三年的婚姻岁月中,爱情已经退却了浪漫,化成了平实的亲情。 十年了,冬生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从容、自信,体态已微微发福,在这个极具变化的时代中,他的创业故事听起来就象一部传奇。 凤建二处成立的第三年,冬生考取了工民建的大专,结合大量的工作实践,他熟知了各项专业知识。利用海边浴场开发、一系列配套建设上马的机会,凤建二处迅速地赚到了第一桶金,利用凤建这个平台,冬生也迅速地赚取了大量的人脉,海青建筑队拥有着前所未有的知名度。 凤建二处成立的第六年,冬生又面临了一次重大的选择。凤建的张经理调离,冬生的锐意进取得到了镇政府的青睐,希望冬生任凤建的经理,冬生同意了,但是对名称的取舍上与镇政府产生了分歧。镇政府要求继续启用凤建的名号,因为这是政府的“孩子”。冬生则坚持启用“海青建筑队”的名号,因为这是冬生一手扶育的“孩子”,他对此投入了更多的感情。最后,冬生拒绝了当凤建总经理的机会,在陆军的支持下,成立了海青建筑公司,与凤建同场竞技。 此时的陆军,已是县房地产开发总公司的总经理,行政隶属建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两人紧密合作,这为冬生的事业开拓了一个全新的局面。 凤建二处成立的第十年,依据新颁布的《公司法》,海青建筑公司适应市场需求,进行了脱胎换骨的改造,成立了新海海青建筑有限公司,并在新海县城购买了一块地皮作为办公用地,并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在这个公司中,陆军以他七大姑姑八大姨姨的名义,持有30%的股份,青草持有25%的股份,冬生持有45%的股份,成为了海青建筑公司的法人代表。当然,青草的股权仅仅是名义上的需要,都是冬生操办的,她什么都不懂,对她来说,即使全世界都是她的名字,她仍然是一个不谙商道的、幸福的家庭主妇。 十年间,冬生的事业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困难和挫折。但是每每 把这些困难克服掉,冬生对其中的游戏规则就多了一份悟透,他周旋于各种人物之间,已经深谙了各种明的、暗的、深的、浅的等各色规则。 随着事业的发展,冬生的财富也在呈几何级的增长,他已经坐拥百万家财,他的坐骑也从自行车变成了摩托车,从摩托车变成了桑塔那轿车。 十年了,王大虎的忧虑却在与日俱增,他已经从书记的职位上退下,王泽平入了党,继承了王大虎的衣钵,成了王格庄村的党支部书记,他有着与王大虎相同的信仰和价值观。王大虎忧虑的问题是,由于人口增加,房子越盖越多,村子越来越大,王格庄村的耕地在连年减少,不仅于此,外省沿海地区一些“海边后花园”、“海边别墅”等诸如此类的炒作性概念经常见诸报端,有的明星大腕还在海边农村的土地建着别墅,这让王大虎唾骂不已,称这是在农民的脊梁上盖房子。 这一带的沿海已经有了纵深开发的迹象,位处风水宝地“凤凰之冠”的王格庄的土地似乎是更加的岌岌可危。 土地一向是王大虎的信仰,在他的内心世界里,他认为人类所谓的“文明”之手,实际上就是被美化的“刽子手”,正在宰杀地球的本质之美。他不拒绝现代物质文明,但是他始终认为所有诞生在土地的文明,都要遵循这本质之美,而地球从本质上讲,它的美在于和谐的生物链条,而非钢筋铁骨。 王大虎是个喜欢站在月球上考虑地球问题的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漠视土地的尊严,王格庄人失去的不仅仅是土地本身,还有更多。但是他没有这样力挽狂澜的大手,这能使他更加痛苦。十年间,他和冬生的价值观已经开始背道而驰。王格庄人没有想得那么多,他们只是担心,他们有一天是否会真得失去土地。 十年的故事还很多。 十年光阴,桂红成了一位强悍而正直的农村妇女,她有了一个儿子。 十年光阴,让牛二成就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光棍汉。 十年光阴,王江已从狱中回来,正耀武扬威地走在王格庄村的大街上,似乎过去的经历正在成为一种骄傲的资本,王格庄村又无宁日了。王江惊愕于冬生的大哥风范,他自降辈份,左一个哥右一个哥的叫着,投奔在冬生的门下,成了冬生的马前卒。冬生容纳他的原因,是因为王格庄村人怕着王江,但王江唯一怕的人是冬生,冬生想制住他,王江在冬生或者财富面前,只有附首贴耳的份。 十年光阴,当年大姑娘们热闹的钩花场面,终于从衰微到基本绝迹了,年轻一代没有人会钩,也不愿意钩了,都想着打工挣大钱了,曾几何时,钩花成了无能、卑贱的代名词。那种浑然天成的“十里麦花香,家家钩织忙”的场景一去不复返了。 总之,所谓的现代文明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在推进,传统的文化正在退隐或消失。 十年后的故事,又得从这样一个萌动着绿意的初春开始。 王小禾和同学们走在放学的路上,她已经是五年级的小学生了,他们在齐声唱着老师教得一首新歌,歌声婉转、悠扬,还略带着淡淡的惆怅。 晚霞中的红蜻蜓, 请你告诉我, 童年时代遇到你, 那是哪一天? 拿起小篮来到山上, 来到桑田里, 采到桑果放进小篮, 难到是梦影? 晚霞中的红蜻蜓, 你在哪里哟, 停歇在那竹竿尖上, 那是红蜻蜓。 ……. 就让这美丽的歌声为十年光阴做个结束。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七十六章 人在江湖 “妈妈,我回来啦!”禾禾一踏进家门,就朝着青草大声地喊着,青草正在做饭,她看了看欢快地象个小喜鹊的禾禾,不禁心头一阵欢喜。(.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回来啦!唱得什么歌这么好听?妈妈在家里都能听到。”青草问道。 “晚霞中的红蜻蜓,日本民歌。”禾禾边放下书包边应道。 “我爸爸还没有回来?” “没有呢,你先写作业,等爸爸回来咱们就吃饭。” 禾禾欢快地应了一声,就开始写起作业,一会儿写完了,就拿起了一本书在看。青草已做好饭了,就在炕上叠着衣服等着冬生。 许久,禾禾见爸爸还没有回来,就拿起家里的电话,拨通了126人工寻呼台:“你好,请呼一下1177,我要留言。” 禾禾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说道:“我最最最亲爱的老爸,尽管你看起来确实有点玉树临风、潇洒帅气,但是我还是要悄悄地给你说上一句――吃饭了。” 此时,冬生正驾车从县城里往家里赶呢,他听到腰间的bp机响,打开一看,不禁开心一笑。女儿禾禾是她心中的公主,性格活泼开朗,学习成绩优异,还跳级一年,她是冬生的骄傲。 他用那砖头大哥大给家里回了个电话:“禾禾,爸爸马上就到。” 五分钟的时间,冬生把车子停在了家门口,禾禾听到声响,连忙跑了出去,见了爸爸,猛地向上一窜,环住了冬生的脖子,冬生顺势把禾禾抱起来了。 “这么大了,还叫爸爸抱,真不害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青草见冬生回来,心中一喜,赶紧开锅端饭,口中唠叨着。 禾禾从冬生的臂弯里滑下来,连忙问:“爸爸,我早晨给你出的脑筋急转弯你想好了没有?” 冬生一听,面露愧色,说道:“噢,真对不起禾禾,我今天太忙了,忘记想了。” 禾禾哼了一声,说道:“我再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要是想不起来,这一次就算你输了,那你就一共输了九回了,输掉十回,你就要在暑假里领着我和妈妈到北京去玩了,我亲爱的老爸。” “什么数最勤?什么数最懒?”冬生想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爸爸真不知道。” “我告诉你,1最懒,2最勤。”禾禾骄傲地说。 “这怎么讲啊?”冬生不解。 “一不做,二不休嘛!”禾禾笑道。 冬生一听,也笑了,用手摸了摸禾禾的脸。 “你们俩快洗洗手吃饭,说起来就没完。”青草把饭端在炕上的桌子上,数落着这父女俩。 晚饭是冬生爱吃的农家饭,新蒸的放了豆面的玉米饼子,凉拌青萝卜,炖小黄花鱼,外加红薯南瓜粥。一种好闻的饭香迷漫在家里的第一个角落,刺激了冬生的胃,这时,他才觉得已是饥肠辘辘的了。 一家人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开吃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青草问冬生。 “下班后,我去看了看咱们在县城买的房子装修情况,今天完工了,哥也回来了,明天我再安排几个人把咱们定的家具给按上。”冬生说道。 冬生在县城新海花园小区里买了一栋小,上下两层,那个新海花园靠着河边,河边树木丛丛,风景优美,是县城里的新贵之区。今天,在春田的现场监管下,已经装修完毕。他们打算等禾禾过完暑假,就把禾禾转到县城上学,接受更优质的教育,冬生的公司也在县城,这样一家人就在县城里生活。 “那我明天去收拾收拾。”青草问。 “不用去了,我在工地找个人给收拾收拾就行了。”冬生说道。 “说实在的,我真舍不得离开这个房子,再好的花园也不如咱现在住的房子,这可是天然的花园。”青草环顾了自己的家说道。这个家凝集了她一腔心血。” “再说了,爸、妈,还有我妈年龄都大了,正需要人照顾,我们这时候离开总觉得不好。”青草说。 “我也不愿意离开爷爷、奶奶还有姥姥,不想去县城。”禾禾在一旁帮腔。 “我们定期回来看望他们,真等他们老了不能动弹了,我们就接在家里去伺候,在哪伺候也是伺候。”冬生说道。 家里一阵沉默。 这时,一旁的禾禾不满地说道:“爸爸、妈妈,拜托你们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麻烦你们跟我说句话行不?” 青草和冬生看着一旁撅着小嘴的禾禾,忍不住笑了。 “好,我跟我的宝贝闺女说说话。”冬生说道,“最近,在看什么书啊?” “法布尔昆虫记,关于昆虫的,里面写昆虫求婚、结婚的过程,挺有意思的。”禾禾接着又说道,“我和我妈妈一起看,白天我妈妈在家里干完活看,我放学回来看,爸爸你也看。” “我不关心昆虫好多年了。”冬生打趣地说道。 这时,禾禾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当年是谁追的谁啊?” 冬生笑着说:“我小伙儿长得帅,你妈妈追的我,我不同意,你妈妈死皮赖脸地非要跟着我。” 青草白了冬生一眼,说道:“别听你爸爸胡说。” 禾禾看着父母欢愉的表情,也是一脸的幸福。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完饭,禾禾就跑到她那屋里看书,青草洗了一个苹果送了过去。冬生在书桌前写着东西,青草递给了冬生一杯水,就开始默不作声地熨着冬生的衬衣。熨完衣服,想着快种花生了,就端来一?箕花生,拣起花生种子来。花生用种需要拣粒大饱满的花生做,所以颇费一些时力。 一会儿,青草进了禾禾那屋,看禾禾已合衣睡着了,睡姿象小猫咪一样可爱,青草忍不住亲了禾禾一口,把禾禾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盖上被、关上灯、掩上门出来了。 “又拣起花生种来了,你就愿意受这忙活,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把地给咱哥种着算了,需要什么花钱买就行了,也花不多少钱。”冬生一边喝着水一边说道。 “自己种点地也挺有意思的,吃着方便啊,反正种地的活也指望不上你,你不用管了。”青草说道。 “禾禾睡了?”冬生问。 “睡了。” “那我们也睡。”冬生说道。 两人*躺下,照例的一番夫妻**过后,青草已经疲软得欲睡,冬生捋了捋青草的头发,打量了一番青草的脸,脸上飘着**满足后的红晕,他的脸仍然是那么饱满漂亮,只是眼角处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他不禁感慨道:“青草,这几年你辛苦了。” “对了,我们的二胎指标已经批下来了。”青草突然说道。 “行,这几天事多,等忙过这一段我们就要。” “冬生,明天你带我到妇幼保健院去把避孕环取了。” “明天工地的事比较多,改日。”冬生说。 “也行,我就觉得最近我被那个东西顶的,腰有点疼。”青草说道。 “那就明天。”冬生又说。 这时,冬生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这个工程快结束了,马上要综合验收,再加上陆军那儿又有一个新项目要上马,事比较多,如果太忙了,我就不回来了。”冬生说。 “又是吃吃喝喝!把身体喝出毛病怎么办?”青草不满地说道。青草不喜欢应酬,每每冬生带她到一些场面去应酬,青草就会感到强烈的不适,她厌恶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感觉。时间长了,冬生也就绝少带青草外出抛头。 “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冬生无奈地说。 “前两天,建设局局长介绍了一个他的亲戚给我们公司,外地的,大学毕业没几年,让跟着我们公司跑跑外协,我讨厌用领导的亲戚,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男的还是女的啊?”青草迷迷糊糊地问。 “一个女孩子,在深圳还待过几年,人还没来呢。” 冬生说着,也觉得倦意袭来,禁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一会儿两人就睡着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七十七章 美女光临 第二天,冬生一家吃过早饭,禾禾就匆匆地去上学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冬生拿起电话,呼了一个人的传呼,一会儿,小石头开着一辆江铃五十铃过来了。此时的小石头已经长成一个英武的小伙子了,冬生已经不好意思再叫他小石头,唤他的大名王石杰。 冬生和青草两人对小石头有着特殊的深厚感情。在小石头初中毕业以后,小石头的父母找到冬生,恳请冬生给小石头在海青建筑公司找个工作,冬生一口应承,出钱让小石头学车,并安排小石头在海青建筑公司开车,就是这辆江铃五十铃。小石头懂事也会看事,总是尽职尽责,从没有二心,冬生对他也很满意。 冬生对着小石头交待了几句,小石头不时地点头答应,一会儿就开着车走了。 冬生随即也开车拉着青草来到了镇上的妇幼保健院。冬生拿着青草的身份证、二胎指标证明办理了相关手续,一会儿,青草就被一个医生叫到了一个手术室内。 冬生在走廊上的椅子坐着,觉得百无聊赖,就站起来,一一地看着走廊墙两边张贴的优生优育的宣传画,这时,走廊椅子上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的谈话,清楚地传到了冬生的耳朵里。 “你儿媳妇怀孕几个月了?”一个愁眉苦脸的妇人对一个满脸欢喜的妇人。 “八个多月了,下个月就要生了。”欢喜妇人说道。 “哎,羡慕死我了,我儿媳妇又流产了。”愁苦妇人说道。 “怎么了?”欢喜妇人问道。 “两个人结婚以后,怀了三次孕,都说岁数小,不想要,也不跟我商量就把孩子流掉了,现在想要,怀不上了。” “去年好容易又怀孕,把全家喜得要命,怀到三个月的时候,没有什么症状,孩子又自己掉了。” “去年冬年,又怀上了,儿媳妇连班都不上了,在家养胎,这不到了三个月,又没有什么预兆,孩子又掉了。医生说这是什么,经常性流产引发的自然流产,都挂不住胎了,说是以后可能永远怀不上了,你们都说说怎么办啊?” 说完,愁苦妇人又深深地哀叹了一口气。 欢喜妇人不时地劝慰着那愁苦妇人。 冬生把这话听得真切,他看了看表,不时地看了看手术室的门,一会儿,青草出来了,冬生忙向前搀住她往前走着。 “没事?”冬生关切地问。 “没事。”青草说着,“我们回家。” 两人坐上了桑塔纳轿车,路上冬生把两个老妇人的谈话说与青草听,青草没有吱声。 “结婚头三年我掌控得还行?一次没让你怀上孕。”冬生说道。 “那时候如果怀孕了,我们也要打掉?”青草问。 “那怎么可能,我可舍不得你遭流产那份罪,我也舍不得孩子,那是坚决要生地。”冬生笑着说道。 一会儿,冬生把青草送回家,就匆匆地驱车往县城工地去了。县城的施工项目是一个政府项目,项目名称叫招商大厦,由来自温州的民间资本投资,市房地产开发总公司开发,海青建筑公司承建,项目综合验收合格后,将在一定年限内由私人运营,运营期满将全部移交政府,这是新海市政府(已经县改市)第一次尝试用bot的模式来管理一个项目。更由于涉及到外商,市政府尤加重视。 所以,在项目综合验收之前,投资方老板就安排几个懂行的精兵强将,在施工现场进行自检督查,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冬生刚刚驾车来到施工现场,就听见现场有人在吵吵闹闹的,他走过去,吵闹声立即停止,都看着冬生。 这时,赵丰岐说:“你找我们没有用,老板来了,你们。”赵丰岐此时是海青建筑公司分包商下面的一个包工头。 那个投资老板派来的二男一女,也是南方人,见到冬生,那女的礼貌地说道:“王总你好,是这样的,我们跟政府那方面说好了,为了这块项目整体需要,这个房间改变用途,卫生间里的上下水要改造一下。 赵丰岐这时连忙说道:“他们要改造的地方不止这一块,很多呢。” 冬生一听,非常反感他们的傲慢态度,说事前先盖政府和整个项目的大帽子,同时也对这种工作的随意性大为冒火。 他问身边的技术人员:“设计图纸有没有这一项?” “图纸里没有,我们都是按照设计图纸施工的。”技术人员说道。 “那对不起了,我们干不了。”冬生对那三个南方人不冷不热地回敬道。 “那就记下。”这个南方女的对其中一个男的说,“回头我们找政府。” “你们爱找谁找谁。”冬生心中骂道,接着驾车带着技术人员来到了一个板房办公室,分包商们早已等待在那里,正在胡侃神聊,他们一看冬生来了,立刻安静下来。冬生冷峻地看了看这一拨人后,就径直来到施工办公室旁边的一间小会议室,在会议桌为首处坐下,技术人员随坐在他的旁边,摊开本子,准备记录。 “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是施工质量问题,投资方自检得严格程度你们也看到了,查出的问题不少,更不用说过综合验收这一关,你们为什么不先自查自纠呢,非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冬生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时,分包商里有一个细小声音传来:“他们也抠得太细了,没见过这么细的,南方蛮子就是不好对付。”很多人都应声响应。 “啪”的一声,冬生的手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生气地说道:“我让你们自检问题,你们找什么借口?活干好了,还怕人家挑毛病?再说了,人家这是帮你们找问题,还要感谢人家呢,你们好好学习人家那认真干事的精神。” “我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达不到投资方的满意,工程验收不了,20%的质保金你们就不用拿了。”冬生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投资方闲着没事要求改这改那怎么办?”有一个声音问道。 “你们这是给谁干?听谁的?还轮不到你们和投资方直接说话?”冬生不满地说道。 分包商都默不作声了。 这时,冬生突然又想起一点,说道:“我扣你们的质保金,但是不许你们克扣民工的工资,谁要是克扣民工的工资,咱们以后就不用合作了。”民工的工资一直是冬生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它是民工养家糊口的饭钱,冬生最怕赵丰岐之流卷着民工的工资,溜之大吉,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鲜闻了。所以,冬生要求民工的工资必须在海青建筑公司的现场监管下,直接发放,虽然海青建筑公司麻烦点,但是能图个心安,这一点,使海青建筑公司在民工间有着良好的声誉。 这时,冬生的大哥大电话突然响起来了,大伙儿都看着冬生,冬生起身来到会议室门外,接起了电话,一听是陆军。 “冬生啊,今天晚上消防局的领导有事,不能赴宴了,改日我们再请。” “好。” “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陆军又问道。 “没安排。” “没事的话,我请你吃饭,顺便给你介绍一个人。”陆军说。 “谁啊?”冬生好奇地问。 “路佳。” “路佳?路佳是谁?”冬生问。 “就是要到你们公司跑外协的。”陆军说道。 “噢,就是赵局长那个亲戚啊?”冬生对那个亲戚终于要大驾光临感到由衷的反感。 “也不是什么直接亲戚,就是赵局长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陆军接着又神秘兮兮地说道,“还是一个绝色美女呢!”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七十八章 暧昧顿生 中午,冬生在工地上随便吃了点,就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海青建筑公司的办公设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上,共五层,冬生的办公室设在公司三层最东头。房间宽畅而明亮,靠窗边安设了枣红色的老板桌椅,椅子后面还放着一个大的书橱,书橱里陈列着许多图书,都是关于建筑技术、法规和管理方面的。办公桌上堆放着一些图纸资料,一个水杯,青草还特意钩了一个茶杯垫垫在下面,水杯旁边放着一个笔筒,青草给做的小彩旗也插在里面,明显高出各种笔一大截,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办公桌前面靠窗处是一排沙发,沙发上还搭着青草给钩的精美的沙发巾,沙发前是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一盆美丽的君子兰。 这个办公室比当年陆军的办公室要气派多了。 冬生倒了一杯水,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想着投资方那几个人上午刺耳的话,心里非常生气。常年给分包商打交道,他已经学会不去真生气了,只是用假生气吓唬吓唬他们。只是投资方这块,财大气粗,这帮南方人还不知道怎么打小报告给政府,政府领导是不会详问细节原由的,这只会让领导种下海青建筑公司问题累累的印象,非常不利于公司今后的发展。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拨动着那个小彩旗,这成了他想问题时的一个习惯动作。 这时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冬生的思路。 “请进。”冬生说道。 这时,小石头敲门进来,拿来一堆单子找冬生签字,冬生看了看单子,麻利地把字签了。接着小石头把冬生新房的钥匙给了冬生,说道:“叔,钥匙给你。” 冬生接过钥匙上,问小石头:“家具都运过去了?” “运过去了,我们也找人把玻璃、地都擦出来了。就是还有一个大书桌,现在没货了,得过一二个星期后才能发过货来。”小石头说。 “这个不急。”冬生说道。 小石头见没事,就转身离开了。 下午,冬生办公室里,不时地人来人往,事情多得让他应接不暇,当最后一拨人走的时候,下班已经多时了,他才想起陆军请吃饭的事儿。此时,他一脸倦意,拿起舒肤佳香皂,到洗手间去洗了洗脸,然后用小梳子梳理了一下头发,就开上他的桑塔纳汽车,直奔预定酒店。 到了酒店,把车停下,他在车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青草,你今天身体没事?” “没事,挺好的,腰不疼了。”电话那头的青草说道。 “今天晚上陆军请我吃饭,如果太晚了,我就不回去了。”冬生说。 “好,但是要少喝酒。”青草嘱咐道。 “我知道,放心。禾禾呢?让她接个电话。” “禾禾没在家,我包的荠菜馅饺子,让她去送给她爷爷、奶奶去了。” “那好,我没有什么事。”说完,两人把电话挂了。 冬生接着下车,直奔预定房间而去,当他推开门时,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映了入眼帘,这个女孩子就是路佳,她完全不是冬生想象得那种张狂的样子,而是端坐在椅子上,长发飘飘,美丽得令人眩目,冬生一下子怔住了,四目以对的瞬间,冬生的眼神很慌乱地躲开了。 这时,陆军从外面点菜进来,见冬生来了,连忙说道:“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路佳小姐。”然后指了指冬生说道:“这就是海青建筑的王总。” 这时,路佳把她的手伸出来,说道:“你好,王总。”冬生赶紧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路佳的纤纤玉指,一种爽滑的感觉又滑过了冬生的心,他禁不住又紧握了一下路佳的手,路佳会心地对着冬生露出了粲然一笑。 三个人坐定,边吃边聊,在商场中酣战的冬生,见识过美女无数,向来是从容自信。今天,面对大方而不做作的路佳,第一次变得不自信起来,话也没说几句。 冬生偷偷地打量着路佳,身材高挑、匀称,皮肤白皙,丹凤眼,嘴唇红润润的,嘟嘟着的感觉,非常性感,下身穿着一身宽松的牛仔裤,上身穿一件高领浅绿色羊毛衫,短袖的,露出白白嫩嫩的胳膊。这一切配上她那飘逸的长发,显得路佳散发着象诗一样韵美气质,特别是她随意撩拨着她长发的动作,更让冬生心里怦怦乱跳。 “这么漂亮,大学毕业,在深圳待过,干嘛要到一个县级市的建筑公司干呢?”冬生心里略过一丝疑问,但是没有敢问。 “敢问路小姐芳龄?”陆军刚说完,又自掌嘴巴,说道:“对不起,问女士年龄是不礼貌的。” 路佳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年龄说不说,它都真实存在,我今年26岁。” “有男朋友了吗?”陆军也对路佳感到好奇。 路佳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冬生发现她的眼睛里略过一丝忧郁。 “王总,我什么时候过去上班啊?”路佳对着没怎么说话的冬生说道。 “什么时候都可以。”冬生看了路佳一眼,眼神又慌忙地躲闪开。 “那就明天。”路佳说,“我想尽快熟悉新环境。” 冬生点了点头。 陆军见到美女也是非外激动,频频地向路佳敬酒,路佳也不拒绝,几个回合回来,路佳的脸上就飘起了红晕,样子更加*。 这时,陆军见路佳酒杯里酒见底了,又赶紧倒上了少半杯白兰地,说道:“路小姐,喝啊!”说完,陆军递了一个狡黠地眼神给冬生。冬生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心血来潮,神使鬼差地就端起了路佳的酒杯,将那半杯白兰地一饮而尽。 冬生刚才欠身去拿路佳的酒杯的时候,路佳闻到了冬生身上的舒肤佳的味道,猛然一怔,想起了什么,神情暗淡了片刻。但是旋即她又感到了冬生那成熟男人之美,似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几乎是同时,两人互相对看了足足有三秒钟,暧昧顿生,但接着目光又错开了。 “呵呵,王总一贯是这样怜香惜玉。”陆军打趣道。 场面随即轻松了许多。 吃完饭,三人来到酒店门口,冬生问路佳:“你住什么地方?我们送送你。” 路佳上车,把地址说明。陆军喝多了,也上了冬生的车。到了目的地,路佳下车。 “王总、陆总再见!”路佳微笑着对着两人摆了摆手,飘逸着长发而去,冬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洞里,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夜已经黑了,街上霓虹闪烁。冬生拉着陆军离开路佳的住处,路上,陆军说:“山上水库建了个奴家乐,注意是奴隶的奴,那里的女人特有味道,我领你去尝尝。” “不去,没意思。”冬生向来不光顾这样的场所。 “我操,你是不是男人啊?每次都是这样的语气。我给你说,男人一辈子就一个女人,这辈子就亏大了。”陆军说道。 陆军见冬生没有理会自己,就说道:“要不,你把我送过去,你在那里等我。” 冬生听罢,没有吱声,掉转方向盘就向山上开去。 山上的空气非常清新,冬生在车里等得烦了,就下车,此时还有春寒料峭的感觉,冬生紧紧地裹了裹衣服,天上月朗星稀,四周黝黑一片,只有那个奴家乐,散发着粉红色的光。 冬生突然感到了一种淡淡的忧伤,就是那种恋爱的忧伤,只属于青春时代的,而今,却又莫名地盘上了心头。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七十九章 五分钟之内爱上你 两人从山下返回的时候,已将近十二点,冬生没有回家,直接回到了县城的新房子里。新房一层客厅中间挂着一排白色的镶着金边的吊灯,吊灯光芒四射,把家里照的明亮。家里很干净,家具已摆好,只是缺少一些装饰和女人味,显得有些生硬之气。 冬生来到二的卧室,其中一间卧室里摆放着一张硕大的席梦思床,冬生把新被、新褥,和新的床单摊开,便脱衣躺在床上,屋里没有暖气,有点冷,冬生把被子使劲地裹紧,思绪又飘到了路佳身上。这个美丽的、有些神秘的路佳,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把冬生吸引住了,这么多年,除了青草,他还未曾为任何一个女孩子动心过,但他知道,路佳是池中之莲,只可远而欣赏,绝不可近而亵玩,这仅仅是男人不足为外人言道的秘密而已。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自嘲了一下,用力的摸了摸头。 冬生又想到了陪着自己一路走过的青草,他的心里突然涌动着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对路佳那个如诗如幻的印象又飘渺得无所谓起来。他想着这个新房子,心又激动起来,为他们入住新房后的新生活,为他们即将有的第二个宝贝,为一双儿女承欢膝下的温馨场景。不知不觉地,冬生就睡着了。 第二天,路佳如约来上班。那当敲开冬生办公室的门时,冬生再一次惊呆了,路佳一改昨晚的柔美风格,穿着一套白色的制服,浅绿色的羊毛衫套在白色制服的里面,亭亭玉立,身材凹凸有致,那飘逸的长发扎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子,一个标致的职场丽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好,王总。”路佳微笑地打了声招呼。 冬生慌忙地赶紧站起来,微笑地说:“过来啦,走,我领你到办公室去办办入职手续。” 说着,冬生领着路佳来到了办公室,办完手续后,又指着自己办公室旁边的一间办公室说:“你在这个房间办公。” 路佳微笑地点了点头,进去了。 冬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拨通了办公室的内线电话:“你把路佳的入职登记表拿过来。” 一会儿,办公室的人把路佳的入职登记表递到了冬生手里,冬生看了个仔细:路佳,26岁,江苏人,某大学本科毕业,工商管理专业,在简历一栏中,只写了深圳两字。 “这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子。”冬生心想。 他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身体拉得很长,思绪也被路佳拉得很远。这时,一个轻柔的敲门声传来,冬生赶紧正襟危坐,喊道:“请进。” 这时,路佳又带着那职业的微笑进来,说道:“王总,我想向你借几本建筑法规书看看,了解一下这个行业。” 冬生赶紧站起来,把椅子后面书橱的门打开,找出了一叠建筑法规方面的书,交给了路佳,说道:“你先看,不懂的地方你再问我,不过你悟性高,一看就明白,也没有什么难懂的。” “你怎么知道我悟性高?”路佳微笑地问道。 “一种感觉。”冬生微笑地看了看路佳,说道。 快到中午休息的时候,冬生敲响了路佳办公室的门。 “路佳,中午你在哪里吃?公司有餐厅。”冬生说道。 “那就在餐厅吃。”路佳说道。 “我请请你。”赵局长介绍的人第一天来上班,总要关照到位,冬生心想。 中午,冬生驾车带着路佳来到了一个档次比较好的酒店,找了一个幽静的包间,点了一些海鲜和清淡的菜,要了两瓶饮料,两人边吃边聊。一上午的接触,两人都放松亲近多了。 “对我们新海市印象怎么样?”冬生问道。 “挺安静的小城,仿佛还没有开化,倒是可以让人沉下去去思考。”路佳说道。 “为什么不在深圳了?”冬生问。 “就想换个地方。”路佳想了想说道。 “深圳繁华,内地的人去是不是都成了傻子了?”冬生打趣地说道。 “嗯,差不多,象你和陆总去,一看就是两个便衣警察级别的。”路佳也开起了玩笑。 冬生微微一笑,他很享受和路佳的谈话,气氛顿时也融洽起来。冬生见路佳自顾喝着饮料,把一个对虾夹在了路佳的盘中,说道:“快吃。” “第一眼看到我和陆总,是不是感觉特傻?”冬生也开起了玩笑。 路佳抿着嘴、歪着头,想了想,俏皮地说道:“没有啊,你很容易让任何一个女孩子在五分钟之内爱上你。” 冬生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凝固了,路佳大胆而又**的话,让冬生做为一个男人很受用,心儿怦跳不已,但这话更象一记猛锤,敲醒了梦中的冬生。 “这是在现实,不是在梦里。”冬生心里默道。他想到了他那美丽、善良、贤惠的青草,想到了聪明可爱的宝贝女儿。 两人再也无语,匆匆地吃完饭,两人回到了建筑公司。下午,冬生刻意躲避着路佳,没有跟路佳再说话,他忙完手头的工作,在工地上转了一圈,考虑到明天是星期天,就早早地回家了。 家依然是那样的宁静温馨。 青草不在家,禾禾在自己的房间里写着作业,冬生悄悄地走进了禾禾的房间,禾禾感觉到背后有人,转过身一看,“爸爸!”禾禾惊喜地喊了一声,扑到了冬生的怀里。 “妈妈呢?”冬生问。每次他回家,只要青草不在家,他的心里都会空牢牢的。 “妈妈去姥姥家里了。一会儿就回来。” 冬生想着好长时间没去丈母娘家里了,就直奔凤兰婶子家里。凤兰婶子、春田、李喜、青草都在炕屋里说着话,晨晨在另一个屋里写着作业。炕上的装饰与十三年前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多了一排排奖状,都是李喜的“计划生育先进工作者”的奖状。这么多年,李喜对计划生育工作从一个门外汉成为一个满腔热情的工作者。 凤兰婶子见多日未见的冬生来了,异常高兴。她一直对钓到这么个金龟婿而感到自豪,冬生也是遵守当年心中的承诺,极尽可能的帮助这一家人,春田的生活在村子里也算是中上等。 “今晚在我们家里吃,我们一家人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春田说道。 冬生看了看青草,说道:“好。” “晨晨,你写完作业把你妹妹叫过来。”李喜对着正在写作业的晨晨的喊道,他已经是一个初二的中学生了。 晨晨答应着。 一家女人们齐动手忙活起来,春田和冬生屋里谈着话,谈得是房子装修的细节问题。一会儿,禾禾也来了,和哥哥在院子里嬉戏打闹。 开饭的时间到了,家人全上炕,两个孩子被凤兰婶子唤来,左一个右一个地守着。春田给冬生、李喜、青草和自己倒上一杯啤酒,全家人说说笑笑,开心地吃起来。 “小惠明天要回来。”李喜爆料了一个重大新闻。 家里人很惊讶地看着李喜,问道:“你怎么知道?” “秀美今天给我说的,告诉我小惠在东北离婚了,儿子判给男方了,说我认识多,看看帮她再找个对象。” “这不有一个现成的人。”春田说道。 “谁啊?” “王江啊。”春田笑着说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八十章 基本农田保护区 青草和冬生一直聊到很晚才回家。禾禾由于第二天不上学,直接跟着姥姥睡了。 全家人在一起总是欢欢而温馨的,可冬生的心今天却总是时有游离、呆默,这一切都让青草看在眼里。回到家,当冬生枕着枕头、躺在被窝里温软袭来、所有一天紧绷的思想全都松解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又想起了路佳,想起了路佳的那句大胆而**的话,他把身子转向了外边,沉浸在自己的空间世界里。 “你怎么了?”青草用胳膊搂住了冬生,问道。 “没怎么了,睡。”冬生没有转身,自顾说道。 “工作上有什么事吗?”青草问道。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冬生仍然没有转身。 青草怔怔地不知所措起来,冬生从来没有在睡觉时首先给她一个凉冷的后背。她把胳膊抽回,委屈地转向了一边。 冬生感觉到了青草的沉默,他猛地一转身,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青草的眼睛,接着把一只胳膊抄进了青草的脖子下,一只胳膊一下子把青草搂了过来,紧紧地拥在怀里,两人象热恋时热吻在一起,翻腾在一起。 “老婆,我永远爱你。”冬生低声对青草说。这么多年了,冬生很少说这样的话,两人的爱早已化了实际行动。 “你今天感觉挺奇怪的,有什么事吗?”青草轻轻地摸着冬生的脸说道,两人的鼻息交织在一起,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冬生的手动了一下,他看了看青草那双无辜而企盼的眼睛,这双眼睛在他相中青草第一眼起,就一次一次地触动着他的灵魂,他实在不想对青草隐瞒什么。 “赵局长的亲戚今天过来上班了,从深圳过来的,大学生,条件好,到一个县城的建筑公司上班,我总觉得不踏实,实在是不想用她,可是碍于赵局长的情面,我也不能辞了她。” “她长得好看吗?”青草问。 “还可以。”面对怀里的娇妻,冬生终究对这个问题有所保留。 “她叫什么?” “路佳。” 青草一听,笑了,说道:“就在想这事啊?” 冬生点了点头,怕伤害到青草,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避重就轻。 “那你就安排她该干什么干什么,路佳干完自己的事就下班,亲戚不亲戚的,也无所谓。”青草安慰道。 “嗯。”冬生答应着,“老婆,你放心,我什么都不想了,我爱你,爱禾禾,爱这个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冬生仿佛又从青草身上汲取了充沛的力量,心一下子释然了,他不禁有点神清气爽的感觉,猛地起身,亲吻着青草的身体。 “摘环后什么时候可以做?”冬生问。 “医生说两个星期以后。”青草闭着眼睛软语道。 这是两个人缱绻不已的春夜。那些过往细细碎碎的美好回忆又涌上了心头,他们也满足着现在相濡以沫的幸福,同时也勾起了对他们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两人的眼睛都有些湿润起来。 初春的田野,披上一层柔嫩的新绿,麦子返青了,吮吸着阳光和雨露,在拼命的生长着。 王大虎今天特别高兴。在去海边必经的那一大片一望无尽的地边上,今天热闹起来。这块耕地,是村里的一级高产良田,土质非常肥沃,祖祖辈辈,王格庄的村民们都尊称这片土地为“龙芽地”,他们把这块地与龙图腾的崇拜联系在一起,让这块地在村民的心中更加神圣起来。 这一大片良田也是王大虎这几年来心中最为牵肠挂肚的土地之一,他真得象一只老虎一样,和王泽平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些觊觎者,守护着他们心中神圣的领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架直升飞机在这块土地上空盘旋查看,这让他们心惊不已。 今天,龙芽地头破天荒地树立了一个大的石碑,正面清晰地刻着七个大字――基本农田保护区。这是省人民政府立的。在阳光照耀下,更加显得醒目而耀眼。这也算是王格庄村的一件大事儿了,许多人都跑过去围观。不设这块石碑,这也是祖祖辈辈留下的良田,设了石碑,它也是良田,只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它更有着特殊的意义,有一份挣扎着去抗衡的无奈意味。 王大虎也在人群之中,反复地念着“基本农田保护区”这几字,心情非常激动,眼泪在眼里打着转。他在心中感念:“党中央、国务院真是体察民情,政策英明,了解农民的心声。” 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背景下,国务院审时度势,新近颁布了《基本农田保护区条例》,这块石碑,正是依据这个条例而设立的,它的意义不是一块石头,而是永久的保护。条例规定了史上最为严厉的基本农田保护制度。它最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所有占用基本农田的行为,都必须经过国务院批准,否则,一律视为违法。 王大虎把这个条例熟读了多遍,每每都被这一条感动,他深情地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麦野,又触摸了一番这块石碑,感慨道:“这是立了一把尚方宝剑啊!看谁敢与你争锋!” 可是,我们敬爱的王大虎老人也许错了,在一个信守规则、对土地怀有深厚感情的人心里,这是基本农田保护区。 可是一个心里从未扎根土地的人,他的灵魂就从来没有在土地里汲取过什么营养,他已经缺少了做人最基本的淳厚,只是用世俗的精明夜浸泡而成的花架子,这一切算什么呢? 他自以为是,却什么都不是! 他自以为洞悉一切,实质上却是逆自然之道而行的超级愚蠢者! 他自以为自己拥有一切,实际上却是一个十足的贫瘠者! 他自以为高贵,却比谁都卑贱,浑身散发着恶心的铜臭! 这样的人,你骂他千遍也不解恨!他的灵魂已经干枯,已经漠视了规则的存在,在他们的心里,没有任何一项规则可以不被超越。在这样的人眼里,这块石碑就是一块写了几个字的乱石头,今天安上了,明天照样可以推倒。他眼里的土地向来不滋生绿色,只滋生黄灿灿的金子。 就比方说陆军其人。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八十一章 抓住话语权 日子悄无声息地滑过了两个星期。 冬生那珍爱着的青草、心爱着的禾禾、还有温馨的家,都是他拼战商场的力量之源,这种无与伦比的力量,也终于拉长了冬生看路佳的视觉焦距,使他的心变得彻底理性起来――路佳的美终究与自己无关,他们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如果走近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这两个星期,冬生都是有意无意地躲避着路佳,掌控着恰到好处的交往分寸。 只是路佳看冬生的眼神却越来越**起来,她似乎总想在冬生面前证明什么,不是工作上的证明,而是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证明。 面对一个浑身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男人,正如路佳所言,任何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都想融入他广袤而细腻的内心世界里。也许这不叫爱,只是男女间一种正常的情愫,很容易夭折,也很容易步入歧途。 今天又是一个星期一,招商大厦工程在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冬生在会议室里给各个部门开完晨会,就在办公室里寻思着开会的事宜。他纳闷那投资方最近怎么没有动静了,安静得有点让他惴惴不安起来,这是他心里一直悬着的问题。 正在这时,投资方那天在现场检查的一位男士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叠用订书机装订在一起的a4纸,非常客气地对冬生说:“王总好,这是我们自检的问题汇总,请您过目。” 冬生接过一看,首页纸上醒目地写着――招商大厦自检问题汇总。 冬生“嗯”地一声,客气地点了点头,对那男士说:“非常感谢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尽快整改。” 那位男士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冬生坐在椅子上,打开了问题汇总,不禁火冒三丈,上面序列了二百多个问题,其中三分之二的问题,属于不在设计图纸的范围之内,而随意增加的问题。措辞上也是恶狠狠,譬如这一项:“505房间的上下水至今没有改造。” 冬生又看了看第一项,上面写着:“101的房间的灯管不亮,地高不平。” “那些二大爷们。”冬生在心里骂道。 这时,冬生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冬生接过一听,是陆军。陆军在电话那头气呼呼地喊道:“冬生,二百多个问题,你们想不想干了!” “投资方把问题汇总,给了我们一份,局里一份,招商局的一份,市政府的分管领导一份,能给得全都给了,还到处说你们态度蛮横,不配合整改,你们是脱着裤子转着圈丢人,市领导发火了,刚才赵局长也冲着我发大火了,我问你,你不晓得这个项目的利害?!你们牛气什么?!”陆军一口气把呛了冬生一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们牛气什么?!工程款到现在你们到没有全部拨付到位,又要改这改那,不花钱吹口气就改了吗?要改可以,你们追加预算。