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我的辉煌从商鞅变法开始》 更新时间及论秦献公、秦孝公及商鞅 尽量打造一本有意义能学到历史人物成功经验的历史类爽文。

已至第五轮推,上更高推荐前定为每日最少两更,分别为每日上午十一点半,晚上九点及其他时间。

本书对于真实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均不吹不黑,包括但不限于秦孝公、商鞅、甘龙、司马错、鬼谷子、墨家、楚宣王、昭奚恤、景舍、魏惠王、庞涓、龙贾、齐威王、田忌、淳于髡、匡章(匡子)……

(注:匡章作为齐国大将,历仕齐威王至齐闵王三世,是齐国霸业的奠基者。匡章是一位优秀的军事家,唯一可惜的是司马迁并未对其列传。其事迹主要从先秦诸子典籍中查考。虽然匡章打的仗不多,但都是改变战国格局的着名战役)

附:论秦献公、秦孝公、商鞅等(转自知乎若回兄弟,不代表我的意见,我的见解在最后)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大多数人的价值观还是结果论,以‘成败论英雄’。

还有主要原因就是政治正确引导风向问题。

变法我就不说了,解释秦国变法是秦献公首功这件事,我已经解释不动了。

看看秦献公继位,上来就拒绝当时的霸主魏国的援助,一个人赤手空拳的去接手秦国那个烂摊子,然后上来就废除人殉,挑战了宗室礼法。

接着迁都,挑战秦国贵族们。

表面献身联姻贵族,麻痹他们神经,暗地扶持民间组织与贵族抗衡,最后造成自己核心直辖市的权力圈建设。

采用法家李悝他们的户籍制度,把人群从新划分,瓜分贵族垄断的权力,同时也给贵族互相制造分歧。

最后的是开放移民,而且移民还有福利。

几乎没有依靠和被任何一方外戚外卿势力控制。

更厉害的是,收复河西,给了大老魏国迎头痛击。

而秦孝公继位之后。

先跟诸侯打一圈招呼,表示一下自己是和平分子,跟他爹不一样。

建交一圈,然后转头去欺负西戎。

发布招贤令,找来了商鞅,想变法,但是不敢跟秦国贵族公卿摊牌,于是暗度陈仓,把烂摊子扔给商鞅,让商鞅一个人折腾了两年,才慢慢有效果。

见变法有疗效,国库充盈了,就跑去跟魏国谈判,内容不详,不过肯定不愉快,因为谈判完魏国就放心大胆去打赵国了,于是发生了耳熟能详的典故,围魏救赵。

(ps合理猜测,这次秦魏会面,应该是达成了友好合作,要不然魏国不可能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去打赵国,只不过后来因为商鞅人品不行,违背盟约出兵偷塔了,从魏国转头就打的秦国生活不能自理,跪舔求饶的情况可以判断,商鞅手下的秦国,是真的菜,跟秦献公时期根本没法比,献公打的至少是满血魏国,孝公打残血魏国都被反杀。)

魏国跟赵齐对峙,然后商鞅带着人后面偷袭,连着攻打下魏国两城,然后又趁着桂陵之战魏国大败,带着人去围困魏国都城,逼降安邑。

商鞅因此封君。

然后过了一年,魏国缓过神来打秦国,商鞅瞬间败北,不但被魏国收复失地,而且还打到了秦国定阳,在往里面点,可能就到都城栎阳了,于是商鞅赶紧带着秦孝公去给魏国赔礼道歉,约定会盟。

但是回过神的魏国爸爸还是很生气,于是商鞅不要脸的提出一条谄媚之策,让秦国发起‘尊魏为王’的号召,也就是着名的徐州相王,才得以让魏国放弃攻打秦国。

然后商鞅因为战败被嘲,继续回国变法,八年后又趁着魏国马陵之战损兵折将,去偷魏国的塔,不过这次聪明的拉上了齐国,但是依旧是靠着不要脸的阴招,赢了西鄙之战。

商鞅因此获封地。

从秦孝公的履历看来,他似乎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用了商鞅,而商鞅折腾了二十几年,秦国看似东征西讨,国库充盈,但是实际上,没有任何建树。

政治上,变法这么多年,公子虔所代表的秦国老贵族最后说弄死他就弄死他了。

军事上,看着战绩很漂亮,但是全部都是偷塔得来的,偷完还得给人家送回去,几乎寸土未进。

不过商鞅也不白忙,之前自己活着的时候,从一个卫国弃子变成了搅动风云的商君。

但是总体来讲,秦孝公时期,秦国国力是没有显着增长的。

不过秦孝公真的会生儿子,三个儿子,秦惠文王,樗里疾和公子华,每一个拉出去,都能独当一面。

樗里疾更是一人纵横五国,逼退战国第二名将匡章。

秦惠文王更是知人善用,而且为人果断霸气,有他爷爷秦献公的影子。

所以秦惠文王也跟他爷爷一样,经常被黑或者忽略。

提到秦惠文王,甚至一定要拉上一个宣太后,用外戚来压制他的功绩。

不否认宣太后确实女中豪杰,但是跟秦惠文王比,那只是萤火之光…

后世大肆编排宣太后宫闱之事,也有抹黑惠文王的意图在里面。

他们这种全能型君王,真的是不得外卿欢心。

而且历史的主动权,往往都掌握在外卿大臣手中……

作者看法:

相比于扫六合的秦始皇嬴政,这位老祖宗嬴渠梁,并不为人所熟知,此人正是始皇帝“奋六世之余烈”中的第一位。

我们先不去贸然评价秦孝公,咱先对比一下历史上的其他改革帝王。

迫于压力反复的宋神宗,逆反的明神宗,择其顺而从之逆而弃之的魏武侯,贫则用之富则改之的吴王阖闾越王勾践等等。

敢用人,能用人,顶住压力,不忘初心,不做猪队友,四条能做到的,除了传说中的姜尚和周文王,有历史以来到今天,也只有孝公做到了。

1.求贤令(尽量打造为有意义的爽文) 秦孝公元年(前361年)。

秦国都城栎阳。

嬴渠梁站在宫殿台阶之上,仰望苍穹。

他便是当今秦国国君,长得五官端正,极为英俊,作风也是非常地勤政有为。

此刻,他头戴通天冠,身着常服黑绸深衣,一脸肃穆。

他望着苍穹默默祈祷着,希望未来能够一帆风顺。

他最近向国内外发布了求贤令。

这求贤令,代表了他所有的期望。

便是要让当今的顶尖人才来到身边。

便是要让自己的国家重新富强起来。

便是要打败世仇魏国收复河西故土。

求贤令是嬴渠梁花费无数个日夜琢磨出来的。

此刻,他不禁又念了出来,语带哽咽:

“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

“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

“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

“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

“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

“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

“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求贤令发布很久了,可至今没有合适的人才前来应聘。

嬴渠梁慌乱着急,又想着现在国家贫弱被人看不起,不禁红了眼眶。

想着强国的关键还是人才啊!

可这样的人才,如今却又在哪里呢?

他真的会来到秦国吗?

如果自己能够得到这样的人才,一定让他做高官,将国家委托给他打理呀。

蓝田县(秦献公六年设县)。

一个华丽的奴隶主家。

梁元正翘着二郎腿,望着忙个不停的作坊奴隶们发呆。

此刻自己是一腔怒火,还没处发泄呀。

昨儿个自己还是现代人。

却不知咋个回事,就因为进教室的时候,一不小心脑袋给门夹晕了一下。

便一熘烟儿穿越到了秦国,成了一个奴隶主家的宝贝儿梁元。

虽说穿越到了一户好人家,皮囊也好,这家父母也好,以后不愁吃喝。

但,真心难受呀。

因为自己在现代社会,是个历史专业研究生,自幼爱好格斗技击,算是个格斗好手,前程较好。

又何必穿到古代受罪呢?

正这么想着,原身梁元的父亲梁大,忽然回家了。

梁大一路走,一路激动地嚷起来:

“这下不得了,咱秦国的君上发布求贤令啦,要向全天下公开招募人才强秦,咱君上真是一个有为明君呀!”

梁家也是有身份的,知书识礼,自然也是关注国家大事。

梁元听了梁大嚷嚷,不禁眼前一亮。

秦孝公?求贤令?

那现在便是秦孝公刚继位没多久的时候啊!

真是有意思!

据自己了解,秦孝公继位后,迫切想要重建祖上的荣光。

他先是发布求贤令。

大概不久以后,便将有一位来自卫国的大才公孙鞅到达秦国,开始历史上着名的商鞅变法。

在自己的记忆里,商鞅变法,是中国历史上划时代的大事!

它将改变整个秦国,整个战国,甚至是华夏民族的走向。

这时的商鞅,自然还没有被嬴渠梁封为商君,还叫公孙鞅,亦或者卫鞅。

此时,公孙鞅还不知在何处。

梁元思考着。

自己以前一直对嬴渠梁和商鞅这对黄金搭档很感兴趣,多少次在史籍文字的背后感慨着他们的诸多事迹。

怎么这次这么巧,自己就刚好穿越到这个时代,这个时间点了呢?

反正如今每天也没什么事做,何不我自己去见嬴渠梁,辅左他搞那啥变法呢?

我若去变法,可以设法避免商鞅变法的某些遗憾,特别是避免商鞅的结局。

我可以想办法让贫穷的秦人变得丰衣足食,让贫弱的秦国变得超级强大。

我可以想很多办法来辅左帮助嬴渠梁发展秦国呢!

可,这就是截胡商鞅了呀!

商鞅此刻肯定也知道了求贤令,正准备来秦国大展拳脚。

若是给那商鞅知道,被我给截胡,岂不要把他气得发风?

梁大见儿子发呆,呼地一手拍在他肩上,笑道:

“想啥呢?眉头还皱得那么紧,不会是又在想哪个得不到手的婆娘了吧?哈哈哈!”

梁大只道还是原来那个梁元,凑着他的脾气开起了玩笑。

梁元给他拍得一惊,笑着回嘴:“别说那些玩笑啦阿父,我在想正事儿也。”

梁大吃了一惊,看儿子的神色不似玩笑,便有些感觉不妙了:

“你还会想正事儿了?说!又要搞什么名堂?”

他实在太了解原来那个梁元。

那破儿子实在是不折不扣只会斗鹰走狗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呀。

家里为此真是损失惨重!

梁元却是斩钉截铁道:

“你刚不是说君上发求贤令了吗?我,明日便要去见国君,我要辅左他变法强国!”

“你?你成?辅左国君需要很多智谋,可你能做好国君的谋士,帮他出谋划策帮助他强国吗?”

梁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梁元白了他一眼,口气不容置疑:

“那不然呢?我既敢去栎阳见国君,便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国君信任我,听从我的办法!”

他根据原身的记忆,知道梁大的个性,对梁大,话说得重一点才能好使。

于是一边进屋收拾,一边丢下一句充满威胁性的话:“谁要是敢拦我,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哼!”

果然,梁大本有满肚皮的牢骚话,却是不敢再多言了。

或许这就是命啊!

他深知那个梁元的脾气,要是不能让他如愿,这个家,顷刻就要被搅得天翻地覆呀。

他这把老骨头,也会被搞得瓦解,真是承受不起了啊。

2.走捷径 其实,梁大对于原身梁元也是尽心竭力的培养过。

梁元由此不但掌握了这个时代的知识礼法,也是拥有了高超的武力。

这个时代是大争之世,全民尚武。

众人的武力值,也因而大为增强。

一般武力者可折刀断剑。

顶级武力者,势如勐虎,敢敌万人,持久力也很惊人。

当然,这样的武力强者很罕见。

武力顶级者,比如后来的秦国国君秦武王,再往后推一百多年,又才出了一个西楚霸王项羽。

梁元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既懂诗书,又懂礼法,武力还强,可谓这个时代的佼佼者!

只是,梁大因为梁元是幼子的关系,平日比较溺爱,管教方面自然没有过于严厉。

这便使得梁元越长大越纨绔。

对于梁元要去见国君,梁大本来是反对的。

但他因为是个生意人,思路也是开阔的。

转念一想,梁元也大了,也学了很多东西,整日在家游手好闲也不是个办法。

索性,不如就让他出去闯闯吧!

说不定真如他所说,梁家也能因他而光宗耀祖了。

梁大于是支持梁元的决定了。

过了两日。

梁元同梁大辞别,带上两个随从,踏上了前往国都栎阳的那条黄土路。

临分别时,梁大是千叮咛万嘱咐,又给了梁元很多钱财,让他带着去了栎阳。

蓝田县就在栎阳县旁边,有官道相连。

梁元坐着舒适的两轮骈车,由亲信跟班梁二做御手,风驰电掣,很快到达了栎阳城。

来到栎阳后的梁元,从此只能依靠自己了!

但一个普通人,哪有那么容易见到当朝国君呢?

梁元想起商鞅当年求见秦孝公的办法,于是决定如法炮制。

商鞅当年为了见到秦孝公,是花钱走的门路,买通了秦孝公的宠臣景监。

再由景监帮他引荐,才得以见到孝公,兜售自己的变法之策。

梁元想到这,便有了办法,决定如法炮制。

但今儿刚到栎阳,他决定先好好休息一番,赏赏都城风景。

明日再去景监府上拜访。

梁元吩咐随从找了客栈安顿。

随即带着亲信跟班梁二上街游玩了。

秦献公时代将都城从雍城迁往更靠近中原的栎阳。

此时的栎阳因为刚做国都不久,很多建设还不完备。

加上秦国现在还很贫穷,国君提倡节俭,更不会投入太多资金去建设宫殿和城市。

因而整个街道和房屋看上去,虽然布局很整齐,也很洁净,但显得十分简单平凡。

脚下是石板路,两边是白石房,远方是苍茫辽阔的针叶林。

可想而知,秦国人此时的生活,从上到下,基本上也都是十分勤劳俭朴的吧?

此刻,梁元举目望去,除了昂扬飞舞的书着白色秦字的黑色大纛旗,一切皆是平凡。

没有凋梁画栋,没有高楼广厦,鲜少锦衣怒马。

除了个别的人穿着绫罗绸缎,大多人们还是粗布麻衣而已。

但他们的脸上,竟又充满着积极坚强。

那是即便处境不利,也要努力奋斗,绝不堕落的决心。

书上那个虎狼之秦的影子,似乎已经若隐若现。

梁元感叹不已。

或许商鞅变法能够在秦国成功的关键,也是在这里吧!

商鞅变法的制度是高压性的。

估计也就只有这里这些急需富强的人民和土壤,才能够接受呀。

梁元与自家随从走在街上,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游玩的地方,因为一切都十分的朴素。

但是不难发现,这里有很多商户在做生意。

梁元知道,公孙鞅入秦之前,秦国对商业发展也是支持的,甚至有很多外国商人在栎阳开铺经商。

就算是公孙鞅入秦后,那也只是重农抑商,可没说过要彻底杜绝商业。

从春秋到战国,风气开化,商人的地位虽不如士农,可也并不低贱。

上有范蠡下有吕不韦,哪一个不是商人出身的?

这也是秦国一旦强大起来,便天下无敌的原因了吧。

国家的制度好,又很有钱,还能不所向披靡吗?

梁二看到眼前的场景,感叹:“郎君,我们也在这里买几个铺子做生意吧。”

梁元也知道很多秦国老贵族老世家都在暗中经商。

其实他们公开经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怕被人说贪图财利,丢了贵族的面子而己。

梁元其实也是想经商发财的嘛,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

“我来这里是为了经商的?你说的简直就是胡话。”

梁二悻悻道:“是,郎君,我不敢胡说了。”

梁元逛累了,便和梁二回到了客栈休息。

第二天,梁元早早就起来,与梁二来到景监府门口。

走在路上,梁元打算直接与嬴渠梁说出秦国需要的一整套发展策略。

不再以商鞅三见秦孝公的方式来试探秦孝公,那样太麻烦了。

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是什么方法最有效就直接说什么,没有必要再去走商鞅和景监的弯路。

可若是直接说出来,又怕嬴渠梁无法接受……所以,梁元不得不想一个好的办法。

梁二上前,敲了敲景监府的大门。

一个府里管事开了门:“你们,是什么人?”

“我叫梁元,我要见你们家主。”梁元上前,说话的时候拱了拱手。

“我家家主,是你说见就能见到……我可以……”

注意到对方头束黑巾,一身黑绸深衣,并且还相貌不凡,景府管事想到对方身份不低,说话越来越客气。

“李管事,什么人在门外?”这时,景监的声音传了出来。

“家主,有一个自称梁元的人要见你。”

“那就让他进来吧。”

“是。”

这阵子因为国君发布求贤令的关系,有很多人来走景监的门路求见嬴渠梁。

景监知道嬴渠梁想要尽快强国的心思,为了固宠,便每日着意为嬴渠梁引贤。

这才时不时地来到门口打探上门求见的人。

便刚好遇到了梁元二人。

3.秦孝公无比坚决(朝廷一词东周已出现) 梁元和梁二一起随着景监来到了景府中的书房。

景监的书房古色古香,宽敞明亮,里面早已准备了不少坐席。

看得出来,景监是早已知道有很多人要来找他,便提前准备好了呀。

梁元暗喜。

景监虽身居高位,但对梁元二人很友好。

他热情地请梁元坐下。

梁元便按照这个时代的礼节,在一个宾席上跪坐了下去。

梁二则是在他旁边侍立。

景监待梁元坐定,这才在主位上跪坐。

根据梁元的了解,景监可是孝公身边的内侍宦官,按现在说法,也就是太监。

但到底是不是太监,这件事还存在争议。

其实战国时代的宦官只是一个官名,正式官名叫做内侍大夫(上大夫),是直接侍从和护卫君主的内侍总管。

再看到景监此时的相貌,梁元确定了一件历史都不确定的事,景监,并不是太监。

相反,景监最大的特征,便是有着一部醒目的美髯。

而且看他动作,显然还是一个武艺高超的练家子哩。

“你来找我,有何事?”景监看到梁元迟迟不开口,问道。

“我来这里,想请景大夫帮忙。”

“让我帮什么忙?”

“我想面见国君。”

“哦?国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见的。”

景监听到这话笑道。

“在下是应求贤令而来,我已有让大秦富强的奇计了。”

梁元开门见山道。

景监听到这话直接站了起来。

他打量着梁元,见他一表人才,一脸坚定,先有了几分好感:

“你认真看过求贤令吗?你真的有这个本事?”

“自然,如若没有,砍了我便是。”

梁元不想说太多废话,直接自信地抛出一锤定音之语,以自己对这个时候秦国的了解,他自信自己敢这样说的。

“好,我明日就上奏君上,不!现在就去,你在这里等我。”

景监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知道嬴渠梁急需强秦人才,所以也是拼了。

此时的秦国国君嬴渠梁,还在宫中等待着可以给秦国带来富强的人。

他一身黑袍,目光凝重。

他在思考着。

现在的秦国,是七国之中弱小的一个,谁都可以来欺辱一下。

刚才嬴渠梁还接到了魏惠王的国书。

国书极不客气。

要求秦国识相一点,不要再存有觊觎河西之地的想法,否则将遭到魏国的大举进攻。

遭受魏国威胁也就罢了,但国书字里行间皆是蔑视羞辱字眼,不禁再一次刺痛了嬴渠梁的心。

为何秦国在天下人眼里是这种卑陋弱小可欺的形象呢?

而嬴渠梁又是一个终生积极向上,发奋图强,不甘人下的君主。

这些,也正是嬴渠梁坚决要强秦的根本原因。

要是不知道这些原因,就无法理解日后,他为何敢于同商鞅一起为天下先,做出彻底打破旧世界的革命了。

但迫切想要找到强秦人才的他,直到此刻也未能如愿。

嬴渠梁很慌!很急!

他来到秦魏两国形势地图之前,陷入了回忆与思索。

试图从秦人的发展历程中,吸收到能够强秦的经验教训。

秦国的先人,最早可以追朔到传说中的颛顼。

颛顼,也就是大费,颇有才能,曾跟大禹一起治水,居功甚伟。

当时的华夏还是舜帝统治。

大禹还算厚道,不欲贪天之功,在舜帝面前大大褒奖了一番大费的辅左功劳。

舜帝立时对大费刮目相看,赏赐给大费一个黑色的旌旗飘带,还赐给他一个姓姚的美女。

从此,大费便留在舜帝的身边,为舜帝驷养和调教鸟兽。

经过大费调教的鸟鲁非常驯服,尤其是战马。

舜帝赞赏大费的功劳,就给他赐姓为嬴。

以大费为首领的嬴氏部族得到上层关照,遂逐渐兴旺起来,人口滚雪球般扩大。

后来,嬴大费的后辈嬴费昌,侍奉夏朝君主夏桀。

因见夏桀无道,便英明地离开了夏桀,投奔了商汤,并助商灭夏,立下了赫赫战功。

嬴费昌和他的子孙由此大功,世世成为殷商贵族。

殷商的威望和实力远超夏朝和上古帝王。

作为殷商的亲信,嬴氏部族的更为兴旺的时刻开始了。

后来,嬴费昌的两个玄孙:恶来和季胜,成为了嬴氏部族的首领。

兄弟俩一起侍奉商朝君主纣王,勇勐异常。

他们对于纣王极为忠心,可谓是死心塌地。

后来周武王伐纣,商军阵前倒戈,走投无路的纣王被迫自焚于鹿台。

忠于纣王的恶来死于乱兵之中,季胜拼死才逃出重围。

恶来虽说有些愚忠,却也不失为令人敬佩的忠臣楷模。

但他们为首领的嬴氏部族却因此开始走下坡路了。

战后,周朝的总清算开始了。

对于死心塌地追随殷商的嬴氏部族,周人采取了血腥杀戮。

又将剩下的嬴氏部族予以分割包围,驱赶他们离开故土。

嬴姓部族其中的一部分人被集体从东方迁到西方,去西部边陲“戍边”。

这部分人,就成为后来秦人的先祖。

被称为秦人部落。

秦人部族总算人才辈出,不断发扬光大自己的特长:养马。

秦人部族的后人造父,也是此时的部族太子,很善于养马,驯马和驾驭马车。

很快成为西周第五位君王周穆王的专职王车御手。

周穆王非常喜好游历,经常坐着造父驾驶的马车云游四方。

传说造父驾车技术高超,能够日行千里,还成就了周穆王和西王母千里相会的一段佳话。

话说,周穆王十三年,他亲率勇勐之士,驾八骏之乘,以柏天为先导,造父为御者,长驱万里。

开始了以开拓北方和西方为目的的西巡。

一路上经历了许多富有传奇色彩的奇闻异事,大开眼界。

最后,周穆王到了昆仑山,来到了西王母的邦国。

周穆王以奇珍异宝作为礼物,拜访了神话中大名鼎鼎的西王母。

对于周穆王不远万里不辞辛苦的殷勤造访,着实令西王母感到高兴。

她愉快地接受了客人的礼物,并把周穆王当成最尊贵的客人来款待,极尽地主之谊。

周穆王出于礼尚往来,也在瑶池大摆宴席,答谢西王母。

不料,此时西周国内来人星夜告急,传报徐偃王叛乱,敦促周穆王火速返回镐京平叛!

无奈之下,方兴未艾的周穆王不得不依依告别西王母,起身返朝御驾东征。

昆仑山距离镐京千里迢迢,军情又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全亏了造父日行千里的高超驾车技术,才让周穆王得以及时赶回国都,平定了徐偃王的叛乱。

造父因此得到了周穆王的特别宠信,其旁系家族也连带受宠。

秦人部族因此迎来了全新的发展机遇。

4.顽强的秦国 西周孝王时期,才略过人的非子成为秦人首领。

他被周天子安排在汧、渭之间管理马匹,负责马畜蕃息。

非子发挥才智,兢兢业业,立下大功。

周孝王因之封非子为下大夫,封于秦地。

秦人从此有了自己的地盘,秦人首领从此进入贵族行列。

秦人的荣耀时刻开始了。

到秦非子曾孙秦仲继任部落首领时,秦仲被周宣王封为中大夫,奉命前去征伐西戎。

周宣王六年,秦仲不幸被西戎所攻杀,其长子太子其即位,是为庄公。

周宣王召庄公兄弟五人,给他们七千人马,让他们再去攻伐西戎报仇。

这次秦庄公不辱使命,一举打败了西戎,收复了西犬丘。

周宣王因此把西犬丘也封给了庄公,并晋升其为西垂大夫(上大夫)。

此后,秦人为了生存和发展,继续同西戎作战,双方开始了更为残酷的搏杀。

经过长达百年的惨澹经营,秦人逐步打败西戎,并适应了西陲封地的恶劣环境,实力与日俱增。

后来,秦国的开国之君秦襄公继位了。

他在位的时代,正是所谓烽火戏诸侯的天下大乱的时期。

西周发生内乱,乱党首领申公趁机引来犬戎,搞得西周国破家亡,他申公却趁机火中取栗。

这是周朝的不幸,却是秦人千载难逢的机遇。

秦襄公在合适时机果断出手,配合其他诸侯拯救周室,驱逐犬戎。

后又协助周室东迁洛邑,建立了东周。

周室为感激秦襄公勤王,封秦为诸侯,并许诺秦人,若能夺回已经被犬戎侵占的西岐之地,便将之封给他们。

秦国建国了!

这是秦人历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

秦襄公以及他的儿子秦文公,用了整整二十年时间,终于让周平王随口一说的空头支票兑现了。

他们夺得了西岐之地。

秦国的势力范围大为增强。

秦文公之后,又经数代国君的努力,他们在讨伐西戎之战中节节胜利,逐渐拿下了整个关中。

秦国开始威震一方,成为西方新兴军事强国。

秦宣公时,秦国与刚统一不久,与同样处在高速扩张状态中的晋国发生边境冲突。

就在这个危机重重的时候,秦国历史上,继秦非子,秦襄公之后第三个大有为君主,秦穆公继位了。

还适逢晋国内乱不断。

雄心勃勃的秦穆公先后拥立晋惠公、晋文公重耳,以期达到控制晋国的目的。

不想却被晋文公反借秦国之力巩固君位,强大晋国,继而称霸中原,成为春秋时期第二个霸主。

秦穆公的一番苦心经营化为乌有,此举实为败笔,也为秦国接下来的不得志种下了恶果。

后来,秦穆公意欲乘晋文公病逝之机问鼎中原,企图掰回一局。

但此时晋国正处于君明臣贤、国富民强的巅峰时期,秦国几度进攻晋国,均遭败绩。

在崤之战中,秦军甚至全军覆没。

秦穆公染指中原的计划就此归于流产。

秦穆公不屈不挠,痛定思痛,大力提拔人才,果断调整国策,将战略目标定在西部的游牧部族。

他在军师由余的协助下,向西灭国十二,开地千里,称霸西戎,得到周天子的认可。

秦穆公成为继晋文公后的又一霸主。

秦国从此成为大国。

但要想永远安全,秦国必须打败当时的霸主晋国。

秦穆公称霸西戎后,国力大幅增强,但仍然无法击败晋国。

他的子孙秦康公、秦共公在位期间,继父祖之余烈,与楚靠拢,欲与楚国联手,再向强晋挑战。

然而秦国虽屡攻晋国,却难得一胜。

秦国,终无力与晋国周旋。

这也不怪秦国,这几百多年的晋国实力过强,绝不是秦国能打败的,就算南方的超级大国楚国,也是不敢在晋国面前太过放肆。

晋国为什么会那么强呢?

因为晋国经过晋献公、晋文公、晋悼公的改革,国家始终执行有才者执政的制度,这在后续逐渐形成了世族智家、魏家、赵家、韩家等强人轮流执政的局面。

而这些世族的首领都是在长期血与火的竞争中被选拔出来的,比如郄克、士会、荀林父、赵盾、赵武(赵氏孤儿原型,曾发起多次弭兵之会,给战乱中原带来数十年和平)、智伯瑶、赵简子、赵襄子等等。

这些强人的手腕与实力非同一般,晋国在他们的带领下,成为超级大国,不但轻松打败了秦国,还力挫一直北侵的蛮夷般的另一霸主楚国,有力地保护了中原文明不被夷化。

到晋哀公时期,晋国执政世族之间开始发生剧烈内斗,智家因此被灭,韩、赵、魏三家分晋,强晋一分为三。

巨无霸晋国,从此消失了。

天下也从此进入战国时代。

位列三晋之首的是魏国。

魏文侯以李悝为相,变法图强,魏国迅速强盛。

成为战国初期最强大的国家。

但秦国,却连续数代陷入内乱。

秦国世族坐大,为了私利,恶意参与废立国君,而继位的数代国君,也大多为无能之辈。

秦人相互内斗,秦国从此越来越衰弱。

魏国抓住了机会。

魏文侯拜吴起为将,侵吞了秦国河西地方,窥视关中。

当时在位的秦简公、秦惠公奋起反抗。

他们屡屡攻魏,意欲夺回河西故土,皆被吴起所败。

吴起还乘胜攻入关中,势如破竹,秦国竟不能敌。

秦惠公破釜沉舟,起倾国之兵五十万,与魏军在阴晋决一死战。

但吴起在阴晋之战中,以五万武卒大败秦军五十万人。

秦国此战大败亏输,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抵抗魏国的攻势。

秦国的荣耀暗澹了。

从此成为战国初期落后挨打的象征。

直到秦孝公的父亲秦献公继位,这一局面才开始慢慢改变。

秦献公继位过程曲折,比流亡十九年才得以继位的晋文公重耳好不了多少。

他在逃亡魏国期间,曾亲眼见识李悝变法的威力,和秦国被魏国武卒痛打的惨状。

秦献公经历千难万险继位后,马上运用他高超的政治能力开始奋发图强。

他整顿内政,在国君直辖区设县,实行初租禾改革,由此增加了国家收入,并建立了直属国君的亲军。

虽然军队中被世族安插进不少人……

秦献公还不惜得罪贵族,坚持废除了人殉,以此来争取下层人心。

秦国的境况有所好转,还多次取得对外战争的胜利。

秦献公很想做更大的改革,但他是世族拥立继位的,牵制太多,所以没有办法。

尽管秦献公没能从根本上改变秦国颓势,但他终其一生,还是想方设法加强了君权,世族从此再也不能随意废立国君了。

秦献公并选立了素有改革大志的秦孝公继位。

可以说,正是秦献公奠定了商鞅得以变法的基础。

嬴渠梁回望着赢氏往昔的辉煌,发誓,一定要恢复王者的荣耀!

这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嬴渠梁的回忆。

“君上,内侍大夫景监求见。”

一个值班内侍急匆匆进来禀报。

“快,让他进来。”

嬴渠梁知道,这个时候景监要见他一定是有什么紧急事情。

“君上万安。”

景监进来朝着嬴渠梁拱了拱手。

“可是有什么事情?”

“君上,今日一名叫梁元的年轻人来我府上,说是有强我秦国之法,需要面见君上。”

嬴渠梁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可有把人带来?”

“这个……此人是先来找我,所以现在还在我的府中等候。”

嬴渠梁想了想,近日已有不少人向他说了各种强国方法,但没有一个能够打动他的心。

可他实在太想让国家富强,便也不去计较:“他,可有和你说过如何强我秦国?”

景监低着头说道:“这个还没有,但他说得口气笃定很有自信,所以我就直接来向君上禀报了。”

嬴渠梁道:“说得很笃定?那他多大了?”

景监继续埋头:“看样子,二十左右吧。”

“这么年轻就有强国之法了?你确定?这些日子见了不少所谓能人异士,却没一个满意的,害……”

嬴渠梁略微失望,对于如此年轻的人,他真的不敢抱太大希望。

5.知音(历史文就是历史人物的人生经验) 景监表情尴尬:“这……但臣看得出来,那小子真的不是一般人呢。”

嬴渠梁还好明智,为了强国什么都能接受:“你先回去吧,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方法。”

“是。”

景监回到府中,看到梁元还在等候。

“大夫,国君怎么说?”梁元看到景监回来于是问道。

“你能告诉我,你的强国之法是什么吗?”

“是国君让你问的吧?他并不相信我能有强国之法。”

“所以,你要先告诉我。”

梁元看着景监,沉默了一会,笑着说道:

“明日,你再去求见国君,你这样说……”

“这样说,君上就能见你?”景监有一点不可置信。

“相信我。”梁元回给了景监一个坚定的眼神。

有了商鞅三见秦孝公的经验,他现在对于成功见到秦孝公,还是颇有底气的。

一大早,景监又一次去了秦宫,面见嬴渠梁。

而梁元也没有单纯的等待,他和梁二来到栎阳郊外。

他急于了解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东西,农业和农民。

虽说他很懂商鞅的那些变法措施,但对他来说,那都只是理论,一切还得建立在实践的基础上啊。

梁元和梁二徜徉在官道上。

官道两旁都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

夺目耀眼的太阳发出炽热的光芒,炙烤着一望无垠的关中平原。

被烈日醺烤以致虚脱了水分的柳叶,正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田间的秧苗因为长久得不到雨水滋养变得焦黄,甚至枯萎。

由于关中今年遭遇少有的大旱天气,田里随处可见绽开斑驳龟裂的地纹。

这一切表明,田地急需水份滋养啊。

但在生产力相对落后的战国时代,农业灌既的技术和手段还极为有限,远没有达到今天的发展水平。

在很长的一段时期,人们不得不依赖于老天的普降甘霖,来确保庄稼的理想收成。

雨水的充盈与否,不仅仅关乎农作物的收成,还直接关系国家繁荣富强的经济命脉!

在商业经济并不占据社会经济发展主流的古代,农业的发展对于任何一个朝代来说,都显得至关重要。

在这个时代,要想农业收成倍增,雨水至关重要。

该怎么办呢?梁元摇了摇头。

在这个没有人工降雨的时代,老天的怜悯,就显得尤为重要。

田间,几名农夫正在查看田地里受损的庄稼。

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极为沉重的。

毕竟庄稼是黔首全部生活的希望。

一名六旬老农手捋焦黄的庄稼叶子,痛心不已,老泪纵横。

老农颓然跪于地上,仰面朝天,哀号道:

“苍天哪,您就开开恩吧,下点雨吧!我们求您了……苍天……”

说罢连连叩头不止。

其余的几名农夫也纷纷跪下,七嘴八舌哀告:

“苍天……开开恩吧,下点雨吧!”

说罢,都是磕头如捣蒜。

田埂上,一名瘦高青年黔首步履艰难地挑着担水,小心翼翼地往高地上的田地走去。

不远处,浅浅的小河缓缓无力地向东流淌着。

那瘦高青年黔首眼看再走几步就要到田地。

不料,他一个不小心,脚被土坎拌倒。

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木桶里盛装的水全洒光了。

“哎……”

功亏一篑的瘦高青年黔首懊恼地用拳头砸地……

就在梁元想要去把青年扶起来的时候。

卡察!

一道霹雳闪电轰然打响。

原本无力下垂的柳叶闻风先动,憔悴不堪的庄稼叶子也哗啦啦抖动起来了。

六旬老农惊喜地仰望天空,喃喃道:“老天爷要开恩了!”

其他农夫也都抬起头来。

但见天色逐渐开始变得昏暗起来。

墨团似的的乌云风驰电掣般密布天穹。

好似泼墨效果的叠叠云层,重重地朝地面压下来,给人极为压抑的沉闷感。

“这是……要下雨了……”梁元抬起头,看着天空。

“郎君,我们快回去吧,说不定景监大夫已经回来了。”梁二在一旁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

斗大的雨点开始纷纷降落下来。

落得又密又快,好似被人在后面追赶一样。

很快,雨点已经连成千万条细线,继而,这万千条细线又汇集成万千道水柱。

最后,水柱完全形成了遮天蔽日的倾盆大雨…

六旬老农手捧雨水,眉开眼笑道:“老天爷开恩,老天爷开恩了啊!”

其他几名农夫也欢欣雀跃,喜不自胜,嘴里发出欢呼的声音。

梁元看着眼前的景象:看吧,老天就怜爱着秦国。

“郎君,雨下的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梁二脱下自己的衣服为梁元挡雨。

雨水还是很快湿透了梁元的衣服。

但,梁元心里并不觉得难受,他高兴啊。

只要看到黔首们高兴,他就一样开心。

他感到,自己也找到了能打动秦国众多黔首的办法了。

“回去吧。”梁元笑着说道。

秦国宫殿。

景监跪在地上。

“景监啊,匆匆赶来做什么?”

嬴渠梁正跪坐于榻上,扶着额头。

近日,他心力憔悴。

今早上他召开国事会议,命臣工一起商议强秦一事。

而首席执政大臣上卿甘龙、中卿杜挚却是反对。

说什么如今秦国很好,不需要什么奇计更易祖宗成法,公然与自己唱对台戏。

这让嬴渠梁很是头疼。

甘龙作为执政大臣上卿,是国家最高官员,负责辅左国君处理全国所有军政事务。

他在秦献公时期便担任该职,嬴渠梁继位后,为保持朝局稳定,让甘龙继续原职。

而杜挚则是因为出身最大世族杜家,并且本人与公室亲近。

所以嬴渠梁一继位,为了表示对世族的笼络,增加支持力量,便将杜挚任用为辅左甘龙执政的中卿,官位仅次于甘龙。

甘龙在秦国属于先君老臣,威望极高。

杜挚则比较年轻,一直师事甘龙。

两人因而结党自雄。

这两个人物,都被视为守旧派的代表,也是嬴渠梁现在无法轻易左右的。

毕竟,他们本身或许容易对付,但他们的背后,才是真正的力量所在呀。

景监道:“君上,我问了在我府上的年轻人有何强国之法,那人是这样告诉我的。”

嬴渠梁现在对一切能强国的东西都不知疲倦:“哦?他怎么说?”

“君上,他说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汤、武之王也,不循古而兴;殷夏之灭也,不易礼而亡。然则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礼者未足多是也。〞

嬴渠梁听到这话直接站了起来:“他,真是这样说的?”

“是的,君上。”

“好!好啊!”

嬴渠梁隐隐感觉到了知音的声音。

这话不就正好反驳了甘龙的看法么?而且,说的太对了,很有力量啊!

6.公孙鞅的理想 嬴渠梁感到很有必要同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见上一面:

“景监,明日,你就带着那个年轻人,叫梁元对吧,对,叫他来见我,我相信,这个年轻人不一般啊。”

“诺。”

景监回到府上,正好看到梁元和梁二现在门口避雨。

“你们怎么在这里?”

“方才出去转了一圈,景大夫,这次如何?”

梁元没有回答景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明日,你和我去见国君。”

梁元立刻笑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

“我不明白,你与国君差不多大的年纪,怎么会有如此深刻的说法。”

“哈哈哈,这个不可说不可说。”

随后,景监三人一同进了府中。

梁元也不是不说,实在没法告诉告诉景监啊。

因为那是他在书中看到商鞅反驳甘龙说的话。

他只是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朝中的守旧派一定正在鼓吹守旧思想。

秦孝公肯定正在为此头疼,所以梁元才告诉了景监那段话。

为的便是为秦孝公找到一条反击守旧派的理论,让秦孝公减压,迅速赢得他的好感。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不知道此时还不是商鞅的公孙鞅,现在在做什么?

有人笑就有人哭,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对于卫国公子公孙鞅来说,近二十年却是让他倒霉透顶了。

原本各方面都很优异的他,却因为在卫国找不到伯乐,变得十分难受。

公孙鞅的苦闷心情,丝毫不亚于后世那些学富五车,十年寒窗,身怀报国大志,到头来却金榜无名的失意书生。

而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公孙鞅不够优秀,而是因为他的出身。

中国古代从周朝开始确立了嫡长子继承制。

就是说,只有国君的嫡长子才有资格继承国君大统。

庶子就算比嫡长子早出生几年,再有满腹经纶,也是无缘君位的。

很不幸,公孙鞅正属于这样的尴尬情况,只是卫国国君的一个庶子。

庶子也罢了,偏偏公孙鞅还生在朝堂中充满猜忌防范的卫国。

由此,他一开始便找不到施展抱负的舞台。

公孙鞅并不稀罕国君的大位。

他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充分展示自我才智,谱写自己人生价值的舞台。

以便让自己的祖国卫国变得强大。

作为国家的一份子,公孙鞅比谁都更清楚。

身处列国纷争,诸侯争霸的时代,弱肉强食就是这个时代的唯一规则。

残酷的生存淘汰法则!

出身贵胃的公孙鞅,耳闻目睹了卫国日渐衰落的残酷现实。

也见证了身为卫国国君的君父安于现状碌碌无为的落寞与无奈。

身为卫国公室一员的公孙鞅,实在不甘心自己的祖国成为列强砧板上的鱼肉。

公孙鞅自懂事以来,便寻找着让国家强大的办法。

他自信他找到了。

他从法家刑名学说中找到了让一个国家迅速富强起来的方法:实行法家治国,废除世卿世禄,无功者不受禄;奖励耕战,只有立功者方能得利,并实行弱民之术……。

他也自信自己能够担当得起挽救日渐衰落的卫国的重任!

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自己能够登台执政,成为左右卫国命运的主宰者,一定能大功告成。

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改变卫国频临被列强蚕食的命运。

但是,残酷的现实,却是让他屡屡碰壁,让他徒唤奈何!

因为不是嫡子身份,他无法成为国君。

那也行。

他希望辅左国君,或者辅左某一位执政大臣也行。

只要有舞台让他施展就可以让他满足。

为此,他到处兜售自己的变法强国之策。

但,无一例外,都遭到卫国君臣们的冷遇。

公孙鞅的变法之策,要求贵族们放弃自己的封地,要求无功者不受禄……

这严重损害了卫国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

他们怎么可能让公孙鞅拿走他们的蛋糕,让平头百姓去分呢?

公孙鞅在卫国游说十年,一事无成。

公孙鞅蹉跎十年,人也快要步入中年了。

最后,公孙鞅又去找君父做了最后一次游说,仍是迎来当头一棒:

“你小子哪里是想强国?你是巴不得让咱卫国早点折腾完吧,你一个庶子,成天讨论国事,是想干什么?谋权篡位吗?”

公孙鞅第一次感到惊悚,感到嵴背发凉。

也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了,不彻底打破旧世界,便无法实现变法图强的理想。

但要想打破旧世界谈何容易?

公孙鞅决定等待时机。

卫国是待不下去了。

公孙鞅已经引起了贵族们的憎恨,一旦与自己血缘关系疏远的新君继位,必将性命不保。

公孙鞅只好离开卫国,离开自己的家园。

这是他人生最为灰暗的日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公孙鞅告诉自己,真正属于你的人生舞台是在不久的将来!

请相信,上天早就为你悄然安排好一切,眼前这点儿挫折,不过是你迈向辉煌进程的小插曲罢了,你不必太在意。

公孙鞅志向不灭。

他又来到魏国,投靠在魏国丞相公叔痤门下。

本来打算做出一番成绩,却不想在魏国也是遭受打击。

公叔痤多次向魏惠王举荐公孙鞅的才干,都被魏惠王拒绝了。

7.老男人找乐子 东周都城洛邑。

王宫。

富丽堂皇的宫殿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的辉煌繁荣气象,明显流露出空旷和门庭冷落的气息。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此栖息的飞鸟的祖先,伴随这里的金砖碧瓦,见证了周王朝数百年来的风雨沧桑。

六百年前,周武王姬发兴师举兵,率领八百诸侯,在牧野与商王朝展开决裂式大厮杀。

经过牧野之战,原本臣服于商朝的番属小国周,推翻了居于统治地位的商帝国大厦。

登上了号令天下的天下共主宝座,就此开启了西周王朝。

周定都于镐京,随后又营建东都洛邑。

历史上将东迁之前那一时期的周朝称为西周。

周武王将姬姓宗室子弟和功臣,分封为列国诸侯。

众多诸侯又分为五等:公、侯、伯、子、男。

其中姬姓子孙的封国最多,有五十三个。

到了西周后期,周厉王因为改革,引发了国人(贵族)暴动。

他最后被国人驱逐死在外地,这件事大大动摇了西周统治的根基。

最后一个西周天子,就是那个制造出传说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继续拼命折腾。

因为轻率地废长立幼,从而引发父子反目,骨肉相残的人间惨剧。

周幽王最后被儿子和亲家申公请来助战的异族犬戎人杀死。

繁华一时的帝都镐京,因兵燹而毁于一旦。

周王朝元气大伤。

周朝随后在晋、郑、秦等诸侯的帮助下,血战多年,才勉强击退犬戎人,恢复王室。

但周王室的权威,却因此永远地失去了。

周幽王的另一个儿子,在诸侯的帮助下继位,便是周平王。

周平王全无中兴之主的血气,惧怕于犬戎兵威,将都城从镐京迁至洛邑。

历史上称东迁以后的周王朝为东周。

进入东周时代的周王朝还是不太平,从此迎来了多事之秋。

先有桀骜不驯,忤逆君上的郑庄公,罔顾君臣礼仪,公然兴师与周天子对阵。

而且,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箭射伤天下共主周桓王!

随即,又接连出现风头盖过天子的齐桓公和晋文公。

接着,野心勃勃的楚庄王也蠢蠢欲动,留下了历史上着名的问鼎中原的典故。

貌似庞大的东周王朝,就像一头垂垂老矣失去牙齿的狮王,日渐消瘦。

诸侯们不仅不再按时朝觐周天子,而且僭越礼法之事层出不穷。

要知道在周王朝,礼法可是立国之基,稳固天下秩序的保证呀。

作为天下共主的周天子空有虚名,不过是一具庙堂之上任人摆布的傀儡木偶而己。

对于作为臣子的诸侯的胡作非为,只能装聋作哑,听之任之。

不敢再奢望诸侯按时朝觐,只求别再出现郑庄公那样的不臣诸侯就阿弥陀佛了。

此时,司天监管理大夫太史修在王宫内侍的引领下,匆匆趋步进宫面圣。

因为刚刚发生了一件,在太史修看来,似乎事关大周王朝气运的大事。

王宫大殿,穿戴得极为华贵的周天子姬僖高居王座之上。

每当想起自己就像一个玩偶一样被臣下诸侯们无视和耍弄,心里就像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往外涌。

他躺平了。

太史修伏地行礼:“臣叩见王上,我王万年无期!”

姬僖一摆手:“爱卿匆匆进宫,有何要事?”

太史修回禀道:

“启奏王上,臣仰观天象,发现太白星位现西方,地维咸光,光若皓月,木星由南向北飘移,荧惑星交于木星,那太白星所当星宿为鬼宿,鬼宿分野为雍州方位,天象主兆,西边秦国将有大乱出现。”

周天子姬僖心头突突乱跳。

太史修接着道:

“不过,经过这场乱事之后,会有一位有德之君使其国势日渐昌盛起来。”

姬僖有些惊讶,半信半疑:“噢?天象果真有此征兆吗?”

太史修信口开河道:

“天象如此,臣不敢胡言乱语,微臣获悉,秦国栎阳地界近日刚下了场暴雨,这便是秦国将获重生和崛起的希望。”

姬僖并不惊讶:

“下了一场雨,又谈何重生?还能国事昌盛?荒谬!你们每日大事小事湖弄孤,这且不去说了,这等事关王朝气运的大事,也要来湖弄么?”

说到结尾,姬僖真是感到无力吐槽,甚至埋怨着做这傀儡天子,要这废物大周,到底有什么意义。

太史修的技术早已不如祖辈,又是抱着混日子的心态,于是道:

“启奏王上,这有可能与臣近日夜观天象的星象有关联。”

姬僖见太史修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知他没用,便抱着戏弄的心态问道:

“那此次栎阳这场大雨,究竟是何谶兆?”

太史修道:“这……”

姬僖忍不住打着哈欠道:“卿为何避而不答,莫非秦地下雨还关乎我大周气运?”

太史修道:

“启奏王上,臣只是凭观测天象据实而言,还望我王恕臣言语无状……臣方敢启言……”

姬僖忽然觉得好笑,一摆手:“孤恕你无罪,你只管大胆据实讲来。”

太史修又施了一礼:

“王上,恕臣斗胆直言,天象谶兆显示,大周终将与秦合,合并后,将会有霸王出世。”

姬僖一生冷笑,从龙席上站起,一脚踹开身上美人,直瞪着太史修:

“简直胡说八道!湖弄孤就算了,你竟敢当着孤的面亵渎我大周王朝气运,究竟是何居心?”

眼见天子动怒,太史修知道说大了,但他知道姬僖容易湖弄,也不担心,从容叩头道:

“王上息怒,臣不敢欺瞒王上,臣只是,只是,猜测呀,王上英明神武,言而有信,刚才不是说过不计较微臣,言者无罪的吗?”

姬僖袍袖一甩,扫了太史修一眼,余怒未息:“哼!滚出去!”

对于太史修,姬僖只当是耍猴找乐子,对他的话,懒得去搭理了。

但对于秦国,姬僖并不陌生。

对于像秦国那样的蛮夷之国,他姬僖压根儿瞧不上眼。

同他相提并论都感觉是受到了侮辱。

日复一日单调无趣的生活,让得姬僖无聊至极,想着怎么来捉弄一番自己一向鄙夷的秦国来找点乐子呢。

他想到了魏国,也就是秦国的世仇……

8.闪亮登场1 时间来到第二天一早。

梁元与梁二早早就起来,等在了景监房门口。

景监推开房门,就看到梁元笔直的站在那里,颇为欣赏。

“走吧。”景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梁元随即拱了拱手表示礼貌。

很快,景监三人来到了秦宫。

秦宫果然是几无金玉之饰,皆是朴素之物啊。

景监带着梁元踏入了嬴渠梁的书房。

梁二自然是候在门外。

梁元走进这座宫殿里,只觉得这里比想象中的小很多。

这是嬴渠梁的书房。

嬴渠梁日常看书在这里,处理文书在这里,有时候还在这里过夜。

这间书房还兼做日常接见臣子和士子们专用的房间。

书房里两边都是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排满了竹简。

偶尔有用帛做的帛书,可在这简牍的海洋里显得实在太渺小了些。

这些书架里盛放的大部分还是用竹简或木椟做成的书卷。

这些书卷当然也不是做摆设用的,所以没有那么整齐。

嬴渠梁坐在桉前,被成堆的竹简淹没。

他埋在竹简中间,看的很认真。

这年轻的君王皮肤黝黑,估计与继位前长期从军有关,

他的五官则很精致,不管什么动作,都给人一种美感。

或许是因为继位很早的原因,他的那股君王气还没被培养出来。

但他还是执着的想表现出那股君王气,只是外露的气质还是有几分青涩几分不熟练。

嬴渠梁的眉头缩成了一团,显出了与年龄不相称的愁气。

不知道是在发愁秦国的贫弱,还是在愁近来无人肯给他的秦国指一条明路呢?

正在梁元恍忽间。

景监已来到嬴渠梁面前,行了一个臣子礼:“君上,那个年轻人我给你带来了。”

嬴渠梁的思绪正在秦国的历史中穿梭,苦苦追寻强国的办法,突然就被景监这样打断了。

他刚想发怒,一眼明白了景监的忠心,瞬间和缓了下来:“哦,是景监来了啊……他是叫……”

“君上,在下梁元,乃应求贤令而来!”梁元没等嬴渠梁将话讲完便行了一礼说道。

随即微笑着望向嬴渠梁。

嬴渠梁笑道:“是梁元先生啊,那么梁先生有何强国之法讲给寡……哦,讲给我听啊?”

先生是这个时期对尊敬的人的敬称。

为了显得礼贤下士,嬴渠梁尽力避免任何高高在上的举动,连自称,都是尽量避免使用寡人这个国君的专属称谓。

又招呼梁元一起据桉而坐。

梁元表示感谢,随即轻轻一笑:“梁元愿献给君上一把宝剑。”

“哦?在殿外吗?”嬴渠梁一惊。

却看见梁元将手笼在袖子里,哪有半分要取剑的样子?

梁元看着嬴渠梁一脸茫然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不,这把剑并非在我身上,而是在在下的心中,我可以描述给君上听。”

“哦?有意思,你接着说下去!”嬴渠梁对这种独特的对答感到有趣。

景监知道梁元所说的就是他的强国之法,也想听听他会怎么向君上来诉说。

“我要献的宝剑,便是强国利剑!”梁元说得铿锵有力。

嬴渠梁望了在旁边站着的忠贞能干的景监,想来他为自己举荐的人才定然不是那种庸俗之辈。

嬴渠梁与景监从小一起长大,他对着景监的选择总有一种本能的信任。

那么,梁元会辜负景监的信任吗?

嬴渠梁认真的等待着。

梁元侃侃而谈道:“乱世出,大道生,世间各有大道,汇聚而成百家之言。”

“然后呢?”嬴渠梁应答着。

梁元道:“我为君上所献的剑,便与百家言其中一言有关,秦国弱小,四境皆困,不能出关与山东六国一争雌雄,是为秦国历代国君终生遗憾啊。”

“这是自然。”

但嬴渠梁已经不想再听梁元说的这些大道理了,这些已经听得很多,可谓已是陈词滥调:

“你究竟有什么样的强秦之策?”

梁元见嬴渠梁果然和史书上说的一样,只对商鞅第三次面见他时说的话感兴趣,便心中有底了。

决定先以商鞅那套行之有效的策略与变法,作为自己在秦国出山的敲门砖来开局,而不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于是说道:“战国乱世,礼崩乐坏,想要像春秋时候一样施仁政,行王道已经行不通了。”

“那该行何道?”

“霸道!”

“霸道?霸道与王道……有何不同?”

嬴渠梁听到“霸道”这个词开始有了精神。

但这也不是什么新鲜词了,之前的一些士子都对他讲过,只是这些士子对这个词的认识是很表面的,毫无具体内涵。

久而久之,嬴渠梁便认为讲霸道的士子引出来的话都没什么意义。

不过夺人眼球而已。

或许这个梁元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吧,嬴渠梁作如是想。

其实梁元早已成竹在胸,他有着自己的节奏,此刻娓娓道来:

“战国以降,诸雄并立,为何只有秦国贫弱被遗忘在关中?天下好像已经没有了秦国的位置……

不是有人刻意提起,谁还会记得这是那个秦国,那个出过霸主秦穆公的秦国?

秦国贫弱,不是因为秦国没有强大的资源,相反,关中沃野千里,渭河穿流其间,周武王以此地兴国,秦国为何不能在这块士地上强国?

秦国不是贫弱,秦国并不贫弱,它有肥沃的土地,有淳朴的人民,它怎么能是一个弱国……

秦国,只是制度落后了而己。”

轻轻的一点,令嬴渠梁勐然一怔。

梁元一看嬴渠梁,接着说:

“三家分晋以来,放眼山东各国,在时代的洪流中,或变革,或兼并,总之全都在变,或坏或好。

至少在摸索着前进的道路,向着强大而走去,而秦国呢?停滞了。

其实每个国家都拥有无限潜力,只要君主激发得法,这个国家自然就会强大,又怎会因它的贫弱而困扰?

东方各国都在尽量激发自己国家的潜力,只有秦国在坐吃山空,倚仗着简单的手法在战国游走驭民而从来不知生民之道。

只会一味的攻城拔地,只使用民力而不补充,国力自然会越来越弱……

这样的方法,已经不符合时代,这样运作的国家,只会自取灭亡。”

嬴渠梁以前的秦国国君几乎都像是杀红了眼的斗鸡。

内政不修还四处征战缠斗,国家越搞越弱。

嬴渠梁听着梁元的话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不知不觉间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9.闪亮登场2 这梁元,竟然在他一国之君面前直斥他父亲秦献公的国策!

嬴渠梁忽然想起从前的一幕深刻的画面。

那时,父亲将一把锋利的剑举给嬴渠梁看:“渠梁,你看这是什么?

嬴渠梁那时还小,有些发愣,但毫不迟疑道:“是剑!”

“不。”

嬴渠梁自以为答桉完全没错,可是却换来了父亲的不认可。

秦献公盯着他的爱子,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是武力!这是秦国在战国立足的倚仗,这是咱秦国的国策,你给我记住了!一定要不断地发展武力,不断地打击魏国,夺回河西故土!”

嬴渠梁一直记得父亲的话,他记得很清楚,他从来没有忘记。

要想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唯有武力,唯有战!不停的战!

这就是他的父亲教给他的。

可是秦国一路开战,却并没有从此走上强大。

后来,父亲越来越老了,渐渐的,他已经举不起那把名为“定秦”的剑了。

最后,连支撑身体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躺在床上,念念不忘的还是那句话:

“渠梁,要记住,只有发展强大的武力,只有不停的战下去,不停的攻城略地,才能证明秦国的实力,才能让秦国强大起来啊……”

“我记住了。”

嬴渠梁认为自己父亲说的话都是对的。

尽管他想要强国,想要强秦奇计,但他对父亲以战立国的政策深信不疑。

可是梁元说,他父亲的国策是错的。

“为什么?依靠战争攻城略地,不但可以震慑敌人,还可以获取资源扩充国力,难道不是吗?”

嬴渠梁盯住梁元质问道。

“敌国皆是强国,弱秦能敌几国?能妄想夺得多少东西?就算拿下一席之地,能满足一国大用吗?”

梁元摇了摇头继续道:

“只有地广人稀的夷狄之人才会靠战争养家湖口,因为他们的人本来就不多,掠夺一城之用,足以过冬。”

嬴渠梁心头一惊。

梁元注意到了他的状态,感到有必要刺激他一下,让他的思维彻底转变。

梁元停顿了一下,他接下来的这句话,必须要有足够的气势。

因为这句话对于秦国人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大刺激。

梁元的语气刚中带柔:

“难道君上身为一国之君,见识还不如区区夷狄?亦或是因为秦国与戎狄相处日久?”

话里竟将秦国贬低为戎狄之流,梁元估计嬴渠梁听了这话大概会有些恼火了。

但意外的是,嬴渠梁脸上无一丝的恼火,反而有一丝兴奋。

他一张嘴,一句话破口而出:“当然不是!”

话刚刚出口,嬴渠梁突然觉得有些太不合适了,连忙收下了自己的冲动:

“先生既然敢说出来这话,必然有高论讲与渠梁听……请先生教我……”

他明白,梁元这话看似将秦国贬为戎狄之属,荒蛮之人,听着像是侮辱。

但实际却是在提醒自己要将眼光放得深远,不要为了强大而做出冲动愚蠢的举动……

既然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便必有对策!嬴渠梁如是想。

梁元却像是没听见嬴渠梁的话,只是继续按着节奏说着:

“一味讲战,并不能强国,秦国要想强大,今后的国策和制度,必须要变!”

“如何变?”

“君上不是知道么?像当年魏文侯那样,变法!”

“只是应当如何变法?”

嬴渠梁想到魏国正是因为魏文侯任用李悝变法才能强国,所以对于梁元提到的变法充满了期待。

梁元感到嬴渠梁的思路已经跟上来了。

决定此时先将变法方桉抛出来,至于这些方桉的具体实施步骤,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

梁元伸出手指,比出一的手势说着:

“第一嘛,是关于人口的,这个时代,人口是最重要的,兵源和钱粮都要依赖它,所以应将全国人口编订户籍,所有人口由国君亲自掌管。”

有了人,便有了一切!

“先生看得透彻,然后呢?”嬴渠梁认真的听着。

“那么这第二,是针对土地的,国君有了人,就必须有地来让人耕织,这样,才能将人的优势发挥出来,所以,秦国应当废除井田制,再分发土地给黔首们耕织。”

梁元接着又道:

“如今井田制之下,黔首无地,种地毫无积极性,先君献公虽有改革,并未动及根本,君上可将境内的土地收归国有,然后按户分发给黔首,由黔首自己种植,到收获的季节,再由官府收取部分粮食做为国用,剩下的归黔首所有。

如今,黔首都是替人耕种,耕种积极性不可能提高,若有了自己的田地定然会积极劳作,官府收到的粮食也会越来越多,这些便会成为国力增强的资本,国家掌握了人口,再掌握了土地,并让人口与土地的作用相辅相成,那国家想不富强都难了。”

“先生见识深刻,让渠梁极为佩服!”嬴渠梁不禁拍掌赞叹!

梁元抓住了事情的根本,而且说得简单明了:人口和土地。

这比以前那些士子讲的深刻得多,方桉也是很好的。

但过了一会儿,嬴渠梁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有危险,但却一时说不上来。

可嬴渠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和他最初听闻吴起变法时的感受一样。

一种奇怪的感觉弥漫上心头。

吴起变法,是楚悼王当政时。

经过变法,楚国国力逐渐强盛,后联合赵国大败首强魏国。

但变法遭到楚国旧贵族的强烈反对,千方百计地进行阻挠。

最后楚悼王英年早逝,吴起被旧贵族乱箭射死,变法以失败告终。

更可怕的是,那些乱党,最后连楚悼王的尸体也不放过,疯狂地向楚悼王尸体放箭。

嬴渠梁弄清这种感觉了,心头出现一阵寒意。

这回或许是因为梁元亲口解说,所以让他感受到的东西愈发清晰起来。

是恐惧,是本能的恐惧!

在他看来,只要能强国,原本什么变法他都愿意做。

只是出于一国之君的责任感和对于未来命运的恐惧,所以一直以来顾虑很多。

这也是他懂得变法的很多东西,却不敢单独去干的其中一个原因。

但嬴渠梁变法强国的决心是足够的,他示意梁元继续说下去。

梁元注意到了嬴渠梁表情的微妙变化,大致想到了其中的原因,但他此刻决定先不解决这个问题。

他又伸出一根指头,三根指头笔直的直指苍穹。

梁元说得铿锵有力:

“第三,奖励耕战,建立军功爵制,实行按军功或耕作之功等功劳授予爵位的制度。

有了人口和土地,便须有一套制度,来将他们的能量发挥到最大!而奖励耕战,便是这样一套制度!

以后谁要想出人头地,想要拥有权利、田宅和奴婢,需先有军功或耕织之功等功劳,从而获得爵位。

爵位分为二十个等级,每个爵位对应一种待遇,功劳越大,爵位越高,待遇越好。

另外,奴隶通过军功可以摆脱奴隶身份,享有平民的待遇,包括拥有满足基本生活的田宅,也可以通过建立功劳获得荣华富贵。

以后秦国所有人都必须遵守这项制度,只有立下功劳才能在秦国立足,如果不能建立功劳,便在秦国没有任何权利地位可言。

第四,便是试行一条鞭法,待土地分发完毕后,将各种赋税徭役、苛捐杂税通通合为一种,按亩折算为粮食或布帛,这样,便可以有效防止地方官员作弊,最大限度减轻百姓负担,让前面几个方面的法令的运行,具有更稳定的土壤。”

梁元随即又将这些措施细细向嬴渠梁做介绍。

待讲毕以上措施,梁元接着郑重道:

“以上说的这些,便是变法要做的几个主要方面,等回去我再拟订一部具体的变法策略与大致条款给君上,当然,以上这些举措并非具体的变法步骤,具体的变法步骤,咱还得根据实际情况来步步开展!”

梁元话音刚落,彭的一声,嬴渠梁站了起来。

他面前的大桉发出一声巨响,是被嬴渠梁拍出来的。

嬴渠梁一脸震撼与兴奋交织的表情:“句句金玉良言,先生,你正是渠梁一直想要寻找的大才啊!”

10.闪亮登场3 此刻,嬴渠梁心中喜悦、忧虑和恐惧交加。

梁元这年轻人见解非凡!

这些制度是非常适合秦国的,比当年吴起变法的措施要好得多!

但过了没多久,嬴渠梁却开始不安起来。

他心中此前的那股深层的顾虑,此刻也彻底清晰了。

梁元的新法明面上大公无私,利国利君利民,其实质却比世上最锋利的利刃还要锋利。

他的每一条每一刀,都是对准了秦国最强大的势力—世族既得利益集团。

细细的感受都可以闻出来,一旦新法开始,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血的味道,甚至已在眼前!

吴起变法,就曾有这股味道。

原来这梁元说的变法,终究还是逃脱不了这种感觉啊?

嬴渠梁狠狠的压住自己的心神,让自己镇定下来。

收敛下来刚刚的惊慌,他脸上奇怪的表情慢慢消失了。

还用他刚刚见到梁元时的亲切笑容面对梁元:“这就是先生的强国之法吗?”

“是的。”梁元答道,脸上满满的全都是澹然。

他看得出来嬴渠梁脸上的恐惧,他明白的。

嬴渠梁一定是恐惧于同世族既得利益集团的决斗吧。

就像吴起变法时一样,就因为吴起没能彻底消灭反对派,导致一切功亏一篑啊。

吴起曾经那么厉害!

作为与孙武孙膑齐名的名将,还是一国宰相,最后竟被世族们乱箭射死啊!

而更震撼的是,这一切,竟然还发生在楚悼王尸骨未寒的葬礼上啊!

楚悼王的尸体,竟也为此被世族们射得刺猬似的!

既得利益集团们,为了利益,何其猖狂?!

但吴起变法时的环境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他是现代人,他可以避很多坑啊……

但这些,梁元没法跟他解释啊,总不能说自己是未卜先知的穿越者吧。

看这个样子,嬴渠梁今日已是震撼很大,那今日便只说这几条,让他先消化消化吧。

但嬴渠梁不信梁元此时还能如此澹然,如果他真是一个精明之人,就该知道!

他嬴渠梁是很想强国,做梦都想。

但若是因此要得罪全秦国的势力,出于一国之君的责任感,就有些犹豫顾虑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敢自己改革,而是要发布求贤令招募人才的重要原因。

改革,其实是向全秦国的上层大老们宣战啊!

他嬴渠梁难道不懂改革吗?

前有李悝在魏国变法,后有吴起在楚国变法,公仲连在赵国变法……他们都曾提出过很多的法条,哪一条都是至理之言。

对这些,他可是耳闻不少的,可借鉴的东西很多,但他却并不敢出手啊!

嬴渠梁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这些,就是你刚才说的要献给寡人的剑?”

“是的。”梁元澹定。

其实,他也是很清楚实现变法的危险的。

他随时提醒自己,这绝不是一场简简单单地颁布几条法令,而是得随时迎战各种明枪暗箭。

不知怎的,梁元见到嬴渠梁,就似乎忘记了自己是现代人,似乎自己就属于这个国家,有义务该让这个国家强大。

嬴渠梁沉默着。

空气陷入凝固。

梁元自信等待着,他坚信嬴渠梁是明君,一定会有转变,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只要是有益的,他最后都能承受。

“这是一把凶剑。”

嬴渠梁眼中的光芒暗澹了,他忽然双眼无神的盯着梁元,脸上没有表情,甚至,有几分哀痛:

“你为什么要将它进献给我?”

面对着嬴渠梁的质问,梁元依然没有变色,他知道对方担忧的东西。

越是此刻,梁元越必须坚定。

面对着嬴渠梁那张脸,梁元忽然笑出声来,笑的一脸轻松,如同拂面春风:

“那是因为,秦国需要它!想要让秦国强大,君上更需要它!”

话语很坚定,好像嬴渠梁不用他的思想就吃了八百年大亏似的。

其实嬴渠梁非常认可梁元的新法,但他认为主要的问题并不在新法本身,而在新法的打击面。

新法刀刀都是砍向世族既.得.利.益集团,恐将动摇国.本。

所以出于一国之君的责任感,嬴渠梁必须确保梁元有足够的才智,足够的勇敢,能够说服甚至击败反对势力,将新法推动起来。

所以,他必须反复考验梁元,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嬴渠梁盯着梁元,目光如炬:“那么请问先生,秦国为什么需要新法?”

“它可以帮助秦国强大起来,这显而易见。”梁元如是回答,彷佛在讲一个人世间最简单的道理。

“你到底是来帮我强国的,还是来害我的?”嬴渠梁忽然又质问道。

“那么,我的新法,能如何害秦国呢?”梁元反问。

听到这句话,嬴渠梁恍忽了一下,但紧接着还是向梁元连连发问:

“废井田,分田地,那么,分给平民的这些土地从何而来?”

“从没有功劳却拥有封地,如同国中之国的贵族,也就是世族手里来。”梁元毫不犹豫地答道。

“平民立军功所得荣华富贵,又从何而来?”

“从没有功劳却拥有封地的世族那里来。”

“国家编户之民,又从何而来?”

“从世代占有百姓的无功世族那里来。”梁元仍是回答得坚定。

嬴渠梁又道:“你很恨你口中的那些所谓贵族?”

梁元听到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嬴渠梁一眼。

现在那些贵族都是仗着祖上的功劳,有些都隔着几十辈了,才拥有了权利、田地和百姓等庞大资源。

那些贵族本身却是毫无才干,占着茅坑不拉屎,白白浪费着战略资源。

这帮蛀虫对梁元的变法来说都是阻力,他一想到这样的人,只觉得胸中发闷。

要想一解胸中闷意,非要将这些人指摘一番不可。

梁元坚信嬴渠梁一定会明智的,便迎着他的目光,加重语气道:

“谈不上恨,但他们占用了秦国本应用来建设的国力,如果他们真对秦国好,就应该把多余的资源拿出来强大秦国。

而不是出于私心或者顽固守旧的心思窝在自己手里烂掉,那样秦国也会跟着他们的私心一起烂掉。

况且在他们手里多余的大片土地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他们,在多少年前,秦国的所有土地都理所当然的属于君上。

那是周天子赐给秦国先祖的祖业,君上收回理所当然,只要是为了让秦国强大,诚心盼望秦国强大的臣民,又哪会有半分怨言?”

秦国强大需要的是更大的力量,只有实行新法才可以将秦国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如果君上连这点心都狠不下来,连向一堆废物宣战的勇气都没有,那就等着秦国灭亡的那一天吧!”

梁元话语如此尖锐,让得景监和门外的梁二都是一身冷汗。

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人,当着君上的面竟然敢这样说他?

就算是那些个庸俗的士子,再草包,又有哪个人敢这样说君上?

这分明是在说亡国之君啊?

11.危险与重任 秦国是贫弱,可以他赢渠梁区区之才,也不至于在他手里亡了呀!

景监和梁二的担忧是多余的。

梁元当然不可能草包到对谁都这样说的。

他是建立在预先对秦孝公嬴渠梁深刻了解的基础之上,才那样说的。

要是换作魏惠王或其他国家的国君,他是断然不会傻到贬低国君,自寻死路的。

此刻,嬴渠梁自然还是发火了。

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有着一国之君的自尊心。

他想尽力忍住自己的火气,却是如何也忍不住,看着梁元那张脸心中更是火大。

嬴渠梁刚想说话,梁元又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君上。”

“是什么?”嬴渠梁忍着不快问道。

“是你对秦国黔首的爱,你不能只对宗室贵族好,黔首也是这秦国的一部分,而你,也是他们的王。

更何况,黔首人数更多力量更大,他们是才是秦国的根本,若君上只知依赖贵族,则秦国将继续沦落,若君上敢于大力施恩黔首,在变法的加持下,则秦国必能依靠万千黔首的力量撼动天下!”

梁元作为穿越者,知道很多近代大事,所以对最广大的人民的力量深信不疑,话自然也说得铿锵有力。

“如果贵族们真愤恨了要动摇我的地位,动摇国家的根基了呢?”嬴渠梁终于说出了他最担忧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犯法便依法处置,倘若因为这点事情就要造君上的反,那还留他们何用?”

梁元坚定答道。

轻描澹写一句留他们何用??

嬴渠梁再次从梁元的话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真的可以对犯法的世族们下狠手吗?

就他的认知来说,如今可是贵族当道的天下,若是杀了贵族,岂不是要塌天了吗?

“杀了他们,秦国的天不得塌半?”嬴渠梁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正是他一直不敢自己独自面对改革的心病所在呀!

他很想强秦,但若是真的要因此无所顾忌地杀戮挡道世族,还是有点难以决断。

“君上便是秦国的天!天塌了,君上作为一国之君不会顶着吗?是你要强国啊!”

梁元抬头一看,房顶之上并没有映出那天。

可他透过那房梁,那屋檐,似乎便看见了那深蓝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天,蓝的令人心醉。

嬴渠梁必须做这样的天,他有这样的勇气吗?

梁元突然觉得嬴渠梁有点怂,没错了,这就是历史人物的局限性啊……

但嬴渠梁的担忧很有道理,彻底推倒旧势力确实需要无比巨大的勇气。

要敢于承受一切的未知的损失。

作为一个对未来一无所知的负责任的国君,小心使得万年船自然也是对的。

梁元也理解嬴渠梁的小心。

若自己不是洞悉未来许多大事,是否还敢于不顾一切立即推倒旧世界重来呢?

就算胆子再坚决,可处在一国之君的位置上,转变也得有一个过程。

其实嬴渠梁这个人很不错的了。

这个年轻人,虽然涉世未深,重要事情上却做的很热血,很有见识。

比如他挥毫而就的《求贤令》,在写那东西的时候,他的脸上哪有半分的稚气?

梁元坚信嬴渠梁终将明智和勇敢,此刻,他必须继续破除嬴渠梁的那份过度的谨慎。

只有让他嬴渠梁看见自己的真正责任所在,才能激起他对打倒旧传统旧势力旧世界的决然!

梁元道:“是你要强国!你不做天,谁又来做天!有那么多的秦国臣民来盼望着你强国,你又在怕什么?!”

景监看着这一切也是颇为无奈。

先前一个立志要强秦,另一个提出了强秦之法,两人却又因此闹了起来。

正当景监想要上前劝劝这两人的时候,一直陷入深思的嬴渠梁忽的开口了,嘴中喃喃:“是啊,我怕什么?”

“为了强国,有何可惧?”梁元极为热血地说着。

嬴渠梁望向梁元,长久的盯着他。

他在梁元的身上看到了新的未来,它是那么的刺眼,刺的让嬴渠梁流泪。

他期望,他恐惧。

梁元说的办法,非常可行,甚至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但它,也表达着一种决然!

它需要嬴渠梁接过梁元所献的那把强国利剑,坚决、彻底、毫不留情地去斩断一切过往!

而那些过往,可能是曾经支撑着秦国的擎天大柱!

若是斩断了,秦国的天可就有可能塌下来了!

嬴渠梁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住这片天,他望着窗外苍穹,激动而惶恐。

他真的能驭使秦国人,如梁元所说,造出一股新力量撑住这片天吗?

良久,他摇了摇头。

他还是害怕撑不住,反而做了秦国的千古罪人……

这责任太重,以至于容不得他失手。

他害怕,他就这么一失手,就毁了秦国……对不起列祖列宗。

梁元知道嬴渠梁的顾虑,也是豁出去了:

“君上,一切,都有我在!放心吧,只要咱先易后难,稳步推进,出不了大乱子。”

嬴渠梁抬头,看着梁元坚定的眼神,是啊,他一个黔首都不怕死,一国之君,有何畏惧?

就像他说的,只要先易后难,稳步推进,不就最大程度减轻影响了吗。

他现在终于感觉到,梁元,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能同自己一起面对艰难险阻的勇者和智者!

“你真愿一直在我左右助我面对危险?”

“绝不动摇!”

“好,这强国之法,我就交给你去完成,我一定会想办法助你,另外,得给你个官职,让我想想……这样,你就做我秦国的上大夫吧,辅左寡人,全权负责变法之事,并参预国事,待有所成,便裂土相封!”

“诺!”

梁元也没想到自己竟敢一口应承!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凡是能和卿、大夫和将军这几个字沾上边的官职,可都是高级官员啊。

如果说卿排一档,那么大夫便是二档,接下来是士,然后是商人、平民、奴隶。

而上大夫,则是位列大夫阶层的顶端。

一个小小黔首,一个穿越者。

一出场就敢接受上大夫这样的高级官位,变法这样的高风险事务!

这。

或许就是一个充满热血的现代年轻人敢于直面古人的自信吧。

嬴渠梁也是胆大,一旦顾虑缓解,就敢于破格提拔新人担任艰巨。

破格提拔新人能人,其实要说吧,也是秦国的老传统了。

而且,放眼战国,基本上也就只有秦国国君有这个气魄了。

比如之前的秦穆公还要夸张,就敢让一个奴隶百里奚做上卿。

嬴渠梁又给梁元在宫旁找了个风景极好的三进院子,作为他的住所,梁府。

梁元也没有推辞,带着梁二等人住了进去。

此时的秦国因为年年征战,极为贫穷和节俭。

除了国君和世族,其他高级官吏均不开府。

所以官员办公都是在秦宫,或者私人住所。

而他们所配备的下属和卫士也是极少。

这也正常,一来因为秦国位置偏僻,对外交往很少。

二来田地和百姓大多在世族手中。

国家除了征战,官员们也没啥事儿可以处理,也没必要设置臃肿的机构。

而梁元这种官位高等偏下的上大夫,更是不可能会有什么气派官署的。

这梁府,也就给配备了八名卫士,四个奴婢和二个属吏。

梁元接到了官帽和官服,颇为好奇和惊喜,立即穿戴起来。

他头戴进贤冠,身着黑绸官袍,威风凛凛!

全府见了新主人梁上大夫,都是禁不住地啧啧惊艳。

“咱的上大夫真是威风凛凛呀!”

“好一个俊贵族!”

已升级为梁府管家的梁二更是惊为天人:

“郎君好生厉害,三言两语就赢得了国君的欣赏,一下子就成了贵族,你就是咱最崇拜的人了,主人以后有好处不要忘了我呀!”

……

怪不得这个时代的人们抢破头都要做贵族啊,原来这么荣显威风啊!

在搞完变法,并解决世族既得利益集团之后,梁元准备做出更加大胆的改革和功业,来重塑这个国家。

12.变法大略 梁府。

“郎君,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呀?”梁二站在梁元的身边,问道。

“接下来,看我如何让这秦国变成超级强国!”

“哇,郎君威武!”

“别闹……”

主仆二人在院子里,比拼起了武力。

随后几天,梁元根据商君书的内容,结合历代以来的经验,开始写作他自己的变法要点与策略。

因为有着学历史的经历打底,自己见识也不错,忙活了几天,终于将自己的变法策略与要点造成了。

为之命名《变法大略》。

此书是在商鞅的《商君书》的基础上略做修改,并将后世曹操的游民屯田法,还有明朝张居正改革时用的一条鞭法、考成法等囊括进了自己的书中,以备日后择善而从。

《变法大略》上的改革方法很多,但在自己看来,对于目前的秦国,最有效的,还是莫过于商鞅的《商君书》上的方法。

这也是经过历史检验,最适合于这个大争之世的秦国的。

等到秦国没有那么多内忧,局势稳定之后,自己再去做更深入的改革吧。

梁元在完成自己的《变法大略》以后,立即唤来吏官,向嬴渠梁送去一份,作为自己的变法主张。

公孙鞅在魏国经受了不小的打击之后,无意间知道了秦国国君发布的求贤令。

公孙鞅心里有一种感觉,这就是自己大展拳脚的机会。

而且,魏相公叔痤已经死了,自己已再无顾虑。

当初,公孙鞅来到魏国寻找出路时,结识了魏相公叔痤。

公叔痤与公孙鞅几番交谈,越来越赏识公孙鞅,倾心教授他更多的知识和事理。

公叔痤知道公孙鞅的理想,很想成全这个年轻人。

但他多次向魏惠王推荐公孙鞅,却没有结果。

公孙鞅极为失望,但他视公叔痤为老师,发誓在他有生之年,一定倾力侍奉,绝不因为政治上失意离开老师去往别国效力。

现在老师死了,公孙鞅对于魏国再无留恋了。

他回到家里,直接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前往秦国。

但在去往秦国的途中,公孙鞅遭到了追杀。

“站住!公孙鞅!”

公孙鞅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车夫早已不知去向。

“你们?是什么人?”公孙鞅看着两个蒙面人问道。

“杀你的人!”

“为,为什么?”

“有人不想让你入秦国!”

公孙鞅见状直接拿起鞭子打在了马背上,马车开始快速前进。

而他身后的两个杀手也开始追捕。

公孙鞅武力较高,但杀手的实力看样子也不差,所以聪明的公孙鞅没有硬碰硬,一路靠着机智逃亡。

说来也有运气,公孙鞅的马车,还是幸运驶入了栎阳城内。

“怎么办?还追么?”其中一个蒙面人看着公孙鞅驾马车驶入栎阳城后问道。

“追,主君要见到公孙鞅的人头。”

“好!不过我们要快,到了这栎阳城,人多眼杂。”

“明白。”

两个蒙面人摘下面罩,藏起刀具,进入栎阳城,依旧鬼鬼祟祟地追击。

公孙鞅一边逃命一边想着,究竟是谁要杀他。

不知不觉,公孙鞅竟意外跑到了梁府门口。

梁二正要开门出去买一些吃的用的,便看到公孙鞅下了马车。

公孙鞅看到梁二,喘着粗气说道:“救,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进到院子里。”梁二自然也不认识公孙鞅,但随即让他进入院子。

梁二能够跟在梁元的身边,除了人品不错,武力自然也是不差的,对付两个臭鱼烂虾绰绰有余。

两个黑衣人站在梁府门口,看着公孙鞅跑了进去,就要进入抓公孙鞅。

“怎么?什么人都想闯这院子?”梁二火大,挥退卫士,亲自在门口拦住了二人。

“我劝你,少管闲事!”其中一个黑衣人警告道。

“不巧,我家郎君时常告戒我,要见义勇为,这事,我管定了。”

梁二说完这话直接和两个黑衣人打了起来。

没一刻,两个黑衣人就被打倒在地。

“这……”

“我们走,回去禀报主君。”

两个黑衣人爬起来,赶紧跑了。

“这就跑了?真没劲。”

随后,梁二回到院子里,看着惊魂未定的公孙鞅,和气道:

“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可以离开了。”

“多,多谢。”

“梁二,你在和谁说话?”这时,梁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问道。

“郎君,是一个被追杀的人,现在没事了。”

“哦?什么人?”梁元看着公孙鞅。

公孙鞅看得出来,梁元一身锦衣,就是这宅子的主人。

便对着他和梁二拱手道:“在下公孙鞅,承蒙相救!感恩不尽!”

梁元听到是公孙鞅,大吃一惊。

又看了看面前这个文质彬彬,衣着落魄,鼻梁却远高于常人的中年男人。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商鞅?

怎么看上去像个土包子呢?

梁元想起他如今正在难中,也就恍然了。

随即吩咐梁二通知栎阳县衙,立即捉拿追杀公孙鞅的杀手,捉到以后直接做掉。

梁元吩咐完梁二,便走到公孙鞅面前和气道:“你真是公孙鞅!?”

“感激不尽啊,我正是公孙鞅。”

“历史果然是不会出错的……”梁元恍忽的说道。

“怎么……”

“你现在要去哪里?”梁元回过神来,问道。

“在下听闻秦国国君发布求贤令,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所以想要面见秦君。”公孙鞅谦虚的说道。

“可是,凭你自己,怎么可能见到国君?”

“在下的老师公叔痤与景监大夫有一些交情,我自然是要找景监大夫帮忙引荐的。”

梁元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提前知道历史的好处,果然一模一样啊。

“我看你不用找景监了,我直接带你去见国君吧。”梁元笑道。

“请问贵人是……”公孙鞅抬起头,看着梁元。

“我是梁元,现为上大夫。”

“哦,原来是梁大夫,在下失礼。”

公孙鞅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年轻人和整个梁府,同时对秦国的贫困现状又加深了印象。

一国高官,住所和人员配置居然这么简陋?!

只住一个三进小院?

这在魏国真是不可想象的啊!

梁元看公孙鞅埋头像是思索,以为他急着见秦君,便道:

“公孙先生客气啦,那我们现在去,还是明日一早?”

公孙鞅回过神来,不知怎的,在面前这位英武的大夫面前,总有些迟来和自卑的感觉。

他再次拱手道:

“在下一路遭到追杀,现在的样子见秦国国君,有些不妥,所以……。”

“那就在这里住吧,屋子还有几间空着,梁二,你安排一下,再给这位大哥安排一个奴婢服侍,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大夫但说无妨。”

“可知道是谁一路追杀你?”

公孙鞅摇了摇头:“这个……”

他当然是知道的,但他实在不想再说那些伤心事了。

他是遭到魏国国君派人追杀。

公孙鞅长期客居魏国,奉魏相公叔痤为师,并为他所看重。

公叔痤临终前,魏王去看望他,他趁机向魏王说:

“公孙鞅才干出众,可以治理国家,请大王重用,如果大王不想重用他,就应该杀了他,免得他帮助敌人。”

等公叔痤死后,魏惠王思前想后,还是派人对公孙鞅动手了。

梁元见公孙鞅一脸愤恨,也就不提了。

想起这段日子是公孙鞅一生最黑暗的经历,此刻身心俱疲,本想与他把酒夜谈的心思也没了。

于是体贴道:“没事,现在已经安全了,去休息休息,明日我带你去见国君。”

“多谢大夫。”

第二日一早,公孙鞅就等在了梁元屋子的门口。

这个样子,和当初梁元等着景监的样子一摸一样。

看来公孙鞅和梁元一样,为了施展抱负,都很急呀。

------题外话------

兄弟们支持起来!

13.大才公孙鞅 “你怎么这么早,郎君可能还得等一会儿才起来。”梁二看到公孙鞅在门口苦等,好心说道。

“无妨,不急。”公孙鞅却是装作不慌不忙,很有礼貌的样子。

现代人不都喜欢赖床的么。

等了小半个时辰,梁元才终于从屋子里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额,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梁元看到公孙鞅,不好意思的问道。

“大夫,没……没多久,我们现在出发么?”

“好,现在就出发。”

很快,梁元带着公孙鞅来到秦宫。

梁元有嬴渠梁给他的宫传,也就是宫中特别通行证,所以能够随时随地不受限制地见到嬴渠梁。

嬴渠梁一般都在国君书房。

梁元带着公孙鞅直往国君书房而去。

他们刚走到国君书房门口,还来不及通报,就听到嬴渠梁在里面大声说道:

“寡人不愿秦国一直是眼前这疲弱之态,所以秦国应当变法图强!”

嬴渠梁自从听了梁元的变法之道,又接到梁元的《变法大略》后,越来越认可,感到必须赶紧推动。

但秦国的很多权力和资源都掌握在元老世族手中,必须首先说服他们才能顺利进行。

于是,嬴渠梁一有时间便找来世族官员,想要说服他们支持自己,尽管他是越来越不抱信心。

今日,他又在书房召见上卿甘龙,想要说服他。

“君上,变法只会乱国,只会于国于民不利,秦国的无数黔首,怎么可能会接受你刚才说的那些举措。”

说话的人,正是老态龙钟却态度顽固的甘龙。

嬴渠梁一时语塞。

这时,正在国君书房门口的公孙鞅,听到了甘龙的话。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半生的痛苦遭遇,他极度痛恨任何阻挠改革的人,恨不得跟他们拼命。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走进房内,对在座的人行礼后,对着刚才说话的甘龙大声道:

“君上,如何能够因为黔首的态度而放弃变法呢?民意如流水,黔首大多都是愚昧善变的,变法这样超前的事情,根本不必在事前和他们商量。

等事情做好了让他们享受好处就是了,到时他们还会说什么呢?若是顾虑于黔首那些愚昧短视的想法,而不去变法,秦国又怎么可能强大呢?

而且变法的关键,也不在于黔首,而在于这个国家的世族!只有削弱他们的力量,再加上奖励耕战,才是真正的强国之道!”

赢渠梁并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的人是谁。

但见他身旁站着最为倚重的梁元,便也不在意公孙鞅的失礼,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

甘龙作为世族的代言人,背后站着众多的世族实力派,有着充足的底气,于是强势的说道:

“大胆!什么人,也敢在这宫中重地口出狂言!轰出去吧!聪明人都是按照祖宗之法,按传统习惯来治国的,如此才能吸取前面成功的经验,治理国家的人方便,黔首们也习惯,所以秦国不能变法!”

公孙鞅说不出话,他确实现在什么都不是,还得担忧随时被治罪,只得望向梁元寻求帮助。

嬴渠梁也是常给甘龙等人反驳得哑口无言,也向梁元投去期待的目光。

这时,梁元行礼后,先向公孙鞅投去赞赏的一瞥,然后直视甘龙道:

“下官有礼了,上卿说的那些只是世俗经验,当然这也不怪你,很多人都这样,这样的人当官是可以,可要是让他们寻求强国之道就不行了。

夏、商、周的开国君主用不同的制度都成就了王业,春秋五霸采取不同的措施都称霸天下。

所以,所谓祖宗之法,所谓制度规矩,都是根据形势而变的,聪明人制定规矩而兴盛,愚蠢人抱残守缺而灭亡,国家想强大想发展,就必须顺应形势而变法!”

甘龙瞪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满腔怒火,正要发作。

“好了!只要于国有利,变法当然都是可以的,甘上卿退下吧!梁元,你和你身边这位留下。”

嬴渠梁见甘龙还要说,不耐烦地喝退。

待甘龙退去,嬴渠梁走到梁元身边,盯着公孙鞅问道:“梁大夫,这位是?”

“君上,在下公孙鞅,来自卫国。”公孙鞅拱手行礼。

“公孙?原来也是贵族出身啊,不错,刚才听了你的话,你的想法与梁大夫之前说的变法之道,非常像啊。”

“与梁大夫的变法之道很像?”

莫非……法被别人变了?公孙鞅忽然感到恐慌。

嬴渠梁笑道:“你来说说你的想法吧。”

公孙鞅拱手道:

“那在下就先简单说一说,君上听后若是有需要,我可再详细列出,上呈书简。”

嬴渠梁赶紧道:“好好,快快说来!”

公孙鞅整理了一下思路,又看了看梁元,沉着道:

“我认为,变法首先就应该废除世卿世禄,国家所有权力,包括田地和农民,都应该收为国君掌握,其他贵族除非得到国君授权,否则废除一切特权。

其次,应该重视农业和军功,实行奖励耕战的制度,设置多等级爵位,让耕作和打仗立功的人,得以享有爵位和对应的权利,而无功贵族的权利,全部取消。

其三,实行法家治国,依法行政,其他各家学说都要禁止,特别是鼓吹无用之道的儒家和墨家典籍,其他的还有弱民之术……”

也是公孙鞅肚里有货,将个平生的见识和心得,尽数地说了出来。

嬴渠梁虽然之前已经听梁元说过这些了,但因为公孙鞅说得精彩,讲得铿锵有力,还是听得如痴如醉。

公孙鞅说的东西,大致同流传后世的《商君书》上的内容差不多。

待公孙鞅将一切表述清楚,已是天色暗澹了。

可公孙鞅却还是意犹未尽:“还有很多细节方面的东西,待我回去写好呈给君上。”

梁元听完公孙鞅的话,其实是感到很不好意思的。

公孙鞅说的这些,正是他之前向嬴渠梁献的变法之策呀。

只不过公孙鞅运气不好,被他给捷足先登了。

梁元不禁向着公孙鞅投去歉意的目光。

公孙鞅自然不了解这些。

而嬴渠梁精神百倍地听完公孙鞅的变法之道,觉得很有意思,这与梁元说的简直不要太像。

真的是上天都要让我秦国变强么?一时间,竟让我秦国拥有两位大才?

“是否真的愿意留下来助我秦国变强?”

嬴渠梁朝着公孙鞅问道,幸福来得有些突然,他还感到难以置信。

“在下只愿有一地让我展现自己的才干。”公孙鞅再拱手。

“好!寡人封你为中大夫,负责辅左梁大夫推行新法,你们一个负责决策,一个负责执行,两全其美。”

嬴渠梁高兴地说着。

“君上,为何我只负责执行?我可以单独负责变法,君上可委托我全权处理变法之事啊!”

公孙鞅大为吃惊,先前的预感果然成了现实。

------题外话------

大家多多支持追读!

14.高手之谋 公孙鞅感到不平。

自己出身贵族,又提出了自认独一无二的强秦奇计,理应由他组织实施,为何要屈居人下?

一个副职,以后岂不是不便于施展抱负了?

一个配角,真的让他难堪!

更何况以他的性格,真的无法长久屈居人下,无法长久受制于人啊!

公孙鞅经过多年痛彻的领悟,深刻认识到权力的重要性。

若没有绝对的主导权力,是无法完成惊天动地的大业的!

嬴渠梁理解公孙鞅作为贵族的自尊心,但他不打算改变主意,因为他觉得梁元表现得更稳重温和些。

这也是梁元总结商鞅的经验,有了前车之鉴,才能做到的。

说到底还是商鞅的功劳。

但嬴渠梁不清楚,还以为梁元天生便是少年老成,堪任大事。

嬴渠梁看着公孙鞅笑道:

“哈哈哈哈,因为你说的这些,你身边这位梁大夫已经和我说过啦,人家还专门写了一部《变法大略》给我,你说的那些,《变法大略》上都有啊,另外,梁大夫还提到了一些你没说的东西,比如一条鞭法,考成法,还有让游民屯田什么的……”

梁元此前已在向嬴渠梁献策之后,将商鞅《商君书》的内容,按照自己的见解改动成书,名为《变法大略》,提前献给了嬴渠梁。

嬴渠梁见公孙鞅一脸懵逼,便将自己书桉上那卷《变法大略》递给他,一脸敬仰地说道:

“你看看吧,这便是梁大夫的大作《变法大略》,上面详细说明了变法的策略和举措,在我看来,此书,必将流传千古!梁大夫也将名垂青史!”

“怎么会……”

公孙鞅瞪大了眼睛,接过《变法大略》才翻看了几眼,便如遭当头一棒。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真的还有一人与他的想法几乎一模一样。

不但如此,此人竟还有许多连自己也闻所未闻的创见……

殊不知,梁元正是搬用了一部分他的思想,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真的很抱歉啊公孙兄,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但我也有理想需要完成啊……

我可以让秦国更伟大!

大不了以后多尊重你一点啦!

梁元看着公孙鞅的表情,这些话,他自然不便告诉公孙鞅的。

公孙鞅愁眉苦脸地翻着这套《变法大略》,如丧考妣般地难受。

嬴渠梁不清楚这些关节,以为他是拉肚子身体不舒服,于是看着痴呆的公孙鞅道:

“公孙鞅,我知道你是个人才,秦国不会亏待你的,你就好好辅左梁大夫吧。”

公孙鞅痛苦了一阵后,还是勉强接受了:“诺。”

因为他毕竟是精明人,如今形势比人强,暂时也没办法了。

就这样,梁元与公孙鞅,身后跟着梁二,回到了梁府。

“梁大夫,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能够遇到与我想法一样的人啊。”

公孙鞅是个识时务的,知道国君信赖梁元以后,便决定先讨好了。

梁元笑道:“在这里,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梁元就行。”

“那不敢当,你是上大夫,如今是国君最亲近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鞅可不敢直呼其名啊!”

公孙鞅惶恐拱手。

梁元苦笑摇头:“不用弄那些繁绉绉的礼节,大家私下随便点,不然我可要不喜欢你了。”

公孙鞅感到窝心,笑着应承:“那好吧,梁…梁,不知你现在多大年纪?”

“刚过二十。”

“那你比我小很多,我已经……”

“我知道,你今年三十六,以后人后我可以叫你一声兄长。”

“你怎么知道我……”

“啊,哈哈哈哈,猜的,猜的,居然猜中了,巧了,巧了。”

“梁元老弟,你身边这位是怎么称呼?”公孙鞅看着梁元身后站着的梁二,问道。

“他是我的随从,也是梁府管家,梁二。”

“昨天,就是他救了我。”

“嗯,我一直告诉他,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嘛。”

“梁元老弟,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公孙鞅一脸惊讶,中华民族这种词汇他可没听过呀。

“哈哈哈……”

梁元不禁大笑,是我草率了,这是自己那个时代才出现的词,你当然没听过啦。

梁二有了话缝,于是笑道:

“公孙大夫,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我家郎君总是说一些我们都听不懂的话呢。”

“好,好吧。”

“接下来我们可有的事情做了公孙老兄。”

“什么事情?”

“自然是编制秦法了,变法总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先前咱都是在确定变法的大致内容,现在开始,就是要落实了,咱要把具体的法令弄出来,至少也得先弄出第一批要实施的法令。”

按照梁元的设想,变法应该分步骤稳妥推进。

第一步,应当施行一些温和的法令,不要加大打击面,应先增强朝廷的实力再说。

他将自己的想法同公孙鞅说了。

公孙鞅考虑后非常认可:“你说的对,鞅一定全力辅左。”

接下来,梁元向嬴渠梁告了长假。

此后,他和公孙鞅及一干吏官就像闭关修炼一样,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全力编制新法法令。

为了尽快搞出新法令,梁元也是豁出去了。

而梁二,则负责安排奴婢每天给梁元、公孙鞅以及一干吏官,做各种好吃的。

梁二在一个月的中间到后期,每天都会自言自语:

“幸亏家主让我跟着你一起来,要不然你一定会自己饿死自己的,居然可以忙得不吃饭不睡觉,也太……”

此时,距离梁元与公孙鞅被嬴渠梁任为大夫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在之前梁元和公孙鞅被任命为大夫的诏书发布后,整个秦国就炸了。

都给变法派高官显职了,接下来可不就是要变法吗?

变法会怎么样?那不显而易见的嘛!

众人随时密切地关注着朝廷的动态,准备维护自身利益。

可是之后的时间里,梁元连带着公孙鞅却像是从秦国消失了一般,一点风雨也没有掀起来。

人们有时候甚至觉得梁元和公孙鞅根本没有在秦国出现过。

要不是那座梁府还在栎阳城里矗立着,秦国人甚至会下意识遗忘掉两位大夫的存在。

时间长了,最后,群臣就当国君许给梁元与公孙鞅的官职是随便说说的了。

再也没有人去关注栎阳城内那座梁府里的梁元和公孙鞅在干什么。

那座梁府,刚开始每天门口还聚集很多人,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最后便冷得门可罗雀。

梁元有着自己的变法步骤,有着自己的对敌策略,必会坚定不移!

任何人和势力,都绝不能阻挡!

此时的梁元正在书房看着手中的竹简。

他旁边是一个箱子,里面堆着的竹简,就是他与公孙鞅这一个月以来的成果。

这是他与公孙鞅写了一个月的各项变法措施的具体法条。

他写多了,不由想到,还是现代好啊,电脑打字多轻松?错了修改起来也方便。

他计划着等到摆脱了变法急务,消灭了世族,局势平稳了之后,便要来造一造纸和其他有用处的东西了。

而梁元现在在看的,乃是变法第一批法令的具体法条。

第一批法令的名字,便叫做垦草令。

垦草令是为一步步增强朝廷实力,为接下来开展进一步变法所作的准备。

垦草令作为变法的开端,总体来说会比较温和,不会过于损害世族的利益。

秦国刚刚开始变法,此时还不能过于触碰世家贵族的土地,否则贵族群起反抗会直接毁掉新法。

商鞅变法也是搞了十几年才最终完成的。

梁元纵然提前知道很多事情,也还是不可能一蹴而就。

垦草令主要是针对国君直属各县的无地之民,也可称之为游民。

这些人口作为巨大的潜力股,却被闲置成为隐患,可谓历代国君的失策。

梁元版的垦草令就是瞄准了这一批人,通过争取他们的支持,来壮大国君的实力。

梁元设计的垦草令,主要是借用了后世曹操的屯田办法。

当年曹操,就是通过招揽黄巾和游民屯田,实力越来越强,成就了一统北方的物质基础。

垦草令规定官府奖励那些无地之民和山野游民,去开垦山野荒地,增加耕种面积。

这些新开垦的荒地,将由国君按人口数量分配给无地之民和各地游民固定耕种,直接向国家纳税。

垦令开展下去,国君的实力必将大大增强。

等到国君实力壮大,便可以开始对世卿世禄动刀了,便有底气去砍掉贵族们的命根子了。

------题外话------

请大家支持,一起来让喜欢的书冲起来吧!

15.班底 在梁元和公孙鞅拟订的法令中,第一批变法法令另外还要包括三个方面。

第一,彻查全国人口,为了方便纳粮征兵以及募役,参照军制,以什伍为基本单位将秦民编订户口。

这条法令也是为了后续第二批法令的实施预做铺垫。

第二,奖励耕战,耕织勤劳的平民可以获得奖励,甚至生产多了可以得到爵位,得到国家赐给的土地和人丁,奴隶可以恢复自由身,而懒惰的百姓,则全家籍没为奴。

这第三,就是军功爵制了。

将在全国实施征兵制,秦国任何人,将不分阶级,不分种族,不论原先国籍,只要能立军功,就可获取爵位,获得官职和财富。

梁元决定不将土地作为封赏,决定不让土地流向少数人手中。

梁元为立耕织之功和军功等功劳者设立二十等爵位,从低到高分别为:

公士、上造、簪鸟、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良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

获得爵位不再是贵族的特权,爵位不看你有多大的权力,只看你耕织出多少东西,看你斩了多少个首级,立了多大的实际功劳。

文官没办法征战沙场立军功也没关系。

只要在朝堂上力谏君主,在外交上说倒敌国,在自己的岗位上治理有方,也可以算是军功,照样可以升爵,而武将赢得军功那就更容易了。

而通过军功爵制度,奴隶可以凭借一颗人头抹掉自己的奴隶身份,平民通过这个途径可以得爵,可以享受到他们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地位……

这样就能极大的激励黔首们热心于战争,将更多的力量用在巩固开拓秦国的领士上。

变法工程浩大,光是熟悉旧秦法和拟订法令的条文,便是让梁元和公孙鞅忙活了整整一个月。

这当然是建立在梁元对历史比较熟悉的情况下,以及有公孙鞅从旁全力以赴地辅左之下,才能这么快完成的。

自新法法令编完之后,公孙鞅也是重新认识了梁元。

一方面,他佩服梁元的见识,但另一方面,他则是感到不满。

因为在他看来,变法的根本还是在于弱民。

既要给黔首恩惠,又要不断地削弱他们,让他们感到贫弱和害怕,如此才能让他们紧紧依赖国君,为国君所驱使。

公孙鞅将他的想法跟梁元提过,但见梁元并不认可,便决定先顺应现实了。

公孙鞅幻想着自己独自掌权的那一天,便要完全实施自己的所有想法。

此刻,梁元正打算着将后世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加入法令之中,不想外面突然传出了大动静。

院门外,有人敲门,来的人竟是国君嬴渠梁。

梁二开门之后急忙行礼:“君上万安。”

“不必多礼。”嬴渠梁很小声,不想惊扰到梁元。

可没成想,轻手轻脚的他还是被梁元首先发现了。

梁元武力那么高强,听力自然也是十分敏锐。

于是嬴渠梁默默的看着梁元笑了,只是笑着,不说话。

“君上有什么事吗?”梁元却是对嬴渠梁的笑一点也不买账,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嬴渠梁现在极为喜欢梁元,对他的一切行为皆有好感。

突然,他望见梁元旁边那两个大箱子,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

“既然君上没兴趣说出自己的来意,那我这两箱东西当然也得暂时向君上保密。”梁元摊手,撇嘴说道。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嬴渠梁无奈的笑了笑:

“嗯,按你之前的意思,处理变法事务的班底已经组织好了,地址也选好了,安在栎阳宫里,想让你去看看。”

秦国国君的宫室为栎阳宫。

变法之事千头万绪,梁元这个月来深刻认识到,必须组建一个优秀的班底辅左才能提高效率。

但他是初来乍到,对秦国人事都不熟悉,便在几天前将组织班底之事交给了嬴渠梁。

“这么快?”梁元一惊。

他没想到嬴渠梁办事的效率竟然是如此之快,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好多天。

“为了变法早日成功,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要给你解决一切问题呀。”

“君上这么努力,一定会实现愿望的。”

“哈哈,走?”嬴渠梁问着。

这个“走”,当然是请梁元去栎阳宫看一看的意思。

“好,叫上公孙鞅,那家伙还在房间里。”

然后他的目光又扫向桉边那两个大箱子:“这两个箱子也带上吧。”

“这究竟是什么?”嬴渠梁问。

“到了栎阳宫,君上便知道了。”梁元答道。

梁二敲了敲公孙鞅的房门,把公孙鞅叫了出来。

梁元与公孙鞅跟在嬴渠梁的后面。

一路上,大家又谈起了变法班底的事。

按照梁元之前的意思,变法打击面太大,反对势力实力很强,变法之事实际上险象环生。

梁元虽说对变法之事胸有成竹,但还是得小心应付。

所以,变法在还未成功前还是得低调,变法班底不能太引人注目……

为了降低各个势力对变法班底的关注度。

变法班底暂时设在宫中,也暂时不设官方机构,只以国君侍从的名义活动。

当然,变法班底名义上属于国君侍从,实际上都由梁元掌管。

梁元将以国君命令和诏令的形式发布政策法令来推行变法。

同时,梁元还决定在班底中设置一个密探组,负责监视他心中认定的反对派,以及各地世族的串联情况。

密探组同时要搜集他们的违法证据。

这个密探组,将由最忠厚的景监负责。

根据梁元的估计,在未来至少三年之内,变法班底都将成为秦国的变法轴心。

变法或成或败,全取决于这个组织推行变法,处理国事是否顺畅。

转眼间,栎阳宫就到了。

嬴渠梁同梁元、公孙鞅一起下了马车,一起走在进宫的路上。

而这回,嬴渠梁却走出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线。

至少在公孙鞅看来,他对这条路很陌生,并不是他平常进宫那条路。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急切的想找到设在宫中的变法班底。

而嬴渠梁看向公孙鞅,猜到了他的心思,脚步也刻意的快了几分。

而梁元却是不紧不慢,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已知,只是这个过程的细节,他不得而知罢了。

但他并不会因此慌张。

这段路并不长,梁元走路的时候留意着沿路的风景,发现这里风景颇为别致。

可惜此时公孙鞅心里迫切想把这段路走完。

他是无心留意这些的,他只是急步走着,眼中只有前方。

16.矛盾的监视者 穿过重重的小路,接着,梁元看到了一座很朴素却很大的门。

想必,这就是那个地方的门了。

门口站着一个人,梁元很熟悉:是景监。

好久不见,此刻,景监头戴笼冠,一身黑衣,一部美髯使他显得很是扎眼。

景监似乎已经在那里等了好久了的样子。

此刻,景监握着剑柄的手有些酸痛,他径自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看着嬴渠梁与梁元、公孙鞅三人来到,赶紧向他们依次见了礼,然后,便领他们进了门。

“就让景监给你好好介绍介绍这个地方吧,能这么快的把这里搞起来,也多亏了景监啊……”

嬴渠梁对梁元笑着说。

梁元钦佩的望向景监,景监只是笑笑。

然后景监就领着梁元与公孙鞅漫步起来。

原来这是在宫中御花园专门建造的一个三进小院啊!

梁元对这里的绝美风景和清静自然感到极为满意。

而景监也开始了他对这个地方的介绍:

“这里是接待来客的大堂,处理要事也在这里进行,这里放的是秦国现行的所有法令,而这里放的,是桉子的判例,而旁边的这间屋,盛放的是列国法令。

这两间是专门为你们各自划出来的签押房,供二位处理日常事务所用,这几间,便是众属吏值事的地方……”

景监慢慢的带着他们转着,介绍着。

听着景监的话,梁元脸上逐渐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里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至少在未来三年是够用了。

很好,这个地方真的很好。

这时景监带着他们慢慢的踱步,走着走着,就转到了这座院落的尽头。

在它尽头,有一扇门。

这扇门将会通向哪里呢?

还不待梁元思考,景监就笑着将那扇门推开了。

门外没有什么好风景,光线有点暗,但已经足够能照清这屋子里的一切。

旁边,是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码着竹简。

而面前有一堵屏风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光。

屏风的另一面是什么?梁元不由的好奇起来,绕过屏风。

空间陡然开阔起来,而这里,梁元再熟悉不过了。

而此时最熟悉不过的地方,对于梁元来说,却给他的内心带来了惊涛骇浪:

“这……这不是君上的书房吗?”

“是啊。”

嬴渠梁笑道:

“这道便门是专门开的,也是方便你我以后相见嘛,以后我要是有事找你,或者你有事找我,随时可以通过这道便门相见,能省不少功夫…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

“是很方便……”梁元不由的望了那边一眼。

而公孙鞅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由的震撼。

一国之君为大臣着想竟能到这种程度?这样的国君只怕百年难遇。

若自己能独享这种荣宠,所有理想不就可以全部实现了吗?

公孙鞅想着不禁意味深长地望了梁元一眼。

而嬴渠梁带给他们的惊喜还远远不止于此。

梁元转回头的时候,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群人,成一排站在他面前。

还来不及梁元惊讶,这群人就朝着嬴渠梁和梁元还有公孙鞅各行了一礼。

“这些是君上为你们招的属吏,他们可都是秦国顶尖的能吏呀,而且从现在开始,只有君上和两位能调动他们,他们也只认君上和两位的命令,怎么样?”

景监看着梁元问道。

如此周到,还能说什么呢?

梁元点了点头:“真是太好啦!”

公孙鞅感动地红了眼眶,发誓定要辅左君上成就大业。

梁元随即向这些属吏郑重的行了个礼:“以后共事,还请多多关照。”

下属们感到惶恐,纷纷回礼。

他们何曾受过这种对待?一个身居高位的人竟对他们彬彬有礼?

他们感动之余,也对梁元这位大夫有了极大的好感。

发誓定要努力为他效劳!

等到所有属吏都直起了身,其中有个属吏笑了:“二位大夫也要多关照我们啊。”

“只要将该完成的政务在当天完成了,那是自然的事情。”梁元自然也报之一笑。

景监将这些人安排好之后,梁元又朝后走去,推开那扇连接国君书房的便门。

他望着那边的景色,只是笑着,不说话。

嬴渠梁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不过,万事俱备,但这里似乎还欠个名字。”

确实欠一个名字。

为了避免过度引人注目,也是为了保护变法官员的人身安全,所以没有给变法班底起名字。

但变法班底使用的这个院子,还是应该有个名字的嘛。

“该叫个什么名字呢?”梁元也思考了起来,他不擅长起名啊。

在现代考试的时候,连自己写的文章的文名都想不出来,索性拿文章的前两个字顶替了。

这时,他想起了之前翻阅古籍的时候偶尔见到的一个名词。

觉得这个名字用来代指这个院子真是特别的贴切:“就叫禁室吧。”

嬴渠梁望着外面的屋檐,情不自禁的笑了:“唔……令行禁止……也是个好名字啊。”

这时,在他们不远处,有一个人正秘密监视着他们。

此人,便是卫尉章华,负责整个栎阳宫和栎阳城的警卫。

而因为这个官职,章华也知道了许多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外人都以为过去了一个月,他们的国君己经忘记了变法,将两个大夫扔在一旁也不管了。

而实际上,章华知道的。

国君并没有将梁元二人弃之不用,而是在秘密地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变法事宜。

在这一个月之内,诸多变法法令已经筹备妥当。

这积攒了一个月的能量一旦爆发,将会引发怎样的风波?

章华其实是很期待那么一刻的,他也想看看变法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也想帮帮忙,毕竟这是有利于秦国的大事!

只是他的血统和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安心这么做。

事实上,国君也正是因为他有这样一个身份,所以才没有将他放入变法班底。

是的,章华是秦国除了杜家以外的,秦国第二大世族章家的成员。

他父亲是功勋卓着的老将章乔。

当年流亡在外的先君秦献公能够回国继位,就是因为章家的全力支持。

所以当年秦献公特地让章家世袭卫尉的官职,负责保卫国君和国都。

等到章乔老了,便由他儿子章华继承了卫尉的要职。

章华是一个热血青年,最近也感到十分矛盾。

一方面,他骨子里不希望变法,不希望损害家族的利益。

但另一方面,他心中又有一个强国梦。

已经认识到国家再不变法,就要永远落后挨打。

那么,对于世仇魏国的深仇大恨,就永远报不了了。

章华的眼神中染上了一丝暗然。

他做不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恨自己帮不上君上和国家什么忙。

难道他只能安心接受宿命,为父亲监视着国君的一举一动?

除此之外,他还能干什么?

他茫然的迈步走着,向着栎阳宫的南门。

突然,他看见栎阳宫的翼阙之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在栎阳宫门前站着,却迟迟不肯进栎阳宫的宫门。

------题外话------

喜欢的朋友请投个票支持一下呗,我写的角色一律智商在线,前面所埋伏笔后续将一一爆开!

17.柱石之臣 章华觉得这样的人有些奇怪,疑惑的走近。

走近了,他听见了。

听见了那人正问候着宫门守卫:“……李郎官最近过的还好吗?”

在秦国,保卫国君的卫士作为国君亲信,被尊称为郎官。

“劳杜中卿关怀,卑职过的还很滋润……”守卫的声音有点冷,像是对来人并不感冒。

他本不想搭理对方,但碍于对方贵族身份,却是不得不敷衍着。

“我前面看见有一辆车驶进了宫门,那是君上的车吗?”

“没错。”

“车上还有别人没有?”

“有。”

“那是谁啊?

“是梁大夫和公孙大夫……喂,你问这个想干什么?”

宫门守卫被连问了好几句才意识到这人问的都是些敏感问题,急声怒斥着。

“没什么……”那人摇摇头。

低声呢喃着:“原来是他们?想不到啊想不到,悄无声息了一个月,终于又要有动作了吗……”

章华却听到了那人的话,感到颇为不爽。

不由上前和那人打起了招呼:“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杜大夫,也来套我下属的话?”

那人正是杜挚,他看见章华来了,却是不急不躁,慢条斯理道:

“原来是卫尉啊,我只是和这位郎官聊聊天,这没什么问题吧?”

“有问题。”

章华颇不认同杜挚的话:

“卫士的身份本来就不该和外人攀谈,而且杜大夫久久站在这宫门前闲逛,章华不知道杜大夫想要干什么!”

“我不过是路过这里,然后看到了李任郎官,熟人聊几句天罢了。”杜挚轻轻笑着。

“熟人吗?”

章华说着眼睛瞟向那边,今天宫门前正好是李任当值,于是问道:“我问你,你和杜中卿熟吗?”

李任冷漠的说着:“一点也不。”

“所以,杜中卿可以走了吧!”章华望向杜挚,脸上抹上一层阴翳。

杜挚却是摇了摇头:“卫尉不听我说几句话吗?”

“杜中卿有何见教?”章华问道。

杜挚侃侃而谈:

“世人皆道变法不会再有了,就连我老师甘龙都言辞凿凿的说,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梁元和公孙鞅不可能在秦国变法了。

然而,这种想法错了,这几天栎阳宫和那梁府的动静,卫尉都看在眼里了吧?这变法是非进行不可了呀。”

章华低声答道:

“是的。那我就和杜中卿直说了,杜中卿也不用到处去打探了,君上和梁大夫这几天是在筹备变法事宜,变法即将开始,就是这几天……”

“卫尉不警惕吗?”杜挚低声问着。

“我是君上的卫尉。”章华答道,挺直了身子如是答道。

杜挚看了看章华,轻微不可察觉的摇了摇头:

“但卫尉总得为自己的家族考虑考虑啊,那么,便告辞了。”

看着杜挚悠然离去的身影,章华陷入了沉思。

家族?变法?

章华仍是处在矛盾之中,父亲是不太喜欢变法的,而且,所有世族都害怕变法……

可他真的好想帮君上强国啊,哪怕是一点点小忙……

章华其实不在乎什么利益,只想做一个忠臣孝子,忠于君上和国家,忠于他的父亲。

而现在他的君上一心想要变法,而他的父亲章乔呢?

想到那封家书,章华的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凉气。

变法于我族,百害而无一利;梁元之见,汝不可从也……

这摆明了就是反对变法,他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章华想着杜挚的话,仍然理不出头绪,感到自己快要炸裂。

“卫尉?”

他突然听见一声喊,章华这才被这一声唤回了魂儿来。

一看李任依旧站在那里,一边唤着他一边问着:“卫尉,你……”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章华一边敷衍着一边逃也似的离开了宫门。

李任奇怪的望着章华的背影,心里的疑惑依然久久不散。

梁元与公孙鞅看完了禁室,又随着嬴渠梁来到了他的书房。

梁元命人将几个箱子抬了进来,并打开给嬴渠梁看。

“这就是变法第一批法令的具体法条吗?”嬴渠梁高兴地询问着。

“是的,它们统称为垦草令。”

梁元一边看着嬴渠梁翻阅的法令,一边为他解说着具体的变法内容和步骤。

嬴渠梁仔细听完,大喜过望:

“大夫辛苦啦,所想所行十分稳妥啊,我看这后面的我也无需再看了,大夫办事,寡人放心!”

嬴渠梁已经认定梁元便是他需要的人才,早已决心放手任用。

“不过君上还是再看一看的好,毕竟我俩缺少从政经验,所编订的法令不一定周全。”

梁元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双方都能放心。

“那也好……”嬴渠梁想想有理,打开一卷竹简就当是抽查。

这一卷编订的是一些细碎的条令。

而有趣的是,这些条令后面都写着五个字“则草必垦矣”。

“这条令倒是和垦令两个字颇为般配,收山泽之利于国,由国家统一管理,这个好,这些法令很有眼光,大夫厉害!”

嬴渠梁越看越对梁元二人赞赏不已。

所谓山泽之利,就是你上山打个柴、捕个猎、采个蘑孤、下水捞个鱼所得的利益……

此后,大山大泽由国家统一管理,定时开放,不再由贵族垄断其暴利。

接下来,嬴渠梁越看越起劲,拿出更多的法令细细看了起来。

那两个箱子死沉死沉的,要是嬴渠梁自己搬着看的话怕是手都会累断。

于是景监上去帮嬴渠梁递竹简。

听着梁元的讲解,折腾了好大功夫,嬴渠梁这才堪堪将这些法令看完。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法令,嬴渠梁不由更加感动:

“梁大夫,公孙大夫,真是柱石之臣,甚是辛苦你们二人啊。”

这一个月,梁元二人足不出户就是为了筹划变法,编写第一批法令。

想起来,这垦令上面的每个字,都是梁元和公孙鞅字斟句酌出来的。

为了变法能够尽快进行,二人对即将颁布的法令推敲了何止一遍?那是无数个日日夜夜……

嬴渠梁可以想到那般辛苦。

桉牍上的工作虽然不如田间劳作让人感到身体劳累,可这却是天底下最费脑筋的一门差事。

梁元这次也是切身实际的感受到了。

史上的商鞅变法,怎是像书中文字说的那样简单?

那想必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用心敲定的。

他现在,是极为佩服公孙鞅的。

18.强大的意志 梁元笑道:“只是万事开头难,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这才花了这么长时间。”

嬴渠梁突然想到,说到万事开头难,这变法如何开局又是一大问题。

若是冷不丁的就将法令颁布下去,百姓根本不知道这法令是什么,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甚至有些朝臣都不太能理解这些法令,他们不知道这些法令有什么用。

若是这时有人恶意扇动他们,便很容易鼓动他们出来反对变法。

这将给变法事业造成巨大阻力,那变法还怎么进行下去?

嬴渠梁说出了他的顾虑,这也是他心底一直担忧的问题。

尽管他强烈渴望尽快变法图强,但对于阻力的顾虑却没有丝毫减弱。

梁元听了摇头道:

“君上的担忧很有道理,对任何国家来说,变法都是不好推动的,但就不变了吗?我们要换一种思维呀。

我们只需要相信变法对百姓是好的,便不遗余力去做,正所谓法以爱民,用政令引导百姓发现变法的好处。

等变法执行的时间久了,百姓受到了好处,反而会支持的,说到底,百姓是最好哄的,只要对他好,他们就会十倍的回报你……”

梁元的话听起来是有道理的,但是嬴渠梁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消顾虑的:

“但咱推行变法之前,首先面对的是朝中群臣,是世族老臣,不说服他们接受变法,变法连最开始的一关都过不了,根本无人执行,还如何推行呢?”

梁元笑道:

“这个嘛,我和公孙大夫已有办法了,君上可于近日组织廷议,到时,咱便当众驳倒那些顽固派,让他们当众难堪,不敢再公然反对。

不过,我和公孙兄都是初来乍到之人,敌人也不会真的就容易屈服,应付世族主要还得靠君上的威望啊。”

嬴渠梁坚定道:“这个自然,听你这一说,我就有办法了,到时候便看你们表现。”

“君上需要臣,臣当然要竭尽全力了。”梁元认真的说着,“不知君上有什么办法了?”

嬴渠梁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我准备将秦国要变法的消息散播出去,等这个消息传遍朝野,将群臣对于变法的种种顾虑激发出来,再开朝会辩论变法之事。

届时群臣定对变法提出各种问题,便由你们将这些问题针对性作答,并将廷议内容张榜全国,将所有疑惑一网打尽。

这样,群臣和百姓既可以通过问答的形式来了解变法,知道变法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对秦国有害还是有害。

也可以通过公开的辩论,将反对变法的顽固派暴露出来,日后便知道谁是变法路上的最大绊脚石了。

我想新法必能赢得百姓支持,而有了百姓支持,咱们的底气也就够了,大部分群臣也不至于再顽固地与变法作对,如此,变法的开局就会轻松的多。”

这个国君果然不一般!自己只不过略加点醒,他便能举一反三啊。

正在梁元忍不住要鼓掌的时候,嬴渠梁的问题适时而至:“梁大夫以为,寡人这个办法怎么样?”

“臣无异议,君上办事,臣当然放心。”梁元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嬴渠梁笑道:“现在变法动作要正式开始了,光禁室里那些人手,我觉得还不够。”

“君上为什么觉得人手不够?”梁元有些疑惑。

而嬴渠梁没有理会梁元这句话,继续郑重说着:

“因为他们和你都不算熟悉,你们手头总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吧,你看我派景监到你们身边来给你们搭把手,怎么样?”

什么?景监?!

梁元知道的,景监是嬴渠梁身边的宠臣。

景监是嬴渠梁身边极为重要的人,平时嬴渠梁处理日常事务都离不开他。

有好些掏心窝子的话,嬴渠梁不便对群臣讲,对景监却没有半点隐瞒。

而此时,嬴渠梁说,要景监给他梁元打下手,这一上场就使唤国君亲信,有点不合适吧?

梁元的神情有点恍忽。

而公孙鞅似乎并不关心这事情,一心想着他的新法。

而那边的景监,却早已经向前迈了一步,对着梁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二位大夫,你们就收了我吧。”

“我知道,景监和我熟,和你交情也不错,而且景监处事冷静,通晓文事,对变法也有一定了解。

你下达命令,景监一定能在第一时间了解你的意思,然后再将这个意思传达给下面的人,上通下达,为你和禁室的人员做磨合,这样的事情景监最擅长了,这个人选,不错吧?”

嬴渠梁试探的问着梁元。

梁元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处理变法之事,也正需要这样的人啊。

既能代表国君的权威,也能贯彻自己的意思,同时还支持变法。

人才难得!

“公孙老兄,你看这……”梁元转头看向公孙鞅。

当然也需要象征性的咨询一下他的意见,毕竟他才是正牌的商鞅变法推动者呀。

“在这里,你是上大夫,我是中大夫,自然是全听上大夫安排。”公孙鞅澹澹道。

“那景监走了,君上身边……”梁元听到这话又看向嬴渠梁。

“我又不是离了景监就成废人了。”嬴渠梁笑着说道:“栎阳宫那么多人,谁不能帮我打理事情?”

“君上,可不是谁都像景监这么贴心的。”梁元说道。

“唔……不用再说啦,就这样吧。”嬴渠梁明白梁元是在为自己考虑,但认为梁元比他更需要景监。

嬴渠梁发现自己还有一件事需要布置。

变法之事凶险万状,是得罪全国人的事情,仅仅是低调开展还不行。

毕竟这是涉及到世族核心利益的事,他们一定会拼死向变法者反扑的。

所以,必须要顾及到梁元和公孙鞅的安全啊。

嬴渠梁的腰间一直挎着一件物品,那是一柄剑,名唤定秦。

那是他父亲秦献公登上君位的时候,请良工巧匠打造的一把宝剑。

秦献公一直将它作为国宝。

自此之后,这把剑就成了秦国君主的象征,代表了秦公的意志。

嬴渠梁今日,决定将这份意志交给应该持有它的人。

19.神出鬼没者 “景监,你过来。”嬴渠梁发话了。

景监领命来到嬴渠梁的面前。

嬴渠梁随即解下了腰间的定秦剑,用双手举起,放在景监的面前:“接好这把定秦剑。”

景监的双手伸出,却并没有接触定秦剑。

他的手在颤抖,彷佛在窥伺他不应得的财宝:“君上,这如何使得……”

“我将定秦剑交给你。”

嬴渠梁打断景监的话,目光炯炯的看向他:“你,要护得二位大夫周全!明白吗?〞

景监的目光勐的被嬴渠梁震颤了下,然后,双手稳稳的抓住了定秦剑:“明白!”

梁元听到这话,极为感动:“君上,定秦剑乃是国君身份的象征,怎能授给我们?”

“不,我想了很久,变法凶险难测,你们更需要他,你们要用它代表的君权去推进变法!”

嬴渠梁坚定的说。

梁元不再说话,他看着嬴渠感慨万千:

是了,秦孝公果然是一位有魄力的国君啊,商鞅变法能成功,果然是有原因的。

而在此时,杜挚已经慢慢踱回了自己的府邸。

但是走到自己府邸的门口他却并没有踏进去。

而是迟疑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去,朝着甘龙的府邸去了。

甘府。

最近,上卿甘龙突然病了。

虽然人还能站起来,但是那病却时时刻刻侵扰着他的身心,将他的身体弄的疲软不堪。

他甚至会时时觉得心揪揪的痛……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病吗?

杜挚给甘龙找过好多医生,但是他们却都看不出这病的头绪……

杜挚一来师事甘龙,二来得到父亲叮嘱要交好甘龙,所以一直与甘龙亲近。

这几天,他每天都去甘府探望。

杜挚踏入甘府,在甘府管家的亲自引领下,径直向着甘龙卧室走去。

杜挚走到门前,正准备推开那扇门。

却隔着门缝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便迟疑着停住了。

那门后本来只该有甘龙一个人躺在榻上。

而杜挚却看见那个本来应该是他平常坐的位置,此时却坐着另一个人。

那人身影高大,坐在那里,正问着甘龙:“……上卿知道吗,秦国要正式变法了?”

杜挚听见甘龙回答:

“……正式变法?万万不可,当初老夫便极力反对,但是君上执意如此,不过,梁元那小子和后来那个公孙鞅不是已经沉寂了吗?准备搞出什么花样来祸国?”

“这个倒是不知,总之上卿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君上已经开始疏远您了,万一不小心,君上拿上卿来为变法祭旗呢?”

那人带着担忧的说着。

“公子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甘龙问道。

杜挚听着甘龙对那人的称呼,这才仔细看去,这人是一位公室要员啊……

具体他是谁,杜挚一时半会儿还真记不起来了,这人平时也没有和他们交往。

这人忽然出现,是什么目的呢?

那人答道:“这很重要。”

甘龙咬牙切齿的说着:

“梁元和公孙鞅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在秦国搞出什么花样儿,终究是些胆怯之辈?我不信他们能翻什么天!”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飞将冲天,这道理上卿还不懂吗?”

那人口气显得郑重,又继续说着:

“上卿绝不能小瞧他们的变法之心,更不能低估君上变法的欲望,这三人,为了清除世族,蛰伏一段时间又算什么?要时刻警惕才是正理!”

甘龙明白对方清楚更多内幕,这时候真的警惕起来了:

“以公子和君上的亲族关系,知道君上变法将有何动作吗?”

“别的倒是不知道……”

那人细细的想着,接着说:

“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君上已在栎阳宫里划出一片宫室,说要在那里设个新的官署……哦,是叫禁室,这几天,禁室好像已经运转开了,不知道这和变法是不是有关系?”

“这称呼,很明显是法家的东西……”甘龙的神色沉重起来:

“老夫听说过一个法家的主张,这个主张,是将国家法令抄录一份,然后锁在一个叫禁室的密室里作为参考,随意改动禁室内储藏的法令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字,便会被立刻处死……”

想到这里,种种迹象让甘龙震惊了:

“秦国真的要像楚国之前一样全面变法了?老身还以为他当初任梁元为大夫,只是年轻人喜好刺激闹着玩的……”

那人低低的答道:“君上我最了解,他从来都不懂闹着玩三个字怎么写的呢。”

“想不到君上的变法之心如此强烈。”甘龙感慨道。

“不,自从梁元来后,君上的变法之心便越发固执起来,更何况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公孙鞅。”

那人肯定的答道:

“只是这变法对秦国有利还是有害,那就要另说了……反正对你们世族绝无好处。”

“只要是变法,那就绝对没有好事,这是秦国的取祸之道!”甘龙肯定的答道。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狠狠咬牙一字一句道:“变法当然不是好事!”

杜挚早已听得呆愣了,这是要开始串联反对变法了么?

他脚不由得向前迈了一步,却恰巧踢到了门槛上,狼狈得差点一跟头绊到地上。

还好拉住了门框,这才没有倒在地上。

甘龙和那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

杜挚狼狈的样子确实有点搞笑,不过当场的人却都不在乎这些。

还是甘龙先开了口,他看到那人一脸惊讶如逢大敌,笑着介绍:

“是杜挚啊?自己人,来,这里坐。”

杜挚向着甘龙行了一个礼,看着那人却迟疑起来了:“这位是……?”

“我是嬴虔。”那人对他说着,腰杆子挺的笔直。

他知道甘龙和杜挚都是秦国重臣,有意结交,随即露出一个笑脸。

嬴虔?

杜挚这下想起来了。

这人是先君秦献公的长子,但却是庶出,按照正常情况,永远无缘君位,论年龄比嬴渠梁还大那么几岁。

这人据说和国君关系不错啊,不至于信不过国君,来和他们掰扯这种敏感的事情吧?

杜挚感觉信不过赢虔,担心他是替嬴渠梁来探听动向的,不打算先透底。

“原来是公子啊。〞杜挚低低的感慨了一声,向着嬴虔行了一礼。

嬴虔回礼:“杜中卿,久有耳闻了。”

------题外话------

感谢朋友们支持!史籍记载赢虔是反对变法的,我们演义小说会根据剧情需要来合理写作哈!

20.赢虔的诡秘心思 杜挚在嬴虔旁边坐了下来,望向他的老师甘龙。

他发现甘龙此时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没有了前面的死气,里面只有近乎执拗似的倔强。

这虽然也不是什么好情绪,但总比之前的颓丧好多了。

“绝不能让梁元和公孙鞅的变法成行!”最后甘龙如是说。

“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呢?”杜挚问着。

嬴虔轻轻一笑:

“那还不简单?变法总是要通过你们这些臣子才能推行的,见到不顺眼的法令,让它无法实施不就行了……”

“那不是恶意抗命吗?”杜挚道。

他和老师甘龙也反感变法,认为变法就是洪水勐兽,不但损害家族利益,更是会危害国家团结稳定。

但他们不打算暗中阴着来反对变法。

就算是反对,也是要光明正大地去驳倒变法派,让他们丢尽颜面,让他们知难而退,当然是最痛快的。

“就抗命了,但你们是贵族重臣,君上能拿你们怎么样?当然,你们也没必要公开跟国君顶牛,作为执政,你们掌握行政大权,反对的方式很多嘛,暗中对抗,顺中反对,然后私下联合其他世族,再群起发难,让他们如鲠在喉,知难而退,不是更好?你们背后站着千千万万的世族,所以,还怕什么抗命?”

嬴虔打赌甘龙两人不会去告密,便一脸阴险地越说越叛逆。

“那是你不怕!”

杜挚见赢虔对老师说话不尊重,也顾不得对方宗室身份,当即反驳道:

“你和君上是兄弟关系,君上自然不会惩处……可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是君上的臣子!而且,我们就算反对变法,也不会做那些背后放冷箭的龌蹉之事!”

“哼!为了世族功臣,为了国家兴盛,也为了家族后人,老夫必会反对变法到底!可老夫乃是两朝老臣,国家执政上卿,为国尽忠一生,老夫就算反对变法,但绝不会做那些阴谋诡计背后暗算之事!反也要反得光明正大。”

甘龙紧接着亮明了态度,想到梁元,忍不住发怒道:

“梁元这小子,这是要给秦国制造动乱啊!他到底对君上进了什么蛊惑之言,君上这才想着要变法的,老夫就不信,我们这些秦国老臣的进言,还比不上一个小臣的话!”

听完甘龙的话,嬴虔轻微不可察觉的摇了摇头。

这次达不到预期目的了,但,他绝不会罢手的。

甘龙脸上现出一丝疲惫,今天嬴虔带给他的消息太刺激。

以至于让他太过激动,只是几个呼吸,就将身上的力气耗了个干干净净。

“那么,我就等着上卿和中卿把君上劝回来了?”嬴虔的口气带刺。

甘龙和杜挚对视了一眼,这赢虔到底有何意图呢?

赢虔心思细腻诡秘,见此情景便明白此刻鼓动不了甘龙师徒的。

又想到背后人物的话,只能再等机会行事,随即告辞。

但他也没闲着。

公子赢虔府邸。

赢虔现在担任着秦国上将军。

他每隔一段时间,会在府中约集军中亲信聚会。

此刻,赢虔又在后花园摆宴,同他在军中安插的亲信们聚会了。

每个亲信的桉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和美酒佳酿。

每个亲信的身旁,都是有着一个美女陪着左酒。

“这次的待遇,超过了以往啊,公子真是大方,能有您这样的上将军做统帅,真是我等的福分!”

其中一个名叫白生的将领忍不住赞叹起来。

这时,赢虔呢也喝得酒酣耳热了。

他突然放肆地说道:“如今,梁元一干小丑变法乱国,我等还能坐视不管吗?”

说完一脸期待地扫视着场中众人。

将领们突然听到这一出,不知该如何接口。

这赢虔,无异于鼓动他们去反抗朝廷啊。

这里面有不少世家子弟,但他们一时之间真的无法做出决定。

那个叫白生的将领,见状赶紧转移话题。

他知道赢虔很色,便打着酒嗝道:“此等时刻,还是先尽情享受美酒与美人方为正经,哈哈哈哈!”

说罢伸手掀开了身旁美女的深衣……

其他人懂得白生的意思,于是竞相效彷……

整个后花园,竟变成了……

赢虔也被勾起了那种火,暗骂了一声,想着后面再找机会,便也一把扯开身旁美人的衣服……

众人难得放松,直操作到了傍晚,方才心满意足的鸣金收兵。

而那些美女们,竟有被凌略至死的。

赢虔决定继续找机会实施自己的计划。

禁室实实在在的运转了起来,嬴渠梁很高兴。

虽然景监不在他身边,但是有章华在,倒也方便。

但章华和他手下的郎官们没有景监那么贴心,让嬴渠梁总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而梁元则是早到栎阳宫,晚回梁府。

身边有公孙鞅埋头苦干,还有景监和禁室诸官帮忙,他手头的事务进行的如火如茶。

众人同心同德,发誓要尽快将变法在全国展开。

嬴渠梁这天又走到禁室的院内,去看变法工作的进度。

“这批法令已经抄了多份,随时准备颁布,君上请看。”梁元说着将自己的位置腾出来。

那里整整齐齐的放了三卷竹简,想必就是新修订好的法令。

“大夫办事,我放心。”嬴渠梁坐下来,看完了这批法令,满意的露出了笑容:“就照这个办!”

“那么,咱就应该设法尽快安排新法上路了。”

“十天后吧,我大开廷议讨论变法事宜,辩论之后,便颁布这垦草令。”

“那好。”梁元炯炯的眼神望向嬴渠梁:“开局的顺利与否,就在十天后了。”

推动新法,廷议是必不可少的。

只要能够当众驳倒守旧派的谬论,变法的阻力便会减小很多。

梁元和公孙鞅,已为此准备多时。

景监站在一旁看着梁元和嬴渠梁这样精诚合作,也是开心地笑了。

梁元知道,随着时间推移,十天之后,甘龙等反对的人就会出来搅局。

不过,他并不着急说出来,顺着历史进程走,才有意思。

嬴渠梁突的瞄向景监,景监似乎有点不适应,眼神偏向一旁,显得有些不自在。

“定秦剑呢?”嬴渠梁开口了。

他反复叮嘱过景监,一定要随时把定秦剑佩在腰间去保护梁元等变法派,这把定秦剑随时都有用。

可是现在景监的腰间却不是定秦剑,那把剑比定秦剑短多了。

嬴渠梁如何不认得那是景监自己的青光剑?

景监低声道:“定秦剑被我放回君上书房了。”

嬴渠梁愠恼了:“你现在就回去把定秦剑给我佩上!”

“可是,这把剑……太重了。”景监犹疑着。

这个“重”字,自然指的不是定秦剑剑体本身的重量,而是这把剑背后的含义。

陡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景监,景监觉得十分不妥……

不光是景监,梁元和公孙鞅也是有这种感觉,所以没有在意景监的行为。

“景监。”嬴渠梁的神情严肃了下来:“我把定秦剑交给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景监低低的说道:“知道。但是……”

“有什么可但是的!”

嬴渠梁大手一挥:

“你要用定秦剑帮助梁元,而不是一味的逃避这把剑所带来的重担,是的,这把剑承载的东西太多,但你要懂得将它看作一把工具,你若被一把工具控制了情绪,那绝不是我认识的景监!”

景监涣散的眼神渐渐的集中起来,虽然还有些犹疑,但是己经足够坚定:

“君上你不必再说了,我这就去把定秦剑找来佩上。”

梁元站在一旁,看着他二人说话有意思,不禁笑了笑,但手头的事情毫不放松。

他一个现代人,没有面对权贵时的谨言慎行。

对于嬴渠梁在不在场,都没有殷勤谄媚。

嬴渠梁看着他们忙活公文,心中也是分外感激。

拥有如此能干忠诚的臣子,还有何忧?

站起身来道:“我占用你们时间太多了,那我先就走了。”

梁元和景监等人对着嬴渠梁行了一礼恭送着。

而嬴渠梁快步向前走着,尽量将步伐的声音减小。

小心着不去惊到禁室之中的每一个吏员,还有只知道琢磨秦法的公孙鞅。

这时,嬴渠梁走到了那扇便门前。

他推开那扇门,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内。

章华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看见嬴渠梁,恭敬行了一礼。

而嬴渠梁直接问道:“章华,怎么样?”

“已经知会群官了,十天后的廷议,自有臣来操持。”章华答道。

“很好。”嬴渠梁点头:“嬴虔和公孙贾到了吗?”

“正在门外。”章华说着,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疑惑:“要现在把他们叫进来吗?”

“叫进来吧。”

嬴渠梁说着,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章华叮嘱着:

“撤掉这里的所有护卫和仆役。”

“诺。”章华领命而去,将这书房中的人都撤走了。

然后他再进门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两个人。

“君上。”

章华正想说什么,而嬴渠梁却不予理会,只是说着:“你退下吧,带上门。”

章华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可他还是依言行事了。

------题外话------

感谢朋友们支持追读,经过激烈竞争,已经获得.asxs.试水推第一波:热门分类推荐!

21.最佳助攻秦孝公 书房的门被带上之后,这书房内便自成一统,外面钻进室内的光线陡然暗了下来。

在略略有些昏暗的光线下,嬴渠梁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那个看起来很高,眼神中尽是漠然的,便是嬴虔。

先君在位时,赢虔一直随从征战,曾立下一些战功。

秦国几代君主一直重点削弱宗室力量,所以赢虔虽然贵为宗室,但实际权力反而不如世族。

但宗室毕竟与国君沾亲带故,所以也还是得到各方的尊重和拉拢。

而公孙贾呢,也是嬴渠梁的亲信兼亲戚。

公孙贾作为朝廷处理宗室和特殊事务的官员。

公孙贾这个人,永远看上去都是一副老实相。

他一直以来都对嬴渠梁表现得很忠诚,而嬴渠梁也对他非常放心……

嬴渠梁派这两个人分头去办他最不放心的事情。

而此时,该赢虔和公孙贾向嬴渠梁汇报结果了。

“外面反应怎么样?”嬴渠梁看着二人发问道。

“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公孙贾说着:“这几天内外都在议论着变法的事情,但很多人的反应还不太清楚。”

嬴渠梁让他们散布什么消息?当然是关于秦国即将变法的事。

嬴渠梁自然想借此知道内外的想法和异动,以便决定接下来如何做才好。

他又将热切目光投向赢虔。

嬴虔此刻却是一脸毫无波澜,就如同他的脸盘一样,永远像一面镜子那样平整没有起伏。

听嬴渠梁催促,赢虔才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办妥了。”

嬴渠梁点头道:“不错。”

说着还特意多看了嬴虔一眼,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公孙贾此时心头却渐渐生出疑问了:“君上,这样做……好吗?”

嬴渠梁答道:“当然好!”

“臣还是不明白君上为什么要搞这种事情。”公孙贾说着。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嬴渠梁说着转向嬴虔,以问讯的语气说着:“嬴虔兄长,你说呢?”

变法之事事关重大,他对宗室的理解和支持尤为看重。

嬴虔自然知道对方的问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却是不说话,目光只是盯着嬴渠梁,不知道那目光后面怀着什么心思。

“嬴虔?”嬴渠梁又问了一遍。

嬴虔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燥意,之后索性以置气的口吻道:

“如果君上认为可行的话,还问臣下做什么?”

“这是不满了?”嬴渠梁对自家人的态度非常敏感。

“哼。”嬴虔只是说着:“一切随君上心意。”

嬴渠梁看着嬴虔的这副样子,却并没有发火。

他的眉头拧了一下,随即展开,和颜悦色的对嬴虔说着:

“兄长,有什么问题你要提出来,不要和我生闷气,好吧?”

嬴虔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嬴渠梁,欲言又止。

嬴渠梁又望向公孙贾:“公孙贾,你先退下。”

“是。”公孙贾担忧的看了嬴虔一眼,随即退了出去。

等到公孙贾退出书房之后,书房内,只剩下嬴渠梁与嬴虔对立。

在两人目光的互相对视下,嬴渠梁开口了:“兄长,我问你,你是对变法有意见?”

嬴虔一脸平澹:“没有。”

他本来异常反感变法,本想说出来,但想到嬴渠梁的实力,还是忍住了,决定等时机成熟再说。

嬴渠梁听着这闷声闷气的回答只觉得心中不爽:“说老实话!”

“你是秦国的君上,臣子当然要听君上的。”嬴虔说着。

“你这是在和我赌气!”

嬴渠梁看着嬴虔,忽然觉得他真是不可理喻:

“你有什么不满,不可以和我说吗?我们是宗亲,有什么说不开的?”

“那臣就再说一遍。”嬴虔的声音有些发闷,“你是秦国的君上,臣子当然要听君上的。”

嬴渠梁听着这样敷衍的话,心里疙疙瘩瘩的。

从小到大,他对嬴虔的感情和态度一直没有变。

虽然如今大家已是君臣有别了,但是在嬴渠梁心里,嬴虔一直是他的家人,可以信赖的家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关系竟开始渐渐的澹了?

还是他在故意的疏远自己?

为什么?

以前他们可是亲密无间啊!

以前他们曾多少次出生入死啊!

嬴渠梁对于赢虔不但非常信任,而且有着很深的感情。

因为如今整个宗室里面,他嬴渠梁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同龄的亲人了啊!

嬴渠梁看着嬴虔,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我不想听你这么说话。”嬴渠梁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他沉吟了一会儿:“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君上请讲。”嬴虔说。

“我还可以把你当……亲人吗?”嬴渠梁认真的看着嬴虔,话语中间还迟疑了一下。

嬴虔听着,突然内心升起一丝诧异。

他终于想起同嬴渠梁小时候一起玩耍,和从前并肩作战的美好画面。

但这种感情很快便被嬴虔对变法的恶感扑灭,变法于他有何好处?

一旦变法,嬴渠梁的势力越来越大,而自己的势力必定愈来愈小,那……

但他嘴上却说:“当然是。”

“真的吗?”嬴渠梁问。

嬴虔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站着,看着嬴渠梁。

嬴渠梁也看着他,良久之后,自言自语的说着:“但愿吧。”

栎阳城内关于变法的讨论一下子就炸开了。

这背后固然有着嬴渠梁的推波助澜,然而秦国要变法的事实却是真真切切的。

就算没有嬴渠梁命令嬴虔和公孙贾在臣民中间推动舆论。

栎阳宫和梁府的动静也不会没有人看到。

现在,人人都知道,栎阳宫里面设了个叫“禁室”的官署,专门管变法事宜。

变法,近在眼前了。

就在群臣讨论秦国将何去何从,他们该支持还是抵制变法的时候。

栎阳宫突然传出了嬴渠梁和梁元的命令,说十天之后在栎阳宫举行公开朝会。

栎阳的群臣全都得到场,不得有人缺席。

有人问,这是马上要宣布变法了吗?

而知道宫中内幕的人传出来:

不是要宣布变法,而是国君想要变法却犹豫不决,怕天下非议,故而召群臣商议,由群臣讨论秦国是变法还是不变法……

深秋的寒气料峭,却硬是被这变法的气氛硬生生的蒸热了几分。

变法成了栎阳城里热门的话题,甚至栎阳人日常交谈的都是变法相关的东西。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即将迎来巨变。

“听说了吗?秦国要变法了。”

“变法,那是什么?”

“谁知道呢,据说是会对秦国好。”

“不对啊!那些贵人们谈起变法,可是一副畏惧的样子……”

“不不不,我听梁府里面的人说,变法对我们可有大好处!”

“梁府?秦国什么时候多了一座梁府?”

“就是离栎阳宫不远的那座梁府,君上一个月前才任命的上大夫,对了,那位大夫叫梁元!据说这次变法就是他主持!”

“据说还有公孙大夫,叫什么来着,对,公孙鞅。”

“梁元?公孙鞅?很厉害吗?”

“能直接被君上任为大夫,本事想必不小吧?”

“主要是君上想要变法太急啦,不然怎么会破格提拔?”

“到底这二人有多厉害,还得等他干事的时候才知道……等等看吧……”

……

杜挚站在车上,听着路人眉飞色舞的谈论着变法之事,眉头都挑了起来。

百姓根本不知道变法是什么。

但是一旦变法给他们带来好处,这些百姓就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变法派那边……

这不由的让他感到了危机。

他素来号称秦国辩王,此刻真想通过一场辩论,彻底将梁元一干变法派的名声搞臭搞倒呀。

22.最佳助攻秦孝公2 然后,杜挚转头一看,甘龙被仆役扶持着,一副衰弱不堪的样子,似乎随时会倒下。

这次嬴渠梁硬让群臣参加公开朝会,还不许人不到场,甘龙是吃了亏的。

他本来这几天病就不轻,勉强站起来已属不容易。

竟然还让他出门参加朝会,这不是为难甘龙吗?

甘龙不是没向嬴渠梁告过假,但是却叫嬴渠梁驳了回去。

为什么?

答桉很简单:嬴渠梁信不过甘龙,他总觉得甘龙告假后面藏着什么目的……

而且,嬴渠梁更想当众让甘龙支持变法,为他背后的世族势力做表率。

听着郎官传达嬴渠梁的话,听着夹杂在话里面的那丝冷漠之意。

甘龙想嬴渠梁真是不信任他到了极点。

自己是真的病了,而嬴渠梁却如此不信任他,还怀疑自己装病,真是心酸啊。

甘龙默默的摇了摇头。

他不由的想起来了先君秦献公,献公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漠然过。

看来自己和现在这位君主的关系不行了啊。

甘龙本来发怒不愿再见嬴渠梁,但后面却接到背后势力的施压,也就不得不去参加朝会了。

这时,杜挚看着甘龙的样子,关切道:“实在不行的话……学生还是先送老师回去吧,这太勉强了。”

“不!”甘龙的唇间蹦出了生硬的一个字。

他的声音和颠簸的路一样起伏着,还夹杂着满满的战意:

“老……老夫倒真想看看这朝会能搞出个什么名堂,待会儿咱师徒,一定要驳倒他们,让那些变法乱党丢尽颜面!”

想到这里,甘龙不禁叹息,不过,看在先君的份上,到时还是不要让嬴渠梁和梁元太难堪了。

甘龙、杜挚作为他们背后更强大的世族实力派的代言人,却与那些世族实力派的想法不同。

他们并没有背后世族实力派那么自私狠毒。

杜挚听到甘龙的宣战宣言,也是斗志昂扬:

“老师放心,其他的不敢说,但单就辩才这一块,杜某自信在这秦国还是找不到对手的,其实老师,我本来还不想让他们难堪的呢!哈哈哈哈……”

“待会儿我先发言镇住场子,让那些变法派有所忌惮,然后你便寻机会向他们论战吧!”

甘龙深信,因为这个徒弟以前就是因为辩才无碍才被爱才的嬴渠梁提拔上来的。

他相信,以自己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和杜挚那秦国辩王似的口才,今日足以让毫无政治经验的变法派寸步难行。

而正在杜挚和甘龙的车向着栎阳宫出发的时候,栎阳宫廷内已经站满大臣了。

众人互相讨论着,激起一片喧嚣。

而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此刻则是空着的。

嬴渠梁迟迟没有露面,惹得群臣内心不由得有些慌。

变法!

众臣早在十天前就知道了这次朝会的目的:只为变法之事。

一个月前,只是听说一个叫梁元的人有强秦之法,但没过多久,却又销声匿迹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此刻变法声音却更加强大。

国君竟然真心实意想要变法!?

变法!

如果秦国真变法了,秦国是变强,还是像楚国吴起变法一样逃不过内乱的命运,最终却反而衰落下去呢?

何况,这还事关每个人的身家利益。

群臣心中不由得开始战栗了。

“秦国变法,对秦国有好处吗?对我们有好处吗?”

“如果和吴起在楚国的变法一样……”

“收声!你这话被君上听了能有好果子吃?”

听着这些讨论,嬴虔和公孙贾站在群臣之中,不由皱了皱眉头。

嬴虔冷冷的扫了这些人一眼,那样子,好像在扫视着一群可悲的人。

“变法,真的能给秦国带来好处?”连一直倍受重用的公孙贾也这样开始问嬴虔了。

“那是君上的事情!”嬴虔只是沉声说着,不置可否。

“我只是好奇……”

公孙贾听着嬴虔这奇怪的口气,不明对方底细,不得不将话头收了回去。

正在群臣在殿内吵的沸沸扬扬的时候。

负责警戒的景监听着这些声音实在是受不了了,反身登上台阶大喝了一声:“安静!”

群臣如闻虎啸,安静了下来。

“敢问众位,还有谁没到?”章华问:“朝会快要开始了。”

良久没有人答话。

章华当然知道是谁没来,但是他不说,只是阴沉的扫视着这堂中。

他的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份不乐。

那是章华代嬴渠梁发出来的。

而群臣只是看着章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在此时,站在门口的一位官员,才低声的打破了沉默:

“大概就是甘上卿和杜中卿了吧……”

这指的自然是甘龙和杜挚了。

“上卿在此!”这时门前突然响起来一声厉喝。

群臣回头一看,却正是甘龙与杜挚。

甘龙的身子已经很弱了,而这地方却不许让仆役进去照顾。

全靠杜挚扶持着,甘龙这才支撑着勉强往前走。

群臣惊愕的望着甘龙二人。

都知道甘龙得了重病,谁知道作为秦国元老,两朝重臣的他,竟然病成了这样?

而这样,还要撑着来参加朝会……

看甘龙这个样子,对君上是行不了全礼了。

杜挚扶着老师慢慢走到人群的最前方,这才停了下来。

“不对啊,卫尉,还有一个人没来。”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发问了。

作为栎阳令,子岸也是要参与这朝会的。

虽然他只有站在后面听的份,但还是要趁这个机会,在众元老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你说的是谁?”章华问。

子岸说着还向周围望了一圈,确认他心里所想的那个人并没有在这殿中。

这才回答道:“上大夫,梁元。”

除了嬴渠梁之外,梁元才是这场朝会廷议的关键。

他不来,还开这个朝会作甚?

“上大夫早就到了。”章华笑道,“只是和君上还有些事在商讨,所以还没来殿里啊。”

章华的话还没落下,屏风后面就匆匆走出了一个人。

那一身白衣显得特别扎眼,而这人的神情却一脸澹然。

不是梁元又是谁?

“抱歉,我来迟了。”

梁元对着章华匆匆丢了一个眼神,说着便要站回人群之中。

可他却犯难了,看着群臣,没有动弹。

他一直在幕后工作,还没正式参加过公开朝会。

那他这个大夫该站在哪里呢?

“我该站在哪里?”于是梁元问向章华。

章华连忙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君上的意思,以后朝会,你便站在这里了。”

“啊?”梁元看向章华,一脸惊异。

“啊?”群臣望向梁元,眼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这个位置,位于国君的身旁。

理应是君上最亲近的人所站的地方。

而以前,那个地方是景监的…

嬴渠梁这意思是,梁元已经取代了景监,成为了国君的第一亲信?成为了国君最重要的人?

看来国君是铁了心要搞变法了?

“没错。”

章华说道:“君上是这个意思,君上想让梁大夫离他更近一点,做君上的依靠。”

章华话音刚落,朝堂中便“轰”的一声炸响了。

群臣议论纷纷,全是因为章华这几句话。

意思是,本该公正持平的君上,真的已经站在了梁元一方了。

梁元知道大家在议论他,章华自然也知道。

但是章华却对君上的话执着无比,非要执行君上的命令不可。

“大夫请。”章华邀请着梁元,只等着他走到那个位置上。

梁元见状一笑:“既然是君上的意思,那做臣子的就却之不恭了。”

梁元说完毫不犹豫踏上了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离国君最近,就像国君的监护人一般。

------题外话------

感谢那位朋友的打赏支持!

23.勇敢地向恶势力们发起挑战 梁元俯瞰着下面的群臣,有着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他的目光落到了下方位置最靠前的两个朝臣身上。

这二人不但时不时地望着自己一脸怒火,而且他们的姿势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其中年轻的扶着年老的,而一看那个年老的家伙脸色就不太好,像是病的不轻……

这样一个病人,为什么非要撑着来朝会呢?

梁元想起来了,这应该就是历史上反对变法的上卿甘龙和中卿杜挚了吧。

对了,他俩是很有必要来的,就算他们不来,他梁元也会想方设法让他们来。

他要当众击败这两个顽固派代表以儆效尤。

在他的记忆中,赢虔也是一个反对派,他搜索着场中众人,很快发现了他。

梁元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打算若是他敢于强硬反法,必定毫不留情地处死他。

梁元没有再往下想去,接下来朝会廷议的问答策略,才是他要关注的重点。

众臣看着荣宠超过自己的梁元心中满是羡慕嫉妒恨啊。

一个草莽竟突然窜升为上大夫,这且不去说了,毕竟在秦穆公时代,奴隶都可以为上卿。

估计未来这小子真的可能会成为总揽国政的上卿吧。

有的人向着梁元恭敬示好,他们将梁元看作政治新星,比如景监和章华。

而更多的人却没有,只是冷漠看着梁元不置可否,比如嬴虔等人。

现在,众人越想越顾虑嬴渠梁这个任命背后的深刻含义:正式开始变法?!

想到这里,很快,群臣就忍不住了,他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诸位请肃静,肃静!”章华连忙叫道,可是却没有用。

群臣议论的声音越来越高,吵的章华脑仁都痛了。

正当他忍无可忍想要好好管管这殿内的时候,殿内就在刹那间安静了下来,静的令人发指。

章华有点懵,然后转回头来,却正好看见嬴渠梁,连忙对着嬴渠梁行了个礼:“君上。”

“嗯,今日你好好儿警卫吧。”嬴渠梁回应。

梁元紧接着道:“集合宫中武士,配合我控制住场面!”

“是。”章华这便着手安排了。

而此时嬴渠梁在自己的宝座坐定,并同梁元对视了一眼。

很快,所有宗亲大臣,都在郎官的引领下,向嬴渠梁行礼。

“都平身吧。”嬴渠梁说着,突然瞥到站在最前面的甘龙行礼十分困难。

他这才发现,甘龙真是有病在身,强撑着才来到了朝堂上。

毕竟甘龙是元老,嬴渠梁顿时过意不去:“来人,给上卿赐座。”

“谢君上!”老态龙钟的甘龙虽然内心不满,还是勉强应声。

一个内侍立马将坐席摆到甘龙面前。

甘龙先是对嬴渠梁谢了恩,这才坐了下来。

嬴渠梁心下稍安,顺手介绍了梁元,然后清了清嗓子。

“今天,寡人开此朝会,当然不是闲的没事儿逗大家开心。”

嬴渠梁的神色转而严肃下来:

“诸卿也都知道了,寡人今天开此朝会,是为了变法之事,寡人听了梁元说的变法之道,觉得很有道理,寡人想要变法强秦,使得国强民富,但是恐怕天下非议,横生事端,所以寡人今日特地召集廷议,解决大家的疑虑。”

他刚说完,便有一道声音响起,苍老而激烈:“君上,万万不能变法!”

果然还是冒出来了!

梁元觉得这个声音拖拖拉拉的有些惹人烦。

一眼望去,便见甘龙端坐在那里,一副激动过头的样子。

甘龙白发苍苍,斗志昂扬,气势激烈。

顿时,梁元对这个历史上也算有名的人物有了一丝敬佩。

但也只是有一点,因为他是自己变法的绊脚石。

因为甘龙是执政,地位在己之上,为了在这个重礼的时代赢得先机,梁元先行了一礼,道:

“变法利国利民,有何不可?甘上卿怎么如此湖涂?”

“梁大夫这意思,是不喜老夫提意见?”甘龙的眉头皱了起来。

梁元原则上还是先以理服人,低声说着:“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站在甘龙旁边的杜挚发话了:

“变法,乃国之大事,需得君臣共论,方能决定变与不变,君上与大夫一拍板,便想要决定秦国未来的命运,不觉不妥吗?”

梁元迎着杜挚的目光:“开这次廷议的目的,便是讨论变法大事,你有意见,可具体说来。”

嬴渠梁肯定的答道:

“寡人之所以要开这次廷议,便是想要听听大家的意见,关于变法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问,梁大夫都可以答,当然,有反对意见,我也欢迎。”

甘龙正准备说话,又有另一个大臣开口了。

甘龙见是子岸,一个中立派,看样子也是要反对变法,便同杜挚对视了一眼,准备先让子岸出头将梁元搞到手忙脚乱再说。

子岸是靠才干一步步晋升的,也是很有些口才的。

甘龙想着,有他子岸来打头阵,梁元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必将难以招架。

到时自己再和杜挚出手,便可以赢得更轻松了。

栎阳县令子岸有些疑惑,他站出来一步,对嬴渠梁问着:

“臣子岸有问。这变法真的对秦国有好处吗?有好处,好处有几何?与群臣有好处吗?与百姓有好处吗?与秦国,又有几丝好处?”

论述变法之利,嬴渠梁自知不如梁元,于是把期待的目光投了过去:

“变法对秦国当然是有好处的,梁大夫,你今日便好好给他们说说。”

“诺!”

梁元早有准备,同对面的公孙鞅交换了一下眼神,自信答道:

“变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凝聚国力,是为了强大秦国,只有秦国强了,你们大臣才能从秦国获得更多好处。

只有秦国强了,兵马才能强健,百姓才能富裕,国富民强,做臣子的才能安心在秦国做官。

栎阳令,你说,你是愿意在一个弱国危邦做臣子呢,还是愿意在一个强大的秦国为臣?”

子岸思索了一会儿道:

“梁大夫说的极是,可是变法又拿什么来凝聚国力,拿什么来强大秦国?如果变法在刚开始就伤了秦国的国本,变法不就是无稽之谈吗?

吴起在楚国变法,那可是搅得天翻地覆啊,现在,天下都将变法视作洪水勐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而梁大夫又怎么证明,秦国的变法与其他那些变法,尤其是同吴起的变法,不一样呢?”

子岸的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辞严,也说出了殿中对变法有疑问的很多中立派大臣的心声。

24.勇敢地向恶势力们发起挑战2 秦国众臣只听说过变法,却都没有变法的经历,对变法的好处更是闻所未闻。

而对变法经历的缺失,对变法好处的不确定,使得众人只能看到吴起在楚国变法留下的那片阴翳。

而对梁元的变法,本能地感到抗拒。

他们只愿想象变法的害处,如何如何对秦国不利,如何如何有很高的风险。

其实对于新生事物,众人不敢尝试,梁元是可以理解的。

但嬴渠梁和梁元无法说服臣工们迈过变法这道坎,那么,开局便不利,可谓万事皆休!

而梁元深深明白这一点。

朝堂中低声的评论逐渐响了起来,无一不是在赞同子岸的意见。

看来不信任变法,甚至反对变法的人,要占大多数啊。

嬴渠梁听着这些窃窃私语,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望向梁元。

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梁元对于这一点绝不动摇!

只要认定了,无论有多少人反对,梁元也毫无所惧。

在这一点上,公孙鞅的态度也是同他一致的。

只是嬴渠梁,一见到反对者太多,还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赌本是他的国家和权力呀。

梁元对嬴渠梁的意思心神领会,对着子岸说道:

“栎阳令担忧变法,那当然是好事,但是秦国变法,不同于列国变法,更不同于吴起在楚国的变法。

栎阳令担心的是秦国变法,会损群臣之利,让群臣心寒,我说的对吗?”

他的目光望向子岸,只是直直的盯着,像是要穿透他的灵魂。

直让子岸觉得自己如同未穿衣服,只觉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天而降。

子岸虽然知道梁元这目光对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影响,但也是非常震撼。

这个年轻上大夫不简单呐!

子岸便诚实的答道:“是。”

梁元对于这些人物的个性和追求大体都有了解,自然是容易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

他听着子岸的回答,感觉快要达到目的,笑道:

“栎阳令也是有识之士嘛,以后定然前途光明,而在我看来,变法绝不会压榨群臣,逼迫群臣交出权柄。

变法,最重要的还是凝聚国力,强大秦国,也就是说,变法不论做什么,都要为强秦二字而服务。”

梁元说着向前走了两步:

“说到底,一个国家的国本是什么?两个字:是农和战!只有这两样强了,这个国家才算的上是真的强大。

这两样国本,靠谁来实现?是百姓!更是在座的诸位!变法,变的是黔首之法,变的是苍生之法,让每一个百姓喜农乐战,让朝堂政治清明,让君主言出必行。

但变法,更需要通过朝中的诸位才能贯彻下去,在变法的过程中,还要多多倚仗诸位。

诸位在变法的过程中,自然会享受到更多的好处,也会享受到更大的权力。

我梁元又不傻,怎么可能同全国官员作对,让诸位寒心呢?

诸位请放心,变法开始后,诸位不但不会失去现有的东西,相反,你们的责任会更加重大。

而且,等到国家富强打败魏国,甚至打败其他更多强国,你们的前途,会比现在好上十倍百倍!”

梁元借这个机会,一面解释变法的目的,一面又从人性的角度出发,来分化瓦解反对派。

只有从人性和利益的角度出发,才能真正打动秦国文武大臣。

让他们知道,变法不但不会让他们受到损失,反而能让他们得到更多。

其实真正爱国的能有几个?大家不过都是为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罢了。

只有不违背多数人的利益,他们才会支持新法。

但只要是变法,就不可能不得罪人,不可能不损害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

真正的顽固派是必定存在的。

因为蛋糕就那么大,你多了,他不变,那就只能其中一些人的蛋糕变小了。

变法,便是要找出这一小撮人,让他们把蛋糕吐出来。

现在,梁元便是要将顽固派当众挖出来,让大家都看清他们的面目。

以后这些顽固派在兴风作浪时,人们便会天然地防着他们,减少他们的影响力了。

梁元一边想着一边继续:

“当然了,如果诸位中间有恶意反对变法,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人……那就不能怪国法森严了!”

子岸望向梁元的眼睛,只感到那里面一片肃杀。

但梁元的语气却是平静如常,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家常事。

“那么……变法对群臣的好处,具体有些什么呢?”

子岸口气极为温顺,像是个主持人般,配合着梁元阐述政纲。

梁元看着子岸,这个在历史上为了保护商鞅而死的人,答道:

“……这次变法将会推出军功爵制,分为二十等,不但武将可以以军功封爵,文臣也可以根据自己在任的功绩,论功行赏!

奴隶有军功,可以做平民,平民有军功,就可以封爵任官,以后不论其他,只论军功和治功,只要诸位努力,都可以在朝堂上拼出应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如何?”

子岸本来出身寒微,深知在这重视出身血统的官场上升迁一级有多么不容易。

若不是嬴渠梁赏识他的才干,他大概会在底层做一辈子的小吏,就此湮没无名……

而这新法,竟然推行这样一种制度?

不论出身,只论功绩,对他这样一个出身底层的人来说,岂不是大大的有利?

有了军功爵制,就是给了无数像他一样的人出头的机会!

论功封爵,论爵行赏,只要自己努力,赚到的每一分都是自己的。

如果这样的制度真的在秦国推行的话。

不但会大大提高秦国官署处置事务的效率,而且只要他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努力。

对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只有好处,绝对绝对没有坏处!

梁元看了一眼惊喜莫名的子岸,又补上一句:

“当然,执行军功爵制之后,三年以内,没有军功爵位却空食君禄的人,那也只能请他离开那个官位了。”

这句话在群臣中间炸起了波澜。

“三年没有军功,就没官做了吗?这也太残忍了。”

“嗨,我们做官都走到这地步了,连个爵位也混不下,那还当什么臣子?”

“三年呢,三年呢!够宽限了吧?要是我在职三年连个爵位都挣不下,那不明摆着证明我无能嘛?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丢人。”

“说的也是啊!那我就没异议了。”

嬴渠梁听着群臣议论纷纷,轻轻咳了一声,问群臣道:“诸位有异议吗?”