再说了,你们看看那些问题,都是些什么破问题,拍拍脑袋想出一处儿是一处儿,这样设计图纸是留着睡觉的吗?对不起,预算不追加,我们就按照设计图纸施工。”冬生一时气愤难忍。 “你矫情什么?!有本事这话你对政府领导来,我明确地告诉你,追加预算门儿没有,问题还要改,你看着办。我现在通知你,明天下午2:30,就针对你们的问题,上面要开一个会,在我们公司会议室里,到时候你再矫。”陆军气呼呼地把电话挂掉。曾几何时,照章办事已成了一种矫情。 冬生所担心的问题终于象暴风雨一样来临了,他挂上电话,怔怔地想着,他知道,海青建筑公司是整个招商大厦项目运作链条中最弱的冤大头环节,根本没有发言权,还要象一张抄在水底的大网,兜着项目运作中所有的问题和责任,政府里没有人愿意兜揽责任。 冬生又想到了明天的会议,他拨通了路佳的内线电话:“路佳,你来一下。” 路佳拿着笔和本子进来,准备记录冬生交待的事宜,路佳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这在同事们的眼里,还觉得很新鲜。 “你召集一下招商大厦的项目经理、公司技术人员、包括你,到我办公室来开一个会。”冬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的。”路佳答应着走出办公室。 一会儿项目经理、两名技术人员,还有路佳,来到了冬生的办公室,项目经理、技术人员坐在沙发上,路佳搬了个椅子坐在茶几旁边,把本子摊在腿上,拿着笔准备记着,冬生则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你们看看。”冬生把那个问题汇总递给了项目经理,接着把事情的经过和明天开会的事说了一遍。 “这里面很多问题都已经整改了,有的现在正在整改,之于追加的内容,每一个都不起眼,可是太多了,也不是个小工程量……”项目经理把话又咽回去了,他看了看冬生,等着冬生发话。 “追加的项目你们算算得多少预算?”冬生又问道。 冬生心里合计的数目怎么也得四十万左右。 坐在沙发的工作人员,合计了一下,说道:“连工连料怎么也得三四十万。” 冬生点了点头,心里在忧思着:“工程款现在都没有到位,现在整个工程基本上是海青建筑公司在垫资建筑着,还要再追加四十万,这样的话,整个公司流动资金就将捉襟见肘。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路佳说道:“追加工程预算,应该是陆总那面的事儿啊。” 冬生对路佳这种充满书生意气的话笑了笑,没有应答,他看了路佳一眼。 接着,冬生和大家商量着明天开会的应对之策。末了,冬生有一搭无一搭地问路佳:“路佳,你有什么意见?” 路佳看了看冬生,微笑着说道:“我们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钱的问题,一个是没有话语权,我觉得明天政府领导主导开这个会不是个坏事,对我们是个好事,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反被为主。” “我是这样想的。”路佳继续说道,“明天我的主要任务是择机抓住话语权,剩下的实质问题,你们来谈,可能政府出于面子什么的,还能做出一些对我们有利的决断。” 冬生一听路佳思路非常清晰,且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实质要点,不禁欣赏地看了路佳一眼,路佳也朝着冬生露出了粲然一笑,冬生赶紧低下了头。 会议结束,四个人刚走出冬生的办公室,就见王**头贼脑地进来了,他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冬生一看是王江,不耐烦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八十二章 变得太不象话了 王江毕恭毕敬地说道:“哥,这都开春了,我在家闲着没事干,你不安排个活我干干?” 冬生没有接王江的话,只是问道:“最近没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没有,没有,我听你的话,再不干这些事了,没意思。”王江忙不迭地说道。 冬生看了看王江:“你能干什么?我问你。” 王江支支唔唔地说不上来。 “回去,真要改得象那么回事了,就把自己的正事先解决了。”冬生说道。 “什么正事啊?”王江问道。 “你就这么光棍一根老耗着?”冬生想起了嫂子李喜说得小惠回来的事情。 王江这时嘿嘿地笑道:“一个人清闲惯了,实在不想找了。” 正在这时,路佳进来,欲跟冬生说事,见冬生正在给王江说得激烈,就抽身要走。 “进来,路佳。”冬生自知路佳有事。 路佳走了进来,对一身土气的王江根本不屑一顾,微微地扬起了头。但她时尚漂亮的气息,却一下子晃住了王江,呆得王江不时地斜睨着路佳。 冬生见状,冷笑一声,说道:“行,回村,我挺忙。” “那你忙,哥,我走了。”说完,王江就颠颠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寻思:“美女一来,就让我走,保不准早就让你给尝了。” 路佳见王江走了,对冬生说:“王总,我想把那些问题汇总分分类,哪些是施工质量问题,哪些是他们另行追加的问题,分开整理,留着我们明天给领导们看,让他们也有个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行,我正好也要跟你说这事。”冬生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坐回椅子上,拿起了笔筒的笔,埋着头,在问题汇总上认真地勾勒着。 男人专注的样子是非常性感的,尤其是象冬生这样有着玉树临风之气的成熟的气场男人,眉宇间、指间、举手投足间,处处洋溢着从容而多情的风味,让路佳禁不住有投怀送抱的冲动。路佳就象欣赏一尊风景一样欣赏着冬生,心里暗想道:“拥有这样一个男人的女人是幸福的,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想到这里,路佳的神情又暗淡了下去:“我为什么老是纠结这样的男人呢?” 路佳一边想着一边拿起了冬生插在笔筒里的小彩旗,打量着上面密实的针脚。 冬生勾勒完了,把问题汇总交给了路佳,他看见路佳正拿着小彩旗。 “还有卖这样的小彩旗的?”路佳问。 “我爱人做的。”冬生故意把青草抛了出来,接着话题一转,又说道:“你先分类,有不明白的再问我。” 路佳答应着退出了冬生的办公室。 下午,没什么事儿,冬生照例地早早地回家,一家人吃过饭后,冬生想着很长时间没到爸爸那里了,一家三口就来到王大虎家里。 王大虎老两口见冬生一家三口来了,分外高兴。 “爷爷、奶奶!我今天考试又考了一百分!”禾禾看见爷爷、奶奶,迫不及待地说道。 胜花大妈一脸怡愉,王大虎呵呵地笑着:“好!好!禾禾有出息,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禾禾是王大虎最疼爱小孙女。 “禾禾长大了想干什么呀?”王大虎笑眯眯地问道。 “我想当一名记者。”禾禾仰起了她可爱的笑脸。 冬生和青草满心欢喜地看着他们心爱的女儿,享受着她的调皮和可爱,以及女儿那充满理想的心灵带给他们的满足。一个温馨饱满有爱的家庭,总会有圣洁的理想之光,照耀在孩子成长的道路上,禾禾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灵贫瘠的孩子。 “而且我还要到北京上大学!”禾禾边说着边爬上炕,依偎在奶奶身边,“爸爸,你说好了,再输一次你就在暑假领着我们到北京玩,可不能再说忙忙忙了。” “爸爸一定带你们去。”冬生笑着回答。 “我要在暑假里看遍北京所有的大学!”禾禾大声地说道。 王大虎呵呵地笑了,他享受着这人间最美好的天伦之乐,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庞的冷峻已经不在,多了与世无争的从容与慈祥。暮年岁月的心态是一个验收人生的机器,如果你无愧于人生,你坚强的心灵终会打磨得温润、宁静而美好。否则,只有狰狞了。 “你哥哥来电话了,非让我们到城里住上一段时间。”王大虎对着青草和冬生说道。 “住多久?”冬生问道。 “最多两个月,我们在城里也住不惯。” “爸,什么时候走啊,让冬生把你们送过去,我顺便给俺哥哥准备点土特产。” “冬生太忙,别让冬生送了,我让你哥哥开车过来接我,我们看看后天走,你们看行吗?” 冬生点了点头,接着与王大虎又随便开聊起来。 “设立了基本农田保护区,龙芽地总算保住了。”王大虎对冬生说道,“我天天怕在龙芽地上建什么别墅,都知道这是个靠着海边的风水宝地。” 胜花大妈嗔怪道:“你天天是操不完的心。” “总不能把祖祖辈辈留下的地,毁在我们手里。”王大虎看了胜花大妈一眼。 冬生点了点头。 但他旋即又说道:“其实,种地也没什么意思,你看看一亩地一年的粮食收成也不到1000元钱,别的地方征地一年也要补助差不多这个数。再说了,这个地方繁华了,挣钱的机会多得是,村民们但凡随便干点,也比种地强。陆军也说,咱村是端个着金饭碗,要饭吃。” 青草和禾禾在静听着他们两人的谈话。 王大虎一听冬生的话,非常生气,他认为所有用经济利益来衡量土地的价值,都是对土地的亵渎。 “土地的帐,不能用钱来算。”王大虎很生气地说道,但看了看儿媳、孙女都在,还是强压着火气。 这时,冬生想起了什么,又对王大虎说道:“爸,我想在我房子东面圈个大院,就是我房子东面林木确权那块地。” “为什么?”王大虎问。 “留着放个东西、停个车什么的。”王冬生说。 “树是你自己的,这个谁都没意见。集体的地,不能说圈就圈,王泽平也不会同意的,都把集体的地圈成自家的,王格庄村还不乱套了?”王大虎不满地说道。 “这不是和桂红她妈家之间有这么块空地吗,也种不了庄稼。再说了,王泽平是你一手提拔的,你的人,他总得给你这个面子。”冬生说道。 “不行!”王大虎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盛火,冲着冬生大吼起来,“什么你的人我的人、面子里子的,少给我说这些江湖混话!” 冬生的倔脾气也被激上来了,赌气地说道:“你就是一个老顽固,早就跟不上时代了!” “你?你现在翅膀硬了,是?”王大虎又吼道。 禾禾这时吓得紧紧地搂住了奶奶,胜花大妈大声地对着王大虎嚷道:“有话不能好好说?对孩子发什么火?别吓着禾禾!” 青草也赶紧拉扯了一下冬生:“你别说话了。” “我们走!”冬生说着硬拉着青草就往外走。 青草扭过头对王大虎说:“爸,你别生气,他也是一时气话……”话没说完,冬生又拉着青草走开了。 炕上的禾禾急了,叫道:“爸爸,我还要在奶奶家玩会儿!”冬生没有说话,禾禾见状,腾地下炕穿上鞋子跟了上去。 一家人不欢而散。这是他们父子之间最严厉的一次争吵。 胜花大妈生气地数落着王大虎:“吃的、穿的、用的、花的,病了半夜把你送医院,孩子哪一样对不住你?你给孩子发这样大的火?就你明白点事理,别人就不明白?” 王大虎没有接胜花大妈的话,自顾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个免崽子,变得太不象话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八十三章 虚娇之气 第二天早晨,冬生一家在吃着早饭。昨晚父子间的那场争吵他早就不生气了,只是内心充满了愧疚。不管因为什么事,惹得父亲生那么大的气,就实属不该。他想过去好好承认一下错误,宽慰一下王大虎,他看了看表,时间来不及了,就想着晚上回来与王大虎好好谈一下。 “爸爸,昨晚你气呼呼地走了,你没看爷爷的眼睛,他非常伤心。”禾禾说道。 冬生的心里又一阵愧疚。 “我觉得爷爷说得有道理。”禾禾说道。 “你还小,有些事情不太明白,等你长大了,成为一名记者,能够深刻地观察社会,你就会明白。”冬生很认真地说道。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知道达尔文?”冬生问。 禾禾点了点头。 “有一次,达尔文到了一个海岛上,他到了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岛上的昆虫要么翅膀特别大,要么就没有翅膀,达尔文感到很奇怪,就进行了一番研究,最终他发现,原来是海上风大,没有翅膀的昆虫不容易被风刮到海里,而那些翅膀特别大的,因为能顶住大风,也生存了下来,只有那些翅膀小的昆虫,能飞却又顶不住大风,很容易刮到海里去,便逐渐消失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要适应环境。”冬生看了看还有点迷惑的禾禾,“你可以保留你自己的观点,等你长大了,我们再深刻地讨论这一个问题,好吗?” 禾禾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冬生,今天晚上早点回来,爸明天要走,咱过去送送二老,陪个不是,不能让他老人家带着气去城里。”临上车时,青草嘱咐着冬生。 “嗯。”冬生答应着,把车开走。 冬生没有到公司,而是直接把车开到了陆军的公司,进了陆军的办公室,冬生把门关上,没好气地说:“你简直是在逼良为娼,余下的工程款什么时候给?” “这几天,在走流程呢,有几个经办人在外地出差,字签不上,他们签完了,我这块好说。”陆军拍了拍冬生说道。 “那追加的项目怎么办?”冬生冷冷地看着陆军。 “你又不是不懂,领导不发话,谁愿意挑头提这些小事,你们就干了,别计较了。”陆军笑着说道。在他们心中,海青建筑公司悄无声息地把事干完了,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你不给解决,那下午的会我可要提了。”冬生还是要征求陆军的意见。 “提!提!我双手赞同你们提,如果领导同意了,我们立马就办,我个人巴不得给你加工程预算呢。”陆军笑道。 这时,陆军拿出一份上等的龙井茶,笑眯眯地说:“尝尝我的新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两人一边喝一边聊起来,主要是针对项目上的问题和下午的会议,聊了一会儿,冬生回到了公司。 路佳今天明显是精心化妆了,一条笔直的白裤子,上身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制服,里面衬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头发一丝不苟地束笼在后面,头上别着一个白色的发夹,薄薄的眼皮涂了一层淡淡的蓝色眼影,和她那白皙细嫩的脸配在一起,人显得很精神、透亮。 冬生一进公司,就敲响了路佳办公室的门。路佳开门的瞬间,冬生不禁眼前一亮。 “把那个问题分类拿给我看看。”冬生说道。 “王总,我正好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路佳说着,回头坐到了她的座位上。 冬生跟了进来,站在了路佳的身旁,直觉一股芳香袭来,冬生不禁向后挪了挪步。路佳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四通打字机,打字机旁边还放着一堆五颜六色的零食,那些空的零食袋子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 “这个应该是另加的项目?”路佳指着四通打印机的一行问题问道。 “哦,我漏掉了。”冬生说道。 “我知道了。”路佳又给了冬生一个职业性微笑。 冬生无意把路佳与爱妻青草相比较,但是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他还是禁不住想到了这一点,路佳美丽、大方、能干还有点神秘,但是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冬生觉得路佳的美总象是缺了点什么,缺什么呢?就是缺少青草的淳朴。路佳端的是美的架子,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舒服、扎眼,但是渐渐地就会发现她有一种虚娇之气。 冬生又想到了路佳那经常挂在脸上的职业性微笑,她的笑太假了,让人无法琢磨,感觉心机太重。她不象青草,哭就是发自内心的哭,笑就是发自内心的笑,哭时能让冬生柔肠万段,笑时能荡涤冬生心里所有的尘埃。 还有一点,冬生经常在心中疑惑着,那就是路佳看起来非常有钱。吃、穿都非常讲究,总是追求高品位。他常想,一个大学没几年的学生,凭什么能有这么多钱,这不禁让他浮想联翩。 这时,他对路佳所有的良好感觉全部归零了,甚至还有了一丝丝反感,一切都剩下了工作上的需要。 上午,事情不少,冬生带着几名工作人员到公司另一个盘子比较小的项目上去了。 下午开会的时间终于到了,冬生开着车拉着路佳、招商大厦项目经理孙经理、还有公司两名技术骨干小李、小刘来到了陆军公司的会议室。 陆军的会议室很大,中间放着大大的椭圆形的会议桌,会议桌中间还放着一排绿色的花植,会议桌外是一圈椅子。 冬生他们先到,在会议室外等候着。这时,赵局长进来了,看见了路佳,问道:“佳佳,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熟悉的差不多了。”路佳说道。 赵局长看了看冬生,他想起了那些建筑问题,有点生气,但也不便再发作,不冷不热地说道:“好好培养,很有可塑性。” 冬生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投资方四个人、招商局的局长、陆军方面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地就坐,因为市分管领导杨市长那面来电话了,说是有事,还须三十分钟才能来,招商局的局长和赵局长便随意开聊起来,其他人员都在静静地等候着,没有人敢随意搀话。 三十分钟后,市分管领导杨市长威风凛凛来了,大家一齐站了起来,领导示意大家坐下,说道:“真对不起,临时有件重要的事,大家利用这个机会,本着把问题彻底解决的原则,先沟通协商解决,没有大的事,我就先走了。”接着转头对赵局长说:“两百多个问题,可不是小事啊!有问题还不配合整改,哪家建筑公司的?到底想不想干了?” 赵局长谨小慎微地说:“海青建筑公司。”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八十四章 最后的底线 此时的冬生就像一页飘在波谷浪尖的小舟,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内心涌上了委屈的酸楚。 “哪个是海青建筑公司的经理。”杨市长问道。 冬生站了起来,说道:“是我,杨市长。” 杨市长看了看冬生,觉得是个干事的人,态度和悦了一些,说道:“小伙子,做事情这样做是不行的,会砸了自己的牌子。” “杨市长,我们……”冬生刚要开始解释,杨市长打断了他:“你们各方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在张秘书的主持下,该怎么做都拿出一个意见来。”杨市长说着,对跟随他来的一位秘书说道:“张秘书,你在这儿主持着会议,我先回去了。” 冬生一听杨市长要走,心里非常失望,他知道今天的会议又要原地踏步地流于形式了。 这时,路佳站了起来,婉约地一笑,说道:“杨市长,我是海青建筑公司的,我们见你一面非常难得,也非常珍惜能见到这么大领导的机会,请您给我们五分钟的时间,好吗?” 大家一听路佳这略带幽默地话语,禁不住都笑了,场面即刻轻松了许多。这种场合下,男士是没有胆量向领导说这样的话的,只有美女有这样的威力。 杨市长看了看路佳,似乎也是眼前一亮,笑了,说道:“好。”说着杨市长坐下。 这时,路佳赶紧把整理的资料人手两本递给了在坐在各位,路佳解释道:“这些问题都是从投资方转给我们的问题中抄下来的,没有做更改,只不过是分成了两部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一部分是施工的问题,另一个是不在设计图纸之列,投资方根据需要随意增加的部分。” 说完,路佳看了看冬生。 冬生会意,不卑不亢地接过话:“杨市长,属于施工的问题,我们现在正在整改,有的已经整改完毕,我们首先承诺在半个月内全部整改完毕,请放心。 但是领导们请看一下,第一条就是灯管不亮,这样的问题拿到会上来讨论,领导们都很忙,我想这是不是一种浪费?” 杨市长翻看了一下问题,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问题确实不需要拿到会上来讨论,你们双方直接对接就行了。” “关于追加的问题。”冬生接着说道。“这占了所有问题的三分之二,尽管它们不在设计之列,但我们非常愿意配合整改,让项目尽善尽美,只是每一个问题看似不起眼,加起来工程量也不小,是不是能追加一下预算,同时,也请投资方通过一个正规的流程把要求返给我们,避免随意性。”冬生的措辞里尽量避免打小报告之嫌。 路佳看着冬生,在一群充满中庸之道的人当中,有一种独树一帜的锐质,冬生的话语间滋扬着自信与从容之气,他的手势是那样的恰切到位,路佳不禁有些看得发呆,她心里清楚,她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杨市长一听冬生一番诚恳的话,非常认可,他环视了众人,投资方几个人低头不语,其他人也默不作声。 他一脸威仪地说道:“查找问题归查找问题,但必须要按照章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能想当然,搞随意性,这绝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反映了一个对待事情的态度问题,海青建筑公司做得对,就要守得住最后的底线。” “预算该追加追加,又想让马儿跑又不想让马儿吃草的事儿,我们谁都不能去做,建筑公司的资金不到位,民工养家糊口的钱就得不到保障,我给你们说,招商大厦的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 杨市长的话,正说到冬生的心坎上了。 杨市长翻了翻手中的问题汇总,说道:“我看海青建筑公司剩下的问题也没几个了。”然后又对着张秘书说:“行,围绕我说得这两点,你主持会议,我走了。” 一切都是按照冬生料想得在进行,当他们走出陆军的会议室时,冬生心中的阴霾已经一扫而光,他的心情别提有多轻松了。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看了看随同的孙经理、小李、小刘、路佳,心里一高兴,就说道:“走,我请请你们。”接着又悄悄陆军说道:“今天我请你,可是有美女作陪地。” 六个人来到了一家上档次的酒店,要了一个房间。 “路佳,你想吃什么?你可是今天的功臣。”冬生说道。 路佳摇了摇头,笑道:“大家看爱吃什么,我晚上一般都不吃饭。” “还有不吃饭这一说儿?”冬生疑惑道。 “这你就不懂了?女孩子都是为了减肥。”陆军笑道。 “女孩子胖点不好吗?”冬生不解地看了看路佳。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老土了,你都成老古董了。”陆军推了推冬生说道,“现在的女孩子,谁说她胖她跟谁急。” “这么恐怖啊!”冬生笑了,然后对孙经理说道:“你们去看着点。” 在点完菜还没有上菜的空档,六个人开聊起来,路佳跟陆军随着工作的几次接触,也很很熟悉了,场面热烈而又轻松。 “路佳,赵局长让我们帮你物色一个对象,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陆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投缘就行,反正不找农村的就行了。”路佳说道,在她心里,农民与只会吃吃喝喝的pig无异。 “王总就是农村的,你找这样的还不行啊?”陆军玩笑地说道。 “至少王总现在不是在农村啊,谁找对象还要去追究祖宗八辈的事儿?”路佳俏皮地说道。 冬生微微一笑,方想到了给青草打个电话不回去吃饭了,一想到青草,他猛又想起了早上青草嘱咐的事情,他忘得是一干二净,他有点后悔订了这个饭局。 他拿起大哥大,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青草接的。 “老婆,真对不起,我有个饭局,晚上不回去吃饭了,我吃完饭就回去,你等着我,我们一起到爸那儿。”冬生一脸诚恳地说道。 电话里传来青草不满地声音:“哥哥今天下午来了,姐姐一家三口也来了,爸让我们过去一起吃饭,禾禾已经过去了,我在爸家里做饭,正想来家给你打个电话呢,爸还热盼盼地等着你呢。” “我吃完饭就回去,你给爸说声。”冬生满脸愧疚。 “不要喝酒啊!晚上还要开车。”青草又嘱咐道。 “我知道了。”说着,两人把电话挂了。 陆军一听冬生对青草毕恭毕敬地通话,禁不住打趣道:“你真行,对老婆是早请示、晚汇报的。” “王总夫人是干什么的?”路佳终于忍不住问起来。 “在农村,务农。”冬生淡淡地说了一声,他不觉得农民的身份有多卑贱,他爱青草,无论她在农村还是城市。 路佳的脸被震惊得瞬间有点错愕了。冬生的话被路佳解读为:他对农村妻子的不齿。她不明白,这么一个优秀的极品男人,为什么找了一个农村老婆?路佳一天都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她想当然的认为,农民都是粗俗的没有情调的,唯利是图。与这样一个农村老婆在一起,到底能有多少情感可言? 隐隐地,一个想法盘踞在了路佳的心头。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八十五章 在家等你 因为彼此都很熟识,再加上有美女作陪,大家喝酒的兴致非常高涨,房间里有卡拉ok,大家一边吼着嗓子,一边喝酒。(.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路佳也有点兴奋,时而放歌,时而和陆军、同事们推杯换盏,一会儿就微微欲醉了,脸蛋上白里透着红光,很性感很撩人。 冬生因为晚上要开车,只喝了一点点。他见不惯一个女孩子家喝成这样,再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就召唤大家回去。 陆军接了一个女人的电话先走了,孙经理因为有事自行走了,冬生开车送小刘、小李、路佳,因为路佳住处是最后一站,冬生先把小刘、小李送回住处,接着送路佳。 “到了,今天非常感谢你,你帮了我的大忙。”到了路佳的住处,冬生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车前方说道。 这时,他感觉到路佳并没有下车的意思,禁不住看了路佳一眼,他惊呆了,路佳竟然悄无声息地哭了,路佳见冬生看她,使劲地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喝酒多了很容易伤感,酒精总能触痛我一些往事。”说完,路佳忍不住呜呜地放声哭起来。 冬生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从头说起,就默默地抽出一张手帕纸,递给了路佳,路佳哭得更厉害了,冬生又递给了路佳一张。 “王总,别逼我下车,陪我说说话,好吗?”路佳呜咽着。 夜里丢下一个哭泣的女孩子终不是绅士所为,冬生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地路人,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夜、一男一女,哭泣着的女孩子,这些要素,总让人觉得这是一对故事男女,有些人诡笑着,有些人窃窃私语,还有的人仔细地打量着冬生的车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冬生见状,立即把车开走,拉着路佳来到了自己位处新海河边的家里。 “坐。”冬生说道。 路佳已经止住了哭,不时地抽泣着,她坐在一个沙发上,冬生远远地坐在他对面的一把椅子上。 “为什么哭啊?”冬生问。 路佳没有吱声。 “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找赵局长,亲戚间总是要帮帮忙的,不能自己扛着。”冬生宽慰道。 路佳苦笑了一声:“你见过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亲戚听得吗?” 冬生沉默了一会儿,他对只身飘零在外地的、有痛无处诉说的路佳动了恻隐之心。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路佳,你不应该来到新海,一个女孩子家,应该和你的父母在一起。” 路佳听了冬生的话,一股悲苍袭来,低声说道:“我没有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 路佳幽怨地说了下去,冬生静静地听着。 “后来我母亲又结婚了,正好我大姨没有孩子,她把我送给了大姨,我寄人篱下地生活了很多年,姨夫对我不好,大姨对我还不错,供我上了大学,大学没毕业,我大姨就去世了,我就一个人到了深圳。” “我永远忘不了父亲离开我们的那一天,我无助、惊恐怕到了极点,从此我内心总是缺少安全感。我的童年就没有父亲的概念,我渴望父亲的爱。” “不知为什么,我对同龄的男孩子一点都爱不起来,我总是渴望找一个大我很多的男人来疼爱我。” 冬生看着楚楚可怜的路佳,动情地说道:“你哭是为了深圳的经历吗?” 路佳点了点头。 “为了什么呢?”冬生问。 “别问了,那是往事,我不想再提了。”路佳摇了摇头。 “来到新海是想让一切从头开始,是吗?”冬生问道。 路佳点了点头。 冬生不再问了,他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他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他站了起来对路佳说道:“走,我把你送回去。” 路佳起身,她在前冬生在后,两人刚走了几步,跑佳突然转过身,扑到了冬生的怀里,喃喃地说道:“王总,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好吗?” 冬生的心怦怦乱跳,他轻轻地推开路佳,不敢正视路佳的眼睛。“路佳,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我们彼此都是生命中的过客,不是吗?”说着,路佳把冬生的包拿了过来,把大哥大关掉了,又从冬生的腰里把了bp机拿了下来,把电池取出,随手丢在了一旁,接着轻柔地脱掉了冬生的夹克外套,用她那双纤细白净的手一一地解掉冬生的衬衣扣子。 冬生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怔怔地站着。 此时,青草正在给冬生打电话,电话没有打通,她焦虑不安地拨通了126传呼台:“冬生,你在回家的路上吗?我和禾禾在家等你,路上小心点。” 青草刚把电话挂上,禾禾又呼叫了冬生的传呼,正用她那稚嫩的声音对着电话留言:“爸爸,第十条你猜不上的脑筋急转弯――什么样的果子最令人讨厌?” 可是,这一切,都被那关掉的电源隔在了遥远的太空世界中去了。 冬生已是血脉贲张,这时,路佳把自己的上衣脱掉,把那紧裹着文胸松解开,裸露在冬生面前的,是撩拨一切男人的年轻女孩子的胴体。 冬生终于按耐不住了,他一下子托腿抱起了路佳,向二的卧室冲去,这么长时间没有和青草做爱,他象饿狼一样,使劲地脱掉了路佳的最后一丝衣片,紧接着,他的身体疯狂地侵入了路佳的身体。路佳动作很娴熟地配合着冬生,表现出跟她表面不相符的狂放和野性,这是冬生不曾见识过的,他更刺激了冬生的性欲,两人在床上翻滚起来。 …… 新海花园外面的新海河静静地流淌着,不远处霓虹闪烁,俊男靓女穿梭其间,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故事。星星在天上无力的眨着眼睛,他们洞明一切,却又无可奈何,只为无辜者在哀怜。 青草搂着已经睡着的禾禾,焦虑不安地看着外面黑黑的夜,以及夜幕上缀着的满天星辰,她在等待着、祈祷着。 冬生精射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理性重重地袭来,他心里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紧接着心中有个恶狠狠地声音传来。 “王冬生啊,王冬生,你完蛋了!” “你碰了不该碰的女人,你永远地、彻底地、不可挽回地伤害了青草!” “你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片真情!” “你碰了不该碰的女人,你永远地、彻底地、不可挽回地伤害了你的女儿。” “你毁灭了一个父亲的形象,让女儿即刻没有了童年!” 冬生迅速地穿上了衣服,没有理会一身疲软得路佳,他来到了一,从包里拿出烟,他平时极少吸烟,多是为了应酬随身携带着,他点上了一只,大口大口地吸着。 冬生打开了大哥大,把bp机的电池按上了,青草和禾禾的短信瞬间传了过来,冬生颤抖着手,看完了饱含家人真情的留言,眼圈顿时红了,他无法去愿谅自己。 他知道这么晚了没回去,青草一定在家里等着他,可他又没有勇气给青草回电话,手伸向电话又不时地缩回。良久,他想到青草焦虑的心情,还是颤抖着手拔通了家里的电话。 青草几乎是一跃而起冲到电话旁边的。 “冬生,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这温柔的声音让冬生心都碎了。他在心里默念:这是我美丽的爱人青草,风风雨雨陪着我一路走过的青草,把一切都交给了我的青草,我发誓一辈子忠诚对待的青草。 “我不回去了,你睡。”冬生沉默了许久说道。 “你怎么了?”青草焦虑地问。 “老婆,你睡,别等我了,好吗?我挂了。”冬生的声音极度的沉重而又温柔。 冬生本来想说一声“我爱你”,这是他觉得他已经不配和青草说这句话了。 一只、两只、三只……冬生也不知道摁灭了多少只烟蒂,他只知道一只毒蛇在噬咬着他的心,他只知道他在烟雾中度过了最痛苦的一夜。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八十六章 良心审判所 冬生在一客厅沙发上蜷缩了一个晚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路佳躺在二的卧室里独自啜泣了一个晚上。 两人没有交流。 冬生一晚上没有回来,令王大虎的心失望到了极点,他认为冬生是生他的气了,他越想越后悔跟冬生发这么大的火。必竟不是个孩子了,在老婆孩子面前,应该给他留些尊严。 一早起来,王大虎就拨通了冬生的电话。冬生正斜倚着沙发上痛苦地纠结着。 “冬生,还生爸的气啊?”王大虎鼻子一酸。 冬生听得是王大虎的声音,心中也是一阵酸楚,眼眶一下子红了:“爸,我没有生气,昨天局里开会,晚上一起吃饭,吃得太晚了,没有赶回来,是我错了,我态度不好,惹你老人家伤心了。” “你不生气就好,家和万事兴,一家人和和睦睦比什么都强。”王大虎和悦地说道。 闻听这话,冬生想着昨天和路佳的一席风流,突然象个孩子一样,难过地说道:“爸,我对不住你,你打我。” 王大虎笑了,说道:“打什么?你又不是三岁孩子,咱爷俩把事说清楚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一会儿我和你大妈就要走了,过上一段时间就回来,有什么人情往来的,你和青草看着处理就行了。” 想到青草,冬生的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他甚至都不敢听到青草的名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冬生借口电话没电了,匆匆地把电话挂掉了。 他恍恍惚惚地站起来,来到卫生间,用力地洗了洗脸,把头发胡乱地整理了一下。出来,他拿起路佳散落在沙发边上的衣服、文胸,上了。路佳正蜷缩在被窝里,眼睛已经肿得像一个桃子。冬生把衣服放在了路佳身边,然后背对着路佳坐在了床边,幽幽地说:“路佳,对不起。” 路佳头枕在双手上,眼里空洞地看着一边,他听了冬生的话,心里很难过。 “原谅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冬生口气极其沉重。 “你很爱你的妻子,是?”路佳问。 冬生点了点头,沉沉地说道:“她给了我一切。” “在你的心目中,没有人可以代替她,是吗? “是。”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善良、温柔、贤惠、纯洁。” “你是她的第一次,是吗?”听到纯洁两字,路佳问道。 “是。” “现在的人守住纯洁何其容易,很少有人能配得上纯洁二字了。”路佳说道,她在心中哀叹了一声,我也曾经纯洁过。 冬生很不愿意当着路佳的面过多地提及青草,他没有吱声。 路佳的心里酸酸的,也不再问了,她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不用背负道德的谴责,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说过,我们都是生命中的过客。” “对不起。”冬生低着头,两只手对搓着,除了对不起,他真得无以言表。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时间不早了,我出去买点早饭。”冬生起身离开了路佳。 路佳看着冬生的背影,内心一片怅然,她收拾了一番,准备离开。 小石头昨天晚上接到家具店的电话,说是冬生订的大书桌已经到货了,但是家具店的车调不开,于是让小石头开车去拉。小石头今天一早到冬生家里去拿新房钥匙,青草告诉他冬生有事没有回来,住在县城新里。 小石头拉着大书桌到了公司,他来到冬生办公室取新钥匙,见冬生还没有来,料想还在新家里,就让孙经理在工地上找了三个人,帮着一起搬运。 当小石头开到离冬生的新家还有将近一百米的时候,他惊呆了――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早晨,路佳竟然从冬生的小里走了出来。而冬生叔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回家。两者一串联,小石头似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一下子闪现出他青草姑姑的影子。 路佳朝着这辆江陵五十铃来的方向走了过来,小石头的车从路佳旁边一掠而过,路佳不知道是公司的车,自顾想着心事。 其他三个民工从来没有接触过公司高层,不认识路佳,只是在胡侃神聊。 屋里没有人,四个人把书桌安放好,刚要走,冬生驾车而至,手里提着一袋子早餐。小石头偷偷地打量着冬生,他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安。冬生问了小石头几句,小石头答应着,就开车走了。 冬生立即上,见路佳已经走了,他看见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王总,我走了。”冬生的心不禁有点伤感起来。 路佳一天都没有来上班,这使冬生的心里有了一丝隐隐的担心,“我走了。”什么意思?离开冬生的家?还是离开公司?抑或是干脆离开新海,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子又要飘零到哪里?想到这里,冬生的眼圈红了――一夜床欢,冬生对路佳有的已经不仅仅是同情,还有那种浅浅的责任感。 但是他又害怕路佳出现,他不敢面对路佳,他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在矛盾中度过了一天。 下班的时间到了,晚上没有安排,照往常,他早就心情欢愉地回家了。而现在他却瘫坐在沙发上,不愿动弹。与别的女人一夜风流,教他怎么敢面对青草、面对禾禾?可是他却没有理由不回家,贤妻娇儿正在家里热盼盼地等着他。 冬生的大哥大响了,传来了青草温柔的声音。 “冬生,你回家吃饭吗?” “回去。” 冬生也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家的,这个温馨、饱满有爱的家,那曾是冬生心灵休憩的港湾,而今,它却成了良心审判所,青草和禾禾最深情的爱,却成了最严厉的酷刑。 禾禾正在院子里玩拾石子游戏。她见爸爸回来了,高兴地喊了一声“爸爸”,立即扑了过去,亲昵的挽住冬生的胳膊,摇晃着,仰着她那纯真的笑脸,说道:“爸爸,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说回来又不回来了,你没看把妈妈急的。”冬生的心一紧,没有吱声,他根本不敢正视禾禾的眼睛。 家里依然是那样的干净温馨,青草早就做好了饭等着冬生,她在堂地上捡着黄豆种,她看见冬生,眼里闪耀着一丝惊喜,但旋即埋怨道:“什么事儿那么忙,连爸妈走都不回来,爸爸昨天晚上都流泪了。” “爸妈走了?”冬生把头转向一边,不敢看青草那双纯净的眼睛 “走了。” 青草看了看冬生的脸色,大为惊骇,问道:“冬生,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怎么了?” “不怎么了,没事,我们吃饭。”冬生表情沉沉地说道。 “到底怎么了?”青草连连追问了几次。 “不怎么了就是不怎么了,你?嗦什么?”话一出口,冬生非常后悔,他何时学会了对青草用这种口气说话了。 冬生看了青草一眼,青草委屈得已是泪眼婆娑,他一下子把青草拉了过来,紧紧地拥在怀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回想着昨晚的事,连连地说道:“老婆,对不起。” 青草委屈的心第一次没有被冬生的道歉释解,他的表现着实反常,她心中有个疑问,冬生到底是怎么了? 作者题外话:青草的命运将流向哪里?敬请继续关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八十七章 枕头上有你的味道 晚饭的气氛是异常的沉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冬生内心沉重,话也不多,与青草、禾禾说话都是强作欢颜,青草把冬生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很不安。 坦诚布公是这个家一贯的民主作法,这种掩掩藏藏的沉闷氛围在冬生家里是绝无仅有的。禾禾也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家与往常的不一样,感到很别扭。 “爸爸,我昨天晚上给你出的脑筋急转弯你想好了没有啊?”刚一吃完饭,懂事的禾禾就首先打破了这个沉闷的气氛。 冬生心一紧,愧疚地说道:“什么内容来着?我忘了。” 禾禾一听,气呼呼地说:“是不是你不在家的时候,都忽略了我的存在?” “禾禾,不要以这样的口气对爸爸说话。”青草生气地说道,“爸爸怎么能忽略你的存在呢?我们都是一家人。” 禾禾看了看爸爸、妈妈,都是表情沉重不愿理会自己的样子。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了?!你们对我这样沉闷!”禾禾大声地喊着。 冬生的心立马像被针扎了一样,马上搂起了禾禾,说道:“禾禾,爸爸向你道歉,我们大人心里沉闷,是因为大人们碰上烦心事了,跟你没有关系,无论怎样,你都是爸爸妈妈的好宝贝,爸爸妈妈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说着,亲昵地抚摸着禾禾的头。 禾禾一听,心情有点舒朗起来,她来到爸爸和妈妈中间,搂住了爸爸和妈妈说道:“爸爸、妈妈,你们高兴一点儿,好吗?” “你先让爸爸高兴。”青草终于被禾禾逗乐了,“你爸爸高兴全家就高兴。” “亲爱的爸爸,你高兴一点嘛。”禾禾亲了爸爸一口。 冬生微微一笑。 禾禾见爸爸的脸舒展开了,就高兴地说道:“我们来做一个游戏,游戏做完谁都不许不高兴了。” 青草和冬生点了点头。 “游戏规则是我们三个人手拉手,妈妈亲我一下,我亲爸爸一下,爸爸再亲妈妈一下。接着,爸爸亲我一下,我亲妈妈一下,妈妈再亲爸爸一下,共两轮,这叫爱的同心圆。” “开始。” 一家人开始着这种幸福的亲吻传递,传递完禾禾就拍着手唱起来: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青草和禾禾洋溢着一脸的幸福,冬生突然有想大哭的感觉。 “这是什么歌啊?”青草问。 “名字就叫爱,小虎队的歌,小虎队早就解散了,现在流行四大天王。” “四大天王是干什么的?”冬生好奇地问。 “爸爸,你真老了,连四大天王都不知道,张学友、郭富城、刘德华、黎明,香港的,长得很帅的,他们的歌也好听,我超喜欢他们。” 冬生一听禾禾的话,心里更加难过,人生要把握的正事很多,譬如恋爱结婚、譬如与孩子每一个成长时期的思想形成共鸣、譬如和谐家庭的构建、譬如追求事业的进步,这些正事即使尽心尽力尚不一定如意,更何况再加上一些龌蹉的思想和行为呢。所谓千疮百孔的生活,就是这些思想和行为所致。他对昨晚的行为感到了深深的耻辱和强烈的后怕。 睡觉的时候到了,这是冬生最害怕的时候,他没有勇气一个人面对青草。冬生在炕边站着,默默地看着青草象往常一样躬着身子,轻柔地把被褥铺好,把两个枕头平整放好,最后用手捋了捋两个鲜艳的枕巾。她笑了笑说道:“你不在家,我就搂着你的枕头睡,枕头上有你的味道。” 冬生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了,他猛地上了炕,一把把青草紧紧地揽在怀里,两人象热恋时一样亲吻起来。 冬生迅速地*了衣服,就象他们的初夜一样,冬生颤抖着手一一地给青草脱掉了衣服,青草的身体是那样的丰腴而美好。富足的精神和物质生活,使青草的身体看起来就象二十七八岁的女孩子。 冬生的指间滑过青草的每一寸肌肤,她的身体在颤抖着,两人极尽夫妻缠绵。 “老婆,你对我真好。”事毕,冬生搂着青草愧疚地说道,“我一辈子都报答不了你。”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要娶你。” 青草一听,感动地流泪了,冬生疼惜地给青草擦了擦眼泪。 青草依偎在冬生的怀里,低声说道:“冬生,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回来?” 冬生听罢,心又刺疼起来,他躲闪开青草的目光,松开了搂住青草的手,头歪向一边,说道:“昨晚喝酒喝多了,时间太晚了,就没有回来。”这是冬生对青草第一次撒谎。 “喝酒的人都有谁?”青草随口问了一下。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冬生,连一丝一毫的意识都没有,在她的心里,即使全世界的男人都背叛了他的妻子,她的冬生也绝不会。 “陆军、孙经理、小刘、小李。”冬生刻意回避着路佳。 “哦,以后可别这样了,电话打也打不通,让家里人担心死了。” “嗯。”冬生答应了。 冬生在自责、悔恨、不安以及隐隐地后怕中,浅浅地睡着了。 一天、二天、三天,三天过去了,路佳仍没有上班。今天一早上班,冬生坐在了办公室的椅子上,无心工作,思绪里全是路佳。冬生是矛盾的,他无法给路佳一个承诺,他希望路佳远离自己的视线,让时间把给路佳的伤害消弥得最低。同时,他又在担心着她,一个女孩子家,毫无根基地满世界飘,她到底要飘到哪里去?想到这里,冬生苦笑了一下,也许他只需要一个消息,剩下的交由时间去处理。但是如果路佳有需要,他将义无反顾地去帮助她――必竟路佳是他的女人。 冬生正在搓揉着额头痛苦地想着,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冬生拿了起来,一听,竟然是赵局长的声音。 冬生的身子一下子坐正了,许是赵局长知道了这件事情,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办?冬生的心怦怦地乱跳。 赵局长的态度竟然是出奇的和悦。 “小王啊!路佳跟我说她到大连她同学那里了,说是半个月才回来,我和我家属气得批评她无组织无纪律,随随便便就离开公司。” “她回公司上班,以后工作纪律这块,你该怎么抓怎么抓她,这是对她好,千万不要拘着我的面子,不管不问,听见了没有?” 冬生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他客气地说道:“放心,赵局长。” 知道了路佳的消息,冬生的心坦然了一些,可又对她半个月后将再度到来感到很不安,因为到时两人每天都会变本加厉地重温伤害,对谁都没有好处。还有,有点琢磨不透的路佳,下一步会不会制造出点什么?这一点,即使再聪明的冬生,也无法预知。 冬生越来越感到强烈的后怕。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八十八章 真实最美 春雨贵如油,这几天,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俗话说:“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去年冬天的几场大雪,让王格庄村人乐开了怀,现在这场及时好雨把土地又滋润个透透实实,眼望着今年的麦子又要大丰收了,大伙儿更是喜上心头。 到处都是碧绿的一片,到处都泛着泥土沁人心脾的芬芳,空气清新得不由得让人心情舒朗。 王泽平是一位独具匠心的领导者。他认为作为一村之领导,首先需要懂得什么是美。什么是美?他认为真实最美,当一件事情与真实很远时,无论表面如何光鲜,都不能称之为美,所以有时候做一件事情比不做一件事情会更可怕。他认为,农村改革发展的终极目的,是农村更象一个农村,而不是一个市镇。这与王大虎的观念不谋而合。 在农闲的时候,他让每家每户出一个义务工,组织起来,把村里的小河彻底地改造了一下,河道上杂草去掉,河堤加固,河两边种上了杨柳,春天里,小河两岸就形成了“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绝美意境。趁着村里按装自来水、到处挖沟的机会,他组织把村子里的路全部修整了一遍,路旁又补种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当春天真正来临的时候,王格庄村就掩映在一派郁郁葱葱和绚烂绵霞之中。 青山远黛, 碧海蓝天, 绿树红瓦, 小桥流水人家。 这不是诗中的境界,而是真实的王格庄村。 在王格庄村土地的使用上,王泽平坚持集约利用土地,他戏称,要像管理计划生育一样,管理着村里的用地审批,以腾出更多的可以耕种的土地。不过,他与王大虎不同的是,他考虑问题不乏经济性,这与他们所处的时代不同有关。他常常站在田间地头思考王格庄村的发展问题。但他深知,在农村,发展首先是向土地要效益,但绝不是向出卖土地要效益,这是村领导班子一致达成的共识。 当年王大虎的办公室,已经成了王泽平的办公室,王泽平在办公室里,正凝神看着窗外,思虑着王格庄村的发展大计。如何能让土地的效益最大化,让村民最大限度的增收呢?同时现在食品安全问题常常的见诸报端,土地的效益还应当包括社会效益最大化,种地首先是一个良心活。王泽平想到了绿色食品。这是一个品牌意识已经觉醒的时代,王泽平想让“王格庄”成为一个响当当地农作物品牌,能够成就这一品牌的,必须有一个平台。 这时候,王泽平拨通了冬生的电话,冬生正在招商大厦查看着工程最后的整改情况。 “冬生,我是泽平。” “哟,泽平,你好,什么事儿?” “你认不认识县食品厂的厂长?”王泽平问。 冬生想了一会儿,说道:“还真不认识,平时都没有接触,怎么了?” 两人在电话里正说着,王江进来了,他根本没什么事,隔三差五地来找王泽平套近乎,以期在大队上谋个一官半职,对他来说,有奶就是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王泽平打了手势,示意他坐下来,继续跟冬生说道:“我想跟他们谈谈合作问题,我想搞绿色食品,把咱们村成为县食品厂的粮食直供基地,你看怎么样?” 一旁的王江在认真地听着王泽平的谈话。 “挺好。”冬生说道,“这样,我给你问问,如果可以的话,我安排你们认识认识。” “那谢谢你了,快忙。”王泽平客气地说道。 “谢什么,小事。”冬生挂了电话。 王泽平刚打完电话,小惠进来了,她要办理户回迁手续,一进门,她看到了王江,脸刷地红了,歪着头,故意不去看王江。王江一见小惠,他想起了别人给他提亲小惠的事,“蹭”地逃离了王泽平的办公室。十三年了,经过监狱的改造,他对当年和小惠的事感到后悔,但是尽管这样,孑然一身的他仍然对和小惠组建家庭提不起任何兴致。 雨稍稍地停了,青草穿着水鞋,来到了自家的田家地头远眺,看着麦子绿油油得长势良好,不禁心中一阵欢喜,她想着夏天就要举家搬到县城去了,让她对这麦地有点恋恋不舍,这可能是自己亲手收获的最后一季小麦了。 “青草,想什么呢?”桂红也穿着水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 青草见是桂红,很高兴。 “王文庆又去出海去了?”青草问。 “没有,下雨呢。”桂红说道。 “走,到我们家去玩会儿。”青草拉起了桂红的手。 桂红来到了青草的家,桂红看了看禾禾的书柜,陈列了很多书,禁不住赞叹道:“禾禾真行,看这么多书,俺儿子壮壮拿起书就打磕睡。我听壮壮说,禾禾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你说你都是怎么教育的?” “也没教育,顺其自然。”青草微微一笑,她为禾禾感到自豪。 “说来说去,还是根子厉害,没看看孩子她爹是谁啊?”桂红笑道。 “孩子她妈也不赖啊!”青草开玩笑地说道。 桂红笑了:“就是,你现在也是识字断文的人,比我们强多了。” “我算什么呀!”青草摇了摇头。 “你现在看书、写字都没问题了吗?”桂红好奇地问。 “看倒是没有问题,但有时候,提笔忘字的情况也是有的。”青草谦虚地说道。 “禾禾初中要到县城去上?”桂红又问道。 青草点了点头:“过了暑假就过去。” 这时,两个人来到青草和冬生睡觉那炕屋,在炕头旁写字桌上,放着一个台式电脑,一个本子,上面写了一行字:“王旁青头兼五一”。还有一些让桂红眼花缭乱的dos命令。 “这写得是什么啊?”桂红好奇地问。 青草不好意思地说:“学电脑用的,去年禾禾放寒假,冬生给俺娘俩报了一个电脑学习班,没事我就练习练习。” 桂红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青草你真行。”接着打趣道:“你还想考大学啊?” “考什么大学啊?我就是闲着也是闲着,学一点是一点,学到哪里算到哪里,这么多年学习识字,都习惯学点东西了。”青草说道。 桂红感叹道:“咱们这帮人数你最有福气,冬生有这么大本事,你是吃不愁、穿不愁的,啥心事都没有,我们在你面前,都感到自卑了。” “你看你说的。”青草拍了桂红一下,“要让王文庆知道,肯定不愿意,人家也是百里挑一的好丈夫呢。” “哪天我们一起去县城买衣服?”桂红问青草。 “好啊,早晨咱们跟着冬生的车一起走,晚上再叫冬生把我们拉回来,咱们俩好好地在县城玩上一天,顺便去看看我的新家,装修完了,我还一次没去看看呢。” “那什么时候去?”桂红说道。 “不下雨的话,后天去。”青草说道。 招商大厦的所有问题,基本都整改完毕,这让冬生很心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翻开了日历,突然发现明天应该是路佳回来的日子,他心里立即慌恐不安起来,在办公室里大口大口地吸起烟来。就从那一夜起,他学会了酗烟。 一烟终了,他狠狠地摁灭了烟蒂,强迫性把思路转向别处,他想起了王泽平托付的事儿,就给陆军去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冬生还未来得及说事,陆军就兴冲冲地说:“冬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王格庄村的好事来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八十九章 什么事儿都没有 “怎么了?”冬生问。 “一句半句也说不清楚,等着我,我马上到你办公室去。”陆军在电话里说道。 十分钟的时间,陆军开着他那辆黑色奥迪来了。他刚从赵局长那里出来,一进冬生的办公室,他就半躺在沙发上,松了松衬衣最上端的扣子,揉了揉脖子,说道:“香港一家投资公司,看中了你们村海边的地,有和我们公司合作开发的意向。” 冬生一听,心里一下子明白陆军说得是龙芽那块地。就说道:“那可是我们村的风水宝地啊!” “就是嘛,不是风水宝地人家还相不中这片地呢。”陆军说道。 冬生问道:“怎么个开发法?”说着,冬生抛给了陆军一只烟,陆军接住,点上,吸了起来,冬生也点上了一只烟。 “这可是个大工程啊,围绕着你们村的海滩,他们打算建一个凤凰国际华府,全是别墅群,以此为辐射,配套的酒店、游泳池、高级娱乐会馆等等设施都一应俱全,酒店还是五星级酒店,他们还要建一个大型高尔夫球场,到时候,咱们的活好几年都干不完呢。” 冬生一听,一个庞大的建筑场景映显在自己眼前,他的心里也很激动。 陆军深吸了一口烟,又说道:“这样能带动我们当地旅游的发展,提高知名度,项目拿下后,他们就会炒作各种各样的概念,让这块地皮迅速升值。” “到时候人家还要把香港最好的物业管理带过来,到那时候,你们王格庄村可比现在漂亮多了,现在你们村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过几年你们再看看,肯定是个小香港。” 冬生点了点头,但立即又说道:“现在那块地规划成了基本农田保护区了,我看没你说道那么容易。” “基本农田保护区?”陆军耻笑了一声,“又矫情了不是?管它基本农田不基本农田的,推土机说了算。” “怎么征啊?”冬生问道。 “我们先把土地占了,然后抛荒一段时间,接着再在上面搞一些建筑,然后再拆除,接着就能向上级土地部门申请使用该土地了,报告中出示的土地情况就会让上级以为这是荒地,别的地方都是这样干。” 冬生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他想起了他爸爸和王泽平像护犊子一样地护着龙芽那块地,他们能轻意地让龙芽地眼睁睁地被征去? “我看没那么容易,就我村书记和我爸这一关就过不了,村民们更不能同意了。”冬生说道。 陆军一听,笑了一声,正了正身子,说道:“冬生啊,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改革的后腿全被他们这些人拖住了,要文化没有高深的文化,要眼光没有长远的眼光,眼里就有那一亩二分地,宁愿端着个金饭碗去要饭吃,一辈子都是受穷的命。” 冬生一听陆军这样说,脸上大为不悦,陆军见状赶紧补充道:“我不是说你的父亲,我是说个道理,人总是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问题的。” “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以后,你们那个地方发展了,随便干点什么不挣钱?不比在地里刨食强?”陆军反问道。 冬生没有吱声,他心里觉得这事有点悬。 “这件事村里书记一个人说了就算了,书记同意了,村民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村民们都是屁民,他们懂什么?”陆军又不屑一顾地说道。 在征用农村土地这个问题,集体土地的所有权人――广大村民应当是谈判的主体,却往往成为事件末端被动的承受者了,这是一个无奈的社会现实。 这时,冬生想起了王泽平的托付,就问道:“食品厂的厂长你熟吗?” “熟,怎么了?”陆军问道。 冬生把事情原委说明。 “你看看,我说对了,就是这点出息。”陆军说。 “你别管了,你说的项目成不成还一定,即使成了要上马还不知猴年马月,你引见引见,我请请你们还有我村书记。”冬生说道。 陆军点了点头。 冬生又强硬地补充道:“饭桌上你绝不能提征地的事,别让我村书记认为我是在摆鸿门宴,征地的事以后你们自己谈。”冬生说道。 “好。”陆军又点了点头 这时,冬生又想起了招商大厦的工程款,着急地问道:“招商大厦整改都整改完了,你们的工程款什么时候给啊!民工们都等着发工资呢!” “下个星期,采购在外地遇到点麻烦,分管财务的副总去处理了,还没有回来,回来我们就办。”陆军说道,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 他看了看冬生,不解地问:“你怎么也吸起烟来了?” 冬生没有吱声,眼神暗淡了下去,心又沉落落的开始自责起来,他凝望着窗外,想起了青草、想起了禾禾、想起了那一夜、想起了路佳。 第二天,路佳按时地来上班了。冬生在办公室里,正埋头在一堆材料里,这时传来几下轻柔的敲门声,冬生心头骤然一紧,他知道是路佳。 “请进。”冬生佯装平静地说。 路佳推门而入,她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长发披肩,一袭深蓝色的呢子长裙,露出了肉丝袜包裹的性感大腿,脚上穿着白色的高跟鞋。 冬生看了一眼路佳,一下子低下了头,心怦怦地跳着,说道:“从大连回来了?” 路佳听到冬生关切的问候,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赶紧把身子背了过去,用手背擦拭着眼泪。她的心里真得无法抹掉眼前这个男人,他成熟而又多情,宽阔而又细腻,那天晚上,这个男人给她的丝丝温情至今仍然环绕着她。 冬生见状,赶紧站起来,快步地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站到路佳面前,默默地看着眼泪汪汪的路佳,他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但是他克制住了。 路佳又擦了擦眼泪,立即装作没事儿一样,朝着冬生笑了笑,说道:“对不起,王总,没跟你请假,就私自外出了,你扣我工资。” 冬生没有吱声。 路佳这时把一张纸递给了冬生,冬生接过看了看,上面写着“辞职书。” “我在大连找了一份工作,下个月就过去,再容我两天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处理。”路佳自顾说道。 “对不起,路佳。”冬生很愧疚地说道。 “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们的事对现在人来说,也不算什么事儿,我都能想得干,你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路佳故作洒脱地说道,“记住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 冬生听了路佳这善解人意的话,内心莫名地涌上了一层感激。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说。”冬生看了看路佳。 “谢谢。”路佳点了点头。 冬生回到座位上,拿起了公司的内线电话。 “王总,你要干什么?”路佳问。 “我给财务说一下支些钱给你。”冬生说道。 路佳一下子按住了冬生的手,说道:“我不是说过吗?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只要我应得的工资部分。” 冬生理智地把手抽回,他看了看路佳,内心有点动情,似乎他对路佳那些曾有的不好印象正在一点一点地改变。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章 绝不可以被挑衅 今天一早,青草匆匆地吃过早饭,就对着镜子精心打扮了一番,接着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跟着冬生一起出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冬生和禾禾还在吃着早饭。 桂红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进来了。 冬生平时爱跟桂红开玩笑,今天因为他满腹心事,就礼貌地点了点头,没有吱声。青草和桂红要去县城,这在以前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今天他心里很不安,但是他又没有拒绝的理由。 “冬生,你怎么了?不高兴我们跟着你去啊?”桂红问道。 冬生笑了,说道:“谁还敢管着你们两位大小姐,天马行空的,王格庄村都容不下你们了。” 青草听罢,朝着桂红做了个鬼脸,两人相视一笑。青草喜欢并享受着冬生娇宠着她的感觉,禁不住亲昵地摸了一下冬生的脸。 禾禾欢喜地看了爸爸妈妈一眼。 一会儿,禾禾吃完饭了,背起书包,说道:“爸爸、妈妈、桂红姑姑,我去上学啦。”说完就向门外跑去。 “喂,禾禾!”青草叫住了禾禾,说道,“中午放学回你姥姥家吃饭,晚上放学,如果我们没回来,你也先到姥姥家去。” “我知道啦!”禾禾应答了一声,跑了出去。 冬生开着车拉着青草和桂红奔驰在去县城的路上,青草和桂红一路上又说又笑,冬生看着青草满心喜悦的样子,心在滴着血。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幸福,这在以前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啊!可是现在那些平实的幸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车到公司门口停下,青草和桂红下车,冬生把车开了进去。 公司旁边就是林林总总的商场和店铺,青草和桂红两人手拉着手,走了几步,见四周店铺还没有开门,青草就对桂红说:“太早了,我们到冬生办公室去坐会儿。” 桂红点了点头。 青草领着桂红径直来到了公司三冬生的办公室。冬生正坐在沙发上和孙经理在谈话。孙经理一见青草来了,连忙站了起来,跟青草客客气气地点头致意,青草也微笑地点了点头。 冬生一见青草来了,心神立即不宁起来,他担心路佳进来,造成三人同面的尴尬局面。 桂红到卫生间里去了,青草坐在冬生的办公椅子上,在随意地转动着,打量着室内熟悉的一切,这个房间还是她精心给冬生布置的。这时,青草突然看到桌子上一叠资料下放着一张纸,她拿起来一看,见打头处写着辞职书三个字,便饶有兴致地读了下去。 “王总,本人无法胜任公司工作,特提出辞职,望请批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落款写的是路佳。 “要辞职了?”青草心里想着,心里掠过一丝惊喜,路佳就职不是冬生一直头痛的事情吗? 孙经理跟冬生说了几句,就起身走了。冬生回过头看了看老板椅子上的青草,很有老板的范儿,样子也很滑稽可爱,他笑着绕到了青草的身后,把两只胳膊温柔地搭在了青草的肩上,当他一看青草手里拿的是路佳的辞职书时,心里立即紧张起来,把那张纸迅速地从青草手里拿开,放置在一边。 “她辞职了你不高兴吗?”青草问道。 “高兴。”冬生敷衍了一句,又赶紧换了个话题道:“商场里几点 开门?有什么好衣服你就买就行了。” 这时,路佳拿着一堆整理好的资料进来了,她还是昨天的一身靓丽打扮。在进来的一瞬间,她把两人的谈话听得是清清楚楚,她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不禁怔住了。 冬生见是路佳,连忙松开了搭在了青草肩上的手,往后退了几步,青草见到路佳,连忙站起来迎了过来,她不知道这是何方美女,长得竟然这么漂亮,脸上带着又气又恨又妒又羡又幽又怨的、让青草说不出来的感觉。 路佳回想着冬生和青草两人的谈话,它是那样的拒人千里,不禁恶狠狠地盯了冬生一眼,冬生赶紧低下了头。青草瞬间捕捉到两个人这微妙的细节,不禁内心一颤。 路佳料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王总的妻子,她迅速地打量着青草,青草干净清爽,脸圆润饱满,眼睛漂亮,眉毛弯灵,头发整齐地扎在一起,留着大波浪的发卷,随意在披散在身后。 青草的体态丰腴而不臃肿,胸部的玉峰高耸。“她一定是王总床上的尤物。”路佳心想。 路佳又继续打量着青草,下身穿着一件运动裤和运动鞋,显得腿很修长,上身穿一身肉白色的圆领休闲羊毛外套,脖子上恰到好处地装饰了一件浅绿色的丝巾,丝巾绕过脖子一圈后,两端轻轻地垂在青草的胸前。 富足、无忧的精神和物质生活,还有常年累月的学习,使青草看起来洋溢着闲适恬淡的贵气、淡淡地书香之气以及贤妻良母的圣洁之气。 青草完全不是路佳想象的粗俗样子,路佳觉得在这样的女人面前,自己渺小的可怜,快要逃遁于无形了。想着和冬生的那一夜,有种“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的卑楚。 可是童年的不幸,使路佳早早地学会了用两种方法来保护自己,一是尽可能地封闭自己,二是面对那些假想中的来犯之敌,会瞬间产生强大的攻击性,并且会一发不可收拾,她仿佛以此为快事。 此时,冬生和青草就是她假想中的来犯之敌,王总的妻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他把她带来,我离职了他们高兴?什么意思?!他们俩明显地是来向自己挑衅的、示威的。“我可以去主动退让,但绝不可以被挑衅!”她不禁微微地仰起了头。 “你是?”青草惊讶地看着路佳问道。 “哦,我给介绍一下。”冬生这才如梦方醒。 “这是我的员工,路佳,这是我的爱人。”冬生装做自如的样子。 青草伸出手想跟路佳握握手,谁知被路佳冷冷地拒绝了,她把资料摔在了冬生的桌子上,转身离开。 出门时,路佳想着青草握手被拒绝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感,她一边出门一边恶狠狠地用英语骂道:“youar”(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刚说完,路佳就和应面走过的桂红撞了个满怀。路佳礼貌地说了声对不起,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个小姑娘骂骂咧咧了些什么?我也听不懂。”桂红不解地说道。 青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桂红在场,她不便向冬生发问,就拉着桂红的手说:“咱们走。” 冬生慌恐地看了看青草远去的背景,他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心里念道:“完了,真得完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一章 苦心经营的家庭 路佳刚才对青草的举动,以及出门时爆出的那句英语,冬生全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他对路佳的无礼和感情用事感到气愤,但他根本无法也无从去把握路佳,他反复回想着与路佳的那一夜的种种细节,有种被路佳绑架了的感觉,他突然更加惊恐、自责地意识到,他其实对路佳一无所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冬生预感到,事情正在向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进行着。 青草刚出门,冬生的bp机响了,慌恐未定的冬生打开一看,是路佳的留言,路佳是一副怨恨的口气:“我辞职你们很高兴是?我说过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夫唱妇随地凭什么向我示威?!” 冬生一看,很生气,立即把这条内容删掉了,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车钥匙,怦地关上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他开车到工地上去了,他不想再见到路佳。 青草和桂红这一对好朋友正在大街上闲逛。 “那个小姑娘怎么了?怎么还敢在老板面前骂骂咧咧的?”桂红想着路佳怪怪的表情问道。 青草在反复回想着刚才路佳进门的一系列细节,她的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但是还是在自己欺骗着自己,说道:“她是一个当官的亲戚,很傲气。” “当官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能永远当官吗?”桂红不屑地说道。 “就是。”青草应了一声,又问道,“你觉得她好看吗?” 桂红点了点头,想着路佳那一身光鲜地打扮,和那明显泛着醋意的英语开骂,突然她仿佛意识到什么,心中一阵惊慌,不自觉地尖叫了一声:“青草!” 青草一激灵,猛地看了桂红一眼,两人的眼光交错在一起,彼此已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怎么了?桂红。”青草的眼里闪过无助加求证的神情。 桂红顿了顿,佯装轻松地笑道:“没事。”桂红又环视了县城里已开始热闹的繁华商业街,说道:“县城多好啊,早点搬过来住。”桂红特意把“早点”两字加重了口气。 青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店铺陆陆续续地开门了,青草和桂红兴致都不高了,但还是没有忘记两人此行的使命,两人穿梭在林林总总的店铺间,搜索着自己心仪的衣服,一个上午过去了,两人已是累得腿象灌了铅,实在走不动了。 青草给自己、冬生、禾禾、妈妈、嫂子各买了一身衣服。桂红也给一家三口各买了一身衣服。两人大包小包地来到了冬生的办公室里,一进门,两人就累得瘫坐在沙发上,说什么下午也不逛了。 冬生也刚回办公室,正在办公室里跟陆军打电话,陆军已经联系好食品厂的厂长,请客的事定在了后天。 冬生打完电话,连忙把办公室的门上了,然后故作打趣地说:“两位大小姐逛街回来啦!”说着,冬生紧靠着青草坐下,偷偷地观察着青草的表情,他见青草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极度不安。 他对青草温柔地说道:“都买得什么?我看看。”冬生的口气里有一丝小心翼翼。 青草没有吱声,指了指茶几上那一大包衣服袋子。冬生欠起身,随意地扒拉看了一下,说道:“挺好的。” “走,我请你们两位大小姐吃饭去。”冬生站了起来,故作轻松地说道。冬生怕再遇上路佳,刻意回避了在餐厅吃饭 “吃完饭,你把我们送到新房子里,我们想去看看。”青草终于开口讲话了。 “好。”冬生答应着。 “吃完饭,冬生把我送到车站,我先坐车回去,家里有事。”桂红笑着说道。 “一块去看看我的新家嘛。”青草拉起了桂红的手。 “下次。”桂红又笑道。 三个人吃完饭,冬生把桂红送到了车站,桂红坐上客车回王格庄村了。送过桂红,冬生就开着车把青草拉到新房子里,两人一路无话,青草从来都不在冬生驾车的时候,问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新房子早就被细心的冬生重新打扫了一遍,那个留有冬生精斑的床单,连同那沾染过路佳体味的被、褥、枕巾、枕头统统的都被冬生扔掉了,全部换成一套新的了。 他们来到一,大厅很宽畅明亮,但还缺少只有女人才能营造出的温馨。青草上上下下打量着家里的装修情况,都是按照她的意愿装的,青草很满意。青草细心地留意着每一个可能要装饰的细节。能够亲手装饰自己的家,这是一个女人最开心的事情。 冬生像陪官员考查的小吏一样,小心翼翼地,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他拥着青草到了二,来到禾禾的房间,青草看了看房间里光线很好,禾禾的床已经安好。经过一个大的书房,他们来到了另一间卧室,这是预备他们第二个宝贝的,想到第二个宝贝,冬生亲了青草一口。问道:“肚子里没有动静?” “没有。” 他们来到了两人的卧室,冬生的心突然怦怦地乱跳起来,青草在床边坐下,歪着头,看着上面铺得床单,说道:“这不是我买的床单。”一旁的冬生紧张地说:“哦,那天喝醉了酒,吐了一床单,就换掉了。” “那旧床单呢?” “扔了。” “扔了?拿回家我洗洗不是照常用吗?太浪费了。”青草心疼地说道。“我们不是说过,无论我们多么有钱,都不能铺张浪费吗?” 冬生没有吱声。 “路佳为什么对我那个态度?她为什么敢在你的面前使性子?她那么漂亮你为什么说她长得还可以?”青草终于向冬生发问。 冬生一下子紧紧地搂住了青草,把头深深地埋在青草的胸前,他多想把实情告诉青草,让青草原谅自己,以期获得良心上的救赎。可是他看到青草一脸真纯无辜的样子,又忍住了。冬生喃喃地、毫无底气地说:“她是赵局长的亲戚,平时就那么高傲,许是她听见我们俩的谈话,就生气了,你别往心里去,反正她要走了。” “在我的心中,你是最漂亮的。” 青草心中的疑虑仍然没有释解,她面无表情地说:“冬生,我觉得自从路佳来了,你就变得怪怪的,回家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工作太忙了,不是因为路佳来了。”冬生旋即又故作轻松地抬起头说道,“老婆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永远爱你。” 青草的心里一下子涌起了许多往事,她眼里闪着泪光,双手抚摩着冬生的脸,动情地说道:“冬生,我爱你,你是我的唯一,我现在很难受,我们俩苦心经营的家庭,我不希望出现任何问题。” 冬生一听,眼泪夺眶而出,点了点头。 下午,冬生怕青草在办公室里再度遇上路佳,就和青草同回了王格庄的家里,没有再回公司。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二章 我永远都相信爱情 晚上两人又是一番颠鸾倒凤。事毕,青草不像往常一样很快就睡着,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把路佳上班以后冬生的反常表现,以及路佳今天的表现一一在脑海里过筛,特别是冬生的那一夜未回,以及那个被换掉的床单,还有与自己接吻时那明显的烟味,更是无限地在青草头脑里放大。这一切,隐隐地串成一条线,指向的结果都是…… 青草异常痛苦,心象是被摘掉一样,她强迫性地不去想这个结论,但它又不时地撞击着青草的头脑,这让青草头胀痛得厉害。但她不敢也不想问冬生,她寄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自己在瞎寻思。 冬生也强烈地感觉到了青草内心的挣扎,他知道青草已有觉察,他的心是道不尽的痛苦和悔恨。 “冬生,我心里难受,搂紧我一点,好吗?”青草说道。 冬生听罢,使劲把青草揽在了身上,让青草的身子紧紧地压着自己,冬生的双臂紧紧地搂住了青草,青草的脸紧紧地贴住了冬生的脸,青草弯曲的发卷随性的垂了下来,轻轻地拂住了冬生的脸,冬生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淌着泪,那是青草滚烫的热泪。冬生也流泪了,他随手把灯打开,准备给青草擦拭眼泪。 “关灯。”青草喃喃地说,“我不想看到你的表情,我只想和你这样搂着在一起。” 冬生立即把灯又关上了。 “冬生,你爱我吗?”青草贴着冬生的脸问。 冬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当年相中的为什么是我?”青草问,“是可怜我吗?” 此时的青草感觉到自己很渺小,不是在冬生温柔呵护下的渺小,而是一无是处的小。 冬生流着泪说:“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以前在村子里你不认识我吗?”青草问。 “我比你高三级,上学的时候,真不认识你,高中毕业后,回生产队,偶尔见过你,也没有什么特别印象,直到后来有一天,你知道的。”冬生喃喃地说。 “这么多年了,你事业经营这么大,我在你心中还有价值吗?”青草流着泪问。 “不要说这样的话,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两个人早就融为一体了,禾禾就是我们俩幸福的结晶,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冬生的眼泪也是长流不止。 “知道吗?你的事业这么大,有些人跟我开玩笑,让我拴紧着你,我都是笑笑而已,不去理会他们,因为我爱着你,所以相信你,相信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和你在一起,我永远相信爱情,相信爱情会为我们的生活不断地创造着奇迹。”青草的眼泪已是不听使唤,象是断了线的珠子,她的头脑中立即影显了她崇拜的简爱的影子,简爱告诉她无论贫困与富有、无论健康与病疾,永远都要相信爱情,相信爱情总会给人带去一抹光明的奇迹。 “有人让我早点去县城,我们的爱我不想去借求任何物质形式的保护,没有意思,我只在乎你的心。”青草继续说道。 冬生听罢青草这不挑自明的话,心情更加难受,他使劲地搂住压在他身上的青草,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这是两个人用伤心的眼泪缱绻的夜。 翌日,冬生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一样,整顿好了所有的心情,就重新上路了。 在冬生的帮忙协调下,王泽平与食品厂的厂长终于成功对接。关于成立食品厂农作物直供基地的事,食品厂方面正有此意。因为包括食品厂在内的几家粮食系统的企业,正在上级的指导下,重新改组成为一个新兴的企业集团――新大食品集团。上级给新大食品集团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高起点、高标准、高要求,让新大食品在五年内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中国品牌,以此来推动整个新海市品牌建设事业的发展。原食品厂厂长任新大食品集团的第一任总经理。他正在谋划着成立绿色食品直供基地,以保证食品安全的可控和可追溯。 新大食品集团与王格庄村党支部书记王泽平几乎是一拍即合,王格庄村这一带非常适宜农作物生长的、通透的地理环境,也早就走进了新大食品的视野。 新大食品提出的合作范围远远地超出了王泽平的预期,它包括肉、禽、蛋、奶、粮食、蔬菜、水果等涵盖所有农作物的合计计划,新大食品将派出技术人员给予相关的指导,同时安排一些王格庄村剩余的劳动力到工厂工作,双方合作的细节正在进一步商讨中。 王泽平对这一合作模式感到非常满意,回到村子里,就和村领导一班人商讨起草合作细节去了。 路佳已经离开新海到大连去了,那一个暧昧的、浑沌的、让人迷失的春夜,在冬生的心里也渐行渐远了。他的世界里只有青草和禾禾,他似乎每天都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象无数个既往幸福而又充实的日子一样,去迎接着一个又一个全新的黎明。 这一天早晨,冬生刚刚来到办公室,他手里拨弄着青草做的小彩旗,正在着急陆军的工程款怎么还不到位,这时,他听到大门处一阵嘈杂的响声,冬生赶忙站在窗前,向大门处望去,只见一大堆民工正在向公司大门涌,几个门卫还有小石头正在向外推拦他们。公司的人也陆陆续续地下了,公司副总、办公室主任也在其中,海青建筑有限公司位处繁华大街上,公司门外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冬生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民工过来要工钱来了,他怕这样闹下去影响不好,就打通了传达室的电话。 “你让办公室主任接个电话。”冬生说道。 门卫出门跟办公室主任耳语了一句,办公室主任跑到传达室里。 “你先把他们领到会议室里,我一会儿就过去。”冬生说道。 冬生放下电话,就气呼呼地给陆军打了电话:“我说,你们这些大爷们什么时候给钱?!民工都要钱要到公司里来了!” 陆军一听,也很害怕,因为上面领导反反复复强调,要把招商大厦做成一个新海的样板工程,要求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现问题,出现任何一个问题,领导们的政绩就没了,到时候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陆军紧张兮兮地说:“你放心,明后这两天我一定给,我知道这事一定不能再拖了。你先稳住他们。” 冬生气愤地挂上电话。 这时,他又拨通了一个平时贴他很近的分包商的电话,也是气不打一出来,说:“你让民工先回去,海青建筑公司什么时候拖欠你们工程款了?” 这个分包商听了冬生的话,暗自窃喜,民工向海青建筑公司要钱,本身就是他们几个联合起来鼓动的,他们巴不得民工们把事都闹大呢,反正坐收渔翁之利的是他们。他装作无辜而又毕恭毕敬地说:“王总,他们向我要,我没有,他们又跑到你那儿了,我还不知道呢。这样,王总,你看看你能不能给我个大约期限,我也好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主要是要种地了,民工们都等钱买化肥,他们的心情咱也理解。” “过个四五天。”冬生翻开桌子上的台历,说道,“这个星期五,最晚下个星期。”冬生怕陆军有什么变故,故意没有把日期说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三章 晴天霹雳 冬生打完电话,就径直来到会议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会议室里黑压压地全是人,在嬉笑怒骂、大声喧哗着,很多也是百无聊赖的样子,这些人也不是真要钱,明显是跟着来起哄的。大家看冬生进来,立即鸦雀无声。 “大伙儿浩浩荡荡的都来了,什么意思?”冬生不温不火地问道。 民工们没有吱声,都看着最前面的一个民工。冬生知道,他是带头的无疑了。这位民工开口说道:“王总,我们的活都干完了。我们是栖城的,都等着拿着钱回家种玉米呢,我们不像本地人,在这儿靠不起啊,我们想早点到拿工钱回家。” 冬生一听,问道:“你们是跟着谁干的?” 这个人回答:“我是跟着赵丰岐干的。” 冬生又问道:“你们这些都是?” 这个人又回答:“有些是,有些不是,各家得都有。” 冬生一看,他们明显是受分包商鼓动的,分包商把他们当枪使唤着,再想着分包商平时见了他一个一个点头哈腰地,内心感叹道:“商场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时,冬生清了清嗓子,态度镇定自若地说道:“你们的情况我很理解,养家糊口的钱,挣得正当,要得合理。但是要钱的事儿,你们干得哪家分包商的活,就得跟谁要,我已经给他们说好了,这几天就给解决。你们现在跟我要得再狠,我也不能无凭无据的把钱直接给你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民工们最害怕别人站在他们的角度替他们说句话,一旦这样,他们心里所有的抵触心理就会消融。打头的那个民工说道:“王总说话办事一看就很板正,好吧,我们再等几天。” 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认识到最弱势的农民其实是最守信、最通情达理的群体,只要他们衣食往行最基本的利益能得到保障,他们对这个社会、这个国家从来都没有过多的奢求,而如果你仅仅是满足了他们最基本的利益,他们就会感恩戴德地拥戴你一辈子。 那人说着,站了起来,跟冬生和公司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回头向后面的人挥了挥手,后面的一大群民工也浩浩荡荡地跟了出去。 冬生见他们走了,跟一旁的副总、办公室主任交待了几句,就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椅上,回想着刚才的事,他不禁摇头笑了笑,历经过很多大风大浪的事儿,这样的事儿对冬生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事了。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点,于是他就拿起电话呼叫了小石头的传呼。一会儿的功夫,小石头飞快地赶到冬生的办公室。 “叔,你找我?” “坐吧。”冬生朝着沙发处示意,小石头坐在其上。 “刚才你在门外全力地往外推着民工,看出你是一心为了公司好,这让叔很感激。(.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冬生微笑着亲切地说道,“我们这个行业,与民工打交道是最多的,以后你记住,跟民工打交道,首要一点就是要尊重他们,尊重他们就已经是成功解决了问题的一半。我们俩也都是从王格庄出来的民工,你说是吧?” 小石头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道:“叔,你放心吧,我记住了。” 叔侄俩又随意地聊了几句,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话题。 “请进。”冬生很平静地喊了一声。 门外的人没有动静。冬生又喊了一声,门外的人仍然没有动静。 这时,小石头腾地站了起来,迅速地过去开门,冬生好奇地向门口处张望,在开门的一瞬间,冬生的脸迅速错愕了,眼睛瞪得很大,口张得几成o形――来人竟然是路佳。 路佳看都没看小石头,自顾进来了,她穿了一身休闲服,脸色看起来有些暗淡,身后还拖了一个长长的行车箱。 小石头也愣住了,他看了看冬生一眼,说道:“叔,我回去了。”说着,就把门带上了。 “你怎么回来了?”冬生慌恐不安地问道。 路佳冷笑了一声:“很不希望看到我,是吧?你肯定在想,我为什么象瘟神一样在缠着你?” 冬生没有吱声。 “我怀孕了。”路佳抛出这一句话。 这话如晴天霹雳,冬生只觉眼前一阵眩晕,他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瞬间象洪水来袭了,他的心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在跳动着,手哆嗦着,脸上的肌肉在猛烈地抽搐着。 “路佳,别跟我开玩笑。”冬生的声音发着颤,不敢正视路佳的眼睛。 路佳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拿出一份化验单,抛在了冬生面前,冬生擅抖着手,拿起了化验单,孕检结果那个明显的“+”号清晰地展露在冬生眼前,那个“+”号的一竖一横,在冬生眼里无限放大,象两根粗重的棍子一样,冷酷而狰狞。 “路佳,你听我说……”冬生低声地说道。 还没有说完,路佳就打断了他的话,她一字一顿地说:“你先听我说,摆在你面前的是一道选择题,这件事有三个答案,只有一个是正确的,a,把孩子流掉,从此我们各奔东西,永不相见。b,把孩子留下,我带着你的孩子满世界跑。c,把孩子留下,你和我共同抚养孩子,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 听了路佳毛骨悚然的话,冬生的心刷地感到很冰凉,身上一下子起满了鸡皮疙瘩,汗毛都竖了起来。 路佳又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题用排除法来做吧,首先,选a是错误的,因为我咨询了医生,我这个年龄流产,很可能就永远失去当妈妈的机会,我不想冒这个风险。” “第二,选b也是错误的,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孩子重蹈我的旧路。” “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听到路佳一席绵里藏针的话,冬生真得心如针扎,他知道他被眼前这个女孩子彻彻底底的绑架了。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说话办事都是积极主动,就怕别人象路佳这样激他。他只在心爱的青草和禾禾面前,才能放下所谓的尊严。路佳这种居高临下的样子,严重地挑衅了冬生的自尊,他想到了路佳那一夜主动勾引她的样子,以及做爱时动作、技巧的娴熟,那应该是第n2次了,不禁愤愤地脱口而出:“我哪一个都不选择,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想让我和老婆离婚,门儿都没有!” “这是你说的?”路佳冷笑了一声,“好吧,那我就把孩子生下来,我要让现代的高科技来证明你现在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 路佳说着,头也不回,拉起她的行李箱就往门外走去。 冬生看着路佳的背影,生气地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朝着墙上撞去。他知道路佳的事远还没有完。多年以前那个冬天的晚上,那个温馨的“妻盼夫归图”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再一次体会到,所谓的家,就是一个爱他的女人永远等他的地方,今天青草和禾禾等待的,竟然是这个家的生死决裂吗? 冬生内心极度害怕,感到阵阵的不寒而栗。 作者题外话:敬请继续关注青草的命运!