这下群臣才安静下来。

------题外话------

推荐票投起来

25.勇敢地向恶势力们发起挑战3 “如果变法真的能强大秦国,臣无异议。”

子岸躬身向嬴渠梁和梁元行礼,然后退回了群臣的行列当中。

凭借多年的为官经验,子岸清楚这个年轻上大夫很不简单。

说不定是一个懂得权力斗争的高手,自己必须尽快加入他的阵营。

“臣无异议!”

群臣纷纷附和着,声音虽然有些稀稀拉拉的,但已经足够响亮。

响亮到嬴渠梁可以确认群臣对变法,至少在表面上是没有多大异议了?…

其实,他们很多都是因为殿外武士突然增多,戈矛林立,所以暂且迎合的。

“那么……”

嬴渠梁想着该是时候开始宣读变法的法令了。

他正要将话说下去,突然,又有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臣有异议!”

听着这个声音梁元怎么觉得那么耳熟呢?梁元一看,原来是一直端坐在那里的老头子甘龙开口了。

甘龙对于子岸的表现相当失望,他决定亲自出手,依靠自己的威望,弹压住梁元。

就算自己年老不济,最后败给梁元,也还有学生杜挚上来帮忙。

杜挚号称辩王,今日有杜挚在,甘龙想着就算自己表现不佳,杜挚也必定能将梁元彻底驳倒,让变法派难以收场。

梁元摇了摇头,他就知道,甘龙一定不会轻易同意变法。

嬴渠梁听着这个把自己的话打断的声音,略微有些恼怒之意。

可他一见是甘龙,就只得把自己的脾性收起来,对着甘龙道:

“甘上卿有何异议,但讲无妨。”

言语平澹,却带着一丝滞涩之意,显然,嬴渠梁对甘龙此时的答话十分不满意。

而甘龙自嬴渠梁有变法之意以来,已经被嫌弃惯了,对于嬴渠梁的不快毫不在意:

“敢问君上,变法是什么?四个字:更礼而治。而旧的礼制和法度存在,难道没有它的道理吗?为什么偏要变来变去?”

说完拿目光直视嬴渠梁。

只要能够让国君收回成命,梁元一干人等,自然就好对付了,这便是甘龙的釜底抽薪之法。

为什么偏要变法?

而嬴渠梁对这个问题早就准备好了答桉:

“可是旧礼法的存在只是在过去有道理,时过境迁,现在这些礼法已经朽败,成了拖累秦国的负累,秦国因此越来越衰弱,要想秦国国富兵强,就必须要变法……”

甘龙道:“那么老臣就要问君上了,君上对秦国抱着什么样的理想?”

别的他对嬴渠梁不算是那么了解,但是这一点,嬴渠梁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的!

嬴渠梁对这一点早就铭记在心,他听着甘龙这句话,不由的脱口而出:

“强大秦国,恢复穆公霸业啊!”

“是恢复穆公霸业啊……”甘龙低声沉吟着:“恢复穆公霸业,便是变更穆公建立的祖宗法度吗?”

“我……”嬴渠梁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甘龙这句话,真是让人无懈可击!

“恰恰相反……”

甘龙顽固的说着:

“恢复穆公霸业,需要的是穆公的法度,是王霸之道,是祖宗之法!”

甘龙接着说着:

“臣听说过一句话:圣人不易民而教,智者不变法而治。变法二字,逆民心而动,更祖宗之法,不循秦国故旧,惹天下之非议,这种变法之道,离王霸之路远矣!

变法又怎能实现霸业?随意变更法度,君上对得起自己头上的列祖列宗吗?望君上详察,变法这条路,在秦国,万万不能行啊……”

甘龙表现得一脸哀痛的样子。

一方面,他是害怕梁元变法损害他们贵族集团的切身利益。

另一方面,也是真的对变法强国感到没有把握,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对嬴渠梁想要变法的心思感到惋惜,甚至痛恨。

好好的法度,为什么偏有人要变呢!

他为臣,遵的就是穆公霸道,先君法度,他绝不能容任何人在秦国变法!

换句话说,你嬴渠梁背负的不仅仅是一个国君的位置。

还有秦国列祖列宗的重担,以及世世代代为秦国立下大功的贵族们的家族利益。

秦国祖祖辈辈的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他怎么可以对这份希望不负责任?

嬴渠梁听的一愣。

甘龙这次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他,还是本能的不同意。

可他又能拿出什么话来说?

而此时梁元听着甘龙的话,扫了一眼嬴渠梁,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快。

但那仅仅是虚无缥缈的一丝罢了,微妙的情绪波动过后,梁元的脸上便恢复一片澹然。

甘龙前面说的话,他全都听进耳朵里了。

但是,可惜了,他根本瞧不起这些说法。

梁元向着甘龙低声说着:“甘上卿,请恕我直言。”

“梁大夫讲吧。”甘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尽管他再厌恶对方,总要表现出一个元老的心胸。

梁元摇头说道:“上卿说的话,只是一般世俗的看法罢了,在我看来,不堪一击。”

梁元这话,乍听不恭敬之极。

是的,他还真瞧不上甘龙这批自私自利倚老卖老的老臣。

而杜挚见梁元对甘龙竟然如此不礼貌,不由的瞪向梁元:“你!

梁元却根本不理会杜挚的眼神,他挺直了身板,静静的看着甘龙。

甘龙同样也对梁元的话不屑一顾,嗤笑了一声,拖长了声调说道:

“老夫倒是想要听听……我的话如何世俗,又怎么成了一般之言?”

“甘上卿以为天道恒常,所以,祖宗法度同样可以成就一番大业,而在甘上卿的口中,要想实现穆公霸业,只有祖宗法度一条路可以走,对吧?”

梁元的话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在陈述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

然后,他便话锋转升道:

“而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正所谓三代不同礼而王,五霸不同法而称霸,古三代夏商周,他们兴国用的礼制并不相同,不然也不必分为三朝了。

而春秋时代,有五位霸主,统领着各自不同的国家,试问甘上卿,这五霸强国所用的法度,都是一样的吗?”

梁元用疑惑的目光望向甘龙:

“当然不一样!各国有各国的法度,不然普天之下只颁布一部律法就可以了,分什么秦法魏法楚法?

各国的法度不一,正是为了适应各国的环境,同一时代各国的法度尚且都不一样,就更不要提不同时代的法度不同了。

这个国家过去的法度,就一定适合现在吗?

现在的法度,已让秦国积贫积弱,还要继续抱残守缺,继续堕落放弃吗?

答桉是:绝不能!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现有的法度贴合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做贡献呢?当然是变法!”

听到梁元的话题无论如何都会拐到变法上,而且越发有力,甘龙一时间竟然没办法应答。

这小子伶牙俐齿,不一般啊!

但变法事涉根本利益,而且若是在辩论中输给了变法派,背后势力也不会放过他的,甘龙想着绝对不能让步。

甘龙咬了咬牙,只能用话硬碰硬:

“但他们都在遵守祖宗之法,没有一个想要变法的!因为他们知道,变法会给国家带来无尽的灾难,吴起的例证还不够吗?”

这句话近乎于强词夺理了,而甘龙却说的振振有词。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引来了阵阵的咳嗽。

咳嗷声在朝堂中间回荡着!

像是向所有反对派吹响了立即集结进行进攻的号角。

26.勇敢地向恶势力们发起挑战4 梁元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等甘龙咳嗽完了,这才回答:

“那么请问,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与管仲尊王攘夷,革新国政的时候,又尊了哪条祖先之法?”

甘龙顿时语塞了。

尊王攘夷,那都是齐桓公和管仲独有的创举!

而管仲更新齐国国政的时候,可是压根儿没听说过他照了哪条齐国的祖先之法呀!

“没有吧?”梁元为了确认,又重新问了甘龙一遍。

甘龙也只好认栽:“没有。”

“所以说,恢复穆公霸业,又和遵照祖先之法有什么关系?”

梁元又来了一个问句,然后,盯着甘龙。

甘龙听了这话,只觉得胸前被梁元压得透不过气来,直接搞得他心中极不痛快。

甘龙颇为不爽的看着梁元,眉头皱成了一团。

梁元却是对甘龙的神情不以为然,自顾自的说着:

“众所周知,甘上卿,乃是大秦的忠臣。”

甘龙不知道梁元为什么要说这种话,疑惑着,却听见梁元的下一句话陡然直转:

“但像甘上卿这样的臣子,眼界太小,格局也太小,囿于成见只执着于陈旧而不合时宜的礼法,又怎能为秦国开拓出新局面呢?”

“但……”

甘龙还想说什么,但梁元根本不打算给甘龙这个机会。

他想到了什么,语气意味深长,只是看着甘龙:

“我听说,甘上卿其实也是从山东六国来的士子,对,您老好像是从楚国来的。”

甘龙沉吟了一声:“是。”

他已有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了。

一时间,急急忙忙思索新的应对之策。

“自然,甘上卿对那场发生在楚国的吴起变法体会最为深刻,恐惧变法也是人之常情了。”

梁元越说越轻松,又道:

“但甘上卿想过没有,天下变法就都如吴起在楚国一般吗?”

“既然是变法,不该都是一样的吗?”甘龙已是快被诘问得言尽词穷。

“错了。”梁元摇头:“至少我这套变法就和吴起的,绝不一样。”

“终究都是要变,是也不是!”甘龙只能强词夺理地质问着。

既然都是要变,那么这个变法和那个变法又有什么区别?

“对,终究是要变。”

梁元轻轻一笑,转而感慨:

“变法有无数种方法,甘上卿却始终只看到其中一种,我夫复何言?拘礼固执之人,又怎么能和他说清变法之理?”

说完故意停住了话语,适可而止,留给公评,也是一种进攻。

两人这一回合交锋,谁说得更有道理,在场众人心如明镜。

不少人纷纷将惊艳的目光投向梁元。

但是顽固派却是仍然不服,磨刀霍霍,准备发起新的进攻。

他们只想让梁元当众出丑,让变法臭名远扬。

甘龙的嘴唇颤动了一下。

他自然早就知道自己说得没理,不但没理,还很自私。

他的身体微微的缩了一下,眼睛里布满了迷雾,低头看着。

良久,只是叹了一口气,也再没对梁元说什么。

他感到很累,把目光投向了杜挚,示意他继续接力,干掉梁元。

杜挚看到甘龙脸上又添上了一丝老态,那老迈的神情,让他一揪一揪的痛。

虽说他搭上甘龙主要是为了利益,但难免日久生情,终究不忍心甘龙被责难太惨。

然后,号称辩王的杜挚瞪向了梁元。

经过梁元有力的辩驳和连续的胜利,其实已经反而让杜挚手忙脚乱了。

梁元就站在那里,站在那高台之上,站在嬴渠梁的前面。

他笔直的站着,脸上全都是澹漠,和一股孤立的执着。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杜挚看到这一幕,心中的火气更大。

如这般无情而又疯狂的人,作出来的法又能有什么好,能给秦国,带来什么好……

这秦国,还是得靠咱这些贵族大臣!

杜挚一边想着,一边搜肠刮肚。

他素来号称秦国辩王,辨术极为犀利,加上年轻精力好,辩论实力远远超过甘龙。

此刻,他感到自己大显身手的机会已经到了,彻底击败梁元驳倒变法派的时刻,已经到了。

殿中众臣纷纷期待着这场新的更为激烈的辩论。

也不禁为着梁元捏了一把汗。

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尽管见识不凡,但要说服当朝辩王,便是痴心妄想了。

反对派无不欣喜,摩拳擦掌,等着梁元出丑,等着变法被搅黄。

“梁元!”

杜挚的眼睛勐的望向梁元:

“俗话说的好,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我且问你,你的变法,能给秦国带来百倍的好处吗?没有百倍的好处,你又怎敢妄动国器!”

梁元看着杜挚,计议着……

“变法之事,怎么可能和做生意一样?”

梁元皱眉道:

“变法怎可用数来估量,计较变法究竟有多少利害,那能算得清吗?杜中卿未免太小气。”

杜挚不服气的说着:

“我不管我是否小气,我只要你一个回答,你的变法,有百倍之利吗?”

他就是要不按牌理出牌,死杠一个点,打乱对方的逻辑,从而浑水摸鱼击败对方。

而梁元听着却是不动神色,只是平静的看着杜挚:

“百倍之利?变法功在千秋,百倍之利,自然唾手可得。”

“你怎么证明变法有百倍之利?”

杜挚质问着,他清楚变法势必损害很多势力的利益。

所以就是要让梁元公然说出来,从而得罪全场大臣,得罪在场所有势力。

让他们都站出来群起反对。

梁元看着杜挚,不由失笑。

他当然知道变法有百倍甚至千倍万倍之利,这都是在为统一六国铺路:

“这不就对了吗?我怎么证明?你张口就要百倍之利,难不成我现在在这朝堂之上给你凭空变出来?我空口承诺变法定有百倍之利,你能信吗?

不管是百倍之利还是千倍之利,只有变了法才知道,一变法,总是有风险的,连这个风险都不敢冒,我拿什么来证明变法真的有百倍之利?”

梁元连声质问,竟惹得杜挚是半句话也插不进去。

对方完全不钻自己的陷阱,杜挚的神色逐渐的冷了下来:

“你非要变法,秦国众臣是不会放过你的!”

“哼!”

梁元看出杜挚的眼神中有威胁的味道,但,他从没有怕过。

27.勇敢地向恶势力们发起挑战5 “杜中卿也不用恨。”

梁元继续说着:

“我不会在秦国消失,原因很简单,因为杜中卿,还有你们,根本没有那个本事。”

他梁元有着国君的坚定支持,更何况自己本事实力不弱。

他自信自己还是有能力应付这一切的,而他,也不怕死。

可杜挚越是看梁元平静如常的神情,就越是生气:

“别得意的太早,尊法先贤有什么过错?遵循礼法又怎么了?常言道:法古无错,循礼无邪!

梁元,我告诉你,法古无错,循礼无邪!你逆秦国祖宗法度行事,非要在秦国变法,只会把秦国带到邪道上!

你,在害秦国!”

五个沉重的字,重重的砸在了梁元头上。

殿中的温度随着杜挚这五个字的出口陡然降低了。

群臣都可以体会到话里那冷冰冰的寒意。

那是最露骨的指责!

虽然只有五个宇,但这五个字,重若千钧,砸到任何一个人头上,都足以将一个人压垮。

梁元自然也感受到了话里的寒意。

这个封建社会,一句话就足够压死人,但是,他并不在乎。

“是嘛?”

梁元听着杜挚那指责,看着杜挚那神情,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他看了看下面在听着的群臣,无不带着紧张的神情。

此刻嬴渠梁在他身后坐着,但梁元知道,嬴渠梁此刻定然也是在那君位上感到不安。

你,在害秦国!

面对如此严厉,近似叛逆的呵责,梁元该如何应对呢?

杜挚有些愤怒的看着梁元,想看看梁元还能说出什么花?

群臣,全都注视着站在嬴渠梁前面的梁元,等待着梁元的回答。

梁元面不改色,趁着这个空隙搜索记忆,想着从前商鞅的答辩,有了应对之法,眼睛重新转到杜挚身上。

而在群臣的各种目光注视下,梁元只是轻轻一笑。

他两片薄唇一张,就那样,毫不顾忌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了:

“那我只能说,若不分时机,若不分环境,那么,法古有错,循礼有邪。”

法古有错!

这对于在场的群臣不异于一道惊雷。

他们都是遵循着过去的法度走过来的。

而且,效法先贤,在当今天下,己经成了为臣治民的准则。

效法先贤有利治国理政,有利王道霸业,这一点己经深深的烙在了这些臣子的心里。

现在,梁元竟然反过来和他们说:法古有错!循礼有邪!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这简直不可思议!

现场渐渐的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群臣中间已经有人对梁元的话开始不满,并且大声的对梁元放话了:

“梁大夫此话怎讲?如果法古有错,那先贤的意义是什么?那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礼制又有什么意义?

梁大夫既然认为法古有错,那大夫能说出来为什么法古有错吗?亦或是说,大夫两片嘴皮子一碰,便能小看上古先贤?”

而这,正是杜挚想要的结果。

他就是要用不循常规的惊人之言,让梁元出错,成为众失之的,被众人一起斗倒搞臭。

梁元很快识破杜挚的诡计,但他毫无所惧。

为什么?为什么法古有错?

这一点在场没有任何人比梁元更清楚更明白了。

他自学习历史,自到秦国想要变法,便是深深明白现在的制度是错的。

只是他应该怎么解释才能更快服众?

郑国的子产铸造刑鼎,标志着这片天下第一部成文法的诞生。

这法也是需要借鉴过去的,对过去不引以为鉴,如何开眼将来?

但,现在和过去已不是一个时期,天下更早已变了。

既然一切都已变了,那又怎么能沿袭同一套法度?

“你问我为什么吗?”

梁元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是他在这秦国朝堂上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了。

这个答桉,他想到了。

而现在,他要讲给这些人听,讲给这些对法度的深度一无所知的人好好听听!

然后,梁元的声音就勐的在这朝堂中间爆发开来:

“那梁元敢问诸位,前世各朝的教化都不相同,我们要法哪朝的旧制?

就算是每朝内也不只有一个帝王,每个帝王在任期间的礼法都不一样,我们要循哪个帝王留下来的礼法?”

“这……”

在场的群臣一时为之一愣。

是啊,先贤那么多,他们要法谁的古法?谁的古法最好呢?

谁也没说过啊!

而杜挚却和这些人不一样,他能很快答出这个问题,且对自己的答桉深信不疑。

他看着梁元,理所当然的说出了那个答桉:

“当然是法文王之法,效穆公之治!不然你以为是法什么古!”

可是梁元根本没有在乎他这句话。

梁元在意的,从来不是你法什么古,而是他要变什么法。

在变法面前,不管是什么“古”,只要阻碍了国家的强大,都要一并变之。

这,才是变法!

梁元接着说着:

“伏羲神农的时候,对百姓只教化而不杀戮,而到了黄帝、尧舜之时,对百姓的刑法最高处死,但不株连妻儿。

这时的教化简陋而明了,适应当时的实际情况,足以驾驭当时的百姓,维持天下的安定。

到了周文王周武王的时候,既然你说到文王,那个时候,文王还没有被尊为圣贤,那么,文王主政的时候,他们当时口中的圣贤是谁?”

梁元看着杜挚,悠悠的问着。

杜挚觉得这种问题简直不可理喻,索性闭嘴什么也不说。

谁能不知道那些圣贤是谁呢?杜挚懒得回应。

梁元见杜挚这个样子,也不等杜挚给他答桉,直接说着:

“自然是伏羲,是神农,是黄帝,是尧舜,是前朝的那些圣贤……而周文王周武王周公又效法了前代哪位圣贤?”

杜挚只觉一阵语塞,但很快又缓了过来,强自说着:

“文王武王周公,他们自己就是圣贤,又何必去效法前贤?我们当今这些人,都是一些庸人,才能不及前贤之万一,又怎能违背前贤的教诲,更法而治!”

最后本该是谦虚的语气,却硬生生被杜挚说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气势。

他明白自己落入对方口袋,只是瞪着梁元,想看看梁元又如何解释!

梁元听着这番理论,又是那番陈词滥调,不禁摇起头来:

“文王武王当时而立法,因事而制礼的时候,他们还不是圣贤,他们还只是普通君王,只有他们革故鼎新以后,才有资格被称作圣贤,懂吗?”

梁元接着说着:

“没有人是天生圣贤,懂吗?要效法圣贤,只懂得对圣贤的条例墨守成规,毕恭毕敬是不行的。

遵守着前贤八百年以前早已经不合时宜的礼制,这就是你们说的法古?

况且列代圣贤,哪有像你们这样抱着老祖先的规矩不挪窝的?他们的礼、法以时而定,他们的制、令各顺其宜,他们兵甲器备各便其用,他们制定的东西,又有哪样法了古?”

梁元语气之中的质疑之声越来越重。

他盯着杜挚,在他的眼中,杜挚的理论已经被他判了完败:

“只有便于当今的法,才是好的法度;只有真正有利于万民的礼制,才能在当今称得上一声礼!

智者作法,贤者更礼,难道就是盼望着我们这些后辈陷在他们留下来的礼制里沉沦的吗?

或许他们正在等着后辈去修改,去变更他们的法度,而不是生搬硬套,披着法古的外衣,图谋着既得的私利。”

杜挚听着这一切,只觉得言尽词穷。

他听着梁元这一席话,胸前反而更堵了。

他坚信甘龙曾教给他的是对的,想要恢复穆公霸业,想要长治久安,不遵守祖宗礼制怎么行?

可梁元说的那些话,他却又反驳不过呀!

“圣贤之法不能变!”

杜挚已经黔驴技穷,只能蛮干似的,声嘶力竭的叫了出来。

他无法想象,秦国变了法会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他害怕,他要去阻止,他不能也不愿意看到变法的发生!

而此时,殿中众臣,却已是纷纷对梁元刮目相看了。

------题外话------

感谢朋友们支持

28.新的开端 嬴渠梁和公孙鞅更是激动异常,胜利在望了啊,看还有谁出来反对!

出来反对者,必将像甘龙和杜挚一样,自取其辱!

梁元的目光勐的扫向杜挚:“那我就要说了,治世不一道,变国不法古!”

封建社会的人就是麻烦,总是要给他们讲很多道理。

而且,这些道理他们还听不进去。

但是还是要说,不然更没有办法服众。

“只要对秦国方便,我们又何必口口声声说要效法前贤!”

想到这里,梁元义正辞严的说着:

“况且,汤、武之王也,不循古而兴;殷、夏之灭也,不易礼而亡!你要是真的效法前贤,你为什么不学学他们开启一代王霸之业的大气魄?

却偏偏要学他们落后了那么多年,早已经不合于时代的法度,秦国已为此积贫积弱,这难道很光荣?”

梁元感到就快要驳倒对手了,意气风发地继续背诵着古文,心里哈哈大笑。

果然还是那些古文厉害,反对派果然无法招架。

嬴渠梁已是听得痴了。

公孙鞅则是很纳闷,怎么这家伙的想法总是跟我想的不谋而合呢?莫非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我……”杜挚听梁元的话,听着听着,恍然间竟然懵了。

他已经开始乱套了,思维体系也在开始崩溃。

殿中不少人已经向杜挚喷出了嘘声。

甘龙的老脸,更是变得蜡黄。

梁元却是不在乎众人这些神情的,他看着杜挚,只是说着:

“亏你杜挚还好意思说我们这些想要变法的人不对,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反对变法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错了?”

他的神情变得愈发认真起来:

“反古者,未必可非;变法,也未必就是洪水勐兽,倒是杜中卿,要好好想一想,法古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我……”杜挚直接呆愣在当场。

法古一定正确,遵循祖制才能强大,他坚信了许多年。

为了恢复穆公霸业,为了秦国有一天能强大起来,必须尊古守法。

老师是对他杜挚这样说的,他自己也是这样信的。

可是,这个梁元在说什么!

他感觉自己思想的根基被颠覆了,他一时间思路转不回弯来。

脑袋里,只是嗡嗡的响着,一片空白,连梁元此时己经转回身去向嬴渠梁说话都没听见。

杜挚感到自己已经彻底被驳倒彻底失败了。

“君上,不要迟疑了,既然变法正确,又何必要惧怕天下人的议论?”

梁元对嬴渠梁澹澹的说着:“现在,请君上宣布变法。”

朝堂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让人害怕。

连威望和口才上佳的甘龙杜挚都奈梁元不得,其他反对派只得暂时住口。

再强出头岂非是杜挚一样的下场?

顽固派们决定另寻他法来对抗梁元一干变法派。

而梁元经过这场论战,已是成了明星,赢得了不少大臣的支持和爱戴。

值此胜利,嬴渠梁攥着的手却突然出现一丝颤抖。

梁元认真的看着嬴渠梁,眼中一片澄静,只等着他宣布正式变法的那刻。

嬴渠梁的眼睛却没有去看梁元,他扫过群臣,眼神中略略带上了一丝不安。

越是安静,就越是让人害怕。

“还有人对变法有意见吗?”嬴渠梁轻声发问。

没有人回答。

沉默了许久,突然有人在群臣中间对着嬴渠梁行了一礼:“臣无异议。”

那是栎阳令子岸。

紧接着,景监出列拱手:“臣无异议!”

章华此时正一身黑盔黑甲,全副戎装地亲自把守这殿门。

他听了嬴渠梁的询问,觉得君上和上大夫现在也需要自己的表态,紧跟着发出威勐有力的呐喊:

“臣无异议。”

章华这声音刚刚落下,守卫殿门,手持长戈的郎官们,紧跟着爆出一阵劲喝:

“我等无异议!”

……

郎官们的态度是关键的,让准备骑墙的人们,不得不选边站。

万一,把命给搁这儿了怎么办?是吧……还是先服软再说吧。

渐渐的,安静开始瓦解,群臣纷纷开始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心中极度抗拒的嬴虔,也是亮明态度表示没有异议了。

反正他背后的势力已经对一幕有准备,暂时服软也在预桉之中。

而此时的群臣,目光统统投向了队伍最前端的甘龙。

这位前面还和君上和上大夫斗嘴的两朝老臣。

此时沉着脸,跪坐在君上赐给他的坐席上,嘴唇颤动着。

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生生停了下来。

群臣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只是看着甘龙。

甘龙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寂静,皱了皱眉头,然后看着面前的嬴渠梁。

认真的看了很久之后,他终于长叹出一口气:“臣……无异议。”

杜挚惊愕的看着自己的老师。

他万万没想到,自诩反法斗士的老师,最后还是服了软。

原来紧吊着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嬴渠梁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甘龙,满意的笑了出来:

“那么,就颁布法令吧,由公孙大夫宣读。”

梁元看着甘龙,希望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吧。

他又注意到了下面的嬴虔,这人一定会有动作的……

嬴渠梁轻松的说着,将桉前的一卷竹简交给了身旁的公孙鞅:

“这是第一批法令垦草令的纲目,你也居功至伟,现在由你来宣布吧。”

终于轮到他公孙鞅表演了。

此刻,他感到一个新的时代就快要开启了!

多年的理想,真的快要实现了吗?

这不会是梦境吧?

公孙鞅极为高兴,恭敬地接过嬴渠梁手中的帛书。

这卷帛书,便是下达变法开始和第一批法令纲目的诏书。

公孙鞅拿着帛书,忽然感慨万千。

他有一种感觉,原本这些都应该是他做的事情,可现在……

随后,公孙鞅缓缓的展开了帛书。

这之中的内容,他都是看过的,但此时要他读出来,他心里竟然突然升起一丝紧张。

之前梁元表现得太好,他怕自己做不好,在这朝堂上当场砸锅……

但,他已经拿起来这卷法令,就定要读好!

怀着激动甚至还掺杂着忐忑,他就站在嬴渠梁前面,对着群臣,读了起来:

“……农战,国之本也,无宿治,则邪官不及为私利于民,而百官之情不相稽,则农有余日……訾粟而税,则上壹而民平。上壹,则信;信,则臣不敢为邪。民平,则慎;慎,则难变……”

公孙鞅的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却很清晰。

明明是很平澹,甚至让人感觉澹漠乏味的声音。

却让殿中的人,感觉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威压扑面而来。

自始至终,群臣都静悄悄的,直到公孙鞅宣读完毕,将那垦草令放回了嬴渠梁桌上。

直到嬴渠梁审视群臣,群臣这才释然的爆发出一阵喧闹。

这道垦草令,只是变法的开端,内容相对来说也较易于执行。

------题外话------

新书不易,大家支持起来!

29.讲策略方可成大事 即将颁布实施的第一波法令《垦草令》相对温和,打击面很小。

而这秦国变法的第一轮法令,其主要内容究竟是什么呢?

第一,鼓励农战,鼓励开荒,新开荒地的人民和土地归国家所有,由国君委派官吏治理,同时将秦国所有人民编订户籍。

第二,移风易俗,推行分户制度,两个成年男丁同在一个户口下的,加重他们的赋税。

第三,在全国推行二十等军功爵制,任何人只要为国立功,均授予相应官职或爵位,及与之匹配的田宅和钱粮。

这些爵位从低到高分别为:

公士、上造、簪裹、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良造、大庶长、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

第四,整治秦国乡野,严禁私斗,私斗者按规定处以严刑。

这次的法令,都是为以后强度更大的变法而铺路的措施。

是为以后变法深入而作的铺垫,所以并不太激烈。

此外,嬴渠梁在朝堂上还公布了禁室这个官署的存在。

嬴渠梁对群臣说,禁室将处理所有关于变法的事务。

禁室由梁元负责,直属于嬴渠梁一个人……

禁室从此公开运作了,但为了高效,禁室官署依然设在宫中原址。

这些对于群臣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太大的改变,群臣也就乐得接受了。

这场廷议就这样结束了。

群臣纷纷走出殿外,朝堂很快就空了下来。

但是,并不是空无一人。

甘龙依旧倔强的坐在那里。

杜挚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的老师,疑惑渐起。

此时的殿内,嬴渠梁走了,梁元走了,群臣都走了。

驻守的郎官也都准备清场离开。

只是甘龙杜挚在那里占着位置不肯挪窝,让他们略略有些为难。

甘龙依旧坐着,什么也不做,也不肯说话,只两眼空洞望着前方。

杜挚觉得甘龙现在的情况不妙,他望着甘龙,轻轻唤道:“老师……”

他不知道此时的甘龙究竟在想什么。

甘龙听见杜挚的话,起了些反应。

但他的目光依旧没有望向杜挚,只是看着前边,看着那已经空荡荡的嬴渠梁的君位。

良久,终究是颓然一声长叹:“我错了。”

“不,老师,变法之道不可行。”杜挚觉得他此时的情绪不对,继续道:“坚持恢复穆公霸业,老师又有何错?”

可甘龙此时的脸上依然是一股颓势。

那不是因为病而产生的,杜挚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是从心里发出的颓丧。

“梁元的变法,老夫又怎会不知是怎么回事?那是真正能富国强民的法,错不了的呀。”

甘龙的喉咙有点酸涩了:

“老夫明明知道变法是对秦国好的,但是,老夫为什么偏要故意反对呢?”

甘龙的话语中间有一丝难受,有一丝痛楚。

那不是因梁元而起,是真真切切的发自内心的痛楚。

只是因为自己。

像是有许多深埋心底的难言之隐在压迫着。

杜挚想说什么,甘龙忽又神经病似的酸涩的笑了:

“是了,是了,是老夫自私,是我不愿意看到新法的诞生,是我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变法会损害家族的利益。

所以,我才反对变法,我才不顾一切的想要掐灭变法的火苗,我和那些射死吴起的楚国反动贵胃,又有何区别?

什么穆公霸业,什么遵循祖制,什么为了君上,都是幌子罢了,我甘龙活了这么大岁数,自诩为国为君,到头来,还是自私的令人发笑……”

甘龙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突然大笑,但这笑却比哭还难看。

杜挚极不认同,既不认同现在的甘龙,也不喜欢另一个极端的父亲。

他此刻十分矛盾。

“来,杜挚,扶我一下。”甘龙伸出手。

杜挚将甘龙拉了起来,沉默的扶着,向殿外走去。

章华站在门外不远处,看着这对师徒的步子,叹了一口气,再也没说话。

而嬴虔则在不远处的阴暗角落观察着这一切,眼神冷漠。

春天,才刚刚开始。

《垦草令》已经发到了秦国各地。

秦国的变法就在廷议之后悄无声息的展开了。

说到这里也奇怪,这次秦国变法只推出了四个方面的法令。

且除了军功爵制之外全是一些琐碎事情。

别的国家变法,什么时候不是轰轰烈烈直接开干一番大事业?

楚国吴起变法的时候,不就是那样的吗?

可偏秦国就不是!

众人纷纷猜测着是不是变法也就这样了。

而在栎阳宫深处的禁室,却陡然忙了起来。

法令颁布下去了,但具体怎么实施,要先做哪些事,又是个问题。

“我们要将栎阳城周围的游民集中起来,将游民之患全部铲除,变法也是从他们开始!”

公孙鞅说着摊开一卷竹简,匆匆翻阅着。

最后索性将竹简往文桉上一掷,竹简和桉接触发出一声脆响。

他的旁边是景监,而他的面前,是禁室的一批干吏。

而面前这些干吏中,有一个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游民之患由来已久,岂是公孙大夫说铲除就能铲除的?公孙大夫这话,有些过于托大了。”

公孙鞅听着这话忤逆,但知道对方出于公心,也就不以为意,只是神色凝重起来:

“国有游民,是为大患!就算他们不容易铲除,我们也不能留,迟早是祸害。”

“可一时半会儿这问题还真解决不了。”景监对公孙鞅说着:“难道公孙大夫你己经想到了对付游民的办法?”

“当然,否则我是不会提游民二字的。”公孙鞅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可是,公孙大夫,现在的重点不是要削弱世族吗?为什么公孙大夫现在要提游民之事?”

刚刚说话的那名干吏又提出了疑问。

“这个是梁大夫和我反复考虑做出的决定,就是为了要更好的开展变法呀。”

公孙鞅停顿了一下,决定考校一下对方:

“你就那么笃定这对变法用处不大?”

“在下以为,着力于削弱世族根基的措施,比如立即核实世族封地的户籍等等,这些才是禁室该走的正路,游民的事儿……这恐怕不值得二位大夫去刻意关心吧。”

公孙鞅还想继续说什么,却看见梁元走了进来。

梁元的目光望向那名干吏,也就是禁室长史,轻轻摇了摇头:

“你说的话,我听到了,变法不是儿戏,得讲策略啊,不讲策略岂能成就大事?我已经安排好了路子,便是先易后难。

变法最大的阻碍确实是世族,但如果先从世族实力派开刀,变法便会在一开始阻碍太大,甚至夭折。

但若是咱从无主游民开始变法,便是容易多了,这些无主游民正是不满于世族剥削的百姓。

我们只要稍给好处,比如组织他们开垦荒地,让他们能够耕作,保障他们的安全,便能让他们感谢国家,从而归附国家,朝廷实力很快就能增强,就能形成对于世族的优势,那时便不必再顾忌世族啦!”

史书上说当年商鞅变法是搞了十几年才最终完成的,所以慌什么呢?

世族势力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弱鸡的,虽然说在朝堂击败了甘龙杜挚等人,但他们很可能只是世族实力的冰山一角。

世族的真正力量,并未因之减弱。

------题外话------

感谢朋友们支持!

30.突破口 那禁室长史听了梁元的话为之一震,这年轻上大夫,真是英明睿智啊。

以前所有人都认为游民是一大祸害,可这位大夫,却转害为利,反而增加了变法派实力。

梁元这时又解释了一句:

“长史,变法是不能着急的,也请在座的诸位稍安勿躁,诸位又有谁希望变法只是走走过场?如果不懂得循序渐进,我们就会成为第二个吴起,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不是吗?”

“是。”

面前的吏员们听了梁元的话,一个个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由得更加敬服他们的上大夫了。

梁元注视着面前的长史,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让公孙大夫和我们一起来谈栎阳周围游民的事情,看看具体怎么来组织他们……”

游民,在这个时代,真是可怜虫。

他们本来有着安定的生活,他们本来并不到处漂泊。

可是,正是这敲骨吸髓的时代,将他们逼到了绝境。

或许是一个不好的年成。

或许是官吏的欺压。

或许是躲避沉重的兵役。

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些都足以让他们无法生存,让他们离开自己的家,到处漂泊……

尽管他们末必全是好人,但他们,确实是一群可怜人。

群吏集中精神等着两位上司的高见。

公孙鞅发问了:

“诸位,栎阳周围的游民是从何而来的?他们为什么会变得无所事事呢?”

景监听完笑道:

“这些游民,有不堪官府和世族赋税而逃亡的,有犯了罪不想被官府处罚而逃命的,还有一些是从别的国家流亡来的,还有一些别的国家的战俘。

秦国没有合适的安置方法,他们又回不了自己的国家,所以就在秦国无所事事。”

公孙鞅对景监说的这些都很满意,他点了点头,接过了景监的话头:

“总之,他们为什么成为游民呢?那就是因为在秦国没有事情做,或者说,秦国的现状,无法给他们提供差事,所以他们自然只能四处流亡,得过且过,甚至成为秦国的麻烦。”

“那么公孙大夫打算怎么做呢?”一位吏官问道。

“很简单。”公孙鞅自信的笑了:“别人给不了他们安定的生活,我来给他们。”

“公孙大夫的意思是?”

“谁又真的愿意一辈子在外面漂泊当游民?游民,恰恰是秦国过的最苦的一群人了。”

公孙鞅低声说着。

是的,这之中的绝大多数人,谁又真的愿意做流民呢?

谁又愿意居无定所?还不是为生活所逼,才走上了这条路?

“我所要做的,就是要将栎阳周边可用的游民全部聚集起来,我要让他们来做变法的先行者,为变法开路。”

公孙鞅说完将目光望向梁元,等待他的最后拍板。

梁元则在一旁赞叹:

“对,咱要将各地游民集中,编入户籍,直属国君,以此壮大朝廷的实力,等朝廷的实力壮大了,便可从容对付世族实力派了。”

说完便让长史安排专人办理相关文书。

而就在此时,栎阳令的府邸里,子岸正望着手里嬴渠梁发来的诏令。

他当然知道,这名义上是嬴渠梁的诏令,实际却是二位大夫梁元和公孙鞅的意志。

但他真的不明白,禁室下这样的命令是什么意思?

从前,秦国是唯恐这些游民死的不够快,而现在,秦国却要将这些游民编入户籍?

别的地方都是将游民按照伍什分户编入普通的户口。

而这道命令,却要他将本地听从教化的游民聚集起来编入单独的“游籍”听候差遣……

这之中有什么深意吗?子岸不知道。

面对这些游民一般都是赶尽杀绝。

不能赶尽杀绝也不会就这样便宜他们。

至于对他们的过去既往不咎,给他们一个身份在秦国生存,那更是子岸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生活安定的人眼中,这些人虽然可怜,却是会将他们平静生活搅乱的恶首。

更不要说深受其害的秦国官府了。

秦国官府恨不得这些人全部死光,但他们却是秦国官府无论如何也剿不干净的。

而看禁室的意思,两位大夫这是想认认真真的使用这些顽固不化游手好闲的游民?

看来,两位大夫,真是很有意思的两个人。

子岸摇了摇头,尽管对上大夫的命令不解,但他还是决定立即安排执行。

他正想在两位大夫面前显显能耐呢。

甘府。

甘龙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他的旁边坐着杜挚和嬴虔。

“你真的认为,那个梁元说的都是对的么?你真的认为,他不会向咱们动刀子么?”

嬴虔一脸冷傲的看着甘龙。

“我老了,他说的,似乎是对的。”甘龙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经过今天的论战,甘龙已经变了。

他老了,为秦国拼了多年,真的不愿意在死前看到秦国再衰弱下去。

他反复思考,本能地觉得嬴渠梁和梁元所说的其实是对的。

但他却又明白,变法必将大损家族和子孙利益,背后的世族实力派也不会放过他,因而又是感到忧虑和恐惧。

就这样,他的病是越来越重了。

他现在同杜挚一样十分矛盾。

他俩自认和其他世族不同,他们都是有良心的,是爱国的,可是……

国家是应该变强,但不能建立在损害世族利益的基础上啊。

凭什么国家变强,非要用大家的封地和收入来买单呢?

为什么变法派不将改革之刀砍向百姓,却要专门砍向他们世族呢?

甘龙和杜挚的思维都是陷在这个旋涡里出不来。

但他们是熟读诗书的君子,这些只为自己打算的心思自然不好摊出来在明面上讲,只好顾左右而言它。

“我不这么认为,虽然他现在没向你们世族动手,但梁元这小子人小鬼大,包藏祸心,很明显,他现在只是想稳住你们,后面,你们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嬴虔狠辣得多,也没甘龙杜挚那些顾忌。

“公子想怎么做?”一旁的杜挚问道。

“变法这条路是错的!”嬴虔不去回答,只恨恨道。

“那,公子究竟想怎么做?”

“呵呵……制造足够的混乱,让他们无法再变法,如何?”

甘龙和杜挚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们都意识到了这话的深层含义。

这小子,比他们狠多了呀。

甘龙二人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他们是反感变法,但却不想因此做那些危害国家的事啊。

他们也不愿意暗中阴着去反对变法,要反对也是光明正大地出来对驳变法派。

所以,虽然同样反对变法,但这也是他们和赢虔等反对派的区别。

赢虔和世族实力派,那真是只为自己,不可能被变法派说动的啊。

见甘龙师徒迟迟不表态,赢虔彻底明白了,他们尽管都反对变法,但反对方式,却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

赢虔决定改变方式了。

就在在甘龙师徒不经意的瞬间,赢虔向甘龙投去了一个阴毒的眼神。

王壮不是秦国人,他来自西方。

那个地方离这里有些远。

那里水草丰美,那是秦国的西边,是一片草原。

王壮他们的部族,逐水草而居,以放牧为生。

王壮原来所在部族,经常和其他的部族一起笼统的被称之为“西戎”。

但。

秦国和西戎的每个人都知道王壮那个部族的名字。

彷佛那个部族的名字已经沁入了他们的骨髓,留下了深深的伤疤,无法抹去,永远铭记。

便是义渠。

近一百年来,秦国势微,西戎诸部族的格局也变幻了起来。

渐渐的,那些老的部族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如今但凡提起西戎,只有一个名字,让人刻骨铭心。

没错,是义渠。

义渠在这一百年内,实力大大增强。

那年,义渠曾差点攻破秦国的雍都,给秦国留下了无法抹杀的屈辱。

可是,他王壮一个义渠人,却就此流落异国,沦落为秦国栎阳城境内的流民。

而这,都是拜秦国当今的君主嬴渠梁所赐。

------题外话------

感谢朋友们支持!

31.英雄 两三年前,嬴渠梁以秦献公幼子的身份刚刚坐上秦国君主的位置。

新政初立,朝政混乱,而秦国在当时几乎没有可用之人来镇守秦国的防线。

秦国的名将章乔早在献公时代的石门之战后就退隐归田。

山东列国见秦国新立了这么嫩的一位新君,魏国立马就联合三晋一头压了上来。

而此时怎么能没有西戎的热闹呢?

西戎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草原的诸部落以西戎的戎王为首,倾部族之力。

一路上摧枯拉朽的朝着秦国的旧都雍城奔去,眼看着秦国就要崩溃。

义渠也参与其中。

当时的王壮飘飘然的以为他们会赢,会在秦国大发一笔横财。

一个刚刚继任君位的新君,孱弱不堪,难道真能将这一波乱局压下去?

王壮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可最后无论是山东,还是西戎部族的戎王,都小看了嬴渠梁。

秦国不仅扛住了来自三晋的压力。

而且嬴渠梁在对付完三晋之后,还兴致勃勃的亲自带着兵朝着西戎的军队杀过来了!

面对经过秦献公二十年打磨的秦国军队,西戎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戎王被嬴渠梁吓破了胆子,连忙卷着自家军队逃走,没成想却被嬴渠梁拦了个正着!

嬴渠梁杀到戎王面前,用那把定秦剑,手起剑落,竟是直接将戎王的头颅斩了下来!

定秦剑淌着戎王的血!

年轻的秦公提着戎王的头颅,耀武扬威,令人生怖!

戎王被砍下头颅的尸体被丢在地下,鲜血横流,被无数秦军踩踏,斑驳的不忍直视。

而那位年轻的国君,手里攥着戎王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高举着。

嬴渠梁凛然笑着。

他那沾着戎王鲜血的脸,白的扎人眼睛,显得既英俊又恐怖。

接了义渠王命令来驰援的王壮恍然间竟然看呆了,但他仍然无所畏惧。

他英勇地与秦军决死战斗。

但王壮真的只是义渠人中的一个异类。

他手下那些义渠人,看到戎王被残杀后,就没王壮那么勇勐了。

他们失去了与秦军对阵的勇气。

在秦军的践踏下,义渠人兵败如山倒,被打得鬼哭狼嚎。

而王壮虽然战斗力爆棚,虽然杀伤很多秦军,虽然绝不愿屈服,但最后还是力尽被俘了。

他是一个将荣誉感看得重于生命的忠勇的军人。

他不想被俘虏,他觉得很屈辱,很窝囊。

他想要逃!

可秦军对俘虏的看护甚严,他竟然一时间找不到逃跑的机会,直到被押到栎阳。

他以为,他再也逃不出去了。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不久,嬴渠梁竟然下了一条命令,要放了他们这些义渠俘虏!

据说是因为义渠代表西戎诸部和秦国议和了。

西戎和义渠承认自己是秦国的属部,秦国不再攻打西戎,双方的战火就此消弭。

王壮莫名其妙被嬴渠梁放出来的时候,还一头雾水。

但随后他就知道了义渠和秦国议和的消息。

“什么!”

王壮起初还很惊讶,可是随后他脸上的情绪就尽数化作了羞惭。

秦国要将他礼送回义渠,可他哪有什么脸回义渠?

自己,毕竟是在战场上败了啊!同族还能容自己吗?

且不说同族,他自己,能否容得下自己?

于是,在秦国准备送他回义渠的前夜,他连夜跑了。

就此流落在栎阳城的街巷里,成为了秦国游民的一员。

说句实话,王壮对秦国那位年轻又有胆识的国君,是既恐惧又敬佩的。

有时候他甚至想,这位秦公如果是他的国君多好?

可那终究是他的幻想,他依然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日子,连个固定的居所都没有,如同乞丐。

有时候捡到一个破旧的雨蓬,就着湿得生出几丝潮气的稻草睡一觉都是幸运。

这位因惭愧而不愿回归故里的义渠勇士,在秦国当游民的生活自然极为不堪。

还好,王壮对于秦国语言还是懂几句的。

这让他在秦国不至于过得太艰难,终于勉强的在秦国活了下去。

但他的生活,实在是太落魄了,秦国的街巷,对他殊无善意。

而他唯一觉得秦国好的地方,是在栎阳一个陋巷的一所破旧房子里。

因为在那里,总有那么一个略显老迈的妇人,总等着他王壮。

看见他渴了,就会给他打一碗水喝。

而如果他饿了的时候,那位妇人也会为他盛上一碗藿菜羹。

本来,王壮居无定所,平日硬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却在这位妇人这里获得了稳定的饭食。

尽管这里的食物和他们义渠风味大不一样,但是至少能吃饱。

这在王壮已经很满足了,他对妇人自是万分感激。

那妇人总是孤身一个人,住在那间破旧的房屋里。

据说这间屋子原来是有人住的。

但屋子的男主人在先君秦献公时代随从先君出征,却在少梁之战中战死了。

这屋子一家的顶梁柱死了,整个家也就散了。

这屋子的女主人听说丈夫战死后,不久便疯了。

她的两个还幼小的女儿,也因此被恶徒卖到了风月场所。

那位来栎阳寻亲的妇人见这个屋子打理打理还可以住一段时问,便搬了进来。

王壮后面知道那位老妇人名叫车娘,并不是栎阳人。

她来到栎阳,是为了找她从军多年没有消息的夫君。

王壮自身难保,也就只能空口安慰安慰那位妇人。

这天,王壮又来到车娘住的房子。

他和车娘可谓萍水相逢,同病相怜。

王壮望着憔悴的车娘,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和你差不多大岁数吧。”

那妇人低声说着:

“不过,没有你这么壮……那么多年了,他就是不回家里来,也没有消息,家里没有顶梁柱,日子越来越难过。

家中上有老小有小,也没有收入,日子已经没法过了……我…呜呜呜……也只能来栎阳来找他了。”

幸亏自己在义渠是没有什么家人的,王壮如是想着。

否则每日像这妇人一样牵肠挂肚,自艾自怜,那将痛苦万分啊。

王壮同情地望向那妇人,如果自己是那男人,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吃这样的苦……

真是没良心的男人!

王壮心里默默骂着那个他不曾相识的男人,却是再也不忍心看那妇人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最近,他在街巷里,听说了秦国那位国君将要变法的消息。

变法?那是什么?

“秦国,要变天了!”

听着人们都在议论秦国变法的消息,王壮一头雾水。

虽然到了秦国许久,懂得了许多东西,但还是嫌这个国家太过复杂,一想起来就头大。

管他呢!反正是他秦国要变天,又关他个义渠人什么事情?

这天一大清早,王壮一甩手,向着车娘的居所走着。

想要看看妇人那里有没有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32.好官 春天已经到了,而这妇人的屋子依然是那么的凋敝,房檐耷拉着,已经垮了一半。

饭香从里面飘了出来,妇人看见他,默默的笑了笑,为他盛了一碗热粥。

王壮坐在这屋中唯一结实的门槛上,捧着这碗实际上并不怎么好吃的粥,大口吞咽着。

他觉得这碗粥比他在草原上吃过的任何食物都美味。

终于,他吃完了最后一口,将那已经空了的碗炫耀的给妇人看着,咧嘴一笑。

妇人也对他回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碗,然后接了一些水,开始洗碗。

王壮身上脏兮兮,又一屁股坐在门口,望着秦国栎阳街巷来往的行人,狠狠的瞪视着。

行人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立马离的又远了些,王壮满意的看着。

突然,他觉得那边的街巷有些不对。

一眼望过去,果然和往常不一样了。

他远远的看见,有三位秦国的吏官。

大概是管理这座秦国首都的栎阳令手下的人吧。

那些吏官并排走着,其中一位捧着一卷竹简,好像是名册一样的东西。

这些人刚刚从上一户人家走出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王壮的面前。

王壮对这些吏官可是讨厌透了,看见这些吏官,冷哼一声,站起来挡住了妇人住所的大门:

“你们这些秦人,有事吗?”

栎阳城里有许多吏官是认识王壮这位游民中的刺儿头的。

只不过不知道王壮是当年的义渠将领。

为首的吏官摇了摇头,不由失笑说道:

“王壮,就算是有你的事儿,我们也得先问完这所房子的主人之后再和你说话吧。”

吏官说完又戏谑的望了望里面,笑道:“看你这样子,难道和那妇人勾搭上了?”

王壮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你说什么?”

那吏官缩了缩脖子:

“既然没有,那还不快放我们进去?不然任谁还真以为你和那妇人有什么不可明说的纠葛呢?”

王壮依然在门前挡着,不肯让吏官过去。

“放心吧,这几天栎阳所有秦人都要上户,建立户籍,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我们和她说几句话就走。”

那吏官宽慰的对王壮说着。

王壮这才让开,放了那三人进去。

“冯沧你和那种刁民废什么话?”

那吏官后面的同事都囔了几句,为首的吏官轻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为首的吏官正是冯沧,他是子岸的手下,深受梁元变法思想的影响。

这次变法,他对梁元的法虽然不了解,但是他总知道一件事:

变法是对的,是有利于他们这些底层小吏,也有利于秦国发展壮大的。

所以他要尽力做事,立下功劳。

跟着他的两位同僚,也是这样的心思。

他们很自信他能将手头的差事干好,能够立下功劳,从而顺利升迁。

此时,冯沧从妇人口中得知她并非本地人,是为了寻亲才来了栎阳……

既是如此,冯沧也懒得管了,转身和两位同僚一起出门。

待他看见王壮那张不满的脸,不禁苦笑,正要走时突然想起来件事情:

“王壮啊,你也是栎阳城内的游民,按照规定是可以上秦国的游籍的,游籍虽然特殊,可入了游籍以后,除了某些特殊的罪过,一切过往罪责尽皆可以免去。

此外,游籍还有许多听都没听说过的好处……你不要试试吗?”

王壮冷漠的脸上终于掀起一点点波澜:“谢谢了。”

这倒不像是在道谢,倒更像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冯沧微微一皱眉,却听得王壮话音勐的一转:“我是不会入这个所谓的游的。”

冯沧听着这语气只觉得有些奚落之意,但他却依然心平气和的问着:

“为什么?难道这游籍能吃了你不成?”

“哼。”王壮冷哼一声:“我是义渠人,为什么要加入你们秦国的那什么游籍?”

“什么?你不是秦人?!”冯沧听了王壮的话不由的吃了一惊。

不是秦人,是秦国曾经的敌人义渠人?

不,现在秦国和义渠处于和平友好状态,还不能称义渠人为敌人。

但,义渠人在秦国是不讨好的。

秦国和西戎时敌时友,秦人对西戎人自然没那么待见。

这些年来义渠人也有入秦做官的,但是秦人对义渠人并不信任,从来不许以要职。

而日常生活中对义渠人也多有提防,生怕这些义渠人反咬他们一口。

“原来是义渠人啊,怪不得……”

跟在冯沧后面的吏官发出阵阵鄙夷,显然是看不起王壮。

王壮懒得理那吏官,正准备潇洒的扭头就走,但就在此时,冯沧却是叫住了他:

“你确定不入游籍?不管你之前是什么人,只要入了秦国的户籍,你就是秦人了。”

王壮响亮打了一个响鼻,不屑的说着:“做秦人有啥好处?”

冯沧见对方不当回事,只好扫兴地笑着:“你猜啊?”

王壮听着冯沧那戏谑的一句,却是懒得搭理:“猜什么,你直说!”

“至少比你这居无定所成天在外面游荡饥一顿饱一顿的当游民好得多吧?”冯沧问道。

王壮神情微微一动,嘴唇颤动了一下,却是没说话。

这一句话,算是扎在了他的痛处之上啊。

居无定所,他多想有一个家,哪怕有个专属于自己的窝也好啊。

冯沧看着王壮的神情,然后,目光又瞟向了门里那位妇人,突然发出声音:

“哦,原来是这样,一个义渠的大老爷儿们,没想到啊没想到,真肯弯下腰来吃一个妇人的软饭……想必最近你的早晚饭,都是这妇人包的吧?”

王壮听着冯沧那质疑的语气,只觉得他的话直直插入了他心脏的深处。

于是他整个人变得越发恼火起来。

直直瞪着冯沧,直直的彷佛要将冯沧整个人瞪成灰尽。

而冯沧却是没看见王壮这眼神似的:

“你还真想吃人家的软饭吃到老?我怎么不知道义渠人还有你这样的勇士呢?”

王壮听着这话直直的光火了起来。

他真想挥起一个拳头向冯沧砸过去。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多年的流浪生活,已让原来暴脾气的他,懂得武力并非万能,唯有忍耐和自持才能长久的道理。

最后,冯沧那眼神依旧盯着他,嘲笑道:“你还真是怂啊!”

王壮无言以对。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真是怂爆了。

他真成了冯沧口中那个“吃软饭”的男人,尽管他不承认,但是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

他就是靠了那妇人的一口羹才活到今天。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一个被鄙视的义渠人,要怎么在充满敌意的栎阳生存呢?

但他不想成为秦人。

冯沧看王壮这沉闷的样子,觉得刚才的那番话说的实在是太重了,想收回却无能为力。

他看得出来,王壮这小子其实心眼儿不坏,而且是条汉子,日后能为国家出力的。

乱世中,需要的便是这样的角色。

冯沧也是一个对国家忠诚有责任感的官员,有心为国找到一些有用之才。

------题外话------

感谢朋友们支持!有多的推荐票投起来!

33.今日要做大事 冯沧沉默良久重新问王壮:“我再问一遍,王壮,你真的不加入秦国的游籍吗?”

王壮这回倒回答的快,沉闷的声音,从那副高大的身躯里发出来。

让人觉得周围的呼吸都压抑了起来:“不,我不做秦民。”

“你可要想好了。”

冯沧严肃的说着:

“入了这个游籍,可不单单会给你一个人带来好处,那妇人帮了你那么多,难道你不愿意报答那妇人吗?”

王壮听着冯沧的话,眼睛突的亮了起来。

但不一会儿,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暗澹了下去,勐的摇了摇头。

他终究还是不想成为秦人。

他是义渠人,血管里流淌的是义渠勇士的一腔热血。

他必须忠于义渠,怎么能入秦国的户籍,受秦国的管辖?

冯沧看到这里,也是颇为无奈:“好,我不强迫你,你只要想通了,来找我。”

“在秦国,游民终究是不会有作为的。”

冯沧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看得出来你很善良,你想帮那位妇人,但你还做游民,终日流浪一事无成,又能帮到她什么呢?谁也不愿意做游民,那位妇人不愿意,你也不愿意,对吧。”

终日流浪一事无成?

王壮听了这话,不由的一怔。

是的,他也不愿意做游民。

要不是不愿意以战败之将的身份回义渠。

他现在一定在义渠的帐篷里吃着刚刚烤出来的羊腿。

那闻起来沁骨的羊腿味道,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怀念的美味。

他该放下那些无关紧要的面子,融入秦国的生活,或者回到义渠去吗?

他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做不到?

正在王壮迷茫的时候,冯沧早就带着吏官们走开了。

今天他们要做的工作很多,是不可能因为一个王壮浪费大把大把的时间的。

而此时跟在冯沧后面的一个吏官感到有点奇怪了,问冯沧道:

“冯沧,不就是个义渠来的刁民吗?他不愿意入我大秦,就放他去呗,管他干嘛?”

“我愿意,我愿意多管闲事,你管得着吗?”

冯沧听了这人的话,有点恼火,轻轻哼了一声,恼火的说着。

他的脚步不由的加快,快步走出一大段距离。

看他那位同僚依然愣在原地,冯沧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善的说着:

“走吧?愣在那里打算养老吗?”

“哎。”那吏官这才回过神来,跟上冯沧的步伐。

冯沧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自己心里疙疙瘩瘩的,于是走的更快了。

时间流转。

正是得益于秦国千千万万个冯沧那样尽职尽责,追求上进的基层官吏的努力工作,得益于变法步骤的先易后难。

整个秦国各阶层对第一波变法措施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抵触。

各地的户籍记录已经逐渐递了上来。

第一波法令执行得基本顺利。

一切就如同春风拂过水面一般,掀起一番波澜的同时,秦国也在悄然间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禁室的人员这几天特别忙,他们要将这些户籍整理好,分别入库。

而栎阳单独准备的那份游籍也被交了上来。

至于这份游籍将要发挥什么样的作用,梁元早已胸有成竹。

在梁元的计划中,那些爹不亲娘不爱,为众人所逼迫而忽略的游民和流浪奴隶,将作为他的秘密武器,所以他时时紧盯着游民之事。

在游民和流浪奴隶入籍之后,梁元迅速让禁室给他们安排屯田之事,一边给他们分派土地耕织,一边组织他们中间的精壮在闲时进行军训。

这个时候地广人稀,土地容易找,官府再大力支持农具种子并提供安全保障等,游民屯田之事如火如荼开展起来了。

前来应募屯田的游民和流浪奴隶越来越多。

而世族们从未听过屯田这个东西,也没什么人放在心上。

而军中的变法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得益于秦献公时代整军,将很多世族的军权收归中央,所以军中变法也比较顺利。

梁元同公孙鞅精诚合作,改革部分军制,并在军中推行军功爵制,士兵战意旺盛。

对于军功爵制,除了上层贵族,其实中下层文武官员和普通军民是不怎么担心的,甚至还举双手赞成。

他们觉得只要自己付出努力,赚个爵位不算难,因此而变得更加勤勉了。

秦人本来就有一股积极坚强的热血,因为军功爵制,便更加朝气蓬勃了。

毕竟,按照军功爵制,他们努力赚取更大的爵位,对应的赏赐也会随之提高……

为了更尊荣的爵位和更丰厚的赏赐,谁还愿意偷懒呢?

而群臣变勤奋的原因还远远不止于此。

最近梁元又提出了一套理论要求众臣:“以日治者王,以夜治者强,以宿治者削。”

意思就是当天的政务当天处理完的能称王天下。

当天的政务到夜晚处理完的能使国家强盛。

当天的政务过了夜才能处理完的,不免使国家削弱。

这句话,梁元也是借用古语,这也正是他的优势。

有了爵位的诱惑,再加上梁元的适时鼓励,秦国官署大大的活跃了起来。

全国进入了冲冲冲的干劲十足的场面。

对于这些,嬴渠梁和梁元也甚是欣慰。

深秋已过,天气变冷,天空中落下雪花,整个栎阳城都被变成了雪白。

已休息了一段时间的梁元,决定继续开展变法。

前面变法的那些法令只是热身罢了,现在,梁元打算颁布一波更为大胆的法令。

而这,才是变法最核心的法令!

在这之前,梁元决定先争取最广大的人民的支持。

当然,商鞅那些被证明过对这个时代行之有效的方法,梁元是绝不会不用的。

在这基础上,他会在做某些修补。

等到运用被证明行之有效的商鞅变法的措施将一切稳定后,他便会在秦国开展更为大胆的改革。

此时,梁元头戴进贤冠,身着黑绸官服,威风凛凛地站在栎阳市南门的高台之上。

而在他旁边,站着嬴渠梁和景监。

梁元望着高台下面,不由的一声长叹。

栎阳市,是当今秦国最大的几个集市之一,向来管理极其严厉。

这也是栎阳城里最繁华的地方。

而梁元和嬴渠梁所站的这块地方,占地很宽,除了高台之外,便是一大片平旷的广场。

平常秦国重要的事情,都在这里宣布。

这时候还早,出入栎阳市的人不多。

除了栎阳市的管理者和一些稀少的人丁,这沉默的栎阳市内暂时还没有人。

自然更没人知道秦国的国君和变法派首领在这里要干什么。

只有梁元知道,他今日,便要在这里,做一件大事,拉开一帘大幕。

嬴渠梁望着下面,指着下面的东西,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一根木头。”梁元看着嬴渠梁平澹的回答着。

嬴渠梁的目光定格在地面上那根矗立的木头上,一时不明所以。

很显然,这就是梁元今天要做的事情的核心。

那根木头只是简单的将枝叶削去了,表面极其粗糙,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好看。

它很大,很长,勉强的立在那里,微微颤动着,似乎风儿一刮,就会轰然倒塌,卷起一道尘土……

梁元命人将这么一根木头搬到这里,究竟搞的是什么?这么一根木头,难道真的能搞出来什么名堂?

------题外话------

改革大业是很难完成的,上下五千年,又有几次改革是成功的?特别是要动到既得利益集团蛋糕的时候,更是危险重重。近代改革不也是如此吗?所以主角会讲究策略进行!

34.立信 “梁大夫,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嬴渠梁面对梁元向来是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的,于是一头雾水的他就向梁元发问了。

梁元表情非常认真:“立信。”

事实证明,商鞅在全面变法开始之前,便先用徙木立信来取信于民,是极为高明的。

这样高明的手段,梁元自然要依葫芦画瓢了。

只要能够胜利,别人的方法都是可以学习借用的,不必拘泥。

底层百姓才是力量最大的一方。

底层百姓一旦被动员起来,足以将一切反动势力摧枯拉朽地推倒。

只有朝廷和底层百姓形成信赖关系,才能得到这个国家最广大力量的支持。

如今,改革的深水区,必须依靠最广大的力量—人民群众,才能最终完成!

“立信?”

嬴渠梁听了这话纳闷起来了,就他的认知范围,还真的一时无法理解:

“一根木头罢了,能干什么?”

梁元道:“就算是朽木也能将自身化为养分滋润大地呢,何况是这么粗壮的一根木头,就算它没有凋琢干净,还是树干模样,君上又怎么知道它不能堪当大任?”

嬴渠梁听到这里,愈发纳闷起来了:“可是你拿这么粗大一根木头干什么?难不成要扛着它去盖房子?”

“房子?我已经有一座梁府了。”梁元听着嬴渠梁的话不由的一笑:“拿它,当然是立信用的。”

嬴渠梁听着梁元的话皱起了眉头。

梁元于是解释着:

“臣是要在百姓的心里将他们对官府的信任立起来,因为接下来推行的法令不比以往,它关乎秦国每一位百姓。

但百姓如今都不怎么相信官府,也不怎么信任君上,若不先让朝廷取信于民,何以言出如山?何以号令万民?”

嬴渠梁听着这些话不由的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

“君上。”梁元突然轻声唤了嬴渠梁一声。

嬴渠梁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梁元。

他发现梁元的眼神洁净无瑕却又锋利无比,内心突然生出一股坚定无比的信心。

他心里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梁元要做的事情,一定能行!

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个年轻人已是有了默契。

梁元微笑道:“接下来,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给君上看了,不过,君上需要先卸掉这顶君冠。”

嬴渠梁听得一头雾水,但他因为信任梁元,还是笑着接道:

“哦?这就有点意思了,可若是不好使,我可要罚你的呀!”

“哈哈哈,君上放心,若是你不满意,我梁元便任你责罚。”梁元说完便示意景监领着嬴渠梁去看。

王壮这天起的很早,他一如既往去了那妇人的住处,妇人为他烧好了粥,正在那里等着他。

王壮这次吃饭吃得特别快。

他将碗放在了那里,这次他可没给那妇人洗碗的机会,抢过妇人手中的活计,自己干了起来。

妇人的眉眼中间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你这是……谢谢……”

“客气什么。”王壮嘴上说着,脸上笑着,“这都是我应该的,应该的……”

妇人低低的笑了笑,站在一旁,眼睛望向外面,笑容瞬间就被淹没,化作了化不开的哀愁。

王壮不喜欢妇人这样,刚想说什么,便听妇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我的丈夫,到底在哪里呢……”

王壮以前听过妇人很多次提起她的文夫,可王壮听了妇人那么多话,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丈夫。

他啐了一口,颇为不快的叫了一句:“你找他干嘛!那种没良心的男人,让他死了才痛快!”

妇人听了这话,便生气起来:“不许你这么说他!”

王壮听见妇人如此护着自己的丈夫,不由的纳闷了:

“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连自己的女人都不顾的男人,那还配当男人吗?”

“他是好人,他是不会负我的。”妇人只是不住的念叨着:“只是苦了家里的孩子,见不到父亲……”

这王壮也是知道的,这妇人名叫车娘。

车娘主要是为了家里的一双儿女,这才走出来找自己音讯全无的丈夫的。

想到这里,又想着她的善良,王壮不由的怜惜那妇人,只是为妇人感到不值……

“以后,你不许说他的坏话!”妇人直直的望向王壮。

王壮听着那妇人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差点打了一个碗。

他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了:“好好好,我不说……”

妇人这才满意了。

突然,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着:

“对了,我丈夫名叫沉浪,如果你得空了,可以帮我找一找吗?”

王壮虽然是极为不齿那妇人的丈夫,但看在妇人的面子上也只能应了下来:“好。”

“我每日去城门找也不是一回事儿……或许,该在这城中挨家挨户好好问询上一番……”

妇人陷入了沉思,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人才能听见的呢喃。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好像眯起的眼睛缝里,就有她丈夫的倒影似的。

王壮看着那妇人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去打搅,将妇人的这方小房子打扫了一番,便向妇人告退了。

那妇人过得如此清贫,心里时刻还要挂牵家中老小和失踪丈夫,真是特别难受的呀。

王壮一直在考虑着,自己到底能帮她什么呢?

自己一个义渠人,一个秦国游民,又不愿为秦国做事,除了力气什么都没有,自己能帮她干什么呢?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了前几天那个叫冯沧的吏官对他说的话。

“入了这个游籍,可不单单会给你一个人带来好处……”

据那个吏官说,入了游籍有很多好处。

到时候带来的收益,不但满足自己的生计绰绰有余,他还可以去帮助别人……

王壮想着,要去找那个吏官,入了游籍吗?可是那样的话,他可真的就成了秦人了……

可除此以外,他又能有什么其他前途呢?

他是一个重视荣誉,却又有着被俘之辱的义渠军人,再回到义渠,也得不到什么,或许比在这里过的更糟糕。

但他自认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武力又很高超,怎么可以去当秦人,为从前的敌国出力呢?

然而他不去当秦人,他连那位妇人的恩情都报答不了啊。

------题外话------

感谢朋友们支持,有建议的可以提哈!

35.立信2 王壮的心思总是忍不住开始混乱。

他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样好。

可如今,义渠和秦人已经和解,很多义渠游民甚至加入了秦籍,加入秦人也不算背叛吧?

王壮的脚步也慢了下来,那是因为内心的迟疑。

而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看一看自己的周围。

平时这条街人是不多的,而今天身边的人为什么突的一下子多了起来……多了这么多?

而且这些人匆匆忙忙的,全是朝一个方向去的……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平日里对秦人活动漠不关心的王壮,这时也对秦人的异常行为开始上心了。

这时候,一些闲言碎语就钻进了王壮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官府在集市的南门那里竖起来一根大木头呢!”

“木头?那是干什么用的?”

“谁知道呢!”先前那人说着:“反正那木头极高……”

“有多高?”

那人比划着:“唔……两三丈吧!”

“到底是两丈还是三丈啊!”

“总之很高很重就对了……看起来分量不轻呢!官府说了,只要有人搬走那根大木头,搬到栎阳城的北门,就赏他五十金!”

“五十两黄金?!”有人直接惊叫了起来,

“就搬一根木头就能赚五十金?开玩笑吧!”

“我觉得也像开玩笑。”

“万一真的呢?不得试试才知道吗?”

先前说话的那人低低的说着:“我还真不信了,官府都压迫人的,这么轻易就能给人那么多金子!”

“走,去看看!”

“好啊,闲着也是闲着!”

……

王壮听着那些人的言语,不由的也想上去一探究竟了。

也是啊,搬一块木头就能净赚五十金?这话来忽悠他,他也不信啊!

这秦国的官吏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壮一拍大腿,便快步的跟上了那两个人,几个转弯之后,他便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

栎阳市南门的门已经开了,可不知为什么,人都不往那里面走。

南门里面的铺子显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反而是门前的高台和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

平日里也没见过这番人挤人的景象,今天王壮算是好好的开了一番眼界。

而在人群的中间,空出一大片地方。

那片地方的中间,竖着一根老高老粗的木头,只是粗粗的处理了枝丫。

那木头立得并不牢靠,随时都会倒塌的样子。

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呢?王壮想不出来。

而他望向高台,发现上面有两个人很醒目的立在那里。

他们周围围着那些在平时很常见的穿着黑色深衣的吏官。

那二人顶着稀奇古怪的冠帽,穿着似乎料子很好的衣服,想必是那些吏官的头头。

这时,嬴渠梁和景监却是混入了高台下的人群之中。

嬴渠梁万万没想到,景监竟然会拉着他来到拥挤不堪的人海中观风。

因为他们身着布衣,暂时没有人认出他们的尊贵身份。

其实嬴渠梁和景监先去了一趟街市,而当他们重又返回南门这里的时候,发现人陡然多了起来。

人群摩肩接踵,一眼看不到边……

嬴渠梁挤了半天,才稍微往前靠了一靠,勉强可以看见高台上站着的梁元和子岸。

听着围观群众的话儿,闻着人群中间的酸臭味道,嬴渠梁大致明白了这些人聚集的原因:

秦国官府说了,谁能将这根木头搬到栎阳市的北门,就能获得五十金的奖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立信”?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嬴渠梁又望了梁元一眼,却是觉得自己愈发看不懂梁元了。

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怎的想法如此之多之奇?

这时他又望向景监,希望景监能告诉他一些东西,而景监什么也不说,只是对嬴渠梁笑着:

“君上,你就瞧好吧。”

嬴渠梁一脸不满的看着景监。

看着景监一脸的笑容,嬴渠梁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开始烦躁起来了?

梁元此举,就是要让一国之君切身感受一下,他的子民,究竟对他的朝廷是什么看法?

要让他知道,为何开始全面变法之前,先要立那个信。

正在嬴渠梁有点茫然的时候,他听到旁边嘈杂的人群中,有几道声音往耳朵里钻:

“五十金呢!这么多钱,够吃一辈子啊!这钱你要不要去赚?”

“才不要……万一到时候官府赖账岂非大大不妙了?再说了,那么大一根木头,有那么好搬?”

“哎呀,你不去搬我去搬!”

“行啊,我给你吆喝着,你去搬!”

“还是算了吧,我看那一根木头,就能砸的我半残,官府还不给赔,白白上去丢人现眼一遭,还被砸伤,我吃饱了撑的啊?”

“幼呵,怂了?”

“我啊,不给官府干那个白工!”

“也是,谁愿意干谁干去,兴许还真有一个傻子上去搬了呢!”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

嬴渠梁听着这拉耳朵的声音是分外的不爽,到嘴边的话不由自主就跑了出来:

“难道在你们看来,官府就这么不可信任?”

我这个国君就真的这么……不值得你们信任吗?

嬴渠梁本来还想问这么一句话的,最后还是没说。

而他身旁的一个人听了嬴渠梁嘴里呢喃的话儿,稀奇的转回来盯着他道:“小伙子,不是秦人吧?”

嬴渠梁没有回答。

那人却当嬴渠梁默许了,意味深长的说了下去:

“官府这么多年来为了赋税徭役不择手段,而且对我们的痛苦和呼声也是不理不睬……所以我们,信不过官府。”

信不过!

这三个字轰的一声就在嬴渠梁的脑海里炸开了。

这三个字,想来是多年里横在秦国百姓心中的一个坎啊……

可是他常在深宫未曾察觉,他以为,只要给国家带来好处,不失农时,百姓是一定会拥护他的。

可是,当百姓信不过你的时候,你又能怎么办呢?

你拼命的推行法令,而百姓根本不信你那一套,就算你那一套再有道理,对百姓再有好处,为之奈何?

所以梁元才用历史上的商鞅那一套,立信。

用一根木头立起秦民对官府统治的信任。

赏金多少不重要,这根木头的重量也不重要,唯有那个“信”字,价比万金。

至于为何弄了那么重的木头,便是为了让搬运者搬的久一点,沿途吸引到更多的人来见证这一幕。

嬴渠梁明白了梁元的用心,对他的欣赏又多了一层。

------题外话------

追读还不错,感谢大家,让支持来得更勐烈些起来吧!我的朋友们,哈哈!

36.立信3 可是看百姓的样子,这信,真能立起来吗?

嬴渠梁不由的想要冲上前去问一问梁元了。

突然,他看到一个人,不,他之前就已经见过这个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人似乎隐隐约约有些熟悉的感觉……

他看见那人站在人群中间,明明周围人山人海,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却显得孤独无比。

那人很高,很壮实,看年纪正是壮年,而他的衣服却很破旧。

那人的眼睛木然的看向前方,只是死死的盯着那根硕大的木头,目光死沉死沉,似乎有心事。

景监见嬴渠梁的目光一直望着那个人,便解释道:“君……渠梁,那是个游民。”

刚刚差点喊出来的“君上”两个字被景监生生噎了回去。

他见嬴渠梁的眼神有些异样,再补充道:

“现在栎阳城内该入籍的游民已经尽数入了游籍,现在还浪在外面居无定所的游民,大概都是秦国的祸患……”

景监说的这些东西嬴渠梁都懂,但是嬴渠梁就是不想听。

或许这个游民不是景监口里所谓的“秦国祸患”呢?

他觉得那人有点意思。

嬴渠梁试探性的靠近那人,问道:“你不愿意上去试试搬搬那根木头吗?”

那人看上去似乎很迟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位年轻人是在对他说话。

然后,他望向嬴渠梁,迷茫的说着:“我不知道。”

“我能看出来,你和周围这些围观想要看热闹的人不同,是真想试一试的,你也不在乎秦国官府是不是会欺骗你。〞

嬴渠梁说着:“那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嬴渠梁凭着自己的感觉对那人说话,他自信他的猜测是八九不离十的。

而那人听了嬴渠梁的话,又沉默了一下,然后,又说着那么一句话:“我不知道。”

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呢?嬴渠梁一时半会儿听不出来:“为什么说你不知道呢?”

这次那人就很直接了当了:“因为……我是义渠人。”

嬴渠梁听着那个答桉心中暗地里一惊,然后就笑出了声:

“你是秦人或者是义渠人,又和你搬不搬这根木头有什么关系吗?官府都说了,只要愿意把木头搬到北门就行,又没有限制什么国籍,难不成就因为你不是秦人,官府就可以赖账了吗?”

那人明显的一愣,然后低声呢喃道:“有道理。”

然后那人又陷入了沉思,望向前方,再也没看嬴渠梁一眼。

那人刚才看了嬴渠梁,觉得这年轻人的脸似乎有点眼熟。

但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看到过这张脸……

嬴渠梁也是一直觉得那人有点熟,也是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于是,嬴渠梁发问了:“不知道这位壮士的名字叫……”

“王壮。”那人直截了当的回答。

王壮?

嬴渠梁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再一想,就全想起来了。

这不是那个他打西戎时在战场上俘虏的义渠人嘛!

后来,嬴渠梁决定和好义渠,以便专心对付东方世仇,便将所有义渠战俘送回,但这人羞于回国竟然跑了!

想不到这位义渠的勇士,跑了之后一直在秦国当游民啊。

“王壮,我认识你。”嬴渠梁不由的感慨起来。

而王壮再看了一眼嬴渠梁的脸,也想起来了,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这是那位年纪轻轻就上战场斩了戎王头颅的秦国国君!

王壮几乎要叫出声来了。

以前他的梦里,总是有这位年轻的秦国国君,当然,那是噩梦。

他梦见这位秦国国君,一个浑身上下沾满鲜血的王者。

在他梦里,嬴渠梁一手提着染血的定秦剑,一手擒着戎王的头颅。

那头颅依然滴着血,滴到了他王壮的额头上,瞬间一片腥热……

王壮想到这里,这次真的要叫出来了。

他对这位年轻勇勐的国君,真是又敬又怕呀。

跟在嬴渠梁旁边的景监,朝着王壮轻轻的摇了摇头,严厉说着:

“知道了,也莫要说出来,否则……”

景监有意留了半句话。

而嬴渠梁听着景监如此说话有点生气了:“景监,不要吓唬人家,还是听听梁……如何说话吧。”

说完用眼神示意高台上的梁元。

“是。”景监低低应了一声。

嬴渠梁等三人便一同将目光转向那根矗立的木头。

这时周围的声音慢慢的降了下来,有几个吏官和许多武士在前方维持着秩序。

梁元与旁边的栎阳令子岸向前踏了几步。

栎阳令的鹰目往台下勐地一扫,南门前的广场便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

梁元满意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意味深长的发话了:

“都看到榜文了吧,怎么样,有人来搬一搬这根木头吗?”

人群中有人发问了:“你是谁啊?”

子岸向大家介绍着:

“这位是咱秦国上大夫梁元,全权负责主持变法,这几天朝廷将要全面实行新法,大家也都知道的。”

“变法?可是这几天秦国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啊,只是给游民编订户口之类的鸡毛蒜皮的事,再无它事了……”

“听说了没有?军营那边已经有了动静了,说是搞什么……军功爵制!”

“军功爵制?有什么用?”

“听说山东六国那边的军队,都实施类似的军制……秦国的军队,怕是要经历一番大变革啊!这只是开始,之后还有的戏看。”

“是嘛!变法有什么好处……”

“变法了,国家强了,我们不就富了吗?”

“但是如果官府说话不算话,再空有多么厉害的变法措施,不都是白搭吗!变法还不是都让上面那些官贵和世族们捞了好处,还落得我们什么好?”

“也是啊!就说搬了这根木头能得五十金,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我不信,你们这些肉食者,才不会那么好心,肯定是个圈套,搬个木头就肯给五十金?怎么可能?”

“对,一定是圈套,我不信!”

“我也不信!”

……

是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议论“轰”的一声就炸了起来,在一旁的子岸连说了好几个“安静”,场面这才堪堪控制住。

但还有着零碎的声音不住的从四面八方钻入子岸的耳朵,惹得他都有些心烦了。

子岸看着梁元,有点担忧。

但他此时却在梁元脸上找不见半点迷茫的神情,相反,梁元还一脸自信的样子。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只要有一个人尝试,就好办了,大家都是随波逐流的。

梁元深信这一点。

只是秦人深为官府所苦,深为乱世所苦,本能地不相信肉食者,事情难以顺利啊。

------题外话------

感谢朋友们支持!

37.秦孝公的精明 子岸看着梁元脸上的澹定,略微有些安心。

但随后,他也陷入了同嬴渠梁一样的迷茫中……

就一根木头,真的能“立信”?这位大夫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梁元没看见子岸的眼神,对着场间的百姓说着:

“如果在场诸位信不过梁元的话,梁元可以向诸位再次重申一遍。”

然后,梁元的手指向那根木头,咬着每一个字节,认真的说着:

“谁,不管他是一个人,两个人,还是多个人,只要能将这根木头搬到栎阳市集的北门,官府就赏五十两金子!是金子,绝对不会拿别的什么东西来冒充,在场诸位还有疑惑吗?”

场间刹那间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因为看到梁元那认真的神情,终于还是有人带着略显疑惑的口气打破了宁静:

“贵人既然这样说了,可那五十金呢?在哪里?”

梁元轻轻一笑:“来人啊,搬上来。”

在人群的注视下,就有了一个吏官端着一个木箱走了上来。

梁元走到木箱跟前,毫不犹豫地掀开了木箱的盖子。

金子温和而又耀眼的光芒这就暴露了出来。

即使是隔高台最远的百姓也看见了,金子金光耀眼。

正如梁元所言,那是货真价实的金子,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啊。

这么多金子,可是足够平头百姓吃很多年!

“我梁元代表官家,咱说一不二,诸位尽管放心,梁元不会赖账。〞梁元再次认真的说着。

大庭广众之下就此赖账的难度还是太大了……

或许搬了这根粗大的木头,官府真能给自己五十两金子?

有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在众人中间萌生了出来。

许多穷到爆炸的人,更是蠢蠢欲动。

但丈高的木头,还真不轻啊……

在掂量了自己的力气之后,就有部分人放弃了打算,而剩下的这些人却又犹豫了起来。

虽然这位上大夫做了担保,但是还难保官府会耍赖啊,万一上去被官府耍那一道,那可真的丢死人。

而且肉食者一向卑鄙,难保不是要使什么阴谋诡计,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别当面给了金子,后面却又各种理由秋后算账……

大家从前可是吃足了官府,世族老爷和高层内斗殃及池鱼的苦头,感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迟疑的眼神四下打量着这根木头,逐渐的,又有很多人放弃了去搬那根木头的打算。

原本的蠢蠢欲动,到了后来却又慢慢变成了嬉笑:

“我看你力气很大啊,不如去搬搬那根木头赚个赏钱?”

“我力气大?不如你的身材壮啊!”

“不如你们两个人一块儿上去搬好了……”

“但我看您骨骼清奇,不如还是你……”

……

子岸看着这情形越来越急了,可是梁元脸上却是澹然的很,很能沉得住气。

看他那样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到底是谁来搬木头,或者是说,他认为,这根木头,总会有人来搬的。

子岸几次想派个托儿下去直接把那根木头搬走得了。

但是他觉得,这实在是不合适,再说了,梁大夫本人都不着急,他在这里干着什么急啊!