春草txt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四章 最核心的话 冬生心情慌乱得根本无法工作,办公室里人来人往的,他勉强应付了最后一拨人后,就开着车来到了自己的新家里。 冬生把车开进独门小院里,把大门关上。他在院子里一边大口吸着烟,一边来回踱着步,他对如何去偿还这些孽债,毫无思路,他使劲地捶了捶头。自己的痛苦能道与谁听?冬生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简直快要崩溃了,他甚至想到了自杀,可是他一想到在没有他的世界里,青草和禾禾相依为命的样子,自杀的念头又消失无踪了。一个男人怎能去逃避责任,把最终的痛苦留给妻儿呢? 此时此刻,冬生多想让青草狠狠地闪自己一耳光,好让自己的心能更好受点,“青草,你原谅我,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方法惩罚我。”冬生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他多想获得青草的原谅,和自己携手去迈这个高坎。想到这里,他突然又强烈地感到自己的自私与无耻,禁不住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声。 几支烟下来,冬生头脑里恢复了些许理智,他知道对路佳的无礼态度只能是激化矛盾,他想找路佳好好谈谈,说服她把孩子打掉,并给她一定的补偿。想到这里,他才知道,他竟然不知道路佳住在哪里?他拿起自己的通迅录,翻了翻,那张记录路佳传呼号的那一页纸早就被他撕掉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冬生痛苦地看了看天,刺眼的太阳光芒,令他一阵阵的眩晕欲倒,他禁不住扶住了车门,蹒跚地回到了二的卧室,关掉了电话和传呼,拿起了柜子里的被,蒙头躺下,浑身都在颤抖着。这是他现在唯一能逃遁的世界,冬生深刻地体会到一步错步步皆错的痛苦,在这个世上,只有妻子能让自己踏实下来,不属于自己的女人永远都不要去碰,无论她看起来有多么光鲜,那只是表面。 冬生中午饭都没有吃,在床上蜷缩了一天,傍晚冬生勉强地爬了起来,直觉一阵恶心和眩晕。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鸟儿要归巢了,马儿要归栏了,下班的人也是行色匆匆地要回到自己温馨的家,远方的浪子看见落日也会想起回乡的路,可是冬生回家的路在哪里?那是那么艰难,又是那么遥远。回家时说什么?难到要对爱着自己的贤妻娇儿说,我与别人的女人有了孩子,那个女人逼我离开你们吗? 想到这里,他强撑着给家里打电话,禾禾接的。 “爸爸,快回来了?”禾禾一听见爸爸的电话高兴地问。 冬生听到禾禾的名字,泪如泉涌,女儿这幼小的心灵如何能承受即将发生的一切。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 冬生强忍着泪水说道:“爸爸今晚不回家了,你和妈妈吃饭。” “又不回来了?!那你还是跟妈妈。”禾禾在电话那头撅了一下小嘴,又喊道:“妈妈,过来接爸爸的电话。” “不用跟妈妈说了,你给妈妈说声就行了,我电话没电了,挂了。”冬生根本不敢听到青草的声音。他们两个人刚从路佳事件中走了出来,青草以她的隐忍让这个家重归了平静。青草隐忍的原因,是在极力维持她心中那个完美的冬生,他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尽管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 放下电话,冬生喊着青草和禾禾的名字,想着自己远在天堂的父母,禁不住号陶大哭。一会儿,他擦干了眼泪,强撑着来到外面,在饭店里点了一些菜和饭食,买了两瓶二锅头,来到新房里,一个人痛苦地喝起来,直至喝得酩酊大醉,醉卧在了床上。 第二天,冬生起床,感觉头昏脑胀。他强打精神,打开电话和传呼,拿起包里的剃须刀,刮了刮胡子,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开着车在外面吃了点饭,就直奔公司。 早晨,公司热闹如昔,冬生在员工的问候声中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只是以前是信步踏入办公室,今天有点逃遁的意味。 办公室已经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冬生瘫坐在沙发上,拿起了包里随身携带的本子,查看着这几天要督办的主要问题。有向陆军催要工程款的事情,有招商大厦项目综合验收的方面的,还有一个名为“锦绣大厦”的写字项目要办理项目施工许可,还要跟进新近递交上的建筑企业施工总承包一级资质的申请事项。 冬生感觉事情很多,强打精神,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冬生接过一听,是陆军的。 一听是陆军的声音,冬生马上想起了工程款的事情,就问道:“工程款今天能给吗?” 陆军无可奈何地说道:“先别提工程款了,赵局长刚才暴怒了,让你立刻、马上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什么事儿?”冬生的心里一紧。 “不知道呢,领导的事咱也不能问。”陆军说道。 冬生一听,他知道八成是路佳把他们的事捅到了赵局长那里了。 冬生慌恐不安地开着车来到了建设局,小心翼翼地敲响了赵局长的门。 “您好,赵局长,您找我?”冬生点头致意。 赵局长的眼里射来一道道冷光,不屑地上下打量着冬生,让冬生不寒而栗。 赵局长把桌子上一堆海青建筑公司的资质申请资料狠狠地摔在了冬生面前,说道:“就干成这个样子,还申请一级资质!” 然后,赵局长又拨通了陆军的电话,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海青建筑公司的工程款,没有我的批准,谁都不能给。” 电话那头的陆军唯诺遵命。 赵局长又瞅了冬生一眼,恶狠狠地说道:“锦绣大厦的项目我们正在考虑换别的建筑公司,我告诉你,踩死一个建筑公司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此时的冬生,就象在凄风苦雨中飘零的叶子,任风吹雨打。他弯下腰一一地捡起了地上的资料,对赵局长说道:“赵局长,我想您可能有些误会。” 赵局长冷笑一声:“没有误会,走,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再说。”赵局长终于抛出了这句最核心的话。 “好的。”冬生痛苦地说,“那赵局长,我先回去了。” 说完,冬生就要退身而去。 “回来!”赵局长喊住了冬生,“民工的工钱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下个周之前全部发放,如果闹出问题,我拿你示问。” 冬生点了点头。 “佳佳住在新海宾馆302房间。”赵局长面无表情地说道。 “知道了,赵局长。”冬生低声说道,接着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赵局长的办公室。 作者题外话:青草的命运将流向哪里?敬请继续关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五章 大厦将倾 冬生恍恍惚惚地开着车来到了新海宾馆,他把车停在了楼下的停车场上,却没有急于上楼的意思,他的身子无力地斜倚在驾驶座位上,歪着头,理了理思绪,想着和路佳见面要做的事、要说的话,他警告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一会儿,冬生下车,步履缓慢地来到了三楼。 302的房间号清晰地展现在冬生面前。他站在302房间前,踌躇了很长的时间,举起沉重的手,无力而又无奈地敲响了这个房间门。 开门的是路佳。她一脸的暗淡无光,穿着昨天的休闲服,长发草草的扎在一起。她看到冬生的一瞬间,脸上掠过一丝惊喜,接着委屈地流下泪来,她一下子扑在了冬生的怀里,哽咽道:“你来了。” 冬生往前挪了挪步,把门关上。路佳紧紧地搂抱着冬生的腰,头埋在冬生的怀里,低声说道:“我很想你。” 冬生表情木木的,手无力的垂着,他轻柔地对路佳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何必要告诉赵局长呢?”说着,冬生把手搭在路佳的肩膀上,轻轻地向外推了一下,路佳身体移开了冬生的身体,冬生看着路佳,说道:“你这不是往绝路上逼我吗?” 路佳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怯,她避开冬生的眼睛说:“对不起,我是一气之下说出的,我心里也非常后悔,说完了,我表舅发火了,我才觉得是因为他的尊严受到了挑衅,而不是因为我的痛苦。” “你总是这么任性吗?”冬生问。 路佳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表舅对你说什么了?”路佳不安地问。 “说什么并不重要。”冬生摇了摇头,又在心里默念道:“倾家荡产又能怎样?我还是老婆孩子眼里的我,我现在只关心的是路佳的态度。” 想到这里,他对路佳说道:“我们走吧。” “到哪里去啊?”路佳好奇地问。 “跟我走就行了。”冬生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冬生总有一种控制女人的力量,让路佳乖乖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路佳上了冬生的车,冬生飞快地向新海邻县栖城方向开去。 车行了百余里路,来到了栖城县城人民医院门口。 “走吧,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冬生总要最终确认路佳是真的怀孕了。 路佳对冬生的意图是心领神会,她笑了笑,跟着冬生来到了妇产科,妇产科的大夫在咨询了相关事宜后,便开了一个单子给冬生,让路佳去做b超。 b超室不让男士进入,冬生在外面等着,一会儿的功夫,路佳出来,手里拿着b超室大夫开的单子,冬生没有看,而是陪着路佳来到妇产科门外的大厅里,冬生让路佳坐在椅子上休息,然后借口到卫生间,快步回到刚才的b超室,问医生:“大夫,刚才那个叫路佳的检查的怎么样?” 那位b超室的医生自顾在写着东西,说道:“挺好的,胚胎发育正常。” “孩子几个周了?”冬生又问道。 “有七八个周了吧。”医生好奇地看了看冬生。 冬生听罢,没有再问,赶紧礼貌地抽身离开,他盘算了一下路佳怀孕的时间,心情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中午,冬生和路佳在栖城的大街上随便吃了点,天色有点阴沉,要下雨,下午,冬生带着路佳又匆匆地返回了新海,回到了新海宾馆302房间。 路佳在一个床边坐下,冬生在另一个床边坐下,两人相向而坐,却都不去看着对方。 “路佳,在我心中,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孩子,这件事你不要逼我,好吗?就算我求你了。”冬生首先开口恳切地说道。 “你让我把孩子打掉?”路佳问。 冬生点了点头,说道:“你需要多少补偿,尽管说。” “可是我今后有可能做不了妈妈了。”路佳低着头说。 冬生一听,路佳总是强调做不了妈妈了,她的年龄其实并不大,他脑子里突然想起陪青草摘环时那两个老妇人的话。 “路佳是不是非常珍惜这次怀孕的机会?她以前是不是多次流过产?”冬生心想。他对自己最终成为一个冤大头而感到窝囊。 “你听我说句心里话,怀孕那天你喝的酒不少,那天以后你应该也喝了很多酒,从这一点来说,就不能要这个孩子,风险太大了,你还年轻,以后当妈妈的机会有的是。”冬生说道。 “与做不成妈妈的风险相比,我宁愿承担孩子的风险。”路佳认真地说道。 冬生见这条路走不通,又问道:“路佳,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作为一个成功男人身上所展现的一切,和你在一起,我有一种安全感。”路佳说道。 “如果现在有一个穷得叮当响的落魄泥瓦匠在你面前,你会喜欢他吗?”冬生问。 “王总,你这是在取笑我。”路佳板起了脸。 “我曾经就是那个落魄的泥瓦匠,落魄得任何人都能取笑到我,我无爹无妈,吃得不好,穿得不好,住得不好,我老婆就在那个时候决定嫁给我的,我们一起风风雨雨走过这么多年,我怎么能说抛弃就抛弃呢?” 路佳低着头静静地听着。 “还有我的女儿,她聪明可爱,马上就要进入青春叛逆期,你应该能够理解我一旦离开她会是个什么样子,她一辈子都没有幸福了。” “如果我背负着对她们的愧疚和你在一起,你可以想象我们的生活会幸福吗?到时候,受伤害的不仅仅是她们,还有你。” “路佳,把孩子打掉吧,我会很感激你的,你还年轻,应该有更好的前程,不要把你的前程毁在我的手里。”冬生的眼眶红了。 冬生的一席话,深深地打动了路佳,她几乎就要同意冬生的话了。可是,她一下子想起他对冬生隐瞒的一件事实――那就是她的身体状况绝不允许再流产了。冬生对路佳的分析没有错。 路佳幽幽地说道:“你说完了吗?” 冬生点了点头。 “你今天该做得也做了,该说得也说了,该我说了吧?”路佳把头一仰,心一横,故作强硬地说道,“我只想说一句,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你看着办吧。” 冬生一听路佳坚决的态度,痛苦而又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眼前晃动的全是青草和禾禾的影子。 外面的天乌云压顶,天阴暗得就像已近临傍晚,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冬生突然感到一种大厦将倾的末日感觉,慌恐、冰冷而又无助。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六章 我问你一件事 两人间是长时间的沉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冬生眼里的路佳是那么的陌生,路佳眼里的冬生仍是那么迷人,即使眼前这个男人是惆怅、悲伤的,都在不遗余力地彰现着他的男人风味。 “滴滴……滴滴……”冬生的传呼声音打破了这沉默,他拿起传呼看了看,是公司办公室的,公司还有一堆事在等着他呢。 “你先休息吧,我走了。”冬生看了沉默不语的路佳一眼,没等路佳说话,就匆匆地离开了宾馆。 路佳怅然若失地看着冬生远去的背影,她的心如刀割,一种莫名的慌恐不安又涌上了心头,她知道爱上这个男人是她的错,他的心不会属于自己。她见过青草,那是一个美丽而优雅、纯洁而温柔的女人,那是一个任何男人都不愿去伤害的女人,更何况她还是王总的爱妻。如果自己一味坚持,最终必将走向一条不归路。 这个阴天、这份慌恐对路佳来说并不陌生,父亲离开她的那天,也是个纷纷的雨天。从此以后,孤独和害怕一直都没有走出她的内心。她恨父母,为什么要生下她?既然生下她,为什么不能互相珍惜,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为什么他们离婚了,不能抚慰她孤寂的心灵,却早早地各自组建家庭,并视她为多余,对她残酷地进行了二次伤害,自私地以爱的名义把她送给大姨,让她饱受寄人篱下之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天地之大,我的爱在哪里?路佳越想越难受,禁不住趴在床上号陶大哭起来。 冬生回到公司草草地处理完了事情,下班的时间快到了,他的电话响了,冬生知道是青草的,他没有接,接着他的bp机又滴滴地响了起来,上面传来青草的话:“冬生,你回家吃饭吗?今天天气不好,开车慢点。” 冬生一看,眼眶立即红了,他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妻子对自己是多么的牵肠挂肚。相濡以沫的日子是多么幸福,可他亲手把这幸福砸得粉碎。 他没有勇气给家里回电话,更没有勇气回家。 天仍然是乌云密布,他慌慌地把小石头叫在了办公室。 “石杰,回去你跟你姑姑说声,我今天晚上有事就不回去了。” 小石头“噢”地一声应答着而去,冬生看着小石头的背影,心里在发颤。这个被青草和冬生视为天使的孩子转眼间长大了,冬生自己也变成了这般模样,他总认为他从未改变,突然在今天他觉得不认识自己了。 公司的人员散尽,冬生落落地下楼,在外面买了一些酒和菜,就回到了他的新房子里,独自一个人喝起酒来。 青草在家里做好了饭,她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再看看外面的天,天色昏暗,不禁为路上的冬生担心起来。冬生从来没有连续两天都没有回家,青草料想今天他一定能回来。她和禾禾在家象往常一样等着。 禾禾手捧一本书走到青草面前,问道:“妈妈,我爸爸今天晚上能回来吗?” “你爸爸不接电话,应该在车上,快回来了,我们等等再吃吧。”青草说道。 冬生的一夜未归,又成了刺激源,青草的头脑里,又突然飘过路佳的影子。青草不禁埋怨禾禾道:“还问我爸爸回不回来?!昨天你爸爸怎么说的?你都上五年级了,连个话都说不明白?我还没接电话,你就急三火四地把电话挂了。” “不是我挂的!”禾禾委屈地掉了眼泪,“是爸爸先挂电话的,爸爸就说他昨天晚上不回家了,再没说什么,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说完,禾禾大声地哭了起来,青草一看,也哭了起来,对无故迁怒于孩子感到后悔,她一下子抱起了禾禾,亲了亲禾禾,给禾禾擦了擦眼泪,说道:“对不起,禾禾,妈妈不应该对你发火,是我太着急了,你饿了吧?妈妈先盛点饭,你先吃吧。” “我不饿,我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我们一家三口吃饭才有意思。”禾禾坚定地说道。她抿了抿嘴,肚子里实则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青草看了看天,便出了屋里,她怕雨淋湿了草,就从屋外草垛里拿了一些干草,堆放在厢房。怕大雨淋着鸡,就把鸡舍上卷着的塑料纸放下,用砖块压实好。接着,把院子里的东西全部归笼好,然后焦急不安地到门口等待着。 这时候,小石头飞快地跑了过来。他看到了焦急等待的青草姑姑,不禁怜上心头,他故作平静地说:“姑姑,俺叔让我捎个信,他今天晚上有事,就不回来了?” “有事?”青草皱起了眉头,又问道:“他为什么不往家里打电话,要让你捎信?” “俺叔的事我也不知道。”小石头低着头说道。 青草的心里突然极度害怕,她一下子抓住了小石头的手,说道:“你叔没出什么事儿吧?” “姑姑,你放心吧,俺叔挺好的,我下班时还看到俺叔了。” 青草的心稍稍放下来。 “那我走了,姑姑。”小石头不忍心再看到青草不明就里的样子,迫不及待地要走。 青草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谢你。” 小石头刚走了十来步,青草突然喊道:“石杰,你等会儿.” 小石头闻声又跑了回来,不安地看着青草。 青草仔细地打量着小石头的眼睛,问道:“石杰,我问你一件事,是不是路佳回来了?” 闻听这话,小石头马上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姑姑没问你别的吧?我只问你是不是路佳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说话?”青草着急地说道。 小石头仍然没有吱声。 “是不是?”青草恳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小石头心情很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了。 青草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她头有点眩晕,倚在了门框上,良久都没有动弹。 很长一会儿,青草方才定了定神,进屋对禾禾说:“你先到姥姥家去吃饭吧,你爸爸有事让我去趟县城。” “我爸爸没事吧?”禾禾紧张地问道。 “没事,只是工作上事情。”青草安慰道。 禾禾答应着,拿着一本书,跑到姥姥家里了。 青草把家里门锁上,匆忙地来到了小石头家里,他让小石头把她送到县城,小石头怕青草姑姑受到伤害,非常不情愿,他的父母满脸堆笑地向青草陪不是,责骂小石头不知道天高地厚,小石头只得在父母的责骂声中带着青草上路了。 天色越来越阴,远处似乎传来的是隆隆地雷声。青草的心怦怦地乱跳着,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七章 我不能没有你 冬生坐在新房子一楼的客厅茶几旁,一边猛吸着烟,一边喝着酒。[.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几杯酒下肚,冬生脸飘红了,在烟雾的萦绕下,越发悲情万丈。他想着在家里等待的青草和禾禾,禁不住潸然泪下。 他拿出传呼,不断地翻找着,找到了和路佳那一夜禾禾发给他的传呼。 “爸爸,第十条你猜不上的脑筋急转弯――什么样的果子最令人讨厌?” 冬生反复念着,心里苦笑一声:“是恶果,我的宝贝女儿,爸爸现在正在品尝着这令人讨厌的恶果。” 外面雷声隆隆,就象战鼓声响,由远及近。仿佛公平正义的天神已经动怒,他调遣了千军万马,准备把雨箭射向这充满罪恶的人间大地。 这时,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冬生抬头一看,是路佳。路佳郁闷着脸,默默地坐在冬生面前,冬生没有跟路佳说话。 路佳自顾说道:“我一个人在宾馆里很害怕、孤独,我知道你没有回家,就打车过来了。” 冬生仍然没有理会路佳,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路佳幽幽地看着冬生,说道:“在你面前,我已经没有了女孩子的矜持和自尊。” “你还是坚持你的想法吗?”冬生垂打着头低声问道,他只关心这个问题。 “是的,王总,请你原谅我,我没有退路了。”路佳淡淡地说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如果我仍然不同意呢?” “那我只有去死了,反正我死了也没有人会留恋我。” 冬生听了,心里又一阵绝望,他晃动着手,又沽沽地倒了一杯白酒,刚要喝,路佳把酒杯拿了过来。她连犹豫都没犹豫,猛地喝起来。冬生见状,一把把酒杯夺了过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酒瓶茬子和白酒应声四溅。 冬生厉声地训斥道:“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路佳听罢,心里一阵感动,这个男人仍然在意着她的身体。路佳不知道,她常常把别人最基本的关怀简单地当成了爱,所以她一次次的希望,又变成了一次次的失望。 冬生看了看眼前这个有些迷乱的女孩子,他基本无语了。她太任性了,她可以轻贱地去糟蹋自己的身体,她可以随便去勾引男人,又可以随便跟一个男人上床,又可以不计后果地发泄自己的私愤,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冬生心里一阵冷笑。 就是这个女孩子即将毁掉自己的一切!冬生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怨恨,这怨恨强烈地惊醒了心中沉睡的魔鬼,这个魔鬼在厉声叫嚣――我就不信我今晚不能把你肚子的孩子折腾掉! 他猛地抱起了路佳,来到了二楼的卧室里,一下子把路佳摔在床上,路佳感觉身子一阵晃荡,她看到冬生的眼睛里射出悲愤的光,正无情地看着自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路佳被冬生的举动吓怕了,心里紧张不安。 “脱了!”冬生站在床边厉声命令道。 路佳吓得把上衣脱了,然后止住了。 “全脱了!”冬生又语气重重地说道。 路佳委屈地流泪了。她把裤子脱掉,只剩下了一条白色的内裤。冬生猛地上前一把把内裤拽了下来。 此时,路佳一丝不挂的蜷缩到床头一角,浑身哆嗦着,惊恐地看着冬生。 冬生这时迅速地脱掉了上衣,把衣服随手一扔,扔向了卧室门外。 “王总,求求你,别这样,我会流产的。”路佳哀求道。 冬生没有吱声,自顾解着腰带脱自己的裤子。 “好吧,你尽情地享受我人生最后一夜吧。如果我流产了,明天你就为我收尸吧。”路佳痛哭了起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 一听这话,冬生怔住了,心中的魔鬼又逃遁得无影无踪,天使又爱心泛滥地在他的心中飞舞。冬生把裤子提好,把路佳的衣服扔到了她身上,无奈地轻声说道:“穿上吧。” 路佳像听了特赦令一样,低着头一件一件地穿起来。 天空中划过一道光亮,霎时把天劈成了两半,电闪之后,外面响起了一声惊雷,暴雨终于噼噼啪啪地下起来了。 冬生无力地转身,出门去捡拾他扔向门外的衣服,刚出卧室的门,他吓坏了――他心爱的、美丽的娇妻青草,正站在门外,身子靠在墙上,头也仰靠在墙上,两行热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长流不止,此时的青草仿佛一阵眩晕,身体已经没有了支撑,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落…… “青草!”冬生惊慌地喊了一声,连忙抱住了青草。 “青草!青草!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冬生边说着边用力掐着青草的人中。 路佳穿好衣服,看了青草一眼,没有理会。她走到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宾馆扬长而去。她冰冷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她知道冬生是她孤注一掷的选择,在青草面前,她必须选择冰冷。 一会儿,青草苏醒了,她定了定神,看了看把她搂在怀里的冬生,嘴角微微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冬生见青草醒了,松了一口气,他低声说道:“老婆,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想活了。” 青草微微地闭上了眼睛,眼角还挂着泪,一会儿,她的身体感觉有点气力,就使劲地挣脱掉了冬生,发疯地冲了出去,冬生拼命地追了过去。 外面的雨肆虐的厉害,雨很快打湿了青草的头发、衣服。青草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她只是拼命的向前跑,跑到了一个无人的泥泞小路里,脚没有站稳,一下子跌落在水洼里,身上都是泥水一片。 冬生冲了过来,他看到倒在水里的青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青草扶了起来。青草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浇灌得一捋一捋,紧紧地贴在那张纯美素净的脸上,她的脸上全是水,已经分不清泪水和雨水。借着微弱的路灯,冬生看到了青草悲伤欲绝的脸。冬生的心已是碎成了万段,他猛地抱住了心爱的青草,象无数次深情的拥抱一样,紧紧地、久久地,须臾也不肯释怀。 青草抬起头,企望着冬生那张异常痛苦的脸,哭着说道:“冬生,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冬生也是泪流两行,脸上一阵纠结,他低着头说道:“这是真的。”说着,冬生在青草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青草,你打我吧。” 青草歇斯底里地哭起来,她内心最后的一根希翼之柱轰然倒塌了,剩下得只有彻彻底底的绝望了。 “你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青草呜咽地说道,也在冬生的面前跪下了,她用力地摇晃着冬生的胳膊。 “你没有做错什么。”冬生说着,疯狂地乱抽着自己的脸,直抽得嘴角的血顺着雨水滴落了下来。 不时地有电闪撕破夜空,雷声阵阵、暴雨倾盆,两人在这样一个雨夜里长跪不止。 良久,两人的心志恢复了些许。 “我们回家吧。”冬生把青草搀扶了起来。 “我们还有家吗?”青草问。 “有,回到我们王格庄的家。”冬生突然感觉到,那才是他们永远的家。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八章 给她一个空间 冬生搀扶着青草,来到县城新房子里,开上车,两人回到了王格庄的家――那个面向大海、春暖花开的家。禾禾已经在姥姥家睡了。 在温暖的被窝里,冬生紧紧地搂着瑟瑟发抖的青草,像一个罪犯一样,如实地供述了自己的“罪行”和事情的发展过程,他失声痛哭着,乞求青草的宽恕。冬生特别强调,无论路佳如何纠缠、赵局长如何威胁,他都不会离开这个家,哪怕倾家荡产。 青草不愿看到冬生的脸,她背对着冬生,木木地听着,不发一言,她伤心欲绝,痛哭流涕,眼睛空洞无物地看着一边,她的天已经倒塌,世界是浑沌一片。 青草的身体仍然抖个不停,冬生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床厚点的棉被给青草盖上。这是两人结婚的新被,还从来没有盖过,华丽丽的绸子被面上还印有四个大字――“百年好合”,被上还散发着沁人的樟脑和布棉芳香。 钻进厚厚的被窝里,冬生再一次搂紧了哭泣的青草,一晚上都没有松手。 第二天早晨,雨停了,天仍然是半晴半阴的,不肯放逐它美丽的笑脸。村里的小河又暴涨了,洪水又翻滚着混黄的波涛涌向村南的大海中,外面传来了小孩子们涌向河边的欢闹声,以及家长们声色俱厉的阻喝声,听得出还有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牛二的牛在河堤上吃着碧新的草,不时地发出“哞哞”欢快声,燕子欢快地飞来飞去,啄着新泥垒着它们的新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生活仍然在继续。 冬生觉得浑身疼得难受,嗓子有点喑哑,头很沉,他摸了摸青草的头,头有点发烧,便挣扎着起床。 冬生找出了感冒药和消炎药,倒了一杯水,来到了青草的身旁。 “青草,吃点药吧。” 青草把头转向一边,任凭冬生怎么叫她,她都不说话,身旁这个同床共枕十多年的男人,此时,是那么陌生。那些风花雪夜的日子、那些信誓旦旦的宣言,都是假象里堆彻的谎言,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青草的眼泪又在纷飞。 冬生听到了青草的哭泣,她已经哭了整整一夜了,他知道自己不配去关心青草,只是无奈地看着青草。 这时,凤兰婶子穿着雨鞋一瘸一拐地进来了,旁边跟着嫂子李喜。凤兰婶子比十多年前老了许多,脸上的老年斑多了起来,头发已经斑白,因为儿女挣气,日子过得充实,神采却很好。这两年,兴许是上了岁数,凤兰婶子腿疼的毛病是一日重似一日了,走起路来,看起来也有些吃力了。李喜变得更加干练了,她已经是一个预备党员了。 两人来到了炕屋,看到冬生和青草的样子,大为骇异,一个面容憔悴浮肿,一个满脸挂泪、病恹恹在躺在炕上,家里的气氛异常沉闷,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婆媳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冬生默默地站立一旁没有说话,青草也没有接话,她听到妈妈的声音,终于不能自已,唔唔地大哭起来,哭得那么悲怆绝望,令凤兰婶子和李喜也禁不住掉眼泪,一下子握住了青草的手,不时的宽慰着。 李喜感觉青草的身上很烫,慌忙地说道:“妹妹,你发烧了。”说着,李喜拿起炕边的药和水杯,让青草把药吃了,青草摇了摇头。李喜嗔怪道:“病成这样,不吃药怎么能行?!” 青草勉强止住了哭,终于挤出了自昨夜回家以来的第一句话:“禾禾上学去了?” 凤兰婶子说:“是啊,这都几点了,跟她哥哥一起走的。” 李喜又要强扶青草吃药,青草摇了摇头,又挤出一句:“嫂子,我不吃药,你给我熬一碗姜汤吧。” 冬生听了,连忙对李喜说道:“我来熬吧。” 青草冷冰冰地说道:“嫂子,你来熬吧,他熬了我也不喝。” 李喜看了冬生一眼,赶紧到了堂屋忙活起来。 凤兰婶子坐在炕边上,倚着墙,转过身,对冬生说:“我和你嫂子就是不放心,你们把禾禾撇下,两个人都到县城去了,担心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你看看你们两人的样子,到底什么事儿?” 冬生低头不语,他知道,即使他不说,谜底也很快就会揭晓,他不想用假话去支撑一时的平静,他现在连虚伪的心情都没有。 凤兰婶子见冬生不说话,接着说道:“可不能随随便便把孩子撇下喽,一次二次的行,长时间这样,孩子没着没落的,想想怪可怜的,人一辈子拼死拼活的,说到底还是为了孩子。” 凤兰婶子又转过身,摸着青草的头说:“有什么事儿,说开了就好了,冬生工作忙,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也够他忙活的,你也不要让他再分心劳神了。” 一席话,说得冬生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洞里钻进去。 冬生看了看炕上的娇妻,也是泪如雨下。他知道,他在这个家的存在,只会使青草更加痛苦,他想暂时给青草一个空间。他看到堂屋里忙活的嫂子,他觉得自己被重重地排斥在眼前的世界之外。这一切,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惶惶如丧家之犬。 冬生想到了逃。 “妈,嫂子,这两天麻烦你们照顾着青草。”冬生说道。 冬生看了看炕上躺着的青草,眼眶又红了:“青草,你好好休息吧,过两天我就回来。”说着,他轻轻地抚摩了青草的手,青草一下子抽了回去。 冬生拿起了自己的包和车钥匙,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突然转回来,来到堂屋,他打开煤气灶上的炒锅锅盖,里面还完好地放着昨天晚上青草炖好的八带蛸白菜豆腐粉条,他把菜盛出来,把锅刷好,放着一点水,水开后,放上了一点豇豆宽面,然后放上盐,上面撒上了香菜末,青草平时喜欢吃这种只放盐和香菜的清淡豇豆汤。 做好了,冬生向嫂子示意了一下,让她端给青草,嫂子点了点头,冬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喜处理过村里无数次的夫妻矛盾,他知道青草和冬生两人的矛盾,绝不是普通的家庭矛盾,更何况青草和冬生的恩爱在王格庄村是有名的。 一会儿,李喜给青草喂完了饭,李喜对凤兰婶子说:“妈,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陪俺妹妹。” 凤兰婶子点了点头,心里很难过,她不明白这两口子怎么了?她蹒跚地下炕,向屋外走去。 李喜见婆婆走开了,就握紧了青草的手,看着青草憔悴的脸,问道:“妹妹,你们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就好了,不要搁在心里,会搁出毛病的。” 青草没有吱声。 “是不是冬生在外面有了女人了?”李喜终于忍不住问道。 青草痛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她痛楚地揭着最心底的疮疤:“那个女人还有了他的孩子了。” 李喜被震住了,心里一阵颤抖,她突然听到堂屋里“通”的一声声响,李喜赶紧跑过去,她发现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重重地栽倒在堂屋地上。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九十九章 最后的通牒 “青草!妈晕倒了!”李喜喊叫了一声,赶紧冲了过去,将婆婆使劲平抱到了炕上躺下,“我赶紧去叫王建忠去!你哥在家里,你赶快给你哥打个电话!” 说着,李喜夺门而去。 青草一看妈妈晕倒,心也一下子慌乱得哭起来,这个场景似曾有过,她一下子想起了当年妈妈喝药的场景,那种与妈妈生死离别的恐怖又迷漫在青草的心里,而那一次,她也正深受着冬生相亲的伤害。 她努力地止住哭,吃力地下炕,拿起电话,给哥哥家里打了个电话。 一会儿的功夫,李喜、春田和王建忠、桂红妈玉新婶子、桂红爸王兴奎大叔,桂红、王文庆、牛二还有好多东邻西舍匆匆地赶到了冬生家,王泽平叫了一辆面包车随后也赶来了。 王建忠初步判断为突发脑溢血,他让春田找了一个门板,把凤兰婶子轻轻地扶上,几个人齐动手把凤兰婶子抬到了面包车上,准备把凤兰婶子立即送到镇卫生院里。 李喜嘱咐青草在家里好好休息,就和春田上了车。这时,青草从家里拿出了三千块钱递给嫂子,家里只这么多现金,她让嫂子先拿着,回头她再去取。李喜接过,怜惜地看着青草,又对桂红说:“桂红,青草病得不轻,中午禾禾回家吃饭,麻烦你帮忙给青草做做饭。” “放心,嫂子,我不能让孩子们饿着的。”桂红催促着李喜快走。 人都散尽了,屋里只剩下青草和桂红。桂红摸了摸青草的头,发着烧。 “吃药了没有?”桂红焦急地问。 “吃了。” 桂红安抚青草躺下,说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打个电话给冬生。” 闻名这话,青草一把拉住了桂红,流着泪说道:“别打了,他刚走。”青草从心里不想见到冬生,她一想到冬生和路佳曾有过的床第之欢,心里就感到恶心作疼。不仅于此,他们还有了孩子了,路佳以此相挟,逼得紧甚,在青草的心里,这个家已经有了风雨飘摇的感觉了,这更让青草感到绝望。 “怎么了,你们俩?”桂红问道,转身去找了个毛巾给青草擦着眼角的泪。 青草没有吱声。 两口子的事儿,桂红也不好意思再问,她脑子里掠过那个高傲的路佳的影子。 桂红微微一笑安慰道:“青草,不要哭了,我现在想开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人总是要先对得起自己,你象我那个妯娌,我现在才不生气呢,我生气就是中了她的计了,我就要潇潇洒洒的,气死她。” “你现在把身子养好了是正经,其他的事情不用多想,你想着,过日子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桂红又补充道,“婶子没事,你也放心,老人摔跌一跤也很正常。” 青草的心释然了些许,她心里很感激桂红,桂红总是在青草有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她的话总是富有生活的智慧。她很羡慕桂红,有个讨厌的妯娌算得了什么?!日子不象青草这样大富大有又算得了什么?!至少王文庆外面没有女人,一家三口安安定定地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其他的都是天上的浮云。 青草太困了,在桂红的安慰下,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冬生没有回到公司,他的心绪很乱,他烦公司那些乌七杂八的乱事,他就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他不想去县城的新房子,那个新房子在他的心中成了污浊之地,他在新房子里,路佳又会象一个幽灵在缠着他。冬生厌恶路佳到了极点。 “人至贱则无敌!”冬生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冬生索性开足了马力,向着西南方向行进,来到了青岛。青岛是一个美丽安静、民风淳朴的城市,他曾经带着青草和禾禾来过多次,青草非常喜欢青岛的海滨,每次来都要驻足在栈桥的海边观望,留恋忘返。也许因为大海的缘故,不喜欢城市生活的青草总说,她对青岛有一种亲缘感。 冬生就要去这样一个青草喜欢的地方。 冬生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了,这里没有人认识他,在这里,他可以有心灵安歇的空间。 海边凭栏远眺,观鸥翔舞,听回澜阁的涛声阵阵,人在霎那间会忘记心中的苦恼。可是当冬生回到旅馆,躺下,头靠着枕头的霎那,他才会知道,他的心灵不会真得安歇。他挂牵着家里的青草、思念着禾禾,纠结着路佳以死逼婚的行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天天长着,这是不容无避的现实。那些因为赵局长而停摆的工作也不时地冒上他的心头。 过两天就是他承诺支付工程款的日子,也是赵局长要求付款的最后期限。想到这里,他想到了赵局长那张狡猾、被腐败滋润的肥油的嘴脸,这让冬生感到恶心。他欺下媚上,脸转得比陀螺还快。腐不腐败,冬生心里最明白,他心里经常感叹――不遇上这样伟大英明的领导,你永远不知道建筑业的水到底有多深。 “哼!你想用工程款来要挟我?去你妈的,我到底要看看谁先着急。”冬生在心里骂道。 …… 一会儿,冬生打通了公司副总的电话。 “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不能到公司了,公司没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就是几个分包商过来要钱,刚才赵局长的秘书也打来电话,催促赶快把工程款给付了。”副总说道。 “我知道了。你们看着应付应付。”冬生说着,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他把电话一关,蒙着头躺下了。他还开着传呼,是留给青草和禾禾的。 抽烟、喝酒、蒙头大睡,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五天,早就超过了赵局长要求付款的最后期限了,副总告诉他民工已经扎堆过去要了两次钱了。他们无果而去,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赵局长的办公室里,赵局长已是火冒三丈。 “你不用给他求情,我再一次告诉你,工程款没有我的话坚决不给!”说着,这个肥油的局长大人“拍”地挂掉了陆军的电话。“我必须让他自己放放血!”说完,他气仍有不平,歪着头、恶狠狠地骂道:“好你个王冬生!这个王八蛋!敢跟我对着干!有本事玩我的亲戚,就有本事别躲!等着,我非要整死你不可!” 说着,他打通了路佳所住宾馆房间的电话:“佳佳,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真的喜欢王冬生吗?不喜欢的话,你麻麻利利地让你舅妈陪你到医院把孩子打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赵局长也对这个惹事精感到反感,事情的一开始,他就知道是路佳主动勾引冬生的,他从路佳刚来时,一谈到王冬生眼晴里所闪显的光茫就可以看得出。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道出了一声:“我喜欢。”路佳已经没有了退路,必竟他怀上了王冬生的孩子。 “那好,你给我沉住气就行了!” 接着这位局长又给建筑市场监管科打起了电话:“你过来!” 建筑市场监管科长敲门而至。 “你们今天立即对海青建筑公司进行资质检查,发现一处问题限他半个月内整改,整改期间,你们按照国家规定,不许他们承揽新业务、不许申报新的资质。整改不合格,吊销现有的资质,给我清出新海建筑市场!” 建筑市场监管科长心领神会地退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章 处变不惊 经医院诊断,凤兰婶子为大脑一时性缺血、缺氧引起的昏厥,经过医生的一番抢救,凤兰婶子的意识终于恢复过来了,只是她这重重的一摔,加剧了腿上的陈年老病,她偏瘫在床了,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 在凤兰婶子的心中,老人一辈子修德的最高境界就是能得个急病立马死去,自己不遭罪,儿女也不跟着受牵累。久病床前无孝子,她想起前些年村子里一个老太太,身棒骨好的时候,给儿子一家干这干那,家里也倒委实和睦团结,后来瘫痪在床,儿媳妇怕婆婆拉在床上,竟然一天只给老人吃一顿饭。老太太在村里人缘很好,那时候凤兰婶子和玉新婶子还有几个般大的妇女去看望她,凤兰婶子仍然不能忘记她看到的那一幕:屋里一股屎臭尿骚味,老人躺在炕上,大冬天的,炕冰凉,老人瘦骨嶙峋,人看起来就象一个松驰的皮囊包裹的木头,没有精气神,只有一双呆呆的、混浊的眼睛,还闪着一丝生命的光亮。看见凤兰婶子她们来了,老人激动的泪眼婆娑,除了儿媳、儿子来去匆匆地影子,她已经被这个世界隔绝了。她说她饿,凤兰婶子给她用热水泡了一碗带来的饼干,给老人喂上,老人感叹,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饭。当时,大家都落泪了,也似乎就在那一刻,她们都在祈祷老天,千万不要落这样一个悲惨的、人见人嫌的下场。 可这样的“下场”最终还是落在了凤兰婶子的身上。这样的人生境遇跟青草的事情和在一起一发酵,催得她真得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已经死过一回儿了,再死一回,也无可畏惧。可一想到可爱的晨晨和禾禾,她又是诸般不舍,白天夜里,她都在暗自垂泪,哀叹命运的不公。 这几天,青草在桂红还有热心邻居的照顾下,烧退了,身体渐渐地恢复了,有了一些气力。 今天,青草在家里胡乱地收拾完家,她硬撑着来到妈妈家,哥哥、嫂子、晨晨都不在家,青草坐在妈妈的炕头上,看到妈妈的样子,禁不住抱住妈妈失声痛哭。凤兰婶子见青草眼睛浮肿、有气无力的憔悴样子,心疼的不得了,禁不住哭着自语道:“老天爷,你说说,我都什么命啊?难不成你让我闺女跟我一个命吗?” 青草哭得更厉害了。 “妈,你别为我难过了,我没事。”青草安慰着凤兰婶子。 “冬生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凤兰婶子又迫不及待问。 “妈,你别问了,我不知道。”青草把头扭向了一边。 “我现在成了废人了,冬生变心了,日子过得真无趣,不如死了算了。” 青草一听,哭着道:“妈,你千万别想不开,你活着,我难受的时候永远有个奔处,你不在了,我有委屈跟谁说去?你放心,我伺候你一辈子。” 说完,娘俩又抱头大哭。 凤兰婶子这个一度很祥和的家庭里,笼罩着前所未有的悲怆氛围。凤兰婶子总是感觉,她这一生似乎就要这样谢幕了,毫无预感的。人就是这样,总是在出其不意的惊喜和出其不意的厄运中度过他们的一生。由此可见,处变不惊才是人应当修炼的第一本领。 远在青岛的冬生,此时此刻,也在这样深刻地认为。在和路佳的那一夜,如果在面对路佳的诱惑时,自己能够做得淡定、再淡定一点,世界应该就是另一番鸟语花香的模样,也许他正在用心思考着禾禾给出的每一个脑筋急转弯。 中午,禾禾落寞寞地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回到家。姥姥瘫痪在床,爸爸多日不回,妈妈神情恍恍的,家里的氛围沉闷异常,禾禾小小的心敏锐地感知着四周的一切,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这让她感到一丝孤独和不安。她渴望有一个力量型的大手来保护着她,干预着现场的氛围不致再恶化,这个人就是爸爸。 禾禾非常想念爸爸,她忍不住又来到电话旁,想给爸爸打个传呼,每天她都要给爸爸打一个传呼,爸爸曾经很难得地回电话告诉禾禾他在青岛出差。对于青草来说,她不想见到冬生,无论他在青岛,还是海南岛。 禾禾没有拔人工台,而是直接拨了127自动传呼台,她想听到爸爸的声音,随着电话里的一声滴滴地声响,禾禾确定爸爸已经收到了。她在电话旁等待着。 冬生的传呼已经爆满,除了禾禾的,基本上全是工作上的汇报,公司里正在发生的大事小情他都知道,他知道赵局长正在逼他就犯,他和路佳的事情,已经演变成两个男人的尊严问题。每一天的传呼声是此起彼伏,也不再多这一个,冬生没有看传呼。 禾禾没有等到爸爸的电话,心情很失望。 “妈妈,爸爸在青岛怎么还不回来啊?”禾禾仰着脸问青草。 青草看着禾禾纯真的脸,心都要碎了,眼泪又夺眶而出,一下子把禾禾揽在怀里,青草的下巴在禾禾的头顶上摩挲着。 “爸爸不会出什么事儿吧?”禾禾看着妈妈的样子,又紧张不安地说道,“不行,我还要给爸爸打个传呼。” 说着,禾禾又拿起电话,拨通了126人工传呼台:“你好,请呼叫一下1177,请给本机回电话,禾禾。” 挂下电话,禾禾回到饭桌旁开始吃饭,她希望那清脆的电话铃声快点响起来,很长时间,电话仍然没有回,禾禾的心情已是极度的失望,青草的心里也是一紧。 两人吃完饭,上学的时间到了。“妈妈,我上学去了。”禾禾无奈地看了电话一眼,恋恋不舍地往门外走去。青草看着禾禾那踽踽独行的幼小身体,孤单而又沉重,被中午的艳阳照射的黑色影圈紧紧地跟随着这个身体,向前移动着,越发显得凄楚可怜。 “我可怜的孩子,你小小的心如何能够承受即将发生的一切。” 青草的头感到一阵阵眩晕,她立刻上炕,头靠在叠好的被上,微闭着眼睛,她的心里也莫名地涌动着不安,她还是不自自主地牵挂着冬生的安危,冬生在青岛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正在迷迷糊糊间,突然一个粗重的声音打断了青草的思虑。 “这是王冬生的家吗?” 青草赶紧起来,往窗处一看,她吓坏了,只见从院门进来两个人,一个人是赵丰岐,青草认识,旁边立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看就是个地痞,小小眼睛里含着凶相,头发理得板寸,脖子上戴着一个金灿灿的项链,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在阳光的照耀下,发散出一道道寒光。 两个人进来,后面接着跟进了四五十个民工,把青草的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把他家的院门给关上!”地痞朝着后面的民工命令道。 青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式,腿脚已有点哆哆嗦嗦,但她还是匆匆地下炕,以前所未有的勇气迎了出去。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一章 入室讨薪 “你们这是干什么?”青草神情疑惑地问道。此时,青草已经顾不得害怕了。 赵丰岐看见青草一派温良之气,顿时感觉气短了几分。转头对旁边有着嚣张气焰的壮汉说:“把那玩意儿收起来,别吓坏了嫂子。” 那壮汉看了看青草,赶紧把匕首掖到了腰带里面,恶狠狠地看着青草。 赵丰岐接着问:“嫂子,王总在不在家?” “他不在家,你们这是干什么?”青草问道。 那个壮汉不信,“腾”地进了屋里,前前后后地开始搜寻着,搜寻不着,又跑到院子里了。 “我们要钱。”赵丰岐说道。 “要钱怎么要到我家里来了,你们到公司去要吧。”青草面无表情地说道。 赵丰岐接着阴笑了一声,说道:“嫂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实话对你说吧,这个圈里的人谁不知道,王总得罪了局长,局长要把海青建筑公司给清除掉,也就这三五天的事儿,王总明显是躲起来,钱也不想给了,你说我们怎么办?这些兄弟们还等着拿钱回家呢。” 青草听了,一阵揪心的痛,因为与路佳的一夜*,一向运筹帷幄、所向披靡的冬生,竟然落入了这个孤楚的境地。 这时,民工当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我们几个是栖城的,老婆孩子还等着我们拿钱回去,我们在这里实在靠不起了,吃饭的钱都快没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是啊!是啊!我们实在是等不及了。”四五十个民工热烈地响应着,场面是一阵骚动。 青草看见民工们一张张愁苦的脸,心生恻隐,她太了解穷困是个什么滋味了。 “王总这么聪明的人也会糊涂,他躲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吗?跑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赵丰岐不屑地说道。在他心里,王冬生这棵大树已经轰然倒蹋,没有了任何投靠的价值了。 “什么话也别说了,拿钱吧!”一旁的壮汉恶狠狠地对着青草说道。 青草镇定地说:“冬生不在家,她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这时,壮汉把明晃晃的匕首拿出来,说道:“哼!你们两口子一明一暗地倒会打发人,我告诉你,你们不给的话,那就千万别让我们找到他。”说着,壮汉转身对身后的民工们说:“你们说我是卸王冬生的一个胳膊还是一条腿?” 民工们听罢,都低下了头,没有人吱声,他们根本不想用这种方式来讨薪,是赵丰岐找来了这么一个人。赵丰岐也是被人授意的,谁啊?分包商。树倒猢狲散,分包商们也不在意什么情分不情分的了,要钱要紧。 青草听着壮汉的话,心中突突地跳个厉害,此时她已经忘记了冬生的背叛、忘记了自己的伤痛,她只知道,她的男人正在经受着人生中最大的重创,还可能有生命的危险。此时的冬生,在青草的心里,就象一棵孤零零的蓬草,在风雨中飘摇着。弱小的青草内心滋生了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她很想变成一把伞,挡住疯狂袭击冬生的狂风暴雨。 理智告诉青草,为了避免伤及冬生,万不可把矛盾激化。她对赵丰岐温软地说道:“冬生的为人别人不了解,你赵丰岐应该了解,你们打交道又不是一年两年了,冬生哪一件事做得对不起你?冬生暂时遇到一点困难,你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拿刀动剑地到家里来恐吓我们,有这样做事的吗?” 赵丰岐低下了头。 “他绝不是躲着你们,老婆孩子在这里,他能躲到哪里去呢?他是正好有事外出了。上面的钱没给他,他也没有办法给你们。你们和我要,我也拿不出来,等他回来,我给他说说,让他尽快想办法把钱给你们,你们放心,钱会一分不少地发给你们的。” “大哥们干活挣钱也都不容易,我很能理解,这样吧,我家里还有个两千多块钱现钱,赵大哥你先拿走,总得让大哥们先添饱肚子。” 说着,青草回家把给凤兰婶子看病剩下的钱拿了出来,又找出一只笔和一张纸,对赵丰岐说:“这是2200,你打个收条,签个字吧。” 赵丰岐点了点钱,在纸上打了个收条。 壮汉看了看青草,态度明显缓和,说道:“大嫂一看是个实在人,这样吧,看在你的情面上,我们再给三天的时间,三天不给,别怪我们对王冬生不客气!我们是说到做到!” 说着,一摆手,大伙儿全都撤离了冬生的家。 青草把他们送了出去,她看见牛二正站在门口,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根鞭子,死盯着这群离去的不速之客,他的牛还拴在青草门前的树上。他又看了看青草,身上毫发无损,就解开拴牛的绳子,牵着牛,闷闷地离去。 青草没有理会牛二,把门拴上,身体倚靠在门上,想着方才的情景,不禁吓得浑身瘫软起来,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应对这样的事情。她遥想着远在青岛的冬生,就像被流放到一个孤岛上,孤零零的一人,已经到了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的境地。这时,她突然想起了禾禾曾说过的一句话,爸爸住在一个“悦来旅馆”里,离栈桥不远…… 下午,冬生看到了禾禾的传呼,他给家里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他知道禾禾上学了,青草在躲避着他的电话。黄昏时分,他在海边转了转,心烦意乱,也无心观看栈桥晚景,就找了一个小饭店点了一盘菜,喝了一瓶啤酒,就又回到了住的旅馆里。 他看了看时间,禾禾应该放学了,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不禁有点担心起来。 他又想到肥油的赵大局长,冬生心里冷笑一声:“哼,你能要挟我,我一样能要挟你!你以我的事业来要挟我娶路佳,那我就用你的乌纱帽来要挟你,让路佳必须流产!” 一个破釜沉舟的想法在冬生的头脑里盘旋良久。 冬生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冬生站了起来,向门处走去,门开的瞬间,冬生惊呆了----门外竟然是他日夜思念的爱妻青草。 “老婆!”他惊喜地喊了一声,就一下子把青草拉了进来,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青草的出现,是冬生连续多日的郁闷生活里出现的唯一惊喜,青草的形象一映入眼帘,就像太阳光一样,瞬间把冬生的心照得明亮。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二章 我们做一次吧 两个人互相深看了对方一眼。(.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青草看了看冬生,神情憔悴,人也消瘦了很多,眼眶明显凹陷下去了,没有原来意气风发的样子,难过得心里阵阵酸楚。 冬生见青草,也是憔悴了许多,落落寡欢,楚楚可怜,这让冬生很心疼,禁不住把青草散落在前面的碎发轻轻地抹到了耳后,手顺势滑过青草的头发、脖子和脊背,然后又搂紧了青草。 “老婆,你能来,我真高兴。” 青草的表情仍旧是冷冷的,她把冬生轻轻地推开,从包里拿出一叠存单,递在了冬生手上,眼睛却旁顾一边,说道:“这是家里所有的钱,别和赵局长抗了,三天内把工程款给人家付了吧。” 冬生一听,眼圈立即红了,眼前娇弱的青草,绝对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伟大女人,他今生今世,再也不会遇到像青草这样爱着他的女人了,在遭遇男人背叛后,又把家里的钱拱手交给背叛她的男人度过难关。她从来没有为她自己考虑过。 “我不会动用家里的钱的,你拿着吧。”冬生把一叠存单放在了青草的手上。 “你拿着吧,我和禾禾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青草说完,把存单放在床上,拎起包就往外走。 冬生一听青草话里有话,来不及多问,他一把拉住青草,问道:“你到哪里去?这么晚了,没有回新海的车了。” “不用你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青草说道。 冬生猛地把青草揽在怀里,低声说道:“我不让你走,说什么都不让你走。” 青草使劲地要挣脱掉冬生,冬生仍然是紧紧不放。 “你一定要走的话,我和你一起走,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呢?” 青草没有说话,她不愿意跟这个男人多说一句话。 冬生对着青草哀求道:“老婆,这几天我很想你,今晚我们都不回去了,你陪陪我吧,我感觉我快要崩溃掉了,马上就要死了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你和禾禾,我就直接在青岛跳海了。” 青草一听,惊恐万分地看了看冬生,冬生的眼睛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绝望,青草犹如针扎,她不愿看到冬生痛苦的样子,冬生痛苦比她自己痛苦更令她难受,她更怕冬生做出傻事,她把手无力的垂下,抽身默默地坐回了床边。 冬生的心有所释然,紧靠着青草坐下,一只手搭在青草的肩上,温柔地问道:“禾禾晚上在妈那里睡?” 青草点了点头。 冬生又关切地问道:“没吃饭是吧?” 青草又点头。 冬生站了起来,说道:“走,我领你到外面吃点饭去。”说完,把屋里自己的东西收拾一通,塞进包里,拉起青草的手一起走了出去,刚走几步,青草就把手抽缩回来了。 来在旅馆的大厅,冬生把房间退了,把车先暂时停放在旅馆后院里。两人来到一个干净明丽的快餐店里,冬生点了青草爱吃的三鲜水饺。 “我吃过了,你吃吧。” 青草听罢,自顾低头吃起来,冬生在对面默默地看着青草,看着她把一盘饺子下肚,心里很欣慰。 吃完饭,冬生温柔地说:“我陪你到栈桥那边去看看吧。” 青草摇了摇头,她没有心情。 冬生没有勉强,接着领着青草入住了一个档次比较高的酒店。冬生在卫生间里洗浴完,就在一张床上躺下。青草洗浴完,就径直躺在了另一张床上,盖上了用洁白的被套包裹的棉被,背对着冬生。冬生见状,立即下床,掀起了青草的棉被,钻进了青草的被窝,他把青草的身子掰了过来,搂着青草,抚摸着青草后背爽滑的肌肤,说道:“你来了,我怎么也得找个好点的酒店,住那个小旅馆,太委屈你了。” 青草闭着眼睛不发一言。 冬生坐了起来,把自己的内裤脱下,把青草的身体放平,接着又把青草的内裤轻轻地脱下,青草丰腴的身体又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冬生的面前,冬生两腿分开,趴在了青草的身上,喃喃地说道:“老婆,这是我们难得的两人世界,我们做一次吧。” “你别碰我。”青草使劲地推开冬生,终于道出了这么一句,“我嫌脏。”说着,青草又委屈得流起泪来。 冬生一听,头又无力地埋在了青草的胸前。他闭上眼睛,想到自己给青草带来的伤害,自责得无以复加,面对这么爱他的娇妻,冬生已是柔肠百结、悔恨万分,几乎不能自已,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用怎样的温柔来融化青草心中的坚冰。他默默地吮吸着青草的乳头,然后头缓缓向上,亲吻着青草的脖子和闪着泪花的明眸,当冬生的唇触及到青草的唇的一霎那,两个人的身体似乎都在颤抖,冬生的唇疯狂地吻向了青草的唇,青草的身体似乎又渺小的融化在这异域夜乡里,此时,冬生的那东东已经长驱直入地植入了青草的身体…… “用家里的钱把工程款先给付了吧,民工们今天下午都到家里要了。”青草面无表情地说道。接着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经过向冬生讲述了一遍。 听罢,冬生心里一阵惊颤,他想不到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自己犯的一时错误,不仅让家人在为他买单,还让家人担惊受怕,这不是一个男人所为,冬生越想越觉得窝囊,越想越觉得生气。赵局长那个肥油的猪肚子脸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狠狠地骂了一声:“妈了个x的,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就鱼死网破吧!” “路佳的事现在到底是个情况?你打算怎么处理?”青草听得出冬生口气里有几分不冷静,冷冷地问道。 青草不愿提路佳,但她的心里又绕不过路佳。她恨冬生,更恨路佳,也无法去理解路佳的行为,在青草纯净的思想里,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孩子竟然可以无耻地跟有妇之夫上床?地生五谷,水养百鱼,除此之外,这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原则的问题了。青草的头脑里又闪现出禾禾的影子,在这个看起来有些乱套的时代,一个家庭,到底要把孩子引向一种怎样的教育?青草的心思有些沉重起来。 青草的问话让冬生感到一丝宽慰,他知道尽管青草没有原谅他,但他已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把最近赵局长又给他下绊子的事向青草说了一遍。 “你打算怎么个鱼死网破?”青草只关心着冬生的安危,她把头转向了一边。 “他既然这样要挟我,那我就要挟他,如果路佳不流产,我就到检察院告他受贿,我手里握着他一大堆受贿的证据呢,我就不信他为了一个路佳,连乌纱帽都不要了!”冬生愤愤地说。 “然后呢?”青草以少有的平静口气问道。 “连考虑都不用考虑,赵局长肯定要舍车保帅。”冬生肯定地说。 “你要挟他,路佳流产远走高飞,赵局长会放过你吗?” 冬生冷笑了一声,说道:“肯定不会放过我,无所谓,我已经做好了海青建筑公司破产的准备了。” 青草一听,心猛然地沉了下去,象跌入了阴暗、潮湿的万丈深渊里,在心下滑的瞬间,青草的脑子里闪现出“海青建筑队”五个耀眼的大字。 “不管怎么说,明天回去,先把工程款付了,我们求个平安。”青草仍然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冬生点了点头。他听得青草说“我们”,激动的又欠起身把青草搂在了怀里。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三章 政治挂帅 对外营业的新海宾馆阳光休闲餐厅里,木藤椅像秋千一样悬挂在吊梁上,不时地摇晃着,椅子两端的吊链,被巧妙地装饰成交错在一起的树干状,上面盘错着层层叠叠的塑料绿植,碧新的就象真的一样,绿植上还点缀着各色塑料小花,有形但无味。有的人仿佛很热衷这样虚假的、全是化学物填充的真实,坐在其上,扭捏作态,自感和这个世界很合拍。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装饰得确实很到位,把整个氛围烘托得温馨浪漫。这样的氛围,即使一对最普通关系的饮食男女,也能被催化得**纷飞。 这样的场所应该属于情人间的,但是今天晚上,路佳和陆军却很不合时宜地坐在了一起。 最近这一段时间,路佳没有了冬生的消息,赵局长让她千万要沉住气。她一个人在宾馆里百无聊赖、心烦意乱。想想偌大的新海,除了自己的表舅,没有熟悉的人,如果有熟识的,也只有陆军了,于是路佳今天约请了他。她想通过陆军打探一下冬生的消息,还有一点,她想尽可能地把她和冬生的事情广而告之,逼迫冬生在舆论压力下就范。这个任性的女孩子,已经无法止住自己的疯狂了。 陆军在接到路佳的电话时,惊呆了,他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孩子竟仍然雪藏在新海县城。 桔黄的灯光下,路佳长发披肩,里面着一件低胸的紧身内衣,外面着一件白色的休闲马夹,马夹的拉链开露着,那紧绷的双峰似要呼之欲出,让陆军有双手去擎住的感觉。陆军的心怦怦地跳着,路佳太美了,在任何时候,都有着醉人的风情,陆军也很喜欢路佳,恨不能立即上了她,此时他的*不自觉地在蠢蠢欲动。 但陆军的聪明就在于,他的头脑里始终绷紧了“政治挂帅”这根弦,这可是局长大人的亲戚,乱来不得。所以,他的头脑始终是清醒的。但这不影响陆军对路佳所产生的窥视欲,在这个**纷飞的场所里,陆军从路佳的言语里,抽丝剥茧地想抽出一丝暧昧来,来满足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小小虚荣心。 大煞风景的是,路佳对他丝毫不敢兴趣。话题里竟然都是冬生――冬生的过去、冬生的现在和冬生的将来,这让陆军感到一丝失望。 路佳终于把她和冬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陆军听罢,脸几近错愕,他万万没想到,成天在他面前像一个纯情处男的冬生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同时为冬生的尝鲜感到微微的醋意,也为海青建筑公司的前景感到担忧。来自赵局长那里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也终于一朝通解了。 “陆总,我就是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要为我的孩子负责任,我也要对我自己的感情负责任,我不想再漂泊了。”路佳幽幽地说,“我以为我还会漂泊,是我肚子的孩子把我召唤回来,这是天意。” 陆军听了,禁不住呵呵地笑了几声,他为一向聪明的冬生中标博了个头彩感到滑稽好笑 “陆总,你笑什么?”路佳不解地问. 陆军立即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没笑什么。” “你认为我在说慌吗?”路佳不依不饶,面露不悦。 陆军赶紧说道:“噢,不不,我相信你说的话,一个女孩子是不会拿这个事开玩笑的。” “你知道王总到哪里去了吗?”路佳又问。 “我们也在到处找他。” “没关系的,我会等他,我会坚持到底的。”路佳微微一笑,她不想在陆军面前失掉自己的风度。 阅女无数且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陆军,对路佳的想法是清清楚楚。此时的路佳,迷乱得像在睡梦里,天真得有点执迷不悟。这样的女孩子,只有在阅尽沧桑后的梦醒时分,她才会知道她今天有多傻。 “路佳,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陆军笑了笑,“只是有一点,王总跟她老婆的感情很好的。” 说时,陆军的头脑里闪现出冬生结婚的场面,这是他记忆里印象最深的一次婚礼,那一天,冬生满脸幸福,小心地呵护着青草,青草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冬生的身旁,美丽动人,娇羞含笑。1981年永远不会再有,那份纯美也永远不会再有。就连陆军这样的人,回想起这一幕也会经常动容。他有时会想,他错败的第一次婚姻,就是因为没有娶到像青草这样的女人。 陆军的话,让路佳很不高兴,她板起脸正色说道:“哼!我请你来,就是让你来给我上课的吗?!”面对在表舅面前唯唯诺诺的陆军,路佳也学会了政治挂帅。 陆军一看路佳的表情,便不再作声,他心里已经明白了路佳的意图。政治加美女,他的心已经不自觉地被路佳奴使了。 今天早晨,冬生拉着青草奔驰在回新海的路上,车经过公司门口,冬生看都没有看,海青建筑公司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实际的意义了,员工们都放假了,冬生开车径直驰向了王格庄村的家。 一进门,院子里的鸡饿得扑腾着翅膀乱飞,鸭子已经饿得嘎嘎乱叫。屋里还算温馨,只是桌子上蒙了一层淡淡的灰尘,氛围不像以前清丽,家里的细节之处,一看就是缺少了青草的精妆巧扮,有一种疲沓、慵懒的感觉。 两人在自己的家里,怔怔地站定,突然感到茫然的不知所措起来,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要说什么。家因为有忠诚的爱,心才有所附丽。 青草的脸一直是冰冷的,坐了两个小时的车,青草的头有点晕晕的。 “老婆,你上炕休息一下吧。”冬生拥着青草,亲吻了一下青草的额头,深情款款地说道。他首先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我去看看我妈去。”青草面无表情地说道。 “妈怎么了?”冬生不安地问道。 “没怎么了。”青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冬生没有脸面去见凤兰婶子,一个人坐在了炕边,出神地凝望着家里的一切,他在考虑如何去要挟赵局长,这一想法,他时而坚定,时而迟疑不决,坚定的原因是赵局长的行为挑衅了一个男人的自尊。迟疑不决的原因是,通过这种方式去迫使一个女人流产,太不男人了,最最重要的是,即使路佳真的流产了,他怕路佳轻践地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的话,他的良心如何能安宁。 正想着,冬生感觉从堂屋里闪过一个人影,冬生转身一看,竟然是伯父王大虎。 “爸!”冬生惊叫道。 王大虎此时已是怒不可遏。他进了房间门,不等冬生再说话,猛地扇了冬生一个耳光,声色俱厉地咆哮道:“你给我干的好事!” 王大虎的一记耳光,非但让冬生没感到痛彻,反而让冬生的心有所释然,他早就希望父亲能狠狠地打骂他一顿,他在心中默念,让父亲的打骂来得更猛烈些吧! “你跟着我走!”王大虎狠狠地踢了冬生一脚。 “到哪里?”冬生嗫嚅道。 “到山上你爹妈的坟前,给你爹妈跪下!”王大虎狂吼道。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四章 预感告诉她 王格庄村的茔地在村北山上靠阳一边的斜坡上,朝南一面开放着,其他三面都是绿树,靠西的一面树外侧是一个深深的山谷,幽幽的,散发着湿气,使整个茔地有一种阴沉湿重的感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一个个埋藏着逝者的土包包孤寂地立在这种感觉里,和着阵阵的鸦声,使人不寒而栗。不时有风吹过,努力想掀动着那些燃烬的纸灰,可那纸灰已经被这湿重之气浸阴的紧贴地面,丝毫不愿离开被哀思者的怀抱。 除了出殡下葬和寄托哀思,平时很少有人来到这里。 前年,冬生为他的父母立了一块碑,鹤立鸡群地立在那一堆堆土包包间,算是冬生发达的象征。 “跪下!”在冬生父母的墓碑前,王大虎厉声命令道。 冬生扑通一声跪下了,想着自己的父母不禁失声痛哭。 “用你的狗脑子好好想想,你和青草结婚前,你跪在这里是怎么跟你爹妈说的?!”王大虎站在一旁,冷冷地对着王冬生说道。 十三年前,也是在这块茔地,他跪在这里,告诉他的父母他要和同村的王青草结婚,他告诉父母他会对青草好,和青草好好地过日子,他告诉父母他一定会挣气,他让父母在九泉之下安息。当年的话犹言在耳,冬生怎么能忘记。 想到这里,冬生抚摩着墓碑号陶大哭起来。 王大虎看着冬生,像连珠炮似的厉声质问:“你忘了你是怎么娶到青草的吗?!” “青草哪一样对不住你,你这样对待她?!” “就认为青草是个老实孩子,你就可以这样欺负她吗?!” “你有了个臭钱,就不知道姓什么了,竟然学会去欺负糟糠之妻了,你把本都忘记了” “你这个王八犊子,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王大虎越说越气,听得冬生句句如针扎,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和路佳的那夜,他是完全有机会也有理由拒绝路佳的,只要他想到心爱的青草,就会断然抽身,可是那时候为什么青草在他心中消失无影无踪呢?到底是因为自己的不理智,还是因为这个社会对这样的事情已着有了某种程度的上纵许,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冬生?是不是人在这样的社会即使不去改变,也会“被改变”呢?为什么当初就能够断然地去拒绝小惠呢?总之,冬生自己无法去原谅自己。 王大虎接着又厉声说道:“我要让你来,就是要你当着爹妈的面,摸摸你的心,看看你的良心还在不在?!” “良心在的话,你还是我的孩子,良心不在的话,我们爷俩这辈子就这样。”王大虎冷冷地说。 冬生一听,连忙掉头,跪在了伯父面前,呜咽道:“爸,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子。” 王大虎已经是老泪纵横,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憔悴的冬生,轻轻地说道:“冬生,你太让我失望了!” 回家的时候已经过晌午了,路上,冬生把整个的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跟伯父说了一遍,气得王大虎不住地唉声叹气。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禾禾放学回来,见爸爸的车停靠在家门口,高兴得喊着“爸爸”,便像箭一样冲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了爸爸的怀里,冬生又顺势把禾禾给抱起来了。 “爸爸,我太想你了,你看你都瘦了。”禾禾心疼地说道,“你不知道,你走了,我妈妈病了,是桂红姨和壮壮姥姥天天在照顾我妈妈。” “你姥姥和舅妈呢?”冬生问道。 “爸爸,你还不知道,姥姥已经瘫痪了,前两天,我舅舅和舅妈在医院里照顾姥姥,哥哥晚上在我们家里睡,都是桂红姨给我们的饭。” 冬生一听,大为吃惊,忙问道:“姥姥好了吗?” 禾禾低着头,难过地说说:“没有,在家里躺着呢。” “爸爸,你不知道,这些天你不在家,妈妈和姥姥又生病了,妈妈又老是哭,我听你的话帮妈妈干活了,可我心里感觉好害怕。”说完,禾禾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冬生心里很难过,他亲了亲禾禾的脸蛋,亲昵地说道:“以后就多帮妈妈做点事。” 禾禾点了点头,接着从爸爸身上滑下,拉着冬生的手,来到了她的房间,迫不及待地解开书包,把最近的新奇事物一一展示给亲爱的爸爸看。 “这是我订的少年文艺,刚发下来一期。” 冬生随手翻了翻。 “这是我新买的圆珠笔,上面还带着一个蓝色小熊。” 冬生拿起圆珠笔,端详了一番。 “爸爸,你看我书包上还挂着一个粉色的米奇。”禾禾接着又转变语气说道:“亲爱的米奇,你只能风光这一天了。我们老师不让我们在书包上挂,说我们幼稚,耽误学习,爸爸,你说这属于幼稚吗?” 冬生笑了笑,说道:“不幼稚,也不会影响学习,喜欢就挂。” “就是嘛,还是爸爸理解我,但我明天还是不挂了,省得让老师批评。”禾禾亲了爸爸一口,接着又开始翻腾她的书包,从里面抽出一个白色的塑料皮本子,递给了冬生,说道:“爸爸,这个本子是前两天的作文比赛的奖品,我想到北京时带上,写写在北京的见闻和感受。” 冬生翻开了塑料皮本子,他看到第一页上禾禾用力地书写着四个大字――记录北京。 禾禾又抽出两张数学卷子,不好意思地对冬生说:“爸爸,真对不起,这是这两天考得数学卷子,我脑子走神,马虎了,错了好几道题。” 冬生看了看,安慰道:“没关系,下次认真点。” 禾禾点了点头,又在书包翻找着任何一个可以给爸爸展示的东西。 冬生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又夺眶而出,赶紧来到院子里,擦了擦眼泪,他知道幸福就是那只粉色的米奇,却最容易被忽略。他镇了镇心情,回屋又“愉悦”地禾禾说:“爷爷、奶奶回来了,让我们过去吃饭,你妈妈已经过去了,我在家里等你呢,我们走。” “你不去看看姥姥吗?”禾禾问。 “我会去的,我们先到奶奶家。” “好。明天是星期天,我不着急写作业。”禾禾说着,拉起了冬生的手,高兴地蹦跳得老高,“爸爸,我今天真高兴,爷爷奶奶回来了,你也回来了,咱们快走。” 因为有禾禾在场,王大虎家里的晚餐气氛还是维持的很融洽。禾禾非常高兴,坐在了妈妈和爸爸中间,不时欢声笑语,冬生在慢慢地吃着,很想让这幸福时光溜走得慢点再慢点。 吃完饭,青草和婆婆一起把碗筷收拾。胜花大妈叫过了禾禾,说道:“禾禾,奶奶领你去串个门去。” 禾禾一蹦三跳地跟着奶奶走了。 屋里只剩下王大虎、冬生和青草。青草看了冬生一眼,也转身要走,被王大虎轻声地叫住:“青草,你先别走,好吗?” 青草回来,坐在了炕边的一端,冬生坐在了炕边的另一端,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王大虎疼惜地看了看闷闷不乐地青草,唉叹了一声,接着冷冷地对冬生说:“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冬生说:“我想星期一把工程款先付了,给赵局长一个台阶下,然后找赵局长好好谈谈,希望赵局长能说服路佳流产。” “如果那个叫什么佳的仍然坚决不流产怎么办?别给我再提要挟赵局长的话,这不是个男人应该说得话,又不是人家叫你把路佳怀孕的。”王大虎不满地说道。 冬生低头不语,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件事乱套了,我来说两句,这件事最大的原则是这个家必须要守住,最关键的是路佳的态度。我听你话的意思,赵局长也不是真逼着你和路佳在一起,只要路佳的态度通了,你再给他个台阶,赵局长会下来的。但如果路佳的态度不通,赵局长觉得面子过不去,他才会以你的事业逼迫你,话又说回来,海青建筑公司破产不破产的都无所谓。”王大虎分析道,“也行,就像你说的,星期一你把工程款付了,请求赵局长能说服路佳,如果不行的话,我豁上老脸去求求路佳,让她把孩子打掉,我们给他一些补偿。” 冬生点了点头,家里人能和他共同面对这件事,他的心很释然,青草一直沉闷不语,看样子,她的心思更重了。 王大虎看了看青草,心疼地说:“还有一个下下策,就要委屈青草了,青*听听行不行,你来定。” 青草很诧异地看了看公公。 王大虎犹豫了很长时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青草不是二胎指标批下来了吗?如果路佳势必要生孩子的话,看看能不能把孩子让青草养着,就顶这个指标了,路佳人年轻,还是城里的,不一定能受得了孩子的羁绊,让她再去寻个主儿去。” 青草一听,委屈得一下子泪流两行,冬生心一酸,也流泪了,赶紧过去抱住了青草,给青草擦着眼泪。王大虎也是泪流不止,他对着冬生又狠狠地骂道:“都是你造的孽啊!” 青草把冬生推开,她把手看似随意却是有意地放在了自己的肚皮上。预感告诉她,在和冬生的青岛之夜,精卵已相遇,一个小生命正在腹中孕育。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五章 什么是小老婆 回到家里,冬生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伤害青草那么简单了,而是在一点一点地在凌迟青草。对于养路佳孩子的事,青草没有表态,她无法让自己瞬间变得博大,也没有心力去拒绝。睡觉时,无论冬生给她施以怎样的温情,青草始终没有转向冬生那面,她的心变得更加沉重了。 星期一,冬生如约把工程款付给了分包商,分包商们当然是一展笑容心落地。冬生和路佳的事情,有分包商从陆军那里听说了,然后口口相传,成了圈里人人皆知的秘密了。冬生和路佳是否最终结合,还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而一旦冬生和路佳结合,海青建筑公司的再度腾达也是指日可待,为了哪怕这一线希望,分包商们绝不敢贸然冷落冬生,反而是千恩万谢,热情有加。 第二天一早,赵局长听说冬生把工程款付了,在办公室里露出了得意之笑。 冬生在赵局长的办公室外踌躇了良久,终于鼓足了勇气敲门而进,赵局长一看是冬生,表情又瞬间变得冷漠起来。 “什么事儿?”赵局长冷冷地看着冬生,但是已经明显少了先前的火药味儿。 “赵局长,路佳的事情我向您道歉。”冬生诚恳地说道。 赵局长垂打着眼皮,淡淡地说道:“有必要向我道歉吗?你们是成年人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从来不会以权谋私,搀与你们个人的事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赵局长,你是佳佳的长辈,无论你怎样批评我都是应该的,我坦然接受。”冬生说道。 “市里开协调会的那天晚上,我没有经得住路佳的诱惑,所以就……我是男人,按说不应该讲不负责任的话,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恳请赵局长从一个男人的角度理解我。” 赵局长看了看冬生,整个人就要跨掉的样子,他向来很赏识冬生锐意进取的精神,也很了解冬生的为人,而此时似乎冬生的精神似乎正一点一点地被路佳蚕食。他非常害怕冬生来个绝地反击,不用冬生要挟,赵局长已经感觉到了恐惧。 “因为这件事,我深深地伤害了家里人,原本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乱了,因为我,家里乌烟瘴气的,我岳母都气得瘫痪在床了……” “我恳请赵局长能帮助我说服路佳打掉孩子,我愿意好好地补偿她。”冬生一脸真诚地说。 赵局长听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接着很平静地说:“我跟说这一通没有用,我说过,你们是成年人,你们自己解决,回去,我很忙。” 冬生看了看赵局长不容置疑的表情,只得转身退下了,但他从赵局长的表情变化里已听出了几分通融之气,也许,用不了几天,赵局长就会用他特有的方式告诉冬生结果。冬生决定耐心等待几天。 此时,赵局长恨不能把路佳臭骂一顿,要不是表姐的千嘱万托,再加上他和表姐从小在老家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他才不愿搭理这个惹事精呢,路佳在深圳干的什么事情他是一清二楚。 “妈的,到了新海还是不长脑子!”赵局长狠狠地骂道。 赵局长也想就此罢手,他怕事情闹大了,事情不好收场。中午,在赵局长的家里,赵局长对路佳是恩威并重、软硬皆施,让路佳赶紧把孩子打掉,离开新海,还冬生一个正常的生活。但无论怎么说,路佳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并且以死相挟。气得赵局长眼珠子都红了。 “那你给你妈妈打电话,你妈妈同意我就没有意见。”赵局长冷冷地说。 “切!给她打?她才不管我的事呢。”路佳不屑地说。 赵局长看了路佳一眼,拿起了电话,打通了路佳妈妈的电话,把事情说了一半,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女人声音,赵局长听了几句猛地把电话挂了,气呼呼地说道:“尊重孩子的意见,尊重个屁!说白了就是不想管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告诉你佳佳!王冬生根本不喜欢你,如果你执意要和王冬生在一起,一切后果自负!到时候别来找我!”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负责,谁也不用管!想管也管不了!”路佳气呼呼的甩门而去。 看着路佳的背影,赵局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下午,他回到办公室,使劲地笼了笼头发,便打通了陆军的电话。 冬生此时正在王格庄的家里,他知道凤兰婶子的瘫痪是因他而起,冬生始终没有脸面去见丈母娘。青草去妈妈家里照顾料理了一番后,又回到自己的家里,表情木木地机械地做这做那,冬生小心翼翼跟她说话,她都是不理不睬,冬生心疼地看着青草,却不知所措。 “老婆,你这个样子我真难受,你说句话好吗?哪怕骂我一句。”冬生说着从后面搂住了青草的腰。青草轻轻地把冬生推开了。 这时候,王大虎进来了,询问上午找赵局长的情况,冬生如实汇报,此时伯父在冬生的心中,又成了当年那个一呼百应的大手笔,在冬生心里,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难倒伯父。 王大虎一边听冬生说话,一边看着青草,人消瘦的厉害,神情越来越抑郁而沉重,又禁不住深深地哎叹了一口气。 这时,冬生的电话响了,是陆军的。 “冬生,赵局长刚才来质问我,问你们检查出来的问题什么时候整改,问是不是真要等着清出新海建筑市场?你打算就这么耗着?”陆军不紧不慢地说道。 冬生一听,明白了赵局长跟路佳的对接失败了。 “行,我知道了。”说完,冬生挂了电话。 “赵局长的?他又没有说服路佳?”王大虎迫不及待地问。 一旁的青草强打起精神,猛地看着冬生的脸,期待着冬生的回答。 “应该是没有。”冬生摇了摇头,无力地回答。 青草闻听冬生的话,旋即又把头垂落了下去。 “我下午一定要去找找路佳。”王大虎坚定地说道,“冬生,你下午把我送过去,青草,你也别干了,你到我家里让禾禾奶奶陪着你说说话、休息休息。” 冬生和青草都点了点头。 青草刚把挽着的袖子撸开,冬生刚拿起挂在腰间的车钥匙,突然听到院门“扑通”一声推开了,接着禾禾哭着象一个泪人一样跑了进来,样子是极度委屈的样子。 “禾禾,现在是上学时间,你怎么跑回来了?”王大虎亲切地问道。 “爷爷、爸爸、妈妈。”禾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问你们,什么是小老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六章 我永远爱你妈妈 冬生一听禾禾的话,头轰得炸开了,胳膊顿时发着颤,他知道对禾禾的凌迟开始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冬生不知道说什么,他看了看青草,青草的眼泪已是夺眶而出,一下子揽过了禾禾。 王大虎痛苦地问道:“禾禾,你听谁说的?” “我班一个同学说的,说我爸爸在外面找了个小老婆,小老婆还要生个孩子,我爸爸不要我和妈妈了,我刚才跟他大吵了一架。”禾禾已是泣不成声。 说完,禾禾企望着妈妈的脸,哭着问道:“妈妈,小老婆就是男人偷偷地在外面找的女人,是吗?为什么男人要找小老婆呢?” 青草一听,把脸埋在禾禾身上,唔唔地哭起来。 王大虎一听,抚摩着禾禾的头,板着脸说道:“禾禾,别听他们胡说八道,爸爸和妈妈不是挺好的吗?谁要是再对你说这样的话,你告诉我,爷爷找他算帐去!” 冬生拿了一个毛巾递给了青草,青草接过,给禾禾擦了擦眼泪。 这时,冬生也蹲下,一起搂住了青草和禾禾,难过地打量着禾禾纯真的脸,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冬生痛苦地紧闭了一会儿双眼,说道:“禾禾,同学说什么你不用管他。无论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住,爸爸妈妈非常爱你,我们永远不会改变对你的爱。” “无论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住,一定要坚强,知道吗?” 