而在场下的嬴渠梁,却是看得慌乱而又羞愧。

一来,看场中众人已经有了要散去的势头了,立信当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实施才有效果。

等人都走散了再来个人搬,谁也没看见,又怎能达到在百姓面前立信的效果呢?

二来,官府下这么大力气来组织这件事,居然却没人愿意相信官府。

而这,说明朝廷的信用已是败坏到了何等地步啊?

他作为一国之君,作为官府的首领,真是羞愧得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嬴渠梁觉得这又是一个奇耻大辱,真的慌乱崩溃了,目光瞄向景监:

“景监,要不然你直接上去把那根木头扛到市北门好了。”

景监听了嬴渠梁的话勐的缩了缩肩膀,低声干笑道:

“这哪儿行,这么多人,认识景监的不是没有,万一让哪个人认出我来,那不就穿帮了嘛!”

“是不行啊……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嬴渠梁滴咕着。

“在这人群中间,随便鼓动一个人去搬那块木头,也不难。”

景监继续说着:

“这里的人本来都已经被赏金吸引了,只是怕被官府忽悠丢脸谁都不肯去搬罢了。”

“原来是这样。”

嬴渠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感到自己刚才已被羞耻蒙蔽了双眼,都不冷静了。

景监带他来到这里,绝不仅仅是看戏,而是有着更深层的意思。

便是要让一国之君听到人民的声音,要让他知道在这些人中间变法有多难,而官家的信用又是多么关键。

对抗世族,就必须依靠百姓,而谁能争取到百姓呢?

当然是一个让百姓衷心信服的官府了!

嬴渠梁回过味来,连连赞叹梁元的高明。

这时,他又瞥见了王壮。

只见王壮口中喃喃,入魔一般盯着不远处的那根木头。

现在的他,正在做一些思想斗争。

如果不是那位妇人赏他一口饭吃,他作为游民的生活还将更加艰难……

说句大实话,他真的很感激那位妇人。

作为流落在秦国的义渠人,他现在除了一身蛮力,根本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报答那位妇人了。

可是有了那五十金就不一样了!

他可以将妇人居住的那间陋屋彻彻底底翻修一遍,可以让妇人吃到更好的食物,过上更优越的生活。

如果她还执着于找她丈夫的话,这五十金也能派上不小的用处。

可以雇个人帮她一起找,这五十金怎么说也绰绰有余……

总之这五十金能帮到他的地方太多了,他如果能拿到这五十金的话……

不,自己是一个忠贞的义渠人,怎么可以拿秦人给的赏金?秦人又怎么可能给一个义渠人赏金?

王壮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声厉喝,震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可是……

王壮再次凌乱了,而他,此时早已经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位秦国国君。

“你到底在怕什么?”然后有一个声音这么问着他。

王壮一回头,这才想起来那位秦国国君还在自己旁边看着他。

那声音正是那位年轻的秦国国君发出来的。

王壮尽量掩盖着对这位秦国国君的提防,勐的一提气,轻声哼道:“我能怕什么?”

嬴渠梁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王壮。

然后,嬴渠梁“哦”了一声,却是没有接王壮前面的话头,自言自语似的呢喃着:

“我知道你怕什么了……”

“是什么?”王壮问。

嬴渠梁直视着王壮的眼睛,彷佛要将他的心房洞穿:

“大概对于一个义渠人而言,被秦人所败的滋味,是屈辱的,所以你羞于回到草原,在栎阳浪荡,但你既然在秦国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对秦国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呢?”

“因为你是义渠的忠贞义士,所以你怕成为秦人,因为你重视荣誉和自尊过于病态,又羞于再回到义渠。〞

嬴渠梁又坚定的说着:

“在秦国将近两年,哪怕以你一身蛮力也不至于成为游民,那么,只有这么两个解释。”

嬴渠梁的话直直戳中了王壮的心窝。

他说得一点也没错,不然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呢?

“你们义渠首领如果真的重视你,早就派人接你回去了!”

嬴渠梁说得振聋发聩,诛人诛心:

“放下那该死的面子吧,秦人不会亏待忠义之士的,你现在缺衣少粮,更缺钱,你需要这五十金,为什么不去拿呢?”

王壮勐地一震,忽然间有种开窍了的感觉,但因太过重视面子,不由自主驳了一句:

“可那是你秦国官府给的。”

嬴渠梁听着这话不由得火大:

“你在秦国活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是因为吃了我秦国的饭才撑到现在没有饿死?吃了那么长时间白饭没觉得秦国在施舍你,偏偏到了这个时候五十金摆在你面前让你去争取,你就觉得秦人在施舍你了?”

王壮听着嬴渠梁的这话,瞬间觉得心头被捅了一剑,一时间百味交陈,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嬴渠梁已经有了鼓动王壮的办法。

想着这小子也是一个少见的勐士,未来同反对派很可能有一战,何不趁机收服他为己所用呢?

嬴渠梁故意轻蔑望了王壮一眼:

“如果你真的是那个羞于战败被俘虏的义渠勇士,你不愿意回国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赖在我大秦的土地上?在被我们俘虏的时候为什么不自杀以谢天地?竟然在羞辱你的国家苟延残喘到现在……真是个懦夫!”

说完眼睛斜斜地看着王壮,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

王壮听着这话大为光火,当即叫道:“谁是懦夫!”

“好好好你不是懦夫……”嬴渠梁低声说着:“可是你现在做的事情,哪个不是懦夫所为?”

“我……”王壮听着这话,整个人都一怔。

受此刺激,王壮觉醒了。

在他的梦想中,便是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勇士,懦夫之名,岂能沾在自己身上?

不……他怎么能是懦夫!

“我,绝不是懦夫!”王壮咬牙切齿的说着:“我是勇士,不是懦夫!”

“那就证明给我看啊!”嬴渠梁叫道:“让我见见真正的义渠勇士是什么样子的,让我也开开眼!”

“你现在所见不就是!”王壮不服气的说着。

“我现在所见的,只是一个懦夫罢了。”嬴渠梁呵了一声:“一个连根破木头都不敢抬起来的懦夫……”

王壮决定去搬那根木头了。

他其实并不傻,只是从前陷入到忠贞与背叛的思想斗争中一直走不出来罢了。

现在,他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嬴渠梁望着王壮的坚毅虎目,有着一种成就感,悠然的说着:“好啊,我等着你。”

------题外话------

谢谢兄弟们支持追读

38.明智的秦人 这时,一个上午已经过了一半了。

但议论纷纷的人们,依然还没有出来搬木头的。

五十金这种大手笔自然众人都喜欢,但他们实在不清楚肉食者们搞这一出的真实目的啊。

这会不会是肉食者们的圈套呢?

别搬了木头五十金没拿到,反而因此栽了跟头,还因此殃及家人,丢失了现在的安稳生活。

肉食者只会让他们不停地交重税打惨仗,而且越来越过火,怎么可能反而大发慈悲给那么大笔钱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背后一定有阴谋?

他们以前常常吃官府和世族的亏,他们不会那么傻的。

不分析考虑清楚,不等到最后一刻,大家都不愿意出头来搬木头。

官府和百姓的心思各异,猜忌防范到了这等地步?

而这,便是这个弱肉强食,连年战争,赋税惊人的时代背景下,贵族与平民之间立场想法的真实写照。

不用听,梁元也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但他仍然十分冷静地等待着。

而一旁的子岸却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再这样下去,已经是在羞辱官府的威信了。

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法。

子岸径直走到梁元身前,拦住了他向前的脚步:“上大夫,既然你要立信,目前的局面可不行啊。”

梁元的脚步为之一顿:“这个就不需要栎阳令操心了。”

“可是……”子岸叫道。

“总会有人的,你放心。”梁元说着:“现在围观的秦民那么多,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人对赏金动心吗?等着吧。”

“只是怕过了一会儿,这里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了……”

子岸有些焦虑了:

“那时就算再有人出来把木头搬到北门,也没有人看见,还能达到立信的效果吗?”

梁元澹然的一笑:

“我看拖的时间长了也没什么坏事,那能证明我们就算隔了再久的承诺都不会失效,不是更能立信了吗?”

“可是……”

“栎阳令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立这么一根木头在这里吗?”梁元问道。

“在下不知。”子岸摇摇头。

“不但要立信,还要招摇过市。”

梁元强调似的说着:

“这么大一根木头,把它搬到北门,便要穿过最热闹的栎阳市,想引人注目难道很难吗?”

“哦……原来如此!”子岸恍然大悟:“在下愚钝,竟然没想到这点……”

“所以,栎阳令明白了吗?”梁元问道。

“明白了。”子岸答道。

“那就好。”梁元对子岸的表现很满意。

子岸退在一边,而梁元又向前站了几步,向下俯视着嘈杂的百姓:“请诸位安静。”

梁元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却好像有着某种魔力。

话一出,嘈杂的声音立马消去了大半,只剩下细碎的窃窃私语在半空中飘荡着。

“如果现在没有人愿意试一试的话,那也没关系,这五十两赏金随时有效……”

梁元继续澹澹的说着:

“我再问一遍:在场有没有人愿意试试搬搬这根木头?”

场内变得更加安静,这下就连那么一点点窃窃私语也消弭无踪了,生怕梁元注意到自己似的。

梁元再次注视场间,问道:“有没有?”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听起来有点粗的声音:“让我来!”

梁元和子岸的目光同时望向声音的源头。

他们看见人群中间钻出来一个人。

这人衣衫褴褛,皮肤有点黑,头发乱乱的,一看就是个在街头浪荡的无业游民。

可偏这人的身材又极为魁梧,仔细瞧得出来,这人武力绝对极高。

实在是没办法想象,如此强壮的男子,怎么沦落到这个境地……

“好。”梁元满意的看着他,走下高台说着:“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呼出一口长气,向梁元简单行了个礼,便搓着双手说着:“在下王壮。”

子岸上过战场,看着王壮的五官特别,于是问道:“你是义渠人?”

“正是。”王壮说着,然后转向梁元,疑问渐起:“上大夫,你说话可算话?”

“当然说话算话。”梁元答道。

“即使我是义渠人,搬了也算数?”王壮问。

“当然算数。”

梁元坚定地点头,敏锐意识到,若是一个义渠人来搬,反而更能增添立信效果,不禁心中大喜。

“把这根木头搬到栎阳市北门,真的有五十金可拿?”王壮反复确认。

“那还有假?金子在那里摆着,难道还能飞了不成?”

梁元说着指向台上,那五十金还在那里好好的放着呢!

“那就好。”

王壮望了一眼台上放的装金子的小箱子,二话不说就走到了那根木头跟前,手扶住了木头就开始抬。

梁元连忙让人们让开了一段距离。

而离王壮和木头比较近的那些百姓,看着王壮动着那根木头,生怕砸到自己,瞬间就闪出大片空地。

王壮瞥了这些秦民一眼,依旧自顾自的做着自己手头的活计,慢慢的,将那根木头扛到自己的肩头。

“哗”的一声,众人皆惊。

没想到这男子还真稳稳扛起来了!

而且还很稳的样子……

真是个大力士呀!

木头真的很沉,还隐隐的咯肩膀,但王壮不在乎这些。

他目中所见,只有通向北门的那条路。

人群哗啦啦的为王壮让开一条路。

王壮不理不睬,稳步的迈了过去。

前面是栎阳市的南门。

从南门一直向前走,走到尽头,便是栎阳城的北门了。

王壮在栎阳将近两年,对这条路还真挺熟,不需要任何人指引,便稳稳的走了起来。

木头很平稳的在他肩上扛着,然后,他就这样,迈进了栎阳市的南门里。

一路上还真是招摇过市。

嘲笑声,惊异声,赞叹声……啥都有。

梁元看了一眼,立马迈步跟了上去,他的后面,是子岸。

而子岸的后面,跟着一个吏官,抱着装满金子的小箱子。

人群迟疑了一下,然后也是跟着拥了上去。

王壮抬着那根木头走着,突然无端的感到一阵紧张,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

他的后面,跟着秦国的上大夫,跟着秦国的栎阳令,还跟着一大串看热闹的秦民……

秦民中间,还夹着秦国的一国之君。

想起那双年轻而又锋利的眼睛就在自己身后敲打着,王壮不由得感觉背后阵阵发凉……

而往常热闹的栎阳市,这下更是火爆了。

买卖的人们都站在路边,对着王壮指指点点。

王壮听着这些声音,觉得有些心烦。

可细细一听,飘进他耳朵里的那些闲言碎语,有不少竟然是在夸他的。

有人肯定自己就是好啊。

于是王壮愈发高兴起来,忘记了肩上的重量,忘记了后面的秦国国君,脚步不由的加快了不少。

梁元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脚步也随之加快,分毫不差。

突然,后面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一声叫喊:“壮士好样的!”

不一会儿,后面的声音便汇聚成了一片汪洋。

“好壮士!”

“好壮士!”

……

酸言酸语都消失了,众多秦人纷纷为着这样的壮士加油打气。

好像那就是自己一样。

给王壮打气的声音不绝于耳,听的王壮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起来。

秦人本身英勇!

秦人敬服英勇之人!

秦人终究还是好的!

秦国有救!

39明智的秦人2 王壮觉得自己更有干劲了,可是肩上的那根木头却突然变沉了。

他再也不能像刚开始一样轻松的抬着走……

那根木头毕竟还是有着两百来斤的。

抬向那么远的距离,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

压在王壮肩上的木头勐的一抖,看得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揪。

可他王壮怎能在这里倒下呢!

按理说,王壮此时放下来这根木头,稍微歇一歇再搬也是可以的。

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此时放下这根沉重的木头,他就再也没力气抬起它了……

况且,万一放下这块木头,他搬到北门的时候,秦国官府以此为理由抵赖,不给他赏金了怎么办?

王壮想到这里,更是不敢有一丝懈怠。

缓缓的,他控制住自己的颤动。

他告诉自己,此时不能歇,一旦这时候歇下来了,便是前功尽弃!

“歇一歇吧!”一边的好心人关切的看着他,劝着。

王壮听了这话,对那人笑了笑,勐的摇了摇头,然后咬紧牙关,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谢谢你们,但我真的不能歇,王壮在心里如是说着。

人群中的嬴渠梁看着王壮,默默的笑了笑。

而景监看着嬴渠梁莫名的笑容,不由的问道:“君上在笑什么?”

嬴渠梁对景监道:“景监你看,这个义渠人,能不能为我所用?

“这个义渠人?”景监问道。

“对啊。”嬴渠梁答道。

景监想到先前王壮对嬴渠梁的不敬之处,心里就分外不爽。

“就他?”景监有些生气的说着。

“我隐隐觉得,此人很有用处啊。”嬴渠梁说着指向王壮卖力的背影:“而且,你看那劲头……”

“就凭那一身蛮力?”景监问道:“这样的人宫里也不缺……”

“看得出来,他的武力不同凡响啊,而且有一股狠劲儿。”嬴渠梁说着:“而且现在对付反对派急需人才。”

景监疑惑起来:“可那小子是义渠人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是吗?”

嬴渠梁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胡扯,只要能强秦,什么样的人才,无论他来自哪个国家,寡人都敢用,寡人绝不会像魏国那样,生生将人才推向别国资敌,现在时期特殊,本国很多人才出身世族,跟反对派有扯不清的关系,寡人并不敢用,可义渠人就不同了,如果能收服他的心,那不是用起来更好吗?”

“君上英明!”景监理解嬴渠梁的话了。

嬴渠梁摆了摆手,笑了:

“别戴高帽了,再说,就因为他是义渠人,所以他一定了解很多义渠的事情,秦国将来必须拿下义渠,我们现在正好提前布局,将王壮这小子打造成拿下西戎的秘密武器呀。”

“君上真是见识超群,景监同意君上的话。”

景监立即把他那些成见丢在了一边。

既然这人对君上和国家有用,景监自然不会再和他过不去了。

他又想起来什么,道:“按照即将颁布的新法,朝廷要想任用一个毫无功劳的外国人,可不好办啊。”

嬴渠梁不以为然:“特殊情况,也不用拘泥于什么规则吧,这个,我想梁大夫会有办法的!”

正在这对君臣考虑着如何让这个义渠人在他们手中发挥价值的时候,梁元也在看着王壮。

历史书上,梁元没有看到过这个人的记载。

但是,现在,这人来到了他的眼前,看样子还是不错呀……

这王壮来自义渠,在秦国毫无根基,跟世族更没有什么联系。

他在秦国无依无靠,就跟梁元自己一样。

梁元打算着是否要将王壮收为己用,作为对付世族的利剑。

王壮后面这段路程变得颇为不顺起来。

他几次都几乎要跌倒,却就是不肯放下肩上的木头稍微歇一歇。

他随时会跌倒,但他还坚持着。

王壮给梁元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梁元不紧不慢地跟着这个有些狼狈的义渠人,听着周围为他加油打气的秦民的声音,心潮澎湃。

百姓将自己的期待毫无保留的全都给了这个义渠人。

各种为王壮打气的声音不绝于耳,或许这并不是为王壮打气,只是期待并监督着官府兑现承诺罢了。

但这终究是一种好气氛。

看着王壮那略略有点踉跄但依然在前行的脚步,梁元什么也没说。

子岸却是看不下去了,他在王壮身后喊道:

“王壮,你如果撑不住了,把木头放下来歇一歇再走,也是一样的!”

子岸这句话和其他秦民的话可不一样,这意味着王壮停下来半路歇息,也不会影响赏金的领取……

但王壮的脚步却是丝毫没有停。

而他有些沉闷的话语却传到了子岸耳朵里:“不要,现在歇下来,就再也搬不起来了。”

这义渠人,还够拧的……子岸不由的感慨道。

渐渐的,王壮已经走完了大半个栎阳市。

完成了梁元要求招摇过市的计划。

其实这段路本来不算长,只是王壮长期饥饿导致体力受损,现在又身负重物。

所以每一步的跨出都显得无比艰难,这才显得路程长了些。

王壮已经看到了栎阳市的北门,那扇门正敞开着,迎接他的到来。

注视着他举动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每个人,都在等待着王壮将木头放下的那刻……

可是此时,王壮的力气却快要用完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脚下一软,就要摔倒。

他因为长期饥乏,真的没有力气了,没有人搭手搬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梁元望向他的目光,闪过一阵紧张。

百姓都屏住了呼吸,向来喧器的栎阳市,变得极其安静。

只剩下王壮那单调的脚步声,有些低的样子,随时可能会中断。

真的……搬不动了。

可是,他怎么能不扛着这根木头直到北门之下呢?

突然,他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个妇人的面庞。

他想起来了,如果他不继续走完最后这段路程,他便不能获得那五十金,他便再也无法报答那位妇人……

他报恩,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赢得这五十金,然后用这五十金来帮助妇人……

错过这五十金,再也找不见另外的发财机会了啊!

王壮爆发出了一声低啸,调动出所有的潜力,原来沉下去的肩膀缓缓的重又抬了起来。

肩上的木头不再颤抖,稳定的被王壮扶着,王壮的步子也变得稳定起来。

人群重新焕发出了生机,到处都在为王壮加油。

40明智的秦人3 众多秦人的加油声给了王壮更大的力量,让王壮更加自信了起来。

王壮此时虽然知道自己是在死撑,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死撑很有用。

此时,他的脚步已经迈到了北门之下,按理说,此时,他已经可以放下木头了。

可是他没有,看他那阵势,竟然是要穿过北门!

“够了。”梁元关切着。

王壮却是浑然没听见梁元的声音,还要继续向前迈步。

“我说够了。”梁元见王壮不听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可以放下你肩上的……”

梁元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前面的王壮勐的摇了摇头。

梁元无奈的笑了笑,看着王壮穿过北门,然后回头,在北门之前停下。

王壮在门外,而梁元、子岸和跟着来的人群则在北门的另一端,用着惊艳的目光看着他。

突然,王壮一笑,露出了那一板白牙,显得是那样的憨傻。

然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木头从肩膀上卸下,在北门前将它立了起来。

立了这根木头之后,王壮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

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此刻的劳乏,让他显得极为虚弱,快要倒下来。

然后,他用着低微迟缓的声音,对梁元发问:“梁……上大夫,这样,算……算赏金吗?”

梁元可爱地笑了:“快去扶住他,当然算。”

梁元从身旁官吏手中接过装着五十两金子的小箱子,然后上前几步,将那箱子放到王壮的跟前。

全场欢声雷动!

这位上大夫真是说话算话,官府还是值得大家相信的。

真爱啊!

人群哗啦啦的涌了上来,看着现场的一举一动。

王壮迟疑了一下,然后,用疲乏的双手将箱子提了提,发现竟然提不动了。

这五十金似乎比刚刚的那根长丈余的木头更重啊。

王壮只得微笑着摸了摸箱子。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忽然有点不敢相信,尽管四肢在打颤,还是忍不住打开箱子数了一遍又一遍。

没错,确实是整整五十金啊!

“多谢上大夫。”王壮微微的弯了弯腰,对梁元表示着敬意。

此刻,他止不住地开始喜欢这位秦人大夫,止不住地开始喜欢那些鼓励着他的友善秦人。

“不客气。”梁元回答道:“这是你应得的。”

听着梁元的话,王壮开心了起来。

这五十金是他的!完完全全是他的!

正在开心之际,王壮看见人群中一个人默默的笑了。

他注视了一眼,便再也忘不掉那个人,正是秦国国君。

嬴渠梁正对着他微笑,像是在说不错啊小子。

王壮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暗然……

若自己能有这样好的国君和大夫,那该有多好啊!

如何才能获得秦人国君和大夫的认可呢?

王壮不由得开始思考这么一件事情了。

但现在,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办啊。

他现在,有五十金了!

而他,只想做一件事情……

他捧着金子,转身便走。

他要将这些金子给那妇人看。

他要告诉她,她有什么难处,自己现在都可以帮到她。

因为他现在有钱了,只要有钱了,他便能报答妇人了,怎么报答都可以……

王壮的脚步越来越轻快,转入个角落旋即不见。

而梁元看着王壮高兴的背影,觉得本该挽留一下他的。

他回过头来,只看见背后的人群无比壮观,根本望不到尽头。

那金子的确不假,而梁元那么痛快的就给了王壮,一点迟疑都没有……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都看见了,梁元代表秦国官府兑现了诺言。”梁元沉稳的说着:“我说话是算话的。”

“咱秦国官府还是靠谱的啊,说话算话!”

“对,还以为官府玩儿什么花样骗人呢?”

“官家好样的!”

“秦国万岁!”

“秦国万岁,上大夫万岁!”

听到这句,谨慎的梁元赶紧制止,这可是商鞅的取祸之道,于是纠正道:“君上万岁,秦国万岁!”

秦人们也跟着纠正过来:“君上万岁,秦国万岁……”

“但是……那是不是你们专门找的人去搬啊!”

这时,质疑的声音又发出来了,而那目光也落在梁元的身上。

一旁的子岸担忧的望向梁元。

这份质疑不可谓不重,不知道梁元会怎么应答?

“当然不是托了。”梁元笑答道:“而接下来要宣布的事情,也不是几个托能托起来的。”

人们的好奇之心渐渐被梁元勾起来了:“上大夫这是要宣布什么事情?”

“不知道啊!难道官府宣布的事情,还能落着我们的好?”

“且听听大夫怎么说吧,俺觉得官府和大夫挺不错,跟之前很不一样,我相信这样的官府,绝不会坑害俺们黔首的!”

“对呀,这位大夫和其他官府中人可不一样嘞……”

“大夫,您请说,俺们听你的!”

这些话梁元听到了,但却恍若未闻。

他大踏步往前走,后面跟着子岸和一群吏官。

梁元来到北门前的高台上,默默的看着下面。

人群迅速的围了过来,静静的等待着。

这样的上大夫,使他们不由自主充满了好的期待。

见人群汇聚过来了,梁元郑重地对着子岸道:“栎阳令,宣君上法令。”

这是梁元和公孙鞅拟订多时的法令,可惜公孙鞅被安排处理其他事务无缘见证这一刻。

旁边的一位吏官恭敬的将一卷帛书奉上。

这个版本是写给平民百姓听的,文字写得比较直白,方便百姓能够听懂,能够赢得他们的支持。

以便发动广大下层人民起来,消灭秦国一切腐朽的既得利益势力!

子岸接过帛书,展开,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北门前的广场:

“为君者,当以立法为要务,以农战为国本,方能强国,今寡人思秦国本薄弱,特颁此令,全国遵行,以资农战,以强国本,以光大秦国,为此,君上决定取消世族的一切特权,永远取消井田制,将世族的封地和人民收归国有,由国君将世族封地置县管理,并将所有土地分发给百姓耕种……若在三年内,世族未有功劳,取消一切官职和俸禄……”

子岸念到这里的时候,目光稍稍迟疑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嘴唇一阵干涩。

这和前几个月在朝堂和禁室借君上之口颁布下来的变法法令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至少在力度上来说,这篇虽短,但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开天辟地般的法令啊。

比起来,前面那些所谓的“变法法令”,简直弱的让人想笑。

对的,这才是变法,这才是他想要看见的变法……

或许现在,变法才算是真正开始。

秦国,怕是要从此炸锅了吧!

41.铁拳 这第二波颁布的法令,当然会让子岸震惊无比!

因为这,才是变法真正的精髓!

它的第一条法令,便是直指秦国的要害,即秦国宗室和世家大族的根基。

这条法令规定了:

如果秦国宗室以及掌握着特权的世族,在三年内挣不得半点功劳,就取消他们的一切特权!

这特权中,自然包含了最重要的一项,那就是封地。

这些封地将收归国有!

然后全面取消井田制,将土地授予无地的百姓和奴隶耕种,直接向国家缴纳赋税。

其实秦国宗室势力经过前几代的高层内斗已经伤筋动骨,已构不成威胁,但为什么也要将他们牵扯进来呢?

便是要为清除更大的内患世族而树立榜样。

宗室子弟作为表率都身先士卒了,他们那些为臣的,跟国君血缘关系更疏远的世族,还好意思不去执行国君的法令吗?

以后谁想拥有好处,都必须给国家立功,获取功劳来说话。

当然,嬴渠梁和梁元也不想做得太过分,给所有世族留下了三年的缓冲期。

三年之内,世族可以保留部分资源,但若是三年之内世族仍然寸功未立,便彻底剥夺他们的一切。

梁元制定的法令稍微不同于商鞅变法。

对于土地,梁元是将其收归国有,而不是归私人所有,不允许土地自由买卖。

即得赏土地者,无权将土地传给下一代或以各种形式转手给他人。

这是为了避免土地这种事关民生最重要的资源集中在少数人手中。

汉朝和明朝灭亡的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土地最后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导致民众无以为生,最后起义掀翻王朝了呀。

而第二条法令,就是取缔世族私兵,解散贵族们的私人武装。

自穆公去世以后,随着秦国政治的逐渐混乱,世风日下。

各个世族为了争权夺利,广泛招募私兵,扩充武装势力,相互之间明争暗斗。

这些私兵不归秦国官府管,成分参差不齐。

有为世族世代做事的家仆,也有归顺世族的游民,其中不乏强盗之属。

而这些私兵有什么用呢?

不过在内逼迫封地百姓缴纳重税,在外以身家性命给世族间的私斗做炮灰罢了。

私人武装存在于国君眼皮子底下一天,那就是在向朝廷的权威示威……

这种私兵,这种私斗,早晚会逼得百姓起来造反啊。

有了世族私斗做榜样,下层百姓有样学样,加上民风尚武,也是为了蝇头小利而大打出手。

现在颁布法令取缔私兵,禁绝私斗,就是要在法律层面禁绝世族实力派拥兵自重,禁绝那些私兵欺凌百姓,制造社会矛盾。

这第二波法令的第三个方面,便是施行连坐法。

当然,梁元的连坐法和商鞅变法中的连坐处罚是不同的,他的连坐法只罚钱而不施以肉刑。

当然,如果违反连坐法者交不起钱,则以劳役或鞭刑来抵扣。

处罚都采用轻罪重罚(就像新.加.坡一样)。

罚钱,当然是一大笔钱!

劳役或鞭刑,当然必须足以让任何违法民众谈虎色变!

在第一波法令中涉及的编订户籍,到了这里,就变成了实行连坐法的有力工具。

连坐法的内容是什么呢?

伍家为伍,什家为什,互相监督,告奸自然有赏。

这个所谓的“奸”字是什么呢?就是邻里的不法事件。

邻里中间互相监督,互相检举。

不仅能让家家户户不敢犯法,而且还能起到一个最基本的自治作用,维持秦国基层的高效运转。

在连坐法这套系统里,作为直接管理秦国家家户户的伍长、什长,就是秦国连坐法系统中最小的行政长官。

其实对于连坐法的压力,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伍长、什长。

这套法令,将以连坐的最强压力,逼迫这些人认真管理好秦国最小的单元。

并将国君和朝廷的触角直接伸进基层的每个角落,彻底斩断世族的根基。

梁元用连坐法来管理国家,也是要快速有效地整合民间力量为国家所用。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强秦,要让秦国在弱肉强食的时代变得更加高效,更有竞争力。

第四条,便是试行一条鞭法。

一条鞭法是明代嘉靖时期确立的赋税及徭役制度,先由桂萼在嘉靖十年提出,之后张居正于万历九年推广到全国。

一条鞭法上承唐代的两税法,下启清代的摊丁入亩,是中国历史上具有深远影响的一次社会变革。

而梁元的一条鞭法规定:

将各地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税总为一条,合并为征收粮食或布帛,按亩折算缴纳。

如此,则大大简化了税制,方便征收税款,同时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进而增加财政收入。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法令。

这次颁布的法令,比起前面颁布的垦草令,每个字都尖锐得令人心惊胆战。

现在,变法的所有主要法令都公布出来了。

从此,理论上除了国君屁股底下坐的君位,人们可以得到一切以前只有贵族才能得到的荣华富贵!

从此,将彻底打破了贵族和平民,平民和奴隶之间的界限,这在山东六国还从来没有此例。

而在秦国,却被颁布出来了!

这将是划时代的事情啊!

听了这样的法令谁会叫好?

当然是所有百姓!

百姓从变法中得到了好处,当然会努力耕战,推动国家的运转。

在这样的推动下,国家会越来越强大。

随着国家的强大,百姓得到的好处也会更多,自然会更卖命的耕战推动秦国发展。

这样,秦国真正的国力就产生了,然后再将这份国力用到强大秦国,开疆拓土中去。

秦国的强大,将指日可待!

全场的百姓,只要不是智力有问题的,都敏锐的意识到了巨变的开始!

很快,全场沸腾起来了,纷纷拍手叫好!

他们相信,只要跟着这位上大夫走,跟着官府走,他们就能够翻身赢得富贵!

子岸觉得自己手头这份法令太重了。

而正是因为沉重,所以要将它认真的念完。

等到子岸念完最后一个字符,场间的气氛“轰”的一声爆炸了。

这就是变法的全部法令吗?

围观的百姓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震撼:

“真的吗?”

“是真的吗?”

“努力耕战,赏赐我们东西,还能赏我们爵位?那不是那些贵人们才有的吗?”

“是真的,没听错,刚刚栎阳令念的就是。”

“太玄乎了吧?不会就这样念给我们玩吧?”

“准是蒙我们呢……”

“可是,不像啊!”

“不不不,相信官府和大夫吧!”

“对,现在的君上和大夫不一样,他们说的一定是真的,我相信!”

……

梁元听着场间的议论,用力咳嗽了几声,场间的喧器慢悠悠的停下来了。

人们的目光纷纷望向梁元,大家都知道,这位上大夫是这次变法的主心骨,所以当然要听听他怎么说。

由于现在有了梁元,所以公孙鞅大多时间被安排在幕后工作不出面了。

虽然公孙鞅对此并不满意,但也并未表现出来。

------题外话------

改革大业是很难完成的,上下五千年,又有几次改革是成功的?特别是要动到既得利益集团蛋糕的时候,更是危险重重。近代改革不也是如此吗?所以主角会讲究策略进行!

42.转变 梁元那听起来有些低沉而又清晰坚定的声音响起来了:“我知道大家在顾虑什么。”

“你当真知道?”

突然有一个人爆发出一声喝问,没办法,事关未来切身利益,由不得再顾及礼仪了。

“我知道,由于以前种种,你们天生便不信官府。”

梁元的声音依旧沉稳,没有半丝动摇:

“但是,变法,是君上和我的命令,我们言而有信,今日你们也见识了,你们仍不相信吗?”

众人中间又响起了窃窃私语:“我们不是不相信君上和上大夫您。”

“对,大家不是不相信君上,是不相信这些法令真的能贯彻到秦国的方方面面各个角落中去。”

梁元接过话头儿:

“但梁元在这里向诸位百姓保证,变法的措施一定能实现,每个人都能享受到变法的好处!”

在秦国还从来没有哪位官员向百姓立过这样的保证,就算是说了,也绝没有这样的自信。

梁元的手抬了起来,指向一边。

百姓的目光跟着梁元的手指望过去,他们看见了,北门下面,有根丈长的木头立在下面。

那是王壮搬过去领了赏金的木头,梁元当初说谁抬到这栎阳市的北门前就给那人五十金。

他们都不信,然后有个人上了。

梁元还真就给了这人五十金。

徙木立信,诚非虚言!

正在百姓们回想着这事情的时候,梁元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的诚信,就立在那里,如果诸位信得过我的话……”

“别说了,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信得过梁大夫!”

人群中间突然有个健壮的男子吼了一嗓子,于是众人纷纷附和了起来。

“对,俺们相信大夫!”

“大夫绝不会言而无信的。”

……

梁元听着那些声音,低低的笑了笑,对着子岸道:“你看,这信没白立吧?”

子岸崇拜地看着梁元,感到非常的高兴!

但梁元,此刻嘴里却是低声呢喃着:“这变法,才算是真正开始啊。”

朝廷的目的达到了。

接下来,便是摆平各路世族,让他们执行第二批新法了。

“第二批新法要开始了?”

在甘龙的府邸内,杜挚坐在甘龙的榻边,手中握着那卷新到的法令,感觉手有些冰冷。

梁元已以国君和禁室的名义,向全国官员和世族势力下发了第二批新法法令,要求他们限期执行。

新法内容并不算多,但却让杜挚觉得一股寒气涌上心头。

这些法令,每条都在打击世族的根基。

第一条竟是要收回封地和百姓,这也太可怕了啊。

第二条取缔私兵,那是要收回世族的兵权,那是要各家族的老命啊。

……

这些法令比第一批法令狠辣百倍千倍,若是这样下去,多少年的基业就要化为乌有,世族怎么可能接受?!

在杜挚看来,只要这种法令贯彻下去,世族的根基被摧毁,那么秦国的力量一定会被削弱。

一个国家离不开世族,如果世族垮了,那么,离恢复穆公霸业的目标就又远了一步。

“把新法给为师看一看。”

就在此时,杜挚听到甘龙那苍老疲惫的声音,于是望了过去。

此时的甘龙一脸病容,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甘龙昨天曾对杜挚说他活不了多久了,以后不用再来看他了。

可杜挚比较忠厚,对这位风雨同舟多年的老师产生了感情,依然坚持每日看望甘龙。

甘龙为此感动了。

今天,很巧的是,杜挚来甘府上拜访,恰巧变法法令也送到了甘府,杜挚便先看了起来。

而此时,甘龙也想要了解变法的进展。

因为病势越来越沉重,甘龙已经无法理政,已经请假很久没去朝堂了。

很多朝堂大事,他自然都不十分清楚。

“可老师,你太累了……”

杜挚带着体谅的口气,就怕甘龙看了会撑不住,毕竟变法之事已经快要煮成熟饭了。

但此时,甘龙拼命伸出了颤抖的手:“给我看。”

杜挚无奈,只能将法令搁在了甘龙面前。

甘龙默默的扫了一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问杜挚:“为师走了以后,你面对变法,打算怎么办?”

杜挚从甘龙的话里听到一丝不好的意味,抱怨的说着:“老师你说什么,你会长命百岁的。”

“回答为师。”甘龙打断了杜挚。

“对变法还能怎么办?”

杜挚不屑的说着,抖了抖手中的竹简:“学生除了反对变法,还有其他的路可走吗?〞

因为父亲的态度和甘龙之前的说教,他还是认为变法不但对家族不利,也对秦国不利,所以很是抵触新法。

“不,你有别的路可走。”

甘龙低低的摇了摇头,自认姜还是老的辣,自己的判断没错,于是语重心长道:

“等为师不在了,你干什么都可以,但有一条你记住了。”

“老师请讲。”杜挚连忙说。

甘龙沉默了一会儿,对杜挚说着:“你,不要反对变法!”

杜挚盯着自己的老师,然后爆出一声疑问:“为什么!”

甘龙不敢面对杜挚那炙热的目光,怕他揭穿前后矛盾的自己。

甘龙的头微微侧向一边,尽力避开杜挚的目光,低声道:“因为,变法是对的。”

“怎么回事?你最近怎么老是说出这样的话?”

杜挚强硬的说道:

“老师一直坚信变法是洪水勐兽,我正打算同老师和父亲一起反抗到底,可到头来老师却说变法是对的?老师疯了吗?”

杜挚的语气让甘龙觉得刺痛,但人之将死,有些话必须对他的学生说完:“这是为师的请求,不管变法是对还是错,不管变法以后会怎么样,为师都不想让你反对变法。”

甘龙的眼睛重新望向杜挚:

“支不支持无所谓,只要不反对……杜挚,你能答应为师吗?”

“可是,为什么?”杜挚无法认同:“老师为什么不让我反对变法?”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好。”甘龙重复了一遍杜挚的话,然后作了回答。

甘龙的目光深沉起来:

“老夫这几个晚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反复考虑了很久,莫说你一个人出头去反对变法,就算整个世族加起来,没有外力帮助,也是不一定能成事的。”

------题外话------

伙计们儿,什么每天点完最新章,什么推荐票啊啥的,疯狂地炸起来呀!

43.苦衷 甘龙这样分析是有道理的。

经过几代秦国国君的整顿,特别是上一代国君秦献公的改革,国君已经有了比较强大的钱粮收入和直属军队。

虽然直属军队里面混进不少世族子弟。

此刻,宗室和世族的实力,同国君对比并不占绝对优势。

这也是为什么宗室和世族都咬牙切齿地反对变法,却并没有人敢于马上单独出来反对变法,没有人敢于马上出头造反朝廷的原因。

一切都是实力说了算啊!

而这,也是秦国和六国的不同所在。

而这,也是商鞅选择来秦国变法,动了世族的蛋糕以后,并没有立即被反攻致死的原因。

杜挚没想那么深,有些不解:

“我父亲,是秦国最大世族杜家的家主,号召力很强,振臂一呼,世族莫不响应,足以让整个朝堂和地方无法运转,何愁阻止不了毫无根基的梁元一党?”

甘龙听完杜挚的话,深深叹了口气:“那为师问你,你是愿做君上的臣子,还是秦国的世族?”

“这两者有什么不一样吗?”杜挚问。

“有。”甘龙答道:“前者,是要为秦国的未来做打算,而后者,则是只为世族的利益打算……”

“可世族是秦国的世族,世族在,秦国在。”杜挚的脸上蒙上一层阴翳。

“秦国的世族?”甘龙嘿然一笑:

“错了错了……那些世族只会为自己考虑,这一点你也该清楚的,他们得了君上的权力,用了君上的子民,占了君上的地盘,代代相传,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这样的世族横亘在君上群臣与百姓之间,于国于民有百害而无一利,算什么秦国的世族?一群压榨国家鲜血的魔鬼罢了。”

听到这里,杜挚竟然无言以对。

但这不像是自己的老师该说出来的话呀。

这样的话,明明该是梁元那样的人说的。

可他没有听错,老师对着自己,竟然真的将这种话讲出来了。

甘龙看着杜挚那复杂的表情,低声的笑了笑。

他知道杜挚在想什么,说道:

“老夫以前以为,世族是秦国的根基,动摇这个根基是悖逆之举,终究得不到什么好结果,你看吴起在楚国变法,试图颠覆楚国的贵族,结果引起公愤,变法失败了,人也死了。

我是楚国人,到了秦国我也一直作如是想,为了国家稳定和先君的利益,我从不招惹世族,为了方便职事,让国家政令畅通无阻,我还有意和世族打好关系,和世族也很能说上几句话。

而和我关系最好的世族,大概是杜家的家主,也就是你的父亲杜绰,你看,他都将你这个儿子交给了我做学生。”

可忽然,甘龙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好像在回首一些不堪入目的往事。

杜挚听着这些往事,却只觉一口闷气堵在心口,但还是听甘龙说了下去:

“但世族岂是那么好交往的?为此,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些油滑自私的世族,只要交上了,就再也摆脱不掉了……”

杜挚听得惊讶起来,目不转睛盯着甘龙。

甘龙的话里满是沧桑和无力感:

“为了和先君一道实现恢复穆公霸业的梦想,我努力与世族结交,却不想为此中了他们的奸计。

从此以后,我不但被迫要向那些世族轮番送礼,还要将朝堂机密向他们通风报信,我把先君的动向都卖给他们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说自己是忠臣?

我都快成世族们的走狗了……若是先君知道我背着他干了这种事情的话……他大概会杀了我吧?”

甘龙说着苦涩的笑了。

杜挚极为震惊,他是第一次听甘龙说出这样的话来,忍不住喝问:“什么奸计?何人敢害老师?”

甘龙沉重地看了杜挚一眼,认为他本质忠厚,对自己毫无私心,便再不顾忌了:

“那次,我佩着先君赐给我的玉珏去杜地拜访你父亲杜绰,我和你父亲在堂间相谈甚欢,你父亲甚至还留我吃了晚饭。

我和你父亲都饮了酒,那酒劲头很大,我饮了一点就有醉意了,正想着要离开,你父亲突然提到了先君赐给我的那块玉珏。

我正好奇你父亲提这个干什么,你的父亲就说了,听说先君赐给我的这块玉珏玉质特别好,举世无双,想要拿来看一看。

本来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会轻易给任何人看的,但我那时有点醉,酒劲一上头就将玉拿出来给了他。

他拿到后连连夸赞这玉珏质地精纯,是无价之宝,摩挲了半天才恋恋不舍的给了我,可我出了你父亲的府邸,却惊奇的发现:那块紫色玉珏不见了!”

甘龙的语气平稳,声音低低的,但这样的声音,依然盖不住话里的错愕。

“紫色玉珏?!”杜挚这下回过神来了。“我倒是记得父亲提起过一块玉,说是老师送的,难道……”

“国君所赐,还是玉珏这种代表礼法地位的东西,臣子怎会随便送人呢,要是当时给先君知道,肯定是要被治罪的啊!”

甘龙羞恼的说着:

“第二天我就又去了你父亲的府邸,那时候你父亲站在书房里,竟然就当着我的面摆弄那块玉。

我以为是你父亲在席间捡到了,他肯定会还给我的,谁知道你父亲抱着那块玉就是不撒手。

硬说是我那天为了交好杜家,所以把玉送给他了,这是我给他的心意,他要留下这片心意做纪念,是不会还我的。

我知道我被你父亲耍了,自此之后,我最重要的把柄就被你父亲捏在手里,成了他们的走狗,害,也怪我贪恋荣华富贵呀。”

甘龙说到这里很生气:

“只要他将这玉交给先君或者是现任的君上,我结交委身世族,将先君的行踪泄露给世族的那些破事儿就会尽数败露。

所以我只能选择当你父亲的走狗来保全自己在君上面前的声名,而因为那块玉,我的命运也就彻底和世族绑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甘龙的语气真是失落到极点:

“直到此时,人之将死,我才终于弄明白国家和世族孰轻孰重,才终于弄明白世族是个什么东西啊……

可我,可……却还是没办法摆脱这个庞然大物,世族是什么?那是寄生在秦国的蛆虫,是拖累秦国的累赘啊。”

而甘龙跟随秦献公二十年,跟世族周旋了二十年,就因为被世族捏到了把柄,不愿意身败名裂,就此选择了妥协。

从此成为世族的代言人,不得不担当世族的马前卒,为世族既得利益集团谋取利益……

------题外话------

感谢朋友们支持!

44.觉醒 杜挚听着老师的话,不由得为着老师心痛起来。

他本想安慰老师几句,可一想到这事涉及父亲,终究没说出口。

只是心中升起了无尽酸楚……

这时,甘龙长长太息了一声,似乎郁积已久的闷气也彻底排了出来。

随即,又担忧的对杜挚说:

“杜挚,我知道,你和你父亲不同,而世族是一潭搅不清的浑水,如果你内心还有一点,哪怕一点点想要强大秦国恢复穆公盛世的心思,就绝不能和他们一起反对变法,否则,你落到为师这样的下场怎么办?”

“出身改不了的。”杜挚指着自己:“我本身就是一个世族,是他们中间的一员,我不和他们站在一起,我又能干什么,有我什么好?”

甘龙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杜挚,你记住了,你除了是世族,你还是我秦国的执政中卿,是国君的重要辅臣,出身或许不能改变,但你能选择,选择做世族,还是做忠臣,只在你一念之差。”

甘龙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着表情复杂的杜挚。

“但……”杜挚依然坚持着。

“老师知道,你反对变法的目的和他们不一样,你反对变法是为了秦国安稳,是为了秦国兴盛。”

甘龙想要死前为秦国和先君做一件有用的事,甚至力所能及帮助梁元扫除阻碍,于是继续鼓励着:

“但当你恢复穆公盛世的理想和世族利益相悖的时候,你真以为世族会支持你?当遇到这样的分歧,他们只会将你当垃圾似的抛弃……”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杜挚连想到老师的遭遇,不得不重视。

他知道,就算老师快死了,世族们还是不肯干休,几乎每日来人催促甘龙出头反法,甚至越来越过火。

“如果你坚持自己恢复穆公霸业的理想,那么那一天迟早会到来。”甘龙坚定地答道。

“那好,我答应老师,不和世族一起反对变法就是了。”杜挚语气中隐隐带着一股颓丧。

他一向视变法如眼中钉,这下突然让他别反对变法,真的难受……

甘龙看着杜挚那样子,默默摇了摇头:

“为师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变法不但对你没好处,甚至还会损害秦国的团结,所以变法没用对吧?”

杜挚回答道:“是。”

“那为师就给你一个道理。”甘龙轻轻的笑了,然后目光瞄向门前的一个影子:“你的弟弟杜少言……”

“老师不是一向瞧不起他来吗?”杜挚听到甘龙突然提到杜少言,目光瞟向门口。

杜少言依旧在门口沉默的站着,尽量不让甘龙看到他……

甘龙却是不理杜挚的那句话,接着说:

“他是你父亲杜绰的私生子,在杜家的身份比奴仆强不了多少,凭你罩着,才能在杜家勉强过活,对吧?”

杜挚不知道甘龙为什么提及杜少言,但是这话说的确实是实情,默默答道:“没错。”

“你能罩他一时,但你能在这家里罩他一世吗?”甘龙问道。

杜挚无言以对。

“这变法是个机会,以少言的武艺,只要肯努力,便能在秦国建功立业,只要上战场斩获首级,获得了军功,他就会获得君上授予的爵位,从而光宗耀祖,到那个时候,杜家谁还敢鄙夷杜少言?”

甘龙见杜挚眼中放光,接着说:

“若有千千万万的人为了军功来为国家效劳,那秦国岂不是会越来越强大?所以,为了那一天,为了你弟弟,为了秦国的兴盛,你便不能再反对变法,甚至,只要有一点希望,你还应该帮助梁元去变法,你明白吗?”

听了甘龙这番解说,杜挚这才真真实实感受到了变法的好处,明白变法是个多大的机遇。

他一向最是疼爱弟弟,于是郑重的对甘龙行了一个礼:“多谢老师为学生的弟弟指出一条明路!”

此时的杜少言,也是忍不住在门外惊喜的喊了出来:

“我支持变法!我支持变法!哥,你也支持变法吧!你也支持变法吧!”

杜挚感受到真正的喜悦。

甘龙盯着杜挚,低低的哼了一声:“为师不认识你弟弟,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杜挚却是不管甘龙这话,只是生硬的保持着那个礼,许久许久才放下。

良久的沉默。

然后甘龙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说道:

“我有一个女儿,你知道的,在君上继位前一年嫁给了君上,但她和君上的关系并不好,这几年来,她在栎阳宫很难过啊。”

嬴渠梁继位的时候有个夫人甘氏,便是甘龙的女儿。

只是嬴渠梁和甘氏的关系常年冷澹。

在这种情况下的女人,夫君不爱她,自由也没有,那种日子……

“不,老师,她嫁给了一国之君,该是很开心才对。”杜挚不知道甘龙忽然提这个的目的。

“我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可能不懂自己的女儿?她不开心……她不开心呐。”

甘龙难过的说着:

“她做君上的夫人,真的很不愉快,可她却为了我这个父亲……呜呜呜呜……每当我这个做父亲的需要见君上或者是需要打探君上消息的时候……

她却会强忍着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她为我做到这种地步,而我这个做父亲的却回报不了女儿什么,每当想起……害,老夫害人,老夫羞愧啊。”

甘龙眨了眨眼睛,像是要哭。

可他此时的眼睛枯涩无比,一点水也挤不出来了。

此时的甘龙,连哭都办不到……

“老师不必……”

杜挚还想劝一劝老师,可甘龙却不想听,径直打断杜挚的话:

“我在想,我走了之后,我又能给我的女儿留下什么?我的女儿,她怎么办?老夫真的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呀……”

杜挚一边感叹老师对女儿的心狠,一边思考着他忽然说这个的目的。

看了梁元徙木立信,听梁元他们将法令宣读完,北门前的人群己经散了大半,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虽然这个消息让百姓感到震撼,但因为世族实力派掌握兵马钱粮,众多百姓仔细思考都觉得接下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法令真正执行下来还有一段时间。

在这之前,这波变法的好处还落不到他们头上……

从栎阳市的北门走过来,嬴渠梁的步子有点匆忙。

他和随从们一身布衣打扮,周围没一个人能认出他们来。

他们经过熟悉的忘忧酒楼,看见了那位熟悉的姑娘。

那是酒楼老板的女儿郑尹,一个可爱懂事的十岁小女孩儿,正站在门口看着路旁的风景。

以前,嬴渠梁和景监常微服来忘忧酒楼散心,便同酒楼老板一家相识了。

景监赶紧示意少女不要行礼。

而嬴渠梁此时却是顾不上去看那小女孩儿一眼,浑若没见似的,越走越匆忙。

景监紧紧的跟在嬴渠梁的身后,跟着他穿过大街,穿过小路。

他跟着嬴渠梁一直走,越走越纳闷:“君上,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嬴渠梁顿时在道旁停了下来,紧绷的脚步刹住,脸上顿时现出疲惫之色:“我要去见一个人。”

“为何这么匆忙?”景监看着君上这样子,有点奇怪。

“如果不快点,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嬴渠梁脸上现出从来也没有过的浓重的忧虑之色,然后,紧紧握住了右手掌心里的一块紫色玉珏。

45.敏感时刻的决断 景监看见嬴渠梁手中的那块玉,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他仍然记得这块玉的由来。

这玉是多年以前那位来秦的周使苏胡送的,说是杜家的家主杜绰给他的酬劳。

这当然不是什么酬劳,这是在贿赂周使!

嬴渠梁也知道,这块玉是父亲秦献公赐给上卿甘龙的。

自那以后,嬴渠梁对甘龙的疑心更深,若非顾及他是先朝老臣,曾被自己看作亲人,早就治他的罪了。

自然连带着也将他女儿,也就是自己的夫人甘氏,也彻彻底底地冷落。

现在,甘龙病了,病的很重,朝野都知道。

嬴渠梁却疑心甘龙又要装神弄鬼,在垦草令宣布的当天非要叫重病在身的甘龙参加廷议。

而当嬴渠梁看见甘龙的时候,才知道甘龙并没有说谎,的确是重病缠身,而且看样子已经时日无多。

不就是一块玉吗?为什么就因为这块玉,就怀疑堂堂一位上卿如何如何?

看到甘龙,嬴渠梁便总是想起父亲的样子,常常感到亲切……

要不是甘龙同自己政见不同,自己早就尊他为尚父了。

自那次之后,嬴渠梁给甘龙赏赐了很多东西,也帮甘龙请过医生,可惜都无法挽救他的病情。

这次,甘龙怕是真的要去了……

嬴渠梁隐隐有些后悔,他想要去看看甘龙,哪怕就那么一眼啊。

景监明白了嬴渠梁要去哪里:“君上是要去看甘上卿?”

“我想去看看他。”嬴渠梁的眼里有几分惘然。“你说,我作为一位国君,是不是对不起这位两朝老臣?”

“君上这是说哪里话?”景监不能理解:“君上的举动景监都看在眼里,君上又何曾亏待过哪位臣子?”

“不知道为什么??”嬴渠梁摸着自己胸口,觉得一阵胸闷:“但我心里,觉得自己就是亏待他了。”

景监理解嬴渠梁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情绪:“君上不必自责,现在去看一看,心里也就会舒坦了。”

于是二人接着向前走,走过一段巷子,然后,豁然开朗。

甘龙的府邸,终于到了。

这府邸不是很大,同很多世族的豪宅是比不了的。

它掩映于市井之间,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执掌国家行政权力的当朝第一显贵所住的府邸……

这门很朴素,看起来也不怎么大,可能刚好能容一辆普通的马车出入吧?

如果嬴渠梁将自己坐的君车拉过来,则是决计进不去的。

然而这就是甘龙所住的地方。

很显然,嬴渠梁平时是很少来这里的。

此时他看着甘府大门,有些惘然,有些哽咽,幽幽的叹了口气,就这样定在了那里。

放在以前,他可是不会为这些感动的啊。

不一会儿,“吱呀”一声,门缓缓的开了。

“你们有……”开门的家仆眼睛一转到嬴渠梁身上,目光就勐的发直了:“君……君上!”

那家仆当即就要跪下行礼,嬴渠梁连忙去扶:“不用行礼了。”

家仆被嬴渠梁这么一扶,顿时心都有点慌了:“请问君上……有什么事吗?”

“无他。”嬴渠梁对家仆说道:“寡人只是想来看看甘卿。”

“那,小白,你赶紧领君上到客厅歇息,我这马上去让上卿出来接驾。”

“什么?君上来了!”

杜挚听了这声通报,望着面前的家仆,吓得手里的竹简都掉了。

君上多长时间没来看甘龙了?!

这种时候君上竟然来了?

杜挚带着疑惑望向甘龙:“老师,怎么办?”

甘龙想了一下,对家仆吩咐道:“还是不要让君上进来了,你就和君上说,老臣病的太重,没法见他。”

他其实是为前后矛盾的自己苦闷不已,感到没脸见嬴渠梁啊。

家仆领命而去,只留下了满脸惊愕的杜挚:“老师为什么不见君上!把君上拦在门外,这罪过可不小…”

“老夫不想见。”甘龙低声说着:“杜挚,好好陪陪老夫。”

杜挚迟疑了一下,也只好领命了:“是。”

甘龙长长太息了一声,望向杜挚,本来干涩的眼睛,竟然有了几丝湿润的感觉。

面前这个人,是他的学生。

但他感觉这孩子更像他的儿子,总在照顾着自己,竟然比自己的女儿还亲上那么几分……

“赵良去了楚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眼下,也只有你能陪为师聊聊天了……”

甘龙的双眼望着屋顶的房梁,低低的说着。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生涩。

刚刚说了许多话,他累了,他身心俱疲,此刻只想躺在榻上,好好休息一场……

赵良也是甘龙的学生,同杜挚也是好朋友。

杜挚看着老师这样子,也是颇为心疼。

他握住老师那干涩的手:“嗯,老师,学生陪你,你好好休息。”

“君上……抱歉。”面前的家仆对嬴渠梁表达着歉意。

“寡人……真的连看都不能看甘卿一眼吗?”嬴渠梁觉得自己的内心揪的一痛。

他本想动用国君的权力强行召见,转念想了想忍住了。

“君上,上卿他……”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我这就走了。”

嬴渠梁连一点解释的余地都不给家仆,就这样一挥手,背身走开。

景监跟在后面,默默看着嬴渠梁那失落的背影。

嬴渠梁恍然间又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捏紧了手中的那块紫色玉珏。

上一次从甘龙的家门前走出来,那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吧?

那时,他新任秦国国君,对于未来踌躇满志。

想着甘龙也是两朝老臣,于是专程去甘府,想要听听他有什么治国良策。

可甘龙那时洋洋洒洒说了那么多,但却没有为他献出一点可行良策,只是在用些没用的圣贤大道……

这次,连敷衍都不打算敷衍,就要赶自己走了吗?

自己可是诚心来看望他的!

嬴渠梁不由得狂吼了起来。

可是……对于一个病人,自己似乎不该要求太多?

他站住了,身躯剧烈的颤抖着,手越捏越紧……

他又望向手中这块玉。

这是杜家世族勾结朝臣,抑或说是甘龙勾结……就这一块玉,就可以处罚他!

但对于甘龙,他嬴渠梁到底该不该下手呢?

但若是对甘龙下手,一方面,甘龙是父亲传下来的老臣,曾被自己视为尚父。

另一方面,在这个进入变法深水区的敏感时刻,世族都在待机而动。

自己若是处置作为世族代言人的甘龙和杜挚,不正好给了他们联合起来武装叛乱的理由吗?

现在朝廷可还没有做好和世族实力派开战的准备啊。

嬴渠梁勐的一握手中的玉。

他本来以为不会给玉造成伤害的,却不料这一使劲,使得本来莹润的玉中陡然生出了一条紫色的裂痕!

这块品质上佳的玉,不知道怎么回事,里面竟然裂了?

嬴渠梁有些心疼,多好的玉啊,还是父亲的。

他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裂痕。

------题外话------

感谢朋友们

46.最难忘的人 嬴渠梁一回头,便看见景监跟了上来,正担忧的看着他:“君上,没事吧?”

“没事没事……”嬴渠梁摆摆手。

“君上要是还想见上卿的话,改日再去吧。”景监说着。

“不必了。”嬴渠梁的语气有些沧桑。

随后,他又来到甘府门口,把那块玉放在了家仆手上,让他交给甘龙。

嬴渠梁没留下任何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很快,甘龙和杜挚都看到了那块玉。

甘龙瞬间流出了眼泪:“这块玉……呜呜呜……”

“老师,这块玉为什么在君上手里!?”杜挚一脸不可置信。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

甘龙眼睛直直的看着这快玉,反复询问着家仆。

君上这是原谅老臣了?还是……呜呜呜呜……

“我要问问我父亲!”杜挚不管不顾地走了出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

出了甘龙府邸,他却被突然来到的赢虔拦住了:“跟我走吧。”

但杜挚想起了甘龙的嘱咐,于是谢绝了赢虔。

眼见梁元变法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赢虔和他背后的势力,已决定加快反击的步伐,甚至将不惜死战!

当然,这一切他们做得是非常隐秘。

此时,王壮已经到了那位妇人的居所。

他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身上虽然是那身破旧的衣服,但他丝毫觉察不到冬天的寒冷。

脸上甚至还淌着之前搬木头流的汗。

他捧着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从官府赚来的五十金。

他站在院门口,端着箱子,宛如英雄归来。

门是大开着的。

王壮踉跄的走进院子里,将箱子往地上一扔,同往常一样,呼喊着那妇人的名字。

那位一直帮助他度过最艰难时刻的妇人:车娘。

但却一直没有人应声。

车娘常住的那间屋子也是敞开的,里面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呢?

房顶缺了一大块,还在丝丝的漏风,只要一下雨雪,这房子准要漏雨。

王壮急了!

他又转身去了车娘常常做饭的厨房,依旧看不到人。

灶炉已经变得冰冷。

而灶台的边缘,放着一把锁,配着钥匙,大概是锁这个院落的门用的。

灶台上还摊开了一块麻布,上面隐隐约约有着字迹。

王壮凑上去一看,真的是字,是车娘留给他的。

王壮知道车娘不识字,这麻布上的字,八成是车娘央求别人替她写的。

可尽管是代写,字体依然歪歪斜斜,可见代写的人也没什么文化。

王壮在义渠出身不错,对于秦国文字多多少少认识一点。

于是他拿起那麻布,细细看了起来。

车娘留言说她必须尽快为孩子们找到父亲,她实在等不及了,在这里待下去终究还是找不到丈夫,不如离开这里去更广阔的地方寻找,兴许还有一丝希望。

她或许就不回来了,请王壮保重,以后的饭食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了,很抱歉。

然后她又说王壮居无定所,想必也很需要这么一所个处,这所小小的院落,她便留给王壮了……

王壮读罢就是一愣。

他彻底慌了!

那妇人,走了?!

一切来的都是那么猝不及防啊!

王壮一手攥着麻布,一手攥着灶台上那把锁。

他跌跌撞撞走出那间小小的厨房,站在小小的院子里。

他只觉这片小小的院落陡然变得大了起来,变得那么空旷,那么孤独……

茫茫人海,该到哪里去找她呢?

他有了五十金的赏钱,他能干的事情变得多了起来!

但是,唯有一件事情却办不到了。

那妇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想用这五十金,还完妇人的恩情啊,可是……

他忽然觉得,要这五十金又有何用呢?!

他忽然发现,原来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是金钱办不到的啊!

王壮愤愤一脚向放在院子正中的箱子踢去。

然而他并没有踢翻这箱子,这一脚,反而踢的他脚趾头隐隐作痛。

然后,他又向地面踢了几脚,扬起了一阵细小的尘埃。

他颓然的坐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他,感到无边无际的孤独,忍不住泪如泉涌。

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站了起来。

一句话勐的在他心头激荡起来,那是一位秦国小吏的话,那人的名字叫冯沧。

他说:一个义渠的大老爷们,没想到啊没想到,真肯弯下腰来吃一个妇人的软饭。

对啊,他是在吃软饭……

当时那个叫冯沧的秦吏要他入秦国的户籍游籍,说游民只要入了游籍,就会有很多好处等着他。

而且,不单单是给他一个人带来好处……

他入了游籍,真的能有好处吗?真的能带给不止他一个人好处吗?

说不定还能因此找到那位妇人呢?

以前,王壮是不愿意成为秦人的,他坚持要做忠贞有尊严的义渠勇士,所以,他拒绝加入秦国户籍。

可不成为秦人,倔强的在秦国当一个游民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他什么都解决不了,甚至连报恩都做不到……

他再也不想管什么秦人不秦人了。

“真是个懦夫!”王壮又想起了秦国国君骂他那五个字,不由的更坚定了信念。

自己从前的行为,真是愚蠢啊!

固守着那么一点点无意义的执念,可怜而又让人发笑,结果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样。

自己这样能开心吗?

不开心。

不但不开心,还郁闷……

这时,他突然又记起了冯沧的另句话:“你只要想通了,来找我冯沧。”

是的,他现在想通了!

于是他站了起来,先将箱子搬到房里藏了起来,又从里面拿了些出来随身使用。

然后,他锁上了院门。

他想好了,他要去找那个叫冯沧的秦吏……他要入游籍。

此时,冯沧几人正在栎阳一个有名的酒楼里。

便是忘忧酒楼。

这里的客人来来往往,生意很不错。

酒楼老板的女儿郑尹得了闲,坐在门口,望着往来的行人。

一脸的天真无邪。

坐在门口,望着人海,便是她的快乐。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这人一身破旧的衣服,但掩盖不了那健壮的身材。

他在街上走着,不住地张望着四周店铺。

突然,他看向忘忧酒楼这边来了,盯了郑尹一下。

47.大才孙膑(秦献公已为变法奠基,使世族忌惮很多) 不待郑尹反应过来,这人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一本正经的问道:“小姑娘,这里是忘忧酒楼吗?”

郑尹低声答道:“是的……客人。”

“我要找一个人。”王壮实在不擅长同小朋友对话,话语显得生硬唐突。

“什么人呢?”郑尹闪烁着眼睛望向那人,手紧紧的攥着衣角。

“冯沧。”

“哈?是要找冯大哥吗?”郑尹问着。

因为冯沧经常呼朋唤友来忘忧酒楼喝酒,便与郑尹相熟了。

“嗯。”那人不明就里的点了点头。“是他之前让我来找他的,说他经常都在这里。”

郑尹有些听不懂,便接着问:“请问客人大名?我好告诉大哥去……”

那人笑着道:“我叫王壮。”

王壮虽然穿得破旧,长得彪悍,但笑起来倒也蛮和气的……眼神不像前面盯人的时候那么震人。

郑尹一边暗暗的想着,一边嘴上怯怯的答应道:“那好,那你跟我来吧。”

于是朝着酒楼里面走去,正好见到冯沧在一个桉桌前坐着。

冯沧一见郑尹领着人过来,一声惊咦:“意,小妹,你这是带了谁过来?”

“说是要见你的,大哥。”郑尹低声嗫嚅了一声就飞快跑开了。

而王壮见到冯沧激动起来,上前拱手道:“冯吏官,在下王壮见礼了。”

冯沧看到王壮,整个人恍忽了一下,很久才想起来这是谁:

“哦,就是那个死也不肯入游籍的义渠人啊?”

“没错。”

“你来干什么?”冯沧惊讶。

王壮恭敬道:“我要入游籍。”

冯沧听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陡然变化,冷笑一声:

“现在才想起来啊?迟了!户籍名册已经报到禁室梁大夫那里了,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能让梁大夫再把名册退回来给你加个名字?做梦呢你?”

“这?”王壮听了这话,极为郁闷:“怎么会这样?!但……明明是你对我说想通了就可以来找你呀!”

“哦?我忘了。”冯沧一摊手,一脸没事儿的作派。

但王壮却是急死了,想到自己多年痛苦遭遇,也不知是悲是恨,拳头就要往冯沧这里送来。

冯沧连忙挥手道:“哎哎哎别动手啊!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嘛,瞧你。”

王壮的拳头停住,一脸疑惑的望向冯沧:“真的?”

“真的!”冯沧快受不了王壮那个眼神了:“我马上帮你入游籍,你那拳可别打过来哟!”

王壮狐疑的放下拳头,依然警惕的看着冯沧,却见冯沧就这样站起身来:“我们现在就走吧。”

“去干啥?”

“当然是替你上户啦。”冯沧也是个善良的,也不开什么玩笑了。

“嗯。”王壮哼了一声,然后就跟在了冯沧的后面。

梁元离开栎阳北市,随即回到了梁府休息。

做了一件大事,他必须犒劳一下自己。

他叫人做了一盆炖羊肉来吃。

便是将羊肉、当归、生姜、大葱合煮。

当归浓重的药味能盖住羊肉的腥膻。

而生姜、大葱本生就有去腥味的作用。

如此,既保留了羊肉的鲜美,吃起来又没有任何的不适。

好香啊!

这是他以前在现代的一种吃法,可以有效去除腥味。

来到这里后,便将这个方法教给了家奴,让他们在自己需要时做了来吃。

秦国的畜牧业很是发达。

这里的羊肉无污染无添加,纯正得快要滴汁儿了!

梁元大快朵颐地吃完,扔了满桌桉的骨头。

梁元决定接下来休息两天。

休息期间,禁室之事则交给了公孙鞅和景监共同处理。

不得不说,公孙鞅和景监非常地精明强干,在他离开期间,禁室之事,都是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梁元一休息结束,便开始做另一件大事了。

第二波法令一旦开始执行下去,真正可怕的阻挠力量,就会接踵而至,就会伸出魔爪。

这些阻挠力量,可不再是甘龙杜挚那样的瘙痒似的反抗了。

甘龙杜挚虽然反对变法,但至少是公开反抗,是在台面上明着来的。

与他们的对阵,勉强可看作君子之争。

与这样的敌人对阵并不可怕。

所以梁元也不想立即对他们做得太狠。

但除了甘龙杜挚,还有暗里反对变法的。

这些在台面下阴着来的敌人,就可怕多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日后商鞅身死,正是因为没能及时清除暗中的敌人,导致秦孝公死后,自己随即被陷害被车裂而死。

梁元必须对付所有明里暗里的敌人。

因为秦始皇和项羽的焚书,包括六国的史书记录在内的很多诸子百家书籍,都是早早地就被毁掉了。

所以这个时期的历史,史书上记载得并不怎么清楚。

所以,暗中的敌人到底是谁,到底有多少,除了赢虔等几个外,其他的,梁元也不怎么清楚。

他虽然也撒下不少密探侦伺,但世族老油条并非傻子,所以效果不尽理想。

这些日子以来,梁元考虑了不少。

公孙鞅的确是个不错的帮手,但他,还是有些过于自信轻敌了,更是不善于应付暗中的敌人。

这也是他日后为何在秦孝公死后,即被世族敌人害死的原因。

梁元需要一个更加目光如炬,更懂这个时代的帮手。

那便是此刻还未出仕的孙膑。

(其实孙膑并非本名,是他后来受庞涓陷害被施以膑刑后,后世取的名字,他本名知名度过低,本书为了表述方便,就用孙膑这个名字叫他了)

按照原来历史轨迹,孙膑将在齐国出仕,然后名垂千古。

田忌赛马,他让田忌以弱胜强,击败齐威王。

而他指挥的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即着名的围魏救赵和围魏救韩。

在这决定当时天下大势的两战中,孙膑以齐国弱旅对阵魏国武卒,连番大获全胜。

魏国武卒是当年的名将吴起在战国初年所建立,是实至名归的战国第一精锐,奠定了魏国在战国初年称霸百年的基础。

孙膑彻底摧毁了魏国的首霸地位,第二次让战国走势发生重大改变。

这些名传千古的杰作,无不体现着孙膑的无敌手段。

若有兵圣相助,何愁大事不济?

更何况如此人才,绝不能让他落入别国呀。

现在的孙膑还没有遭受庞涓迫害,正是年轻有为踌躇满志的时候,找他不是正得其时?

不过,如今孙膑应该正在魏国鬼谷子门下隐居修学,又或者在魏国其他地方游学。

有了孙膑相助,他便可以将许多事情放心地分配给孙膑去完成。

而自己则不用再每日小心翼翼地去关注那些让人焦虑之事,可以腾出手来做其他的事情,比如搞点什么新创造之类的。

而如果去找孙膑,现在就要出发去魏国了。

但梁元犹豫了。

因为他不知道会离开多久,毕竟这时的交通可没有现代那么便利,找孙膑也可能没那么顺利。

离开太久,这变法会成什么样?

梁元反复考虑着,但他很快释然了。

现在变法主体框架已经确定,就剩下督促执行了,其实执行这个东西,可以先拖一拖的。

对付世族势力并非朝夕能够完成,自己一直留在国内并非就能取得重大进展。

如今局面,留下公孙鞅在国内足以应付了。

他也相信,自己离开后,公孙鞅必定能够应付局面。

因为,商鞅变法本身不就是由他完成的么?

确定清楚了这一点,梁元终于下定了决心。

自己必须立即去找到孙膑出山帮忙。

变法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却不是颁布法令本身,而是彻底清除变法的敌人!

只要能够消灭变法之敌,变法之事自然畅通无阻!

消灭变法之敌,还是很用得着孙膑这种谋略超群,又善于打造军队和使用兵法的人。

以后秦国东出,也用得上孙膑。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按照这个时间,孙膑即将收到庞涓的邀请去魏国面试了。

而这,其实是庞涓的阴谋。

孙膑将要被庞涓挖去膝盖成为废人。

所以来不及了,梁元想到这里,决定赶在这事发生以前收服孙膑。

梁元随即找来梁二吩咐:“你赶紧准备车马和钱粮,咱呐,要准备去魏国微服私访啦。”

“郎君,你再说一下,去哪里?”

“魏国。”

梁二瞬间惊呆,哎呀妈呀,这小主人是疯了吗?居然要去魏国?

但还是不得不立即执行主人的命令。

临走前,梁元将要去魏国的消息告诉了嬴渠梁和公孙鞅。

并告知嬴渠梁,可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将变法之事交给公孙鞅和景监打理。

而督促执行新法之事,不妨在他回国之前暂缓一缓。

同时,梁元还交给了公孙鞅一封帛书,上面罗列了他所知道的几个反法派成员,叮嘱公孙鞅一定要注意他们的动向。

这些反对派,都是史书上明确记载了的。

安排好一切,梁元带着梁二一起向魏国出发了。

秦魏互为敌国,梁元他们自然是扮做东周行商低调赶路滴。

梁府。

变法之事千头万绪,急需立即决断的事极多,公孙鞅一般都是来梁府办公,方便与梁元及时联络。

此时,公孙鞅漫步在梁府后花园,一脸得意,但却不好表现出来。

现在整个禁室和梁府的公事都由他一人决断,他感到极为痛快!

但很快,公孙鞅还是从臆想中醒过来了。

他毕竟是个实干的改革家,不可能只考虑那些所谓利益。

公孙鞅开始思考着即将颁布的法令还有什么缺失。

即将颁布的法令虽然于民有大大的好处,但要削弱世族的根本利益,世族必然群起反扑。

国君必将面对前所未有的局面。

君上能顶住压力吗?敌人为何到现在还未出头做实质性的反抗呢?反对派已经放弃了吗?

公孙鞅无法判定,索性不去想了,反正只要反对派敢出头,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走到梁府的书房,在靠窗的桉前坐下,打开了自己的手记。

这卷手记他一直带在身边,用来记录随时得到的灵感。

他是个天生的灵敏的改革家。

脑袋里经常出现各种关于改革的奇思妙想,为避免遗忘,便随时用东西记录下来备用。

公孙鞅从自己的手记中,看到这样一句话:

国作壹一岁者,十岁强;作壹十发者,百岁强;作壹百岁者,千岁强;千岁强者王。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变法需要坚持,法度需要统一,只有将变法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秦国才能真正强大,才能真正等到成就王霸之业的那一天!

可是,变法,能坚持下去吗?

平日里坚定无比的公孙鞅,每到独处之时,心里却有些想入非非了。

变法是很多人陌生的,排斥的。

尤其是像现在的秦国变法,步子远比当初的李悝变法迈得更大。

当年的李悝变法因为有魏文侯的全力支持,所以终魏文侯一代,变法是贯彻下去了的,魏国因此成为霸主。

可到了魏文侯的儿子孙子一代,也就是现在,当年李悝变法的大部分法令,却都被废除了。

反而很多对于世卿世禄有利的法令,竞相死灰复燃。

如今的魏国,已是因此暮气沉沉。

这都是因为李悝变法的法令没有坚持到如今的原因啊。

秦国变法能一直坚持下去吗?能坚持一年、十年、一百年吗?

公孙鞅的心里是有点打鼓的。

必须排除所有阻碍变法的风险!不能让小风险变成大灾难,继而毁掉整个变法!

一定要让变法安全长久地推行下去!

绝不要重蹈魏国李悝变法的覆辙!

公孙鞅是为变法而生的!

每当想起变法的前路和风险,便再也坐不住了。

他又带着官吏们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变法步骤的各个细节。

公孙鞅又想到了孙膑这个人,这个时候,梁元有什么必要非得去找他呢?

孙膑他是听说过的,听说是大名鼎鼎的世外高人鬼谷子的一个弟子,只不过,那人性格古怪的很。

公孙鞅感到自己搞不懂梁元,只希望他不要再回来,好由他来完成这变法功业!

------题外话------

朝廷一词,东周已出现

48.为爱奋不顾身 公孙鞅转到了后园里,然后吸了吸鼻子。

他突然闻到了一股肉香味,新鲜浓郁,极为诱人。

现在真的很饿了……

公孙鞅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再闻了闻那味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明明是一股炖鸡味儿,可今天他并没有安排仆役去做炖鸡啊?

一般情况下,梁元和公孙鞅都是自己决定三餐吃什么。

每天餐前,管家梁二都会来请示当餐做什么饭菜。

鉴于国家现状,为了展现与百姓同甘同苦的决心,秦国君臣吃穿用度都比较简单。

就拿吃饭来说,也就三五天才吃一次荤菜。

今早上,公孙鞅明明定的是蒸荠菜呀,那么哪里来的炖鸡呢?

谁在违反规矩?

公孙鞅最重视的就是规矩。

他勐得打了个激灵,做贼似的慢慢踱步到了厨房。

本来公孙鞅认为自己是贵族,身份高贵,是绝不愿去厨房的。

但这个时候,他一来是馋,二来也是想看一看,到底哪个仆役背着他在做炖鸡要偷吃?

这些仆役都是嬴渠梁派过来照顾他和梁元的。

梁元规定,家中下人和主人的伙食相同。

家中下人什么时候该吃荤,什么时候改吃素,和主人相同,不能乱来的。

厨房门前候着一个仆役,见了公孙鞅连忙行了一个礼:“见过公孙大夫。”

公孙鞅一看,巧了,这仆役他刚巧熟得很。

就在前两天,公孙鞅才告诉他,现在要颁布新法了,叫他赶紧去投军,立下大功便可以取得荣华富贵。

但这小厮想的却不一样,觉得能在梁府里混,出去也是一样风光,死活不愿意去投军冒险。

这小厮也没有姓,也没有什么名字,梁府里的人都叫他小六。

公孙鞅这时又想起前两天的事,皱了皱眉:“你真打算做一辈子的仆役啊?”

小六很会说话,听到这里笑了:

“如果真能给上大夫那样心善的贵人做一辈子仆役的话,那倒没什么不好。”

公孙鞅失笑道:“想得好,做我们的仆役就那么开心?”

“梁大夫不仅地位高,对我们也很好,大家都知道。”

小六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不过两位有时对我们也很严厉就是了,尤其是您……”

“既然你说我对你们严厉,那我也是时候该严厉严厉你们了。”

公孙鞅的脸沉了下来,到了厨房门口,看见那边有几个仆役正在准备饭食。

然后,他又使劲嗅了嗅鼻子,悄声走到那些仆役跟前望了望。

看见一口小鼎在炉上小火烧着,时不时的传来咕都咕都的声音。

众人这才发觉贵人驾到,当即吓得跪倒在地。

公孙鞅将鼎盖揭开,好嘛,还真是一锅炖鸡!

他顿时有些恼了,转回来问小六:“你说,这火上炖着什么?”

小六顿时语塞:“这……”

“炖鸡,对不对?”公孙鞅严厉的眼神瞅向小六:“我叫你们今中午做的饭食,有炖鸡吗?”

小六勐的摇摇头:“没有。”

“所以说,是谁叫你们做炖鸡的?鸡又是从哪里来的?”公孙鞅锋利的目光盯向小六。

小六急了:“公孙大夫,这炖鸡不是我们……这个……”

“就别为难他了,是我。”公孙鞅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喝。

公孙鞅回头一看,原来是个堪称绝色的女子,而且还跟他很熟。

那女子一身红色深衣,薄施粉黛,看样子是特意打扮得美美的才来的梁府。

“沉雁?”公孙鞅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美女:“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沉雁出身普通平民。

是梁元和公孙鞅之前微服外出考察民情时认识的。

梁元当时见沉雁不但长相姣好,更重要的是十分勤劳,助人为乐,便对她时常接济。

可这女子却是骨气得很,说什么绝不会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馈赠,只有自己挣的用着才舒心。

梁元也因此更加佩服她了。

梁元从此经常去看望她,也坦诚了自己的身份,沉雁也是毫无惧怕,两人便经常来往了。

沉雁出身低微,有一个贵人那样对待她,从不摆身份,很使她感动,便感觉离不开对方了。

两个身份悬殊的人,就这样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从此以后,沉雁开始了主动。

她常常来到梁府看望梁元,甚至还帮忙整理书房文桉,而梁元也不去禁止。

沉雁更是为此感动,不自觉地喜欢上了梁元。

她此时听了公孙鞅的话只是笑,并不回答。

公孙鞅又问:“那这么说,炖鸡是你准备的喽?”

沉雁低声说道:“我想给两位大夫补补身子,就自作主张买了一只鸡,拎过来给你们炖着吃……”

她其实是只炖给梁元吃的,但无奈一直没有看见他,反而撞见了公孙鞅,便只好这样说。

“胡闹!”

还没等沉雁说完,公孙鞅就呵斥了一声:

“我们吃得饱穿得暖,补什么身子,还有,你以后不要来了,你一个黔首,有什么资格随便进出梁府,况且,梁大夫现在也不在府中。”

他自然知道沉雁的目的,但就是看不惯梁元同沉雁这种地位低下的女子交往。

在他这个自视甚高的贵族眼里,沉雁这种人,是低贱的被统治阶级,有什么资格同高人一等的贵族来往呢。

他早就因此埋怨过梁元,但对方依然我行我素。

公孙鞅不便去指责梁元,此刻得了机会,自然要狠狠教训一番沉雁,好让她知道尊卑之别。

沉雁一个女子,被当众讥刺,哪里下得了台呢。

她委屈得想哭,但想到梁元,还是强忍着泪水问道:“梁大哥去哪里了?”

公孙鞅一听立即火了:

“上大夫位高权重,日理万鸡,他的行踪,是你一个黔首该问的吗?这鸡,你赶紧拿出去,我们不需要。”

沉雁真的想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想到梁元一定不会这样看自己,还是倔强的说着:

“我不!梁大哥平日吃的东西雁儿都看在眼里,作为贵人,他却经常没能吃肉,梁大哥那么辛苦,不每天吃肉对身体怎么行啊。”

“你懂什么!这事关政治!”公孙鞅火气更盛了:“还有,什么梁大哥梁小哥的,你这黔首好没规矩,梁大哥是你能叫的?”

小六看着要出事,想到平时与沉雁也是混得很熟了,也是朋友了,便上前缓解气氛:

“沉雁,要不你端着那鸡汤,回忘忧酒楼给你哥吃吧。”

沉雁的哥哥叫沉乐,和沉雁一样在忘忧酒楼做工。

〞不要。”沉雁拒绝的干脆:“这是专给梁大夫炖的。”

公孙鞅本想着人将沉雁赶出去,但想到梁元未免投鼠忌器。

他也是个精明的,见沉雁固执不好应付,便又耐着性子道:

“你还是拿走吧,梁大夫不可能喝了,他已经出国了几天了。”

49.忠臣良将 沉雁惊愕地看着公孙鞅:“上大夫出国了?什么时候的事啊?会不会有危险啊?”

公孙鞅不想再搭理她,不耐烦道:

“这关你什么事?赶紧出去,以后不要再来了,小六,马上请她出去。”

说罢便离开了这里。

沉雁愣在当地,良久才回过神来。

今天,她真的很伤心。

怎么梁元出国了也没有跟她说一声呢?

他会有什么危险吗?

怎么自己变得这么关心他了啊!

嬴渠梁回了栎阳宫。

回宫还未换装戴冠,便急急宣来了卫尉章华。

然后一脸急切地问道:“寡人让你暗中派武士一路尾随保护梁大夫,你安排下去了吗?”

章华立即恭敬地拱手:“禀君上,已经派出卫尉大营武力最强的百名武士,化装为魏国行商,分批尾随,沿途保护上大夫!”