禾禾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不死心地问道:“爸爸,你不会找小老婆,是?” “我永远爱你妈妈。”冬生不敢正视禾禾的眼睛,喃喃地说道。 王大虎在一旁不住地擦着眼泪。 经过家里人的一番安抚,禾禾的情绪好多了,王大虎又领着禾禾回到了学校。 回来后,王大虎便和冬生马不停蹄地开车驶向了县城,王大虎已是心急如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青草无心到婆婆家,在家里发着呆,她知道这是冬生能做的的最后一搏了,青草的心七上八下的,坐立不安。这几天,青草沉闷的原因,固然有冬生的背叛,更重要的还有海青建筑公司的存亡问题,这可是冬生白手起家发展起来的事业,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她忘不了当年冬生跟伯父畅谈成立海青建筑队的兴奋; 她忘不了海青建筑队成立那天冬生发自内心的喜悦; 她忘不了海青建筑队收获第一单时冬生的狂喜; 她忘不了冬生一边诉说了海青建筑的大业一边搂她入眠的夜夜; 她忘不了凤建二处成立前冬生的怅然; 她忘不了冬生为了学习专业知识,挑灯夜读的场景; 她忘不了在海青建筑每一次重大蜕变后,冬生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样子。 青草忘不了的事情已经是太多太多…… 没有人会理解,善良的青草心里,已对此多了一份淡淡的负罪感。在青草看来,海青建筑公司倒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这样危急的情势之下,她仍然在错误地固守着婚姻,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一想到这里,青草的心就越发沉重。 青草生平第一次想到了离婚。 而一想到离婚,青草心里就在颤抖,这是以前从未想过的,她知道如果离婚,从此她自己所面对的,将是孤独的人间地狱,然后在地狱的孽风和毒焰中摧残完自己的一生。 “只剩下这一线希望了。”青草眼睛里闪着泪花,呆呆地望着天空想道。青草很聪明,这件事情她理的很清楚,照公公的分析,如果路佳能够主动放手,赵局长也不会找冬生的事了。如果路佳不放手,赵局长才会卡住冬生,如果冬生坚决不从,那海青建筑公司势必就要归于灭亡了,路佳和她与冬生孩子的命运也不知将何去何从,最终冬生的生活必将是支离破碎、一败涂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青草从心里希望他的冬生能生活幸福、事业腾达。 青草的心已经完全寄托在这次王大虎之行了,她感到很压抑,很想亲临现场,共同地去见证事关她命运的谈判,在家里等待的过程让她窒息绝望想撞墙。她想到县城去,县城在青草心目中,就是现场,尽管她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流浪,但她却能感受到事情发展的脉搏,感觉到她与整个事情同呼吸、共命运而不被游离。青草的心急得都快要跳出来了。 青草跳上了去县城的公共汽车。 冬生把王大虎拉到了新海宾馆,新海宾馆离冬生的公司不远,两人约好了,冬生在公司办公室等他。 公司里冷冷清清,除了门卫,人都放假了。冬生来到办公室,办公室的桌面上、沙发上、茶几上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冬生也顾不得讲究了,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想着伯父跟路佳交谈一切可能的结果,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一会儿,他环顾了办公室一圈,抚摩着青草钩的沙发搭巾,钩的图案精美、钩脚密实而均匀。办公室里的一切曾让他们两人分外珍惜。海青建筑公司就像他们的孩子,在它成长的每一步,都留下了冬生和青草精心呵护的影子,冬生感到有点恋恋不舍。 这时,冬生看到了青草制作的小彩旗,他把小彩旗拿在手里,不时地翻转着,这回儿它又会给我带来什么奇迹呢?冬生的眼睛湿润了,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很久。 冬生的电话响了,陆军的,他得知冬生在公司,立马驾车而至,来到了冬生的办公室里。 此时青草正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走在公司二的走廊里,仔细地看着每个房间门上挂的牌子,它们就象一双双眼睛,在乞求般地看着青草,强烈地诉说着内心的挣扎。走廊的另一边,是一排窗户,青草从窗外往外望去,见到一个绿篷停车场,平时上班,自行车都整齐地摆放在这里,绿篷停车场旁边还设立了一个小篮球场,打篮球是冬生的最爱。整个公司规划有序,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凝聚着冬生的心血,青草想着,漫无目的的上了三,不自觉地朝着冬生办公室方向走去。 冬生的办公室里,冬生坐在沙发上,身体拖得很长,一条腿弯曲着搭在了另一条腿上,不甚理会正斜坐在老板椅上的陆军。 “你和路佳的事我听说了,现在怎么样了?”陆军问。 “操!别提了,我们全家都让她绑架了。”冬生抄了一下头发,狠狠地说道,接着又问道:“你成天做妇女工作,你有什么好想法?” 陆军一看冬生落落的表情,又想到了冬生在情场上初试牛刀就中标,太滑稽了,有点忍俊不禁的感觉,便忍不住哈哈大笑,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陆军边笑边说道:“你的事给我的想法,就是在上女人时,一定要戴上安全套。” 冬生一听,冷冷地打量了陆军一眼,此时的陆军是那么的陌生,他根本不会理解冬生的苦楚,冬生好象从未认识过他。冬生想起了当年青草的一句话,“你少和陆军交往。”冬生有所体会了。 “冬生,我说几句,你要是不想听的话,我就不说了。”陆军镇了镇心情说道。 “,我洗耳恭听。”冬生说。 陆军说道:“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再加上我们是多年的同学朋友,我才多说两句,要不谁闲着没事来调拨你们两口子的关系。依我看啊,你还是离婚。” 冬生一听,立马把身子坐直了,怒视着陆军,说道:“你说什么?!” 陆军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忙说:“打住!打住!别发急,听我把话说完。” “你知道因为这件事多少事都停摆了吗?”陆军说道。 “路佳怀着你的孩子,耗在了宾馆里,这是个事吗?工程款支付遥遥无期,海青建筑怎么运转?锦绣大厦的施工许可到现在还没有批下来,怎么办?申报一级资质也没影了,海青建筑不发展了吗?招商大厦还没有综合验收,后续工作怎么办?后续工作不到位,政府领导的政绩向谁要?还有,跟着你干的员工们,你都忍心都放了他们?” 冬生没有吱声,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但他更在乎家庭的完整。 “再说了。”陆军继续说道,“你娶了路佳,也不吃亏,路佳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能力你也看见了,定是你事业的好帮手,这一点你肯认也得肯认、不肯认也得肯认,她比嫂子强。路佳又是赵局长的亲戚,你娶了她,简直是珠联璧合、锦上添花。” 冬生一听,心里念道:“就路佳那个样子,她能比得上青草?” 陆军接着又说:“这样做,固然是对不起嫂子,可是事情已到了这步田地,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你就多给嫂子点补偿,一个农村妇女,没多少文化,眼界也没那么高,不都是图个钱吗?” …… 冬生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陆军的话,冷冷地说道:“是路佳让你来游说我的?” 冬生刚说完,只见青草猛地推门而入,一脸地凛然正气,眼光冷冷地扫射着陆军和冬生,吓得陆军和冬生赶紧站了起来。 “嫂子!”陆军惊叫了一声。 “陆军!你听着,一个农村女人即使再没有文化,也绝不意味着她的感情是贱的!”说完,青草委屈地哭了,拼命往外跑,冬生立马追了过去。 陆军怔怔地站在办公室里,使劲地敲打着自己的头,自语道:“嫂子,原谅我,我收回我说的话。”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七章 老将出马 王大虎是怀着沉重的心情敲响新海宾馆302房间门的,对于能否说服路佳,王大虎也没有把握。 路佳开门,见是一个陌生的农村老头,一脸冷漠地问道:“你是哪位?走错房间了?” “你就是路佳吗?”王大虎和悦地问道。 路佳警惕地点了点头。 “我是王冬生的父亲,我想找你谈谈。” “那进来。”路佳对眼前这个农村装扮的老头没有什么好感,连基本的礼貌称呼都没有喊,在她的骨子里,她的热情只倾注给她看得起的人。 王大虎进屋,找了个椅子坐下,看了看屋里,屋里凌乱不堪,桌子上、床头柜上还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花花绿绿地零食袋子,有一碗方便面还泡在碗里,已经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泡在汤水里,散发着令王大虎非常不适应的味道。 王大虎一看这场景和路佳的态度,心里就明白路佳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用农村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泥、水都下不去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更何况,从王大虎的审美角度来看,路佳不但不能算作漂亮,而且有一种由内到外散发的假气,让上了年龄的人看起来很不舒服。 “她看上的不是冬生,而是冬生事业成功带来的气场,一旦这种气场不在,路佳的感觉就会全无。”王大虎迅速地做出了判断。他同时还判断再打冬生的家庭牌已经对路佳没有用了,弄不好还会激化矛盾。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王大虎看了看路佳,亲切地说道:“孩子,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爹妈都不在身边,你一个人在这里,吃得也不好,看着让人心酸,下次我让我老伴给你熬点鸡汤,给你送过来,补补身子。” 路佳没想到王大虎首先来了这么一番入情入理的话,这种话在路佳的世界里已是久违了,她心里一阵感动,想到自己的处境,禁不住抽泣起来。 “大爷,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我了。”路佳哭着说道。 王大虎动情地说:“你父母的事情,冬生已经跟我说了,我们当老人的,最见不得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难过。你还怀着冬生的孩子,怎么说也是我未来的孙子啊!” 路佳抽泣声更厉害了,点了点头,恳求道:“大爷,你帮帮我。”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倒是有心帮你,反正铁打的儿子流水的儿媳妇。明白吗?” 路佳点了点头。 “冬生跟他媳妇已经在谈离婚的事了,他媳妇也同意离婚。”王大虎一字一顿的说道。 路佳的眼睛一亮。 “只是有一点,十来年的夫妻了,孩子、财产什么的事儿挺多,也不能说离就能离开。这个你能理解?”王大虎问道。 “我能理解。”路佳平静地说道。 “他媳妇也开出条件了,要离可以,但必须让冬生净身出户。” 路佳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王大虎。 “十来年的夫妻了,他媳妇没做错什么,开出任何条件,都可以理解,女人嘛。” “他媳妇的意思就是要求家里的存款全归她、轿车归她、县城的新房子也归她,公司必须转到他媳妇的名下,或者卖掉,卖的钱归他媳妇和孩子所有。他媳妇这个人还不错,有点良心,说冬生到底也是王格庄村的人,想把王格庄村的旧房子留给冬生。” 路佳一听,气呼呼地说道:“那王总就这么答应了?” 王大虎说道:“不答应还行啊?是冬生主动提出离婚的,怎么说也是冬生欠她的。” 路佳又说道:“那王总是怎么打算的?” 王大虎微微一笑,说道:“我三个孩子,就数着冬生做事有想法。冬生是农村户口,村里还有两亩地。他说他也厌倦了商场的勾心斗角,很累,应酬多,身体也查出了很多毛病。海青建筑公司他早就不想干了。也是合该你们俩有福,赶的时候好,咱们村被划为了‘新大食品集团农作物直供基地’了,这几天村里正在发猪种,冬生想养猪,过点修身养性的日子。” “养猪?”路佳皱起了眉头,她仿佛闻到了猪身上的阵阵恶臭。 “不养猪怎么办啊?农村嘛,不都是猪鸭鸡狗这些事吗?”王大虎很寻常的口气,接着又说道:“反正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真要和冬生过日子,喂猪伺候猪、铲猪屎扫猪尿,这些事每天都得干,下雨阴天的,如果猪掉圈池子里,还得穿着雨鞋在屎上踩过来踩过去赶猪。猪屎攒满了一堆,用土盖上发发酵,还要推到地里当肥料。农村可没有闲人,这也算是我作为长辈对儿媳妇唯一的要求,不过分?” “只是有一点,可惜了你这个本科毕业生。”王大虎唉叹了一声。 路佳低下了头,沉默了,她无法想象气宇轩扬的冬生变成猪倌会是个什么样子,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冬生说到底还是农村的,从农村来还要回到农村去。她更无法想象一身娇气的大学生成为一个猪婆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面对意气风发的同学,她将情以何堪呢? 路佳犹豫了很长时间,她知道她没有勇气和冬生过这样的生活,喜欢用名牌包装自己的她抛不掉世俗的一切。 路佳想了半天,凄笑了一声,说道:“谢谢你,大爷,你很聪明,给了我一个提醒。” 王大虎旋即正色道:“路佳,如果你执意要和冬生在一起的话,必须也只能是这样的结局,也许会更惨。” 路佳点了点头。 王大虎缓和了口气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路佳微微一笑,说道:“明天让王总陪我做流产手术,我会远远地离开不再出现,商场如战场,会把人变成鬼,海青建筑公司不开也罢,也许对一个习惯农村生活的人来说,养猪也不失一个很好的选择。” 王大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感激地看了路佳一眼。 “流产也不个小事,我让我老伴过来照顾你一个月,身子养好了再走。”王大虎说道。 路佳点了点头。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以后再怀孕了想保住孩子也很容易。”王大虎安慰道。 听罢,路佳的心一派释然。 一会儿,王大虎走进了冬生的办公室。 冬生和青草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着,冬生一看伯父的表情,心中一喜,豁地站了起来,问道:“爸,你们谈得怎么样?”青草也站了起来,紧张不安地看着王大虎。 “让你明天陪着她去流产。”王大虎一字一顿地说。 “真的?!”冬生一听,异常高兴,一下子抱起了青草,青草紧绷的心也瞬间释然了。 接着,王大虎把经过说了一遍,说到养猪,冬生和青草都笑了。王大虎最后强调:“反正海青建筑公司是不能开了,要不路佳还以为咱在忽悠她呢,有得必有失,不可能事事都打点周全。” 青草一听这话,释然的心又突然绷紧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八章 我们离婚吧 这时,冬生的传呼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路佳的留言。冬生紧张地看完,气得差点晕过去,赶紧把传呼机递给伯父看。王大虎戴上了随身携带的老花镜,边看边念,念完了王大虎更是气不打一处儿来他的一番口舌全白费了。 传呼内容是:“亲爱的王总同志,我刚想明白,你不是无爹无娘吗?今天怎么又冒出一个爹来?找了个老头合起伙来骗我是?孩子我是坚决要生的,我倒要和我的孩子一起看看,你是怎么养猪的?” 青草一听,那紧绷的心又开始绝望了,她看了看冬生。 “真是个滚刀肉!”王大虎在心中狠狠地骂着路佳,接着不满地看了冬生一眼,说道:“你过去跟她解释解释,我和青草在这里等你。” 听罢,冬生徒步去了新海宾馆。 在新海宾馆里,冬生看了看房间的脏乱环境和那半碗方便面,突然心酸起来,路佳一个人在新海,怀着个孩子,没有人照顾,过这样的生活,这让冬生的良心突然不安起来。 路佳表情冷冷地看着冬生,她为冬生找了个老头来骗她而生气,老头尚且都是冬生找得演员,那路佳就有理由相信冬生不可能去养猪,一个男人谁会为了女人去丢掉自己的事业?而一旦冬生坚持自己的事业,路佳很有自信能助力冬生,路佳又看到了一线希望。当然,还有一点,她下不了决心打掉肚子里孩子。 冬生坐在了刚才王大虎坐的椅子上。 “路佳,我们家都是正直的人,没有骗你,我亲生父母早就去世了,刚才那位老人是我的伯父,他拿我跟自己的儿子一样,当年他老人家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给了我置办结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父亲来孝敬了,我女儿现在都不知道我伯父不是她的亲爷爷。”冬生解释道。 路佳听罢,冷笑了一声,说道:“还有上杆子找爹的?听起来跟讲故事似的,谁相信?伯父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会把自己的钱全拿出来给自己的侄子?人世间还有这样的傻子?”路佳想到了自己的伯父,在她心目中,自己的伯父就是一个概念上的称呼,他与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与自己还有那么一点血缘联系,有时候,甚至比普通人更自私,是一个避麻烦唯恐不及的人。路佳根本不相信冬生的话。 无论冬生再怎么解释,路佳就是根本不信,亲生父母都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无私的爱。 “既然那个老头的父亲身份都是假的,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去相信你会去养猪呢?”路佳冷冷地说。 “你什么意思?”冬生问。 “什么意思你明白。” 冬生一听,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路佳,你别逼我了,好吗?” 路佳冷笑了一声:“我没有逼你,我就是这样怀着你的孩子真实存在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冬生一听,骂了一句,气得拂袖而去。路佳突然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冬生,呢喃地说道:“王总,你别走,陪陪我好吗?我真得很孤独,这个世界上我真不知道我可以依赖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冬生转过了身,看了看路佳,路佳已是泪流两行,呜咽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一个人呆在这个房间里是个什么滋味你知道吗?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怀了你的孩子,要和你生活在一起,生下这个孩子,我做为一个女人这样想,还有错吗?” “就象我父亲说的,我马上就要一贫如洗,你不在乎跟着我回农村养猪吗?”冬生问道。 “我再说一遍,既然那个老头的父亲身份都是假的,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去相信你一定会去养猪呢?别开玩笑了。”路佳笑了笑,说道,“相信我,我会助你的事业一臂之力的。 冬生摇了摇头,他根本无法跟路佳去沟通,路佳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太多。他对路佳是又恨又怜又无奈。 “你打算一直住这里?”冬生问道。 “我表舅给我租了个房子,我怕你找不到我,就暂时没有过去住。”路佳喃喃地说。 冬生的心里一酸。 “先过去住,住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冬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路佳回身去撕了张便笺纸,把地址写上,递给了冬生,冬生看都没看,放进了包里,接着从包里拿出五千元钱,扔到了床上,说道:“别吃方便面了,爱吃什么就买点。”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廊上,冬生喊过一个服务员:“你把302房间给打扫打扫。” 那个服务员嘟囔了一声:“那个房间的客人从来都不让我们进去。” 冬生不知道,路佳从来不喜欢让一个异端来侵入自己的领地。 事情又回到起点,王大虎又回去给路佳解释了一番,但无论怎么说,路佳都认定了一切都是居心叵测。一向善于洞察世事的王大虎也无计可施了,他和冬生表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青草快要崩溃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陆军的话又在耳边回响,也许陆军是对的,路佳的肚子在一天天大着,除此之外,工程款、一级资质、锦绣大厦的施工许可、招商大厦的后续工作、领导们的政绩、员工的前途,最重要的是海青建筑公司的发展,这一切都停摆了。停摆的原因就是世界上有个王青草,她恬不知耻地横亘在大家前进的路上,青草的负罪感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她的头胀疼得厉害,她背向冬生,使劲地抓挠着头皮止疼。 冬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使劲地帮青草抓挠着头皮。 四周静的出奇,青草只听到头皮上发出的“娑娑”的声音。 “路佳的事,你到底怎么打算的?”青草转过了身。 “随她去,我不管她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大不了最后多个孩子。”冬生仍然在抓挠着青草的头皮。 青草沉默了很久,似乎用了千钧之力挤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句话。 “我们离婚。” 冬生一听,一下子搂紧了青草,眼泪夺眶而出,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很委屈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你离婚。” “你还不肯原谅我吗?”冬生把头埋在了青草的肩窝上。 青草摇了摇头,这不是原谅不原谅那么简单了。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冬生坚决地说道。 青草这时突然大声地咆哮道:“我再说一遍,我们离婚!”青草从来没有发这么大的火,这让冬生很害怕。 “我也再说一遍,我不会和你离婚的!”冬生的态度异常坚决。 青草表情呆呆的,流着泪,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自顾冷冷地说道:“我王青草算是个什么东西!我所爱的丈夫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与别人上床,我所爱的丈夫可以容忍别的女人在我面前骂我,我所爱的丈夫可以洗耳恭听别人把我嚼过来嚼过去。” “你从来没有瞧得起我,我现在想明白了,你娶我就是因为你需要一个老婆。我就不明白,我为什么一直那样信任你?狠不得把心肝都掏给你,竟然把你的每一句话当成宝贝一样地记住。” “我就是一棵卑贱的草,还恬不知耻地挡着你们的路,真是可笑!” “王冬生,如果你还念及我们有十几年夫妻情分的话,你就放过我,我和你多生活一天,就是在多折磨我一天,难到让我死了你才满意吗?!” 冬生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两人不知道,不知何时,一个小脑袋已附在房间门缝处,把这一切听得真切。那是禾禾。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她那纯真的、粉色米奇般灵动的天空一下子倒塌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零九章 净身出户 禾禾猛地推门而入,泣不成声地喊道:“爸爸!妈妈!我不让你们离婚!” 闻听禾禾的声音,冬生猛地转身从炕上跳下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禾禾穿着个小裤衩,哆哆嗦嗦地站在炕前,已经哭成了泪人。冬生赶紧把禾禾抱到了炕上,“禾禾,你睡在爸爸和妈妈中间。” 青草对冬生说:“你先到禾禾那屋去,我给禾禾说几句话。” 青草搂着禾禾,抚摩着禾禾的脸蛋和小手,心都碎了。她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她要让禾禾去直面这些问题。 青草异常痛苦地说:“禾禾,你是希望有一个健康的妈妈还是一个疯掉的或者死掉的妈妈?” 禾禾哭泣着说:“我希望有一个健康的妈妈。” “爸爸和妈妈因为一些事情必须要分开,如果不分开,妈妈就会疯掉或者死掉,只有分开了,这样我才能健康,我只有健康,才能加倍地爱你,你明白吗?” 禾禾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分开呢?是因为小老婆的事吗?” 说完,禾禾仿佛想到了什么,怯怯地看着青草,低声地说道:“妈妈,是因为我吗?我都跟爸爸保证了,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衣来伸手、碗来张口了,我要多帮你刷碗、扫地,多干活。我不会再大喊大叫地发脾气惹你们生气了。还有爸爸工作忙,我不会再要求爸爸在工作时间里还要想着我的脑筋急转弯了。” 青草一听,泪如泉涌,禾禾赶紧用她稚嫩的小手给妈妈擦去了眼泪。 “禾禾,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跟你一点都没有关系。”青草看着禾禾不明就里的样子,心里很难受,“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妈妈再告诉你。你现在只记住一点,无论爸爸和妈妈选择怎样的生活,我们爱你的心永远不会改变,而且会比以前更加的爱你。” 禾禾流着泪点了点头,又问道:“妈妈,爸爸说他永远都爱你,你不爱爸爸了吗?” 青草苦笑道:“我也爱你的爸爸,正因为爱他,我才不希望他难受,爸爸遇到了困难,只有我们离开,爸爸的生活才能恢复正常,你明白吗?” 禾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青草笑了笑,说道:“就像我们做得那个‘同心圆’的游戏一样,我们一家互相爱着,无论这个家是个什么样子,我们永远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明白吗?” “禾禾,我的好孩子,你很优秀,一直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妈妈相信你以后会做得更好。” 禾禾哭着说道:“妈妈,可是我还是不让你们离婚。” 说时,娘俩搂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青草的离婚决定就像鞭炮一样,一旦点着,便势如破竹。无论冬生怎样哀求、王大虎怎么规劝,都动摇不了青草离婚的决心,她甚至以死相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对此,王大虎都难过得病倒了,老两口看见冬生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声称,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认路佳这个儿媳妇。但是两位善良的老人还是很怜悯路佳的处境,胜花大妈提着鸡汤去看了路佳几次。也以一个慈母的身份,劝路佳如果势必要生下孩子,给冬生养着,让路佳开始新的生活,但被路佳严辞拒绝了。 冬生见青草日渐消沉抑郁,终日里不说一句话,心里异常难受。他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以婚姻这种形式存在,就象利刃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青草,也许离婚,对于青草更是一种解脱。最终,冬生无奈地同意了离婚,同时他提出他必须净身出户,但是青草拒绝了。 这几天,冬生拿着两人的户口本和身份证还有印章,每天都在县城里忙碌着,具体忙什么,青草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有需要她签字的地方她就签,签的什么,她也不看。其实在她心里,对冬生还有着本能的信任。 今天一早,禾禾上学去了,遭受了这么大的家庭变故,她变得很沉默。 冬生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县城。青草收拾完了,就坐在书桌旁的一个沙发上,整叠着禾禾的衣服。这时,冬生拿着一个纸袋,默默地靠着青草坐下,他看着青草那灵巧的手指在跃动着,禁不住轻轻地握了一下,青草赶紧又把手抽回。 “家里的财产情况我是这样处理的。”冬生说道,“家里的钱付了工程款以外,还有50多万,这钱归你,已经付的款,等陆军那里发下工程款,我再还给你。” 说完,冬生在一张a4白纸上写了一张借条,递给了青草,说道:“我打张借条给你,如果我不给,可以到法院起诉我。” 青草接过,连看都没看,就把借条撕掉了,冷冷地说:“这钱我不要,你留着过日子。” 冬生笑了笑:“那是你的钱,我会给你的。” 冬生又说道:“这个房子、还有县城的新房子、轿车、公司我都全部转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你拿走。轿车我不会开,留给我就是废铁,县城的新房子我不会过去住的,公司我也不会经营,你给我也没有用。”青草面无表情地说道。 “晚了,50多万的存款,我已经全改成你的名字了,轿车、新房子我已经过户到你的名下了。”冬生从纸袋里拿出了一叠资料。 “海青建筑公司中我名下的股份,已经全部转到了你的名下。你记住,你现在是海青建筑公司最大的股东,拥有公司70%的股权。”冬生认真地说道。 “这样做有意思吗?”青草不满地说道。 “有意思,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现在就要全部给你。如果你坚持要离婚的话,那么请允许我当你的法定代表人,当总经理,一辈子为你打工。”冬生很真诚地说道。他想把最大的利益留有青草,把最大的责任留给自己。 青草对冬生罗织的什么法定代表人、总经理、打工、股权之类的各种法律关系,根本是不甚明了。她简单地认为,只要是冬生经营着公司,公司就是冬生的。 冬生又凝神想了一下,说道:“车我开着也行,就当我是你的司机,以后有什么事,一个电话。” 对于对关键的事情----禾禾的问题,这几天,在充分尊重禾禾意愿的前提下,冬生和青草都不用怎么沟通,就达成了一致―― 对于父母各自的家,禾禾来去自由,无论跟着谁,另一方想孩子了,可以随时随地地去看孩子,也可以随时把孩子接到家里住,他们不要像一些离婚的夫妻那样,想方设法阻拦着孩子去见另一方。只是现阶段,基于冬生的实际情况,禾禾先跟着青草。 小学上完了,冬生就把禾禾转到县城最好的中学去上。接受优质教育,让孩子成才,这一点两人意见绝对一致,到时候禾禾和冬生住在一起,任何时候禾禾想妈妈了,都可以和青草住上一段时间。 “总之,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补偿禾禾的,我们不要让禾禾感到被疏离。”想到禾禾,冬生又掉下了眼泪。 最后,冬生表情沉重,犹豫了很久,终于动作缓缓地拿出了最后一张文件,默默地递给了青草,青草一看,文件的开头赫然写四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看罢,两人突然不能自已,搂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一十章 离婚进行曲 世界每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传奇,但还是以波澜不惊的表象在向前流转着,它不会有任何一点闲瑕的工夫,去关注一个卑微个体的痛苦。桂红说得对,人活着首先要对得起的是自己。 王格庄村在春色的掩映下,在潮汐的起落声中,仍然宁静如初,燕舞莺飞,展示着最美的人间四月天。 王格庄村已经被正式划定为“新大集团绿色农产品直供基地”了,新大集团安排了农业技术人员驻扎在王格庄村进行专业指导,其基本的指导思想,就是“自然天成”,远离污染、拒绝农药和各种助长的添加剂。 王格庄村和新大集团在协商的过程中,反复地谈到了一个真实的案例。说是一项养鱼技术获得了国家专利,还获得了农业部什么大奖,养鱼户们以此收益颇丰。实际上这项养鱼技术的核心就是给鱼吃女人用的丰乳精。有一养鱼户,天天给孩子做自家养的鱼吃,结果孩子八岁就来月经了。这个案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让王泽平自觉地认识到“王格庄农产品直供基地”在整个产业链上的极端重要性。即使你躬身撒下一颗小小的种子,这一瞬间,你的周身也要流淌着道德的血液。 当然村民们关注的仍是利益的最大化。为了保证村民的收益,新大集团和王格庄村还签订了“农产品最低价格保障协议”,收益只能比市场价更高。新大集团食品加工区优先接纳王格庄村的富余劳动力。 依此为依托,王泽平还及时注册了“王格庄农产品”这一商标,他期待着王格庄的农产品有着更多市场空间。商标的图案设计也别出心裁,是一个绿色的“w”,“w”被巧妙地构勒成禾苗的样子,上面还缀点着一个鲜红的果子,字母的下方写着“王格庄农产品”六个字。 王格庄村人的热情又开始高涨起来。 王格庄这样的规划正合王大虎的意,但此时,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青草坚决要离婚,一个温馨的家马上就要变得支离破碎,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冬生了。凤兰婶子对于两人要离婚还不知情,春田和李喜对于这样的事情更是无计可施,冬生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是一座大山,无法去撼动了。 这是属于青草和冬生的最后一夜。冬生点上了蜡烛,温柔的烛光迷漫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就像他们的初夜。 冬生像一个执着的耕者,慢慢地耕耘着青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两个人饱含热泪,亲吻着、搂抱着,极尽缠绵,浑身都在颤抖。他们以一次完满的性爱,来作为十四年婚姻的告别礼。当然,这一次冬生没有忘记戴上安全套,这让青草的心凉凉的,她与冬生之间终究还是隔上了一层薄薄的距离。 “这是我作为一个女人最后一次了。”青草心里默默地想着。 第二天,是个草长莺飞的寻常春日,青草木木地从箱底拿出那张珍藏的结婚证书,连看都没有看,和双方都已签字的离婚证书放在了一起。对于财产的分割,青草拒绝接收县城的房子,那个房子她一想来就难受,她坚持让冬生过去住。冬生考虑到几个月后禾禾还要到县城上学,为了让禾禾有一个宽畅的生活环境,就答应了青草的要求。房主仍是青草。 冬生开着车带着青草来到了镇上的民政处。 冬生也算是镇上的名人了,两人的事情已是家喻户晓,昔日赫赫有名的海青建筑公司的老板,今日走向了离婚的境地。感情终究敌不过外物的诱化,民政处的工作人员看了看冬生和青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当两人从民政处走出后,他们已经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那些花前月下的美好,那些相濡以沫的幸福,所有美好的一切,在今天终于画上了句号。 世界在两个人的心里是苍白无力的。 太阳光太耀眼,这使青草有一点眩晕,有点站立不稳,接着微微地感到一阵恶心,青草心中突然掠过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冬生一下子搀住了青草。青草轻轻推开了冬生,目光呆滞茫然,踽踽地向前走着,弯曲的大波浪头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她不知道自己将走向何方,她的家又在哪里? 冬生望着青草孤独的身影,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他无法控制自己,冲了过去,一下子抱住了青草,“青草,我对不起你,你就把我当成牲畜。” 青草没有说话,潸然泪下。 青草面无表情地再一次地推开了冬生。 “上车。”冬生把青草拥到了车上。 冬生把青草送回了王格庄的家里,冬生让青草在炕上歇息,他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家,已是肝肠寸断,这个家的一切一切都令他诸般不舍。他环视着周围,寻找着为这个家所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他把木柴劈好了,整齐地码在一起,接着剁了一些青菜,拌上麸皮和玉米面,和成鸡食,把鸡和鸭喂好。 “你快走。”青草拎过几个包包,里面全是冬生的衣服,递给了冬生。 “你好好保重身体,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冬生接过包包。 “过你们的日子,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青草不想让冬生的良心永久地得不到安宁。 冬生听罢,心头一酸,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青草看着冬生的背景,一种肉身被剥离的痛楚袭上心头,这个她以身相许的男人从此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冬生。”青草突然喊了一声,这声音对冬生来说很久违了。 冬生转过身,看着青草。 青草看着冬生的眼睛,说道:“以后不要抽烟了,也不要多喝酒,就算是为了禾禾。” 冬生点了点头,接着转身就走。 “冬生。”青草又叫住了冬生,冬生又回身,走近了青草。 青草哭着说:“你和路佳有了孩子后,别光疼你们的孩子,委屈了禾禾。” 冬生终于按耐不住,抱起了青草,哭着说道:“你放心,我会加倍地爱禾禾的。” 青草这时已是泣不成声,她紧紧地搂住冬生,把头埋在冬生的怀里,断断续续地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包饺子的情景吗?我们一起再包一次,吃了饺子,你再走。” 作者题外话:青草的命运将流向哪里,敬请继续关注。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婚之后 青草和冬生离婚成了王格庄村、乃至凤城镇的一个轰动性新闻,各种五花八门的猜测臆想纷纷而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们的离婚更加印证了一条真理,那就是男人有钱就变坏。口口相传的结果是,冬生成了现代版的陈世美,攀上了局长这个贵亲,抛妻弃子,还把家里的钱全卷走了,青草则成了人见人怜的秦香莲。 这事只有凤兰婶子还蒙在鼓里,没有人敢告诉她。 也有暗自窃喜的,就像秀美婶子,自己的女儿小惠离婚了,青草和冬生那曾让人羡慕的一对,如今也分道扬镳了,她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欢喜和平衡。见了人就宣扬她的一套理论,青草小门小户的人,命小,就没有福气攀冬生这个大枝。 更有因为两人的离婚而心中猛起狂澜的,谁啊?牛二。牛二比任何一个旁人都疼惜青草的遭遇,同时青草的遭遇再一次地为他点燃了希望之灯,让他闷死的心渐渐地透过了一点亮光。秀美、牛二的嫂子逢人就讲着一句话。“如果这次牛二再娶不到青草,那牛二就不是个男人了。” 当然,不排除有的人也对青草动了心机,这个人也许就躲在王格庄村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但不管怎么说,对于两个当事人来说,事情很快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海青建筑公司如以前一样,又焕发了生机,招商大厦正在验收,锦绣大厦已经开工了,工程款已经支付了一半,冬生打算等另一半支付后,一并交给青草。陆军作为股东,对冬生股权易主一事不旦没有异议,且给了很大的支持,对于冬生以非股东身份继续担任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也给予了完全的支持。这源于陆军对青草中伤的愧疚,这可能是陆军目前做过的最大善举了。 青草和禾禾过起了相依为命的生活。青草认为,如果自己和冬生见面,对谁都不公平,两人还要反复受伤,她想把两人的情感纠葛消弥于无痕,所以坚决不想再见冬生了,这让冬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冬生每天晚上8点都要给禾禾来一个电话,隔三差五地到学校看望禾禾,只是近来冬生敏锐地感觉到,禾禾对他明显疏远了,这让冬生很难受。 青草已是心如死水,面如朽木,她几度想到死,但一想到禾禾,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只是禾禾的状况,也越来越让青草担心,禾禾表现得越来越沉默。老师找过青草一次,说禾禾学习越来越不在状态,成绩下滑得很明显,让家长赶快想想办法,青草跟禾禾谈过多次,但是都无济于事。 这几天清晨,青草起来后,总是感到阵阵恶心,这让青草的心更加不安起来。 路佳的肚子日渐隆起,她没有上班,如愿地和冬生住在了一起。冬生把新房子简单地布置了一番,虽然没有王格庄家里那般温馨,但总算有了生活的气息。 男人的感觉非常奇怪,路佳和冬生前期打打闹闹的过程,倒有一种特别的引力,让两人就像经历了一场另类的恋爱,倒让冬生对路佳生成了一丝爱怜的情感,冬生在照顾着路佳的饮食起居,虽然他觉得路佳很娇气,家务活什么都不会干,但他还是想担负起男人的责任,他不想再折腾了。只是他一天都没有释怀对青草和禾禾的爱、牵挂和愧疚,他把这种情感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路佳知道,她所谓的爱情,来之不易,她对青草心生愧疚,对冬生是极尽温柔,对肚子里的孩子是小心呵护,生怕有个闪失。 这一天傍晚,冬生和路佳吃过晚饭,早早地躺下。天已经转热了,两人各自盖了一个薄毯子,在席梦思床上看着电视。晚上8点是冬生照例给禾禾打电话的时间,但禾禾任由电话响就是没接,冬生心里隐隐不安,他没有心思看电视,把电视关掉了,把头转向一边。 路佳穿着睡袍,靠在冬生的旁边,倚在床头上,手捧着一本育儿书在读。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搂住了冬生的腰,温柔地说:“老公,我想给你说个事。” 冬生没有转身,问道:“怎么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答应登记结婚啊?我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不想挺着个大肚子参加婚礼。” “要什么婚礼。”冬生仍然没有转身。提到婚礼,冬生马上想到了他和青草的婚礼,青草那天的娇羞俊美的模样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冬生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那登记什么时候登啊?我们总不能带着个孩子去登记。”路佳撅嘴撒娇道。 冬生没有吱声。关于登记之事,路佳已经催过多次了,照冬生的意愿,不用登记,就这样过就行了,可这话冬生却说不出口。 “要不这样。”路佳的眼睛一亮,“我听我同学说,很多人都要到青岛去拍婚纱照,我们也去。” 冬生仍然没有转身,淡淡地说道:“不去,照什么婚纱照。”冬生不愿意照像,更不想去青岛照像,他心目中的青岛是属于他和青草的,是圣洁之地,他不想玷污青岛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路佳突然嘤嘤地哭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哪个女孩子不想让一个风光的婚礼啊。” 冬生转过身,看了看路佳,想了一会儿,说:“我们明天去登记,我能承诺得就是给你一个婚姻,这还不行吗?” 路佳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时,冬生搂过了路佳,意味深长地说道:“佳佳,我只要能给你一个婚姻,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的,相同的错误我们都不能再犯第二次了,你能做到吗?” 路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冬生很欣慰地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道:“你最清楚我们的婚姻是怎么来的,我也不想再追究过去了,我对你会负责到底的,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请你理解我对前妻和孩子的感情,好吗?” 听到这里,路佳心里升起了一股怨气,青草和禾禾又成了她婚姻当中处处潜在的假想敌,但她不敢发作,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冬生看着路佳点头了,很是欣慰。 他把身子转向一边,心又回到了对青草和禾禾的牵挂当中了。冬生睡意全无,猛地起身,来到院子里,百无聊赖地踱着步,他看着天上星星,心里默念,这个时间,她们娘俩在干什么呢? 这时,冬生点上了一只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圈浓重的烟雾。刚吸了两口,他突然想到了青草让他戒烟的叮嘱,就把烟头扔在了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了。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孩子失踪 路佳的户口,已经被赵局长迁到了新海县城。 第二天一早,冬生心情沉重,毫无精神地和路佳来到了县婚姻登记处。他没想到他的人生会两次踏入结婚登记的大门。 一进结婚登记处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八个大字――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这句话,就是冬生曾经说给青草听的,现在它仿佛以无比嘲讽的姿态在看着冬生,让冬生的心又颤抖起来。 恍恍惚惚中,他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青草流泪的眼睛在无助地看着自己,她美丽、善良、柔弱、坚强,从小没有爸爸,妈妈正在瘫痪,本应保护她的丈夫又无耻地背叛了她,而今被她视为生命一样重要的男人正在和另一个女人走向婚姻的殿堂。我亲爱的娇妻青草,你柔弱的心到底能承受多少?你从来不是因为要受这么多的伤害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没有我的日子,你将何去何从? 冬生在门口站定,犹豫了良久,就是不想进去,他转身对路佳说:“佳佳,我们不登记了。” “那怎么能行呢,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路佳娇嗔道。 冬生看了看路佳的肚子,三个多月了,已显孕相了,他叹了一口气,终于无可奈何地和路佳走进了婚姻登记处的大门。他记住了今天,一九九五年的阳历五月二十六日,他与路佳结婚,从此斩断了与青草所有的情缘。 两人出来时,已是中午了。 路佳终于拿到了红彤彤的结婚证书,非常兴奋。这是路佳盼望已久的。她挎着冬生的胳膊说道:“老公,我真高兴,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路佳拿起冬生的电话,拨通了朋友的电话:“燕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结婚了!”路佳高兴得眉角飞扬。 电话那头传来惊喜的声音,并附上了祝福,又在电话那头又问了几句。 路佳欢快地说道:“他是自己做公司的。” 两人说了几句,把电话挂了,路佳还沉浸在幸福之中。 冬生看了看路佳的神情,就像一个小孩子得到了一块心仪的糖果一样高兴。这个飘零在外的女孩子,也算是有一个归宿了,冬生怜从心起。 “已经伤害一个女人,就不要再去伤害另一个女人,善待她。”想到这里,冬生拥过路佳,说道:“走,我们一起去吃个饭,我们登记的事先不要告诉别人。” 路佳点了点头,领着冬生来到了新海宾馆阳光休闲餐厅,冬生一看一个大男人坐在吊椅上,感觉到很别扭,就对路佳说:“我们换个地方。” 路佳拉住了冬生,说道:“老公,你今天就照顾一下我的情绪。” 冬生看了看路佳,终于勉强地坐下了。两人正在享受一顿在外人看来浪漫而又温情的午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青草这时正在家里,焦虑地等着禾禾回来吃饭,都快十二点了,禾禾还没有回来,平时这个时间,禾禾早应该回来了,这让青草坐立不安。青草突然想起了禾禾早晨上学时的情景,禾禾拨拉着筷子不爱吃饭,还是青草劝慰她一点一点吃完的。吃完饭,禾禾背上了书包上学去。刚走了几步,就泪眼婆娑地跑回来,搂住了青草,又亲了亲青草,接着又说了一声“妈妈,我爱你”,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家门。 当时,青草没有在意。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反常,青草的心不禁狂跳的厉害,她不敢往下想了,发疯地冲出家门。刚出家门,就看见壮壮和玉新婶子在自己家门口走过。壮壮是桂红的孩子,性格虎实,大禾禾一岁,是禾禾的同班同学,两人从小就要好,都是村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壮壮――”青草急忙地喊住了壮壮。 壮壮和玉新婶子转过了身。 “怎么禾禾还没有回家吃饭啊?”青草急不可待地问。 壮壮一脸疑惑,说道:“姨,禾禾今天没上学啊。昨天我们一起放学,她说她这两天有事,不能上学了,还让我跟老师请假。” “啊?!”听罢,青草喊叫了一声,接着晕过去了。 玉新婶子帮把青草架住,然后对壮壮喊道:“快去叫王大虎爷爷!叫完了王大虎爷爷就去叫你春田大伯去!” 壮壮噢地一声答应着跑开了。玉新婶子接着歇斯底里地朝着自家房子方向喊着老头的名字:“王兴奎!王兴奎!你出来!” 玉新婶子的喊声惊动了四邻,大伙儿忽拉拉地从家里跑了出来,一齐涌向青草家门口,玉新婶子使劲地掐着青草的人中,一会儿青草苏醒了。 “禾禾!你在哪里?”青草大哭了起来。 这时,青草意识到什么,拼命地跑回屋里,想给冬生打电话。可是这个时候,她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冬生的电话号码,只得翻开了电话号码本,颤抖着手,打通了冬生的电话。 新海宾馆阳光休闲餐厅里温馨浪漫的氛围依旧,路佳正在向冬生诉说着新婚寄语。冬生心不在焉地听着,不时地胡乱地点点头。不知怎么了,此时此刻,他心里突然怦怦跳起来。昨天晚上禾禾没接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正在想着,冬生的电话响了,电话里传来了青草歇斯底里哭喊声音:“冬生!禾禾不见了!” 冬生一听,一下子跳了起来,失声地说:“你说什么?” 路佳看了看冬生激烈地反应,知道是前妻家里出事了。 青草又重重地说了一遍。 冬生大声说道:“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回去!” 说完,冬生撒腿就往外跑。这时,路佳喊了一声:“我怎么回去啊?” 冬生没有理会,自顾跑到车前,开上车,以百码的速度向王格庄村冲去。 春田家里,李喜刚给凤兰婶子喂完饭,她和春田在堂地里支起了饭桌吃饭,自从青草跟冬生离婚,这两个人也是心情闷闷的。 “冬生那个事儿是怎么处理的?他来过家没有?”凤兰婶子在炕上问道。这样的话,凤兰婶子不知问过多少遍了。 “快处理好了,妈,你放心,他来家了,对俺妹妹好着呢。”春田在堂地上应道。 凤兰婶子的心还是感到不安,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壮壮是踉踉跄跄地撞进了春田家里的,气喘吁吁地喊道:“大伯,不好了,禾禾不见了!俺青草姨姨也晕倒了!” 春田和李喜一听,吓得丢掉筷子就往外冲去。 凤兰婶子一听,感觉血一下子涌到了头上,接着就是一阵痛疼,很快,眼前就是漆黑一片了。 大病如愈的王大虎和胜花大妈听见壮壮的报信,颤颤微微地跑到青草家。陆陆续续地,王泽平、禾禾的老师以及村里很多人,反正是能来的都来了,大伙儿嚷着赶快去找禾禾。 王大虎镇定了一下,说道:“别慌,我先看看禾禾留没留下纸条什么的。”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全城找人 禾禾的房间整洁如昔。炕上、书桌桌面上,干干净净地没有放一点杂物。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禾禾平时看的书,在一排书的一端青草发现了禾禾的日记本,日记本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粉色的米奇,规规正正的,足可见,禾禾在放时的那份虔诚。 青草浑身都在颤抖,她哆哆嗦嗦地把日记本打开,但是手好象已经不听使唤了,怎么也不能精准地翻开那新写的一页。李喜见状,忙把本子拿了过来,翻开,上面写着的一句话,把大伙都吓坏了。 日记本写着:“不用找我,我去深刻地发现社会去了。” 青草一看,哇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禾禾……我的好孩子,你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胜花大妈把青草搂在怀里,焦虑地看着王大虎。 王大虎知道,找人不能蛮找,他努力地镇定,走到人群中,问道:“大伙儿上午谁看到禾禾了?” 这时,有几个看到禾禾的村民一齐涌了过来,向王大虎说着见到禾禾的情景,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早晨有人看到禾禾上了县城的客车,当时,看到的人还以为禾禾到县城去找冬生呢。 王大虎立即决定到县城找人。 王泽平接着把大伙儿组织起来,立即到县城找人。重点是汽车站、游戏厅、旅馆这些地方。这样的事儿,大伙儿是一呼百应,新大集团的技术人员也派来了一辆货车前来支援,李喜、春田和一些热情的村民都跳上了大货车。(.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车刚启动,冬生的车就疾速地开到了家门口,他看到家门口围着这么多人,知道事情坏了,心里是极度慌恐,他慌不择路地冲进了家里。 青草看见冬生回来了,哭得更厉害了。 冬生哆嗦着手,看完了禾禾的留言,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他二话没说,从家里翻找出一张禾禾的照片,拿着禾禾的日记本,就往外跑,青草也跟着跑了出去。 “我马上打电话报警,双管齐下,我们在家里守着电话,有什么事赶快告诉我们。”王大虎从屋里喊了一声。 整个县城都布下了找禾禾的天罗地网。 冬生、青草和警察在汽车站找到了今天早上的客车司机,他看了看禾禾照片,确认禾禾早上确实坐上了他开的那趟客车,到汽车站以后就下车了,因为是平常的工作日,一个小孩子,背着个书包,漫无目的走着,当时他还特别留意了一下。他能肯定的是,当时禾禾没有转坐别的车离开县城,他是亲眼目睹了禾禾出了汽车站的大门的。 汽车站的工作人员承诺,他们会留意禾禾,一旦发现她的影子,会在第一时间告知警察。 巴掌大的县城,似乎已经被翻了个遍,游戏厅、歌厅、旅馆、公园里所有能找得地方都找到了,但是仍不见禾禾的影子,青草哭得嗓子都喑哑了。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冬生一边搀扶着青草,一边沿街焦虑地找着,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有点凄苦相守的味道。 冬生努力地回味着禾禾的留言,“我要深刻地去发现社会。”什么意思?她会在哪里? 想到这里,冬生翻开了禾禾的日记本,这是禾禾的私密空间,冬生和青草从来都不去看。冬生看了看禾禾昨天的日记,上面连写了半篇“为什么”,后面缀上了这样一段话:“学习有什么用?!学习不好的人,人家爸爸没有找小老婆,我学习好,我爸爸却给我找了个小老婆当后妈。如果有可能,我就要把世界上全部的小老婆都杀死!! 冬生心如刀绞,接着又翻开了前天的日记,只见上面写着:“县城的新房子在河边,那个河边很美,建了个大广场,广场上有许多小石椅,上面坐着很多谈恋爱的人,还有女的坐在男人的腿上,爸爸一定是在那里认识他的小老婆的。” 冬生看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发疯地拉着青草来到了新海河边的广场上,天气转热了,广场上人很多,欢快的音乐四起,一些上了年龄的妇女穿着鲜艳的衣服在热情地跳着扇子舞。这样歌舞升平的世界不属于冬生和青草,两人有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两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冬生和青草失望了。 “禾禾,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活了。”青草哭着说道。 “放心,禾禾不是有事的,我们一定能找到。”冬生安慰着青草。 冬生给家里打电话,王大虎接的,声音极度悲怆,他有气无力地告诉冬生其他的人也没有消息。 两人似乎没有气力了,但是都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在微微的夜色中,两人狂奔着,就像奔向世界的末日。在冬生心里,他整个的人生都是失败的。他想起了丈母娘的一句话:“人拼死拼活的,都是为了孩子。”这句话曾经让冬生理解得很物质,现在冬生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了它全部的真谛,做父母的固然要为孩子创造好的生活条件,但是更重要的是要用健康的家庭关系引领她一步一步健康成长,直至把孩子健康地交给社会。教育孩子的失败就是一个人最彻底的失败。在这一点上,冬生体会到丈母娘的伟大起来,她柔弱,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她能以守寡之身,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坚韧地把对孩子的爱和教育之心,发挥到极致。绝不像路佳的父母,都把孩子当成了再婚的累赘。 冬生疑惑,为什么这个时候,竟然突然想到自己的丈母娘?他的心飘过一丝不详的感觉。但这个想法,仅仅是一闪而过,他的脑子又被禾禾塞满了。 此时此刻,没有人理会这对男女肉身被割的痛苦,只有河堤上的杨柳在和风中无力地垂着,像是在低声的呜咽。不远处就是新海花园别墅小区,这里有他们曾经规划中的新家,此时却亮起了并不属于他们的光,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光。光影下,一个叫路佳的女人的嫉妒心却在前所未有地膨胀着,她很委屈,今天是她的新婚,她的老公却和她的前妻在一起,她知道冬生对她只是一种无奈的接受,她唯一的筹码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她知道只要她的孩子生下来,一切都会时来运转,她相信她有驾驭男人的能力。 冬生和青草疾步奔跑在广场各个角落里,都没有见到禾禾的影子。青草狠不能一头扎在新海河里,冬生怕青草有什么不测,紧紧地拉住青草。 “我们怎么办啊?”青草流着眼泪无助地看着冬生。 “再找。”冬生心疼地看了看青草,青草已是一种重心抽掉的感觉,恍恍惚惚地。 冬生拉着青草往广场外跑去。四周欢快的音乐声使两人心烦意乱,似乎里面还夹杂着一个很不和谐的童声,那童声带着几许惆怅、几分迷乱―― “晚霞中的红蜻蜓, 请你告诉我, 童年时代遇到你, 那是哪一天? 拿起小篮来到山上, 来到桑田里, 采到桑果放进小篮, 难到是梦影? 一听这熟悉的歌,青草一激灵,对冬生说道:“是禾禾!绝对是禾禾!” 享受阅读乐趣,尽在吾网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无所有 四周太嘈杂,且歌声时断时续,分不清歌声的声源,他们怕禾禾走掉,两人决定在广场的中心地带分头行动,从相反方向一一排查,不管找到与否,再折回来,在广场的中心地带集合。 冬生留心观察着广场的每一个人,但是没有看见禾禾,广场靠近河边的一侧是一个小树林,绿叶繁茂,郁郁葱葱,不时地有情侣拥偎在一起,说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情话。由于小树林偏居暗处,冬生加紧留心了这个地方。 突然,在一个大石头上,冬生发现禾禾正背着书包坐在其上。禾禾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不时用小手擦拭着眼泪,样子是孤寂可怜。冬生一下子泪流满面,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禾禾感到有人疾风般地跑了过来,吓得失声地尖叫了一声:“妈妈!” 当禾禾一看是爸爸时,撒腿就跑,冬生快步撵了过去,把禾禾抱了起来,禾禾急欲挣脱掉,但被冬生的大手紧紧地环在了胸前,冬生亲了又亲禾禾,唔咽道:“禾禾,可找到你了,你快把爸爸妈妈吓死了。” “你不要管我,你去管你的小老婆,我知道,小老婆要给你生个孩子,你不要我了。”禾禾哭着喊道。 “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好孩子,爸爸不会不要你的。”冬生流着热泪给禾禾擦了擦眼泪,“走,我们去找妈妈去。”说着,冬生抱着禾禾向广场中心地带走去。 “禾禾――”青草远远地看着冬生怀里抱着禾禾,发疯地扑了过来,冬生把禾禾送在了青草的怀里,青草抱着禾禾坐在了石凳上,一边哭一边猛亲着禾禾。此时的禾禾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她坐在妈妈的腿上,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妈妈,我感觉好孤单、好害怕。” 冬生在一旁擦拭着眼泪。他想到在家里焦虑等待的父亲,赶紧打通了家里的电话,告诉父亲禾禾找到了,正跟他和青草在一起。 王大虎和胜花大妈的心一下子落地了。 “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王大虎的声音仍然很悲怆。在冬生的心里,父亲还从来没有这样悲伤过。 冬生赶紧问:“爸,你身体没事?” “没事。”王大虎轻淡地说了一句。 “那我们一会儿就回家。”冬生说道。 王大虎沉吟了半天,终于说道,“禾禾姥姥走了,突发脑溢血。” 凤兰婶子这位一生孤独时感卑微的老人,在度过儿女带给她的十余年黄金岁月之后,最终满怀着对青草的牵挂悲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冬生只觉得天旋地转,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前尘往事又历历在目,他只觉得很对不起丈母娘,他当年亲口承诺要一辈子保护青草的,现在他却把她最牵挂的女儿置于了绝境,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冬生对路佳又痛恨起来。 王大虎接着又冷冷地说道:“青草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大街上流浪的猫狗还有人可怜,如果你还长了个人心的话,你就可怜可怜这个让你有了一个家、为你生儿育女、把你收拾得象个人样的女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王大虎的语气是那样的苍凉无力。 冬生哭着答应了。 王大虎接着说道:“先别告诉青草这事,她不能再受打击了。这两天发丧,别让青草回来,你在外面好好陪陪青草禾禾,你春田哥和嫂子都被叫回来了,家里的亲戚都来了,刚才跟我商量发丧的事,家里人的意见也都是先别让青草回来,以后慢慢告诉她。” “你反正是不把青草折磨死你不算完。”王大虎最后气呼呼地说道。 冬生有气无力地挂上了电话。他看了看青草,在紧紧地搂抱着禾禾,她的眼神木然空洞,头发凌乱,在夜幕下,就象一尊石雕一样,已经失去了生命的颜色。 这时,冬生的电话突然响了,冬生把电话接起。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冬生一听是路佳的声音,突然感到很心烦。 他紧张地看了看青草,赶紧往远处走了走,面无表情地说:“我出差不回去了。”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你怎么能不回来呢?”路佳电话那头很不满。 “我说了我出差。”冬生冷冷地说道,他不愿跟路佳解释任何事情。 “赵大姐回来了。”路佳说道。 赵大姐是冬生给路佳雇的保姆,前两天,赵大姐的娘家侄子结婚,所以回去了几天。 “那正好,我出差需要几天,也许十天半拉月或者一个月都有可能。”冬生说完,不等路佳说话,就把电话挂了,径直走到青草跟前。 电话那头的路佳,已是失声痛哭。她想象着的婚姻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知道他的老公一定和前妻在一起,只要她前妻在,她的婚姻就不会安生,她突然莫名地恨起青草来,她诅咒着青草快快的死掉。当然,这样恶毒的话是不敢说给冬生听的。 想到这里,路佳拿起了家里的电话,打通了朋友的电话哭诉着心事:“燕子,我越来越觉得我不认识自己了……” 远在一边的青草自感冬生是在和路佳通话,她面无表情,心里麻木得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了。 “麻烦你把我和禾禾送回去。”青草冷冷地说道。禾禾在她的怀里已是昏昏欲睡。 冬生心头一酸,青草每次客气的语调都让他窒息。 冬生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回去了。” “你要是不送,我和禾禾打个出租回去。”青草面无表情地说道。 冬生坐在青草旁边,拥着青草,心疼地看着已经是一无所有的前妻,温柔地说道:“我们一起为禾禾疗伤,这才是最有效的。” 说到禾禾,青草终于没再坚持。 冬生把禾禾抱了起来,禾禾象小时候一样,紧紧地环住了爸爸的脖子,把脸贴在了冬生的脸上,禾禾呼出的气息温润着冬生的脸,让冬生感到很温暖。禾禾已经很重了,冬生一只手使劲地托住了禾禾,努力地倒出了另一只手,揽抚着青草的腰,向前方走去。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路佳的存在。 三口人一起去吃了晚饭,然后冬生把车开回公司,拿着平时带的包,打了一个出租车,来到了百里外毗邻栖城县的新海火车站。 “我们要到哪里啊?”在火车站候车大厅,禾禾问。 冬生镇了镇心情,说道:“禾禾,快过六一儿童节了,爸爸妈妈想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禾禾不解地问。 青草也不解地看着冬生。 冬生故作欢愉地说:“我们到北京去玩。” “真的?!”禾禾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但旋即又低下了头,说道,“我不去北京,我不想上学了,我也不想考大学了。” 冬生笑了笑,说道:“好,不想上学了咱就不上学了,咱们到北京去玩玩总可以。”冬生认为,当前禾禾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赶紧上学,而是让她感受亲情,做通她的思想工作,思想放下包袱了,以禾禾的领悟力和自学能力,成绩很快就会赶上来的。 “那妈妈也去吗?”禾禾急切地问。 “那当然了,妈妈不去,怎么能有意思呢?”冬生摸了摸禾禾的头。 “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北京,是这样吗?”禾禾的语气里略带兴奋,她有点怕这不是真的。 冬生看了看青草,点点头,青草也点了点头。 孩子的心灵纯洁无瑕,她很容易被一件简单的事情满足,这种满足感就象早晨第一缕阳光一样,会瞬间照盈着孩子的心,把所有的阴霾都驱逐掉。禾禾小小的心终于又回归到对首都北京的向往中去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北京之夜 整个王格庄都笼罩着悲伤的氛围,所有春暖花开的景色都失去了鲜活的颜色,垂打着脑袋为逝者在哀思。(.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春田家看门的狗儿也停止了狂吠,幽幽地看着人群,流下了浑浊的眼泪。远处的牛儿也是悲声四起。所以才知道,万事是相息相通的,你没有理由不去珍惜身边的一切。 哀悼乐起,载着凤兰婶子尸体的灵车在村里的小路上徐徐地向前移动着。也许在凤兰婶子的心里,唯一可以欣慰的是,她是得了个急病死去,没有过多的拖累儿女,这算是上天对她唯一的眷顾了。 春田和本家的叔辈兄弟头顶孝帽,身穿孝服,脸上垂泪,坐在车子上,送护着妈妈最后一程。车后,是长长的哭亲队伍,李喜在最前面,双手捶着地,哭得嗓子都喑哑了。晨晨跟在妈妈后面,喊着“奶奶”,号陶大哭着。哭亲的后面,是更长的送别队伍。王格庄村有个的传统,凡是有人去世,很多人都会自发地为逝者送别,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伤心的泪。 车子到了村子的大路口,哭亲和送别的队伍停了下来,灵车开始加速远去,紧接着大哭声撕心裂肺地传来。最终,灵车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驶向殡仪馆。 随着那炼尸的炉火燃起,命运多舛的凤兰婶子从此将音容皆失,走向另一个没有烦恼的世界。留下给亲人追忆的,只是那些往昔虚虚幻幻的影子。 在这样悲伤的环境下,没有人不为凤兰婶子扼腕叹息,没有人不为自己的身事再做一番思考,然后盘计着再度艰难前行,生活总是在这样经常性的自我启迪中而常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冬生、青草和禾禾是在次日的傍晚到达北京的。冬生选了一个档次比较高的酒店住下,在房间的安排方面,他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订了一个标准间。 一家人在酒店餐厅里吃完饭,回到房间。 异域的空气总是会令人莫名的兴奋,禾禾高兴得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一会儿推开窗户,贪婪地观望着窗外繁华的景象,对着夜色中的北京,俏皮地喊了一声:“你好,北京!我来了!” 看着禾禾高兴的样子,冬生和青草两人相视一笑,但旋即青草的神情又暗淡下去了。冬生捕捉到青草的表情变化,一下子怜惜地把青草搂在了怀里,青草把冬生轻轻地推开了。 一家人洗浴完毕,禾禾搂过了冬生说道:“爸爸,我们下去玩玩。” 冬生微笑地说道:“这两天坐火车太累了,我们休息休息,养好精神,明天我们再玩。” 冬生接着又打趣道:“明天第一件事,就是到商场里给你和妈妈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咱到首都来了,总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禾禾许久没有听到爸爸以这样的口气说话了,高兴地点了点头,她问道:“爸爸,你不买吗?” 冬生笑了笑说:“我的衣服我做不了主,我得请示你妈妈。” 这样温馨浪漫的氛围,催化得三个人的兴致很高涨,使他们的话语不自觉地流向了轻松、愉悦的境地,这是这个家曾经惯常使用的,现在青草也被深深地感染着,仿佛这个家从来都没有遭受过什么变故。她俏皮话脱口而出:“你爸爸长得这样帅,还能不买身衣服?” 冬生一听青草这久违的俏皮话,激动地一下子抱住了娘俩。禾禾高兴地搂紧了爸爸和妈妈,头象个拨浪鼓一样,左亲亲右亲亲,直亲得两人心软软的。在禾禾的要求下,一家人围坐在床上,又做起了那个“同心圆”的游戏。禾禾的脸上流露出醉心的满足,开心地唱了起来:“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禾禾太累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她让爸爸、妈妈一人一边陪她睡,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冬生在一边给禾禾讲“八百万禁军教头林冲逼上梁山”的故事。 禾禾搓揉着双眼,问道:“现在还有高俅这样的人吗?” 冬生想了想,说道:“应该有。” “那遇上高俅这样的人怎么办啊?”禾禾问。 这个问题太深了,冬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打趣道:“看来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那就把自己变得比高俅还厉害,高俅不就没办法啦!” 禾禾一想也是那么回事,点了点头。 青草在另一边不时地抚摩着禾禾爽滑的肌肤,微闭着双眼,聆听着父女间的谈话。禾禾在父母的照拂下,很快就安然入睡了。青草太累了,她倦缩在禾禾的身边,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青草觉得有一双有力的胳膊把她抄起来了,接着把她抱在了怀里,然后轻轻地放在另一张双人床上,青草睁开眼睛一看,意识立刻清醒了,马上起身要回到禾禾的床上,却被冬生轻轻地按倒了。 “听我的话,嗯?”冬生温情默默地看着青草说道。他很熟练地为青草脱掉了外衣,给她盖上被子,自己则迅速地脱掉了衣服,钻进了青草的被窝,一只手从青草的脖子底下抄过,一只手搂住了青草。 “我们这算什么?”青草冷冷地问。 冬生没有吱声,他疼惜地看着已经是一无所有的青草。眼前这个曾经饱满润泽的女人,已经被他折磨得不象个人样了,脸色暗淡无光,眼睛浮肿。冬生眼圈红了,他用手轻轻地抚摩着青草的头发,当他的手滑过青草后背的时候,被文胸的带子挡了一下,他把文胸的挂钩解开,说道:“勒得太紧了,松开,明天我给你买个睡衣。” “庄户人家穿什么睡衣?路佳晚上都穿睡衣?”青草反诘道。 “别提她。”冬生把头转向了一边,接着转身吻向了青草。 路佳这个话题一经跳出,现实又重重地摆在了冬生面前,他无奈地哎叹了一声。 “青草,我不能没有你,我们复婚。”冬生突然很坚决地说道。 “别折腾了,我不会同意复婚的。”青草冷冷地说道。 “那你等着我。”冬生说道。 “等着你干什么?合着我成了第三者似的。”青草不依不饶的口气。 青草接着说:“我是因为禾禾,才同意跟着你到北京来的,从北京回去,你过你的,我过我的,都不要互相打扰了,人有几年的好光阴,我们都折腾不起了。” “只是有一点,我改变主意了。”青草补充道:“禾禾对小老婆是恨得咬牙切齿,我绝不能让禾禾掉进后妈的手底下,禾禾必须跟着我,我不想让禾禾到县城去上学了。” 冬生看着青草态度坚决的样子,说道:“这么好的夜晚,我们不要提这些事了。” “我们之间不是只剩下禾禾了吗?我们在一起不说这事说什么?”青草冷冷地反讥道。 冬生无言以对,只是紧紧地搂住了青草,抚摩着青草的身体,他强烈地想和青草做爱,但是他清醒地认识到,这是对青草变本加厉地伤害,终于克制住了。在这一点上,他从未想过他对路佳的承诺,他对路佳的任何承诺,在青草面前是苍白而无力的。 自从和路佳生活在一起,他从来没有亲近过路佳的身体。冬生的骨子里是一个十足的大男子主义者,他对路佳的过去心存芥蒂,和路佳睡觉时,他总是去想象路佳过去发生的一切,当那些想象中的场景被无限放大的时候,他也就对路佳的身体没有了任何兴趣。 也许刚才是语气太重,青草突然感到一阵阵恶心,她猛地起身,跑向了卫生间,将晚上吃的饭全呕吐出来了,冬生紧接着下床把一个浴巾搭在了青草的身上,轻轻地拍打着青草的后背。 “怎么突然恶心了?”冬生一边帮青草擦拭着嘴角,一边关切地问。 “可能是晕车的原因。”青草搪塞道。 冬生没有再问,也没有往心里去。 青草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也就在禾禾离家出走的那天上午,她偷偷地到凤城药店里买了个怀孕的测试纸,科学已经百分之百地证实,她已经怀孕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水木清华 禾禾在父母的陪同下,在北京游玩得非常开心。**、故宫、颐和园、长城、动物园、天坛、王府井等等,到处都留下了一家三口亲密的影子。在每一处景点,他们都留下了大量的合影。 冬生给禾禾买了一本北京景点介绍书,禾禾从这些文字中,从实地观察中,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北京的历史文化底蕴。她突然发现,她对这些历史文化很感兴趣,而承载这些历史文化的,除了文字,竟是眼前这些林林总总的古建筑。文字是抽象的,眼前的建筑却是生动而鲜活的,散发了历久弥新的魅力。历史就是被这些古建筑承载着走到了今天,这让禾禾感觉到建筑的神奇。她的心里萌动着探索着这神奇的向往。 当然,除了感受北京的这些景点外,北京日常琐碎的生活也让禾禾着迷。在北京,禾禾一个农村孩子第一次坐上了地铁,在地铁上,她小心翼翼而又有点慌恐地坐在椅子上,感受到掩藏在地底下的轨道交通之神奇。 henextfen,pleasegetreadyforyou,类似这样的报站声不时地传到禾禾的耳朵里。她非常喜欢听这地铁上的英语报站,虽然禾禾一句也听不懂,但是她能感觉那报站声就像在战场上吹响的号角一样,有一种雄壮美,这种雄壮美,会让你立即意识到这是处在世界的前沿,会让你立即升腾出对首都北京的尊敬和自豪,禾禾禁不住心潮澎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然,一家三口也有窘迫的时候,那是在**,有一对外国老年夫妇,看样子很喜欢禾禾,热情地跟禾禾的攀谈,但是禾禾一句话也听不懂。她们村里的小学尚没有接触英语,甚至连英文字母都没有接触,到初中才开始学习英语。冬生用英语应对得也很蹩脚。但是他们旁边一个看起来比禾禾小很多的小女孩,却应对如流,这使自尊心很强的禾禾很尴尬,一时脸色很难看,她感受到了什么是人外有人。 冬生和青草把禾禾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今天是个普通的日子,天气晴好,不热不燥,冬生领着青草和禾禾来到了中国的最高学府――清华大学。这是他们到北京最根本的用意之所在。冬生特意选择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日子,就是为了不让禾禾觉察到他的用意。 一家人来到了清华大学西门。在阳光的照耀下,“清华大学”四个字,就象它的名字一样,清高淡美。门口人很多,争相与“清华大学”四个字或者门口的石狮子照相。[.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清华大学不知承载了多少家庭的梦想。 天真的禾禾首先被门口的石狮子吸引了,不时地抚摩着。冬生和青草拉起了禾禾的手,往校门里走去。禾禾却挣脱掉了爸爸妈妈的手,面对梦回千百度的大学之门,禾禾的心里几分兴奋,几分犹豫,是举步不前。冬生看出了禾禾的心思,亲切地说道:“我们进去吧,这里面曾是一个皇家园林,很好看的。” 在清华大学校园里,禾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新扑面。校园太美了,整个一个大花园,流水潺潺,绿树浓荫,天之骄子骄傲地倘佯其中。冬生领着娘俩参观了青砖红瓦的清华学堂,参观了青砖油质的二校门,参观了依波而建的“水木清华”,走近了著名的“近春园”,六月的近春园上已展现出一派荷叶盛景。 望着美丽的荷塘,禾禾禁不住背诵起那首莲叶的古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完全可以把江南改成清华。”禾禾俏皮地说。 冬生买了一份关于清华大学的史料,边走边讲给青草和禾禾听。禾禾听得入神,她的心又有点激情荡漾,理想之花又在心里悄悄地绽放着。 一家三口来到了清华大学图书馆,冬生本想领着两人进去参观,但是因为没有证件被保安拒绝了。一家三口只得在门口观望着,看着意气风发的大学生鱼贯而入,冬生感叹道:“这里的学生那是相当的厉害,学习好,有理想,出来个个都是精英。” 冬生说完,看了看禾禾。 禾禾没有说话,突然一下子依偎在冬生的怀里,环住了冬生的腰,仰望着冬生的脸,表情是极度的不安。 “禾禾,你怎么了?”冬生关切地问。 “爸爸,我想回去上学。”禾禾认真地说道。 在酒店里,禾禾在床上把清华的资料反反复复地看了n遍。 “爸爸,妈妈。”禾禾清了清嗓子,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说,这是她第一次以无比虔诚的心态去主导一个话题。 冬生和青草围坐在禾禾的旁边,认真地聆听禾禾的讲话。 禾禾看着冬生的脸,认真地说道:“我要考清华。” 冬生很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啊。” 冬生继续说道:“我们只要努力,考上什么大学都行,只是清华梦不做白不做。” 禾禾接着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原来以为我作文写得好,就一门心思想当记者,现在我不想当记者了,我想到清华学建筑。” 冬生笑了笑说道:“理想总是需要及时调整的,无可厚非。” 青草在一旁欣慰地看着禾禾,她心中的一块石头终落地。 这时,禾禾想起了她受挫的英语经历,心中很不服气。她看了青草一眼,低下头,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妈妈,我还是想到县城去上学。” 对于这个话题,之前一家人谈讨过多次,如果禾禾不去县城上学,只能在几个村合办的联中上学,师资力量差,学习氛围差,英语老师都是出去培训两天就上岗的那种。学校里好几年都没有出一个新海一中的高中生了。而冬生托关系要把禾禾转入的学校,却是新海最好的初中――新海实验中学,是全市唯一的一家省级实验中学,师资强大,学习氛围很好,每年考入新海一中的学生很多。两个学校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青草刚要说话,被冬生拦住了,他微笑地摸了摸禾禾的脸蛋说道:“行,咱就到县城去上学。” 这事事关禾禾的前途,青草也不敢太坚持。但是她又不想让禾禾掉进后妈的手底下,她想了很久,最终在心里默念道:“也许唯一的好办法,就是自己去县城陪读了,但是在陪读之前我要做的,就是先去流产。”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都离不开谁 冬生告诉禾禾,好不容易来北京一趟,不要着急回去上学,这样,一家人又在北京游玩了几天。 北京之行对禾禾的最大感受,就是无论怎么样,父母都随时可以来到她的身边,父母从未中断过对她的爱。 在游玩的过程中,禾禾曾经避开妈妈,悄悄地问过冬生,爱不爱那个叫路佳的女人。冬生摇了摇头,明确而坚定地告诉禾禾,他和路佳在一起,是因为他犯错了,正因为他犯错了,所以必须去承担责任,但他的心里,永远只爱她妈妈一个人。 这话让禾禾的心里倍感舒朗。她时常想起妈妈的话,无论这个家以什么形式存在,他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她似乎也在一点一点接受父母离婚的现实。 理想和现实总是在搏奕。因为理想一下子太过充实,现实的困难就会脆弱得不堪一击。禾禾一下子明白,如果一味期期艾艾的,会束缚住自己的脚步,她已经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坚强,要在县城新环境里努力学习,实现自己的理想。 禾禾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这一天晚上,劳累了一天的禾禾早早地睡着了,冬生在卫生间里洗浴,青草驻立在窗前看着北京的夜景发呆。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马上就要回新海了,她的冬生也要回到路佳的身边,继续他们的生活,自己也要回到那冰冷的现实之地,而回去的第一件事,就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流掉。 青草想起了那个二胎指标,又想起了冬生陪她去摘环时说过得一句话:“我可舍不得你遭流产的这份罪,孩子是坚决要生地。” 她珍视和冬生的一切,更何况是他的孩子呢?她爱冬生,她的身体只会属于冬生,今生今世她都不会再去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了。流掉了这个孩子,就意味着她这辈子永远放弃了再做母亲的权利。想到这些,青草心中是诸般不舍,她多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抚育他长大。这个孩子一定是个男孩子,青草希望他长成壮壮实实的小伙子,然后用有力的大手保护着自己的妈妈,不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柔弱的青草心里已经没有了一棵可以依赖的大树。 可是如果生下这个孩子,又要将冬生的生活推向怎样的境地,青草不敢想象。还有一点,青草不得不考虑,他和冬生已经离婚了,如果生下这个孩子,实属计划外生育,这将对嫂子的工作造成多大的影响。嫂子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年年被评为计划生育先进工作者,因为工作出色,现在已是预备党员,正处在组织的考查期,她一生孩子,嫂子还怎么开展工作?她的政治前途全将被毁掉。 自己的痛苦能道与谁听?青草感到很茫然很孤独。她想到自己的妈妈,好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妈妈的爱,尽管妈妈还不知道她和冬生离婚,但至少她一想妈妈瞩望的目光,心中就会有些许慰藉。 想到妈妈,青草泪流满面。 冬生洗浴完光着身子穿着一条短裤出来,他默默地走到青草跟前,轻轻地揽住了青草的腰。冬生看青草哭了,很是心疼,他一边给青草擦着眼泪,一边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青草木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是想我妈了。” 冬生一听,热泪盈眶,一下子把青草搂在了怀里。 “妈的病是因我而起,我对不住她老人家。”冬生痛苦地自责道。 青草想到妈妈的病,心里也是一阵阵难受。 “我这一出来,把伺候我妈的一摊子活全摞给了我嫂子了。”青草于心不忍。 冬生顿了顿,忍住了眼泪,委婉地说道:“找禾禾那天,我听禾禾的爷爷在电话里说,妈可能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青草心中一急,问道。 “没说,也许因为禾禾的事着急了一些吧,也没事,有事的话家里人早就打电话了。”冬生故作轻松地说道。 青草的心里掠过强烈地不安。冬生怜惜地看着不明就里的青草,心疼不已,他抱着青草坐在了沙发上,闻着青草头发上好闻的发香,心里在颤抖。他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钥匙串,解下上面的指甲剪,递给了青草。 “好长时间你也没有给我剪指甲了,给我剪剪指甲好吗?”冬生轻声地说道。 青草流着泪点了点头,拿起指甲剪边哭边给冬生剪起来,样子很是专注,就象在精修一件艺术品,这让冬生心里阵阵酸楚。青草剪完了,冬生摩娑着青草的手,说道:“我也给你剪剪吧。”说完,冬生很认真地给青草剪了起来。 “老婆,我们两个人谁都离不开谁,我们复婚吧。”冬生再一次恳求道。 青草摇了摇头。 “那这样吧,等路佳把孩子生下来,我和她分手,我们就复婚。”冬生坚决地说道。 他没有提和路佳离婚二字,因为他根本不敢告诉青草他和路佳已经结婚了。对于和路佳登记结婚一事,冬生深深地感到后悔,他认为他把青草又向绝地里推向了一步。 “别折腾了。”青草哭着说。 “既然折腾了一次就不怕折腾第二次,我们当中,如果一定要有人忍受不公平的话,为什么是你和禾禾呢?”冬生坚决地说道。 青草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说过不要折腾就不要折腾了,我不会同意和你复婚的。” “过不了几年,你们一家三口也会到北京来的,领着你们的宝贝到处看看,也会给她们买漂亮的衣服,不是吗?”青草面无表情地说道,心中泛起了阵阵的醋意。 