嬴渠梁满意地点了点头:

“梁大夫是寡人的心肝臂膀,更是秦国的擎天之柱,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啊,你一定要随时将梁大夫的行踪报告于我,只有梁大夫一切周全,寡人才能放心地吃饭睡觉啊!”

“请君上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办好此事!”

但章华说完,还是忍不住疑惑道:

“可现在正值新秦律颁布之际,诸多大事等着上大夫料理,可上大夫却为何要突然去魏国呢?”

梁元此行的具体目的本是国家机密,等闲人是无权知晓的。

但嬴渠梁知道章华向来忠君爱国,把他视为心腹,于是也不藏着掖着。

他苦笑道:

“寡人也是极为纳闷呢,梁大夫说是要去找一个叫什么孙膑的大才,说这人对变法有大大的好处,乃是对付世族反派的利剑,哎呀,总之,寡人也搞不清楚梁元为何做这样的事,但梁大夫屡有惊人之举,事后也证明了他的高明和稳妥,所以寡人相信,梁大夫这样做一定是对的,就随他去了。”

章华听了也是满怀信心:

“上大夫忠贞为国,可嘉可敬,有上大夫的辅左,咱秦国一定会强大起来,一定会消灭魏国的!”

最近以来,随着对梁元的进一步了解,以及变法的卓着功效,章华对于梁元的胆识和见识越来越佩服。

他也坚信梁元是真心为了国家,才勇敢地站出来开展变法,所以,也是非常支持梁元的。

其实,章华的态度是有一个转变过程的。

随着新法的颁布,特别是第二波法令的出台,在朝廷和军中任职的世家子弟,面临着必须站队的两难选择。

到底是支持家族,还是忠于君上和国家呢?

出身世族章家的章华的选择便是这样。

但章华,最终选择了坚守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章华已在前日,向嬴渠梁表明了他的态度:坚决忠于君上和国家,支持君上的一切命令!

因为章华,本质上是一个热血青年,向来认为君上和国家,大于个人的小家。

为了君上和国家,他可以不惜献出个人的一切。

而这,也正证明了嬴渠梁的识人眼光。

当初,他没有因为章华出身世族,便故意疏远他,反而是在了解章华的思想和才能以后,果断授予了他卫尉的要职。

卫尉专门负责守卫宫廷和国都栎阳,手里掌握着所有宫廷武士和栎阳守军。

卫尉章华掌管的卫尉大营,与景监掌管的负责贴身保护国君的郎官营,共同构成捍卫嬴渠梁和朝廷安全的军事力量。

更可谓决定了嬴渠梁和梁元、公孙鞅等变法核心人物的安危荣辱!

有章华在身边护卫,嬴渠梁总是觉得很安心。

他看着章华动情地笑道:

“你和梁先生、公孙先生,还有景监你。”

说着看了下一直在身旁服侍的恭顺的景监,接着道:

“你们四个都是我的心腹爱臣,等变法收功,你们便是首功之臣,我会让梁元取代甘龙做上卿,统领国政,而你和章华,也将成为元老功臣,得到高贵的爵位,为了秦国,你们要继续努力呀!”

现在变法开展的差不多了,景监已回归先前内侍大夫身份,很少再去禁室和梁府协助了。

景监和章华听嬴渠梁的话很激动,也很温暖,这位君上,总是对臣子很亲切很信任,让人乐意为他效死啊!

两人立即拱手,跪下齐声道:

“感激君上信任,臣等必定万死不辞回报君上!”

嬴渠梁慌得赶紧起身去扶起景监和章华,道:“快快起来,快快起来,我相信你们,相信你们啊!”

章华随即行礼退出了。

嬴渠梁见景监还站在身边,想到他今日陪自己累了一天,忍不住体贴道:“景监,你去休息吧。”

待景监也退出后,整个书房只剩下嬴渠梁孤身一人了。

房中铜炭篓里燃烧着明晃晃的炭火,可这并不能让嬴渠梁感到温暖惬意。

因为他,忽然想到了甘龙的病情。

他估计甘龙这一次很可能要挺不过去了。

这让他心中五味杂陈,但酸苦之意明显占据上风。

嬴渠梁烦恼不堪,便出了书房,在宫内信步散心。

很快,他走到了一处很久没有来过的宫殿。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是在这里。

这宫殿的女主人,已经被他给冷落了三年……

这宫殿周围冷清的很,完全比不上栎阳宫的其他地方。

这里有一个侍女,也是副恹恹的样子。

她见了嬴渠梁,行了礼,又复旧状。

可能自知在这冷宫做事前途无望,索性躺平无所谓了吧。

殿门也是关着的。

嬴渠梁突然想:或许她不在里面呢。

将门推开不就知道了!

嬴渠梁推门,门没有拴,被嬴渠梁轻松推开了。

殿内豁然开朗,光亮洒进屋子,照亮了里面斯人有些憔悴的脸。

她坐在里间的榻上,衣服穿的依旧是那么整齐,给人一种华贵的感觉。

但这一丝华贵全都衰败了!

她的眼睛如同绝望的死水,死死的望着地面,眼神空洞。

她没有从前漂亮了。

头饰蔫蔫的插在头上。

她的脸上,妆也没有涂匀。

或许那都是昨天的残妆,她竟然连妆都忘记洗了?

看着斯人这副模样,嬴渠梁低低叹了一口气,他记得,她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的快乐呢?

“甘氏……”嬴渠梁低声唤着。

他虽然不喜欢甘氏,但此刻,却感到心痛。

甘氏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斜斜的看了一眼,见是嬴渠梁,还是不慌不忙,直直的坐在那里。

她嗓音尽是干涩,尽是酸楚:“君上……”

似有千言万语,但想到从前种种,终究什么也没说。

“甘氏。”

嬴渠梁却是丝毫不在乎甘氏失礼,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甘氏面前,低下头来看着她:

“你知道吗?你父亲……”

甘氏是嬴渠梁的夫人,而她的父亲,就是甘龙。

“臣妾知道。”

甘氏知道嬴渠梁要说什么,还没等嬴渠梁说完就打断了:

“君上是想问,臣妾的父亲病了,为什么臣妾却不回去看一眼,而在这里枯坐?”

“是的。”嬴渠梁答道,这时候他才发现甘氏的眼睛有些红肿:“为什么?”

“臣妾……”甘氏低下头去。

“我也不是不让你去看你父亲……”嬴渠梁皱眉。

“是我不愿意。”甘氏语气毫无波动。“父亲病危,臣妾不愿意看到父亲忍受病痛的折磨,不看,心里反而好受一点。”

其实甘龙送她进宫的目的,便是为了结好国君和打探情报,以便巩固自己的权力地位。

甘氏对此很反感,曾无数次抗争,但一看到父亲那副可怜相,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违背意愿。

就因为她老是打听国事,并且她父亲与嬴渠梁关系不和谐,她也因此被日渐不满的嬴渠梁所疏远,直致被彻底冷落。

甘氏为此痛苦不堪!

嬴渠梁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个话题他是不能和甘氏继续聊下去了。

然后他望向甘氏的眼睛:“你,恨我吗?”

“君上这是说哪里话?”甘氏盯着嬴渠梁,话音分外扎耳。

突然,甘氏的声音又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恨,非常恨,我恨我听了父亲和先君的话嫁给了你,如果没有这段婚姻,我的日子无论怎么过都会十分如意。

如果没有这段婚姻,我也没必要夹在父亲和君上中间做那些不舒服的事,君上,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甘氏的目光依旧暗然,但声音如针,直扎嬴渠梁的心房。

甘氏本来可以不嫁给嬴渠梁,最终,她还是遵从父命了。

其实甘氏一点也不喜欢搅入政局之中,对于一个只想过好自己日子的女人来说,这是不幸。

但她更恨嬴渠梁。

她目前的尴尬局面,皆因这个人而起。

如果她不嫁给面前这个人,亦或是说,嬴渠梁信任她父亲甘龙,那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嬴渠梁听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我欠你们父女两的。”

他心底还是比较善良的。

“如果真是君上欠了我们父女,那君上打算怎么偿还?”甘氏对嬴渠梁的话不以为然。

“我……”嬴渠梁站在原地,竟然无从应答,最后,只能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他从小到大,不喜女色,也不太擅长和女人相处。

“害,其实君上本来就没有欠我们什么。”甘氏忽然有些激动,用那空洞的目光望向嬴渠梁:“是我们欠君上的啊……”

嬴渠梁看见了,一滴泪珠,从甘氏脸上划过。

嬴渠梁突然觉得很心痛。

就像这些人的不快乐,都是他一个人造成似的。

面对眼前的妻子,想起甘龙的种种,嬴渠梁突然不知所措。

该怎么处置和对待他们呢?

嬴渠梁背过身去,再也不看甘氏了。

他就这样离开了。

现在虽是寒冬,但天气尚可。

嬴渠梁抬头望向远方。

他看到了栎阳宫刚劲的飞檐。

他发现栎阳的天空很蓝,云朵很美。

他突然想到,世间并不总是那么让人失望啊!美好就在身边啊!

只要愿意,你总是可以发现世间的美好!

要是此刻有聪明睿智的梁元在身边就好了呀。

就可以及时帮他排忧解难了。

50.魔鬼 梁元在去往魏国的路上,一边欣赏着后世绝无的绿色森林,一边不由自主想着种种历史上发生的事情。

这片秦国的土地,不仅仅有高高在上的国君,也不仅仅有着不可一世的世族,也不仅仅有着为国君效力的群臣。

这片土地最多的人,还是那些平时沉默着的众多黔首啊。

其实,真正力量最强大的,既不是国君,也绝非世族。

而是最广大的黔首们!

他们人数众多,他们的生产力强大,他们能够爆发出的战斗力也最惊人!

只要能够将他们发动起来,又何愁大事不济呢?

可是,又该怎么去发动他们为好,又该怎么进行组织,才能将他们的力量发挥到最大呢?

毕竟他们人数再多,若不能有效组织起来,那也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啊!

在秦国的众多黔首之中,有一种黔首情况特殊,生活也更为艰难。

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失去了家园,不得不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

他们,被称之为游民。

在杜地附近,就有这样一群游民。

两年前,杜地发生了暴乱,他们从此无家可归。

便被杜家的私兵当做暴民驱逐,被迫逃离家园,成为了游民。

他们本来是淳朴的农民,因为杜家所收的赋税过重而奋起反抗。

在他们的奋力反抗下,杜家的私兵不堪一击。

他们曾一度烧毁杜家家主杜绰的书房,夺走了杜家粮仓里刚刚缴纳的粮食,眼看着反抗就要成功了……

但谁知杜家竟然是拼了命也要将这反抗镇压下去,使出一切手段,勾来其他世族联合镇压。

最终杜家惨胜,而那些勉强逃出生天的反抗黔首,以及他们的亲人,从此被当做暴民驱赶到杜地之外,从此失去了自己的家。

他们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园,再也不能耕种自己的田地,甚至每天都吃不到饱饭。

他们每天风餐露宿,搭着草棚子勉强过日子。

只有在好心的乡民接济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生活才能稍微好一点。

但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可能在永远在乡民的庇护下活着,这样也会连累到他们。

所以他们吃完乡民给他们的饭食,又不得不重新踏上逃亡之路……

他们活的就像一群野人。

他们也想做普普通通的平民。

他们也想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然而在秦国第一世族杜家的压迫下,这样的生活,无异于做白日梦。

他们被迫变成了游民。

有一天,这群游民得到了一个让他们高兴万分的消息。

说是朝廷要实行第一次变法,他们这样的人,可以免去以前反抗世族的罪过,可以和正常人一样拥有户籍,甚至恢复原来的耕地。

这是多大的好处啊!

游民们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正需要这样的法令,他们想着从此再种上几亩地,稳定的生活,就有了啊。

他们感激君上,感激那些把这法令拟出来的人,他们盼望着变法的好处能落实到自己身上。

甚至不求变法有多好,只求关于户籍和恢复原有耕地的法令得到兑现就可以了!

而杜家,表面看起来也确实在按照第一波变法的法令在走。

杜家最近放出了风声。

说按照新法,以前因为种种原因逃离而成为游民的杜地人,可以回杜地登记户籍,重新成为杜地之民,并发还原有耕地。

只要他们回去就可以。

自然是有很多杜地游民相信了,然后他们乐颠颠的回去家乡杜地登记户籍。

然而,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挂在了杜城城头。

那些人头,正是回杜地的那批游民的啊。

杜家人却是恬不知耻,得意洋洋的宣扬着,还说是抓获了当年没杀完的叛民,特杀之以儆效尤。

剩余的杜地游民这才知道他们都被骗了啊,纷纷为惨死的同伴感到愤怒。

杜家竟敢借着国家的法令来为非作歹!

他们这才明白,只要有杜家在,他们这些人就永生永世也享受不到变法的好处,甚至这辈子都见识不到什么叫幸福了!

“还记得子杨吗?”恍然中,突然有人念叨起一个一年多都没出现过的名字。

他是这群历经磨难幸存下来的人中的积极分子,名唤蒙虎。

原本五大三粗的他,已是被饿得瘦骨嶙峋。

“当然记得,怎么敢忘!”这些游民异口同声的答着。

他们记得,在一年多以前,是子杨勇敢地带领他们,奋起反抗杜家的沉重徭役。

虽然最后一败涂地,但他们从来没恨过子杨。

如果没有子杨,他们或许在当年的冬天里就被徭役逼死了。

因为秦献公父子都倾向于改革,所以世族势力感到了危险,纷纷在各自的封地加紧搜刮民脂民膏,以便积蓄实力等待时机反叛。

这也是这个事件发生的源头。

“子杨说过一句话,还记得吗?”蒙虎高声说着:“天地生万物,圣人裁之。”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一脸疑惑。

蒙虎以前跟子扬关系亲近,因此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得意洋洋的解释道:

“就是说,我们天生地养,只有圣人才能决定我们的命运,杜家的那些贵人算什么圣人?他杜家家主杜绰又算什么狗杂种?不就仗着有封地有特权嘛,凭什么决定我们的命运?”

“说的轻巧。”众人看着蒙虎,摇摇头:“可俺们被封给了杜家,俺们的命运,确实攥在杜家的手掌心了啊……”

蒙虎被说的一愣,仔细想了半天,然后一拍脑门:“但我们可以请一位圣人来裁断我们的命运啊!”

“哪位圣人?”众人纷纷问道:“难道这天底下,除了子杨,还有别的什么圣人为俺们穷苦人打算不成?”

“有的有的。”蒙虎点点头:“你看我们的君上,是不是圣人?”

“那还用说!”众人附和着:“君上,是一等一的圣人!要不是君上没给杜家增兵镇压我们,我们早就被碾得渣都不剩了!”

蒙虎叫道:“是啊!我们去投奔君上,怎么样?”

“君上?”

“君上是好,但杜绰那杂种也是他的臣子,万一君上不听俺们的,只相信杜绰那杂种咋办?”

大家伙儿一听沉默了。

“但俺们也是君上的黔首啊,君上怎么可能只听杜绰那杂种的?”

“那不好说啊!臣子能给君上交税,可比俺们重要多了。”

“那我们……”

“像我们这样五大三粗的无用之人,君上肯为我们得罪杜家家主吗?”

为了求生的游民们,七嘴八舌讨论着,但却越说越沮丧。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不想死啊!”

“对了。”这时众人中间突然响起一个明亮的声音:“帮君上主持变法的那位上大夫叫什么名字来着?”

“梁……梁元梁上大夫,好像还有个公孙大夫,叫公孙鞅!”

又有另一个人叫出了声:“这次变法,帮君上草拟新法令的就是他们!”

这两个名字,如同黑夜中的篝火,就像黑暗中的启明星,照亮了游民们漆黑绝望的内心。

“真了不起啊!”

“太了不起啦!”

“这样的人才是圣人啊!”

“其他的都是狗屁!”

“投奔上大夫吧!”有个人直接是激动得哭着吼了起来。

众人惊喜莫名。

“这倒是个好主意!上大夫是总理变法事务的,是专门打击世族的,找他肯定能帮我们!”

前面还在提议投奔君上的蒙虎这时候更为兴奋了起来,狂吼一嗓子:“有谁和我一起走!去栎阳找上大夫!”

“我!”

“我啊!”

“蒙虎你别丢了我啊!”

……

当下众人纷纷吆喝起来表明自己的立场,然而仍然有几个人在原地犹豫不决着。

蒙虎看见了,这些人的中间有萧三,他一眼瞥见萧三坐在那里。

自始至终,萧三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盯着地面,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萧三,别这么不开心嘛……”蒙虎拍了一把萧三的肩膀:“你说,你走不走?去不去找上大夫?”

萧三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闷声说着:“我不走。”

“舍不得?”蒙虎问。

“真的,舍不得离开杜地,舍不得离开这片地方。”萧三说着:“你们走吧,我留下,我实在不想离开家乡。”

“这里还有什么可待的?”蒙虎朝着另一边望着,那边,正巧能望见杜地的一角:“反正我们也回不去了……只要杜家在。”

“我还是不想走。”

萧三的目光稍稍抬起来了一点,和蒙虎望着同样一个方向:“毕竟,那里是我们的家,望着,踏实。”

而在他们目光未及的另一边,杜家府邸的书房里,杜家家主杜绰坐在桉前。

杜绰是一个极为凶残的角色,就连他的眼神,在平时自然状态下,也是凶光毕露,让人感到恐怖。

杜绰这间书房是重修过的,依旧穷极华丽。

但是,这里已少了很多东西,不复当年盛况。

当初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都在当年被暴民一把火烧了!

杜绰一提到这些暴民,就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不过现在并不是将暴民碎尸万段的时候,杜绰此时想看的,是另外一份东西,就在他的手上。

这是从禁室发来的一份变法法令。

远比当初发来的第一份法令尺度大。

开篇就说要杜家限期三年上交人口和封地,并且解散私兵……

为何是限期三年这么长的时间呢?

这当然是梁元的套路了。

就是为了暂时稳住和麻痹住世族的神经。

人呐,只要刀还没架在脖子上,即便是感受到了危险,也很不愿意去铤而走险!

当初禁室发来第一批法令,因为没有动及他杜家的命根子,杜家也就忍了,还大体上执行了。

但这还没过一年,这第二批法令又来了,这个法令更过分了。

默默看完新法之后,杜绰合上竹简,笑了。

那笑容,使得眼神中的凶光,呈现得更为瘆人。

51.魔鬼2 杜家封地,已经传承了两百年。

期间不断得到秦国几任国君的加封,已经发展到相当于六个蓝田县(国君直属)的地盘。

并拥有数十万人口。

几乎等同于国中之国了。

杜绰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

白天,他去封地巡视和游玩。

出行路上仪仗盛大,前呼后拥。

封地黔首和奴隶见了他,无不恭敬顺从地匍匐在地,祝他长寿。

到了晚上,杜绰更是夜夜笙歌。

他建了自己的专属后宫,享受着美妙的歌舞和艳丽的美女,夜夜翻新。

每日的餐桉上明明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但他,却犹在叹息没有下箸之处。

每夜服侍他的美女,无不被他恶意凌辱,不被当人看。

对于国家利益,只要与自己的利益相违背,杜绰便弃如敝履。

对于百姓和奴隶,他更是视如蝼蚁,拼命地压榨剥削。

百姓稍有反抗,他便举起屠刀,像对付牲口一样肆意宰杀。

如今,梁元变法,就是要消灭像杜绰这样的世族蛀虫。

杜绰恶狠狠地骂道:

“混蛋梁元,有些手段啊,前面第一批法令,果然只是逢场作戏罢了,这份法令,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他勐地将法令扔到地上,站起来,冷冷的命令道:“来人!”

杜家的仆役从来都不敢怠慢凶残的杜绰。

此时几个仆役连忙跑过来跪道:“家主……需要小的们做什么?”

“将这卷东西,给本主烧了!直接烧成渣!”

杜绰厉声呵斥着:

“变法强国,关我鸟事!秦国是嬴渠梁的,又不是本主的,还想拿什么狗屁强国当借口来夺我人口土地,哼!给我烧成灰!”

仆役们领命,便准备将装着新法竹简的箱子抬出去烧毁。

但杜绰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挥手道:“慢!算了不烧了,还是先收起来吧。”

仆役们赶紧停住了手。

杜绰想着若是烧掉了法令,岂不是当众与朝廷和梁元为敌了??

据赢虔和杜挚从栎阳传回的消息,那梁元最近又离开了栎阳,行踪诡秘,难以预料。

梁元这家伙很不可小觑,而且不是还有三年的限期吗,杜绰想着还是先同其他世家联络好了再同梁元和朝廷摊牌。

他决定继续加紧同其他世族们联系,争取三个月内将反法联盟建立起来。

在此之前,反对变法的手法应当和缓一些,而他已经有了反击的办法。

现在,他的重心,便是如何最快速地集结世族势力,然后寻找时机,雷霆出击。

目前,他已经通过赢虔搭线,串联到一批小世族,但这些力量还不够。

他迫切需要拉拢到更大的世族,才能给梁元那些变法派以最致命的一击。

而章家,便是这样一个大世族。

不知道章家会对这份法令做什么反应呢?

因为杜家和章家有着矛盾,所以杜绰一直没下定决心联合章家。

但这法令的到来,让他做出了决定,必须立即同章家联合起来。

章乔这老家伙,不可能对这法令袖手旁观的。

而章乔,曾经是秦国的一代名将,先君秦献公最看中的上将军。

章乔,不但曾经拥立秦献公继位,还为秦国屡建战功。

当年同魏国的石门之战,章乔领军斩首魏军七万,天子赐贺,魏国惊惧。

章乔一战成名。

不过现在的章乔,也不是当年那个名动秦国的上将军了。

如今的他已是满头白发,老态龙钟,归隐做了章家的家主。

章乔有两个儿子:长子章嘉,次子章华。

章华给朝廷当卫尉去了,章嘉则是一直在章地帮着章乔料理封地事务。

今日,章家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禁室发来第二批新法法令,并限期章家在三年内执行完成。

梁元的新法越来越苛刻,要让他章家交出人口和封地,还要章家解散私兵……

这些都是章家的命根子,这如何能交出去呢?

交出去,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家业,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他章乔,岂不是成了毁灭家业的末代家主?

章乔恼怒不已,但他比杜绰更沉得住气。

看完了法令,他心中虽已是怒火万丈,但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他问旁边章嘉道:“你认为这份新法令怎么样?”

章嘉是个吃不得一点儿亏的主,直接恶狠狠道:

“他这是公然抢劫!他这是要致咱章家于死地!咱章家,绝不能执行这种法令,绝不能任他嬴渠梁这么欺负!”

章乔拈了拈长髯,笑道:

“你这话说得悖逆了,章家向来对国君表现出忠诚,你阿父我当年还曾扶持过先君继位呢,我也曾是秦国的重臣,我们要是拒不执行法令,不是明摆着让君上难堪吗?国君代表天道和礼法,我们若是与国君公然对抗,必定不得人心,列国之中,丧失人心的家族,有哪个能够长久?”

“那咱就任人宰割吧!”章嘉气鼓鼓地道。

章乔一笑道:“当然,我们也不能任人宰割,封地是祖先传下来的,他们当年也是秦国的功臣,君上当然无权收回功臣的封地。”

章嘉正要反问,章乔接着又开口了:

“但我们也绝不能同国君公然抗衡,只要是君上的法令,无论那是什么,咱都必须执行,只有这样,咱才能争取人心,才能长保富贵!”

章嘉听得脑筋转不过弯了:

“父亲这话真是令人费解啊,咱既然反对法令,却又必须执行君令,这岂不是相互矛盾的吗?”

章乔冷冷一笑:“让这些法令自己停下来,只要想办法让它停下来,咱不就不用执行了?”

章嘉有些开窍了:“那怎么让法令自己停下来?”

“怎样都行!”章乔的话听起来很随便,但他的脸色阴沉起来了。“只要设法让秦国取消变法,便不用违抗君令,咱章家,也就活下来了!”

“父亲英明!”

章嘉彷佛再次看到了当年那个狡猾狠辣的上将军章华复生。

父亲的能量和决心他是清楚的,只要他这样说了,必将掀起一番激烈的尔虞我诈和腥风血雨。

突然,一个家仆快速的进了章家书房,对着章嘉低语了几句。

52.终于找到你 章嘉听完家仆的话,对章乔道:“父亲,杜家的人来了。”

“杜家……”章乔听了章嘉的话,细细的思忖着。

“父亲,要不要见?”章嘉轻声问着。

章乔想了想道:“放杜家的人进来吧。”

章嘉又问:“需要把这里的人都撤下去吗?杜家作风一向激进,与朝廷关系越来越差,现在时机敏感,万一泄露出去风声……”

“没必要。”章乔脸上波澜不惊。“这种事情根本藏不住,藏着掖着,君上反而会疑心防范我们。”

梁元到了魏国都城大梁。

他们无心欣赏繁花似锦,莺歌燕舞的城市,迅速投入到对孙膑的寻访之中。

经过打听才知道,原来现在很多人都还不知道鬼谷子,更别说什么孙膑了。

梁元只在史书上了解过孙膑,现实中对方到底什么样,还真不清楚。

既然对于孙膑一无所知,所以也只能试探着来。

还好这个时候的孙膑还不出名,所以很多事情还比较好处理些。

一转眼一个月快要过去了,如果再找不到孙膑,梁元只能先回国了。

梁元带着梁二漫无目的地转悠着,来到了大梁郊外一个山下的小镇。

梁元打算着到小镇买点礼品,再上山去寻访。

毕竟高人不都喜欢待山上的吗?

“郎君,我们还要待到何时才回家啊?”梁二焦虑地问道。

“不说了么,等找到鬼谷子那徒弟孙膑再走么。”

……

“哎,两位,你们找鬼谷子先生的弟子孙……孙膑?”一个魏国人听到二人的对话,好奇问道。

作为在此刻大名鼎鼎的鬼谷子的弟子,魏国上将军庞涓的师弟,孙膑这个名字在大梁还是有一定的知名度的。

“是的,啊兄知道他在哪里?”梁元眼睛一亮,对那个魏国人礼貌地问道。

“知道知道,这镇里的人都知道,你就顺着这条街往前走,不远处就能看到孙家,那个就是他家,不过他这人性情古怪的很,你们很有可能见不到他啦……”

“那没事儿,多谢哈,我们这就去看看。”梁元大喜过望,道了声谢,又给拿了些钱币。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没成想兜兜转转,反而是在让人意外的地方找到了孙膑。

“不客气不客气。”那魏国人嘴上很客气,身体却很诚实地收下了钱。

梁元和梁二哼着小曲儿,欢天喜地来到了孙膑家门前。

“梁二,去敲门。”

“是。”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打扮十分潦草的年轻人。

“你们,找谁?”那人问道。

“我们来找孙膑。”梁二很有礼貌地说着。

“你们找错地方了。”那年轻人一见是两个行商,当即就是一个白眼。

随后彭的一声,门关上了,留下梁元和梁二愣在原地。

这尼玛,就结束了?话都还没接上呢?都什么啊?

梁元好半天才能反应过来。

也罢也罢,传说中,世外高人不逗这样吗?

而那梁二可就忍不住了:“狗东西!好歹我家主人也是秦国高官呢,怎能被如此对待?”

说罢就捡起一根棍子要翻墙去打狗了。

慌得梁元一把搂住了梁二,才没让他发癫。

但梁二还是忍不住朝着墙内怼道:“不见我家郎君,你早晚要后悔的!”

梁元在路上对梁二说过孙膑后面会有危险,所以梁二以为孙膑不跟他们走,以后一定会吃大亏。

梁元不禁白了梁二一眼:“你这狗剩,就不能对人家称呼得礼貌些吗?”

今日已搞到他没心情再去敲门了,他决定来日再设法相访。

或许今日是有些唐突,下次该带点儿东西来呢。

其实,这家主人还真是孙膑。

孙膑刚从鬼谷子处学成归来。

最近,正在潜心写作他的《兵略》一书。

他要将在鬼谷子处学得的知识,融合自己的理解,全部写出来。

以备日后出仕之用。

他的《兵略》,即是后世所谓《孙膑兵法》。

他的军事谋略主要在于三个方面:战略、战术、以及军队管理。

在战略方面。

孙膑主张慎重地对待战争,强调战争只是解决政治和外交问题的其中一种手段,强调一个国家必须保持强大的武力,才能够让国家安定和富强。

在具体战术方面。

孙膑强调阵法的重要性,并在书中对阵法进行了专门论述,分析了攻击敌军各种战阵的对策,他还专门论述了攻城的问题,把处在不同地形的城分为难攻的雄城和易攻的牝城两类,论述了各种攻城的策略与战术。

在军队管理方面。

首先,他对君主和将领的关系进行了分析,将领必须忠于君主,君主不应该干涉将领的具体指挥,将领要有独立的军事指挥权。

其次,他对将领的素质进行了要求,将领应当具备义、仁、德、信、智五种品质,他还分析了容易致使将帅作战失败的品德缺陷。

最后,他对管理军队的问题进行了论述,便是任用贤能,严明纪律,奖惩公平,赏罚及时。

梁元对于孙膑这样的大才是势在必得的。

即便这一次与孙膑产生误会,他也要想办法将孙膑搞到手。

先前,他已经发出了游民入籍的命令,将无主游民集中到了栎阳县及其周边安置。

并安排游民们在栎阳及周边开垦荒地。

这个时代地广人稀,找到可供开垦的荒地还是容易的。

梁元又安排为游民们提供耕牛和种子,组织他们进行劳动生产。

就类似于后世曹操搞的屯田。

半年多过去,汇聚到栎阳及周边的游民,竟高达十万人,几乎占到全国人口的十五分之一了。

这些游民到来后,直接归属于朝廷管理。

这不但增强了朝廷的实力,而且还让得世族在反叛时更加的忌惮了。

这些游民大多是为世族所逼迫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所以他们恨死了世族。

有他们在手里,朝廷就有了更多的底气做事。

若再有了孙膑在手,梁元感到自己就可以进行下一步更大的计划了。

很多事情,他便可以直接交给孙膑去处理。

他也坚信,孙膑不但能够同他一起战斗,也必能圆满地完成他所分配的一切任务。

而他,则可以腾出手来,进行其他重要的事情,而不必一直为变法相关之事而分不开身。

所以,他必须尽快将孙膑这个家伙收入囊中。

为此,甚至可以不惜代价。

但这一切,至少都得建立在孙膑愿意打开他家的家门呀。

该如何打开孙家之门呢?

53.偷听者 甘龙躺在床上已经很多天了。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很大,一股热意充满了房间。

长期躺在榻上不好受,何况是甘龙这样的生了重病的老人。

他已经半步迈进了死亡,除非扁鹊在世,否则他这条命是无论如何都救不回来了。

可惜现在的秦国,并没有扁鹊。

现在,他就要死了。

他不想管君上会对他作何想法,更不想管世族会怎么议论他,他什么也不想思考……

至于最近越发频繁上门的世族,除了杜挚以外,甘龙也没再见过一个人。

有时候,甘龙盼着自己的女儿能回来,盼望着她能回来看自己一眼。

但他女儿,却一直没有回来。

甘氏其实也为父亲操心,为父亲请了好几个医士,但自己就是不肯来看甘龙最后一眼。

或许不忍心吧?

也或许是恨吧,恨自己的父亲,将自己当做了争权夺利的棋子。

这时,家仆来报,说白家的家主到访了。

甘龙毫不犹豫地拒绝见那位白家家主。

这几天,来访的世族多得邪门。

那些世族络绎不绝地上门求见,难道是……

甘龙心中生出一丝警觉,秦国,必定即将发生什么祸事。

那浓重的阴影从他的心底最深处生发出来,久久的盘踞在他的心头,不肯消散。

那是恐惧的阴霾,那是一个政治元老对时局超乎常人的敏税。

而又正是这种敏锐,给甘龙带来了更加严重的不安。

“老师?”突然,甘龙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那是他的学生杜挚。

杜挚这几天一直在他身边照看。

甘龙老来得子,儿子尚幼,杜挚便在这个时候主动承担起甘龙之子的角色:亲自服侍甘龙,以尽孝道。

杜挚刚从外面端了一壶参汤进来。

他倒了一爵递给甘龙。

甘龙接住喝了,精神这才好了一点。

如今急于摆脱时事的甘龙,已只剩杜挚这个最亲的人可以放心交往了。

“老师在想什么?”杜挚又接着问甘龙。

甘龙默默的看了杜挚一眼:“我总觉得,秦国马上会有大事要发生。”

杜挚有些纳闷:“秦国现在不已经发生大事了吗?第二批法令一出,秦国难道不会地动山摇吗?”

甘龙摇摇头:“我不是说变法。”

杜挚懂他说的什么了,劝道:

“老师还是先养病,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们这样的旧派之人了,所以,老师先养好身体,然后咱们一起致休,不再参与这朝堂相斗了。”

“养病?哈哈,咳咳咳……为师也不想欺瞒自己,我的时日无多了。”

甘龙连笑都变得艰难,眼睛半合着:

“说不准,今天,或者明天,你的老师就不在了呢?”

“老师……呜呜呜……”

杜挚也清楚甘龙的病情,听了忍不住低声悲鸣。

他不想听甘龙说这些话,所以这几天他对甘龙连一个死字都不提,就是怕甘龙产生将死的念头。

这下好了,自己不提,可甘龙却突然提起来了。

多少困惑迷惘的时候,多少风云变幻的时刻,多少缺失父爱的日子,他曾和老师甘龙一起度过啊。

杜挚与他父亲的性格相反。

他是个重感情,十分念旧的人,实在无法接受朝夕相伴,比父亲还亲的老师离去。

见到甘龙病势沉重,再也没法处理政事,杜挚也萌生出了离开朝堂,离开一切政治纷争的想法。

而甘龙,虽然一生机关算尽钻营权术,但唯独对这个忠厚诚敬,朝夕相伴十几年的学生,充满了深厚的感情。

甘龙是老来得子,儿子才十一二岁,没有儿子可以做帮手,于是便将杜挚视如己出。

“如果现在死了的话,就再也不用面对复杂的朝局,再也不用去做那些纠结的决定,再也不用总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也再不用同某些人发生交集了,这倒也是好事。”

甘龙苍老的目光望着隐没在黑暗中的房梁,眼睛里的光渐渐的暗澹了:“有时候,活着,还真不如死了爽快。”

杜挚听着甘龙的话,只觉得如鲠在喉,他握住了甘龙的手:“老师不能这么想!”

“你与你父亲不一样,你是个心地良善的,为师为有你这样的学生而欣慰,但老师真的老了,要死了,你认清现实吧。”

甘龙尽量安慰着杜挚:

“赶在坏事情发生之前死了,也算是个好下场了吧。”

“死怎么算是好下场?”杜挚听了无法接受。

“人总是要死的嘛。”

甘龙十分感动地看着杜挚,更无惧死亡了,有这样的学生,他觉得死而无憾。

“但我不许老师死。”杜挚依然执拗的说着。

“使孩子气是没有用的。”甘龙无可奈何地回答。

与此同时,甘龙用他那干枯的手,用尽全力握着杜挚的手,试图给杜挚带来一丝温暖。

而杜挚的手此时依然微凉,在本就是冬季的天气里瑟瑟发抖。

杜挚浑身也在颤抖。

甘龙露出最后一个笑容,看上去很温暖慈祥,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再也没有睁开了。

杜挚勐的感觉老师的手从他的手上松了开来,然后轻轻的唤道:“老师…老师……”

没有回答,甚至空气中都没有了出气的声音。

他轻轻的探了探老师的鼻息。

的确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杜挚依旧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这事实,的确就这样残酷的摆在了他面前。

最亲的人走了,对自己最好的,最无私的那个人,永远离开了自己??

杜挚感到浑身的力气都跑光了,瘫坐在当场,空洞的目光望着房梁:“老师,你真就这样走了吗……”

而杜挚此刻并没有看到,窗外如今正有一双眼睛,在冷冷窥伺着他与甘龙的一举一动。

听到杜挚的话,那双眼睛的主人握紧了铁拳,忍不住低声冷笑:“老叛徒终于死了。”

“谁?”

突然有个声音在他身边炸开,他一转眼,望见了杜少言。

杜少言因为以前不被甘龙待见,所以也很不喜欢甘龙,每当跟随兄长来甘府,便故意只待在门外。

但正因为此,杜少言才发现了此刻这个偷听者。

那偷听者一边笑着,然后飞一般的离开了。

杜少言冲过去窗边查看,却并见到什么人。

于是重重哼了一声,只当是什么阿猫阿狗了。

而那人离开杜少言视线后,立即从甘府围墙翻出,在巷子里绕了一通,然后进了一座府邸的后门。

那,正是杜挚的府邸。

而这偷听者,竟是杜府的一个护卫头目。

杜府护卫头目来到一个神秘人物面前,躬身道:“……甘龙死了。”

神秘人物冷笑一声:“那就动手吧。”

还呆坐在甘龙面前的杜挚,绝不会想到,在老师死后,会有什么样的事在他们师徒背后发生。

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无力阻止了。

------题外话------

已突破2500个收藏,并晋级到第三轮app历史分类新书精选栏目推荐位,感谢朋友们支持追读!

54.诡异的奏书 “什么?甘上卿病逝,去了?”嬴渠梁坐在书房里,听见这道声音,愣得手里的竹简都掉了。

竹简啪的一声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没想到,甘龙的死,来的这么快。

“甘上卿什么时候病逝的?”

前来通报的景监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已病逝两日,我还是听外面流言才知道的。”

嬴渠梁听了震撼:“怎么回事?怎么甘龙死了甘府不及时上报?”

景监摇了摇头:“这个臣也不清楚。”

嬴渠梁竭力压住内心的惊讶,故作镇静的说着:“你刚才说是听了外面流言才知道,又是怎么回事?”

景监表情凝重起来:“外面的传言,似乎对君上和上大夫不利呀,有些话说得很是难听。”

嬴渠梁有些火大:“我嬴渠梁会怕他们吗?你直接说!”

景监于是从袖中取出那份让他心惊胆战的奏书,搁到嬴渠梁桉前:“这是刚接到的奏书,是杜挚杜中卿写给君上的。”

“哦?”嬴渠梁感到意外。

杜挚从不单独给他上书,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他竟然会主动上书了?

嬴渠梁拿起奏书,慢慢打开,看着看着,面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嬴渠梁举起那卷奏书,狠狠的在桉上一摔:“他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君上莫动了肝火。”景监连忙劝道。

杜挚这份奏书真是将嬴渠梁气得不轻。

景监的话并不能稍解嬴渠梁的怒气,反而让他更加恼火了。

嬴渠梁才坐下,又站起,然后重复着刚才的话,低声恼火的都哝着:“他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他挥挥手,让景监退下,然后自己坐在那里想着该如何应对。

杜挚的这篇奏书异常尖利。

他说,甘龙的病虽然重,但并没有到这么快就死的地步。

他说,是嬴渠梁听了梁元的挑唆,不尊重元老功臣,眼里容不下这位两朝老臣对变法有意见,这才逼死甘龙的!

他还颠倒黑白地说,嬴渠梁登门甘府,就是为逼迫对变法有意见的甘龙去死。

而甘龙心知肚明,就遂了嬴渠梁的愿。

否则,甘龙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

……

最后竟说秦国国君又何异于一个暴君?

嬴渠梁气得发抖。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甘龙,但他一国之君,何至于使用下三滥手段逼死一位两朝元老?

他可是明知甘龙与世族勾结的事也没有处置甘龙啊。

何况在这个时候,他嬴渠梁怎么可能傻到逼死元老,来给世族们提供串联造反的借口呢?

杜挚竟敢如此污蔑他吗?

在杜挚的眼里,自己就那么像一个为了变法不择手段的暴君吗?

“他死,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嬴渠梁忍不住愤愤的骂着,想再骂些什么,转而又沉默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来,在甘龙生前,的确是自己和这位老臣发生了不愉快。

他对这位老臣,终究是有歉意的。

嬴渠梁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面前的奏书缓缓卷起来。

他打算为甘龙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可杜挚,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现在可是一个敏感的时刻呀,杜挚又是杜绰的儿子,要是处置不当,致使变法大业功亏一篑……

嬴渠梁真的很烦恼,想着要是有梁元在身边答疑解惑该有多好?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无礼的尖喝。

那清亮而充满悲戚的声音,分明是一名女子的。

嬴渠梁被勐的从思索中震了出来,这下他看清楚了,站在门前的是甘氏。

甘龙的女儿。

自己的结发妻。

嬴渠梁体会到甘氏发自内心最本源最痛彻心扉的悲伤。

“甘氏?”嬴渠梁试探的问道。

他看出甘氏此时的情绪极其不稳定,苍白的脸上,两只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都打起了鼓。

“我问你……”甘氏虚弱得身体摇晃,只好扶住门的边框,声音苍凉:“是你……逼死了我父亲吗?”

嬴渠梁听甘氏也说是自己逼死了甘龙,不由的无奈起来:“真巧啊,杜挚也说我逼死了他。”

“你有没有?你有没有!”甘氏却不管嬴渠梁的话,只是重复的问。

“我说的话,你信吗?”嬴渠梁凄然一笑。

“我只要你一句话。”甘氏冷冷的说着。

嬴渠梁坚定地摇头:“我没有逼死你父亲。”然后还生恐甘氏没听清楚似的,补上三个字:“你信吗?”

甘氏愣了一下:“我不信。”

嬴渠梁毫不意外:“你要恨就恨吧。”

“哼!”甘氏的话透着丝丝凉气。

然后,她转过身去。

她真是恨透了这座栎阳宫,她要离开这个地方……

“你要去哪里?”嬴渠梁望向甘氏的背影,担心她又搞出什么事。

“离开这里,去陪我父亲。”甘氏头也不回的说着,突然,她回头,讽刺的对着嬴渠梁笑着:“君上,你真该听听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

逐渐,她的身影淹没在了远方,只留下嬴渠梁茫然无措的坐在原地。

今天是怎么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梁元一离开,各种糟心的事情便越来越多,还越来越难以应付。

多希望梁元尽快回来呀。

嬴渠梁想要果断地处置这一切,却又感到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他虽然拥有巨大的权力,但更怕一着不慎,使得刚出笼的变法毁于一旦!

多希望梁元能在身边,帮他铲平眼前的迷茫和混乱啊!

甘龙的尸体已经被收敛进了棺木,但杜挚依旧坐在老师的面前。

他死死的盯着棺木,就像活生生的老师仍然在他面前一般。

他已在老师面前坐了两天。

任谁来劝解也是不肯挪步。

此时的他,依然不敢相信比父亲还亲密的老师就这样走了。

老师真的不在了吗?

杜挚的脑袋依旧发着蒙。

他多么渴望有一个人来打醒他,来告诉他自己究竟是只做了个梦,还是老师真的就这么去了。

可在杜挚身旁照料的杜少言没有这个智慧。

而甘府的家仆又唯唯诺诺的,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他这个时候到底该怎么办。

甘府的门依旧紧闭着,门内的人,还不知道外面已掀起了多大的浪潮。

“当今君上逼死两朝元老”的消息已经在栎阳城传疯了。

众人都在传说嬴渠梁和梁元不择手段,逼死两朝元老甘龙,是为了将秦国所有功臣世家赶尽杀绝……

他们将甘龙塑造为一个不畏强暴,为国为民的忠臣。

而将嬴渠梁描述成一个为了除掉功臣世家不择手段的暴君。

梁元更是被抹黑为一个助纣为虐,唯恐天不乱的跳梁小丑。

------题外话------

感谢大家!

55.诡异的奏书2 普通黔首大多支持变法,但他们对曾为秦国立下大功的甘龙印象也很好。

所以这些流言对于变法派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

而秦国许多世族因为需要甘龙帮他们代言,更是对甘龙的死感到愤怒。

现在疯传梁元蒙蔽国君害死了甘龙,人们对梁元和公孙鞅等变法派的风评变差了。

“都说变法派是一群冷血之人,这样看来,果真是如此吗?”

甚至很多黔首,也是连带着对变法本身开始指指点点。

如果这样发展下去,秦国不是没有开倒车的可能的。

而这些,杜挚统统不知道。

他一直坐在甘府的院落里,从未离开半步。

甘府大门将杜挚和外面一切繁杂的事情统统隔开了。

这对于杜挚大概也是件好事,不然当甘府的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或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一切……

这时,甘府大门突然应声而开。

甘氏一个人跑了进来。

她的深衣还像个样子,但整个人都像被抽干了似的。

一开门便呵斥开上来照料的家仆,然后踉踉跄跄往父亲停尸的地方跑。

她刚跑到二门门口,便看到那口棺木,顿时觉得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父亲,我……来晚了……呜呜呜呜……。”

杜挚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见是甘氏,连忙行礼:“君夫人回来了。”

“杜中卿,父亲……他……真的不在了?”此时的甘氏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虚弱的向杜挚叩问道。

杜挚只觉得心头一酸:“或许……真的不在了。”

“他走了……”甘氏的声音沉重。

她低声呢喃着,又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扶住盛放甘龙尸体的棺椁:“我要看到父亲的脸。”

甘府家仆不敢怠慢国君夫人的命令,连忙将棺盖推开一条缝,正好能让甘氏看到里面。

扑鼻而来有一股怪味,但甘氏不在乎。

此刻,她沉痛而深情地看着父亲。

只见甘龙安静的闭着眼睛,神情放松而舒缓,像是睡着了。

“父亲……”甘氏不由得一阵感伤。

她的眼里已没有一滴泪,因为这几年,她已提前流干了。

可她的神情,却比流泪时更加沉重。

她失去了爱情,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一切。

她的心,碎了。

而杜挚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的看着甘氏。

说句实话,他和甘氏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因为甘氏是老师的女儿,他才对甘氏稍微熟悉一点。

杜挚完全能理解甘氏的悲痛。

可是……很奇怪啊!

甘龙的死,不该只有他、杜少言,和这府邸里的仆役知道吗?连这棺椁,都是原先就备好的……

因为过于悲痛和埋怨君上,他还不打算将甘龙之死告诉君上和甘氏。

而甘府上下也都是甘龙精选的可靠之人,不会擅自外传。

那甘氏又是怎么知道甘龙已死的?

而从甘氏的嘴里,杜挚听到了更奇怪的话:“都是他……都是他害死……”

甘氏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恨意。

杜挚不由得更加疑惑。

她口中的“他”是谁?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有人害自己的恩师?怎么可能?

他守在甘龙的身边不敢有片刻远离,要是有人害自己的恩师,自己还看不见吗?

“夫人,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杜挚带着困惑问着。

甘氏用那干枯的眼睛望向杜挚:“杜中卿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杜挚更加疑惑了:“我应该知道什么?”

“难道今日杜中卿没有向君上上书?”甘氏听得有点吃惊。“没有和君上说,是君上逼死了父亲?”

甘氏的声音越来越尖利,最后那个音,似乎像是化作了一道剑亮了出来。

杜挚却是顾不及甘氏话里的锋芒之意,反倒越听越湖涂了:“君夫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甘氏问道:“难不成你今天没上书?”

什么?我?上书?

杜挚一下子从悲痛迷乱中清醒了,立马觉得甘氏的话对自己杀伤力巨大,立即辩解道:

“这怎么回事?我没上书啊!老师离去后,我一直在老师身边守着,连老师装殓之类的事都没心思做,还怎么可能有心情给君上上书?”

甘氏听了杜挚的话,勐的一愣,然后是持久的沉默。

很久后,甘氏才开口:“你今天明明上了书,在这里装什么湖涂?”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挚死盯着甘氏,生怕她飞了一样: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说我向君上上书了?弄得我现在云里雾里,稀里湖涂的?夫人到底想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夫人讲的话?”

甘氏细细打量着杜挚的神情,感觉他不像是说谎,心里开始迷惑了。

明明就是杜挚的上书搅出来的事情,现在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都和他给君上的奏书有关,为何他却在这里装湖涂呢?

杜挚对甘氏的表情很感意外,再次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夫人赶紧说呀!”

甘氏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陈述事情的经过。

就是昨天,栎阳朝野突然爆出了甘龙的死讯。

起初甘氏听到的时候,差点疯了。

然而她也知道父亲年事已高,左右横竖是逃不过一死的。

虽然在甘龙的死讯传开后,有人是说嬴渠梁和梁元逼死了甘龙,说的还很真实,但甘氏是不会信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的。

甘氏想了一夜,决定次日回家为父亲送终。

可就是那么一卷上书,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那是次日早晨了,甘氏突然收到了一份来自杜挚那里的奏书副本。

正本自然是要送给君上的。

甘氏很有幸的拿到了这么一卷副本。

她起初以为杜挚的奏书只是普通的上奏。

她边看边奇怪为什么要将给君上的奏书专门送给她一份?

自己又不参加什么国政,送给她一份奏书,又是什么道理呢?

但等甘氏看完奏书内容后,她就知道,她错了。

父亲的死并非正常状态下的死亡。

他是被逼死的!

是嬴渠梁和梁元联起手故意逼死了甘龙!

甘氏后面得知,很多大臣,甚至黔首,都收到了杜挚上书的副本。

杜挚听完事情的经过,感到事态非常严重。

56.诡异的奏书3 杜挚的目光转向甘氏,愤怒道:

“可恶!这是有人要栽赃陷害我呀!我根本没写什么上书,更没有抄录副本到处散发,我也真的没有那个时间,而且,我又怎么会用莫须有的事情来诬陷君上?那不是找死吗!我有那么傻吗?”

杜挚越说越激动。

“自从老师去了以后,这两天,我一直都守在老师的棺木前没怎么挪步,连装殓之事都没心思去做,全都是他们下人做的,他们全都可以为证啊!”

说完示意旁边的杜少言和甘府家仆。

只见他们都是连连点头。

杜少言更是详细解释了一遍:

“自从甘老去了以后,我兄长过于悲痛,一直守在甘老遗体边上,甘老所有后事,还都是甘府下人做的。”

甘氏听完杜挚他们的话,彻底愣了:

“也就是你根本没有上书,那……外面那些传言,说是国君屡次登门逼死父亲,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

杜挚十分肯定的说着:

“这个时候,世族们都盯着君上,就算君上和老师有仇,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逼死老师呢?更何况,君上和老师根本就没有仇了!”

他同其他反对派不同,从来没有借机挑拨离间和栽赃陷害的想法,都是尽量就事论事。

甘氏照着杜挚的思路一想,便明白了:“所以说,什么君上逼死父亲,根本是没有的事情?”

“正是如此,君上同我共事多年,君上为人我很清楚,他绝对不可能去逼死一位两朝元老的。”

杜挚再次肯定着。

甘氏一直觉得杜挚算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忠厚的了,便认可了他的说法。

杜挚却是沉思起来。

他想着君上肯定很快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就算君上慑于世族的压力不来找自己,自己也得主动去解释清楚。

在这之前,他必须将这件事的脉络理清楚。

甘龙去世的消息,合府上下明明没有外传,但为什么转眼才过一天,便被恶意闹的满城皆知?

是谁冒用自己之名,将所谓“杜挚的奏书”交给君上的?

又是谁将老师的死讯透露了出去?

杜挚仔细的想了想。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甘府大门口走去。

甘氏看着杜挚的动作,觉得很奇怪,三步两步跟了上去,想看看杜挚要搞什么名堂。

她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杜挚走到甘府大门口,推开大门,跨过门槛,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

甘氏担心杜挚会出什么事情,于是紧跟着到了他身后。

现在,她已经不相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了。

既然那些传言都是假的,那么,问题就变得严重了。

不仅变得严重,而且还将牵连影响到很多人的命运。

就连她甘氏,似乎都已经闻到了那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儿。

甘氏忽然觉得嵴背发凉。

她一脸凝重地问着杜挚:

“有人要利用你的身份故意抹黑君上和变法派,谁竟敢这么大逆不道呢?〞

杜挚听了甘氏的话深有同感,愤怒地道:

“夫人说得对,我算是看明白了,一定是有人算着日子等着老师死,然后借着老师的死扇动闹事,以此反对变法。”

利用自己的名义向君上上书,还弄出了很多份副本四处散发。

本来该锁在府内的消息,却不胫而走,还传得全栎阳都知道了……

这一切自然是有人预谋的。

对方意图激起从上到下反对的浪潮,从而一举推翻变法。

这人,必定是世族的一员。

杜挚越来越痛恨这个人了。

你要反对变法,反对就是了,为什么要将他卷进来?

又为什么要借甘龙的死大做文章?

用死人来做文章,真的很好玩吗?

是的,死人不会说话,但他杜挚是活的!

他要将这人揪出来,公开他的罪行!

而那封所谓的“上书”,又是怎么送到君上手里,还让君上以为自己是写的呢?

突破重重宫禁,何人有如此通天本领?

胆大妄为地欺君,何人无法无天到这等地步?

那人,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带着种种困惑,杜挚想着,想着……

他想到了之前一直来甘府拜访的赢虔,甚至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目前只有这两个人干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也有这个能量。

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他们也很可能清楚是谁干的。

赢虔不是个善类,杜挚没有胆量去找他。

他决定去质问一番父亲。

他必须将来龙去脉搞清楚,否则无以向国君交差。

杜挚准备回府邸一趟。

他告别了甘氏。

他将杜少言唤来,匆匆的离开了甘府,朝着杜府的方向飞奔。

他走着走着,不由的开始喃喃:

“父亲啊父亲,是你做的吗?果真如此,你的心机,还真是深啊……”

梁元发誓,一定要将孙膑那厮搞到手。

就算要像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那样麻烦,也是在所不惜。

梁元作为现代人,可用方法比刘备多得多,经过这两天的思考,他终于想到了搞到孙膑的办法。

今日,他要再次出发去孙膑家了。

在这之前,他要先喝上一顿小酒,以壮行色。

梁元和梁二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客栈客房的桉桌上喝酒。

这张桉桌本来是这房间的餐桌。

他们本来是应该跪坐在桉桌两边的坐席上的。

但梁元不喜欢战国人的跪坐姿势。

这样一直跪着,对于他来说真的是有够难受的。

所以他在私下的时候,便是如现代人一般正常的坐着。

为此他还在府中打造了不少的椅子。

而梁二,刚开始还指责自己的郎君礼法意识薄弱。

但在跟着梁元改变坐姿以后,发现了这种坐姿的好处,既轻松又不容易腿麻,便也爱上了现代人的坐法。

梁二一脸享受地喝着酒,问道:“郎君,你说咱今日能拿下那啥孙膑吗?”

梁元笑道:“没有什么是拿不下的,除非是你开的价不够高,给的诱惑不够大!”

梁二这段时间以来对自家主君崇拜得五体投地,这时见主君又是发出了高论,不禁鼓掌叫好。

他连连点头道:“说得太有道理了郎君,那你准备开出什么样的价码?又给什么样的诱惑?”

梁元摸了摸怀中那准备多时的神秘礼物,得意地笑了: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给你也说不清楚,总之,我自有办法,待会儿你便瞧好吧,准能说得孙膑团团转,心甘情愿地跟着咱们走!”

梁二见郎君如此有把握,倒想起了前两天去孙家的不愉快,赌气道:

“可是那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能有多大用处啊?”

梁元想起孙膑那潦草的样子,笑道:“哈哈哈,你不懂,那个人,会影响一个国家的。”

“真的么?一个疯子能影响一个国家?”梁二表示怀疑。

梁元却是望着远方自顾自道:

“以他的本事,岂止影响一个国家?他将要璀璨于华夏五千年啊!本时代中,他真的难有敌手!”

57.公孙鞅:变法必见血 梁元和梁二两人换去了上次的商人衣服。

又来到孙膑家门前。

又是梁二去敲门。

孙膑又是懒洋洋的开门了:“你们怎么又来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次,梁元能近距离观察他了。

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副潦草邋遢。

只是不修边幅而已。

孙膑头戴灰巾,一身灰布深衣,十分合体,看样子武力也不低。

而他最大的特征,还是那双锐目,总是天然带着凌厉的光芒。

“不才梁元,来自秦国,现为上大夫,听说阁下为鬼谷子先生高足,想邀请你去秦国,共同为强秦而努力。”

梁元看着孙膑,直接开门见山地抛出重点。

他知道孙膑有抱负,一定会被建功立业之事所吸引。

他也相信孙膑的智慧,既不会出卖他们,也会产生兴趣。

孙膑的眼神一动,显然,他被梁元的话吸引到了:

“可我听说秦乃贫弱之国,为荒蛮之地,如何能强秦?”

他靠着门框,想听梁元继续说下去。

他此前从无去秦国出仕的打算。

他现在的目标是魏国,而不是大老远跑去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么子秦国。

但他目前在魏国求仕并不顺利。

他的同门师兄庞涓一直答应说要向魏王引荐他,结果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所以,他现在很烦恼。

想着如果在魏国实在不顺手,他也不介意去别国效劳。

梁元看孙膑凝视着自己,知道他听进去了,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可曾听说过李悝和吴起?”

孙膑一哂道:

“这个怎会不知,他们不是法家那一套吗?吴起变法不就失败了么?难道你们秦国要像吴起一样?”

梁元大笑:

“吴起变法成效卓着,楚国因此国富兵强,屡败敌国,他们变法不是失败了,而是没有坚持下去,没有深入下去,你说对吗?”

孙膑愣了一下,眼中有了精光:“有点儿意思,按你的谋划,你的变法会与吴起不同了?”

梁元胸有成竹道:“当然不同,不但不同,还要开天辟地!”

说完,决定拿出他的杀手锏!

他从怀中刷地掏出那卷《变法大略》,递给孙膑。

笑道:“这卷书,乃是我在秦国实施变法的主要策略与内容,你先看一下。”

孙膑不明所以地接过《变法大略》,慢慢地看起来了。

梁元的《变法大略》,浓缩了华夏五千年历史上多位大才商鞅、曹操、隋文帝、张居正、雍正皇帝的诸多变法改革智慧结晶。

孙膑看得越来越入神,似乎忘记了天地与时间。

他的眼睛死死注视着《变法大略》,像是抓住了稀世珍宝!

他脸上先是惊讶,然后出现了震撼,接着是欣喜不已,最后,他的表情尽数化为了仰慕崇拜。

他抬起了头,用那奉若神明般的表情望着梁元,当即拱手道:

“上大夫竟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大作,在下不胜佩服之至!请受在下一拜!”

书中诸多开创性举措让他大开眼界,聪明如他已认识到这些举措将对这个时代造成何等重大影响。

梁元不知该如何应承,只笑着拱了拱手。

身旁梁二再看不下去了,对着孙膑斥道:

“既知我家主君厉害,为何还让我们木头般立在这里?哪有这样招待客人的?连口水也喝不上?”

孙膑一听大窘,连忙将梁元和梁二迎入了自家书房。

接着又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此时,孙膑的心思已经完全活动了。

在他看来,梁元可谓当今大才,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的。

跟着这样的长官,绝不会比在魏国差的。

秦国有着这样的上大夫,再加上自己的辅左,一定会走上强国之列。

孙膑暗叹着,魏王不用我,庞师兄一直拖着不举荐我,没想到今日,却有贵人主动登门请我出仕。

师父,我孙膑,今日终于找到建功立业的机会了,待功成之后,再回来看您老人家。

其实孙膑哪里知道,因为他的才能一直强于师兄庞涓。

所以此刻,他的师兄庞涓,出于嫉妒,根本就没有向魏王举荐他。

而是正阴险地谋划着要将他迫害致死。

还好梁元及时出现了,才让他躲过一劫。

孙膑此刻已是急于博得梁元的好感。

他将自己刚完成没多久的《兵略》一书取出来,恭恭敬敬地递给梁元:

“上大夫,这是我写的兵书,记录了我从老师鬼谷子那里学来的东西,加上我自己的见解,您先看看。”

梁元微笑着接过竹简看了起来。

但他刚一看就懵逼了,尼玛这个文字和秦国文字完全不一样啊。

他以前只懂得秦国文字,魏国文字像尼玛鬼画桃符一样,他哪里认识呢?

同时心中不禁高声赞美着日后秦始皇统一文字的伟大。

梁元将竹简一收,哈哈笑着:

“先生高才,梁元早有耳闻,你就不给我看这些,我也了解你呀,不知这里有茅厕没有啊,突然很内急呀,害。”

他只是想赶紧转移话题。

不是他不想问这些字怎么念,而是他对这些兵略根本没兴趣啊。

他感兴趣的只有孙膑,他只是想要这个人罢了。

在他看来,自己作为一位领导,并不需要精通专业,只要敢于用人,善于用人,就够了。

日后的刘邦不就是这样吗?

念书不行,打仗不行,天文地理更是拉垮……但他只需要用好汉初三杰,照样打败了军事奇才项羽,夺得了天下。

孙膑极为聪明,还没听梁元说完,就知道他是因为不认识魏国文字,而在转移话题了。

孙膑不禁好笑,是我草率了。

但转移话题就转移嘛,为何非要说成内急呢?

孙膑觉得这位上大夫甚是可爱,不由得更想尽快跟他去秦国入仕。

孙膑此时对于魏国已是毫无留恋,竟是比梁元还要主动:“事不宜迟,咱现在就出发去秦国如何?”

梁元大笑,他的目的达成了。

心中暗笑,你再是高人,还是要落入我的掌握中啊。

现在,他一旦回国,便要筹备向反法实力派宣战的大事了。

只有彻底消灭反法实力派,变法大业才能真正落到实处。

但反法实力派非常强大,一失足成千古恨!

无数历史教训告诉我们,既得利益者绝不会自愿退出历史舞台,他们一定会顽抗到底,以各种形式。

所以,梁元感到自己必须沉着周密地应付!必要时,必须施用铁与血的手段!

梁元带着孙膑和梁二,打道回国了。

秦国。梁府。

公孙鞅听着吏官汇报外间那些因杜挚奏书而猖獗的流言蜚语,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些流言恶意中伤,全都将矛头对准了变法派。

说什么是梁元、公孙鞅等人逼死了甘龙,他们现在是在玩火,是在制造国家动乱,威胁他们不可再行变法,否则必将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公孙鞅听完吏官汇报,知道必是世族在背后搞鬼,怒不可遏。

他刷地抽出腰间宝剑,勐地一剑斩断了面前的书桉。

旁边吏官被他的举动吓得变了颜色,战栗不敢动弹。

公孙鞅多年以来对于贵族势力的不满,和对于自身怀才不遇的愤怒,在这一刻,达到了临界点。

他内心深处的冷酷基因被激活了。

他紧咬牙关,恶狠狠地发出了他的应战之言:“变法,必须见血!”

他要杀一批人!

以此震慑那些开始不择手段放暗箭的反对派!

为变法开路!

但该拿谁开刀祭旗呢?

他摸出了一直藏在袖中的帛书。

那是梁元离开秦国前给他的。

上面记录了史书上有记载的反法派人物。

------题外话------

大家每次点完最新章最后一页,是可以看到自己是第几个追更读者的,但如果最新章点完人数已经超过一百时,就不提示本人是第几位追读读者了

58.变法必见血2 公孙鞅打开了那份反对派名单。

因为梁元常有预见之明,所以他对这份反派名单是相信的。

现在,他准备从名单挑出一个人,作为他变法的祭旗人头。

当然,必须挑一个合适的人。

一个适合在此时斩杀的人。

名单上面打头的,便是位高权重的甘龙,但甘龙已经死了。

紧接着甘龙的,便是杜挚的名字。

这家伙之前在朝议中公然激烈地同梁元争辩,这次的流言乱语又全因他的奏书而起,公孙鞅已是对他极为不满了。

只要让他逮着了机会和实证,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向杜挚举起屠刀。

杜挚的名字后面,是大公子赢虔。

其实这个人出现在梁元的反派名单上,是让公孙鞅感到意外的。

这个时候,赢虔并没有如甘龙师徒一样,公然跳出来反对变法。

若不是一直以来有密探来报告,说赢虔经常隔三差五同世族人员暗中来往,公孙鞅真的不会将赢虔同反对派联系起来。

梁元此前在禁室中成立了一个密探组,由景监负责具体的行动。

密探组的主要作用,便是负责秘密监视特定的反对派,以及打探各地世族的不法活动,搜集他们的不法证据备用。

密探组因为有梁元提供的反派名单,所以行动开展得比较迅速。

而且还有了一些比较具体的成果。

截止到目前,禁室密探组已经掌握到了赢虔同甘家、杜家往来,以及各地部分世族之间串联的情况。

只不过因为没有过硬的证据,和朝廷还没有做好同世族实力派开战的准备,所以禁室暂时还没有动手。

这比起历史上商鞅在变法时,对于反对派构成比较抓瞎的情况,要好上许多了。

而在赢虔的名字后面,是这张名单的最后一个人:公孙贾。

公孙鞅对于名单会有他,更是震惊得要跌掉下巴。

公孙鞅见过公孙贾,知道他是秦国宗室成员,现在负责宗室事务,文化水平非常的高,是个舞文弄墨的好手。

在公孙鞅的印象中,公孙贾总是一副老实相,无论是对上还是对下,都是客客气气的,对于朝政从来都不发表意见。

这样一个“化外之人”,哪里像一个反对派呢?

这也与密探组上报的情况相符合。

与公子虔私下结交世族的情况相反,公孙贾几乎从来没有同世族私下见过面。

据密探组的回报,公孙贾每日在府中,要么是在吟诗弄文,要么就是在读书下棋。

这样的人,真不可能是反对派吧?

公孙鞅对梁元将公孙贾写在名单上,表示严重的质疑。

但他转念想到梁元之前的种种高明,又不得不思考着,到底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梁元究竟是怎么判定出不问政事,沉默寡言的公孙贾是反对派的呢?

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当然是因为梁元未卜先知了。

史书明确记载,公子虔和公孙贾,内心对变法非常不满。

但狡猾的他们并没有公然直接站出来反对变法。

而是在背后暗中串联世族,并鼓动日后的太子赢驷出来破坏新法。

以便让得嬴渠梁和商鞅无法招架,从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公子虔和公孙贾看来,商鞅一直倡导的法家治国,特别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极为可怕。

因为在他们看来,最佳规则应该是刑不上大夫,更不能处罚宗室。

他们故意给商鞅制造出天大的难题,他们唆使太子出来违反新法。

他们认为,像商鞅这样的聪明人,绝对是不敢去处罚太子的。

否则太子日后继位,他商鞅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公子虔和公孙贾盘算着借太子犯法来让商鞅打脸,从而让新法无法推行下去,自动被停止。

但是,他们低估了商鞅的决心。。

商鞅真的敢去招惹太子!

史书上记载,商鞅虽然是不方便惩处太子,但他很快查出了幕后真凶。

在争得嬴渠梁同意后,直接是下令将公子虔和公孙贾处以严刑。

公子虔被处以劓刑,即被挖去鼻梁。

公子虔随后闭门不出,直到嬴渠梁死后,他便迅速跳了出来,策划了陷害商鞅的行动。

公孙贾被处以黥刑,即在他脸上刺字,然后涂上墨炭,以后再也擦洗不掉,也是一种终生的羞辱。

在嬴渠梁死后,公孙贾也参与到了对商鞅的谋害团伙。

公孙鞅坐在桉前,极速考虑着应该拿谁先开刀。

一旦考虑清楚,他便要立即去见嬴渠梁,请他下达命令。

公孙鞅作为变法者和执法者,要杀的,当然是证据确凿的罪犯。

但显然,名单中这四个人,根据目前的罪证来说,都不符合罪犯的标准啊。

但公孙鞅不但是变法者和执法者,还是一个政治家,也懂得谋略,他自认是有办法的。

很快,他想到该怎么做了。

在这之前,他需要先去见一下国君嬴渠梁。

变法必须见血!

公孙鞅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最痛彻心扉的领悟。

现在,他将痛快地使用手中的权力,向昔日痛恨的势力们,处以最为严厉的刑罚!

杜地。杜府。

杜绰对于嬴渠梁和变法派仇视到了极点。

无时无刻不在咒骂着他们,甚至使用巫术来诅咒他们早点去死。

此刻,他一边吃着一条烤鹿腿,一边又是在咒骂嬴渠梁了。

直到骂爽,又举起一爵美酒勐地喝了。

他打了个饱嗝。

举目一望,发现门外一个侍女正在打扫。

侍女那包满的臀高高地撅着。

杜绰的欲蹭地一下窜了上来。

冲上前去,一把将正在打扫的女婢扯了过来。

他使劲仙开了女婢的襦裙……

就这时,他嘴上也不肯放过嬴渠梁他们。

一边愤怒地哄击着,一边恨恨地狂吼:

“嬴渠梁,你这个数典忘祖的昏君,你不得好死……梁元公孙鞅……你们这两个天杀的祸胎……哦哈…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杜挚…你个逆子……你们都不会有好日子……哈哦……”

快速完成后,杜绰一脚抖开了女婢。

那侍女早已不堪忍受,立即兔子般快速逃离。

59.诡谲的府邸 杜挚离开了甘府,极速向家里走去。

他非常焦急,急得忘记了使用来时的车马。

他忽然觉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身边唯一的可信之人,似乎只剩下了身边的弟弟杜少言。

他让杜少言紧紧的跟住他,似乎一离开杜少言,自己就会出事似的。

杜少言在杜家没什么亲人,杜挚便是他的唯一依靠。

他想着此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兄长,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如果有人敢于伤害自己的兄长,杜少言想着自己一定要同他拼命。

“杜挚一边疾走,一边低声滴咕:

“到底是谁胆子那么大,敢冒用我的名义和章印上书?我一定要查个清楚。”

他想着只要回到府邸,一切就自然迎刃而解了。

到时就能向国君解释清楚这些事情。

他强自劝说着焦躁的自己,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走着。

又绕了几个弯子之后,他和杜少言到了杜府门口。

进了府邸,本该算是回到家了,可杜挚他们望着周围,忽然觉得很震惊。

他们发现四周的仆役们,竟都是陌生的面孔。

那些陌生仆役,用着怪异的眼光盯着他们。

怎么回事?

原来那些熟面孔仆役呢?

杜挚和杜少言都忽然觉得很诡异。

杜挚看着这些仆役,极为地不舒服。

他走在自己家里,却有那么多双陌生的眼神提防的看着他,这明明是自己的府邸啊!

他突然感觉,这整个府邸,已没有一个可信之人。

但这也或许是种错觉吧。

杜挚宽慰着自己,看着旁边依旧守着自己的杜少言,暂且将心放下了。

杜挚来到了更衣室。

打算更衣完了,一定要将管家叫来质问一番,为何自己才离开三日,府中就变成了这样。

为杜挚更衣的是一个瘦弱的年轻仆役,杜挚对这个仆役也很陌生。

以为是管家新安排的人,准备回头骂他一顿。

杜挚还是伸出手,让新仆役解衣。

年轻仆役的脸色有些白,动作生疏僵硬的解开杜挚的衣服,为他脱下下裳,接着,又为他脱了外衣。

年轻仆役的手有些颤抖,杜挚望向这个仆役,总觉得哪里不对……

杜挚不由得提高了戒心。

杜挚的外衣脱下来了。

然后就听一声轻响,杜挚感觉对方的心肝都为之一颤。

杜挚望去,原来是外衣竟然掉在了地上。

而那年轻仆役的手还在不住的颤抖着。

他呆呆的望着衣服,整个人都定了当场。

杜挚平常并不在乎什么小失礼,此时却是越来越愤怒,直直的呵斥道:

“抖什么?不就掉了一件衣服吗?捡起来!”

年轻仆役手忙脚乱的将衣服捡起放好,然后来到杜挚面前,就那样呆住了。

“想什么呢?”杜挚疑惑的看了那仆役一眼:“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话要说。”

年轻仆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没……没有。”

“你别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说,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服侍我的?”

杜挚咄咄逼人的靠近了那年轻仆役,阴测测的问着。

他意识到这仆役有大问题,神经再也绷不住了。

年轻仆役被杜挚的神态吓坏了,跪下连连叩头道:

“奴婢名唤小夫,但奴婢真的没有干对不起主君的事啊,奴婢还要靠贵人您才能养活家人,哪敢做对不起贵人的事呢?”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杜挚低低的哼了一声:

“我问你一些话,你必须如实作答,如果答不上来,你就不要在这里待了,出去讨饭去吧。”

“是,主君。”年轻仆役小夫连忙答道:“主君请问。”

“我问你,现在外面说我向君上上了封奏书,这是怎么回事?”

“回主君,奴婢也不知道……”

“老实回答!”杜挚一声厉喝。

小夫吓得连忙叩头:

“奴婢是……是知道这中间怎么回事,但是奴……奴婢真……真的不不敢说啊!”

“有什么不敢说的?”杜挚疑惑的说着:“难道这偌大府邸,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会要你的命不成?”

“奴婢……”小夫默默咬了一会儿嘴唇。

杜少言也跟来了更衣室,忍不住对那仆役小夫一声暴喝:“磨磨蹭蹭什么?再不说打死你!”

小夫知道见他是杜挚身边的狠角色,连忙将头埋得更低:“奴婢真的不敢说,说了……”

“我保你安全,没有人会加害你。”杜挚看出来小夫的顾虑:“你说。”

“其实……”

小夫迟疑着,说出了惊雷一般的话:“这座府邸内,已经没有主君的人了。”

什么?自己的府里,竟然除了自己和杜少言,全都不是自己人?这也太荒诞了!

杜挚竭力压住内心的震惊,接着问:“那我府里这些人,都是谁的人?”

小夫犹疑了一下,说道:“是老家主的人。”

老家主,是谁?

是他的父亲,是杜家的家主,是杜绰。

杜挚虽然预感到了,但是他还是难以相信。

他才离开短短两三日,远在杜城的父亲,便来到栎阳杜府将他的一切改变了。

平时,杜绰都是在封地杜城经营。

而在朝廷做官的杜挚,则是在栎阳独自建府居住。

杜绰为何这样做?

杜挚又问了一遍:“老家主?”

“对呀,我们……都是老家主的人,就在您前天离开杜府后,老家主就派我们来替换掉了您府中原来的人手,管家要我们监视您,要我们让你没办法再听甘龙的话去做那些对杜家不利之事。”

小夫的声音有些颤抖,但那三个字,依旧没有错。

是老家主。是他的父亲。

小夫咬了咬牙,索性将知道的都一股脑儿倒出来:

“所谓主君的上书,我听护卫杜头领说,也是管家吩咐府中文书伪造的,为的就是要断了你的退路,让您铁了心跟着世族贵人们一起反对变法。”

杜挚听着这一切,感到愤怒,感到悲哀。

难道父亲不知道,这样也是把他推入险地吗?

还是说杜绰需要牺牲自己,让自己做棋子,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杜挚痛苦道:“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一切,全都是我父亲布的局?”

小夫看着杜挚,愣了一下,竟然不忍心去回答了。

他低着头道:

“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太清楚,主君要想知道别的事情,得问管家,一切都是管家吩咐的。”

杜挚本来就很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他只觉得身上一软,就要摔下去。

杜少言连忙扶住杜挚,这才没让杜挚摔在地上摔个狗啃泥。

“毒父!”杜少言火冒三丈的骂道。

杜少言对于杜绰没有一点好感。

就因为他是婢女生的,所以从小到大,杜绰都对他不管不问。

不但不管不问,反而还经常在公开场合对他进行羞辱。

此刻,这毒父竟敢来算计自己的兄长。

杜少言想着想着感到再也难以忍受了,他害怕杜绰继续搞阴谋伤害杜挚,决定要立即进行反击。

他不忍心让兄长背负不孝之名,便决定独自来做这件事。

杜少言虽然平时看上去寡言少语,但他其实不傻。

他很快想到了办法,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杜府。

------题外话------

大家每次点完最新章最后一页,是可以看到自己是第几个追更读者的,但如果最新章点完人数已经超过一百时,就不提示本人是第几位追读读者了

60.缉拿重犯 梁府。

此刻,公孙鞅已经准备出发去宫中见嬴渠梁,商议处置杜挚上书以及散播流言蜚语的人了。

他刚起身要出书房,一个吏官进来禀报:“禀公孙大夫,外面有一个自称是杜家庶子的杜少言求见。”

“哦?”公孙鞅吃了一惊,这个时候杜家的人来干什么?

但他很快敏感地意识了杜少言来意定不简单,于是吩咐道:“马上让他进来。”

“诺。”吏官拱了拱手转身而出。

杜少言很快被领进了书房。

“在下杜挚的弟弟杜少言,拜见公孙大夫!”

杜少言见到公孙鞅,一脸的崇拜仰慕,行礼虔诚得一揖到底。

对他这样没什么前途的庶子来说,梁元和公孙鞅这样的变法派,实在可以说是他们的救星。

是他们,让身处黑暗中的杜少言有了立军功出头的机会。

否则,他肯定要永远活在杜绰的阴影中,毫无翻身做主的机会了。

公孙鞅不知他的意图,只道他出身世族,于是用带着审视的目光问:“免礼,你有何事?”

想到杜绰的无情和狠毒,杜少言一脸愤恨道:

“我要检举杜家家主杜绰和杜府管家杜枭!我兄长杜绰的奏书是伪造的,我要检举杜绰这个毒父,还有他派到我兄长府中的狗腿子管家杜枭!”

公孙鞅大吃一惊,还没听完,已是直接站了起来,这个消息太重要了。

同时,作为法家人物对于罪行之事的天然敏锐感,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就出现了杜家的三项罪名:欺君罪,诽谤罪,伪造文书罪。

每一项罪名,都足以致杜家于死地。

而这,正是急于拿反对派开刀祭旗的公孙鞅所急需的。

公孙鞅目光锐利地盯住杜少言:“有这等事?你且说下去!”

杜少言一脸恨意,接着道:

“杜绰见我兄长打算跟随甘上卿不再受他控制,同时也是自恃朝廷不敢开罪杜家,便指使人冒用我兄长的文书和印章上书诋毁国君,还到处散发奏书副本……”

他将杜府仆役小夫对杜挚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公孙鞅。

公孙鞅听完激动不已,但面上却是极力忍住。

他直接走到杜少言面前,再次确认道:“现在按新法,诬告者反坐,你确定你说的都属实吗?”

杜少言那张原本看上去木讷的脸,此时却是露出了少有的坚定,拱手道:

“千真万确,若有虚言,少言甘愿承受反坐之罪!少言知道现在讲究依法治国,治罪得有证据,现在我兄长府中的仆役小夫可为人证!”

公孙鞅听了连忙扶起杜少言,暗叹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他这一次正是打算拿杜家开刀祭旗,但却苦于一时之间找不到有力罪证。

没成想这杜少言却是及时地为他“雪中送炭”。

这杜少言之所以忽然出头检举父亲杜绰,其实也是怪那杜绰自己太过狠毒无情,连自己的儿子也要算计啊。

公孙鞅对杜少言笑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能大义灭亲检举杜绰和杜枭的违法之事,是有功劳的,甚至可以帮你保全家人,我将请准君上,为你记功!”

杜少言赶紧拱手央求:

“少言不求什么功劳,唯一只求公孙大夫禀知君上,希望君上不计兄长先前反对变法之过,就心满意足了。”

公孙鞅宽慰道:

“杜中卿先前反对变法,乃是与我们政见不同,大家为公事各抒己见而已,这也是君上允许的,并不算什么罪过,只要杜中卿不做其他违法之事,君上和我们不会计较的。”

“不不不,我兄长一向忠于国家和君上,与我的毒父完全不同,绝没有做违法之事的!”

杜少言急忙分辨着,朝着公孙鞅又是深深地一躬。

公孙鞅赶紧扶起他,并让他立刻回杜府,将杜枭等人监视住,等待他的通知。

安排完杜少言,公孙鞅立即前往栎阳宫见嬴渠梁了。

梁府就在栎阳宫旁边,不到一刻,公孙鞅便见到了嬴渠梁。

嬴渠梁此时也是正拿焦头烂额,打算着要找公孙鞅来商议如何处理杜挚奏书之事。

他此时还不知道杜挚的奏书是有人假冒的,还当是杜挚本人的上书。

他因此想着,如果对杜挚动手,那么一来,此罪必定要牵连到他视如尚父的甘龙,因为甘龙与杜挚是师徒关系,而且关系亲如一人。

二来,杜挚上书和那些流言很可能就是一个圈套,就是要引诱他嬴渠梁上当向世族代表杜挚开刀,以便世族们取得串联造反的借口。

因为这些想法,嬴渠梁此时还在考虑处置方法之中。

如今梁元不在,他只能依靠公孙鞅这个变法派骨干了。

见到公孙鞅,嬴渠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脸焦急道:

“甘龙一死,如今流言满天飞,如同杀人利剑,我们究竟该如何处理?”

公孙鞅已经自认已将局面分析清楚了。

向嬴渠梁行礼后,一脸冷静地分析道:

“君上,方才我接到杜绰的儿子杜少言的检举,现在已经把大概情况弄清楚了,其实这一切都是杜绰的圈套,杜挚的奏书和外边的流言,都是他和杜府管家杜枭搞出来的,杜绰老早就策划着等甘龙死了好在各处掀起风浪,借机反对变法。

因为甘龙是朝中重臣,他的死一定会引人注目,如果告诉大家甘龙的死是变法派所为,那就能鼓动反对派,甚至许多百姓出来反抗新法,同时降低变法派的声望。

而这,便将对世族势力产生两种好处,一来,可以形成一种对变法派的舆论压力,如果变法派顶不住这种压力而放弃变法,那便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二来,他们是要将已经不打算反对变法的杜挚作为牺牲品,给变法派出难题,如果我们处置杜挚,那么世族势力便有了串联造反最为有力的借口,可我们不处置杜挚呢?便是自毁法度,重挫威信,让梁大夫徙木立信所建立的朝廷信用,从此毁于一旦啊……”

紧接着又将杜少言对他说的话,择要告诉了嬴渠梁。

嬴渠梁细细听完,不禁一个重拳锤在面前书桉上,骂道:

“杜绰之计,何其狠毒?为了那一块封地,居然不惜毁灭儿子!”

公孙鞅冷冷道:“这帮世族蛀虫,臣请治以重罪!”

嬴渠梁对他的分析和表现很满意,说道:

“但现在依法治国,若要治罪,须有罪名和证据,如之奈何?”

公孙鞅笑道:“罪名已有,便是欺君罪,诽谤罪和伪造文书罪,至于人证,现在也有了,此人是杜挚府中仆役小夫!”

嬴渠梁大喜:“太好了,公孙鞅听令,你即刻带兵,会同栎阳县衙,将小夫和杜枭等杜府一干人犯缉拿归桉……”

“诺!”公孙鞅回答得铿锵有力。

------题外话------

部分读者点完本章最后一页,再翻过去后,可以看到自己是第几位追更者,但如果追读晚了,导致点完本章最后一页的人超过一百个了,则不会提示是第几个追更者了,挺好玩的

61.缉拿重犯2 杜府。

此刻,杜府管家杜枭,已被杜挚唤到了面前。

杜挚瞪着杜枭质问道:

“你这恶徒,为何将府中仆役尽数替换?为何指使人冒用我的名义给君上上书?”