青草话题一转,说道:“别说这些事了,说正事吧。禾禾到县城上学吃住怎么办?”这时青草已经坐回了冬生的旁边。 “要么禾禾跟着我,要么你过去陪读。”冬生说道。 “跟着你,你不怕禾禾被后妈吃了?”青草冷冷地说道。 “她敢?!”冬生大地吆喝了一声,“她成什么东西了,还反了她了!” “还是我过去陪读吧。”青草看了看冬生说道。 冬生也觉得这样做比较稳妥,点了点头。 “你过去陪读,你和禾禾就住在新房子里,我出去租个房子。禾禾不去住,我就不住在新房子里。”冬生说道。 “新房子我永远不会过去住的,我和禾禾租房子住,你们爱住哪里住哪里,我管不着。”青草已经止住了哭泣,面无表情地说道。 说完,青草起身,走在了禾禾的床前脱掉衣服准备躺下,这几天她都是守着禾禾睡的。 “我们一起睡吧,说说话。”冬生拉过了青草。 “离婚了就不要在一起睡,请给禾禾正确的婚恋观好不好?”青草冷冷地说道。 “好。”冬生突然象个小学生一样恭顺,“那你在这个床上睡吧,我陪着禾禾睡。” 青草二话没说,转身躺在了另一张床上,钻进被里,蒙头就睡。冬生突然一下子钻进了青草的被窝。青草猛地要起身,被冬生紧紧的按住了。冬生打趣道:“你孙猴子再聪明,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 …… 这是他们历时二十多天的北京之行的最后一夜,是在热泪和诉说中度过的,只是在青草的强烈坚持下,冬生最终还是保留了最后的理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泼粪记 哲学家说: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故事家却说:人却有可能两次遭遇泼粪。 事情就是这样滑稽,冬生一家在北京游玩期间,这大约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陆军却遭遇了两次泼粪。不同的是,一次是泼粪,一次是被泼粪,而且两次泼粪在实体上绝无关联。 事情还得从征地开始。 王格庄村龙芽地要征的消息已经是不胫而走。为了顺利征地,征地方(泛指一切,可极尽想象)大量地培植了自己的爪牙,这些人一贯横行乡里,王江就是首当其冲的积极分子。同时,征地方还炮制了一些政治经济理论广为传播,他们自诩是普渡众生的神,是文明的使者,是时代的先锋人物,即将带领着王格庄及周边村的村民们过上天堂般的日子。那些人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仿佛王格庄村人自此都要感谢他们八辈祖宗。 有些人确实在感谢他们八辈祖宗,差不多叩拜了。征地对一直沉睡中的农民来说是个新鲜事,很多人寄希望于自此跳出农门,从此过上像城里人一样五颜六色的生活。在一个地方,其实就是离王格庄村的不远的一个村,大片的土地已经被征作了高尔夫球场。奠基礼当天场面那个大啊!那场面,简直是彩旗飘飘,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民们站在本属于自己的土地上,高兴地看着这太平盛世的鲜美光景,听着俊美的县广播员念着上面挺大的一位领导的祝贺信,似乎心里已经是千百遍地唱起了什么什么的光辉照我心了。 征地方找到王泽平商谈,所谓的商谈,其实就是召见王泽平面谈,所谓的面谈,实则是引君入瓮,逼你就范,必要时重金利诱。他们认为王泽平就是整个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无伤大局,完全可以控于股掌之上,给他谈,那是给他一个面子。但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王泽平竟然是拿着个鸡毛当令箭,无论他们怎样劝诱,王泽平的态度就是不温不火,既不冒然应承,也不回绝,只是委婉地拿这块地已经被划为“基本农田保护区”说事,上面不一定能批准,言语中故意流露出很为难的情绪。 征地方还没有这样惨痛地失败过,他们决定绕开王泽平,动用爪牙力量,一方面要挟王泽平,一方面来个先入为主,抢地为先。就在他们商谈的当天夜里,王泽平家的大门被人泼粪。 对村民们来说,心里盘算的是实用主义经济学,除了舍不得龙芽那块地以外,他们还很讲究风水,在龙芽地盖将掩掩实实地挡着他们的风水。但不管什么理由,总之他们是史无前例地团结在了一起。再加上泼粪事件严重地激怒了村民,王格庄村的村民自发地组织起来,日夜守护在龙芽地,怕即将成熟收割的麦子遭受屠戮,七旬老人王大虎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员。 “我们绝不能让好好的土地上长出疥疮!”这是王大虎心中最响亮的声音。 毕竟征用的是基本农田保护区,征地方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所以暂时偃旗息鼓。他们最后恶狠狠地、自以为是地总结了一点,王泽平就是一个不时识务的傻逼,而整个王格庄村就是一个傻逼带着一群傻逼在通往傻逼的道路上傻逼前进。 无独有偶。这场风波刚刚平息,陆军本人也遭受了泼粪事件,只是这次完全是因为女人,在女人方面一贯所向披靡的陆军,竟然也马失前蹄。 事情发生在靠近县城城郊的一个小饭店里,名叫“客再来”。之所以是这样一个名字俗、不起眼的小饭店,男人们都明白,花酒之地,陆军是这里的常客。这样的场所冬生从不光顾。 那天,喝酒第一巡的主题是“雁过拔毛”,也即如果不喝酒,小姐将拔毛于酒杯中,至于什么毛,你尽可以去想象。正当大家热情高涨时,进来一个上菜的女服务生,模样极其端庄漂亮,与陪酒女完全不一样的风情。这个女服务生一下子吸引了陆军的目光,他对着众座戏谑道:“这个闺女的衣服就是我给她买的,不信你们问问她。” 女服务生冷冷地看了陆军一眼,没有吱声,掉头就走。大伙儿一看,哄堂大笑,一边取笑着陆军,一边继续喝酒。陆军的心却是被这个女孩子勾住了,已是魂不守舍,同座遂解其意,给陆军另行安排一个房间,吩咐老板娘让这个女孩子给陆军上菜。 女孩子端菜进了陆军的房间,陆军一下子将房间门反锁,强行搂过这个女孩子,女孩子不从,陆军就从包里拿出一百块钱,在女孩子面前晃了晃,笑咪咪地说道:“陪我说说话,这钱就是你的了。” 女孩子见这一百块钱,一下子计从心来,她微笑着接过钱,对陆军说:“你真是个痛快人,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说着,女孩子匆匆地溜出房间,找到一个已经磨得很光的扫地笤帚头,将一百块钱紧紧绑在上面,然后到土茅房里,沾了一笤帚头粪汤,快步地推开陆军房间的门,一边喊道“姑奶奶我正好不想干了”,一边将笤帚头扔向了陆军。没等陆军反应过来,女孩子就狂奔而去,跳上了早已停放在门口的自行车,扬长而去。 …… 不是每个人这辈子都会有机会遭受粪汤洗礼的,这几天,陆军就像刚刚怀孕的妇女一样恶心呕吐的厉害,撒心裂肺的,快把肠子都吐出来的那种。他觉得颜面尽失,变得异常低调,躲在家里好几天不敢见人。他在想:他指使人给王泽平家里泼粪,自己却在那样的场面遭人泼粪,两件事一点联系都没有,却这样巧,在他身上巧妙地承转着,这难到是报应? 也许就是报应。两起泼粪事件并不是孤立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它们是有着前因后果的联系的。也许在地球之上,还真有一件人类无法逾越的大手笔,在统筹着一切,那就是天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流产时分 尽管冬生前期做了很多铺垫,青草亦早有觉察,但是当真得面对妈妈的死讯时,青草还是悲痛欲绝。 凤兰婶子所牵挂的每一个孩子包括冬生都来到了她的坟前。青草趴在坟头上,哭得是死去活来。李喜一边哭着一边安慰着青草,春田和晨晨阴沉着脸翻烧着纸钱。冬生跪泣着,声声道歉,他承诺着,无论怎样,他以后都要照顾好青草的生活。禾禾在妈妈身旁也失声大哭着,姥姥去了,妈妈已经一无所有了,此时此刻,禾禾突然意识到她已是妈妈活着的全部意义,她要好好照顾妈妈,让妈妈为她更加的骄傲。这一刻,禾禾突然感觉自己长大了。 …… 烧完了凤兰婶子的五七,日历已经开始翻到七月了。青草家的麦子已经让春田帮着收割回来了。青草每天将麦子在院子上方的平房顶上摊晒,日子似乎又回到寻常的轨道。 青草已经呆滞麻木了,妈妈的去世,为青草冷漠的心又撒下了一层冰霜。她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无情地遗弃了,无所谓活也无所谓死,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索性就肃清到底。她撵走了冬生,她对冬生诚恳的复婚请求嗤之以鼻,对家里人的反复规劝也是置之不理。青草坚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明确告诉冬生,即使两人再结婚,他们也不会幸福。 禾禾暂时跟着青草在村里上小学,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了,禾禾在老师的帮助下,加紧巩固落下的功课。考试一结束,她和就要妈妈到县城里去住,因为她在县城已经报一个暑期美术培训班。 冬生又回到了路佳身边。这两天,他正安排人在实验中学旁边找合适的房源,他考虑到租房子会使娘俩的心不安分,准备从陆军支付的工程款中拿出一小笔,为青草和禾禾买一套套二的房子。同时,他也在积极物色他和路佳要租住的房子。这些事情路佳尚不知情。 路佳从陆军那里已经听说了,冬生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北京,路佳知道自己的老公一定是和前妻在一起的,这让她无法忍受,这竟然是她的蜜月期。不过,她仿佛变乖了,她从陆军那里学到了与冬生相处的秘笈。陆军告诉她,冬生最大的特点或者缺点,就是对女人心 太软,只要能够打动他,冬生就能够为路佳所用。 此时此刻,路佳在处心积虑地想着怎么打动冬生。 所以,当冬生再回到路佳身边的时候,路佳没有责问冬生,而是对冬生温柔有加,她对冬生说,她也觉得对青草有愧,冬生对前妻和孩子做得任何事情她都能理解,但是冬生不应该瞒着她,以后希望能携手和冬生一起去为青草、禾禾做一些事情。最后路佳又以委婉而又柔情似水的语气提出,她和冬生在一起,两个人都没有错,而是因为肚子的孩子,这是个无奈的选择,希望冬生不要再对她进行过多的苛责。 冬生聪明敏锐的头脑里似乎总有一根弦是反应稍微迟钝的,那就是女人方面。他对女人总是怀着最美好的想象,他对路佳的话是深信不疑,并让他着实很感动,他情不自禁地对挺着大肚子的路佳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以后会补偿你的。 他不知道,路佳所谓的宽容,就是语句层面上的技巧性“宽容”,她的内心已经完全扭曲成了一个狰狞的美女蛇,而且这种宽容一旦与现实碰撞,本性就会一览无遗地暴露。 这一天,天气阴沉沉的,禾禾上学去了,青草看天气不适宜晾晒麦子,决定今天到医院流产,她的肚子已经微凸了,青草已有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的孕身了,不等再拖了。 麦子放在袋子里,扎着口,堆放在平房顶上,青草怕下雨,找了一个大塑料纸把麦子盖上。她看了看天,又觉得不妥实,想把麦子提到平房下的仓房里,但她使劲地提了一下袋子,袋子里是纹丝不动。 这时,走在街上的牛二看到了青草站在平房顶上的样子,二话没说,就进了青草的家,顺着台阶就上了平房,把青草的麦子一袋一袋地搬到了仓房里。 桂红的嫂子翠娥还有几个妇女这时正打青草门前过,她们看到了牛二在青草家里上上下下地忙碌着。 “这次他再娶不上青草,吐沫星子淹也把他淹死了。”翠娥说着。大家听罢窃笑着走开了。 牛二帮青草搬完了,疼惜地看了看青草,闷闷地说了一声:“以后有什么事儿就言语些。”说完,就匆匆地离开了青草的家。 青草望着牛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地关心着她,而且还会坚守这么多年,禁不住潸然泪下。 青草怕到凤城医院去流产被人发现,就一个人坐上客车来到了县妇幼保健院。保健院人很多,青草挂上号,把病例递交给了二流产手术室的人,自己则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等着医生叫名。 青草羡慕地看着大厅里进进出出的女人,或者是被老公陪同,或者是妈妈陪同,只有自己茕茕孑立,孤身一人,来做一项对女人来说很重要的手术――流产。这时,她强烈地思念起冬生来,她多希望冬生在她身边陪着她。情到深处,她禁不住流下了眼泪,青草怕别人看见,又使劲地擦干了。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爱人怎么没有来?”旁边的一位大姐看着青草的样子委实可怜,好奇地问。 青草慌忙地擦了擦眼泪,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我爱人他忙,没来。” 说完,青草又茫然而随意地看了看四周。她一下子怔住了,她所谓的爱人就在眼前,只不过抛给青草的,是一个无情的背影。冬生和路佳正一起从妇产科出来,路佳背着个斜挎包挺着个大肚子蹒跚地向前走着,冬生在路佳的一旁,边走边看着手里的单子。 “孩子挺好的吗?”路佳问。 “嗯。”冬生自顾点了点头,没有看路佳。 青草分明地看到,两人在走到梯拐角处的时候,冬生还轻轻地揽扶了一下路佳的腰,就象冬生无数次揽扶青草的腰一样。青草麻木的心涌起了难以名状的痛苦,一下子难以自持,冲进了旁边的卫生间里号陶大哭起来。旁边的大姐不知从什么时候进来了,递给了青草一个纸巾,安慰道:“妹子,别哭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日子还要过的,你别哭坏了身子。” 青草哭着点了点头,然后用纸巾使劲地擦了擦眼睛。 这时,青草突然听到手术室的医生在喊着:“王青草!王青草!谁叫王青草?” 青草刚要走出卫生间,这时,她突然觉得肚子里有微微地蠕动,青草分不清是肠子的蠕动还是那个小生命在蠕动,但是她坚信,那是肚子里的小生命在呼唤着他的妈妈,在乞求着他的妈妈挽留他。经历着这么多痛苦这么多磨难,这个小生命仍然顽强地留在妈妈的肚子里,这不是求生的力量是什么?!此时此刻,青草身上再一次汹涌地喷发着母爱那强大的热焰,任手术室的医生怎样喊叫,青草终于没有迈出卫生间,她决定,无论前面有多大的困难,她必须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此时此刻,冬生和路佳正走在保健院的大厅里,大厅里声音有点嘈杂。冬生在冥冥之中,感觉有人在喊王青草,他一激灵,撇下路佳,发疯地在大厅各个角落找寻着青草,大厅没有找到,冬生又跑上了二找寻了一圈,但是仍没有找到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的娇妻青草。 当他确信这是自己的幻觉之后,他又心不甘地环视了一遍四周的人,方沉落落地带着路佳开车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 不许侮辱她 傍晚时分,赵局长来电话了,让路佳和冬生到家里吃家宴,这是赵局长第一次宴请冬生,冬生极不情愿但又无法拒绝。下班后他买了一些礼品,很无奈地和路佳来到了赵局长的家。 赵局长见路佳和冬生来了,非常高兴,他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热情地招呼冬生坐下。赵局长的爱人、女儿在厨房里忙活着,路佳和赵局长的儿子、儿媳在一起聊着天,不时地逗趣着兄嫂怀里的婴儿。 赵局长的家装饰得富丽堂皇,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从农村出来的冬生对这样的家有着本能的排斥,而这个家展现的所有亲情也都与自己无关。再看看赵局长那张肥油的猪肚子脸,更让他感到极不自在,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很下贱,在认贼作父。除了和赵局长寒暄几句后,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局长对过去的事情是只字不提。 “我听佳佳说,你们已经登记了。”赵局长看了看冬生说道。 冬生的心咯噔一下,他不满地看了路佳一眼。 “佳佳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这么个大事,竟然婚礼、婚纱照都不要,不要可以,我们做男人的可得有个数。”赵局长激将了一下冬生。 冬生突然心里升腾出一股无名之火。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都要互相照应,佳佳的任性脾气你就多担待点,小孩子嘛,哄哄就好了。”赵局长意味深长地说道。 冬生未置可否,笑了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路佳一听这话,微笑着看了看冬生,冲着冬生做了一个鬼脸,冬生的脑子里马上想起了和青草恋爱时,青草时常展现的俏皮鬼脸,马上把头低下了,此时此刻,他更加觉得对不起青草。 因为有长辈在、有哥哥姐姐在、有老公在,再加上自己的怀孕之身,路佳有着被众星拱月的骄傲和兴奋,此时,她觉得世界在她的面前已经是一马平川了。吃饭时,路佳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冬生的身旁,这让冬生感到很难为情,他刻意地往一旁倾斜了一下身子,与路佳保持着距离。 赵局长家的晚宴很丰盛,酒过三巡,赵局长便和冬生随意开聊起来。 “你们村书记以前是干什么的?”赵局长对传说中的王泽平很好奇。 “一直在村里。” “这个人怎么样?” “在我村里威信很高。” 赵局长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说:“小王啊,你回去干书记不行吗?” “我?”冬生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干不了。” “我看你行。”赵局长紧接着又点了一句,说道:“海边将来可是开发的热土啊。” 冬生听得出赵局长的话暗含的玄机,他想了想,没有吱声。他不愿以中饱私囊的方式获取自己人生的价值,但是他作为一个建筑商,又对海边的开发前景充满了期待,那可是一个巨大的利益蛋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在想象着他成了村里的一把手的场景:他带领王格庄去实现一个新的财富传奇,他麾下的海青建筑公司也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这个事情还是第一次摆在冬生的面前,他决定好好想想。 赵局长又和冬生聊起了陆军。陆军的泼粪事件两人都知晓了,但是因为是在餐床上,两人都没有提及。赵局长和冬生还做不到推心置腹,但是冬生从赵局长的只言片语中,已经感受到赵局长对陆军很不满,怕累及已身,已经有了“必欲去之而后快”的想法。 这个时候,冬生意识到,公司靠着绑架一种关系而生存是有很大风险的。他公司现在就象一个婴儿一样,虽说时不时地有副食添加,还没有完全断奶,此时他必须考虑断奶后的生存与发展问题。而一想到发展问题,他觉得没有青草在身边,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从赵局长家里走出来,冬生的心情很消沉,他对路佳一股子怨气。路佳看冬生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伴在左右,大话不敢说。 两人到了县城的新家里,赵大姐已经休息了。一到卧室里,冬生就很生气地对路佳说:“不是说过了吗,我们登记结婚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你怎么告诉赵局长了?” “请尊呼他为舅舅。”路佳的语气也很不满。 冬生没有吱声,在心里骂了一声:“操!什么舅舅!”他一想到天上掉下的这个赵舅舅,就好比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我舅舅是我的亲人,我不应该告诉她吗?”路佳一边脱衣一边说道。 “我告诉你路佳,你别老拿你那个表舅来压我,惹火我了我会一锅端,你信不信?”冬生指着路佳气呼呼地说。 “你那个伟大的表舅能管了我的工作,休想管着我的生活,我再说一次,婚礼没有!婚纱照没有!你爱跟着我就跟着我,不爱跟着我就立马走,地球离了谁都能转!” 路佳一看冬生生气了,没再吱声,她赶紧搂过了冬生,亲了冬生一口,温柔地说:“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啊?” 冬生看了一眼大肚子的路佳,不愿与她再理论,他冲了个澡,就在路佳身边躺下,头仍然是转向一边。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向来是无话的。 天气很热了,河边凉爽的风儿透过纱窗吹进了卧室里,让两人感到阵阵凉意。 这时,冬生仿佛想起了什么,转过了身,冷冷地说道:“后天我们搬走,我已经租好了房子。” “为什么?”路佳一下子坐了起来,侧身看着冬生。 “这个房子是我前妻的,我搬过来是因为我女儿要过来住,现在我女儿要跟她妈妈在一起,我们就不能住在这里了。”冬生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路佳生气道,“这个房子竟然是你前妻的!” “你感到意外吗?我父亲不是早给你说我是净身出户吗?再说了,这是我和前妻的事,跟你有关系吗?我前妻不跟我们要房租就已经很不错了。”冬生对路佳这样的态度很反感。 “那个老头还说你要回去养猪,你养猪了吗?!”路佳冷冷地反问道。 “别张口闭口这个老头那个老头,那是我的父亲,请你学会尊重!”冬生厉声说道。 冬生接着又冷冷地说道,“你说得太对了,我正想回去养猪呢。” “真不想到你前妻是那么一个恶毒的女人。”路佳冷冷地说道。 “不许侮辱她!”冬生又厉声说道。 路佳轻蔑地笑了一声,很不服气的样子。 冬生自顾冷冷地说道:“没有她的退让,能有你的今天?我真不明白,你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为什么还能这么心安?!” “你还是忘不了她。”路佳冷冷地说道。 “我本来不想提这些事,既然你提了,那我今天就把话说个彻底明白,我告诉你,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她不嫌弃我穷,把纯洁之身给了我,我爱她,她爱我,是你生生把我们拆散了!” “我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净身出户是我提的!我是穷光蛋一个!” “你如果想让我对你好一点,你就识相点!” 路佳气得号陶大哭起来。 冬生看了看哭泣中的路佳,又想起她五个月的孕身,便放软了语气说道:“算了,不要再争吵了,总之,这个房子是我前妻的,我们不能在这儿住了,我租的房子环境也不错,在哪里住都是一样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与女话别 第二天,是星期六,因为全国刚实行双休日,禾禾没有上学,守着奶奶在炕头上学做针线,青草到镇上去了。 王泽平和王大虎正在家里闲聊,没事的时候,他喜欢跟王大虎在一起交流交流。因为征地这场风波,大伙儿都有点心悸未定的感觉,倒是王泽平很镇定,他认为泼粪事件从一侧面反映了征地方的心虚,不敢在阳光下操作,对此他的内心是坦荡如砥。王大虎因为冬生离婚的事儿,苍老消沉了许多,但还是很认真的听着王泽平讲得每一句话。 禾禾在一旁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聆听着对她来说看似很遥远的话题。 绕不开的征地话题结束后,两人随意开聊起来。 “秧歌比赛的事,反正能组织的人都组织起来了。”王泽平说道。 王大虎点了点头。 王泽平说的秧歌比赛,是市里秋天要举行的“首届金土地农民艺术节”的重头大戏,王格庄村的秧歌很出名,再加上成为了“绿色食品直供基地”,是农村的典型代表,所以被点名邀请参加这届艺术节。王泽平安排专人负责这事,这几天正在组织人员,人员组织好后,就要在农闲时排练。本来地分产到户了,人员分散不好组织,但因为征地的事一闹腾,大伙儿心里有一股怨气,再加上是到市里去参加比赛,总算有个抛头露面的机会,所以竞相参加这个比赛。只是让王泽平惊讶地是,王文庆这个老实人竟然也参加了。 王泽平又笑道:“这次比赛,各个参赛村都铆上劲了,我听说好多村都不用自己村的村民,专请了一些艺校、体校的学生。” 王大虎冷笑了一声,说道:“这能算是农民艺术节?真他妈的乱弹琴。我们王格庄村永远不搞一套,就是本本分分、真真实实地农民,老的、少的、丑的、俊的,谁愿意参加就参加。” “不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王泽平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很多人对我说,让这个农产品基地的牌子增值,建议我们搞农家旅游。”王泽平又转移到了一新话题,他想听听王大虎的意见。 “旅游?”王大虎问。 王泽平点了点头。 王大虎凝神想了很长时间,最后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为不妥。” 王泽平不解地看着王大虎。 “老古语说得好,‘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们这个基地弄好了,不用搞农家旅游,八方宾朋也就会慕名而来的,你刻意搞什么农家旅游,反而让人觉得咱这是别有用心,来了也会盘算咱们心里是不是打了个小九九。” 在王大虎的思想里,他认为农村旅游是个伪概念,一旦炒作起来,村民们在与宾朋交往的过程中,就会变了味,会死盯着客人口袋里的钱,从而破坏这个地方最原生态的人文美感。而这种人文美感被破坏,农村旅游的核心价值就不存在了。 王泽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禾禾在一旁听得投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王泽平因为村里有事,就离开王大虎的家。 禾禾看了王泽平大伯走远了,就好奇地问:“爷爷,你们为什么都反对征地呢,盖上高不好吗?” 王大虎笑了笑,说道:“老来老去都就明白了,人都有根,根就是土地,地没有了,人的根就没有了,人的根没有了,人都就浮躁了。” “所以有一句话,叫叶落归根。” 禾禾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夏至过后的天气明显转热,村十字口人多了起来,谈论的话题基本上都是与青草冬生有关。整个王格庄村仿佛给青草织下了天罗地网。青草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进。 今天晚上,桂红、李喜照例来到青草家,陪着青草说了一会儿话。青草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等她们都回去后,青草拴上门,表情凝重地来到了禾禾的身边,她要给禾禾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禾禾。”青草轻声地喊了喊禾禾。 禾禾仰着纯真的小脸看着妈妈,青草看着禾禾那张像极了冬生的俊美小脸,心有万般不舍,禁不住热泪盈眶。她把禾禾抱在了腿上。 “禾禾,到县城上学你跟着爸爸,爸爸会照顾好你的生活的,你跟着爸爸不会受委屈的,妈妈就不过去陪读了。”青草说。 禾禾一听这话,不解地问道:“妈妈,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妈妈也不想呆在这个家了,我想离开咱们村。” “妈妈你要嫁人吗?” 青草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要离开呢?我不让妈妈走。”禾禾说着,紧紧地搂抱着青草,嘤嘤地哭起来。 面对纯真的禾禾,青草努力想把这个话题变得极具童话色彩,她给禾禾擦了擦眼泪,故作轻松地说道:“禾禾,你喜欢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吗?” 禾禾一听,撅了一下小嘴,说道:“你是说爸爸和小老婆的孩子吗?我嫉妒那个孩子,不喜欢。” “那如果是妈妈给你生个弟弟、妹妹而且是亲弟弟妹妹呢?” 禾禾一听,眼睛一亮,说道:“那我很喜欢。” “你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青草问。 禾禾想了想,说道:“我喜欢小妹妹,到时候我可以给她梳头、扎小辫子。” “你不喜欢小弟弟吗?”青草问。 “我也喜欢,到时候他要是不听话,我就想个办法好好教训他。”禾禾说道。 青草一听这话,乐了。她神秘兮兮地对禾禾说:“妈妈怀孕了,就要给你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太好了,妈妈!”禾禾的眼睛一亮,一下子在青草怀里窜跳起来。 “但是为了生下小妹妹或者小弟弟,妈妈必须离开村子。” “为什么?” 青草把要离开王格庄村、离开新海的原因说与了禾禾听,禾禾听罢,她小小的心似乎有些理解了。 青草反复地叮嘱禾禾,因为事体重大,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说。 “对爸爸也不能说吗?”禾禾问。 青草点了点头。 “妈妈,你要到哪里去啊?” 青草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说道:“妈妈也没想好到哪里去。” 青草接着说:“妈妈离开你,不是因为不爱你,而是要给你生一个小妹妹和你作伴,妈妈不想让你孤孤单单,你能理解妈妈,是吗?” 禾禾摇了摇头但接着又点了点头。 “妈妈以后会加倍补偿你的。”青草摸了摸禾禾的头,失声痛哭着。 “你好好学习,妈妈跟你保证,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到县城去看你,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你喜欢的小妹妹了。” “明年这个时候,我希望迎接妈妈的,是你学习依然很棒的好消息,你能做到吗?” “我能做到,但是妈妈明年这个时候一定要来。”禾禾哭着说。 “我保证。”青草说道,“等你考上大学,妈妈就在你上学的城市住下,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禾禾难过地点了点头。 在青草的安抚下禾禾渐渐地睡着了,青草见禾禾这关过了,心里感到很欣慰。青草刚想躺下,突然听到院门有微微地敲门声,声音幽幽的,像是在地谷里发出来的,让人不寒而栗。青草心里一阵紧张,这么晚了,谁还能来。想着,青草就抄起了一根木棍,来到了院门处,小声地问道:“谁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瞩望的目光 “青草,是我,开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青草一听,竟然是王江的声音,吓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事儿?”青草连忙问。 “你开门,我进去跟你说。”王江压低了声音说道。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 王江紧接着阴沉沉地说道:“我给你说,冬生他――”青草转身刚要走,听见王江说冬生,便止步了。 “冬生跟他小老婆在你们离婚前已经好得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青草冷冷地回敬道。 “有关系,冬生不要你,我要你。”王江恬不知耻地说道。 青草一听,恼羞成怒,厉声喝道:“你滚!” 说完,青草就听见墙角边传来爬墙的声音,青草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刚想冲进屋,给她哥嫂打电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我砸死你这个王八蛋!”接着,就传来两人厮打的声音,听得出两人一边厮打着,一边渐行渐远了。 青草吓得一夜没睡。第二天,村里就传出来王江被牛二暴打的消息,王江被打得都住进医院了。 冬生给青草和禾禾已经在实验中学附近买了一个装修好的套二房子。冬生和路佳已经搬离了新海花园小区,住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租住房里,赵大姐跟随前往。路佳对于冬生把大房子让给前妻、又给前妻买房子、而给自己租房子之举极度不满。冬生明确告诉路佳,房子是前妻买的,他和路佳的房子以后会有的。路佳认为这是天方夜谭,她始终认为她是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而冬生是站在明处,跟她玩着金钱游戏。 路佳的心被深深地灼伤了。她给好朋友燕子哭诉,燕子告诉她,她的价值就在于能够去设身处地尊重和理解老公,至于房子,根本无须多虑,冬生开这么大的公司,总不会让她和孩子睡在大街上,这一点让路佳放心。路佳告诉燕子这个道理她很明白,她也这样想过,可是爱情是自私的,她无法去做到大度,只是为了孩子,她在强烈地忍受着。可是越是这样,两人间的冷战情绪就越厉害,两人的关系就象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哪一天就会爆发。 就是在昨天两人又爆发了一次,这次是源起禾禾的电话。 禾禾在电话里告诉爸爸,妈妈不到县城住了,她要和爸爸在一起生活。冬生虽然不理解青草的行为,但是满口应承。 这事事关路佳,冬生给路佳淡淡地提了提,他想当然地认为以路佳的个人经历,她一定会欣然接受。 谁知路佳却弱弱地回敬了冬生一句:“这现实吗?” 这话又惹怒了冬生,他声色俱厉地反击了路佳了一句:“女儿跟着自己的爸爸,又有什么不现实的?!” 路佳生气地问道:“难到我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吗?” 冬生冷冷地回击:“在我前妻和女儿的问题上你没有!” 也就在昨夜,两人分床而睡。 今天早晨,冬生早早地来到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想着心事。他心情很不好,他不明白青草为什么突然间不来县城了,也对禾禾跟着他可能遭遇的后妈问题隐隐地感到担忧。 上班时间到了,公司的骨干人员在冬生的办公室开着例行的碰头会。由于牵扯的事情比较多,大家讨论得很热烈。冬生不发一言,手指交错在一起,凝神地听着大家的讨论,然后在心里迅速地做出自己的分析和判断。 办公室的门开着。突然,冬生觉得门口晃过一个人影,见办公室里的人在开会,迅速躲闪开了。冬生对孙经理说:“去看看是谁?”孙经理出门看了看,回身不以为然地笑着说:“王石杰,小毛孩子。”冬生一听,是小石头,立即走出门外,对意欲走开的小石头喊道:“石杰,你等一下。” 小石头停下了,冬生把小石头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紧张地看着小石头的眼睛,问道:“找我有事吗?” 小石头点了点头。 “什么事儿?”冬生急不可待地问道。 “叔,是这样的,我姨夫是专做收粮生意的,我青草姑姑把家里的粮食全卖了,就连今年刚收的麦子也卖了。” “全卖了?”冬生感到很诧异。 小石头点点头,又说道:“俺青草姑姑还不让我姨夫告诉村里人。” “我姨夫还说,留点粮食,喂个鸡什么的,俺姑姑说她不养了。” 冬生一听,忙问道:“你姑姑这是为什么?” 小石头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妈说我青草姑姑肯定是要嫁人了。” “嫁人?”冬生突觉得天旋地转,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他让小石头先回去,一个人怔怔地站在那里发呆。那个曾经是他怀里珍宝的女人,那个夜夜在他身体之下涌动万丈柔情的女人,竟然要成为别人妻,一股强大的痛楚袭上冬生的心头,他有一种心肝被撕碎的感觉。 冬生跌跌撞撞地回到办公室,匆匆地交待了几句,便发疯地开车向王格庄驶去。在路上,他和青草所拥有的美好往事又点点滴滴地浮现在眼前,而把所挚爱的女人送到别人怀里的,正是自己,冬生使劲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他一想到晚上像翻咸鱼一样蹂躏青草的那个男人,心里有一股切齿之恨和浓浓地醋意,恨不能立即把他碎尸万段。冬生终于体会到青草在面对他外遇时的心情了,那是一种绝望、无助、空脱反正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感觉。 此时此刻,冬生明白,他其实一直生活在青草的瞩望里,冬生再一次想起了当年那个“妻盼夫归图”。一个人如果没有了瞩望自己的目光,他的人生也就没有了意义,人的从容、自信以及一切自我感觉良好,都是依托这种瞩望而存在。当青草的瞩望不再,他也就徒有躯壳了。 冬生火急火燎地回到家里了。 一进院门,冬生看了看鸡舍,已经是空空如也。他猛地推开仓房的门,里面的粮缸已经是空口畅开着。 家里那曾经饱满、温馨的感觉终于荡然无存,所有的东西青草都打包收拾起来了。青草在炕边默默地整理自己的衣服,衣服已经叠起了高高的一层。青草见冬生来了,没有理会他。 冬生一见,猛地把衣服横扫在地上,气呼呼地问道:“你什么意思!也不管自己的孩子了,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青草没有吱声。 “粮食为什么卖了?!不吃了吗?!” “鸡鸭你不留着下蛋吃了吗?!” 青草冷笑一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家里的鸡来了?” 此时,冬生就像一只狂怒的狮子一样,在屋子里来回快走着,他无法自持,大吼了一声:“我要杀人了!”说着,他掰过青草的身体,拼命地摇晃着,厉声喝道:“说!那个男人是谁?他是干什么的?!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骗你?!你就这么相信他?!” 青草冷冷地说:“我找男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找一百个男人你也管不着!”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冬生一巴掌打在了青草的脸上。青草痛疼难忍,一下子捂住了脸。她的嘴一张一合,好半天没上来气,嘴唇立即变得青紫。良久,她流着泪委屈地说道:“你……你……你竟然打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她走了 冬生仍然是妒火中烧,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没有理会痛哭中的青草。他自顾冷冷地指着青草说道:“是!是!我管不了你,你走吧!去过你的日子吧!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说完,冬生头也不回,气冲冲地冲出家门,发动起车子疾驰而去。 路上,冬生的理智稍稍恢复。 “我这是在干什么?急冲冲地回家就是为了给青草一巴掌吗?” 冬生对刚才的暴力之举突然深感愧疚,他宠爱的青草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伤疼?想到刚才青草痛苦的样子,冬生心疼不已,后悔不迭。 想到这里,冬生突然掉转车头,又赶回王格庄的家里。 青草不在家,东西还在,冬生四处找了找,都没见到青草。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慌恐,七上八下的。他努力地想了想,好象意识到什么,开着车直奔王格庄村北山上的茔地。 空旷的茔地上,凸立着一个又一个土包包,土包包的周围,野草在疯长着,茔地上空还迷漫着淡淡的纸灰味道。这是一个充满悲怆和生硬气息的阴阳两隔之地,鸟儿都鲜有光顾。错错落落的土包包间,只有一丝灵动,那是娇弱的青草攀附在妈妈的坟头在哭诉着。 冬生的眼睛湿润了,他默默地走在了青草的身后。 “妈妈,你好好地陪爸爸吧,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 “妈妈,我们的命不一样,至少我想他的时候,还可以看到他,这辈子就够了。” “可是,妈妈,他今天却打我了。”说到这里,青草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冬生泪如泉涌心已碎,他静静地走到了青草的跟前。青草感觉有人走近了她,吓得大叫了一声,当她看清楚是冬生时,慌忙地擦着眼泪。 冬生一下子把吓得如惊弓之鸟的青草紧紧地拥在怀里,他闭上眼睛,心中涌动着万般痛楚,良久,冬生叹息了一声,低声说道:“地面太潮了,我们上车吧。” 两人坐在了后座上,冬生抚摩着青草的脸,心疼地问道:“还疼吗?” 青草一听这话,委屈地大哭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了,赚了你这么对待我?” “青草,对不起,我吃醋了,从来都没有这样吃醋过,我感觉就像身上的一块肉被割掉了。” “为我留下来,好吗?”冬生抚摸着青草的头发说道,“我舍不得你。(.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女人。” 青草流着泪说:“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 “我承认我自私,可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让你走。”冬生流着泪说道。 “我们复婚吧。”冬生恳求道。 青草听了这话,抑郁的心里终现出一丝亮光,她眼望着冬生的脸问道:“那路佳呢?” “我和路佳有着不同的价值观,我们不会生活长久的,如果你愿意,我马上回去跟她离婚。”话音刚落,冬生的脸错愕住了,他怎么把“离婚”二字给说了出来呢?冬生惊恐不安地看着青草。 “你们结婚了?”青草心里一颤,问道。 冬生赶紧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她没有感情。” “那就别再提复婚了。”青草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她心里那闪现得一丝光亮瞬间又熄灭了。 整整一天,冬生都是在青草的身边陪着她,寸步不离左右。晚上,冬生温情软语地求着青草,青草终于答应不再走了,决定为他留下来,冬生方才放下心来,他安顿好青草和禾禾后,在青草的催促下,就开车赶到县城。他决定与路佳离婚。 但青草最终还是走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青草偷偷地坐上了通往县城的第一班客车,然后又转乘了一辆通往异地的长途客车。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青草走时什么都没带,只带着冬生和禾禾枕过的枕巾,两人的枕巾她一直没舍得洗,那上面还留有她至亲至爱的人的味道,她就是这样夜夜拥它们入眠的。 王大虎、胜花大妈在知道青草走了之后,立即是老泪纵横,他们觉得很对不起青草。 “青草,你就是我们的亲闺女,走在哪里,我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娘家。”王大虎流着泪,像一个老牛一样在哀鸣着。 当然象老牛一样哀鸣的,不仅仅是王大虎,还有牛二,他知道青草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属于他。 青草往昔的家终于因为女主人的远走,而失去了所有鲜活的颜色,它空载着那些曾经浪漫满屋的记忆,在凄风苦雨中凋零着。这个家所派生的所有温馨,也都化作了门庭之下的一抹荒草。 大门终日是关着的,门上过年贴的对联在风儿的肆虐之下还留着它的残体,仿佛在向周遭嘤嘤地诉说着心语----这里,我生活过。 青草给亲人们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说,地她不要了,让哥哥种着。她让亲人们放心,不要找她了,她到外地打工去,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会把自己嫁掉,她请家里人为她祝福。 冬生的信是青草单独写的,洁白的信纸上浸泡了无数的眼泪,那是青草和冬生交织在一起的眼泪。冬生把它整整齐齐地折叠好,附上青草的照片,终日里把他贴在身上。 信是这样写的―― 冬生: 我走了,不要问我到哪里了?天地之间,总会有我一个位置的。也不要去找我,我只想过一种平静的生活。我感谢你十四年来给我的一切,作为一个女人,我知足了。我记住了你对我的好。爱上你,我无怨无悔,如果有下辈子,就让我还当你的女人吧。 答应我,保重好自己身体,不要抽烟,不要老是在外面吃。 不要为我离婚了,过好你们的日子吧。 你不是经常说我欠你一封情书吗?这封信就当我的情书吧。只是我不知道能否通过你的考试。 青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