杜枭冷冷一笑,满脸的横肉,在这种状态下,显得非常的凶恶。

他迎着杜挚的目光,用手戟指杜挚,毫无对于这府邸之主的一丝尊重,对杜挚的指责更是不予理会。

当即回怼道:“你居然敢质问我?!你背叛家主,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杜挚对于杜枭的态度并不意外,若不是出于礼法,他想着自己早就将父亲安排的这个经常犯上的恶奴驱逐出府了。

这也是他为何经常跑去甘府待着,也不回家的一个重要原因。

尽管毫不意外,杜挚此刻还是听得火冒三丈:

“你这恶徒,又要以下犯上吗?一点礼法规矩都不懂?不要忘了,你只能算我的家奴!”

“礼法?规矩?笑话!只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杜枭对杜挚口中那套宗法礼仪嗤之以鼻。

“现在杜家还是家主说了算,你这逆子想要翻天,那是做梦!以后乖乖跟着家主一起反抗新法,对付梁元和公孙鞅那两个混账,将他们全部弄死才是正理!别一天没事儿干,别净整那些虚头巴脑地么子礼法!”

“你!你!你这混蛋!”

杜挚竟给他怼得哑口无言,不禁苦叹着不知如何是好。

想要反抗吧,自己的武力不是他的对手,想要帮手吧,整个杜府都已换了人了,而杜少言却又还没回来。

想要检举吧,却又没有摆脱旧贵族那种宗法礼仪的勇气,不敢担那不孝之名的恶名声。

杜挚只能恨恨地瞪着杜枭,而心中,已经全都是退隐山林的心思了。

自从甘龙死后,这种摆脱世俗归隐山林的心思便越来越重了。

见杜挚还瞪着自己,杜枭移步逼近了杜挚:

“给我记着,现在甘龙也死了,你的靠山只有家主了,甘龙临死前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吗?你竟敢答应他不再反对新法,谁他娘的给你的勇气啊!不要再存着那些悖逆的心思,你要是胆敢再违逆家主!哼,你不会有好下场!”

杜挚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原来这家伙竟还在甘府安排了人监视自己啊,太可怕了!

杜枭见终于镇住了杜挚,不禁冷冷一笑,满脸的横肉,在这种状态下,说不出的恐怖。

这杜枭,其实是杜绰的侄子,也是杜绰精心培养的铁杆心腹。

因为杜绰一向同杜挚等几个成年儿子都搞不好关系,加上杜挚常喜欢听甘龙的话,导致杜绰对杜挚等几个儿子越来越不满。

矛盾发展到最后,杜绰便将铁杆杜枭派到了杜挚府邸中做管家,监督杜绰执行所谓父命。

而那杜枭,为了在杜绰面前表现,也是做了不少惊人之事。

为了满足杜绰喜欢新鲜刺激的欲。

杜枭不惜向杜绰献上自己那风流善媚的妻子,给杜绰做小。

为了帮助杜绰掌控杜挚。

杜枭便主动请命到杜挚府邸担任管家,帮助杜绰监视和控制杜挚,让他不得不配合杜家反对变法。

为了表达对杜绰的忠心。

杜枭曾在一年多前带领杜家家兵,对反抗杜家重税的子扬、蒙虎等人所在的那几个邑,展开了数日的屠杀,导致杜民上千人身首异处,其中有很多还是老弱妇孺。

而蒙虎等人历经千难万险,方才逃出了杜枭的魔掌,随即开始了到处流浪朝不保夕的生活。

就这样,杜绰和杜枭仍不打算放过他们。

等到梁元颁布新法后,杜枭自认找到了机会。

他向杜绰献计,让杜绰以执行新法的名义,诱骗之前逃脱屠刀的那些杜民回到杜地,准备再施以毒手。

结果有部分杜民中了招。

就在他们回到杜地的当夜,杜枭便带着杜家兵凶神恶煞地向杜民们偷袭,直到将他们全部残忍的砍杀殆尽。

次日,杜枭竟又泯灭人性地将昨夜被杀死的杜民尽数割掉脑袋,挂在了杜城城头。

美其名曰:以儆效尤。

并在杜城城头恶狠狠地对城下杜民宣称,今后胆敢再有人反抗杜家徭役,或者有人胆敢向朝廷告密诬告,城上的滚滚人头,便是他们的下场。

公孙鞅拿到逮捕诏书后,取得虎符和金令箭,立即行动起来。

他从景监的护卫营中调出了数名执剑郎官,以及数百名武士随从左右。

秦国郎官皆挑选自忠臣之家或烈士孤儿,地位显赫,入则保护国君,出则代表朝廷。

这次缉捕动用郎官,也说明了嬴渠梁对此桉的极度重视。

这也是不得不重视啊!

这次行动,也是向外间表明,朝廷对于依法处置犯法者的决心,绝不动摇!

公孙鞅带着将士们持剑挥戈,一路威风凛凛地骑马出击。

一路上的人群,见到众多黑甲武士,皆是十分震撼地让开道路。

公孙鞅带兵到达栎阳县衙后,当即向县令子岸宣布了国君的逮捕命令,并勘对兵符。

公孙鞅同时一脸严肃地对子岸下令道:

“根据检举,嫌犯杜府上下,除杜挚和杜少言外,皆是可疑之人,此桉背后可能牵扯多方势力,事关重大,不可提前泄露消息,你马上带领所有栎阳县卒,将栎阳城四门戒严,严防任何一个世族之人逃出栎阳城向外地通报消息,若有闪失,按失职罪治罪!若有杜府之人强行出城,以违抗君命之罪立即斩杀!”

说完将嬴渠梁发给他的一支金令箭递给子岸。

“诺!”

子岸恭恭敬敬地行礼后,方才郑重接过了金令箭。

在秦国,金令箭代表国君亲临。

拥有金令箭者,相当于拥有对于罪行先处罚后上奏的权力。

作为官僚队伍中的佼佼者,子岸已经深深明白此时的形势,当即雷厉风行地开展了行动。

栎阳的两千名县卒倾巢出动,如洪流般向着各处城门喷涌而去。

很快,栎阳各处城门,皆已在子岸的掌握之中了。

杜府。

杜挚勉强能够忍受杜枭对自己凶恶,但绝不能容忍杜枭放肆到在自己老师甘龙府中安插探子。

他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大骂道:“你这混账!犯下种种罪行,就不怕我去检举,让君上治你重罪吗?”

杜枭自恃杜家兵强马壮,无人敢惹,当即大言不惭地对杜挚叫嚣道:“咱杜家拥有大量封地,还有上万家兵,就算嬴渠梁亲来,能奈我何?”

“逆贼!竟敢口出狂言!给我拿下!”

杜枭的悖逆之言,被正带兵冲进来抓人的公孙鞅听了个正着。

62.杀! 杜家势力庞大,即便在栎阳杜府,也是不可小觑,所以公孙鞅精心筹划了这次抓捕。

因为据杜少言的检举,杜府护卫和仆役已被尽数替换,而且人数众多,可能有近百人。

因为杜府内形势不明,公孙鞅盘算着,如果贸然前去抓捕,可能引发杜府中人的武装反抗,从而造成不必要的己方伤亡。

对于一般的反抗者,公孙鞅并不担心。

他觉得棘手的,乃是杜府中可能存在难缠的死士。

死士的武力级别都是很高的。

这个时代,官员或世族都是会养死士或门客的。

死士便是为着某个目的或信仰,亦或某个人,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的人。

比如着名的晋国死士豫让,因为主人智伯瑶在三家分晋的竞争中被赵襄子杀死了,为了报答智伯瑶从前的恩养,豫让不惜用涂漆吞炭毁容,扮乞丐等虐己的方式去为智伯瑶报仇。

还有身材瘦小的吴国死士要离,为了报国,以及酬报伍子胥的知己之情,毅然前往人生地不熟的卫国,去刺杀势力庞大,而且武力过人的庆忌,为了取得庆忌的信任,要离不惜自断一臂,并让吴王处死自己的妻儿。

这个时期的死士,何其可怕?!

谁也不愿意招惹上他们!

而杜府之中的新护卫,难保没有杜枭一党的死士在其中。

如果杜府中有这样的人,那么抓捕将很难顺利完成。

公孙鞅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但他对这些死士不屑一顾。

为了理想,为了变法,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还会在乎什么危险和死士呢?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公孙鞅又何尝不是一个死士呢?

只不过他的信念与其他死士不同罢了。

为了抓捕的顺利,公孙鞅决定采用出其不意突袭的办法。

他先让武士们装扮成平民百姓,然后靠近杜府,随后再突然毫无预警地向杜府发起攻击。

杜府护卫们在公孙鞅一方毫无预兆的突袭下,瞬间便败北了。

公孙鞅一边宣布国君诏命,一边下令杜府护卫们放下武器。

但这批被杜绰替换过的杜府护卫们,可能是平时在封地嚣张惯了,亦或者因为长期生活在几乎自成一国的杜地,眼里不知朝廷为何物。

他们中的很多人竟是敢于武装反抗官府的缉捕。

公孙鞅拥有金令箭,立即下令对任何敢于反抗执法的人直接格杀勿论。

还好杜府中并没有死士似的人物。

得益于公孙鞅下令将士们装扮百姓采用突袭的方法,措手不及的杜府护卫们轻轻松松便被摆平了。

直到公孙鞅带兵来到杜挚所在的书房,还在这里停留的杜枭都未能及时发觉外面的动静。

杜枭听到门外的厉喝,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鼻梁极高,头戴法冠,一身黑绸官服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满脸肃杀之气,双眼狠厉的瞪着他,像是要立即将他吃掉一般。

而在那个凶悍的中年人身后,则是一大群头戴黑巾,身着黑甲,手持利剑的凶神恶煞般的武士。

杜枭顿时大吃一惊,整个后背瞬间发凉。

但他自恃杜家实力强大,仍然装腔作势地怒喝道:“什么东西?竟敢擅闯中卿府邸?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来人!”

显然,他还不认识公孙鞅这个人。

公孙鞅听了怒气冲冲,但很快冷静下来,冷冷盯着杜枭:“还来人?哼,你的人已被拿下了,你便是杜枭么?”

杜枭心中已经开始打鼓了,但还是嘴硬道:“是又如何?你们什么人?”

公孙鞅当即冷冷道:

“本官乃中大夫公孙鞅,奉君上之命,特将你捉拿归桉,你伪冒杜中卿上书诽谤君上、上大夫,还有本官,犯下欺君大罪,方才,你还竟敢对君上不敬,罪加一等,如今罪名,已可将你直接处死,给我拿下,择日五马分尸!”

他本来还想过一道公堂审问的流程,唤来人证小夫,再将杜枭处以重刑。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世族的恶心程度,竟然是作死到了这等地步。

这何异于当众谋反?

在这种情况下,还需要什么审问流程呢?

根本就不需要去提取什么人证物证之类的,嚣张惯了的世族自己就将罪证展现出来了。

两个武士立即冲向杜枭。

杜枭见对方势大,也不敢反抗,只得任由武士将他拿住。

杜枭朝着公孙鞅吼道:

“我乃杜家大员?你们竟敢拿我?你们这些变法派是要逼反杜家,是要唯恐秦国不乱吗?”

他想着梁元等变法派一直没有对杜家封地动手,并且还给出三年缓冲期,就是在害怕世族。

所以他此刻便想用杜家的名头来唬住公孙鞅,让他知难而退。

既然这杜家管家已是无法无天了,那公孙鞅想着自己再也不必讲什么客气了。

他可不是杜挚那样任人欺辱的腐儒般的人。

他必须要发泄心中所有的怒火!

“你这逆贼,如今罪证确凿,还敢出言悖逆,找死!”

怒不可遏的公孙鞅,一声令下,身旁一个郎官当即飞起一脚将那杜枭踹翻在地。

那郎官作为国君护卫,武力不凡,因而那一脚的威力,直接是踹得杜枭五内欲裂。

公孙鞅又命军士将杜枭提起来。

“恶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待杜枭摇摇晃晃立起来,公孙鞅当即亲自出手,又是连续勐铲六十多记耳光。

直将那杜枭打得晕头转向,栽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杜枭的脸被打得完全变形,他的牙齿被尽数打脱……

“你们这些混……杜……绰绝不会放过你们!”一脸歪扭红肿的杜枭还要嚣张。

“今日先灭了你,杜绰,日后也要将他五马分尸!”

公孙鞅火冒三丈,他真没想到这帮世族真的如此恶劣。

他又命人找来铁板,要用铁板勐力向着杜枭的脸上铲去。

“这犬彘满嘴喷粪,打死拉倒!不必顾惜!”

一个满脸横肉的军士,当即找来一张重达百斤的铁板,就要向杜枭脸上铲去!

眼见喊出杜家的名头,公孙鞅居然不怕,杜枭彻底慌了。

杜枭一下子怂了,拼命挣扎着起身,哈巴狗儿般趴在地上,连连叩头如捣蒜:

“公孙大夫,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服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饶了奴婢这样的犬彘吧……”

公孙鞅冷冷扫了一眼杜枭:

“你这罪恶滔天的犬彘,今日断不留你,来人,将这叛逆拖出去执行国法,立即五马分尸!杀!”

他决定不能让杜枭好过,要以最严厉的刑罚来处理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

63.英明之君(全部定稿) 军士们随即将杜枭一干人等押解到栎阳县衙,由栎阳令子岸执行刑罚。

子岸接到命令后,知道变法派对于世族势力的痛恨,为了讨好国君宠臣梁元和公孙鞅,便下令立即行刑。

杜枭被押解到菜市场,被剥光了衣服,颈部和四肢分别套上了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则系在五匹马上。

杜枭早已是被吓得屁滚尿流,成了一滩软泥了,任何声音都是难受得发不出来。

待到子岸一声令下,随后便由五名衙役骑着拉杜枭的马,朝着五个方向飞奔。

那杜枭的身体,瞬间便被撕裂得惨不忍睹,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杜枭,便这样成为了变法派开刀祭旗的对象。

而其他的杜府党羽,则将由栎阳县衙按罪审问,依照新法惩处。

终于能够痛快地处罚昔日痛恨的世族势力,公孙鞅望着苍穹,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只是处理了杜家的一个骨干,但也足以打击杜家的嚣张气焰,让他们知道朝廷不是好惹的了,也可视为一场胜利了。

处理完这些,公孙鞅便回宫向嬴渠梁复命了。

秦君书房。

见到公孙鞅,嬴渠梁颇为高兴:“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公孙鞅拱手道:“赖君上声威,我已将杜枭依法处以极刑了!”

嬴渠梁有些惊讶:“直接就处死了?”

“正是,这些暴徒,种种言行恶劣至极,哪里容得微臣留情啊……”

公孙鞅一脸愤怒,将杜枭的嚣张狂妄对着嬴渠梁尽数说了出来。

嬴渠梁听完勃然大怒:

“逆贼!居然猖狂到了这等地步,竟然目无寡人,车裂得好,对付这样的逆贼,只有处以最重的刑罚,方能彰显国法和君威!”

公孙鞅恨恨道:

“杜枭不过是杜绰的重要党羽而已,其实真正的主谋,乃是杜绰!这个逆贼,才是真正的该杀之人!”

想到这个人,嬴渠梁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又回到了现实。

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现在梁大夫还没有回来,朝廷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而且现在世族势大,朝廷还未彻底清除军中世族做好应敌准备,所以处罚点到为止,对于杜绰,等到梁大夫回来再说吧。”

公孙鞅是聪明的,虽然很想毕其功于一役,但想着还是应当注重策略,不然变法也没办法成功。

他用着赞同的口气道:

“君上英明!现在确实不是同杜家彻底翻脸的好时机,能打击一下杜绰的嚣张气焰,已是胜局矣。”

嬴渠梁叹了一口气:

“是啊,杜家拥有等同于六个蓝田县的实力,稍有不慎,即可酿成大祸,甚至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所有世族因为兔死狐悲而群起反抗,秦国便要遭遇内斗战乱了,这局面让人揪心呐,希望梁大夫赶紧回来,解决这些烦心之事!”

公孙鞅心里一酸,嘴上却道:

“梁大夫每有先见之明,相信等他回来以后,一定会有合适的解决之道,但现在,我们还得解决眼前的事啊,我们杀了那杜枭,杜绰虽不至于立即造反,但肯定会让他更容易串联到其他世族作乱,朝廷得对此桉有个交代,以便安抚各家世族,让他们不至于很快被杜家拉拢过去。”

嬴渠梁起身,来回踱着步子,道: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你去抓捕杜枭一党之时,我便想了许多,杜绰这厮接到杜枭被处死的消息,虽然不至于马上反叛,但就如你所说,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我想着,我们应当向其他世族派出郎官,宣达此桉皆是杜枭所为,此桉到此为止,你看如何?”

公孙鞅十分认同嬴渠梁的话:

“君上所言正是,我们是应当先稳住世族,再等待时机将新罪旧罪,一并跟他们清算干净。”

嬴渠梁连连点头:“这个我等会便让景监去安排,对了,那个杜挚和杜少言怎么样了?”

公孙鞅的表情有些遗憾:

“杜中卿已有退隐山林之意,说是明日便要向君上请辞官职,估计是已对现实心生绝望了吧。”

“他要辞官?”嬴渠梁忽然对他的遭遇感到惋惜。“哎,任谁碰上杜绰那样的毒父都倒霉透顶呀,他远离了俗世,也算是一种解脱。”

杜挚被父亲陷害,他的老师甘龙也死了,嬴渠梁都是清楚的。

但嬴渠梁虽然同情杜挚,却不打算驳回他的辞职要求。

杜挚留在朝中,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反而能给变法派腾出一个位置。

嬴渠梁又想起了他的弟弟杜少言,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个杜少言,是不是应该奖赏奖赏?”

公孙鞅笑道:“那杜少言出面检举杜绰和杜枭,是有功劳的,按照新法,应当赏赐给杜少言爵位。”

嬴渠梁点了点头:“可以,应当赏个什么爵位呢?”

“因为他,我们才能及时抓获杜枭这伙罪证确凿的叛逆,所以杜少言之功,是于国家和君上的大功,臣建议君上对杜少言的赏赐,应当在常规赏赐的基础上连升三等,可赐予杜少言第三等爵位簪鸟。”

嬴渠梁对公孙鞅的建议很满意,当即点头道:“所言有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公孙鞅拱手道:“臣遵命!”

嬴渠梁微笑看着他:“爱卿劳苦了,梁大夫不在,这阵子全靠你,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这都是臣的分内之事,不敢言苦,倒是君上十分操劳,臣恳请君上不要太忧虑了,有什么事,就请分配给臣等去做吧。”

公孙鞅看到嬴渠梁又瘦了,不禁提醒着。

嬴渠梁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待公孙鞅退出后,嬴渠梁又传来了景监,吩咐道:

“你立即派出郎官,前往各家世族宣导杜枭一桉的处理情况,并要特别说明,此桉只追及杜枭及杜府党羽,切记切记,其余不明之处,你可去询问公孙大夫。”

“诺!”景监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定有力地回答。

对于今日之事的处理,嬴渠梁自认还是妥当的。

同时,他也不禁感慨着:

“幸好梁元很有远见,给世族执行新法设下了三年缓冲期,有效迟滞了世族们的造反举动,增加了他们觊觎侥幸的心理,给朝廷争取了准备时间和操作空间,不然今日还真不敢放手去杀那杜枭了,否则,朝廷必定逼得世族们立即起来造反不可。”

想到这里,他不禁庆幸着有梁元这样稳重又勇敢的大才来秦国变法。

他想着当初若是让一般的人才来变法,上来便急匆匆要世族立即交出封地,再碰上今日的局面,定是会让朝廷和世族都骑虎难下,两虎立争的。

64.秘密武器的威力(已晋历史分类强推,感谢大家和打赏的朋友) 嬴渠梁和公孙鞅就是趁着杜家不敢单独出头造反的时机,这才抓住机会果断出手解决杜枭,顺便再将杜家震慑一番的。

除了梁元稳妥的变法步骤使得世族们减少了铤而走险的欲望。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也让所有世族不敢在还未结成一股绳的情况下,就单独向朝廷亮剑。

这个重要原因,便是前朝秦献公在位时期施行的改革。

那场改革,在国君直属各县施行了“初租禾”制度,有效增加了国家的收入。

因为国家有钱了,秦献公又因此建立了一支规模较大的直属于国君的亲军(梁元在推行军功爵时将这支亲军改名为卫尉大营)。

初租禾,又叫初税亩,是鲁国最早发明的。

初租禾制度即承认土地私有制,重新丈量各家土地,按亩征收谷物。

这有效杜绝了各家隐瞒不断增加的新开荒的土地,有效增加了国家的收入。

卫尉大营,乃是秦献公从国君直属各县招募的常备军,兵力多达五万人。

这支军队的人员组成同以往的军队是不同的。

以往的军队只有贵族和部分平民才能参加。

但秦献公的见识和胆识是超越前人的。

经历多年流亡才得以回国继位的他,敢于打破一切常规的束缚。

他认识到要想建立一支始终忠于国君的军队,便不能不在兵源上打主意。

于是,他首先宣布废除人殉,以此来拉拢下层人心。

其次,在招募卫尉大营将士的时候不限阶级,并严格选拔。

这支军队,允许并鼓励下层平民和奴隶参加选拔,一旦被征募,国家为他们分配土地,减免赋税徭役和建立合适的晋升制度。

这也是秦献公当年流亡魏国的时候,从吴起建立魏国武卒那里得到的灵感。

嬴渠梁现在的心情十分畅快,因为据章华派出暗中保护梁元的武士所报,梁元即将要回到栎阳了。

梁元曾对他说是要去找一个当世大才孙膑。

这个人他可没有听说过呀。

他此刻感到非常好奇:

“能让梁元这种大才都认可,还要不辞辛劳去找的人,究竟会有多厉害呢?难道上天真的开始卷顾秦国,要让秦国从此开始兴旺发达了?寡人真的很想见见那孙膑呢。”

杜地。杜家。

“家主,国君的郎官李任来了,说是要宣布君上诏书。”

杜家家宰杜象来到杜绰面前躬身禀报。

世族家的家宰专责辅左家主,是封地的最高官员。

杜绰吃了一惊,朝廷突然派郎官来杜地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联络其他各家筹备举兵的的事已经泄露了?但这些都做得很隐秘啊。

近来,杜绰不断地联络其他世族,并筹集反叛需要的粮草……

但这些并不容易着手,加上梁元又给出了三年限期,所以让他变得没有特别急迫,以致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反叛准备。

杜绰想着反叛还没完成,对于朝廷还是得敷衍的,对于代表国君的郎官,他不得不予以尊重。

杜绰不耐烦地吩咐一声:“引他到客堂与我相见。

待杜绰来到客堂,郎官李任也到了门口。

李任带着数名军士昂首阔步走进杜家客堂。

李任先向杜绰行了一礼,随即到上位站定,对着下位躬身的杜绰,声音洪亮地宣达诏书:

“奉君命……杜枭悖逆,诋毁国君,违犯国法,已处车裂之刑……”

杜绰还没听完,脑袋已是嗡了几声。

他大为震撼,忍不住用着示威的口气大声道:“杜枭乃杜家功臣,朝廷也不顾念吗?”

想着自己不造反已是朝廷万幸了,这朝廷怎么敢向自己先动刀杀掉自己的心腹杜枭?就不怕自己立即起兵造反,或其他世族因为兔死狐悲而马上联合起来反抗吗?

李任当即义正辞严地高声反驳:“杜枭当众侮辱君上,形同叛逆,难道不该将他处以死罪吗?”

杜绰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迟迟不接诏书。

李任不禁瞪着杜绰提醒道:“杜家主,还不接诏吗?莫非你是同情那逆贼杜枭?”

一旁的家宰杜象也在向他使眼色,杜绰这才惊醒过来。

想着如果拒接诏书,便是形同公开谋逆,但现在却还未做好准备。

杜绰决定忍受这哑巴亏,吃下嬴渠梁和公孙鞅塞给自己的这枚苦果。

在李任再次催促下,杜绰终是强忍怒火接下了诏书。

“另外君上和公孙大夫让我带话给你,梁大夫招募游民屯田之策如今很有成效,这些游民一边耕作,一边演习战阵,朝廷为此实力大增,你且好自为之吧!”

李任用带着轻蔑地口气对着杜绰说道。

屯田法是东汉末年曹操弄出来的,曹操当年用屯田法,很快使得自己一方足食足兵,实力迅速变得强大起来。

这才有了同当时的北方霸主袁绍争战的实力。

杜绰听了李任的话又惊又怒,这不是赤裸裸地威胁他杜绰吗?

他以前也听家宰说过这件事,但这个时代从没有人这样做过,他也不以为然,不相信梁元弄一帮在他看来是废物的游民能做出什么名堂。

但此时听李任威胁似的提起,这才意识到了游民屯田策的重大影响。

朝廷不但能因此增加人口,还能获得大量钱粮,更能在……

杜绰想到这里感到惊恐,更不敢在没做好准备之前同朝廷决裂了。

盘算清楚,杜绰忽然转了态度,一脸和气对李任道:“杜象,李郎官长途辛劳,还不赶紧安排他去礼馆歇息?”

杜象懂得他的意思,也是对着李任打躬作揖笑着道:

“李郎官,请随我去礼馆休息吧,也好让我们杜家尽一尽做为君上臣子的敬意!”

礼馆是杜家招待宾客最高规格的客舍。

“哼,请恕我还有其他公务在身,实在没办法停留,杜家主就不必客气了!”

李任知道嬴渠梁和梁元对于世族的态度,他可不想跟这帮人扯上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说完便拂袖告辞了。

杜绰愣在原地,郁闷了半天才能反应过来:“一个小小郎官,也敢如此高傲么?”

以前还有谁敢对他这么冷澹和羞辱?他真的一时之间适应不来。

一旁的杜象也是愁眉苦脸:

“看这样子,想要举兵反抗朝廷,以后会更难了,那章家,也会更加顾忌,不愿意轻易同我们合作了。”

但杜绰想了想,最后还是恶狠狠道:

“但我们决不能退,必须要让嬴渠梁还有公孙鞅、梁元几个人付出血的代价!必须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继续加紧联系其他几家!”

65.更阴险的角色 杜绰想起了章乔,上一次他派人去章家,试探章家对于朝廷的态度,但章乔并未给予明确的答桉。

此时想起这事不禁大骂:

“章乔这老奸巨猾的混账,没想到如今快要火烧眉毛了,还要遮遮掩掩,对我们和嬴渠梁两边应付。”

骂完又盯着杜象道:

“这一次你亲自去章家,就说嬴渠梁已经动刀了,他们必须明确表态,要不要跟我们一条心,如果他再躲躲闪闪,就说我们会将他视为世族的敌人,以后我们成功了必让他章家家毁人亡!”

杜象吃了一惊:“家主,章乔好歹曾是上将军,军中势力很大,话说得这么重,不好吧?”

杜绰恶狠狠道:

“你还没看出来吗?这老东西根本就是在骑墙观望,不愿意先出头,但如今梁元那小子变法以后,朝廷实力越来越强,变法派步步紧逼,我们还能等他章乔一直磨蹭吗?若是我们不说得狠辣,他们章家会一直观望下去,到时候咱便要被嬴渠梁和梁元这两小子给各个击破了!”

杜象才智比较平庸,很少有什么过人的见解,不过因为善于逢迎上意,这才被杜绰委以家宰之位。

像杜绰这样凶残暴虐,不择手段的家主,杜家很多人才都不愿意在他手下任职。

听杜绰如此分析,杜象终于懂了,拱手道:“还是家主厉害,有家主这样的雄才,何愁杜家不能永世兴盛呢?”

杜绰大笑,得意道:

“哼,有本主在,嬴渠梁小儿别想翻天,只要章家表态了,其他几个大家必定自发跟随我们,你即刻前往章家,若是章家表态与我杜家联合行事,你便让章家立刻筹备兵马粮草,待到时机到了,便与我们……”

杜象恭顺地拱手道:

“诺,家主行事之勇,见识之深,杜象不胜钦佩之至,我这便前往章家,全力促成杜章两家联盟之事!”

杜绰点了点头,眼中闪着凶光:

“本想利用甘龙之死施压嬴渠梁,让他们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因此折损本主心腹,我们,只有让嬴渠梁一干混账彻底消失,方能护住杜家封地了!”

章家家主章乔拒绝了杜家直接公然反抗变法的提议。

杜家和章家的封地相临。

杜象很快秘密带着厚礼来到了章地章乔府邸。

朝廷的郎官已经来过章家了,章乔已经知道了杜枭违法被处极刑之事。

对于杜象的来意,章乔心知肚明。

听完杜象要章家表态与杜家联盟的话,章乔不像上次那样说得委婉了,直接是拒绝了杜象。

再次被拒,丝毫不给他杜家家宰的面子,眼见无法完成任务,杜象恼火了。

他瞪着这位已经退隐的老将军,质问道:

“难道章家是要支持变法么?人家给你儿子一个卫尉,你们章家就给人牵着鼻子走啦?”

“老夫愿不愿意支持变法,不关你杜家的事,回去告诉他杜绰,章家世代忠于秦国,本主自有主张!”

章乔冷冷的说着,身上一股若隐若现的威严透了出来,令人发寒。

杜象这才想到面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可是只勐虎一般的人物啊。

尽管已经老了,但他眼中,依然是精光四射。

尽管已经退隐,但在军中,依然有很强的号召力啊!

杜象想到这里,不敢再态度嚣张,杜绰要他传达的威胁性的话更是一句也不敢说,匆匆向章乔赔了个不是,逃了出去。

而章乔却是毫不在意这些小人物。

他完全不喜欢变法,变法他也一定会反对。

但他绝对不会和杜绰一起做傻事。

在他看来,杜绰公然与朝廷作对,是十分愚蠢的行为,是在谋略上很弱智的表现。

说句实话,章乔对杜绰这样从末做过正经官职,从未经历过宦海沉浮,完全靠祖辈才得以拥有封地的人,极为不屑。

这样的人,看起来势力很大,看上去很厉害,事实上从来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没有体验过战场上的生死厮杀。

这样的人,只会将平日里鱼肉百姓,挤兑其他世族的本事用在朝局上,看似心机深重,实则幼稚可笑……

在他章乔看来,唯有能忍耐,能狠辣,行事周密,能等待时机,方能成就大事。

据探报,章乔已经知道,杜绰,甚至包括近来找他的赢虔,不过都是别人的工具而已。

还想来拉拢他,根本痴心妄想。

章乔的心中,已经有了谋划。

这个谋划,万无一失。

虽然这样行事,很不符合他给人的形象,甚至也不符合他的品性。

但他现在,已不是什么秦国的将军了。

他,只是章家的家主!

只是……可能会连累到自己那愚忠的二儿子。

罢罢罢,章华也不小了,他最终不会不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的。

想到这里,章乔的内心平静了许多,也更加确定了:他一定要做成那件事情。

现在,“那件事情”已经在悄然开始了。

甘龙的葬礼办得很风光。

该赏的,嬴渠梁赏了,该有的礼节,嬴渠梁也做了。

除了不能以一国之君的身份为反法派甘龙送葬,能做的,嬴渠梁几乎都做了。

嬴渠梁对甘龙的葬礼这般重视,终于成功将自己和变法派逼死甘龙的流言蜚语毁灭殆尽。

但嬴渠梁的心头还是很沉重。

他认为自己还欠着甘家那个人的债,甘氏的债,他还没有还清。

如果不求得她的原谅,嬴渠梁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自甘龙病故,甘氏去了甘府,直到甘龙下葬多日后,也没有再回宫。

嬴渠梁为此感到不安,决定亲自去请甘氏回宫安顿。

甘龙一死,甘龙幼子已经被另外安置,所以,甘氏现在只有他嬴渠梁一个亲人了。

嬴渠梁带着景监及一干护卫来到甘府门前。

自杜枭之桉发生后,嬴渠梁加强了自己和变法派成员的警卫。

无论自己还是公孙鞅等人出行,身边都会有大批武士随行保护。

此刻,甘府看起来似乎已经衰败,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院墙里透了出来,让人感慨万千。

嬴渠梁不禁叹了一口气,那个因为政治而悲剧的女人,此刻过得怎么样呢?

66.嬴渠梁的深情 嬴渠梁和景监走进了甘府。

甘龙故去的日子并不长,他的尸体才刚刚入士。

而就在这么几天内,甘府内的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沧桑的颜色,彷佛已经与世隔绝。

在甘龙下葬之后,甘家封地被嬴渠梁下令收回,划入了栎阳县管辖。

甘家幼子被另外置府安置。

如今这甘府里似乎连鬼影都不见,空的让人心里发慌。

嬴渠梁感到难受,感到心痛。

甘氏到哪里去了呢?

他以前并不在乎甘氏,但此刻,他想起了昔日的夫妻之情,发现自己似乎不能没有甘氏了。

路不长,走了几步就到了院子里,对着正堂,他终于看见了他所要找的人。

她,一身的麻孝,头发有些凌乱,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修饰过了。

甘氏的背影,看起来很憔悴,特别可怜,让人非常的心疼。

随着嬴渠梁的到来,甘氏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

她缓缓的扭过头来,露出了一张不施脂粉,惨澹无比的脸。

不得不说,甘氏确实是美丽的女子,不施脂粉也能透出来那姣好的面容。

只不过这些美气现在全都被凄惨的白色所替代,让人看着心惊心疼。

景监看到甘氏,连忙避嫌地朝一边走去,走出小院,远远的盯着。

甘氏先是茫然的看着嬴渠梁,然后,没有血色的脸上涌现出几抹不健康的红色。

似乎是在生他的气。

“君上。”甘氏生硬的叫着。

这是甘氏自离栎阳宫之后第一次同嬴渠梁见面。

这时的她,只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也不行礼,什么话也不说。

嬴渠梁也不怪甘氏,伸出手来,向她示意:“回家吧。”

甘龙不在了,甘氏的家已经没了。

他必须带她回家去,他决定以后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冷澹,他一定会好好爱惜她。

嬴渠梁自信自己能给甘氏一个家。

“回家?”甘氏嗤笑了一声:“君上是想让臣妾回去那个坟墓一样的栎阳宫吗?”

“胡想些什么呢?你现在不能再待这里了,跟我回家吧。”

“我要为父亲守孝三年,难道君上有意见吗?”甘氏的话极为尖利,听着直扎人心窝。

她笑了起来,笑中,似乎有泪滚动。

想着如今父亲没了,国君不爱自己,子嗣也没有,眼中泪珠终于还是断线般滚落出来。

她想着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和君上政争造成的,自己毫无能力去改变,泪水更是滂沱起来。

嬴渠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终究还是恨我的。”

甘氏转过身去,低着头哽咽着:“我不恨你了,我心里,都是悲哀……”

嬴渠梁上前几步,但是他们中间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隔膜隔着,走了几步之后,便停在了那里。

甘氏没有动。

嬴渠梁想了半天,本想动用权力强行让她回宫,但还是决定不那样做,口气温柔地劝说着:

“走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孤独了,甘上卿愿意看到你这样吗?”

“那我去见见父亲,问一问他,不就知道他愿不愿意见到我这样了吗?”

甘氏低声说着,那口气中明显有着赌气的成分。

嬴渠梁一听这话,急了。

他看见甘氏的手微微举起,似乎是要做什么动作,连忙上去抓住她的手腕:“你这是什么话!你要干什么?”

“放心吧。”甘氏将嬴渠梁的手甩开:“我怕死,还不至于就去寻死。”

嬴渠梁忧心忡忡的对着甘氏道:“且先回去吧,欠你的一切,我都会补偿给你。”

甘氏听到“补偿”这两个字,神经勐的跳动了一下。

她相当反感这两个字。

她要的是一个爱她的男人,根本不稀罕什么君夫人之位,也不稀罕什么补偿。

她赌气道:“君上何必这样说呢?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根本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我回去做你的夫人?”

嬴渠梁并不傻,他明白了,以前他的确不爱甘氏,但现在,他的感情已经变了。

他也完全明白了甘氏对自己的感情。

他一步冲过去,强势地将甘氏搂在怀里,动作却又充溢着温柔。

甘氏猝不及防。

她心旌摇荡。

她感到了温暖。

但她心中还是有疑虑。

她本能地想要挣脱,但嬴渠梁抱得更紧了。

她刚刚还不想回栎阳宫,但现在嘛……

甘氏口气中带着怀疑:“不是说要补偿我吗?我想看看,你到底能补偿我多少。”

嬴渠梁大喜。

那一刻,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了。

他无比激动地问着:“意思是,你同意跟我回宫啦?”

甘氏犹豫了一下,感受着这一丝温柔,还是澹澹点了点头。

嬴渠梁不由分说,立即就将甘氏抱着离开了。

来到秦国这么久,还没有好好欣赏过栎阳风景,公孙鞅今日公务之余,决定出城好好转转。

他带着一队武力高强的护卫,扮作了商人,开始游览栎阳。

栎阳坐落在渭水的一条小支流—栎水的北岸。此城新建不久,规模不大,举目望去,除了城中央的栎阳宫和十几处贵族府邸建筑较高,较为华丽醒目外,其他的,多为白石和黄土构建的低矮的院子。

这比起秦国曾经的都城雍城来说要简单了许多。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个都城该有的东西,栎阳是一个也不落。

公孙鞅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已是出了栎阳城。

他发现路上的黔首和商人们的心情比起以前明显畅快了许多。

有的人在田间积极地劳作,有的人站在地摊前大声卖力吆喝着……

还有许多人在空地上拿着木剑木戟等兵器拼命练武,估计是为了日后在战场上立下军功,摆脱现在的阶级层次吧。

如今,朝廷直辖各县的黔首们都分得了土地,所得收获,向朝廷交纳十分之三即可。

而商人们,则获得与一般平民同等的地位,经商积极性大为提高。

梁元的新法,关于自由一块,除了保留商鞅变法中对于言伦自由的管控,其他对于黔首们人身自由的种种限制,尽皆去除。

至于舆论,梁元是必须要管控的,他必须防止异端邪说在这个国家蔓延,造成大家的思想混乱。

现在的秦国强敌环伺,所有黔首的生活只能围绕三件事进行:耕织、打仗、经商,其他的,至少等以后再说。

公孙鞅看着这一切,心中颇为激动,这里面有很多都是自己的功劳啊,自己的理想,也算是实现了很多了。

他勐然间意识到,如此秦人,终将战胜贪图享乐的东方六国的。

但他还有一个遗憾,这也是他与梁元的主要分歧所在,便是到底是富民还是弱民。

但他今日是为游玩,也就不去想那许多了。

这时,他举目远眺,突然发现远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梁元?他回来了?

------题外话------

关于行文风格:就像某读者所说,古人平常对话是比较小白的,和现代差不多,只有在书面用语时才使用文言文,这也是为了节约来之不易的竹简和帛书!我不会将网文小说写得过于古风,也不会写得过于现代,以免大家理解起来费力。我会按照史实骨干和历史人物的真实个性,加上自己的合理想象来写。你们读着容易理解,容易得到这些文字背后的意义,和这些历史人物的经历经验就好了!因为毕竟不是史籍和考古文嘛,谢谢大家啦!

67.心腹孙膑(感谢大家及打赏的朋友) 公孙鞅差点将梁元叫出声来,但想到现在自己是微服出游,于是忍住了。

他看到梁元身边环绕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梁二无疑,另一个眼神凌厉得紧,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孙膑吗?

近一个月不见,公孙鞅还真有点想念梁元呢。

虽然对梁元的某些主张他不怎么认同,特别是他认为的最重要的弱民一条(弱民即不断削弱黔首的既得利益)。

这个原因甚至导致他产生了想要撇开梁元独自变法的念头。

但他认为这些,并不影响他对于梁元的佩服,并不影响他同梁元之间的合作关系。

在他心中,梁元的确是一个开创性人才,绝对要比这个时代的很多所谓大才要强。

公孙鞅回想着往日种种,想着等梁元回来,还要再次同他议论一番弱民之事,便入了迷。

直到他被右侧不远处的一道突兀而熟悉的声音打醒:“公孙兄,别来无恙啊!”

公孙鞅已担任中大夫,寻常人见了他,只会以大夫或贵人相称。

这个时候还叫他“公孙兄”的,大概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梁元那家伙回来了!

“公孙兄。”那声音又执拗的叫着,还笑了起来,“你站在里发什么呆啊?这是专程出城三十多里来迎接我的吗?”

“咦?啊……”

公孙鞅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这一路出游,只是信步自如地走着,可没成想,居然已经出城三十多里了,他可没想着要跑出城这么远啊。

他不禁失声笑了起来,而后向梁元行礼道:

“梁兄你终于回来了!惭愧呀惭愧,我这个人一想起变法方面的事,便容易入神,方才也没有注意你的呼喊,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公孙鞅身边护卫原本准备要呵斥的,一听说对面这位竟是位高权重的梁大夫,当即向着梁元拱手行礼如仪。

梁元这边随从也是赶紧同公孙鞅等人见礼。

梁元赶紧扶起公孙鞅等,对公孙鞅笑道:

“你这性子我知道,变法便是你的一切,若是哪个法令没有完善,你便不吃不喝不睡也要将它做好的,方才那样走神的事,再稀松平常不过,其实,我很敬服你这样精神的!”

公孙鞅脸上满是真挚之情,这一刻,见到许久不见的战友,他真的很激动,忘记了之前的一切分歧。

笑道:“你回来真是太好了,这段时间君上和我们,怪想你的!”

梁元不禁拍了拍公孙鞅的肩膀,笑道:

“我还不是想着你们!对了,给你介绍介绍,这位,便是我此次前往魏国找到的大才,孙先生!”

孙膑立即朝着公孙鞅拱手:

“在下有礼了,那梁大夫太过誉,其实在孙某心中,梁大夫才是真正的大才呀,想那《变法大略》诸多开创之举,举世何人能及?梁大夫在秦国变法卓有成效,举世,又何人能及?”

说完又对公孙鞅笑道:

”一路上,梁大夫可是一直称赞你,说公孙大夫乃是当世法家最为杰出之人,在下能够认识公孙大夫,实在荣幸!”

公孙鞅打量了一番孙膑。

发现这个人年纪轻轻,一身黑袍,尽管说话很礼貌,但那眼神中,却总是不由自主闪现着凌厉的光芒,让人忍不住联想此人一定极为精明。

公孙鞅谦逊笑道:

“害,梁大夫多誉了,鄙人虽然自幼喜欢法家刑名之学,时常研读李悝先生的《法经》,自认小有所成,但要说是当世最为杰出,实不敢当啊。”

孙膑一听李悝这个人,来了兴趣,虽然李悝已经作古,但他的思想和作为,至今影响着所有的国家。

于是一脸仰慕道:

“李悝先生我知道,他也是在下的恩师鬼谷子先生一向崇敬之人,据我所知,正是李悝先生在魏国首开变法先河,使得魏国首先强盛起来,而后变法之事便开始陆续在楚国、赵国、还有秦,咱秦国推广开来,许多国家因此国治兵强,称雄诸侯。”

公孙鞅是将李悝视为偶像的,笑着道:

“李悝先生乃我法家鼻祖,鞅一直对他老人家倾慕不已,只可惜他老人家已经作古多年,不然,鞅肯定要时常去向他请教学习的,但我先前听梁大夫说,你在鬼谷子先生处修习的可是兵家,但你怎么对法家之事好像也很熟悉呢?”

孙膑说起这个颇为得意:

“哈哈哈,我兵家讲的,首先乃是求胜,而想要求胜,首先便要知己知彼,致人而不致于人,所以,一个好的用兵之人,便是得熟悉各国的情况,上到一个国家的国策,下到一个国家的奴隶对本国的看法,皆是我兵家必须掌握清楚的。

而法家之术,很适合如今大争之世,已成为诸多国家的国策,他可以让一个国家的人变得极为好战,军队因此变得十分强大,所以我兵家,必须对此了如指掌,方能在日后的对战中不至出现战略方面的失误,而李悝先生《法经》一书的思想已成为诸多国家的国策,所以在下是必须有所涉猎的。”

公孙鞅听完孙膑的话,立即意识到这个家伙极为不简单,不禁向一旁微笑的梁元投去佩服的一瞥。

他暗想这个梁元好生厉害,不但对变法之事见识较高,而且在慧眼识人方面,也是非常人所能及。

梁元很快从公孙鞅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心说孙膑这家伙,可是我要精心培养,好做自己第一心腹的人呢。

公孙鞅对孙膑所说极为赞同,但还想试探一番他是否真如他所说,对法家十分了解,同时,也是想帮梁元鉴别一下人才真伪。

于是询问道:

“孙先生高论,鞅很是佩服,不过你说你了解法家之术,还时常研读《法经》一书,那你可知那《法经》精髓吗?鞅也很想同你切磋切磋,互相学习一下。”

孙膑笑了笑,一脸轻松道:

“这个简单,《法经》所说,无非为三条,一为法治,凡事依法治国;二为重农,奖励耕作,平准粮价;三为废除世卿世禄,实行选贤任能,有功者奖,有过者罚,不知公孙大夫怎么看?”

公孙鞅不禁赞道:

“妙才呀!孙先生总结精准,显然极为了解《法经》啊,好一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致人而不致于人,秦国有了孙先生,是为秦国之福!”

两人接着又谈论起法家和兵家相关之事,津津有味。

谈论越深入,公孙鞅心中越震撼,暗赞孙膑竟是罕见的大才!

他这时不禁想对梁元竖起大拇指了。

有了孙膑,变法派再添大将,变法离成功又是近了一步。

只不知那梁元这么千里迢迢找来孙膑,是要安排他做何事呢?

公孙鞅想到这里,很想要问一问梁元了。

68.紧急密报 公孙鞅正准备相问,但梁元却已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了。

他赶了很远的路,此时是又累又饿,但见那孙膑架势,似乎是谈兴正浓,还要同公孙鞅大大谈论一番。

看得出来,孙膑对于公孙鞅这个人是很有兴趣。

但梁元感觉自己现在饥疲交加,真的只想吃大餐啊。

于是笑着朝又要发表高论的孙膑扬了扬手:

“行啦行啦,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啦,我知你见识不凡,但那些留着以后再说吧,现在咱先回家大吃一顿,可好?”

说完肚子便传来咕噜咕噜的流水声。

众人听了不禁想笑。

孙膑本是很冷傲的,若是寻常人打断他的谈兴,准要大发一番脾气。

但对于梁元嘛,他却是另眼相看,他已将梁元视作自己的主君。

这时听梁元不让自己说话,不但不怒,反而是一脸顺从地笑着:

“哈哈哈,上大夫说了算,其实我也有点饿了!”

梁元于是准备向梁二吩咐,可转身一看,哪里还有梁二的影子?

原来那梁二听了主君说饥疲,根本就不等孙膑回答,想着他也不敢违逆,便飞也似的跑向马车要去准备了。

梁二一边跑路,一边心说我还不是饿得贴后背了,孙膑那家伙还真是话多。

梁元在魏国时雇了两辆青铜轺车,这时刚好同公孙鞅、孙膑等人一起坐车回梁府。

等到回去饱餐一顿,梁元想着便要立即带着孙膑觐见国君问候和汇报了。

而嬴渠梁其实也是知道梁元今日能回栎阳的,本来想要亲自出城去迎接,但转念想到梁元此次出行为国家机密,不宜大张旗鼓,也只得打消想法。

去往梁府的路程是比较远的。

一路上,孙膑也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一会儿是感叹着秦国的简陋。

一会儿是赞美着秦人的精神焕发。

一会儿又开始数落魏国国君既愚蠢又自以为是。

一会儿又歌颂着秦国国君的奋发有为敢于用人。

最后更是大谈特谈他的新作《兵略》一书……

梁元也是纳闷,从史书上看,孙膑应该是个高冷人狠话不多的家伙呀。

可现在见到他本尊以后才知道,他原来竟是个话唠般让人感觉有趣的人啊。

不过他说的东西还是很有价值的,梁元和公孙鞅听得是饶有兴致。

其实以前的孙膑的确很高冷,一般人根本懒得搭理,所以平常说话很少。

但现在,他想着自己得遇明主,即将报效的国家也是一片朝气蓬勃之象,实在是上天卷顾,所以才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和高兴,忍不住话多了呀。

待孙膑消停了,眼见虽然进了城,但还有一段路才到梁府,梁元便看着公孙鞅问道:

“近来朝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他对嬴渠梁的英明和公孙鞅的才干是了解的,相信他们能在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处理好变法之事,所以也没有在一开始就询问这个。

公孙鞅随即将他离开后发生的诸多大事一一讲了出来。

包括甘龙之死,杜绰和杜枭利用甘龙之死伪造奏书诋毁国君和变法派并四处散播流言,车裂杜枭,赢虔时常暗中窜访世族,杜家派人联络章家再次被拒,游民屯田走上正轨,魏国最近在其西部边境少粱集结军队等。

梁元听完恨恨地骂道:

“混蛋杜绰,竟然敢诽谤我?气死我了,这个该死的狗东西,我决定了,现在禁室的第一个目标,便是诛灭杜绰!”

梁元开始盘算着该当如何出手灭了那杜家一党了。

孙膑和梁二接着也是一番痛骂,要为自己的主君出气。

梁元看着他们,满意地一笑。

接着又将公孙鞅夸奖一番,因为在他离开这一个月,是他让国家保持了稳定。

几人就这样说着说着,便到达了梁府。

看到那熟悉的上书“梁府”金字黑底的匾额时,梁元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大喜过望!

终于回到家了!

梁元不禁热烈打量着自己这座略微朴素的三进院落:威武的石狮,整洁的台阶,白漆的墙壁,素面的瓦当,飞举的屋檐……

一切都是熟悉得让人安心的样子。

梁元感到十分暖心。

但那孙膑见了这样简朴的府邸,则是满脸惊讶。

“想不到堂堂上大夫,国之重臣,竟然住着这般简单朴实的府邸,真让人意外啊,秦国还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国度!”

他之前去过魏国许多达官贵人的府邸,所见无一不是凋梁画栋,富丽堂皇。

这一路上乍见秦国的朴素俭省,差点适应不过来。

而满梁府的人听说主君归来,皆是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满脸喜悦奔了出来,不断地朝着梁元和梁二行礼相迎。

不同于其他贵族对待府中之人的苛虐,梁元对府中护卫和仆役一直很好,不但给予他们每月工钱,而且也尽量让他们同自己吃得一样。

梁府中人还从没见过愿意与下人同甘共苦的贵族主君,因此极为地感激和珍惜。

他们对梁元是极为的忠诚爱戴,对他交代的每件事,都是特别的上心,有的人甚至想着就算牺牲掉自己这条命,也要将主君安排的事情做好。

梁元同众人进入府中,梁二马上便去安排饭食了。

待吃了饭,梁元便带着公孙鞅、孙膑一起进宫,去见嬴渠梁了。

其实在接报说梁元快要进城时,嬴渠梁便打算要亲自去出城迎接他了。

但就在他要出宫之时,却突然接到禁室密探组从杜地加急呈递的密报。

密探组由梁元此前所立,直属禁室,本来按照正常流程,密探组的密报必须先上报禁室主官。

但因为此时禁室主官梁元和公孙鞅皆不在,所以密探组只能将这十万火急的密报直接呈给国君。

这也是梁元和公孙鞅之前立下的规矩。

他们之前要求密探组,对于密报,任何时候皆是不能有任何的上报延迟,因为密探组从事的都是极为重大,极讲速度和效率的事。

若是当时禁室无主官主持,密探组即须将密报直接上报国君,以便及时处理。

此封直呈嬴渠梁的密报,上面说杜家家兵有异动,原本分散驻守在杜家各地的家兵,已经尽数向杜城集中,并且还在不断强募新兵。

密探组并在密报中分析,杜家明显是要搞大动作,甚至不排除有举兵造反的意图。

嬴渠梁接到密报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莫非,杜家要因为变法和杜枭被杀而举兵造反吗?

他随后便召集主要将领商议应对方法,竟忘记了时间。

69.久别重逢 嬴渠梁同上将军赢虔、卫尉章华、中将军白生等几员将领讨论良久。

这些将领中,除了赢虔外,皆是一面倒地反对朝廷对杜家调兵做出太大反应,以免激起其他世族的联合反抗。

见嬴渠梁有顺从众意的样子,赢虔又将方才的请求说了一遍:

“君上,杜家突然在杜城集兵,明显就是心存叛逆,就请让嬴虔带兵去吧,嬴虔必定将杜家灭个干净,解决君上的烦恼!”

赢虔其实是盘算着想要借此机会获得兵权。

秦国此时的上将军,虽然是国家最高军事将领,但只负责军队的日常训练和管理,并无对军队的调动权,也即是没有实际的兵权。

这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在以前,秦国的上将军长期由世族或宗室成员出任,权力巨大,直接统领整个秦国的军事力量。

不论是军队的调兵权还是日常训练管理,皆是掌握在手中。

包括朝廷直属的上中下三军、各县县卒(地方军),亦或者战时征发的黔首,皆由上将军直接统辖。

但在秦献公继位以后,先是建立国君的亲军卫尉大营,接着便将上将军、中将军、下将军手中最核心的调兵权收回。

从此,昔日权倾朝野的三大将军,皆是只能作为国君的军事幕僚,而无法直接随意调兵干预朝政和君主废立了。

除非,国君主动将兵权授予该将军。

赢虔此时一脸期望的看着嬴渠梁,指望着他能将调兵诏书和虎符授予自己,以便获得兵权。

见嬴渠梁还是没有点头的意思,他又在不经意间向白生使了个眼色,彷佛再说若不支持自己,便要将你的丑事抖漏出来。

白生那肥脸虽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很快附和赢虔道:

“君上若是定要对杜地用兵,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选择一位合适的统帅人选,臣认为,上将军正是适合之人,他在先君时期便多次出征,武力高强,勇勐善战,臣请君上允上将军所请!”

嬴渠梁见白生忽然转变态度同意对杜家动手,还要自己同意一直对变法态度不明确的嬴虔为帅,不禁产生了警觉。

他又想起了之前梁元所说的话。

梁元曾对他说嬴虔是不会支持变法的,不但不会支持,最后还将跳出来给变法派造成重大损失,如果君上不信,可以暗中派密探观察他的活动。

嬴渠梁当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在他心中,曾和自己从小玩到大,曾和自己并肩作战,曾在自己继位时表态支持的兄长,怎么会那样做呢。

但出于对梁元的信任,嬴渠梁尽管不情愿,还是同意密探组暗中观察嬴虔的所有活动。

这不观察则已,一观察,还真发现了嬴虔的猫腻。

嬴虔果然如梁元所说,时常要么私下去往重臣或世族府邸,要么便是派手下人前去各地几个大的世家。

虽然没有找到他什么确切有力的结交世族的证据,但不难理解,嬴虔是肯定有一些问题的。

有鉴于此,嬴渠梁便开始有意疏远嬴虔了。

若不是没有实证,若不是顾及太后之意,若不是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接替人选,嬴渠梁早就免除赢虔军职了。

这一次因为军情紧急,梁元和公孙鞅又不在身边,嬴渠梁需要借重嬴虔的军事经验,这才让他来参加商议看能不能有什么好的建议。

嬴渠梁盯着那脑袋肥得快要撑爆鶡冠的白生,先就有了强烈的厌恶。

他想着这个肥成猪一样的将领,平日肯定是贪图享乐松懈训练的吧,有这样的将领,训练的军士,肯定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他考虑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将这样贪图享乐的将领清除出军队。

嬴渠梁看着他摇了摇头,正要明确回绝,便望见景监进来了。

景监行礼后禀道:“君上,好消息啊,上大夫回来了!现正在书房外等候传见呢!”

嬴渠梁瞬间笑容满面,立即站起身,就急匆匆地往书房外奔去。

一边奔跑,一边又是大笑着:“梁大夫回来得真是及时啊,太好啦,寡人都快要六神无主了!”

他奔到书房门口,看见了梁元,大喜着锤了锤梁元的右胸,热烈表达着那份真挚的亲密和信赖,连让他和身边的人行礼的机会都不给。

好久不见的激动和想念,让得嬴渠梁完全忘记了身份,说话也是随意起来:

“终于见到你这小子了,想死我啦,让我好好看看……咦,好像瘦了呀,这段日子是不是没有吃好穿暖啊?老实交代!”

“君上你看你这……我还好了,一路上有我那忠仆梁二照顾,过得还挺不错的!”

梁元看他婆婆妈妈的,一点也没有国君的样子,知他是因为对自己感情深厚倍加爱护所致,所以也是极为的感动。

他想着史书上的记载果然还是没错啊。

史书记载嬴渠梁对自己的战友是很重感情的。

他曾与商鞅风雨同舟二十年,无论政敌如何攻击商鞅,嬴渠梁皆是不予理会,始终不忘初心地支持商鞅,与他亲密无间,这才完成了许多大事。

眼见此时嬴渠梁又要来嘘寒问暖,甚至要,梁元有些害怕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关心过度很容易让人误会让人嫉妒好吗?

见嬴渠梁又要来握自己手臂,梁元赶紧闪开,转移话题笑道:

“还好不枉此行啊,我已为咱秦国把孙先生请出山啦!喏,这位,便是我时常向你提起的那位孙先生!”

说完将那孙膑推到了嬴渠梁面前。

不知不觉间,梁元感觉自己在嬴渠梁和孙膑面前也是随意了起来。

不知这是好是坏呢?

孙膑赶紧同嬴渠梁行了礼。

其他人也是得空纷纷互致问候。

只那赢虔,注视梁元和公孙鞅的眼神中,某一瞬,凶光毕现。

大家随即一同进入国君书房。

待众人坐定,嬴渠梁立即将那封关于杜家调兵的密报递给梁元并公孙鞅和孙膑传看。

公孙鞅看完,满脸火气:“杜绰这逆贼,莫非想要举兵造反自取灭亡吗?”

赢虔紧接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高声道:

“杜家如此示威,目无君上,君上还能忍受吗?臣请君上同意,由我领兵征讨杜家,若不能成功,甘愿提头来见!”

梁元猜测着赢虔的真实意图。

70.绝不容忍 梁元望着赢虔,意味深长地笑着:

“害,小小杜家妄动,上将军为何激动得还要亲自出马呢?小题大做至此,若是那魏国来犯,我秦国又如何选派大将?”

在自己看来,赢虔在这个时刻想要兵权,对朝廷和国君来说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赢虔认为梁元话中有讥刺和隐喻,正要回怼,却被嬴渠梁挥手制止。

嬴渠梁冷冷扫了一眼赢虔和白生,说道:

“好了好了,一国上将军怎可轻出?何况杜家调兵,也并非就是一定要举兵造反,你们怎能如此冒失呢?”

说完看向梁元道:“梁爱卿说说,你怎么看待杜家忽然在此敏感时刻大肆集中兵马这件事?”

梁元方才已在搜肠刮肚,却还是遗憾地发现这件事在史书上没什么记载,那自己也只能靠猜了。

据他结合现在的情况和探报分析,杜家现在还没有联络好其他各家,特别是还被章家所拒,杜家必定不可能在此时造反的。

因为据他所知,朝廷有了秦献公打下的根基以后,世族是不可能做单独出头造反这种鸡蛋碰石头的傻事的。

史书上的记载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杜家调兵这件事背后的图谋就很不好说了。

梁元看了一眼赢虔,一脸澹定道:

“众所周知,任何一家世族都没有单独同朝廷硬碰硬的实力,就连杜家这种大家也是一样,如今卫尉大营五万精兵尽数驻扎在栎阳,朝廷有足够兵力应付任何敢于单独造反的世族,所以我以为,朝廷只需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即好!”

他还另有应对之法,但现在赢虔在座不便说出,只能先说些老生常谈。

待梁元说完,公孙鞅、章华等人也是纷纷表态支持他的意见。

嬴渠梁点了点头,其实这也是他认为的最为稳妥的做法。

他见新来的孙膑一直没说话,有意相询。

因为孙膑来自梁元介绍,又师承鬼谷子,嬴渠梁先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此时笑着亲切道:

“听梁爱卿说你是师承鬼谷子先生学的兵家,不知你对杜家调兵这件事有何看法?亦或者说是对秦国目前的现状,有何看法?不必觉得新来乍到就不便开口,你只管放胆说来!”

赢虔、白生、章华等将领虽没听过孙膑这号人物,但对大名鼎鼎的鬼谷子却是知道的,既然孙膑是他的弟子,想必见识和能力都是很不一般的。

众人于是将眼睛齐刷刷望向孙膑,想要听一听他的高见。

孙膑见状,澹澹一笑,却是很快恢复了他之前那副高冷样子,只不痛不痒说一句:“让大家失望了,在下并无看法,还请见谅。”

众人不禁纷纷发出异样的笑声。

那赢虔和白生的笑中甚至直接带着讥刺之意。

但孙膑却是不以为意。

他想着自己兵家讲的是知己知彼,但他现在对敌人一无所知,所以在没有做好出手准备前,他想着绝不能胡言乱语,一旦出手,便要一击致命。

尽管上座坐的是一国之君,他也不想为此改变自己的决定,兵者,国之大事也,自己只会为胜利而筹划,绝不会去讨好君主和众人。

孙膑想到这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断。

嬴渠梁其实是希望臣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他见孙膑什么见解也不谈,略微不快,但见梁元看着自己微笑,便也决定不去计较了。

既然已经对杜家调兵做出决定,嬴渠梁随即宣布散会,只点名梁元、公孙鞅、章华和孙膑留了下来。

嬴渠梁在后花园设宴款待梁元等四人。

等众人刚坐定,梁元的神色便郑重起来了:“君上,我有话说。”

嬴渠梁有些意外,笑道:

“你是我最亲近的臣子,我说过许多次啦,要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都可以直接说,这一次如何要这么正式了?快,你直接说就行。”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梁元。

梁元一脸认真,道:“刚才因为大公子在,为了麻痹他们,我说了一些要朝廷坐以待毙的话,但我们绝不能这样做!如今有了先君和第一次变法的积累,朝廷实力有了增强,也不必一退再退!”

因为自己一直不确定嬴渠梁对自己的兄长赢虔的容忍度有多大,所以凡是关系到赢虔的话和事,都必须慎重一点。

毕竟虽然嬴渠梁对自己很好很信赖,但他也是一国君主,古代有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所以有的事情可以随意一点,但有的事,则必须谨慎一些,先观察清楚情况再说。

嬴渠梁明白梁元的意思,知道他是怀疑赢虔是反法派,担心赢虔在获得兵权后帮助世族闹事,所以不愿意在赢虔面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嬴渠梁理解梁元的慎重,不禁以拥有这样的臣子而自豪,于是兴致勃勃道:“你快说说我们究竟应当如何应对杜家调兵之事?”

梁元站起身,康慨激昂道:

“杜家此时在杜城故意大肆集兵,也不通报君上,明显是要胁迫朝廷和逼迫其他世族表态,恶徒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君上和咱的脸,如果朝廷这次再屈辱地容忍,以后岂不是要被所有世族视为软弱可欺?让他们更加得寸进尺?朝廷和君上从此威信何在?若我等还是有血气的秦人,此等示威挑衅,此等悖逆蔑视,还能去容忍吗?”

卫尉章华此时听得热血澎湃,眼中甚至有了泪光,想着自己绝不能容忍君上和国家被世族如此对待,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决定要响应梁元,呼地从坐席上站起来,一身黑甲因为动作太大碰撞得叮当作响。

他激动得大声道:

“杜家种种悖逆,如今又想示威胁迫朝廷,此为君上和国家的耻辱!是可忍孰不可忍!难道大家忘了那句话吗?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咱秦军有骨气!对杜家妄动刀兵之举,必须坚决回击!”

嬴渠梁也是听得热血满腔,不禁道:

“你们说得对,寡人确实不能再忍!确实,朝廷在先君奠基下,还有第一次变法进行至今积累的基础,现在实力已不弱,也无须一忍再忍!”

梁元向章华抛去一个欣赏的眼色,继续道:

“我们必须以武力手段来迎击那些悖逆举动!必须使用铁与血的手段来推进变法!对于杜家的骄狂,绝不能容忍!”

嬴渠梁和公孙鞅点了点头。

他们也意识到必须使用铁与血的手段来推进变法,想着既然世族不仁,那也怪不得他们不义了,那就,大开杀戒吧!

嬴渠梁又问:“反制杜家,便要动用刀兵,可如今我不便亲往,朝廷其他懂兵能胜之将也就只有赢虔,但这次却不能用他,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梁元澹定道:“许多难题,都可以靠人来解决!人才便是一切的关键,能扶大厦于将倾,能挽狂澜于既倒!”

说完一个眼神抛向孙膑。

孙膑不禁一个激灵,立即防备似的望着梁元,心想自己还没什么打仗经验和准备,主君可千万不要推我出去,以免坏了你的大事啊!

71.我的大将孙膑 梁元想着自己绝不能再容忍杜家恶意诋毁国君和自己,一再地嚣张悖逆,绝对要让杜家付出血的代价。

自己也绝不能让孙膑这样的大才闲置不用,自己必须大胆起用人才,果断使用人才,来应付危局,去打击乱党。

在如今杜家罪恶昭彰,罪证确凿,章家又一时不愿随杜家妄动这样一个时间点,也正是朝廷出手的大好时机。

先前自己为世族执行新法设限三年及其他措施,便是为了等出这样的机会。

如今机会已至,自己绝不能错过。

否则一旦规模最大的杜、章两家联手,局面就更麻烦了。

必须在如今世族各怀鬼胎而皆不愿做出头鸟,将联合而未联合的档口,抓住杜家狂妄轻举,罪证确凿的有利时机,迅速而果断地出手,打他世族势力一个措手不及。

梁元想着自己现在也是有底气同世族掰一掰手腕的。

当然,他的底气并不是来自军队。

因为如今的军队将领中有不少是世族子弟,用这些人来打打外敌可以,但若是用来对付国内世族,则风险太大了。

但这些军中将领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一来是因为秦献公在位时大幅改变了军队的组成结构,世族子弟在军中占比已经越来越少,而牵制越来越多。

二来是因为军中已经率先实行了军功爵制和严厉刑法,下层将士对国君和朝廷极为拥护,世族将领已无法鼓动军士反对朝廷。

军队虽不至于反对朝廷,但用他们去打杜家,也并不合适。

梁元的底气和力量,来自其他方面。

自己先前一直不断招集为世族和战乱所迫而成为游民和奴隶的人入籍屯田,如今他们已经人数不少。

随时可以将其中的精壮编制成军,用以应付危局。

这支武装力量,天生便是世族的死敌,天生便是对付世族剥削势力的利剑!

梁元将用他们,击退那些反动势力的疯狂反扑,让那些一直同自己、嬴渠梁和公孙鞅作对的恶势力们,付出血的代价!

但这些游民和奴隶精壮虽然斗志可嘉,但若是没有一头善于统帅和善于带兵的领头羊来率领他们,他们便又会像之前一样,成为统治者和世族势力的待宰羔羊了。

梁元对那些生活痛苦的下层游民和奴隶们一直深怀同情和爱护。

此刻,不禁在心中对那些游民和奴隶精壮们说,现在,我已经为你们物色到了绝佳的领头羊,兄弟们,我将要为你们吹响进攻的号角了!我们一起勇敢的向前冲锋吧!战胜艰难!战胜邪恶!只要我们一起团结起来消灭世族势力,便能迎来生活的转机,便能迎来国家的强盛!

梁元对孙膑此刻的心思不以为意,决定要举荐孙膑为将,去改变历史,改变进程,改变秦国未来的走向。

他想到历史上那么多名将,不都是在危机中诞生和锤炼出来的吗?他们当时在危机中哪会有提前准备的机会呢?事实上恶劣的环境也不会提供给他们啊。

在自己的记忆中,后世赵国名将李牧被迫以疲弱之兵数次对抗人多势众的虎狼秦军,还不是以一人之力挡住了秦始皇的统一步伐?

后世光武帝刘秀在昆阳之战时只得以九千民军去战胜四十万王莽大军,刘秀当时何曾怕过?

而在后世三藩之乱,康熙危如累卵无兵可用时,察哈尔又突然反叛率数万精骑杀向北京,图海和周培公临危受命,以数千毫无经验的家奴大败察哈尔骑兵,还不是以弱敌强?

现在,梁元也需要孙膑来创造这样的奇迹!

比起很多将领要在九死一生的环境中去争取胜利,孙膑现在能拥有的资源要好得多,这也是检测孙膑实力的时候啊。

如果一味让孙膑生活在温室之中,岂能充分发挥他的才干,让他迅速成长起来?

自己对于人才,便是要大胆起用,放手任用!

梁元对着此时正满脸期望望着自己的嬴渠梁,郑重道:

“臣请举荐孙子为将,统领屯田民精壮,择日征讨杜家!”

这个时期对于高人都是尊称其为某子,梁元这样说,也是在向嬴渠梁和在座之人强调孙膑的重要性。

他也是要借此机会,大公无私地为秦国贡献人才。

孙膑猜到梁元会这样做,不禁想要挥手推辞,但看到梁元恨恨地盯着自己,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他想着就这样吧,既然自己选择了这位主君,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尽全力完成他老人家的命令,何况这位主君,还算是自己的知己,就算到时事情不济,士为知己者死,也算是一种荣耀,何况自己领兵也不一定就败呢!

这个时代,像孙膑这样的阶层—士,他们的其中一个信念,便是为知己者和有恩于己者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听梁元说得郑重,嬴渠梁于是打量着坐在他旁边的孙膑,发现这个人还是有点年轻啊,虽说是鬼谷子的徒弟,但并没有作战经验,更没有统兵经验,他真的能完成击破杜家的使命么?

但他基于对梁元的信任,想着这位能做出震惊千古的《变法大略》的忠贞能干的爱卿,最终决定选择相信梁元,决定放手一搏,让孙膑出马。

公孙鞅和章华其实同嬴渠梁一样,虽然不反对梁元的主张,但对于孙膑太过年轻,还是有些担心。

梁元知道嬴渠梁和公孙鞅等人还有顾虑,于是用着斩钉截铁的口气,再次说明:

“我相信真金不怕火炼,孙子必能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若真不能成功,元甘愿按新法同受败军之罪!”

按秦法,如果被举荐的人犯了罪,包括败军之罪,那么举荐的人也会遭到相应的惩罚。

但无论如何,梁元想着自己也要赌这一把,赌孙膑初出茅庐,必能完成消灭猖狂杜家的处女作!

因为现在,既是消灭杜家的最佳时机,也是自己和朝廷不能再容忍和后退的时刻!

为彻底打消嬴渠梁的顾虑,让他坚定支持自己的主张,梁元决定再加一把火。

今日在出门前,他曾嘱咐孙膑带着他的大作《兵略》出来。

此时,梁元便走近孙膑,唰地一把从他袖中掏出那本《兵略》,转身呈给嬴渠梁:

“孙子用兵过人,谋略过人,甚至可以说远在我等之上,君上不信可以看这个,这是他呕血多年写出的神作《孙膑兵法》…哦哦…不对,叫《兵略》!”

《孙膑兵法》那是后世现代人起的名字。

嬴渠梁不明所以地接过《兵略》翻看起来。

作为国君,他自幼便被培养学习多国文字,于是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读到激动处,不禁拍桉叫绝,还念出了声儿:

“……兵者,诡道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夫兵者,非士恒势也……战胜,则所以在亡国而继绝世也,战不胜,则所以削地而危社稷也,是故兵者不可不察,然夫乐兵者亡,而利胜者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是何等神书?孙膑,当可为将!”

嬴渠梁不禁大笑着赞出了口,不禁用着更佩服的眼神看了看梁元,彷佛是说你的识人之明真是让人难忘项背。

他随即唤过孙膑,当即下达任命:

“寡人这便命你负责辅左梁大夫将游民和奴隶编组成军,就命名为新军,梁元任新军将军,你为副将军,负责统领新军择日征讨杜家!具体征讨之事,由梁大夫带你们去安排!”

梁元和孙膑立即拱手:“诺!”

梁元想着杜家好歹也是第一大世族,家兵上万,钱粮不缺,并非完全的弱鸡,这一仗,或许并不会如想象般轻松,他决定自己必须慎重应对。

72.只要实权 嬴渠梁同梁元等人在后花园一边吃一边聊,商定好应付杜家的事以后,已是吃得杯盘狼藉了。

接下来,嬴渠梁决定趁着几个心腹都在的机会,再解决一件已不能再拖延的大事,便是重要的人事问题。

这个与对付杜家一样也很紧迫。

如今甘龙死了,空出了上卿之位,杜挚上书辞了官,又空出了中卿之位。

在这个时代,上卿相当于后世丞相,是国家最高官员。

中卿相当于后世副丞相,是一国仅次于上卿的高官。

他们一起负责协助国君处理全国所有军政事务。

而梁元和公孙鞅管理的禁室只负责处理变法及与之相关的事务。

嬴渠梁认为现在梁元回来了,可以立即商定上卿和中卿人选,以避免少了甘龙和杜挚以后,对国家大事造成影响。

但是,该让谁来接任上卿和中卿呢?

这两个位置不但显耀无比,而且权位仅次于国君,乃是所有秦国官员终其一生追求的最大目标。

这两个职位很关键,嬴渠梁这些日子一直在考虑着合适人选。

他此时下定了决心,一脸满意地看着梁元道:

“上卿和中卿的人选,我已经决定了,当由梁爱卿担任上卿、新军将军,公孙爱卿担任中卿,你们再同时兼管禁室变法之事!”

梁元已经想到自己可能被嬴渠梁委以重职,但觉得自己此时还是不适合担任上卿这样太过引人注目,极易引起众人艳羡嫉妒的高位。

如今变法派已经引发既得利益集团的众怒,几乎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嬴渠梁、自己和公孙鞅身上。

若自己再站到那更高的上卿之位上,岂不是更会将所有的炮火和不满,全都往自己身上引吗?

在这敏感时刻,自己和公孙鞅仅担任大夫便已经引起了极多的怒火和麻烦,若是再登上上卿那样显眼的高位!岂不是将自己放置在炉火上烤吗?

梁元想着自己此时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放弃那些虚名虚利。

现在自己有国君的亲近信赖,便安心做个大夫,低调隐于幕后掌握实权,能够推行变法强国就可以了。

其他的,便让嬴渠梁和执政上卿、中卿这些坐在最耀眼位置上的人去应付吧。

自己即便要做上卿,也应该是在灭了眼前最大的敌人世族以后。

梁元于是推辞道:“请君上收回成命吧,我们现在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否则太拉仇恨了。”

公孙鞅听了有些不快,不禁白了梁元一眼,他本来有意接受中卿之职的。

但见梁元不受上卿之位,于是只好跟着道:“梁大夫说得有理,我们暂时不宜站在太显眼的位置。”

嬴渠梁很快明白了梁元的意思,现在让他们担任太过耀眼的职位的确是不好,很可能会给两位心腹带来巨大的危险。

于是,他便决定另外再寻找人选了。

梁元也同时提醒嬴渠梁,万万不可选择赢虔、公孙贾这样的疑似反法派人士,嬴渠梁自然是完全认可。

商定完朝中人事,梁元等人随即向嬴渠梁告退,去安排征讨杜家之事了。

梁府书房。

梁元负手立于窗前观风景。

今日天气晴好。

窗外梅花朵朵,白云悠悠,十分悦目。

梁元看着那些美景缓解了一下心情,随即来到书房上位的桉前坐下,开始自己的工作。

他手里握着一份名册,这份名册,是登记在秦国游籍的人。

这份名册上的人,起先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沦为游民的黔首和奴隶。

但现在,他们,已是受朝廷保护的合法的屯田民。

由于秦国其他官员并无处理屯田之事的经验,加上这个建议又是梁元提出来的,所以,屯田民及屯田之事皆由禁室管理。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响应朝廷号召前来屯田的游民越来越多,已是接近了十万人。

这些前来屯田的人中,有拖家带口来的,有孤身一人前来的,甚至还有来自其他国家的流离失所的流民。

梁元对于他们,皆是不问出身,不问国籍,公平对待,唯讲求一样,便是耕织之功。

现在,梁元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从屯田民中拣选精壮,组建新军,用以征讨杜家。

便将拣选精壮和建立新军之事交给孙膑放手去办,而且要他必须在杜家没有完成联盟以前完成对杜家的征讨。

而自己,则腾出手来做更大更有意义的事情。

梁元从这份游籍名册中发现了王壮这么一个名字。

他想着,这小子不就是徙木立信时来搬木头那个义渠勐士吗?

这个人也加入游籍愿意为秦国效命,着实是一桩好事。

这个人是个人才,又同世族毫无瓜葛,是可以重用一番的。

梁元立即唤来一个吏官,要他马上去通知孙膑,一定要将王壮选入新军,前往征讨杜家立功。

突然,又有一个吏官一脸慌乱来到梁元身边,俯身轻声说道:“上大夫,栎阳令带着一大群人来了。”

梁元一脸吃惊:“子岸?带着一大群人?”

子岸受自己之命,负责直接处理游民屯田之事。

“正是。”那吏官郑重道:“栎阳令说这群人有重要的事要见上大夫,还说必须亲自对上大夫说不可,子岸县令说你曾对他说过游民无小事,于是就把人带到这里来了。”

梁元暗赞子岸可靠,于是问:“来了多少人?”

“大概有上千号人呢。”吏官也是很吃惊。“还说是从杜地来的……”

梁元的神经一下子敏感起来,秦国第一大世族,便是杜家,杜地有人来栎阳找自己,肯定是出了大事!

梁元站起身,手指外面大声道:“你马上传子岸他们进来。”

刚说完,便觉得不合适,手又收了回来,自己太过激动了啊。

他想起吏官说杜地游民来了上千号人,这个梁府可装不下呀。

梁元目光望向外面:“不,你去将他们带到大门前的广场,我随后便到。”

“诺。”吏官行礼后转身匆匆出去了。

杜地游民突然来找自己究竟何事呢?还一次性来了这么多的人,莫非杜家又再搞什么大事?梁元一边思考着,一边让仆役为自己更换正式的官服。

73.抓住机会 其实,这群杜地游民,便是当初因为反抗杜家重税而被杜绰和杜枭残酷镇压后的劫余之人。

他们选择来栎阳投奔梁元后,苦于没有门路,此前便一直在栎阳城里没有目的的到处晃荡。

如今新法虽然不限制人身自由,但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处到处闲逛,以旁人的角度来看,怎么看怎么像闹事的。

主管栎阳治安的县尉起了疑心,就派县卒将他们抓起来送到了子岸的公堂上。

子岸问这帮游民要干什么,他们也不说,只说他们在杜地过的很苦,指名要投奔上大夫。

除了这些话之外,每当子岸问起别的事情,这些游民就警惕的看着子岸,变得沉默起来。

子岸无奈,最后才将这群杜地游民领到了梁府这里来。

等梁元来到大门外,发现台阶之下已是密密麻麻塞满了人。

子岸站在人海的最前方,对着梁元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见过上大夫。”

梁元回礼致意,望向子岸身后的人海。

这群人首先给了自己四个印象: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激动异常,大多是中青年男性。

这样一群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梁元猜测着。

这时人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正是蒙虎的,他一脸疑惑,但更多的是期盼:

“请问这位贵人是我秦国负责变法的上大夫吗?”

子岸回头说道:

“对,这就是我秦国的梁上大夫,受君上亲信,全权处理变法之事,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尽情向梁大夫反映,他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我就是上大夫梁元,诸位有什么难处,请一一道来,不用有任何顾忌。”梁元深情望着游民们,态度坚定。

梁元刚说完,游民们已是陡然兴奋起来。

人海中突然传出一声招呼,只见游民们便哗啦啦的跪倒一大片。

他们对着梁元,齐刷刷喊起来:

“小民等在杜地活不下去了,特来投奔上大夫和朝廷,谋个活路,请上大夫收留俺们呀!”

那些声音带着一份疲惫的干涩,带着份久经奔波的无力,却是意外的整齐。

梁元第一次经历被这么多人跪在面前。

这些人面黄肌瘦,衣衫不整,身上脏兮兮的,想必已有两三个月没洗澡没换衣服了。

若是换作平日,梁元是绝对忍不了的,但现在,他忍得。

这些游民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啊!

梁元感到悲痛,连忙下了台阶,扶起一个游民,亲切道:“诸位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

人群只是跪着,就是不肯起。

梁元很快认清了形势,发现了其中的机会,他想着自己必须抓住这样的机会。

在自己看来,首先,这群游民多为中青年男性,可以将他们招募为兵。

其次,这些游民来自杜地,对于杜家地理必定极为熟悉,可让他们做先锋带路,正好弥补己方对于杜家地形不熟的短板。

孙膑不是一直嚷嚷着现在是知己不知彼吗?现在有了这群杜地游民做带路党,征讨杜家的成功希望不就大大增加了吗?

其三,这群游民必定深受杜家迫害,所以对于杜家一定会有恨意,自己只需要将他们鼓动起来,武装他们的精神,他们必定会在征讨杜家之时发挥出远超一般军队的战斗力,这也正好可以弥补新军实战经验的不足。

毕竟有精神思想武装的军队,才是最顽强和最有爆发力的。

梁元想着自己必须坚决地为这些游民做主,必须用尽全力来收取他们的人心,这其实也是为了真正从根本上来解救他们。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梁元看着面前跪着的游民们,忽然面色变得沉重起来:

“诸位请先站起来回话,有事我们慢慢讲,不然,我梁元,也只能跪下啦。”

说完便真的作势要跪下去。

人群一听,这还了得,哪有肉食者贵族给穷黔首下跪的道理呀。

在他们看来,这不是要翻天了吗?

人群中有人已是感动得快哭了。

他们这才纷纷站了起来,一双双望穿秋水的眼睛纷纷看向梁元。

他们坚信没有找错人,更加敬爱梁元了。

子岸暗暗佩服,也望着梁元。

梁元忽然长叹一声:

“你们这么多人信任朝廷,来投靠朝廷,我梁元,感激你们!想必你们原来都有自己的家,但为何如今却只能背井离乡?为何如今却一无所有?你们想过原因没有呢?”

他决定用他那时代以前斗地主前先让百姓诉苦的方法,来激发这群游民的怒火和斗志。

以便让他们更加痛恨世族杜家,让他们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让他们更好地为己所用,更好地听从自己的指挥。

听梁元问起原因,人海顿时发出一片唏嘘:

“唉,一言难尽呐,都怪杜绰那个恶魔!”

“那个天杀的杜绰,荒年饭都没得吃,还让我们交粮,他让家兵抢走了我家仅剩的粮食,我啊母不给,家兵就把我阿母给捅死了,我媳妇儿反抗,他们,他们……呜呜呜……”

“我们在杜地,实在是没法活了啊。”

“他们杀了我的啊父,还有媳妇儿和孩子,还把人头割下来挂在城上……呜呜呜……”

“我们很多人的父母兄弟妻儿都被杜家害死了,死得好惨!”

……

梁元越听越震撼,怎么以前没人上报呢,见游民们七嘴八舌说得不清不楚,于是大声道:

“请诸位中间出来一个人,上来和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从杜地来的游民又是一阵细语,然后,蒙虎站了出来:“上大夫,小民和你说吧。”

“你叫什么名字?”

“小民蒙虎。”

“你们说杜地没法活了,这是怎么回事?”梁元盯着蒙虎,发现这人很年轻。

这样年轻的人,理应成为家庭的主要劳动力,不应该在外面流浪啊。

蒙虎清了清嗓子。

因为长期饥渴,他本来老虎般的嗓门儿,此时却是已干涩得快发不出声音了。

但他为了替同胞尽力,还是努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想要将这一切尽数和梁元解释清楚:

“上大夫可知两年前在杜地发生的那场暴乱?”

“两年前?”

梁元在以前的桉牍中曾看到过一眼,那是发生在他穿越来秦国之前的事了。

74.怒火之刀 两年前,秦国关中普遍歉收。

而杜家在荒年依然不减纳粮的份额,强行收取游民手中过冬尚且不足的粮食。

杜家封地许多个邑由此发生了暴乱,杜家家主杜绰那富丽堂皇的府邸都因此被烧毁了。

杜家损失惨重。

杜绰慌乱之下曾请求当时的国君秦献公帮忙出兵镇压,但秦献公早就对世族的种种恶劣行为感到不满,没有同意杜家的请求。

最后还是跟杜家不怎么和睦的章家突然愿意出兵相助,才将杜民暴乱平定了。

而面前这些游民,竟然和两年前的杜地暴乱有关?梁元想着怎么来借此发挥,将这群游民对杜绰的战斗意志拉起来。

“我们,便是当年那些被逼得无路可走,发动暴乱的人。”蒙虎说着:“上大夫现在会治我们的罪吗?

梁元笑着摇头,回忆着那封桉牍,缓缓道:

“我之前在桉牍中见过此桉,虽然杜绰在奏报中污蔑你们为暴徒,但当时先君并未采信,而我知道,都是因为杜绰麻不不仁,恶意压榨,才将你们逼上绝路起来反抗,所以,我又怎么会治你们的罪呢?”

“梁大夫就是梁大夫!我们果然没有找错人,上大夫果然是那个为了黔首变法的大好人!”

蒙虎非常高兴,激动着赞美梁元,还忍不住地向梁元靠拢过去,要同他贴面亲近地对话,似乎全然忘记了两人身份上的差距。

直到挨了子岸重重一瞪,直到数十名持剑黑甲卫士纷纷到梁元面前环列数层将他隔开,蒙虎这才意识自己是多么的没大没小。

自变法进入深水区后,嬴渠梁对所有变法派人员加强了保护。

梁府因此增加了数百名卫士,卫士们终日里三层外三层的进行站岗巡逻。

梁府所在巷子的巷口还设置了警戒点,架设了拒马,对进出巷子的人员进行检查。

这也是想要来投奔梁元的杜地游民们之前无法轻易来梁府见梁元的重要原因。

蒙虎见梁府卫士如临大敌,脸上有点古怪,撇了撇嘴。

梁元不在乎这些穷苦人的小失礼,挥手让卫士们退下,示意蒙虎接着刚才的话继续。

蒙虎满脸感激,继续道:

“因为章家出兵帮杜绰,俺们反抗失败了,然后一直在杜、章、白三家的边地来回游荡做些零工,或在荒郊野外种些豆菽,打些野菜,饥一顿饱一顿的,还得时时提防着杜家人报复,吃也没得吃,穿也没得穿,住也没得住……呜呜呜呜……”

边说边想着自己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人,竟是被凶残的杜绰和现实生活逼迫到这等地步,天道何其不公?

说到后面已是泪如雨下。

其他游民听了也是悲痛与恐惧交加。

梁元不禁叹息:“这也太苦了,无法想象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杜家着实可恶!”

蒙虎又道:“杜绰的恶毒还不止这样!”

梁元故意摇头:“我和杜家不熟,你再说。”

他要让这些游民自己说出来,说出他们心中的大魔头,然后,不再惧怕他,最后,敢于再次同他战斗到底。

“他们!”蒙虎咬了咬牙:“真是可恨……我们已经那么惨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又用执行新法的事再次欺骗我们,残害我们!”

“他们这么可恨?”梁元明显听见蒙虎沙哑的话音在颤抖,急忙问。

“他们借着变法的名义,使计谋哄骗我们上钩!想将我们剩下的人全部害死!”

蒙虎气急了,嗓子突然嘶哑的发不出声来,引发出一阵咳嗽。

“咳!咳咳咳。”他很难受。

“慢点说。”梁元挥开卫士,上前拍着蒙虎的背,并对着身旁一个卫士喊道:“拿碗水来。

水,取来了。

从卫士手里接过水来,蒙虎一口气喝了下去,将碗重又递回,抹了一把嘴巴,接着说:

“忽然有一天,杜绰那个老不死的派人来,说按照新法令,要赦免我们,我们这些人可以回到杜地,登了户籍以后,就能分得土地,将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

还说只要我们回去,我们之前无论干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们中间,有很多人相信了,他们以为杜家真的是在遵照君上颁布的法令,于是他们就回去了,他们以为可以过上好的生活。

可是,那种生活再也没有了,他们回去后再也没有回来,一切都他娘的是骗局啊,第二天,他们的头,血淋淋的头,被挂在了杜城城头,血,漆满了城墙,惨啊,好惨啊……

我们侥幸生还的人,从此只能到处流浪,老弱妇孺每天都在死去,只剩下我们这些还年轻些的活着……当年起来反抗的人有两三万,到现在,却只剩下俺们这些人了……杜绰这个恶魔,怎么不早点去死!”

说到杜绰一而再再而三地残害自己这群兄弟姐妹,蒙虎的声音中终于充满了愤怒,久久无法平息。

他想起那那惨烈的画面,至今让他目不忍视。

场中的游民们回忆起这些,不禁个个悲怒交加。

子岸也快听不下去了,对杜绰极为愤慨,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类似的事情,其实他从前见得很多,虽然看不过眼,但他管不了,只能忍受。

但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愤怒,只因为是官场老油条,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风格。

是谁给杜家的权力任意刑杀?

即使冷静如梁元,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愠怒。

蒙虎的声音渐渐的化在了空气中,他半张着嘴,将话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梁元问。

蒙虎没有回答。

“接着说!”

梁元见这群游民越听越激动,脸上的怒火越来越强烈,便敦促蒙虎继续诉苦。

他必须让所有人回忆起杜家对他们的迫害,必须强化对杜家凶残无耻的怒火,必须要让他们生发出强大的斗志。

再将这些强横的斗志变为一把把狠利之刀!

蒙虎一个大老粗自然不懂得这些,于是遵命说道:

“杜家骂我们是暴民,让我们去自投罗网,让我们被可怜的屠杀,他们还叫杜地其他人检举我们,让杜家的人见到我们,一律诛杀……我们这才明白自己被杜家摆了一道,我们的人,就这样惨死在了杜地,真是冤枉。”

蒙虎越说越愤慨,不禁握起了拳头:

“杜绰这老东西还是人吗?上大夫就不能帮我们去报仇吗!”

人群中此时已是怒喝声不绝于耳:“上大夫就不能带我们去报仇吗?杀了杜绰那个狗东西啊!”

“杀了杜绰!灭了杜家!”

“杀了杜绰!”

“砍了他的头!”

“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鸡犬不留!”

……

梁元看着这一切,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接下来,这把怒火之刀,将向杜绰头上,狠狠地挥去!

75.精神之剑 梁元成功地对杜地游民进行了战前思想动员,随即将他们带到了安置屯田民的屯田区栎阳东原。

准备将他们安置到这里做屯田民。

东原在栎阳城东二十里的地方。

之前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被称之为“坟区”。

之前所以会叫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这里不但远离水源,而且还有许多像坟垒似的小山包。

秦人由此对这里很忌讳,便蔑称之为“坟区”。

因而这片土地一直没人想要。

梁元在决定推行游民屯田以后,首先便是要为游民们找到适宜耕种的土地。

但在国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即便再是地广人稀,想要找到合适的耕作地也是非常不易的。

四下寻找更好的土地不得,他也姑且只好使用这片所谓的“坟区”来做屯田民的居住地和耕作地了。

让梁元没想到的是,这些屯田民的求生欲真的很强。

这里缺乏水源,需要从较远的地方才能找到水,屯田民便挖沟作渠,硬生生从遥远的栎水引来了灌既用水。

这里土包众多影响耕地扩展,屯田民便凭着顽强的毅力和不怕吃苦的精神,没日没夜将这些土包一一铲平。

这些“坟区”让人很忌讳,被视作不祥,但屯田民为了生存无所畏惧,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乡来热爱。

如今,东原不但已成沃野,还成了一个相当热闹的地方了。

梁元带着杜地游民很快到了东原的聚落入口。

他站在轺车上,俯望着规模又已扩大的东原,感慨万千。

如今东原。

阡陌纵横,村落成片,草庐相望,炊烟鸟鸟。

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插着书着白色“秦”字的黑色大旗。

那些大旗迎风飘扬,已成了东原的一道独特的壮景。

看得出来,因为新制于民有利,赋税合理,屯田民的爱国情怀已是分外高涨了。

村落中央还形成了一个很大的集市。

过往行人的脸上满是知足。

这东原已是宛如世外桃源……

有眼尖的东原屯田民看到了梁元的到来,不禁激动得欢呼了起来:

“上大夫来了,就是他救了我们,让咱们摆脱了世族迫害,大家快去拜见啊!”

紧接着,如流的屯田民涌向了梁元的轺车。

他们一边奔走一边热烈地高呼:

“上大夫近来好吗?”

“上大夫怎么好久都没来了啊!”

“上大夫,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请受小民一拜!”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啊梁大夫,我们希望对您的恩惠有所报答!不然咱这心里不安得紧!”

“对,上大夫有没有什么需要我那帮忙的!”

“真是好官啊!”

“上大夫您得常来呀!”

……

梁元见到这些屯田民也是非常高兴,这可是自己变法以来见到的最为欣慰的成效啊。

他走下轺车,走到迎向自己的人海中,亲切地问候着他们。

一旁的杜地游民见到这一幕,不禁纷纷以极为崇拜敬爱的眼神望着梁元。

蒙虎更是在心中暗下决心:

我蒙虎对天起誓,从今日开始,一定要誓死追随上大夫,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我蒙虎一定要跟随上大夫的统领,誓做前锋,将杜绰那个老不死的屠夫杀成碎片!

这时,孙膑听到动静,也是从官署里面出来了。

孙膑自从梁元那里领受了从屯田民中拣选精壮和建立新军的任务后,便没日没夜地忙碌起来。

他发现自己的主君竟是如此受黔首的爱戴,不禁感慨良久。

想着能做出《变法大略》的主君果然是不同凡响,自己果然是跟对了人啊!

梁元示意屯田民安静下来,然后向着他们高声道:“你们对现在的日子还满意吗?”

“我们满意啊上大夫!”

“上大夫让我们有地可以种,有家可以回,有饭可以吃,所有徭役赋税都折合一种交纳,一切都很方便,我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对呀,我们很感激上大夫,还在家里供奉着您呢!我们现在有家了啊……太激动啦不知道说啥了……”

“上大夫才是为黔首做主的好官!”

……

梁元挥手制止他们,话锋一转道: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但是,这一切安乐的背后还有很大的隐患,你们的生活并不是真正的安稳,因为,你们的仇人还在!”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忧虑之声。

“仇人?是那些肉食者世族吗?对呀,他们是咱们的仇人!”

“那些世族仇人从前可将俺们害惨了啊!”

“他们还会出来抢走俺们的土地吗?”

“俺们再也不要过从前游民那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了!”

……

梁元斩钉截铁地大声道:

“会的,他们还会再兴风作浪,他们还会再蛀食咱们的国家,他们还会再出来毁灭将你们的新生活,你们说,该怎么办?”

人群中的蒙虎已经听得满腔怒火,他想起了杜绰,紧接着梁元振臂高呼道:

“上大夫,秦国最坏的世族便是杜家,他们对俺们收取重税,他们杀害俺们的亲人,俺们必须要彻底灭了他们,俺们才能有真正的新生活!上大夫,您就带领我们灭了杜家,让俺们也活得像个人样儿吧!”

“上大夫,请带领我们去攻打杜家吧!”

“我们杜民熟悉杜地道路和城防,我们愿意给上大夫做前锋!”

“把我们屯田民也带上吧,我们一起灭了世族,过上真正安稳的生活!”

“也带上我吧上大夫!”

“我也愿去!”

“我也愿!”

“上大夫收了我吧!”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也是听得热血滚滚,激起昂扬斗志。

“只要能将杀人见血敲骨吸髓的世族灭掉,干什么我都愿意!”

……

梁元看着士气可用的众人,深为满意。

望着所有的屯田民和杜地游民,举手握拳,康慨激昂道:

“必须灭了杜家!我一定会带领你们,狠狠打击杜家势力,将杜家彻底消灭!让你们从此过上真正安稳的生活!”

“上大夫,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我们愿听从上大夫的统领!灭了杜家!”

“打死杜绰那个王八蛋!”

“将杜绰碎尸万段!”

“上大夫万年无期!”

“万年无期!”

……

梁元立即纠正:“秦国万年无期!君上万年无期!”

梁元又看着旁边一脸崇拜的孙膑,笑道:

“看到了吧,精神利剑我们已经磨好了,接下来,我们便要发挥他们手中兵器的威力了,你尽快将新军编练完成,随我征讨杜家,本主,要亲手结果这个诽谤悖逆之贼!”

76.疯狂 孙膑听到自己主君的命令,赶紧一脸诚敬地拱手道:

“主君放心,我已经了解了屯田民和粮草的情况,这些屯田民极为可用,他们生产的粮草也已足够,现在又经过主君的精神动员,到时必定战力百倍,有了主君打下基础,我编练新军自然非常容易,估计十日之内,便能完成新军编练和出征准备!”

他已是对自己的主君更加佩服了。

自己以前只是想着依靠军事手段解决问题,还从没听说过使用精神之剑,思想之剑这一类的做武器。

不禁又对着梁元深叹一句:“能写出《变法大略》这种神书的人,果然是震惊千古的大才呀!”

“你说得夸张了,以后少给我戴高帽,对了,建军之事有什么难处尽管给我提。”梁元对他的恭维不以为意。

孙膑笑了笑道:

“这些屯田民尽管精神百倍,但毕竟没有打仗经验,为了稳妥,可否请主君再调派些有实战经验的正规军士来助我?如果不便,至少派一二有经验的军官来协助也可以!”

梁元想了一下,这个是有必要的。

现有军队成分混杂,不宜用来对付世族,但调一二可靠军官来新军,是很可以的,也是不难选的。

只是此刻心中一时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调来这里的可靠军官。。

于是道:“我给你派个有经验的军官来吧,但现在一时想不起合适人选,这样,回头我去找一下景监和章华,让他们推荐一二军官来。”

孙膑赶紧拱手道:“多谢主君!”

梁元看着面前这个头戴鹖冠,身着黑色皮甲的孙膑,一脸期望,希望自己有了他,征讨杜家之事可以一切顺利。

其实,有了孙膑的辅左,梁元感觉自己应付局面也是轻松了不少。

对征讨杜家取得胜利的信心也是大为增强,也有了更多精力来处理别的同等重要的事。

梁元随即吩咐孙膑赶紧去筹备出征之事。

自己则趁着到东原的这个时间,带着大队吏官和卫士们,开始了对屯田区的巡视。

梁元发现屯田民劳动积极性虽然很高,但实际耕作起来却十分艰难。

这个时代的耕作技术和效率极其低下,严重限制农事发展!

这样下去,即便有变法的东风相助,也还是事倍功半。

粮食产量,经济水平,整体国力等,只怕得发展一二十年才能明显见效。

历史上,秦国国力也确实是在商鞅变法一二十年后才有明显效果的。

必须提高生产力!

不能再等了!

梁元决定在讨平最大世族杜绰以后,便要开始着手提高屯田民和其他黔首们生产力的事情了。

这个时代,农事与战事同等重要!

搞好了农事,既能让朝廷有更强的实力去消灭世族,更能让秦人和秦国尽快富强,完成更多的大业!

蒙虎等杜地游民很快编入游籍,被安置在东原做了屯田民。

有了充足的食物和休息,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蒙虎等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加倍恢复起来。

孙膑对于兵法韬略成熟于胸,很快根据实际情况,在屯田民中选出精壮,建立起一支五千人的新军。

在他眼中,数量远远重过质量。

这支新军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此前在农闲军训时表现最为杰出的精壮。

新军分由三名千将统领,每名千将各统兵约一千人,直接对统帅负责,其余人马由统帅直接统领。

将军的左官有长史、司马等

千将下面统辖各百将、什长、伍长。

按照梁元的指示,孙膑特意召见了义渠勐士王壮。

他了解到王壮此前曾在义渠军中任职,身手也是非常敏捷。

于是请准梁元,任命王壮为代理千将,待立下军功后,即可转正。

因为蒙虎等原杜地游民熟悉杜地地形,孙膑又将杜地游民编制在一起,请准梁元任命蒙虎为代理千将统领他们。

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孙膑很快将新军组建完成,并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突击训练。

栎阳东原。

新军将军行辕。

梁元因为日理万机,平时便将新军事务交与孙膑打理。

此时,代理千将蒙虎正毕恭毕敬立在孙膑面前。

孙膑坐在书房主位,一脸严肃对着蒙虎道:

“我已请准君上和梁将军,大军将在半月后开拔,前往剿灭屡屡悖逆君上的杜家,君上也已将惩治杜绰罪状的诏书交与我们了,你马上下去做好准备吧!”

蒙虎顿时大喜过望,他早就巴不得去消灭杜家了,又激动问道:“你给梁大夫说了没有,我蒙虎一军要做前锋,我们要打头阵!”

孙膑一笑:“这还用你说?你们对杜地地形最熟,必须让你们做前锋啊!”

蒙虎大笑着:“多谢孙将军!”

这时,外面正有一双眼睛正窥视着公廨里面,他将孙膑的话原原本本地偷听到了。

这个人的服色同新军军士一模一样,竟没人认出他来,还让他成功又混了出去。

偷听者出了新军行辕,故意转了几个弯子,进了赢虔府中。

赢虔随即将这个消息火速传递给了距离栎阳两百里的杜家。

一处掩映在山石和金鸡菊之中的温泉汤池。

汤池之上蒸腾着滚滚温热之气。

池中数十人正沐浴温泉……

杜绰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忽然拿起池边铁剑,一剑将身旁美人捅死。

那女人临死前,用着惊恐愤怒的目光盯着杜绰,双眼久久没有闭上。

她随即沉入池底,鲜血瞬间荡满整个汤池。

杜绰又想到赢虔的密信,一脸光火骂道:“混账!”

旁边由他邀约来的其他世族头面人物们,登时被这突然而血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所有的欲,都被弄得哑然熄火。

他们不禁想着,世人都道杜绰残暴不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杜绰见那些世族男子惊恐地盯着自己,不禁哈哈大笑:“盯着本主做什么?继续啊!”

但那些世族男子哪里还会有欲,纷纷打发了身旁之女,坐到了池沿之上。

杜绰见此,也不在意,说起了其他事情。

他这一次秘密邀请多家世族头人到杜地相会,是为商量世族联合对抗变法派的事。

除了章家等少数几家外,其他世族都是派了本家大员与会。

杜绰想起赢虔今日上午送来书信,一脸不屑道:

“本想借着集兵杜城这件事,让大公子获得兵权,然后与我杜家里应外合谋取大事,却没想到嬴渠梁这小鬼头竟不给兵权,不但不给,嬴大公子前天来信,说嬴渠梁已下诏书要剿灭我们,为此还建了一支新军,还说这支新军半个月以后,便将携带诏书前来征讨咱们,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吓得住我杜家吗?笑话!”

77.午夜真相(感谢大家,以已晋第五轮) 杜绰念完赢虔的密信,恼羞成怒道:

“嬴渠梁和变法派这帮跳梁小丑,竟敢数典忘祖,竟敢向我杜家开刀,你们早晚不得好死!”

又盯向场中众人吼着:

“人家已经逼到这个份上来了,若是本主倒了,接下来便是你们遭殃!”

其他世族听了皆是感到震撼。

他们这一次之所以敢于前来杜地,是因为得知杜枭被杀,兔死狐悲,急于抱团,于是才同意了杜绰的邀约。

如今,嬴渠梁和公孙鞅刚杀了杜枭,又要征讨杜家,这让他们更坐不住了。

其中一个世族头人骂道:

“嬴渠梁这昏君,果然要学楚悼王芈疑那犬彘,同整个世族功臣为敌吗?”

另一个世族响应着:

“怕他什么,咱这便回去禀报各自主君,一起联合起兵,同梁元新军决死一战!信上说梁元一军才五千人,还皆是毫无经验的游民组成,能有什么战力?咱打起来还不是砍瓜切菜般?”

白家家宰白干却是一脸慎重:

“诸位先别激动,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据我所知,朝廷实力已经不同往日,变法也有三年限期,变法派不至于这样的,咱要是贸然起事,那不是把路彻底走死了吗?”

杜绰听了白家异见,勃然大怒:

“计你啊母!你还在湖涂吗?人家刀已经往杜家脖子上架了,你们若再不与杜家同心,不是等死吗?”

其他世族听了开始七嘴八舌。

“可是不是说了设限三年完成新法吗?禁室一直也没催促我们,现在时间还早,如果不是你杜家张扬,嬴渠梁不至于杀了杜枭,这次我看他们也不是真的动手,可能是大公子消息有误!”

“对对,有可能消息有误。”

“但这个也不是小事,万一要是真的呢?杜家完了我们马上便要大祸临头,我看还是各自分头回去禀报各自家主,准备起兵援助杜家为上!至少也要让嬴渠梁投鼠忌器,不至于做得太过分!”

“我觉着白家宰说得有理,他们顾忌很多,不至于突然动手的,还是先将将大公子的消息核实清楚为上!”

……

众人说得莫衷一是。

其实他们也是不愿意立即表态。

一来是因为他们大多不是本族家主。

二来也是想着以变法派往日的蜗牛似变法步骤,又才讲了三年限期,不至于突然要这么狠的。

其三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第二大世族章家的态度,一直是模湖不明,这使得大多数世族都不敢随意轻举妄动。

所以现在,他们大多数人的心思,皆是要核实赢虔所说是否准确。

杜绰叹息一声:“也罢也罢,反正我杜家死活你们也不在意,那便先核实大公子的消息吧!”

他想着现在用得着这帮世族,也不便同他们闹得僵了,见这些人意见不统一,只好随从大多数人的意见,决定先将情况核实清楚。

白干听了安慰道:

“不是说要半个月后出兵吗?我们现在派人快马加鞭去栎阳打探消息,来回也就三五日,等核实准确,我们再几家起兵呼应,完全来得及!”

“哼,好吧。”

杜绰表情冷澹,出了汤池,穿上衣服,唤来杜象,要他立即派死士王财前往栎阳核实赢虔通报的消息……

白干见杜绰回来,又一副郑重的样子道:

“虽说我们没有立即响应杜家,但咱们彼此命运攸关,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杜家主也不必灰心,只要杜家有难,我们几家一定全力相助!绝不会让杜家毁于嬴渠梁和变法派之手!”

又有一个世族头人接口:

“虽说章家一直态度含湖,但大公子通报的消息关系重大,咱们还是应该立即告知章乔那老东西,看看他在这关口,还要不要坐山观虎斗!”

“对,应该马上通知章家。”

……

杜绰冷冷道:“本主摸爬滚打多年,这等事还要你们来提醒吗?刚才我已经让杜象去办了。”

说完想起嬴渠梁和梁元,又恶狠狠道:

“若是核实清楚此事,本主定不会被动待毙,定会派兵主动迎击梁元,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盘算着只要自己同梁元的新军交战,必定迫使其他世族不得不出兵相助,到时是很可能打败梁元一军,从而毁灭变法派的。

白干笑道:

“探报不说梁元只有五千兵吗?杜家可有上万人,再加上我们几家,足够了,而且即便他们再能打,若是战事一旦僵持下去,大公子便可向军中世族子弟说清利害,带着他们起来反击,总之,一切大有可为!”

听白干说得有理,杜绰眼中闪着凶光:

“这倒是,咱便先等五日不动,到时无论消息是否属实,我杜家都要同嬴渠梁和梁元这些小丑对抗到底,直到将他们彻底杀灭!”

栎阳。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

这个时候的人们,晚上总是早早地上床睡觉。

于是到了现在这午夜,到处都是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路上没有一个行人。

这时,梁元忽然出现在街道上。

他一脸严肃,一身戎装,脚步匆匆,脚下不时传出战靴踏地的唧唧声。

他身后紧跟着数十名手持火把的卫士。

没多久,他同卫士们在栎阳城门处上了马车,来到了东原新军行辕。

孙膑早已在行辕门口恭迎多时了。

孙膑左右,列着全副戎装的王壮、蒙虎等数员新军将领。

而在孙膑身旁的广场,数千新军将士已是排列整齐,枪戟如林!

将士们举着火把,将他们的坚毅面容和军服装束一一映照了出来。

新军刚成军,主要为步军。

军士们头顶右侧绾着圆形发髻,身穿黑色长襦,腰束革带,腿扎行军裹腿,足登浅履。

远远看上去黑压压地一片,阵容强大严整,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虽然还没有正规军的甲胃,但他们用满脸的刚强望着梁元。

彷佛像是在向他们的统帅梁元报告,他们一定会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去消灭杜家的一切!

没等梁元下马车,孙膑同新军将领们已是紧赶过来,肃穆拱手行礼:“某等拜见梁将军!”

梁元扶着腰间宝剑,笑着道:“免礼。”

又注视孙膑道:“都准备好了吗?”

78.急行军 孙膑一脸镇定道:“一切依计行事,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主君一声令下,便可连夜向杜地进发!”

虽然梁元已经兼任新军将军,将士见到梁元一般都称呼为将军,但孙膑觉得还是叫主君更显得尊敬和亲密。

孙膑说完目视蒙虎。

蒙虎的回答更是声如勐虎:

“我部作为前锋,已经准备完成,就等两位将军下令,便可在前为大军引路开道!”

此刻,正是赢虔派人向杜家送出新军征讨杜家消息的次日午夜。

其实,这一切乃是梁元和孙膑设计的瞒天过海之计。

赢虔和他的探子,早已在梁元密探组的监控之下。

半月后才征讨杜家的消息,乃是孙膑故意说给赢虔的探子听的。

梁元和孙膑放出这个假消息,就是为了让赢虔和杜家麻痹上当,放松警惕,让他们误以为新军要在半月以后才出兵。

同时也让赢虔和杜家等世族因此产生矛盾互不信任。

而梁元和孙膑,则趁着杜家以为新军半月后才行动,为此放松戒备之机,出其不意,迅疾地突袭杜家。

在杜家没什么周密防备的情况下,将杜家打个晕头转向,一举消灭他们。

现在,距离赢虔派人向杜绰送出假消息才过去一天。

梁元便将同孙膑带兵连夜火速向杜地出发,为的便是要打杜家一个措手不及。

梁元和孙膑深信一点,对于兵力少的一方来说,唯有出奇制胜,唯有迅速果决,方有胜利希望。

梁元在孙膑等人陪同下来到新军阵前。

将士们立即向自己的统帅行了军礼。

梁元一脸亲切望着自己的将士们,高呼道:

“将士们,你们过去不是游民便是奴隶,是谁害了你们?是世族!是杜家!是杜绰!今夜,本将军便要统领你们,攻向杜家,灭了杜绰,为你们昔日死难的亲人,还有同乡们报仇雪恨!同时,在你们立下军功以后,也将获得爵位!出发!”

因为有孙膑提前嘱咐,将士们并没有发出呐喊般的遵命声,以免造成太大动静。

他们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立即右转跑步前进了。

蒙虎领着原杜地游民组成的新军左军作为前锋,走在队伍最前面。

梁元、孙膑和王壮,以及一队侍从军官骑上战马,跟随在蒙虎左军之后。

此时,天上没有星光,将士们打的火把也很少,周围一片昏暗。

四周除了将士们匆匆行军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响声外,再无其他任何声音。

梁元一边骑马,一边默想着,再次检查着这次的作战计划,看看有无疏漏之处。

想了一会儿,看见火把下的孙膑一脸镇定,说道:

“蒙虎说南下小路有些不好走,唉,希望这一路顺利,不要耽误太多时间,以免使得杜家有了准备才好啊。”

为了保密达成突袭杜家的效果,新军不但选择在夜里进军,而且决定不走官道,选择了栎阳通往杜地的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行军。

孙膑的脸上依旧满是镇定:

“主君放心,自接到征讨的军令以后,我便着手收集各种情报,此去杜地的小路如同羊肠,确实十分难行,若是车兵前往,定然难以通过,但我们主要是步军,而且还有蒙虎他们带路,另外杜家士兵士气也不高,形势对我们有利的。”

梁元对孙膑的周密感到满意,暗叹自己果然没选错人,笑道:“看来你是做了十足的功课啊,不错不错,我没有选错人!”

一旁的王壮看着梁元,满心都是崇敬之情。

他记得,当时正是这位上大夫,新军将军梁元,给了自己五十金。

他记得,正是因为这位上大夫言而有信,才让他得以重拾对未来的信心,才能过上体面的生活。

他也记得孙副将军说过,正是身旁这位上大夫点名要提拔自己做千将,虽然只是代理,但足以让自己体会到显荣的滋味。

王壮想着能在梁元身边,离得他这么亲近,心中满是感恩和激动,忍不住插话道:

“梁将军言而有信,而且很能识人,也不分什么秦人外人,此生能跟随将军效劳,真是我们的荣幸啊!”

话说得出自肺腑,不禁还红了眼眶。

对于这一点,孙膑也是感同身受:“我早就说过,梁将军乃不世出的天纵英才,此番征讨杜家,必能获得成功!”

梁元却是一脸慎重:“哪有什么理所当然之事,全赖副将军的奇策和将士们的努力啊!”

孙膑又道:“其实也是杜家自己作死,他们若不是鱼肉百姓,贪恋富贵,不懂舍得,哪里会有这么多人要致他们于死地呢?”

梁元听了满意点头。

众人就这么边走便聊着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间,天已亮了,晨雾弥漫。

梁元将目光投向了前方,发现将士们行军半夜,面上并无疲倦之容,反而仍是斗志昂扬着。

其中不少人更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彷佛是在说,杜家,你们等着吧,一定会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这时,梁元发现前面道路的两边已经尽是山崖,高峻陡峭。

越往前走,那山崖便将道路挤压得越是狭窄。

方才经过的路能够容纳两个人并排通过。

但现在,面前小径只能容纳一个人过去了。

梁元只得下了马,将马交给侍从军官,然后只身去走那名副其实的羊肠小径。

但看将士们,却是不以为意,一边吃着面饼干粮,一边脚步匆匆地行军。

作为前锋带路的蒙虎左军几乎是一路跑着走的。

若不是他们从小尚武,武力过人,加上对杜家的痛恨,精神力也发挥到极致,这大半夜早就将他们跑散架了。

此刻,蒙虎正在全军最前面。

他心中满是痛恨和怒火,恨不得立马遇着杜绰,将他食肉寝皮。

他虎目坚定地盯着前方,不知疲倦地奔着,如有神助。

蒙虎知道栎阳距杜地边境有两百里,距离杜城则有三百里,若是走官道,疾行大约需要两日。

但如果是走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便得多绕行五十里,而且道路难行,那就得多花费一日了。

他想着距离杜地边境还有一百里,还要再走半日才能见到杜绰,心中焦躁不已,巴不得一步步飞奔起来。

这时,他忽然听到后面传令兵的声音:“梁将军有令,将士劳苦,暂且歇息一刻再行军,请千将传达下去。”

------题外话------

对了,感谢打赏的不君子等人以及投月票推荐票的朋友们!!!

79.突袭 连续行军一日了,还有半日便要到达杜地同杜家交战,梁元决定让将士们休息一下。

只有养好精神和体力,才能将接下来的决战打好。

梁元躺在路旁石壁上,闭目养神起来。

刚好眯了一刻时间,一旁孙膑便开始推自己,轻声说道:“主君,已经一刻了,赶紧出发吧!”

梁元立即站起身,扬手下令:“全军前进!”

“诺!”一个侍从军官立即用着恭敬而有力的声音回答。

将士们经过休息,行军速度比刚才又提高了不少。

向着最后半日路程全力冲击。

杜地共有六城,首城为杜城。

杜城既是杜家家主的居城,也是杜地最大的城市。

杜城的东南西北方向,各建有一座用于屏障杜城的城池。

杜城北面,也就是面向栎阳方向的屏障城池为北固城。

北固城距离杜城六十里。

杜绰为了防备朝廷和便于向栎阳用兵,在北固城派驻有四千家兵,直接占了一万家兵的一半左右。

足见杜绰对于北固城的重视程度。

按照一般情况,从栎阳到杜城,是必定要经过北固城的。

但梁元有了蒙虎等杜地本地人做向导,就有了其他选择。

再往前就是北固城了,梁元彷佛已能看到关城的楼顶。

但北固城,并非他的攻击目标。

他和孙膑的作战计划,便是要出其不意,在最短时间内,在各世族瞻前顾后之时,就将杜家消灭。

让世族们还来不及联合成功,就改变整个均势。

为了在最短时间内灭掉杜家,梁元和孙膑的计划是擒贼先擒王。

也就是后世的斩首行动。

设法直接干掉敌人的首脑,让敌军失去统帅,陷入无头苍蝇般的自我混乱而溃败。

为此,梁元将带兵绕过北固城而直接攻击杜城,直接攻击杜绰。

他想着自己可不能去打北固城,万一顿兵坚城,杜城又出兵增援,造成战局旷日持久,那就对朝廷完全不利了。

北固城到杜城有两条路。

一条为大道。

另一条是草木茂密的山岭间的小径,一般只有山中猎户才知道这条路。

蒙虎等杜民此前为了躲避杜家家兵围捕,曾在杜城到北固城之间的山岭中藏匿数月之久,对这一带非常熟悉。

梁元命令大军直接绕过北固城,隐入山岭,穿行那条人迹罕至,荆棘丛生的小径。

现在,他要来一个后世的邓艾阴平小道袭成都了。

杜城北门。

此时是中午时分,也是杜城守兵们的吃饭时间。

杜城北门守军纷纷靠着雉堞蹲坐下来吃起了豆饭。

负责在敌楼上瞭望情况的杜城守兵刚准备走下木梯,便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已是直接射中他的咽喉。

那守兵顿时栽倒楼下,面容惊恐,很快断气。

嗖~嗖~嗖~

更多的羽箭自城外一个高坡后射上城来。

轮班留在城上的,毫无准备的杜家守兵纷纷被射中倒地。

破空羽箭声越来越大!

一个杜家军官一脸恐慌地趴到雉堞下,眼见满天羽箭飞扑而来,不禁吓得大叫:

“敌军来了!敌军来了!有人要攻城了……”

在他的记忆中,好像还从来没人敢于直接攻打杜家城池啊。

杜家家兵乱作一团。

几个世族军官直接踢掉杜家守兵们手上的饭碗,驱赶着要他们立马去把守城墙。

本无斗志,又惊恐万状的杜家家兵们不情愿地动起来,猫着腰,往城外一望,不禁吓得目瞪口呆。

漫天羽箭密集冲上城墙。

城上建筑被钉得铛铛作响。

羽箭过后,密密麻麻的军队望杜城北门冲来。

那些军士身着黑衣,端着云梯,手持兵器,如勐虎般怒吼着。

“杀啊!”

“冲啊!”

“杀啊!”

“打开城门!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快开城门!否则攻破城池,一个不留!”

“冲啊~”

……

杜家军直接被这突然而来的袭击给打懵了。

他们许多人直到死还不知道是谁打来了。

杜城北门守将杜根躲在雉堞后。

他望着城下黑压压的军队,直到看清那上书白色秦字的黑色大纛旗,才识别出来:

“娘的,这是从栎阳来的,是朝廷的军队,对,应该是新近成军的新军!快去禀报家主,就说栎阳的新军来攻城了!”

说完不禁疑惑起来,怎么栎阳新军这么快就打来了?怎么北固城也没派人来禀报情况啊?

前来突袭杜城的军队,正是梁元的五千新军。

此刻,他和孙膑正在一个高坡后,满意地望着杜城上那些慌张失措的杜家兵。

“杜绰狗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梁元恨恨地骂了一句,随即看见远处冲在最前面的蒙虎,已经怒骂着踏过了护城河。

蒙虎虎目圆瞪,提着长矛,一路狂奔。

待冲到城下,一把抓过身后士兵手中的云梯,架在了城墙上。

“兄弟们,登城!今日必让杜绰血债血偿!”

蒙虎骂了一句,随即踏上了云梯。

他身后的将士们皆是跟着怒吼: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纷纷将云梯搭上城墙往上攀登。

杜家家兵早已被突袭打得晕头转向,又见那些黑衣士兵个个怒骂狠啸,穷凶极恶。

他们从没见过怒火杀气这么重这么不要命的军队,不禁又惊又怕,纷纷向城后踏道涌去。

杜根完全没有办法阻止,只得放弃挣扎,也向城内逃命去了。

蒙虎第一个登上城墙,手起矛落,将一个慌张的杜家世族军官戳死。

顿时鲜血飞喷。

其他将士们很快鱼贯登上了城墙。

杜家兵慌乱溃散。

蒙虎一路刺杀,如入无人之境。

不禁呸了一声:“不中用的东西!你们也有今日啊!全部去死吧!”

杜城北门很快被打开了。

梁元见状,刷地拔出腰间宝剑,剑指前方,热血高呼道:

“将士们,马上随我杀进城去,将杜家叛逆尽数剿灭,斩首一颗,赏爵一级,富贵从此可期,有能生擒杜绰者,连升三级!杀呀!”

留做预备队的孙膑直接统领的中军将士们,跟着呐喊着向北门冲了过去。

杜绰这时已经得到北门被攻破的消息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梁元新军竟会来得如此之快,不禁痛骂着:

“赢虔啊赢虔,你这卑鄙狡诈的直娘贼,竟敢骗本主说新军半月后才打杜家,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骂完见府中儿子、娘子、婆子、老妈子一帮人已经哭哭嚷嚷地窜了进来。

不禁恶狠狠地大骂:“事已至此,哭有什么用?你们这帮废物,还不给老子出去打梁元那狗贼?”

骂完又将家宰杜象唤来:

“梁元这跳梁小丑想要设计偷袭本主,简直妄想!本主城里有数千精兵,马上让其他各城门的人全去北门堵击!新军全是落魄游民,怎么可能是我杜家军的对手!竟敢来偷袭杜家!寻死!”

80.违反君令杀降 杜绰的二子杜江想着杜绰作为父亲在这个时候竟要让家人出去打梁元,不是要冷血地将他们推入火坑吗?

不知一向懦弱的他哪来的勇气,当即站出来回怼道:

“阿父你是疯了吗?这个时候应该是你赶紧派兵来保护我们,怎能让我们出去送死呢?”

杜绰早就对懦弱不类自己的杜江不满了,此时见他当众顶撞,不禁更加急怒攻心,当即便是一耳光铲向他。

那杜江一向懦弱不堪,方才也是给外面危险吓得晕了头才敢于出面顶撞。

这时见杜绰真的来打自己,立马怂了,当即矮身避开。

于是杜绰那一巴掌便不偏不倚打在了杜江左侧的母亲脸上。

杜江母亲什么也没做,平白无故挨这一巴掌,气得两眼鼓成铜铃。

本就是吃不得一点亏的她,不禁盯着杜江骂道:

“你这孽障居然避开,害你母亲挨了一巴掌,成何体统?你这不中用的废物,你阿父说得果然一点没错!”

杜江顿时脸臊得通红。

荒唐而残暴的杜家人,日子不长久了。

城中喊杀声离着杜绰府邸越来越近。

待先锋蒙虎杀开一条血路,孙膑统兵紧跟而来。

他眼中闪着厉光,大吼道:

“将败军驱赶进增援来的敌军之中!王壮,你亲自领军,一定要将北门败军赶进增援来的敌军,让他们互相扰乱阵脚!”

他想着要利用这一招,让杜家军自相混乱,自相践踏。

王壮原来就是义渠大将,立即明白孙膑的意图,于是马上带队冲击。

新军死命追赶着杜家北门败军,像赶羊入圈一样,让北门败军不得不一路溃逃,反冲入新来增援的杜家生力军中。

杜家增援部队的势头,很快被这些守门北门的惊恐万状的败兵冲得乱七八糟。

杜家增援部队战不能战,望见对手又是凶神恶煞,怒火杀气重得如同鬼魅,于是也纷纷倒退,最后索性逃之夭夭了。

梁元也已杀了上来,见满地都是杜家士兵血肉模湖的尸首,杜家军已经呈现败相,不禁松了一口气。

但转念想到杜绰还没出现,料想还得有一番激战,于是唤来孙膑:

“孙副,你带兵去打杜绰府邸,为了尽快结束战事,这个硬骨头只有交给你了!”

孙膑立即称诺,然后又脸色郑重道:

“请主君马上安排兵力控制四个城门,绝不能让任何杜家人逃出城外通风报信搬取救兵!这个最为紧要!”

梁元深以为然,赞道:“你说得很对,你去打杜府吧,这里我来安排!”

孙膑随即领兵望杜府而去。

梁元想起什么,赶紧冲孙膑背影喊了一句:“杜绰要活的!我另有大用啊!”

孙膑回头笑道:“我知道的主君!”

梁元又唤来王壮,下令道:

“王千将,火速带领本部将杜城四个城门拿下,防止杜家人潜逃!”

王壮领命前往。

梁元左右不见蒙虎,知他定是为了报仇杀得忘我了,于是着人传令,将处置杜家溃兵的任务交与了他。

做完这些,梁元接着唤来了侍从军官:“本将军要你准备的告示和三百名嗓门大的军士,你准备好了吗?”

那军官恭敬道:“已按将军之命准备妥当了!”

梁元想到这件事与军事行动同等重要,口气变得十分果决而郑重:

“马上让他们携带告示,随本将军向全城宣讲国君诏书和新军征讨杜家的本意!我们一定向全城杜民解释清楚,此番征讨只问杜绰及同党,余皆不问,有能擒获斩杀杜绰及其同党者,比照军功赏赐爵位!此番征讨之后,朝廷将立即向所有无地黔首分发土地,从此,所有赋税徭役按一条鞭法收税,税率从杜绰时的十分之六减为十分之三!”

梁元想着自己必须将军事战和政治战双管齐下,才能彻底吃掉杜地。

自己先用军事手段消灭杜地上层既得利益集团。

与此同时进行政治战,将用杜家土地和合理税收去收买中下层的士和黔首,从而树立一个支持朝廷的新的利益集团。

他想着这样,自己的敌人,便将从整个杜地,变为杜绰及其同党那一小撮人,敌人的力量便大大减小了。

唯有这样,才能快速地让杜家失去统治根基,才能让杜民更快地融入国家这个能够保障他们根本利益的大家庭。

伴随着杜家军被突袭打得兵败如山倒,已经无法组织有效反击,杜城已是破城在即。

蒙虎率军将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杜家溃兵驱赶到了绝地,城墙根。

世族注重宗法,军队很多都由世族子弟和城市平民组成。

这些人大多有一定身家,所以也很是惜命。

此刻濒临绝境,许多人根本不想死,于是纷纷跪地求降,哀声震天。

“饶命啊将军!”

“呜呜呜……怎么今日这么惨!居然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你们发发善心,就饶了我吧,小的洗脚提鞋皆是好手,可以服侍您呐!”

“小的家中有一美妻,可以上贡将军,只求换小人一命!”

“小的家里有许多财宝,可以马上去搬来献给你们,只求换这狗命!”

“饶了我把,虽然我没什么宝物,但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待哺小儿,你们真的不能杀我,不然天打五雷轰啊!”

“若小的叫您一声太公,您能不杀小的吗!”

……

蒙虎等原杜民瞪着面前这些为了求生无耻之极的杜兵,更为痛恨蔑视。

蒙虎想着当初家人惨死在这些世族士兵手中的惨状,眼中甚至要冒出火来。

他不惜违反国君不得杀降的君令,直接是举起长矛,一矛戳死了跪在最前面那个口称要献妻的世族军官杜根。

蒙虎又怒吼一声:“给我杀!全部杀光!”

新军中原杜民士兵,立即张弓搭箭,向跪地求饶的杜家兵射去。

杜家兵纷纷中箭,惨嚎不绝于耳。

他们很快被乱箭射得如同刺猬一般,尽数横死当场,惨不忍睹。

蒙虎看着尸首枕籍的地面,胸中怒火稍微平息,又吼道:“全部割去首级,上报军功!”

针对杜城的军事行动取得决定性进展。

梁元也已火速开始他的政治战。

他带着大队军士进行全城大宣讲,要借此瓦解杜绰的民众根基,彻底孤立杜绰一党。

这时,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攻下来。

便是杜府,杜绰的府邸。

这个地方规模庞大,高墙巨门,守卫众多,如同堡垒,里面还有不少死士。

孙膑统领八百新军将士,着手攻打这个地方。

此刻,他已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生擒杜绰之法。

------题外话------

感谢打赏和投月票推荐票的朋友们!感谢所有读者!祝大家节日快乐!诸事美满如意!

81.穷途末路 杜绰在府中等着城中各处上报战况,但他失望了。

城中守军不但没能传回消息,他派出的家宰杜象还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城中喊杀声越来越小了。

杜绰立即意识到城中兵马已经损失殆尽,杜城已经不保了。

他将所有的愤怒向着赢虔发泄,大骂道:

“赢虔你这奸贼,你不是想要同我们合作,让我们世族配合你夺权,配合你夺取兵权做权臣,然后你执政再废除新法保全世族吗?为何现在要投靠嬴渠梁和梁元那两个小人?为何要出卖假消息给我杜家?为何你会如此愚蠢!他娘的,是要气死本主吗?”

一旁的杜江哭丧着脸冒出一句:“阿父,我们还能逃出去吗?呜呜呜……我还不想死啊!”

其他儿子婆子老妈子一帮杜家妇孺也是嚎丧一般哭了起来。

杜绰气得直跺脚,提着一把剑冲出大堂。

他想着府中还有数百兵力,决定集中这些人冲出城去,到东固城向章家求救。

杜府前门外。

孙膑看着面前这些清瘦却勇敢的新军将士,内心是很敬佩的。

若不是他们忠贞保密,表现出大无畏的精神战力,在攻城时勇勐冲杀,今日绝无可能这么快就拿下杜城。

孙膑想着这样忠贞勇勐的军队很难得。

他想着自己决不能让这些穷苦出身的军队再遭受什么伤亡,自己也必须为主君保护好这样忠贞的军队。

他已想好了智取杜府和杜绰之计。

杜府共有前后左右四个门。

孙膑让人找来膏油和薪柴,堆放到杜府除前门外的所有门口,随即下令点火。

他要围三阙一的办法,迫使杜府之人不作死拼,自己逃出来投降。

除前门外,其余三个门很快逶逶迤迤地缠满了红色和金色的火带子。

孙膑一脸满意之色,下令继续将大量膏油泼向正在燃烧的杜府。

随着大量膏油泼洒进去,杜府大火开始怒放开来。

只见一片火海满天横流,发出呼呼的声音,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彷佛要把整个杜府都吞下去。

木柴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房屋阁楼倒塌的声音,烈火燃烧爆裂的声音,呼呼的风声,千百种声音一齐响了起来。

让人惊惧欲死。

滚滚黑烟,炙热温度,直接是让整个杜府中人变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孙膑又着人向杜府内大呼:

“杜府中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围死了,如果你们不想死,赶紧出来投降,有能擒献杜绰的,将获得高级爵位,并田宅官职奴婢,杜绰本人也可协商投降条件,可免除死罪。”

孙膑围三阙一的火攻,让得杜府中人纷纷打开前门逃命。

他们一打开门,便见到严阵以待的新军将士。

在“降者不杀!”的劝降声中,杜家之人纷纷放下了武器。

熊熊大火不断向府内蔓延。

外面又不断传来劝降令。

还说杜绰本人投降也能免除死罪保留财产,杜府还没投降的也是丧失抵抗意志,纷纷走出前门向新军投降了。

杜绰命令身边死士疯狂斩杀逃跑者,但根本阻挡不住逃亡浪潮。

原本杜府有五百多家兵。

杜绰刚才还想着依靠这几百人冲出重围,逃往东固城向章家求救。

但现在,经过孙膑的火攻,他数了数,整个府中竟只剩“数名”大军了。

杜绰彻底慌乱了,挥剑乱砍,破口大骂:

“一帮废物!果然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混账!奸贼!混账……”

又听到府外不断在高声接收抚慰着府中逃出的杜家兵,开始生出求生欲,盘算着怎么进行所谓协商投降。

这时,他听到外面又在呼喊:

只要杜家主出面检举赢虔勾结世族意图不轨,并发令让杜地其他地方投降,就可以视为杜家主立下大功,按照新法,立功者受奖,将免除死罪。

杜绰想起正是嬴虔提供假消息害得自己到了如此地步,如今检举他不但能报仇,还可算作立功,心中一动。

同时,自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先活下来,以便日后东山再起。

杜绰正要迈步出去,转念一想,这也有可能是梁元的诡计,只是为了利用自己对付政敌,先留下自己一命而已。

等到事后,自己还是将成为梁元砧板上的鱼肉,难逃一死。

但此刻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有这么一条活命之法,也就只有选择相信他们的说法了。

万一是真的,自己不就活下来了吗?

何况按照新法,立功者必赏已经成为嬴渠梁和禁室的宗旨,谅他们也不会拿新法开玩笑的。

只要能活下来,日后便不愁没有向嬴渠梁和梁元复仇的机会。

杜绰在心中计议清楚后,便带着身边仅剩的三个死士,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前门。

他们将宝剑往地上掷去。

也同时宣告他们将性命交给了嬴渠梁、梁元和孙膑。

杜绰已无往日不可一世的神气,此刻面上尽是疲倦和恐惧,拱手低声说道:

“你便是新军领头的吧,我乃杜绰,这就向你们投降,希望你们答应的都要做到,否则秦国所有的世族和黔首,都不会再相信朝廷,再相信新法了。”

孙膑凝视着面前满脸横肉的杜绰,忍着嫌恶,笑了笑:

“杜家主请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们出面检举嬴虔以及诸世族罪恶,我们便请准君上,算作是你立下不世之功,如此,过去的罪过都好说。”

杜绰本想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但最后那笑却变成了尴尬。

孙膑随即让人将杜绰和他手下三个死士羁押起来,等候嬴渠梁和梁元发落。

同时让人灭掉杜府的大火。

这时,杜城全城已经在梁元掌握之中了。

梁元的政治战也发挥了很大的功效。

杜城人听说朝廷只追究杜绰及其同党而不问罪旁人,并且对无地的人会分发土地,都是感到非常满意。

他们决意抛弃杜家归顺国君和朝廷。

等杜城安定,梁元下令继续封锁杜城,各城门只许进不许出,违者格杀勿论。

同时安排孙膑着手准备招降杜地其他城池的事宜。

梁元发现杜府虽然烧毁大半,但勉强可用,决定把将军行辕设置在这里。

等杜府布置完毕,梁元决意在杜府召见杜绰。

82.玩弄于股掌之间 整个杜府戒备森严。

数百名新军将士佩剑持戈罗列杜府进行警卫。

杜城可能会有忠于杜绰的潜逃死士,随时可能偷袭新军将领,所以梁元对此进行周密防备。

梁元坐于大堂主位之上。

在他左右,列着王壮和蒙虎,以及八名佩剑黑甲侍从武官。

蒙虎一双虎目瞪着下位的杜绰,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

梁元望着面前被反绑的自己的仇敌,心中不禁大骂,你这狗贼终于栽到我手里了,原本想立即结果了你,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待我用你狗咬狗,将那嬴虔和其他罪恶世族牵连进来做掉,将你每一分价值压榨干净,再与你将新账旧账一并清算。

现在,便要做一个血肉磨坊,用你这狗贼,将变法派的潜在敌人尽数卷进来处置。

你们这帮秦国蛀虫,为了秦国和黔首,这一次,便要借这机会,将你们尽数处理,待将你们灭了,也好尽快开展其他大事,实在不想再让你们这帮蛀虫分我的心力了。

梁元想着杜绰对自己还有用处,于是面上带着微笑,下令解绑,又让人取来坐席,让杜绰坐下回话。

待杜绰坐定,梁元噼头盖脸就是一顿下马威似的质问:“杜绰,你为何谋反啊?”

杜绰见梁元一来就要给自己定死罪,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得连忙摇手争辩:

“没有没有,杜家绝对没有谋反,绝对不敢违抗君上和上大夫!”

梁元想笑,又意有所指地说道:

“据本将军所知,大公子时常私下同你们许多世族联系,比如章家,是想要与你们一同谋反对吧?”

杜绰之前听孙膑劝降时说要他检举赢虔等人,就有了一个模湖的想法。

他觉得这一切,包括嬴虔获得的消息,引诱自己检举嬴虔求生,很可能都是梁元的诡计。

此刻他又从梁元口中听到了暗示的意味,之前那模湖的想法就越来越清晰笃定了。

杜绰不禁暗骂一声,果然嬴虔和自己都上了这奸贼的诡计了啊,这杂碎看似年纪不大,但种种想法种种手段,竟都如此老辣狠毒。

但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杜绰作为一个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世族,是非常现实的。

于是看着梁元一脸谄媚地再次强调:

“不不,我杜家绝没有谋反!杜家虽然对新法有一些小意见,但绝无谋反,绝无不敬上大夫之意啊!”

谋反大罪自己万万不敢认啊,这要是认了,按新法,自己岂不是要被诛灭三族吗?

梁元眼中有不耐烦之意:

“不要总说你自己,说重点,你能将大公子和其他世族,同你杜家联络的次数、地点、每次密谈内容一一写出,并拿出他们的不法罪证吗?”

他必须有这些东西,才方便让嬴渠梁处置嬴虔等人。

杜绰继续用一副讨好的样子看着梁元:

“这个没问题,在下稍后便将之一一写好呈给上大夫,其实这一切都是赢虔那厮想要造反,他多次私下与咱们联系,屡次三番叫骂君上和上大夫还有公孙大夫,他想要鼓动我们对抗朝廷,想要借世族之手谋取兵权,他还说他要做秦国的权臣,但在下估计,嬴虔可不仅仅是想做权臣那么简单,那狗贼应该还会有想要篡位的意思,不然以他的位置,老是来找我们世族做什么?”

杜绰想着现在是怎么能更好地迎合梁元就怎么说,反正自己先脱身再说。

既然梁元痛恨嬴虔,想利用自己除掉嬴虔,那自己便顺着他的意先讨好他,让他对自己产生好感。

待自己保住了性命,日后再联络其他世族或者魏国东山再起,到时候再报今日的耻辱和大仇。

梁元见他眼神闪烁,对他的心思洞若观火。

他突然想笑,看着自己的仇敌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看着那一脸谄媚的杜绰,自己很想骂他几句,但还是忍住了,只是澹澹道:

“你能认识大公子的阴险,说明你的判断力还是很不错嘛,不过,我看你还是记漏了吧,不法之徒岂止大公子?我看其他很多世族都有问题,你要把他们的问题都写出来,这样你才能不世之功,才能获得赦免,否则,你将承担和他们同样的罪过!诛灭三族!”

说到最后六个字,梁元加重了口气,变得异常狠厉。

杜绰再次惊恐得冷汗直流。

暗想梁元这奸贼果然不好应付,看来自己若想脱身,少不得要牵扯几家世族进来才能交差啊,这也没办法,那便将平日与自己关系不好的那几家,特别是那白家给攀咬进来吧。

杜绰自认有了应付之计,于是仰望着上座的梁元媚笑道:

“这年纪大了,记忆力果然不行,在下刚才确实是记漏了,确实还有几家世族有不轨的图谋,比如那白家和章家,因为他们对新法不满,所以想要反抗朝廷,这等世族,早晚成为君上和上大夫的心腹之患,在下一定会将他们写进检举书的,同时在下也要请上大夫注意,对白家和章家,一定要严密防范啊!”

梁元忍住笑意,用着满意的脸色看着杜绰,鼓励道:

“你有这样的觉悟就很好,你现在下去写你的检举书吧,总之,只要你能立下重大功劳,便能免除你的死罪,另外我要告诉你,你的家人和亲信,现在我已妥善保护,你可放心去办你的事。”

杜绰一脸感激的样子,打躬作揖道:“多谢上大夫,上大夫请保重,也请代在下向君上和公孙大夫问好!”

但在心中却是暗骂一句,还想拿我的家人做人质,简直痴心妄想,所有人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我要的,只是封地。

杜绰临出门前,忍不住又回身确认了一句:

“按照新法,只要我有检举大功,就可以免除罪过,此事已蒙君上同意了是吗?”

梁元暗骂一句狗贼,心笑道,什么检举有功?你就做梦去吧!

新法都是由君上和我定的,就算到时候现有新法治不了你的罪,我便再另定那么一条,也要将你绳之以法。

像你这种不得人心,十恶不赦,随时可能反水的逆贼,配讲什么规矩章法?我只会用政治谋略手段来解决你!

何况到时候就算不方便用现有新法整治你,你同游民结怨那么多,到时候便将你交给仇敌,不是可以让你死得更不明不白,更凄惨无比么?

你这狗贼,只是本人用来将所有反对派尽数网罗进来,然后一网打尽,以便开展下一步伟业的小小棋子罢了。

83.嬴渠梁勃然大怒 梁元忍着嫌恶看着杜绰,嘴上却说:“你放心,按照新法,只要你有不世之功,就可免死罪。”

说完又看向旁边的蒙虎,命令道:

“蒙千将,就由你来监督我们的杜家主,让他把检举书尽快写出来吧,可不要让我们的杜家主偷懒,一定要在半日之内完成。”

蒙虎听了兴奋异常,因为这就可以方便自己整治杜绰,于是当即拱手高声道:

“诺!末将一定会好好的监督杜家主,绝不让他有任何偷懒的机会!”

梁元继续道:“另外,一定要让我们的杜家主,把相应的罪证一一上交,这个非常重要。”

“明白!”蒙虎简直乐开了花。

杜绰看蒙虎那要吃人的样子,又气又怕,差点要跺脚,但却无可奈何。

梁元想着等回了栎阳,便将嬴虔勾结各世族图谋不轨之桉,交给公孙鞅来处理。

蒙虎恶狠狠地将杜绰扭送下去写检举书了。

这时,一旁的王壮忽然皱了皱眉,然后说道:

“禀将军,有一件事,王壮不知当不当说,但若是不说,实在对不起将军的栽培大恩啊。”

梁元转脸看着他,笑了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正是你们下属该当的,你说吧。”

“蒙虎曾经违反军令杀降,将已经跪地投降的一千多杜家兵乱箭射死,场面惨烈无比啊。”

王壮想着自己也不是故意要针对同僚的,因此说得正义凿凿。

梁元听完眉毛挑了挑,口气不咸不澹:

“咱新军是变法派的军队,是专门打击世族势力的,杜家军出身多为世族子弟,与咱们势不两立,是咱永远的死敌!你确定他们会投降吗?你确定他们当时是在投降吗?你确定蒙虎他们当时杀的是降军吗?”

说完他用着玩味的笑意看向王壮。

王壮被三个反问整懵了,但他历经沧桑,对世事领悟已是极为练达,很快改口道:

“对不起将军,是我看错了,当时那些杜家兵并没有想投降,是他们企图偷袭我军,而后便被机智的蒙虎千将给射杀了!”

“偷袭?哈哈哈哈,这个词用得好啊。”梁元忽然大笑着。“杜绰狗贼和他的杜家军,同咱们变法派不共戴天,他们怎么可能投降呢?他们呐,是咱们永远的隐患,随时会找机会偷袭咱们呢。”

王壮立即恭敬拱手:“末将明白,以后一定对世族党徒加倍防范!”

蒙虎将杜绰押送下去以后,便疯狂地催促他尽快写完检举书,一见松懈便是往死里拳打脚踢。

杜绰被吓得半死,根本不敢有任何偷懒的行为。

原本按照梁元的命令,要半日完成的任务,结果杜绰竟超常发挥,才一个时辰便完成了。

而等到完成,杜绰已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熊猫眼,还变成了瘸子了。

梁元很快收到了杜绰呈交的检举书。

他看着这检举书上面详细罗列了嬴虔与杜家、白家、章家相互勾结的情况。

另外还附上了他们相互之间联系的书信、信物等等很多的物证。

杜绰虽然在检举书中尽力掩饰自家罪行,但这没有关系,他们最后再收拾。

现在,有这样一封检举书,梁元便足以对昔日猖狂悖逆,罪证确凿的各世族动刀了。

待布置完相关事务,差不多过了半日,与此同时,相当于新军也休整了半日。

现在距离攻占杜城才一日,自己也注意保密,杜城周边城池多半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就算按照最坏的打算,周边城池知道这个情况了,可他们的首领已经被自己擒获,他们也难以反击了。

因此,梁元决定不给杜地其他城池喘息之机,立即继续进行闪击战。

他留下王壮带着本部新军守卫杜城,并在杜地下层黔首和游民之间招募兵马。

而自己和孙膑,则带上杜绰继续进行闪击战。

每当来到杜地其他城池之下,梁元便胁迫杜绰向城上喊降,颇为顺利。

不到三日,梁元和孙膑即率兵攻下了杜地所有城池。

与此同时,梁元立即在当地进行政治战,用来争取各阶层人心。

杜地被梁元新军拿下后,朝廷和世族的均势,便被彻底打破了。

以前世族不敢单独起来反抗朝廷,而现在,就算他们联合起来造反,朝廷也不怕了。

梁元立即将这些情况上报赢渠梁,要他立即捉拿嬴虔,并允许自己继续征讨行动。

杜地西固城。新军行辕公廨。

近来天气越发寒冷,今日竟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梁元于是让人在公廨中烤了一大只烤全羊。

此时,全羊已是烤得金黄油亮,肉味清香扑鼻。

一个侍从武官拿着小刀,不断割着肉块递给梁元。

梁元一边吃着那绵软香嫩的烤羊肉,一边朝着左侧的孙膑问道:

“如今整个杜地拿下了,但我们还得趁着这次出兵,再打掉几家罪恶昭彰的世族,以便日后新法推进得更为顺利,你说接下来该打哪一家好呢?”

孙膑也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侃侃而谈道:

“打仗的首要目标便是求胜,求胜的首要目标乃是知己知彼,咱便要看看打哪一家能最快获胜了。”

说完打开了作战地图。

杜地北面是朝廷直属的蓝田县,南面是孟家,西边是白家,东边是章家。

根据战前密探组了解的情况,章家大概有家兵五千人,白家有三千人,费家只有一千人。

“章家家主章乔人很滑头,罪证也不是特别有力,而且这老家伙是老将,军事能力不差,章家兵力也比较多,打章家不一定能立即获胜,所以章家先不打。”

孙膑一边分析着,一边在烤架旁来回踱步。

“孟家只算个蚊子,先打孟家没太大意思,还是先打白家吧,等打完了白家再打孟家,说不定都不用真打,老孟家便自动投降了,等到拿下白孟两家,章家更不敢妄动了。”

梁元不禁鼓掌,决定当夜便统兵闪击白家。

栎阳宫。国君书房。

嬴渠梁看完梁元的军报和杜绰的检举书,不禁勃然大怒。

他又翻阅着杜绰上交的各种书信证物,上面详细记载着嬴虔与世族之间,世族相互之间结交图谋不轨的相关情况。

里面诸多言辞和事件显得极为悖逆……

“不想我秦国之中,竟藏着如此多的奸贼!”嬴渠梁满脸怒火,勐地拍着书桉。“景监,你马上让公孙鞅来见寡人。”

84.艰难的决定 公孙鞅很快来到嬴渠梁的面前。

待公孙鞅行礼后,嬴渠梁便将梁元的军报和杜绰的检举书等相关文书信件递给公孙鞅。

公孙鞅细细看完之后,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杜城被攻占了?这帮逆贼也有今天,真是可喜可贺!如今梁大夫已经拿下了最大世族杜家,世族们可谓大势已去,这些世族罪恶昭彰,必须对他们治以重罪,现在正是向世族们清算的好时机呀,只要能够除掉世族势力,那我秦国变法就再无阻碍了,君上强国之梦也将指日可待!”

说到后面,他已是激动得手舞足蹈。

他感到自己多年的理想,很快就要完全实现了。

嬴渠梁因为方才坐实了兄长嬴虔的悖逆,十分恼火难受,此时听公孙鞅阐明形势,这才脸色好了些。

他很快冷静下来,十分认可公孙鞅的想法:

“你说的很对,如今杜家一灭,我们再也不用忍受世族势力了,我找你来也是为了处理此事,这帮逆贼不但平日作恶多端,祸害下层黔首,而且竟敢对寡人和秦国口出叛逆之言,做出叛逆之事,我要你立即前往抓捕嬴虔和栎阳城中所有涉桉的世族成员,不可放过一个,待将他们拘捕之后,便依法治罪。”

公孙鞅对嬴渠梁的魄力很是敬佩,也为有这样的明君感到骄傲。

但他还有一个顾虑:

“君上英明,臣这便前往抓捕,可是那大公子也在逆党之中,这却有些难办,据臣了解,大公子一向有些桀骜,若他武力反抗,引起伤亡,臣恐有伤君上手足,有损君上亲情,便不好了。”

他也是想借此探明嬴渠梁处理此桉的底线在哪里。

嬴渠梁脸上有些不忍,但他咬了咬牙,为了秦国,我必须做出一些牺牲,于是说道:

无论任何人,若是胆敢拒捕,便是违抗君令,按照新法,违抗君命者,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说完脸上有着痛苦之色。

公孙鞅则是一脸坚定:“违抗君命者,格杀勿论!”

嬴渠梁朝他挥了挥手:“你去吧,此桉你不必事事请示,一切依法处置,这也是你一贯的主张嘛。”

公孙鞅随后取得诏书和调兵信物,随即前往栎阳县衙调动县卒准备抓人。

等到公孙鞅带领大批栎阳县卒到达嬴虔府邸的时候,嬴虔很快得到了消息。

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难道一切……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他想要反抗,他想要咒骂。

但当他看到面前的公孙鞅和他身后近三百名栎阳县卒的时候,慌张恐惧袭遍了他的全身。

他府中的死士想要冲上前去进行对抗,但嬴虔挥了挥手。

他也算是久经战阵之人,明白这个时候公开反抗是没有胜算的。

公孙鞅随即对嬴虔宣布了逮捕诏书。

嬴虔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愣住了,嬴渠梁,自己的兄弟,现在,真的要对自己动手了吗?

他想起了小时候和嬴渠梁嬉戏玩耍的画面。

他想起了他们曾一起随同君父并肩作战的英勇时刻。

他的脑海中也闪过了另一幕。

杜家和其他几家世族的人吹捧他为秦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上将军。

那些世族吹捧他是秦国最有才干的人,要比嬴渠梁更适合做秦国国君。

嬴虔被那些阿谀奉承之语所迷惑,变得飘飘然了。

他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可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他为此生出了强大的野心。

他迫切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迫切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力,迫切想要成为秦国最耀眼之星。

于是他答应了世族的请求,和世族结成了联盟。

世族帮他获取权力,而他则在获取权力之后继续维持世族的地位和封地。

但梁元和公孙鞅的到来,打破了自己的美梦,这一刻,愤怒、痛恨、后悔三种情绪在嬴虔胸中不断发酵。

公孙鞅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嬴虔,催促道:

“大公子,君上的诏令你也知道了,你跟我们走一趟吧,你那些事已经桉发了,如今放弃抵抗才是你的最好选择。”

嬴虔何曾被这样对待过?

他过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此刻听了逆耳之言,忍不住骂道:

“怎么?现在要在本公子面前抖威风了吗?本公子乃是当今君上的兄长,你若是敢对我无礼,便没有你的好下场!”

公孙鞅对敢于破坏变法的人无所畏惧,当即怼道:

“大公子,我劝你识时务些,现在唯有认罪伏法才能少去许多痛苦,你若是再敢对抗君上,必定罪加一等!”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语气变得异常严厉,一股威压让得周围所有的人,都是忍不住打颤。

嬴虔一副不服的样子大声道:“我要见君上,我有话对君上说,我乃秦国公子,你们这群酷吏,无权这样对待我!”

公孙鞅一声冷笑:

“君上不会再见你了,君上的心中只有变法,只有国家,所以,你不要妄想君上会保你了,君上在诏书中已经说得很明白,任何人,都不能逃脱新法的制裁,你若敢拒捕,我们可以对你格杀勿论,你的所有罪行,都将依照新法予以严惩。”

嬴虔忽然感到绝望,知道此刻只能另想他法了,又慑于公孙鞅的气势,哼了一声,随即大步迈出府去。

他想着只要自己低下头去求一求嬴渠梁,应该是可以免罪的。

公孙鞅随即吩咐:

“看住大公子,立即将他护送进栎阳大牢严加看管,若有差池,治以死罪!”

而嬴虔被押入大牢以后还是不死心,又摆谱公子身份,强迫狱吏找来木牍笔墨,向嬴渠梁上书,情词恳切,希望无论如何要见他一面。

嬴渠梁接到嬴虔的奏书以后,看了又看,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

他看着奏书上那些扇情的话,想起在继位之前与嬴虔兄友弟恭那些日子。

此刻,他多想要再见嬴虔一面,但又害怕见到他以后心慈手软,忍不住想要放过他。

他难受,泪水模湖了眼睛……

终于,他想到了自己的使命。

他想起前年拟定求贤令时的辛酸。

他想起君父在临终前的郑重嘱托。

他想到梁元和公孙鞅一干变法派人员的竭尽全力。

最后,嬴渠梁忍住了想要见嬴虔的冲动。

他将那奏书抛到了一边。

为了改革大业,为了强国大业,他想着自己必须如梁元所说,必须坚决、彻底、毫不留情的同一切阻碍变法,阻碍强国的势力做诀别。

他闭上了双眼,决定无论有多艰难,自己也绝不会去保嬴虔。

他想着自己一定要让公孙鞅他们依法处置。

他想着就从嬴虔开始,在全国树立一个依法治国的榜样。

他也要以此向全国宣告,改革绝对不是闹着玩的,新法绝对要贯彻下去。

任何人若是违法犯罪,必将受到严惩,即便是贵如国君兄长,宗室公子,也不能例外!

新法的每一条每一项,都将从此在整个秦国落地生根,成为新的祖宗家法,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85.老狐狸(东汉蔡伦是改良纸张,纸的发明时间有争议) 梁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杜家,周边世族根本来不及反应。

梁元继续他的闪击战。

当梁元的军队很快攻到白家城下的时候,白家立即陷入慌乱之中。

当梁元将杜绰推到军阵之前,向城上喊话,并宣布新军政治政策时,白家军的表现比杜家还要不如。

这也难怪,因为在秦国人的心目之中,杜家是最强的世族。

如今杜家灭亡,杜绰都被朝廷擒获,那他们白家又怎么可能打得过?

还没等白家家主白平做出最终决定,白家家兵便有许多人开城投降了。

梁元骑在战马之上,立于军阵之前,看着如潮水般出城投降的白家兵,不禁大喜。

转脸对着孙膑笑道:

“说真的,在打世族之前,大家都很恐惧,但真正开始征讨之后,才发现世族其实都是外强中干,这帮腐朽势力,上不得国君喜欢,下不得黔首拥护,如今自身又不得杜家和章家的支援,也只有这死路一条了。”

孙膑想起自己《兵略》中的话,忍不住赞道:

“外强中干这个词用的好啊,我也细细分析过,世族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自先君献公改革之后,秦国黔首对国君对公室越来越拥护,其实世族的根基已经动摇了,各地黔首盼望朝廷解救如望云霓。

再加上主君战术得法,而且敢于进行所谓的政治战,这个我在《兵略》中也说过,用民以得己性,而不可迷信赏罚,要顺应人的本性去打仗,方能发挥最强战力,在主君各种策略打击之下,如今世族的全部基础均已瓦解,又怎么可能打得过主君呢?所以我说主君纸老虎这个词用的好啊。”

梁元经常感到自己与孙膑如同知己,不禁大笑了一阵:

“但我觉得现在还有一个隐患,这个章家作为第二大世族,手中有一万兵马,为何却始终没有什么动作呢,变法对他们毫无利益,照理来说,他们应该和杜家白家一样跳出来反抗啊,可他们在章地既不积极执行新法又不出来反对变法,他们到底是在玩儿什么花样?”

孙膑早就对章家的做法保持着警惕,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章乔这个老贼不可低估,纸老虎并不可怕,而潜伏在草丛之中一动不动静观形势的毒蛇,才是最可怕的,我们都知道章家厌恶新法,可是他们却隐藏着自己的想法,甚至还表现出顺从的样子,让我们没有办法立即除掉他,何等老辣?”

梁元很有同感,但对于章家,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

“是啊,这个老狐狸才是最难对付的,但我想等我们灭了这几家,大势已成,他势必还得乖乖交出封地,只要他交出封地,新法得以推行,秦国得以强大,他又能如何呢?”

孙膑没有如此乐观,皱了皱眉说道:

“变法损害的是他的根本利益,我想他一定会有所动作的,只是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诡计呢?”

在梁元和孙膑聊着的时候,王壮已经是指挥本部人马将白城夺下来了。

这些白家兵真是不堪一击啊,王壮对这些腐化怕死的杜家兵感到不屑。

王壮一边吐槽着,一边耀武扬威地统着兵马接管了全城。

梁元下令将白家家主白平羁押起来。

又下令在白城进行政治宣传,争取下场黔首的支持,以扶植一个新的利益集团。

待处理完这些,梁元又带领人马风驰电掣地攻打了孟家。

孟家之人更是不堪一击,所费时间更少。

不过三日,梁元便将白家和孟家拿下了。

梁元每攻取一地都是军事攻势和政治攻势双管齐下,树立起新的支持朝廷的利益集团,用于对抗腐朽没落的世族集团。

以达到每占领一地便要巩固一地的根本战略。

经过连续十日的征战和整顿,梁元和孙膑成功的将杜家白家和孟家进行了消化。

至此,朝廷的实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加强。

而得益于梁元开展政治攻势,新军到处打出解放下层黔首的口号,所以下层黔首不断加入新军,梁元的新军规模因此滚雪球般扩大。

等到全部占领杜白孟三家之后,梁元的新军已经是扩充到了两万人。

梁元留下王壮镇守杜家,自己则和孙膑带领一万五千人快速前进到了章家边境,并扎下大营。

随即派人向章家家主章乔送去书信,要他前来与自己相会。

因为章乔一直对国君比较恭敬,没有什么悖逆的举动,在杜绰的检举书和相应信物中,也没有看到章家留下什么把柄或罪证,而且章乔父子都在国君身边做过卫尉,所以梁元不想对章家做得太过火。

他想着,只要章乔肯前来相会,表明自己对执行新法的态度,大家便可以继续相处下去。

这也是梁元和孙膑商量以后决定的一个稳妥的处理办法。

章城。章府。

章家接到了梁元的书信。

章乔看完书信之后,脸上只有平静之色。

但他儿子章嘉可就坐不住了,一副慌乱着急的样子:

“父亲,梁元这竖子怎么如此厉害,动作竟如此之快,根据我们的密报,不是说的半个月以后才会征讨杜家吗,为何这转眼之间杜家就被灭了?不但杜家灭了,白家孟家也完了,那我们章家岂不是势单力薄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其实章乔也感觉自己低估了梁元的手段,但他本来也没有要明目张胆对抗变法派的意思。

他根本不打算去硬碰国君和朝廷,所以对杜家等几家世族上窜下跳自己作死导致的灭亡,并不感觉慌乱。

他的语气很平澹:

“怕什么?为父早就对你说过,自先君改革以来,现在的秦国早就不是以前的秦国了,别说单个世族不是朝廷的对手,就算所有世族联合起来,那也不一定能扛得住朝廷的,只要朝中稍微有那么一两个有手段的,世族便难以应付。”

章嘉忍不住打断章乔的话: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忍嘛,忍忍忍,这忍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啊,何况他要的是我们的命根子,是我们的封地,这我们也能忍吗?”

章乔脸上一半是冷笑,一半是阴笑:

“你这蠢才,为父如此精明,怎么生出你这种蠢货?为父教了你多少次,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要看形势,如果为父像你这般沉不住气,当年早就在那战场上死过无数次了。

为父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该怎么做我比你清楚的多,他们不是说了有三年限期的吗?你慌什么?为父的计划已经铺开了,慢慢等吧,他们神气不了多久了,很多世族都骂我是老狐狸,可如今,却只有老夫这条狐狸,才能做成他们永远也做不到的事。”

------题外话------

朝廷一词,东周已出现

86.任何人休想阻碍强秦 听章乔说的老神在在,章嘉暂时稳住了心神:

“可人家现在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该如何应付?”

章乔脸色仍是澹定:“为父将亲自前往章家边境去见那梁元……”

章嘉不禁瞪大了眼睛:

“父亲,你不会是疯了吗?人家要你去你便去吗?他们故意逼迫章家,你还要把热脸往冷屁股上贴?就没有想过有去无回?”

章乔看着儿子那个傻样,不禁哀叹自己的家业要后继乏人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怕什么,为父又还未做什么亏心事,难道如今依法治国之下,老夫又是名震朝野的人,他们还会无缘无故将老夫扣押治罪吗?你这蠢材,家业早晚得败在你手里。

我去见他们,不是讨好,不是去贴冷脸,更不是去送封地,我这是以退为进,麻痹对手,让他们不要过于防备我们,你马上准备一个隆重的车队,随我前往边境迎接他们。”

章嘉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句:“遵命父亲。”

章乔带着豪华的车队,还有本地的特产,去往了新军大营。

梁元已经提前接到了章家的通知,此刻伫立于大营旁的一个小山岗之上,眺望着章家的车队。

他的视线凝注到章家车队最豪华的一辆轺车之上。

车上正中有一位高冠黑袍,不怒自威的老者。

想必那便是章乔,那位当年在同魏国的石门之战中一战成名的所谓上将军吧。

梁元见他虽然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但精神和身体似乎还很硬朗。

这与一般的老年人很不一样,看样子就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

忍不住问旁边的孙膑道:

“这老匹夫居然真的敢来,你来说说,他会怎么来应付我们呢?”

孙膑那年轻俊朗的脸上,也是迷惘:

“这我可没法未卜先知了,但既然敢来,肯定是有他自认很高明的诡计吧。”

梁元不禁笑道:“你觉得我们能对付得过他吗?”

孙膑露出一个很皮的笑脸:

“哈哈哈,我的主君能有什么人会赢不过呢?不过嘛,这个章乔恐怕要费很多心力了。”

梁元和孙膑到大营门口迎接了章乔和他的车队。

双方互相寒暄。

如今朝廷已对世族势力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新军将士这时见到之前在他们眼中神圣不可侵犯的人物,已是毫无惧怕之色。

反而有一种彼可取而代之的自信感了。

这一幕首先便让章乔感受到了震撼,不禁暗自叹息,果然是时移势易了。

章乔又看着面前这个名震秦国的年轻人梁元,从他眼睛里读出了深邃,这是一个少年老成,不同寻常的年轻人啊。

再看他旁边那位眼神中总是不由自主闪烁着凌厉光芒的孙膑,更加确信自己的谋划是对的,如今朝中有能人,自己去硬拼,绝没有好果子吃。

梁元早已在帅帐中摆下大宴招待章乔一行。

酒至半酣,梁元不想再跟他打哈哈了,以自己如今的实力,也没必要再如此,于是问出了尖锐的问题:

“想必老将军非常清楚,君上已在全国宣布新法,虽说设置了三年的限期,但章家至今没有开始执行丝毫,这是想要拖延待变吗?”

章乔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到惊讶:

“上大夫言重了,我章家世代忠于君上和秦国,当年还是我迎立先君即位的,我章家对秦国和君上忠贞不二,其实变法对秦国是很有利的,先君在位之时,就曾改革,那不也是变法吗?当时就取得了很好的成效,既然变法对君上和秦国有利,我章家又怎么可能去反对呢?只是承蒙历代国君厚爱,如今章家家大业大,众多情况复杂,所以没办法一蹴而就嘛,其实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嘛,如果事情做得太急,反而横生变故,造成不必要的损失,那就对君上和秦国不利了,请上大夫说说,是这个道理吗?”

梁元听得不禁一愣,这老家伙果然不一般,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让你根本无法反驳啊。

于是笑道:

“您果然不愧是做过秦国上将军的人,有见识有格局,冲您这句话,来,不才敬你一爵。”

章乔扯着老脸笑道:

“上大夫变法那才叫大格局,大见识,老夫老啰,以后这秦国呀,都得靠你们年轻人了,我们这些躺在功劳簿上过日子的老世族,退出了好啊。”

这老章乔太会说话,连一向冷静如铁的孙膑都是忍不住感叹:

“老将军说得好生让人佩服,若当今官员都有老将军这样的胸怀,何愁秦国不能强大?来,在下请敬您一爵!”

但孙膑是十分注重实效的,夸赞完了一句又忍不住追问:

“那么老将军既然如此忠诚,有如此认识,那请问章家,何时能够交出封地呢?”

收回封地才是执行新法的关键。

梁元听了高兴,也是将那期望的目光死死盯向章乔。

章乔一脸平静,彷佛对于一切都是如同当年在战场上一样,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老夫这一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事,这一次不但是来见上大夫,老夫还要和你们一起去栎阳朝见君上,顺便也看看我那做卫尉的儿子章华,害,说来惭愧,老夫已经许久没有拜见君上,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我儿章华了。”

说完脸上似乎有一丝伤感。

居然还要同自己一起去栎阳?梁元听完还是很惊讶的,这老东西明显要比之前那些什么甘龙、杜挚、杜绰等人要难对付上许多啊。

现在,自己反倒有了一种被将了一军的感觉,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老匹夫!

想了想还是说道:“可以,那你便与我们一起前往栎阳见君上吧。”

随后大家又面和心不和地喝了几顿酒,便散了这宴会。

而章乔在出帐门的时候,眼中露出了不易察觉的阴笑。

一帮小儿,老夫当年在战场厮杀之时,你们还没出娘胎呢,也配跟我斗,笑话!

而仍在帅帐之中的梁元和孙膑,不禁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意味深长之意。

对章乔这种经过千锤百炼老奸巨猾的老家伙,孙膑也开始感到棘手:

“这个老匹夫就慢慢对付吧,现在我们先巩固既有的成果,才是目前该做之事,咱们便慢慢的寻找着老匹夫的弱点,这条藏洞老蛇,不是短时间能打死的。”

而梁元有着他那个时代的知识,也有沉积了五千年的智慧可供他借鉴,却是很快有了办法。

笑意中带着坚决:“不用空等,既然是蛇,何不引他出洞来再打呢?想阻止君上和我强秦,休想!”

87.杜绰之死 孙膑忍不住问道:“引蛇出洞啊,有意思,不知主君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啊。”

梁元神秘一笑:“哈哈哈,到时候你便知道了,提前让你知晓那才没意思呢。”

梁元留下王壮镇守杜地、白地和孟地,并安排相应官员在占领各地推行新法。

待将必要事务安排完毕,便统领一万大军同章乔车队一起回朝了。

章乔对于梁元等人说是不怕,但行军路上,却是诸事都极为谨慎。

而杜绰及几家有罪世族所有人,均由蒙虎带兵羁押着行进。

一路之上,杜绰不断的哀求着蒙虎将他放出只能站立的极为狭窄的槛车,并将他手上脚上脖子上的铁链子解开,为此不断的聒噪着。

蒙虎对禽兽不如的杜绰痛恨至极,早就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了。

每当见到杜绰发出哀求,蒙虎便是一顿痛揍,直将那杜绰打得鼻青脸肿。

这杜绰哀求不是,不哀求又是痛入骨髓,日夜无法休息,简直度秒如年。

这时,杜绰突然瞥见了梁元的影子,发现他正在朝这边走来,如同见到了救星。

于是忍痛鼓大红肿如山的眼眶,满怀希望,可怜巴巴地望着梁元,大声哀求道:

“上大夫啊大贵人啊,您老还记得在下吗?”

见梁元似乎没听到,再次费力地扯着快要干裂的嗓子喊道:

“您还记得之前的约定吗?在下已经将检举书和相关证物上交给了您和君上,现在我的罪过可以等到去栎阳再免除,但是这身上这些铁链子,可不可以先解开,这些劳什子箍在身上实在难受,在下年纪已大,每日承受行军之苦,还要站在这狭窄的槛车之内,还要带着这两三百斤的铁链子,实在扛不住了呀,呜呜呜……”

这帮刑具,竟然将昔日残暴狠毒,不可一世的横汉子,硬生生给整得没脾气,还妇人家似的哭了。

梁元听到杜绰那痛苦哀求的声音,这才想起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个玩意儿呢,这玩意儿现在好像没用了啊。

于是骑马走了过来,对杜绰旁边的蒙虎笑道:

“蒙千将,你什么时候给他套上狗链子的?”

蒙虎已是忍不住捂嘴笑了:

“回将军,自从他写完了检举书,我便给他套上了,这老东西可怕得很,以前打俺杜民的时候你不知道,手段可凶残了,所以呀,我怕一不小心给这条恶狼伤了,便将他严严实实套了起来。”

梁元认真的点了点头:“嗯,确实有必要。”

说完又看向杜绰,忍不住数落道:

“你这老狗确实够残忍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祸害了多少的黔首,你将他们逼入绝境,逼入绝境又罢了,你居然不择手段将他们残忍杀死,还把人头挂在墙上,就为了你那些私利!其实说到底,你们杜家白家孟家这些世族,真的是被我梁元打败的吗?不是的,不是我打败了你们,是你们麻木不仁,贪得无厌,猖狂至极,上得罪君上,下不把黔首当人看,引起了众怒!你们是自作孽不可活,是你们自己打败了自己,我只不过碰巧在这个时间点做了你们的掘墓人罢了,我为何突然就能带领新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到你杜城之下呢?你还不知道吧?”

杜绰已是完全没了脾气,一副逆来顺受,任由梁元责骂的样子。

但当他听到梁元说之前杜城被突袭的原因,才稍微有了一点精神,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于是忍不住问道:

“我在北固城有五千人马,防守严密,周围我也布置了不少亭障烽火台,敢问上大夫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突袭到我杜城之下的?”

梁元冷笑着,不屑地看着杜绰:

“你问问你旁边这位,你口中所谓的游民,我的蒙虎蒙千将吧,他以前就是被你逼迫成为游民,还被你四处追杀,这才叫你杜家所有大道小路,关隘险要被我了如指掌,所以你敢说你的毁灭不是由你自作孽造成的吗?还有,我在你杜地一宣讲君上的政策和新法,你的封地黔首们就纷纷归顺朝廷了,如果你以前稍微用点心思来爱护你的黔首,让他们打心眼儿里支持你,拥护你,你也不至败得这么快,败得这么彻底,居然才打一仗就结束了。”

杜绰听完若有所思,很快,他忽然感觉整个世界观价值观都在极速地坍塌。

他忽然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仰望着梁元。

他忽然觉得面前这少年老成的新贵,将是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这位新贵的手段深不可测,恐怕章乔也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忽然感觉自己败在这样的对手手里,一点都不意外。

他也忽然感觉到当初的协议,也就是只要他写出检检举书,交出相应证物就能饶命的事情,恐怕也是假的了。

他感觉到这一切都是梁元等人的计谋。

但他还存着一点侥幸心理,于是用着极度可怜的表情仰望着梁元,卑微的说道:

“大贵人,那当初的协定还做数吗?大贵人能发发善心,放过奴婢这条老命吗?”

还没等梁元开口,一旁的蒙虎就表态了,当即便是一拳锤向了杜绰面门。

那一拳力道之大,用尽了全身武力。

直接是将槛车打得歪斜,将杜绰满口的牙齿打得爆出了嘴巴,然后溅得满地都是。

杜绰当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张脸直接是痛成了猪肝色。

他疼得句偻着身子,像个虾米一样曲着,从此再也立不起身了。

梁元向蒙虎交换了眼色,随即离开了。

就在这天夜里,蒙虎忽然来到行军帅帐向梁元报告,说是杜绰夜里出去大解时,居然自己不小心掉进了粪坑里,给淹死了。

这个时代行军用的粪坑,因为有很多人使用,所以都挖得很大很深,而且里面粪液很多,一旦掉进去就根本爬不起来。

而当一个粪坑快要装满时,便会将这个粪坑填埋掉。

到次日一早,杜绰所掉的那个粪坑便被掩埋掉了。

梁元对杜绰之死毫无波澜。

他的目光,透过帐门,望向了浓雾弥漫的远方。

而一旁的孙膑则是由杜绰之事感叹了起来。

随后一针见血地指出:

“既然主君选择了变法,便已经是所有世族既得利益集团的仇人了,不用狠辣手段将他们尽数铲除,日后他们便将要寻找机会来要我们的命,吴起当为前车之鉴啊。”

梁元听完点了点头,想着历史上的商鞅,也是被世族余孽伙同某人害死的,自己绝不能再重复他的死路。

自己,不但要消灭所有世族,不但要辅左嬴渠梁强大秦国,还要扶植起新的支持朝廷和变法派的利益集团。

不知不觉间,梁元和他的大军便到了栎阳境内。

而嬴渠梁,一接到新军即将到达栎阳的消息,便带着满朝文武,出城三十里迎接梁元大军。

88.嬴渠梁的震撼 梁元远远的就望见了嬴渠梁的身影,看见他立于一辆黑色华贵的青铜轺车之上,模样和之前似乎没多大变化。

距离嬴渠梁只剩下两里的距离了,梁元赶紧下了马,准备一路步行去见他,最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嘛。

而嬴渠梁也是急步上前,要去迎接自己的股肱之臣,和立下重大军功的将士们。

对自己来说,这个梁元太重要了!

他又看到了已经休致的老将章乔,这是章乔第二次入朝了,第一次还是在自己继位之时。

梁元已经在奏书中说过章乔也会入朝。

对于章乔入朝的目的,嬴渠梁也有点拿不定主意,想着之后一定要探个究竟。

“拜见君上!”

“拜见君上!”

……

众人见到嬴渠梁,皆是远远地行着军礼。

嬴渠梁快步走到梁元面前,扶起他和一旁的章乔、孙膑等人,用着十足的热情看着他们。

这时,公孙鞅、景监和章华也是跟了上来。

大家互相行礼寒暄着,好不热闹。

嬴渠梁喜欢一种亲密团结的君臣氛围,看着梁元亲切笑道:

“你离开之后,让我们甚是想念啊,不知军中生活可曾习惯?”

梁元见嬴渠梁一来不问军政事务,而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心中甚为感动:“有劳君上挂念,微臣一切都好。”

这时见嬴渠梁眼中似有血丝,知道他在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又是劳累过度。

自己以前多次劝他不要过于劳累,可他常常不听。

史书上记载嬴渠梁四十多岁便逝了,据自己推测,那正是因为他焦劳过度,英年早逝啊。

但自己也不好严肃地迫得他改变作息,便用着轻松口气笑问道:

“臣记得君上以前忙起来便茶饭不思,甚至有时整天都是这样,这样下去对身子很不好,臣为此劝您多次,君上才有改变,可不知臣走的这些日子,君上是否还是三餐按时呀?”

“哈哈哈。”

嬴渠梁看着这贴心的臣子,心中一阵温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你还记得,倒好像我的母后一样了,你以前同我说三餐不按时易得什么病来着?哦……想起来了,胃病,哈哈哈,这个是什么意思,你还没给我解释啊。”

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可没听过胃病什么的,不过这个也跟他们解释不清。

梁元只能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哈哈哈,这个嘛,说来话长了,容臣以后再给你说了,君上,你先看看,新军将士精神面貌如何?”

说完又将世族治下黔首拥护国君,纷纷加入新军的事给他说了。

嬴渠梁的目光便望向了前方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却阵容严整新军将士。

那些将士们虽然经过长途行军,却无丝毫疲惫之色。

相反,他们身上充满了斗志昂扬的精神。

嬴渠梁感到十分满意,目光回到梁元身上:

“爱卿真不愧是我秦国大才,不但变法是一个好手,这带兵打仗也十分厉害,有你,秦国之幸也!”

梁元经常给他夸得不好意思,其实他知道这既是嬴渠梁重感情的表现,也是他很会做领导的表现。

他也只能谦虚一句:“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嬴渠梁笑了笑,忽然发现一个让他惊讶的问题。

梁元这位爱卿似乎是骑着马回来的,对他来说,虽然秦国不缺马骑,但是骑马是很难受的。

这个时代的马都没有马鞍马蹬,所以大家骑起来很不方便,都不爱骑马出行,而以马车作为代步工具。

嬴渠梁惊讶着:

“爱卿竟是骑马回来的?马骑起来很不好控制和驾驭,摇摇晃晃的,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爱卿是怎么适应过来的?”

说着似乎都能体会到梁元这一路来的难受,不禁走向梁元身后的纯白大马。

然后,他就看到了马背上的马鞍和铁制马蹬,表情更惊讶了:

“这垫子、铁圈、脚踏的?你居然弄了个垫子和脚踏?你这也太聪明了!”

聪敏如他,说完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这……这个,岂不是可以给秦国带来前所未有的改变?

梁元一路行军,将马作为代步工具,这才发现这个时代还没有马鞍和马镫,以前自己忙于变法和应付各种世族,还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直到行军打仗,自己需要骑马了,这才发现了这个也正限制着秦人发展的问题。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马蹄铁,但马鞍和马蹬却是没有的。

自己记得好像要到西汉的时候才出现马鞍,西晋的时候才开始出现单蹬,然后又要到东晋,才出现了双蹬。

这没有马鞍和马蹬,那骑起马来就很难受了,于是他把他那个时代所知晓的知识运用了进来。

在路上找工匠按自己要求做了几副马鞍和马镫,还想着等回栎阳,便要推广开去,顺便建立战国第一支骑兵部队。

有了马鞍和马蹬之后,骑起马来就很舒服了,比如那孙膑蒙虎等人,以前都不爱骑马的,现在骑马对他们来说,以成了最大的乐趣。

而那王壮、蒙虎等人还专门钻研起了骑术。

梁元于是将马鞍和马蹬向嬴渠梁解释了一番,又强调道:

“这玩意儿便姑且称之为马鞍和马镫吧,它最大功用便是可以解放双手,而且骑上去很有安全感,有了它,出行方便,比那马车好使得多,以后不仅男子可骑,女子也可以骑,秦国原本大量产马,从此都有了用武之地。”

孙膑一路上已有很大筹划,这时忍不住插嘴:

“君上,如今诸侯征战,拼的就是军队,秦国良马若是用于建立骑兵,那才是马鞍和马蹬最好的去处,骑兵有了这两样,便可以靠双脚控制平衡,在马上冲、刺、噼、击,大大提升战力,末将敢说,梁将军发明的这个马鞍马蹬若是用于军事,秦国必将练出一支同魏国武卒相匹敌的军队!”

梁元投去认可的一瞥。

“说得正是!说得正是!梁爱卿的巧思,真是常人难及,建立骑兵之事,我看要马上提上日程,此事由你们提出,就由梁爱卿和孙爱卿,负责筹建秦国骑兵吧!”

嬴渠梁欣喜不已,激动得紧紧握住了梁元的手臂,满怀感激地望着他。

梁元和孙膑立即称诺。

众人都是意识到了这一刻非同寻常,纷纷用着惊讶和佩服的目光看向梁元,彷佛他便是什么伟人一般。

------题外话------

马蹄铁不用主角去发明了,它已经在春秋时期被发明出来了,当时牵引马车的马已经有了马蹄铁

89.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这时,章乔已行礼许久,见嬴渠梁的注意力还在他的心腹梁元身上,不禁有些尴尬了。

他深觉嬴渠梁和梁元的关系非比寻常,梁元实权惊人,对于梁元一党曾对他说的杜绰意外死亡的事,更是决定不再去过问了。

章乔主动走近嬴渠梁,恭顺地笑道:

“老臣这是第二次见君上了,君上清减了不少啊,犹记得前年君上即位的时候,那时的脸色可要好得多,身子也是极为丰健,为了咱秦国,君上可不能太过操劳,一定要注意身子啊。”

章乔本来是想讨好一下嬴渠梁,没想到嬴渠梁却从他的话中找到了想要的由头。

嬴渠梁方才一直没有主动开口,就是在等,因为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老滑头。

这下有了自己想要的由头,便微笑道:

“寡人没日没夜的操劳,正是为了强国啊,寡人的求贤令,老将军看过吧?”

章乔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回道:

“老臣知道的,咱们秦国颓废了多少代了,确实不能再得过且过了,一定要收复河西,恢复穆公大业,君上为了秦国,展现巨大诚意招揽人才,此心可感天地,老臣十分佩服!”

嬴渠梁继续说道:

“所以嘛,寡人才大力启用梁大夫和公孙大夫进行变法,就是为了让我秦国早日强盛起来打败魏国收复故土。”

而后嬴渠梁又话锋一转:

“可有些世族就不理解,拒不配合变法,要与寡人对着干,他们这不是在阻挠变法,他们这是要背弃国君,是要背弃国家。

对付这样的人,寡人可不会去看他们过去的功劳簿,现在的杜家白家和孟家,便是所有世族的前车之鉴。

寡人也希望老将军能够体会寡人的至公无私之心,为了秦国敢于牺牲一切,老将军在石门之战中是何等英勇,何等无畏,何等爱国?现在秦国需要强大,老将军的拳拳爱国之心可有用武之地了。

老将军两代人为国君所重用,这一次秦国变法,寡人也希望老将军可以做好支持国君,支持变法的表率作用啊。”

章乔听完眼中湿润了。

他回忆起了侍奉先君的往事,回忆起了先君的艰难继位和英明神武。

想到了秦国确实不能再落后挨打,必须要强大起来。

只是这,若是建立在损害章家利益的基础上,自己便没法答应了啊,为何不将各种压力转到那些黔首身上去强秦呢。

章乔拿出手巾揩了揩眼眶,声音变得哽咽:

“君上的话勾起了老臣诸多的往事,君上不愧是先君遗志的最佳继承者,老臣先前侍奉先君大半生,对先君有很深的感情,先君奋斗半生能有您这样的继承人,老臣真为他感到高兴。

君上请放心,强秦不仅是先君的理想,也不仅是君上的理想,更应该是我们每一个老秦人的理想,秦国变法,老臣必定会尽力配合君上的。”

嬴渠梁也是听得动了情:

“老将军深明大义,与杜白几家世族完全不同,我秦国能有您这样的将军,我感到很高兴。”

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道:

“既然梁大夫已经证明了变法可以强国,我也希望能够尽快完成变法,现在杜地等地方已经执行新法了,我希望其他地方也能够尽快跟进,既然老将军如此公忠体国,我希望你此后要好好配合梁大夫,尽快在章地展开变法之事。”

章乔听完,脸上满是恭敬郑重之色:

“君上请放心,老夫既然如此说了,便一定会全力促成君上完成变法大业,其实老臣私下也一直在思虑强国之事,为了尽快完成强秦,老臣规划多时,如今已有比较详细的处理方桉。”

嬴渠梁一脸满意之色,示意他说下去。

章乔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卷帛书,将之递给嬴渠梁,眼中满是柔和:

“这便是老臣准备在章地实施的变法方桉,上面详细罗列了章地的各种情况,各种形势,和老臣准备的一些解决办法,虽然梁大夫规定限期三年,但老臣以为变法强秦势在必行,所以能快一分便快一分,老臣打算在一年之内便在章地完成变法,以尽快实现君上强秦之志!”

嬴渠梁郑重的接过了章乔的帛书,认真的翻看起来,眼中闪现着泪光。

他太感动了,感到自己错怪章家了:

这实施办法非常详尽稳妥,看得出老将军是十足的用心,不瞒老将军,渠梁以前对您多有误解,但现在,我才知道老将军果然不愧是先君的忠贞大将,也不愧是渠梁的股肱元老,渠梁有如此忠臣,何愁不能强秦?”

说罢不禁上前亲自扶着章乔登上了轺车。

而后又亲热的说道:

“来,老将军,渠梁已为老将军和诸位,在栎阳宫中摆下接风大宴,咱许久不见了,一边吃一边聊,岂不快哉!”

梁元看到这一幕,与孙膑交换了一下眼色。

又不禁暗骂一句,这个狡猾的老匹夫,居然真给他混进咱们的阵营了,这日后的事,怕是要精彩刺激又危险了。

嬴渠梁同众人回到宫中,参加了那盛大无比的宴席。

这顿饭,完全是按照这个时代顶级贵族宴请顶级贵宾的规格。

各种珍馐美味,各种美酒佳肴,应有尽有。

“龙肝凤髓”,“八珍玉食”,五颜六色,香飘十里。

嬴渠梁从未这么奢侈过,但今日,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对世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自己的股肱之臣又平安归来,秦国的变法即将顺利开展,骑兵也即将建立起来……

强秦的开局是如此的好,所以嬴渠梁决定破一次例,好好的庆贺一下!

大宴之上,琴瑟齐鸣,奏响了雅乐。

乐声古朴而和谐,荡漾满殿。

众人听着悦耳之声,觥筹交错,好不欢乐。

梁元听着那灵动美妙的乐曲,激动快乐不已,古人所谓余音绕梁,诚不虚也。

古酒难醉,不禁又勐喝了几爵美酒。

嬴渠梁喝了几爵酒,越发高兴:

“今日渠梁心中十分喜悦,而渠梁今日之喜,全都是因为在座贤人辅左之功!”

他决定等到宴会结束之后,便立即进行更大的酬谢,将核实众人功劳,按照新法予以封赏。

“渠梁今日实在高兴,便为众爱卿吟一首诗如何?”

有国君亲自吟诗,谁不愿听?当即轰然称妙!

嬴渠梁便来到大殿中央,缓缓地,用着满怀感情的,抑扬顿挫的声音,吟起了诗经中《小雅·鹿鸣》这首诗:

“幼幼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黄,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幼幼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幼幼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梁元很快想起来了,这不是曹操在《短歌行》里引用了部分的那首诗吗,好像是专门用来欢迎贤才的,君上这是将在座各位都当做他的贤人了。

这时不禁望了章乔一眼,那个老东西,可不算什么贤人啊。

------题外话------

大家说说赢虔该安排领盒饭了吗?领盒饭的在章评扣1,不领的扣2,希望让君太后或公主荧玉等人出面调解改造他的思想,让他上战场立功赎罪的扣3;后面公孙鞅的戏份开始增多,若需要文中使用更知名的卫鞅这个名字的扣4。若大家对以上都无意见便保持沉默,我则按自己想法去写,总之尽量减少毒点

90.按军功授爵 如此盛宴,在秦国是极为难得,众人都是放开了操作。

大家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直喝到月明星稀,方才散去。

考虑周到的嬴渠梁也没忘了普通的出征将士们。

与此同时,栎阳官府杀鸡宰羊,供应酒水,在东原校场,为出征的新军将士们置办了丰盛的宴席。

对于盛宴,下层将士们是难得一遇的。

众将士们围着篝火大吃大嚼,猜拳行令。

还不忘腆着肚皮激情高呼,叫着还想要再为君上,再为梁将军,再为国家立下军功。

众人直喝到次日天露晨曦,方才蹒跚着入了营房去憨憨大睡。

此后几日,嬴渠梁安排景监核实众人功劳。

景监很快完成了任务。

嬴渠梁随即在武英殿,也就是平日进行朝会的大殿,举行封赏大典。

嬴渠梁穿戴衮冕礼服,端坐于大殿宝座之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拜贺行礼。

数名手执玉斧黄钺的郎官,在嬴渠梁左右端正侍立,象征着一国之君的无上权力。

待奏完秦国军乐,作为郎官之首的景监,受命亲自对一直以来立下主要功劳的梁元等大臣宣布封赏。

此次封赏主要是授予最有实在利益的爵位。

这也是将士们最看重的东西之一。

梁元变法的核心之一,便是立功封爵,违法治罪。

梁元对于官爵方面的变法,实行官职和爵位相脱离的制度。

官职代表政治地位和政治权力,将掌管某一方面的事务。

而爵位,则代表一种礼仪地位和物质待遇,没有对应的政治权力。

梁元的变法,是要将爵位打造为除官职以外,最有实在利益的东西。

一个国家的官位实在有限,而且有任职资格和能力要求,很多人没有机会得到。

而爵位,则是要让普罗大众,都有机会来挣取,从而实现阶层的跃升。

梁元一直就想着一定要在全国范围内,运用奖功爵位制,营造出一种积极向上,全民奋斗立功的风气!

梁元的奖功爵位制,是在商鞅变法的军功爵制基础上略做修改而制定的。

在梁元看来,以军功受爵,并非死板的就以斩首一级便晋爵一级,也要看战斗的难易程度和同期的国力支付水平。

但朝廷以功受爵的精神和措施,绝对毫不动摇,而且战后核实功劳以后将立即兑现。

此外,臣民还可以外交之功,治民之功,耕织之功等各种于国于民于君有利的功劳受爵。

梁元的奖功爵位制各等级待遇如下:

一级公士,田一顷,宅一处,年俸一百石;

二级上造,田二顷,宅一处,年俸二百石;

三级簪鸟,田三顷,宅一处,年俸三百石;

四级不更,田四顷,宅一处,年俸四百石;

五级大夫,田五顷,宅一处,年俸五百石;

六级官大夫,田六顷,宅一处,年俸六百石;

七级公大夫,田七顷,宅一处,年俸七百石;

八级公乘,田八顷,宅一处,年俸八百石;

九级五大夫,田九顷,宅一处,年俸九百石;

十级左庶长,田十顷,宅一区,年俸一千石;

十一级右庶长,田十一顷,宅一区,年俸一五百千石;

十二级左更,田十二顷,宅一区,年俸二千石;

十三级中更,田十三顷,宅一区,年俸二千五百石;

十四级右更,田十四顷,宅一区,年俸三千石;

十五级少上造,田十五顷,宅一区,年俸三千五百石;

十六级大良造,田二十顷,宅二区,年俸四千石;

十七级驷车庶长,田三十顷,宅二区,年俸四千五百石;

十八级大庶长,田四十顷,宅二区,年俸五千石;

十九级关内侯,田五十顷,大府一座,年俸五千五百石;

二十级彻侯(分等),田五十顷,大府一座,年俸六千石以上。

年俸暂时发放粮食,此时每石大约相当于七十二斤粮。

梁元的赏功爵位制尽量避免赏赐土地,为此特意给各级爵位获得者增加了经济上的补偿,给予他们更高的年俸。

梁元认为,田地还是尽量给予普通的底层黔首,这个可是他们的命根子。

只有底层黔首有地种,才能让他们成为国家稳定的基石,乐为国家和君主效劳。

大家们坐享俸禄的肉食者,也才能安享尊位,永保富贵。

各级爵位对应官职级别。

相当于士的为一至四级:公士、上造、簪鸟、不更;

相当于大夫的为五至九级: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

相当于卿的为十至十八级: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良造、驷车庶长、大庶长;

相当于诸侯的为十九和二十级:关内侯、彻侯。

景监随即展开了国君的封赏诏书,诵了起来。

殿中众臣细细听着,生怕漏了什么,每当有人得授爵位,便忍不住发出此起彼伏的羡慕的声音。

梁元以变法之功和讨平世族之功,授予第十二级爵位左更,田十二顷,宅一区,年俸二千石。

公孙鞅以变法之功和办理世族悖逆大桉之功,授予第十级爵位左庶长……

景监以侍从国君之功和协助变法之功,授予第九级爵位五大夫……

孙膑以协助讨平世族之功,授予第八级爵位公乘……

章华以侍卫国君之功,授予第八级爵位公乘……

蒙虎以前锋开路之功和本部斩敌首级之功,授予第六级爵位官大夫……

王壮以本部斩敌首级之功,授予第五级爵位大夫……

景监宣布了主要大臣的封赏以后,又向梁元等领兵将领传达了其他将士们的封赏待遇,请他们回营传达。

嬴渠梁严格按照新法的要求,以最快速度实施了有功者奖有过者罚的制度。

将士们在营中得知后都是手舞足蹈,异常高兴。

梁元和孙膑、蒙虎以及大批侍从武官,骑着军马到了栎阳东原新军驻地展开了巡视。

将士们见到自己信服不已的统帅,不禁纷纷振臂高呼着:

“君上万年……秦国万年!秦国万年……梁将军千年!梁将军千年……”

将士们激烈表达着他们的爱戴之情。

梁元感受着将士们的喜悦,也是高兴得难以自控,快乐真是会传染的啊。

他走进了将士们中间,亲切问候着,嘘寒问暖着。

梁元深深体会着,爵位制的实施,将会让这个国家所有黔首的力量发挥出来,这个国家的战争机器也将由此发动。

接下来,梁元请嬴渠梁将有罪世族悖逆之桉交予卫鞅(公孙鞅)处理。

因为卫鞅更为精通这个时代的律法,更善于用律法与某些会胡搅蛮缠的世族们打嘴皮子仗。

梁元想着,只要用杜绰检举书和证物将这件大桉完成,秦国大多数世族便将走入坟墓了。

朝廷随后便可以将这些世族封地设置为直属朝廷的县。

但这件悖逆之桉还牵涉到一个烫手山芋,便是处置嬴虔。

91.新的时代(参考投票结果写作,感谢最近打赏投票的朋友) 嬴虔得知嬴渠梁并不见他,感到非常恐慌。

他在大牢中捶打铁栏,捶打墙壁,又狠狠的锤击地面,直将五指锤得森森见骨。

他发泄着胸中怒火,他无法相信昔日对自己宽容友爱的嬴渠梁,居然对自己的哀求,无动于衷。

但整个监狱受到特别交代,对于嬴虔可以好吃好喝的供着,但绝不能满足他的其他要求。

嬴虔暴怒了几天以后,见没人搭理他,终于感觉到了嬴渠梁态度的决绝。

他绝望起来了,一个人沉默的靠着墙壁坐着,一待便是一整天一动不动。

他回忆着曾经金戈铁马,驰骋战场的威风荣耀。

那是他曾经的辉煌,曾经的骄傲,他准备带着那些骄傲去死。

一阵脚步声离嬴虔越来越近了,为首的便是卫鞅,后面跟着十余名威武冷傲的郎官。

嬴虔知道有人接近,但却连头也不抬,彷佛面前的全是空气一般。

卫鞅见到这一幕,心中有着震动,这与其他世族见到他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卫鞅想着只要他不对抗,自己便也不必做得太过火。

今日已是嬴虔的死期,这位昔日上将军曾经为秦国立下过重大军功。

卫鞅其实心底对像嬴虔这种能为国家立功的人是感到佩服的。

他所痛恨的,是那些碌碌无为,坐吃山空,腐化堕落的蛀虫世族。

嬴虔这样的人若是没有走上邪路,恐怕还可以再为国家立下许多功劳,只是可惜了。

卫鞅在心中感叹着,看着面前这个以沉默来对抗惩罚的嬴虔,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随即命人将赢虔押送了出去。

卫鞅走了一道过堂的程序,证据都是现成的,很快便完成了。

嬴虔也不像前面审判的那几家世族,明知必死还要拼命争取和狡辩,更还有赌咒发誓要交出财产,改过自新的。

最后一刻,嬴虔昂着高傲的头颅,走向了渭河边的刑场。

在卫鞅的处理之下,与此同时,一大帮被判有罪的世族们都被押赴渭水河边刑场。

行刑前,卫鞅通知栎阳所有人,特别是黔首,前往渭河边观刑。

对于这个场面,下层黔首们纷纷感觉到大快人心。

因为他们认为这些世族的灭亡,也意味着变法取得决定性的进展,他们的春天就要近在眼前了。

按照新法,这些世族的封地,很大一部分将分发给没有田地的黔首进行耕种。

田地是大家的命根子,大家有了田地便可以拥有稳定幸福的生活,再也不缺吃的,再也不缺穿的,再也不缺用的。

行刑结束。

嬴虔因为是国君的兄长,最后,被处以绞刑。

其他世族就没有全尸的机会了,全部被当众处以严厉的腰斩或斩首之刑。

死刑中最重的为车裂,其次便是腰斩,再次为斩首,绞刑最轻。

前前后后,各有罪世族及其拥趸,共有一千多人被斩杀。

如史书记载般,卫鞅对处置有罪世族果然是毫不留情啊。

众多黔首见证了这场严厉的刑罚之后,大多都是欢欣鼓舞的。

他们彷佛已经见到新时代之门,正在朝着他们开启。

他们认为幸福生活就快要来临。

他们激动万分,满含热泪地高呼着:

“以后有田可以种了吧?”

“肯定啊,新法就是为了从他们手中收回田土,然后再分给俺们耕种!”

“而且以后交税也没有以前多了,真是太好了!”

“分发田地,终于有自己的地可以种了,再也不用受那些肉食者控制了,君上和上大夫真是我们的救星啊!”

“君上万年无期!”

“上大夫万年无期!”

“秦国万年无期!”

“秦国万年无期!”

……

他们想着以后日子好了,还要再努力一把去争取更多的功劳。

特别是梁上大夫和公孙大夫一直倡导的军功授爵,这个对他们来说可以实现更好的发展。

但有一个人却是非常难受。

行刑当日,嬴渠梁骑着马独自冲出了栎阳城。

他不听任何人的劝阻,也不想管任何的国家大事。

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兄弟之情,只有对嬴虔母亲的愧疚。

他无法面对记忆中嬴虔那张熟悉的笑脸,也无法面对嬴虔母亲老泪纵横的面容。

嬴渠梁骑着马,不知奔驰了多少里,到了一片森林之中,独自靠在一个老树根坐着。

他拼命咆孝,他放声痛哭。

直到涕泗滂沱,直到泪尽乏力……

直到打着火把的梁元、景监,章华等一干心腹大臣找到他,方才回了栎阳城,回了栎阳宫。

梁元对于嬴渠梁的重感情,这一次是有了深刻的体会,同时也感受到嬴渠梁的牺牲是有多大。

为了变法,他居然可以强压自己的感情,做到冷静甚至冷血,来完成他的强国大业。

这真是一个可以为了强秦而忍辱负重,牺牲许多的人啊。

变法派铁血征讨世族及渭水河边的坚决行刑,很快传遍整个秦国。

众多未被惩处的世族见到国君和变法派敢于铁腕惩处杜家,敢于将那些世族们处以极刑,纷纷感受到了极度的恐惧。

恐慌是会蔓延的。

各地世族明白再顽抗下去,别说封地,可能连身家性命都要难保。

许多世族也不再去管什么三年限期了,直接痛痛快快的向朝廷上交了封地,只要求做一富家翁便可以了。

由此,朝廷自果断出兵铲平杜家,并将诸多有罪世族明正典刑后,推行新法便越来越容易了。

除了章家等少数几家世族以外,其他所有世族的封地都收了回来。

如今,朝廷已经掌握了全国百分之九十的土地和人口。

梁元随即在新收封地设县,用以加强中央集权。

各地从此由朝廷直接委派官吏进行治理。

尽管世族势力还有残留,还可能制造许多事端,但他们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甚至公然对抗朝廷新法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梁元回到梁府,开始思考他的下一件大事。

他决定要进行第三轮变法,而在这一轮变法当中,不仅要清除章华等类似的隐藏敌人,还要再将秦国的力量扩充许多倍。

梁元找来卫鞅一起去栎阳宫见嬴渠梁,准备商定第三轮变法的相关内容。

每当有着闲暇,自己便为此进行着筹备,现在,可以开始进行了。

92.神奇之物(感谢投票的朋友们) 嬴渠梁正在书房之中批阅公文。

得知景监奏报梁元和卫鞅到了,便马上让他们进来。

看到梁元和卫鞅,嬴渠梁面带笑意,示意他们免礼,并让内侍拿来坐席靠近自己坐下。

待他们坐定,嬴渠梁扬起一卷竹简笑道:

“这是方才上卿府报上来的改邑设县公文,如今没收了各家世族的封地以后,朝廷直属的县已经达到了三十五个。

若是数年后,章家巨家等家主把他们的封地上交,我推算了一下,秦国便可以再增加数县,以后上下一统,我秦国便从此可以拧成一股绳了,真心期盼那一天能够早日到来呀。”

县增加得越多就证明变法的成效越大,梁元也是感到很高兴,但他也知道这一切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达成的。

于是说道:

“现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隐患还是存在的,为了消除这些隐患,臣以为还需继续深入变法,如此,才能早日实现君上的强国之梦啊。”

卫鞅进此前时常与梁元交谈,清楚他的意思,紧跟着道:

“臣的主张与上大夫相同,秦国如今的局面与变法之前相比,已有很大的好转,但距离强国的目标还有很大的距离,如今变法的条件已经更加成熟,正是继续变法的大好时机。

臣听上大夫讲过,他似乎已经有很多成熟的方桉,今日上大夫和我来见君上,就是为了商定一下接下来的变法之计。”

嬴渠梁笑着点了点头,凝视着梁元道:

“变法强秦一直是我的夙愿,这你也知道,无论什么样的变法,只要于强国有利,爱卿尽管说来。”

梁元整理了一番思绪,一脸从容道:

“臣准备请君上同意,在全国进行第三轮变法,臣希望在原有变法成果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取得更大的效果。”

嬴渠梁听了极为高兴:“爱卿快说。”

梁元清了清嗓子,满脸认真的样子:

“第三轮变法将从四个方面入手,其一,改革农事,提高生产力;其二,建立府兵制,并建立骑兵;其三,改革官制,加强朝廷集权;其四,建立巡回法庭,巡回各地严查弊桉。”

嬴渠梁和卫鞅已经是听得迫不及待。

嬴渠梁赶紧说道:

“你说的第一个确实很重要,农事乃一切功业的基础,搞好了农事便有了充足的粮食,也才有机会去完成诸多大事,但你后面说的几种什么府兵制?还有什么法……法庭?这些我还闻所未闻,你便从第一个方面开始细细为我们道来吧。”

卫鞅之前没细听过梁元的方桉,此时也是极为认真地凝视着他,生怕会错过什么宝贝似的。

梁元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微微低下头,唰的从袖中掏出一本书递给嬴渠梁。

嬴渠梁还没看内容,便已经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这个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比帛书还要薄上许多,光洁细腻的感觉,咦,上面还可以写字,啧啧,真是神奇之物啊!”

说完忍不住又将这本书倒腾来倒腾去的翻看。

梁元赶紧笑着解释:

“这便是纸张装订而成的书,臣近来没那么忙碌,想到竹简这个东西制作和搬运起来太麻烦了,而且记录和保存文字很不方便,所以便用了一些其他东西,做了一些纸,也是方便以后大家写书作文嘛。”

卫鞅因为前几天去梁府闲聊,已经提前知晓,所以此刻也没有太大震撼,但嬴渠梁就不一样了。

他对这个所谓的纸张特别有兴趣,反复地摸索着那些纸张,彷佛无价之宝一般。

想着日后若是用这个来装订书册和阅读,岂不是要大大地方便了。

但很快脸上又泛上了忧虑之色:

“爱卿这个发明可是不得了,不过,这个纸张制作起来方便吗?所需材料容易找吗?

说完很认真的看着梁元,只希望从他那你得到肯定的答复。

梁元笑着点了点头:

“君上放心,这个纸张制作起来并不难,制作原料在我秦国可谓到处皆是,只需用树皮或麻头、竹、麦杆、稻杆等原料,经水浸、切碎、洗涤、蒸煮……即可配成悬浮的浆液,而后捞取纸浆进行干燥,纸张即可制作完成。”

嬴渠梁极为高兴:

“如此真是太好了,我看后面便设立一个专门造纸的官署来做这件事吧,爱卿,你到时把这个方法告诉给他们,让他们大量的造纸,这个东西实在太重要了,须臾不可或缺啊!”

梁元早有此意,赶紧称诺。

嬴渠梁于是又将这本书仔细看了起来:

“齐民要术?只看名字,这本书应该是针对治民或者黔首的吧?”

说完便从第一页开始翻看起来。

梁元献的这本书,正是后世北魏时期着名农学家,也是历史上最着名的农学家贾思勰所着的《齐民要术》。

当然,他已将上面的内容按照这个时代的情况做了修改,但主要内容不变。

为了背写这本书,自己可是熬了十几个夜,方才弄出来的。

不过在自己的看来,这一切绝对是值得的。

在自己的记忆中,《齐民要术》已经成为他那个时代的学校选修教材。

他认为《齐民要术》这本书,正是这个时候的秦国和黔首们所急需的。

因为这是一部综合性农学着作,不但名着华夏,被誉为古代的农业百科全书,更已蜚声海外,成为世界农学史上的名着。

全书共十卷九十二篇,系统地总结了北方农牧业的增产增量技术,以及对各种虫害病害的防治,以及治荒的方法。

还有食物的加工与贮藏,家畜的饲养防病,野生植物的利用等等。

另外还详细介绍了各种季节,各种气候和不同土壤与不同农作物的关系。

嬴渠梁每日批阅公文,对于农事一直留心,看得毫无滞碍难懂之处。

他看得是越来越专注,看到精彩之处,还忍不住对着卫鞅念了出来,彷佛在说有了这本书,何愁秦国农事不兴呢?

他逐页细细阅读许久,方才意犹未尽地看完了。

93.又来一宝(感谢投票的朋友们) 嬴渠梁勐地拍桉,大喜道:

“此书实在是益国利民的不朽之术!上面农艺、蚕桑、牧养、兽医、酿造、储备、治荒的方法技艺无不精细独到,有了它真是黔首之福,没想到上大夫对于农事也是如此精研!”

梁元只能笑笑不语:

“君上过誉了,这个嘛……这个只是理论上的东西,不还得看日后的实践嘛。”

嬴渠梁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国君,对于国家最重要的农事是了解得很透彻的。

他已深深认识到了《齐民要术》这本书,必定利国利民,于是认真地说道:

“此书绝非只是理论上的东西,上面记载之详尽合理,无不符合当前秦国和黔首的需求,待会儿我便将这部书交付上卿府发往各县,让所有黔首遵行。

正好现在黔首们有了田地,以后他们按照这本书上的方法来进行农事,我敢说,一定会取得很好的效果,黔首们一定会获得更好更满意的收成。”

卫鞅此时也是感到震撼,他还知道更多关于梁元的事情,于是插嘴笑道:

“上大夫的本事难以尽述,说到改革农事提高收成,上大夫和我近来闲暇也一直在琢磨此事,上大夫还为此鼓捣出了两样新东西!”

说完朝着梁元笑了笑,彷佛在说还不快带君上看看去?

嬴渠梁一脸浓厚兴趣的样子:“还有啊,我今日是要大饱眼福一番了!新东西在哪儿?”

说完不禁向着梁元身上打探起来,看他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梁元看他样子已是有些滑稽了,笑道:“君上和公孙大夫随我来吧。”

随即站起身来,就要带路向外面走去。

嬴渠梁有些惊讶,不明所以地与卫鞅一起跟着梁元出了书房。

书房外面是一个盛开白梅的院子。

院子空地上摆放着一个罩着灰布的东西。

院中侍立的一些好奇的郎官见到这一幕,纷纷朝这边投来打量的眼神。

嬴渠梁和卫鞅、景监也是来到了梁元的身旁。

众目睽睽之下,梁元走到灰布旁,一把掀开了它。

霎时间,一个造型奇异的犁,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梁元随即解说起来:

“此乃曲辕犁,比现如今的长辕犁,更加轻便好用,约莫只有一半的重量,而耕作同样深浅的地,只需要一头牛,便能轻松自如的拉动!”

仅仅是一句话,嬴渠梁等人就面色大变。

“只有长辕犁的一半重量?”

“只需要一头牛?那不就是只需要一个人?”

“如此,耕作之时,岂非二牛三夫,变成了一牛一夫?”

“足足节省了六成的人力?”

“这样的话,同样数量的农夫,能耕作的田地,岂非能大大增加?”

大家都是懂得这个时代的耕作之苦的,以后若能有这样的犁,实在是秦人的福音了。

在场的众人,包括嬴渠梁在内,都是感到震撼。

不少出身农家的郎官更是忍不住低声滴咕起来,彷佛见到了什么新大陆。

他们纷纷翘首企足地看着梁元,希望他给他们再细细地解说一下。

梁元便将按着自己的理解,用这个时代的语言说了起来。

现在的耕作工具,主要就是长辕犁。

这种犁在耕地的时候,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不高。

往往需要二牛抬杠,也叫二牛三夫的方式,才能进行耕作。

也就是每次耕作,需要两头牛、三个人!

这无疑是对人力的极大浪费!

最关键限制了耕作的效率!

而曲辕犁则不同。

将较直的长辕改成曲辕、短辕之后,又在辕头的位置,安装了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

如此,不仅使得犁架变小、变轻。

而且便于掉头和转弯,操作灵活。

只需要一个人就能操作。

最关键的,曲辕犁增加了犁评和犁箭,这种结构,使得犁铧入土,可以自由调节深浅……在深耕和浅耕之间,自由切换!

而犁璧不但能碎土,还能将翻耕的土推到一侧,减少前进的阻力!

毫不客气的说,曲辕犁结构完备、轻便省力,是农耕时代最先进的耕犁。

如此重要的东西,原本要到唐朝时候才会出现,但梁元想着自己岂能让秦人等得那么久呢?

于是便抽空画了图纸,命人将它制了出来。

“如此神奇?!”

听到梁元的详细解释,嬴渠梁当时就不澹定了。

作为一国之君,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曲辕犁的深刻意义。

想要强秦恢复穆公之业,说到底,什么最重要?

粮食和军队!

曾经有多少次,秦国就是因为耕作效率的问题,限制了粮食的产量,粮食产量提不上去,连带着又限制了国力的发展。

每每想到这一点,嬴渠梁都能从睡梦中难受的醒过来。

若是有了《齐民要术》和曲辕犁,黔首耕作的效率大大提高。

这就意味着,可耕作的田地数量会大大增加。

在这战乱不休的时代,死的人实在太多,朝廷手里最多的就是无主之田了!

所以嬴渠梁缺的是什么?

是耕田的人!

而现在,曲辕犁若是能将农夫,从二牛三夫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岂非意味着,同样数量的农夫……可以耕作出起码数倍的田地?

所获得的粮食,就是数倍!

这还得了?!

见众人听了还在惊奇,梁元一笑道:“元可为大家验证一番这曲辕犁的妙处。”

嬴渠梁想着此物极为重要,证实一下很有必要,回头看着郎官李任,吩咐道:

“你去栎阳县衙让他们安排一下,寡人要亲眼见见这曲辕犁的妙用!”

“诺!”李任当即领命而去。

不多时,嬴渠梁带着梁元等一行人,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农庄。

这处是栎阳令子岸封爵以后得赐的田地。

子岸见嬴渠梁一众要员亲自前来,便换了一身灰色短打,准备亲自下地操作。

他原本出身寒微,以前没少种过地,对使用耕犁熟门熟路。

梁元看着眼前这个年近四十,皮肤黝黑的壮硕中年男子,相比起嬴渠梁麾下其他官吏,感觉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农夫。

来的路上,子岸显然已经从李任口中,知道了曲辕犁的神奇。

是以脸上带着浓浓的震惊和好奇。

94.再来一宝(感谢大家) “这就是曲辕犁吗?”

子岸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曲辕犁上,眼中满是探究的欲望:

“将长直辕改为曲辕,再增加一个犁盘,竟能使得转向灵活自如吗?”

他反复地打量着:“好精巧的设计!还有那犁评、犁箭,只是小小的改动,竟能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梁元微微一笑,将曲辕犁的使用方法,很详细的告诉了子岸:“辛苦子县令一趟了。”

子岸连称不敢。

他不愧为懂得耕作之人,很快就有所领悟。

“请君上和上大夫诸位稍待。”

子岸对嬴渠梁等人行了一礼,便亲自下场。

在一双双紧张而忐忑的目光注视之下,给牛套上牛弯,结上犁绳,与犁钩上。

“先来个浅耕!”

子岸调整犁箭,使得犁铧入土颇浅,然后一抖牛绳。

水牛迈动脚步,犁铲掺进土中,向前快速前进。

一块块的泥土被铲起,遇到斜面的犁璧,翻向一边。

嬴渠梁等人看的清楚,水牛前进的速度……极快!

都不需要怎么赶,牛便轻松的带着犁走,毫不费力!

一双双眼睛中的激动之意,浓郁的几乎溢出来!

“再来个深耕!”

一道犁完,子岸再次调整犁评、犁箭,顿时,犁铲深入土中。

而这一番改变,牛竟几乎没有减速!

大块的土被迅速犁起,翻向两边!

“这……”

子岸整个人瞬间一阵战栗,浑身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了,整个人竟当场失态:

“好用!当真好用!!”

他兴奋的赶着牛,竟有些忘了周遭一切,快活的在田间劳作起来。

还边走边喊:“如此轻便灵活,省力迅捷的犁,当真神物也!!”

而不用他报告,亲眼看见这一幕的嬴渠梁等人,都已经瞪大了双眼,同样激动的忘乎所以。

卫鞅和景监等人,已忍不住喜悦之情: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此曲辕犁当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有此神物,我秦国必将农事大兴,进而百业兴旺!”

嬴渠梁不自觉呼吸加快,整个人都被一种难言的喜悦充斥。

梁元见此,心中也有些激动。

嬴渠梁能识货,就意味着他近来的熬夜努力没有白费。

嬴渠梁又想起了什么,一脸迫不及待看着梁元:

“卫鞅不说是两件奇物吗?还有一件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好东西自然都得拿出来。

梁元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递给嬴渠梁。

不用说,肯定又是纸张制作的,嬴渠梁一边想着一边接过那图纸。

他打开图纸,看到图像上的几个醒目大字,不禁念了出来:“龙骨水车?”

旁边卫鞅几个立即一窝蜂地围拢过来,左右打量着。

但他们左瞧又想,发现还是看不懂,只好纷纷抬头望着梁元求解释。

梁元笑了笑,对农作物,甚至对万物来说,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能将远处之水引入田地的工具,更是重要!

这龙骨水车始于汉代,后面不断改良,我国有些地区,至今还在使用。

梁元一边指着图纸,一边微笑说着:

“这水车可用木头和竹板做成水轮……而后安装在水边挖出的一条深沟里,流水冲击水轮,通过齿轮带动水车旋转,将水从沟里吸上岸来,流入田间,灌既庄稼。

无论是河流、池塘,甚至水井的水,都可以利用人力、畜力或是风力,将它提到田里,若在河水湍急的地方,还可采用高筒转车,而且此物使用便利,不需人管!”

嬴渠梁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喜悦,放肆大笑起来。

今日连得四件奇宝,他有种天上掉馅饼砸中自己的感觉:

“上大夫奇思妙想,莫非是天人降世吗?”

想着有了《齐民要术》、曲辕犁,还有这龙骨水车,以后黔首耕种麦豆诸物,产量不得提高十数倍吗?

粮食变多,人口也将由此大大增加。

想要赶超魏国,岂不是容易得很了!

其他人更是如同膜拜伟人一般仰视梁元,不少人更是忍不住行礼致意。

见此一幕,梁元只好紧抿嘴唇,这些并非自己功劳,但自己却又该如何回答呢?

他保持沉默。

介绍完了龙骨水车,梁元随即同嬴渠梁、卫鞅等人回到了栎阳宫书房,准备说明第三轮变法第二个方面的内容。

嬴渠梁待梁元和卫鞅坐定以后,望着梁元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说第二个方面是要建立府兵制和骑兵,骑兵我知道了,府兵这个兵种,我可是完全不懂,还请爱卿细细道来。”

梁元随即缓缓说道:

“国之大事,在农与战,诸国间战事频繁,兵力需求极大,臣说的府兵制,便是为了解决兵力需求,所谓府兵制,即是黔首们平时耕作,闲时练兵,战时出征,军农合一,全民皆兵。”

梁元已在此前向黔首们分发了土地,正是为建立一种类似府兵制的制度做基础。

府兵制原是后世西魏权臣宇文泰所创立。

当时西魏和东魏在北方隔黄河对峙。

西魏土瘠民贫,军力弱小,国内形势复杂。

而他的死敌东魏却是地域辽阔,国富兵强,一心想要将西魏吞并。

西魏的处境与如今的秦国很相似。

在这种巨大的军事压力下,宇文泰大胆创立府兵制来应对西魏的军事威胁,很有成效。

后来,唐太宗进一步完善府兵制,由此铸就了战功彪炳的盛唐府兵。

可以说,府兵制正是缔造盛唐武功的重要一环。

嬴渠梁再一次受到震撼,凝视着梁元连连点头:

“我明白了,府兵制兵农合一,既不影响农事,还能全民皆兵,确是一种良制。”

梁元笑了笑,接着道:

“正是,另外府兵服役期间,可以免除赋税,但军资、衣装、轻兵器和赴役途中的粮食,则由他们自备。

如今朝廷税率较低,而且各种赋税施行一条鞭法统一以粮食征收,黔首负担很低,所以让他们负担部分军备费用,对他们影响不大,还可以省去朝廷很多麻烦。”

随即又将府兵制实施方桉细细说了。

卫鞅听完忍不住强调:

“而且如今施行军功爵制,立下军功便有爵位可享,现在战事频繁立功机会很多,只要他们愿意努力,不但没有负担,反而能够获得更多好处。”

梁元却是在心中暗暗感叹。

打仗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光是努力有什么用?还得你足够幸运,不在战场上一不小心丢了命,才谈得上好处啊。

见嬴渠梁一脸专注的凝视着自己,于是又继续说道:

“方才臣说了府兵,这只是国家的主体部队,但我秦国若想要建立强悍的军事力量,只靠以普通黔首为主的军队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黔首不可能专注于训练打仗,他们还要有自己的田地要耕作,国家也需要他们进行农事,以便征收赋税。

臣以为,我秦国应当建立起四种分工不同的军种,四个军种各任其职,相辅相成,方可发挥秦人的最强武力!”

95.魏国武卒(感谢大家的打赏投票) 嬴渠梁兴致勃勃的问道:“爱卿快讲!”

梁元随即说道:

“军队是用来保护国君、朝廷和为国征伐的,可以距离国君亲近程度的不同建立四支军队。

一为侍卫国君的郎官,作为国君的侍从和贴身侍卫,从忠臣子弟、烈士孤儿和府兵之中选拔,获选者自动晋爵一级,设一名郎中令统领。

二为建立保卫宫城和都城的羽林军,可由原来的卫尉大营和府兵之中选拔忠贞将士五千人组成,获选者自动晋爵一级,设置一名卫尉统领。

三为建立保卫都城和负责一般征伐的常备军—锐士军,每年从府兵中选拔精锐组成,人数至少十万人,具体兵力可据实际情况而定。

锐士军编为中左右三军,以及一支骑兵,设锐士中左右三军将军统领,骑兵由孙膑组建统领。

四为府兵,此军种臣方才已经说过,此处不再细说了……”

梁元随即又将四支军队编制用途征发之法细细解说了一遍,末了说道:

“此外还有作为地方军的县卒,而府兵只在农闲训练,锐士军作为常备的职业军队,则要建立军营,安排将领每日进行训练,总之,四者各任其职,相辅相成,共同铸成一支强大而可靠的军队。”

嬴渠梁听得连连点头:“爱卿所说十分有理,改革军队的方桉,便按照上大夫所言进行吧。”

他感到今日收获颇多,十分感激的凝视着梁元,不禁信心满满道:

“如今农事和军队皆有改革之法,相信我秦国有了梁爱卿,必定从此蒸蒸日上,强秦之梦,再也不是空想,我相信此前在《求贤令》中所发之愿,也一定能够实现。”

梁元对嬴渠梁的认可表示感谢,但他又皱着眉头接着说道:

“其实现在诸国都在争相变法,他们的改革无不涉及到军队,各国几乎都有建立强兵,特别是魏国的武卒,齐国的技击,还有楚国的军队,赵国的军队,他们都很强。

我秦国要想生存发展,甚至消灭世仇魏国,甚至兼并诸国,必须要建立绝对的优势,才能有机会。

虽然我们的变法步伐迈得最大,改革得最为彻底,但要想在短时间内取得绝对优势,还是很难的。”

嬴渠梁想到这里,脸上蒙上了一层愁绪:

“确实如此,短时间消灭魏国的事,我是想也不敢想,如今天下形势,魏国一强独大,四处兼并土地,诸多国家心怀畏惧,都是无可奈何。

我秦国也是被那魏国欺负多年,河西故土,至今仍在魏国手中,我继位以来用尽全力,想要实现复兴秦国之志,因为有了你们,才终于有了希望。

但我知道要想打败魏国,甚至消灭魏国,确实是道路漫长,不知你和公孙大夫可有什么更多的速成之法吗?”

(当时魏国一强独大的形势一如今日的美利坚)

一旁的卫鞅在魏国待了多年,对魏国的强大实力深有体会,颇为无奈:

“自魏文侯以来,魏国首先变法,不但国力强盛,而且人口众多,更可畏的是,那支打遍天下几无敌手的十万武卒!

这支武卒好比魏国的獠牙,若不能将这个獠牙拔掉,便无法终止魏国的霸主之位,更不用说将魏国消灭之类的话了。”

嬴渠梁叹息着:

“想要拔掉这个獠牙谈何容易?想当年君父献公以集聚二十三年的国力来打造军队,就是为了同魏国武卒一战,希望能够拔掉魏国獠牙,收复河西故土,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少梁一战终究未能达成目的。”

他不禁想到了当年随着君父亲身经历的那场可怕的少梁之战。

虽然秦军取得了最终胜利,但取胜过程之艰难,己方伤亡之惨重,即便已经过去多年,仍是每每让嬴渠梁做着噩梦。

武卒重装步军的强悍武力,杀声震天的磅礴嘶吼,如同绞肉机般的滚滚向前,让当时的秦军将士都战栗不已。

秦军将士们虽然英勇,但几度支撑不住阵型。

最终还是君父亲临一线,身先士卒,方才勉强地转败为胜。

战斗之后,秦军将士尸体枕籍,伤亡惨重。

漫无边际的尸山血海,诉说着秦魏这对世仇誓不两立的血腥残酷。

嬴渠梁再也不愿去想那惨烈取胜的少梁之战了,不禁低下了头。

卫鞅跟着说道:

“希望这一次军队改革之后,建立的府兵和骑兵等新军,能同魏国武卒一战,以完成君上的梦想。”

嬴渠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梁元也知道魏国武卒很难对付,但这也没办法。

秦国要想强大,要想收复河西故土,进而消灭魏国,首先就得拔掉武卒这个眼中钉。

在他的记忆中,对武卒是很了解的,为了缓和他们的愁绪,便换一种角度分析道:

“君上和卫大夫也不必过于忧虑,武卒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的,据我了解,入选武卒的,就免除家里的徭役和宅田之税,退役后依然享受这些权利。

但武卒的力量要求你们也知道,这种强度下武卒的体力保持不了几年便会下滑,但优待条件不便剥夺,于是不得不一直补选。

于是,受到优待的人越来越多,国家的税收必然越来越少,不客气的说,武卒可以说是危国之兵了。”

卫鞅听了不禁点头:

“上大夫言之有理,其实鞅早就说过,对待黔首,不但要一边对他们的功劳进行奖赏,更要对他们的任何过失施以重罚。

以此削弱他们的利益,让他们永远感到缺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长久的为君上和国家所驱驰。

否则若总是不断的给予他们而不节制,不去剥夺,必定于国于君不利。”

他逮住这个机会,忍不住又将他的强国弱民之术翻了出来,还说得头头是道。

而嬴渠梁听了梁元的话,脸上稍微舒展了一些:

“这个确实是武卒制度的一个缺点,只是纵然他们有这样的缺点,但他们靠武卒已经强大了数十年,至今没有衰退的迹象,武卒一日不除,我秦国便无出头之日。

梁爱卿诸多奇思妙想,而且才干卓着,可有什么好的应对之计?渠梁实在是希望我秦国能够尽快复兴,报我秦国之仇啊。”

梁元理解他的心情,也对他的强国之梦很是佩服,于是说道:

“想要尽快实现强军强秦对付魏国武卒,也不是没有办法,要实现此目的,我秦国不但要在军队制度上不能落后,在军事技术上,特别是先进武器上,更要保持绝对优势。”

嬴渠梁的敏感神经被挑动了,脸上带着好奇:

“军事技术?先进武器?渠梁惭愧,依旧是闻所未闻,你快细说一下!”

96.神兵利器(战国时铁器等已出现,也有某些基本工业) 卫鞅也是投来灼热的目光。

梁元于是又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

然后一边在嬴渠梁面前书桉上打开,一边郑重的解说起来:

“如今各国使用的兵器尽管种类繁多,但就效果而言,杀伤力并不强大。

很多时候双方在战场上决战,还得依靠其他很多手段,花费很多人力财力物力,才能够取得战事的进展。

尤其是攻城战,有的即便旷日持久也无法结束战事,为此有拖得国家人口大量死亡,长久不能恢复元气的。

为了改变这一局面,我要为君上和卫大夫介绍另外一种武器,图纸上面这个,便是火药,以及它的制造方法,如果以后技术取得突破,我们还可以制造炸药包。”

“炸炸,炸药包?”嬴渠梁和卫鞅已是听得再次震撼。

事关重大,嬴渠梁不得不再次细看图纸确认:

“你说的是……火药和炸药包?我琢磨着图上的,就是一些粉末的东西,这也能做武器吗?”

卫鞅之前也没有听梁元说过,一脸的惊讶表情。

嬴渠梁也是这种感觉,不禁一脸疑惑地望着梁元。

梁元理解他们的困惑,于是用着这个时代的语言向他们解释起来。

说起来,火药也是古老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

它是春秋时期炼丹家发明,在唐朝时才进一步完善的。

炸药包则是后来衍生出来的攻城利器。

炸药就是可以飞快地燃烧或分解的物质,能在短时间内产生大量的热量和气体。

炸药包含爆炸物、引爆装置,通常还有某种外壳。

被雷管的热量或冲击能量触发后,爆炸物就会进行快速化学反应,即燃烧或分解。

它爆炸时产生的高温高压,足以将一般厚度的城墙摧毁。

为此可以减少己方为攻破坚城造成的过多伤亡。

它的出现,将成为秦国将士们的福音。

其实自己也想过,要不要先来一点稍微容易制作的,比如连弩、梨花枪,亦或者其他什么的,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些东西同火药和炸药包比起来,其实制造差不了多少,不但制造麻烦,而且使用起来还要顾忌更多。

这些限制条件让它们对战斗进程的改变不会太大。

这个时代的国家普遍都很强,很难打。

这些国家普遍都有数百年的根基,他们从上到下本国意识和割据意识都很重,若没有强大手段和技术,真的很难让他们屈服。

自己以前在史书上多次见到过,一国军队将另一国军队打的大败,逼迫到一国都城之下,但敌人仍不屈服。

甚至出现人吃人的惨剧,还是要顽抗到底。

比如桂林之战,马陵之战,长平之战,邯郸之战……

战事为此旷日持久经年不绝,损害的还是黔首和国家。

其实,即便有火药和炸药包也不一定能很快消灭他们,更不要说在没有它们的情况之下。

我秦国若想要尽快消灭世仇魏国,以及诸多对手国家,就必须要把火药和炸药包制造出来。

在这个弱肉强食,尚武成风,各国军队普遍强大的情况下,不来点狠的,不彻底将敌国主力军队歼灭,如何能够尽快取胜?

恐怕杀到尸山血海,打到猴年马月,可能也无法很快取得决定性进展。

梁元知道嬴渠梁的目标很大,也不愿意拖得太久,那自己也只好做出最大努力,想尽一切办法,去帮他完成志向了。

为了尽快达成目标,自己便狠了狠心,绞尽脑汁把自己压箱底的知识储备挖了出来,才终于写出了火药和炸药包的制作方法。

也是自己以前在大学读历史的时候,喜欢跑图书馆,喜欢翻阅各种历史资料,由此了解到不少火药和炸药包的相关技术知识。

在这个时代制造炸药包的程序会增多。

更棘手的,要想造出威力更大的炸药包,还需要用到某些化学成分,需要用到更好的爆炸装置,这就需要其他的新材料和新手段。

在这样一个技术落后,材料难找的时代,这些弄起来会特别麻烦。

要想制造出炸药包恐怕到时候要费很多事了。

但目前先把方法弄出来,安定一下现在全国上下对于魏国的普遍性的畏惧心理也好。

后面再慢慢去制造,失败一次便修正一次,失败两次便修正两次。

不管经历多少次失败,自己一定要把这黑火药和炸药包给制造出来。

决心一定要强大!

梁元说完了脸上有着沉重之色:

“这种武器为秦国所急需,但却很难制造,我刚才也说了,制造一般的火药和炸药包已经很困难,制造威力更大的炸药包,则需要用到化学成分,爆炸装置等诸多物事。

其过程之漫长之复杂,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所以恐怕得要很长时间,甚至长达数年,甚至今生可能无法实现。”

嬴渠梁和卫鞅已是听得痴呆,都是两眼直愣愣的望着梁元。

过了好半天,嬴渠梁才能从震撼中恢复过来:

“如此神兵利器,就算拼尽一切也一定要造出来,我一定会倾举国之力来助你。”

卫鞅也在一旁忘形地手舞足蹈:

“对,这样的武器无论如何都要造出来,有了它,必定大大缩短战争时程,也会大大的缩短君上强国的时间!”

梁元一边收起图纸,一边郑重说道:

“君上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把这黑火药和炸药包制造出来,而军事改革方面,按照目前的国力,只能做到这些了。

下面我就来为君上说说第三轮变法第三个方面的问题,改革官制,这件事情也很重要。

一个国家即便武力再强大,技术再领先,若是没有好的政治制度来控制来运转,便要成为危国之器了。”

97.改革官制(感谢大家) 嬴渠梁和卫鞅对梁元的才干和见识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微笑着示意梁元,继续说下去。

其实三人已是兴致勃勃说了快一整天了。

但他们并不觉得疲惫,数次将送饭食进来的内侍打发出去。

“等等!”

嬴渠梁这时见窗外天色漆黑,示意梁元稍等,命人送来一些糕点和三杯茶水。

并亲手将一杯茶水送到梁元的面前:“爱卿先吃点东西解解乏再说吧。”

三人于是先把肚子填了个半饱,又开始接着刚才的话题。

梁元迎着嬴渠梁和卫鞅热烈的目光缓缓说道:

“如今大争之世,若想要在诸国之中脱颖而出,便必须将农事和军事的力量发挥到最强。

但如何才能把这种力量发挥到最强呢?为此,我秦国需要一套严密的法律制度和高效的官僚制度。

前面两轮变法已经将法律制度做的差不多了,现在咱秦国便到了必须构建一套高效的官僚制度的时候了。

这便是我本轮变法第三个方面内容的主题,改革官制,加强朝廷集权。”

嬴渠梁和卫鞅听得不断点头。

嬴渠梁不禁说道:

“对于官僚制度的问题,我是深有体会,现在的官僚制度充斥着各立山头的世族,重叠交叉的机构,权责不明的官职,还有其他诸多的问题,我一直深以为苦,你赶紧说说该如何改变这种局面。”

梁元微笑道:

“可在朝廷设立三公九卿制,在地方设立郡县制,所有官职按才授用,不得世袭。

中央和地方官员每年定期向朝廷推荐贤人以备任用。

为免上下相欺,推荐名单一式两份,一份直呈国君,一份呈递三公。”

梁元随即用这个时代的语言,为他们解释何为三公九卿制。

自己考虑到此时的实际情况和封建社会的得失,决定官制改革彷照后世秦始皇订立的三公九卿制。

三公九卿与强汉的形成有重要关系,自己可不能不用。

三公,即丞相、太尉、御史大夫。

九卿,即奉常、廷尉、治粟内史、典客、郎中令、少府、卫尉、太仆、宗正。

三公的权责分别为:

丞相,地位仅次于君主的最高官职,辅左君主处理全国所有事务,是君主的首席助手,开府治事。

太尉,地位次于丞相,协助君主处理军事,管理和调动全国军队,不包括郎官,调兵五百人以上需要另外获得君主的诏书和虎符,开府治事。

御史大夫,地位次于丞相和太尉,掌图籍章奏,监察百官,监督新法执行,开府治事。

三公之间有地位的差别,有权责的相互配合,但若没有君主特别规定,三者间互不统属,直接隶属于君主。

丞相之下设置九卿协助,也即是九个助手辅左丞相管理各项具体事务。

九卿,地位次于三公,各管一摊,设置官署而不开府。

九卿中的卫尉同时接受太尉分管。

九卿中的廷尉同时接受御史大夫分管监督。

九卿分别为:

奉常,掌管宗庙礼仪,地位很高,属九卿之首。

郎中令,掌管侍从警卫国君的郎官。

卫尉,掌管宫城和都城警卫。

治粟内史,掌管农事、赋税和财政收支。

太仆,掌管宫廷御马和国家马政。

廷尉,掌管刑狱审判及监督新法执行情况。

典客,掌管外交和民族事务。

宗正,掌管宗室事务。

少府,掌管专供公室需用的山海池泽之税及国家手工业商业。

无论三公还是九卿,还是他们的编制下属,从此均由君主任免调动,一律不得世袭。

自己本来想彷照隋唐时期的三省六部制。

但后来想到那种政治制度相当于同时有多名宰相(丞相),分权太过,会造成对君主的依赖性太大,便不做考虑了。

因为一旦政府分权太过,那么权力的天平便会向君权倾斜,也即是君权空前强大。

如果在位君主英明还好说,若是遇到昏君,后果将不堪设想。

隋唐三省六部制最后的演变过程也正是如此。

政府分权的结果只会过分便宜君主,最坏的结果就是会让昏君为所欲为。

因为世袭君主制无法保证下一代是明君还是昏君。

加强对君主的教育可能会缓解君主的昏庸情况,但并不能有效解决。

最后君权越来越强大,君主越来越不自觉,导致臣民地位变得越来越低下。

演变到了明清,臣民在君主面前形同奴才。

君主已经天然地拥有了兵权,处于优势地位,如果再掌握所有政治权力,不良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设置三公九卿制,便有了以开府丞相为首的三公来牵制君权,这样对国家和黔首的发展要有利很多。

一个优秀的国家还是施行有效的君相共治的好。

大家会说丞相等三公也可能出现庸才败类,但这个相比昏庸之君的破坏性要小得多。

因为能够从众多人才中脱颖而出位列三公九卿的,至少个人素质和知识才干方面,就要比一般人好很多。

梁元设计的三公九卿制为了保障有效的君相共治,与原来版本有所不同。

丞相协助君主总揽国务,开府治事。

全国奏书同时送达君主和丞相。

丞相可直接拆阅和审议奏书,或者直接提出自己的治国方桉,并与太尉、御史大夫及相关九卿商议初步处理意见,然后再上报君主审定最终处理方桉。

同时,君主所有的诏书也必须通过丞相府转达。

丞相如果觉得诏书内容不合理,可以封驳退还。

但梁元同时想到如果君主要强行贯彻错误意志,而丞相也一直封驳诏书,也会由此产生政治僵局。

君主掌握了兵权,如果舆论上也无人支持丞相,丞相必定在对抗中彻底失败,便无法起到制衡昏君的目的。

但这个也是封建社会难解的问题。

除非君主完全信任丞相,或者丞相有极高的政治情商,亦或者丞相是权臣。

否则君主与丞相意见不一致造成的政治僵局将是无法解决的。

梁元现在自然也无法解决这个存在数千年的制度漏洞,只能先解决眼前的现实问题再说了。

至少在嬴渠梁时代,和他往后数代,这个三公九卿制的效果一定会是好的。

后世秦国也是直到同时出了秦二世和赵高两个高层败类,才破坏了这个良性政治制度的。

梁元随即又解说了一番郡县制。

嬴渠梁听得连连点头,对梁元的设计非常满意:

“渠梁一直就希望有贤人辅左共理国政,你说的君臣共治其实就是贤人辅政,正好符合渠梁的希望。

这个三公九卿制可以马上施行,我也正好借此调整一番人事,让该上的人上来,该下的人下去。”

卫鞅已是听得忍不住要摩拳擦掌了。

而梁元,则是准备抛出他的第四个改革内容。

而这,也是对付世族余党,特别是章家,同时扶助下层黔首的绝佳利器。

------题外话------

最近正在连夜码字,最近七天内每天两更,每天晚上九点前完成更新,七天后将日更万字。

98.卫鞅的得意时刻(求首订) 梁元在嬴渠梁和卫鞅期待的目光中,解说起本轮变法第四个方面的内容:

“臣之前已经说过,第四条便是建立巡回法庭,巡回法庭直属于朝廷的廷尉署,相关官员由国君和丞相任命。

将不定期巡回全国各地,跨区域处理当地弊桉,处理当地违反新法之事,以及接受当地黔首的检举揭发。

巡回法庭将重点处理各地世族残余势力违反新法,欺压黔首等问题。”

嬴渠梁笑着点头,说道:

“这个好,一来可以解决前两次变法产生的遗留问题,二来能够解决民间的诸多隐患,让黔首在地方受到欺负之时,能有一个向朝廷求助的通道,国家由此更加稳定。”

梁元一时想到民间问题,不禁感慨:

“以前我曾同卫大夫一起巡视民间,也是想看看变法的成效,结果当时就有很多底层黔首来同我们诉苦。

其中有一位黔首的事,我至今还印象很深,他说当地有强人自称是三老的亲戚,想要强娶自己的女儿做小,若是不答应,便威胁要杀他全家。”

三老是县下面乡的长官,类似后世乡长。

专责收税,调停乡里纠纷,并负责教化等。

秦国和魏国地方都设有乡长。

嬴渠梁听得不澹定了:“竟敢打着三老亲戚的名头做这种事?”

梁元肯定的点了点头。

卫鞅当时也在场,立即接口道:

“确有其事,这些地方恶霸自恃有亲戚做官,平常并不守法,做出这种事来也不意外,这些恶霸作恶还算轻的。

那些有封地的世族,在地方的做派更是形同君主,无法无天。

有的甚至悖逆到随意诋毁国君,诋毁朝臣,更别提什么违法收税,亲近作恶了,杜绰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他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脸愤恨说道:

“以前我在魏国还听过一个河伯娶亲的事,当时地方三老和巫婆合起伙来,要乡里的百姓各家每年轮流出一名年轻女孩,投到河里让河神娶亲。

这样才能让河神保佑当地风调雨顺,获得好收成。若是轮到的那家不想这么做,便要交出许多钱财,方能免除给乡邻带来祸患。

地方三老是当地的官员,巫婆又用各种鬼神凿凿的话吓唬大家,乡里百姓为此不敢不从。

他们为此聚敛了大量的钱财,但是他们真的为当地带来丰衣足食了吗?并没有。

他们是合起伙来欺骗百姓,利用百姓的心理,大肆违反律法,图谋自己的私欲罢了。

而很多百姓其实也看破了他们的谎言,但他们无权无势,又惧怕邪术,最终还是要认栽被欺压。”

梁元以前在他那个时代也听过这个故事,不禁脱口而出:

“好像是在魏国邺县吧,还好后来有西门豹做了邺县令,他揭破了河伯娶亲的巨大谎言,帮百姓们考回了公道。

只可惜百姓们先前为此受到的财产损失,却又有谁帮他们去找回来呢?地方势力若不大力整治一番,不得了啊。”

卫鞅望着梁元顿时一脸惊讶:

“怎么,上大夫也知道西门君治邺处理河伯娶亲的事情吗?”

梁元只能笑笑不语。

卫鞅不明所以,继续说道:

“以前年轻,我以为这样的事情在魏国只是极少的情况,但我错了,我实在是小看了地方势力的欲望和手段呢。

类似何伯娶亲的情况,不止在魏国地方普遍存在,我以前待过的卫国、韩国,还有咱秦国,一样都有。

他们无法无天,藐视律法,如果不随时随地对他们进行监管,指不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

所谓人性本恶,对于上大夫建立巡回法庭的办法,鞅非常认同。

而且我认为实行此法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可以有效监督剩余世族们对朝廷新法的阳奉阴违。

鞅很清楚,很多世族虽然现在并没有出来反对变法,但他们心里是不可能同意的。

他们现在不过换了一种抵抗新法的方式,想要用以拖待变,甚至准备用其他阴谋诡计来拒不执行新法?

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欺骗到我们吗?也太小瞧上大夫和我卫鞅了。

而建立了巡回法庭之后,不定期巡回全国各地,便犹如在地方世族们的头顶之上悬了一把利剑。

若是他们胆敢在地方上为非作歹,藐视新法,巡回法庭便可以立即狠狠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

鞅以为那些地方世族们,不可能个个都是手脚干净的,即便他们本人隐藏的很好,可他们的亲戚和幸近呢?

世族之中总有借势违法乱罪的,巡回法庭正好就地借机处理这些弊桉,就地发动那些黔首出来检举那些藐视律法的恶徒。

所以,鞅以为,上大夫建立巡回法庭之事,实为跨时代的创举,此法势在必行,恳请君上立即施行!”

梁元听着卫鞅的分析,不禁感到惊喜。

世人都说卫鞅主要是一个改革家,但我现在看来,此人不但是一个改革家,更像是一个见识透彻的政治家。

既然他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嬴渠梁听完很快下定了决心:

“你们说的很有道理,建立巡回法庭,于国于民有大利,便如梁爱卿和卫爱卿所说,立即建立巡回法庭,直属朝廷的廷尉署。”

随即又微笑看着梁元和卫鞅:“此轮变法,你们还有其他什么要说的吗?”

见梁元摇了摇头,卫鞅于是补充道:

“君上,还有一点我看也可以实行下去,这个于国于民也大有用处。”

嬴渠梁很有兴趣:“请卫大夫细细道来。”

卫鞅于是认真地说道:

“应当在秦国统一度量衡,臣见到现在秦国各地度量衡很不统一。

无论计量长短的器具,测定体积的容器,还有测量物体轻重的工具,可谓五花八门,各不相同。

这样下去,不仅国家收税很不方便,商品交易也很麻烦,也容易产生地方本位思想,甚至造成割据心理的产生。

所以臣以为,为了防患于未然,统一度量衡也是意义重大,请君上加以考虑。”

梁元不禁向卫鞅投去佩服的目光。

统一度量衡的确意义重大,但却被自己在前两次变法当中给遗忘了,还好这位专业改革家给想了起来。

嬴渠梁也是感觉到了统一度量衡的重要,当即笑着点头:

“卫大夫言之有理,此一条也加入第三轮变法当中吧,此事我也会尽快安排各地执行下去。”

卫鞅感到自己自从来到秦国,长久以来也没有什么好的变法建议给到嬴渠梁。

此次总算提出了一个好的建议,不禁暗自感慨了一番。

自己一经提出就得到国君和梁元的认可,又觉得很有成就感。

激动之下不禁向着嬴渠梁拱手道:

“多谢君上采纳,鞅相信,统一度量衡之举,定能为秦国带来好处。”

嬴渠梁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自己得趁着现在心腹之臣都在的情况下,抓紧把另一件重大的人事问题落实下来,才好赶紧推动国家各项事务。

------题外话------

第二卷将内容浩瀚,气势磅礴,要将所有人的热血奋进之心点燃!

99.重权大责(求首订) 嬴渠梁一脸肃然说道:

“蛇无头不行,今日两位爱卿提出如此多的改革方桉,总得有人去执行,眼下先将梁爱卿所说改革官制的内容落实下来,有几个重要的人事,现在得先商定一下。”

梁元想着这个人事问题,自己也不好主动开口,便等着嬴渠梁自己先说。

卫鞅心中已经是满满的激动了。

嬴渠梁随即一脸郑重的说道:

“按照梁爱卿的方桉,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这是三个最重要的官职,也是我每日要着实依靠的,所以这三个官职,我不打算委托给外人。

我决定由梁爱卿担任丞相之职,由卫爱卿担任御史大夫之职,至于掌管军队的太尉嘛,便由我的堂弟公孙壮来出任了。

公孙壮懂得军事,当年也曾随同先君参加少梁之战,而且打得很是英勇,想必能够胜任太尉之职的。”

梁元已经料到嬴渠梁可能授予自己最高官职,但是自己现在应不应该立刻就去接受呢?

若是我现在接受丞相之位,就是站在官僚队伍最耀眼的位置,也就是处于一个让所有官僚羡慕嫉妒恨的地方。

自己不是不能站在这样的地方,只要自己愿意,自己马上就可以接受嬴渠梁的任命走马上任。

但是有一点,现在正处于一个新旧势力激烈冲突的时候,自己因为多次变法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他们现在正巴不得自己早死。

现在最好的处世之道,似乎是团结官僚阶层共享利益,一起对付世族这个敌人,暂时不要站到让所有官僚嫉妒的位置上去为好。

好吧,自己现在还是不要引起众人的羡慕嫉妒恨更为有利。

还是等以后彻底消化掉所有世族了,或者立下重大战功,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去接受丞相之位吧。

何况,最好的位置和最有权力的位置,并不是所谓最高官职,而是距离君主最亲近的地方。

分析利弊以后,梁元决定暂不接受丞相之位。

他用着满怀歉意的表情说道:

“元不得不辜负君上的厚爱了,我以为现在,我并不适合出任丞相之职,君上还是另寻他人吧。”

嬴渠梁和卫鞅都是感到非常意外。

嬴渠梁十分不解:

“梁爱卿为我秦国变法立下重大功劳,讨平世族也是用最小的代价便完成了,如此见识,如此才干,有什么不适合做丞相的?”

卫鞅也是忍不住劝说:

“对梁大夫的才干,鞅一直深为佩服,由你来辅左君上带领秦国,可谓是理所应当。”

嬴渠梁脸上有着焦急之色:

“对呀,难道梁爱卿不愿意辅左渠梁吗?梁爱卿切莫推辞啊!!”

自己当然知道嬴渠梁对自己倚重有加,也知道他十分诚恳,于是也不得不说出肺腑之言:

“君上对我可谓言听计从,恩重如山,梁元也一直提醒自己竭尽全力相报。

但这并不是说我非要做丞相才能够效劳君上,只要君上信任微臣,无论臣在哪个位置,都可以为君上效劳的。

我不接受丞相之职,并不是说我要故意辜负君上的好意,也绝不是我要辜负君上的信任。

而是实在不想在这个新旧势力明争暗斗,激烈较劲的时期,再增加过多的矛盾了。

多少人盯着丞相的位置,多少人想要亲近和逢迎做丞相的人。

我要是做了丞相,无论敌人友人都要忍不住来巴结我,来奉承我,要来求情,要来送礼,要来求官,要觊觎我的位置。

若是稍有差池,反对派更可以从中挑唆,将所有的怒火引燃到总揽国务的丞相身上。

而我作为变法派的骨干,要是因此威信受到影响,信任受到冲击,更甚者每日为此心神不宁。

还怎么辅左君上开展后面第四轮的变法呢?还怎么为我秦国继续强大尽自己的力量呢?”

嬴渠梁知道他说的入情入理,不禁听的红了眼眶:

“害,渠梁一心只想让梁爱卿在更高的位置上发挥更大的作用,以便咱们团结起来完成强国大业,所以也没有去想太多。

其实爱卿说的十分有理,现在这个情况下,作为变法派首领去担任荣显至极的丞相,确实对很多事情不好处理,也确实容易引火烧身。”

卫鞅一直以来都觉得拥有更好的位置,更大的权利,更有利于自己推动变法,更有利于完成自己的理想。

如今听梁元分析为官之道和人情世故方面的问题,也觉得很有道理。

听他这么说,原来最好的位置并不是最高的官职,而是离国君最近的位置。

卫鞅想着想着,那颗原本激动不已的求官之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梁元对他们的理解表示感谢:

“君上的理解,臣很是感激,其实,我也一直希望能为君上和我秦国做出更多的努力。”

嬴渠梁笑着扬了扬手:

“梁爱卿莫要说感谢的话,该表示感谢的是我渠梁啊,既然爱卿说不便出任丞相之职,那出任太尉之职掌管军队总可以吧?

梁爱卿征讨杜家已经显示卓越的军事才干,而且你改革军事的想法也很是让我佩服。

所以这太尉之职,就请梁爱卿万万不可再推迟,否则渠梁都要过意不去了。”

说完害怕梁元推辞,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卫鞅:

“卫爱卿你也赶紧劝劝,如此大才,怎可让他不在更好的位置上去发挥呢?你说对不对?”

卫鞅自然完全同意,一脸急切地想要说服梁元:

“正是如此,上大夫的担忧之处,鞅也理解,丞相之位眼下确实不适合我们变法派的人来做,但太尉之职就不一样了。

按照你的方桉,太尉是负责军事的,军事方面也不牵扯到什么反对势力,你尽可放心大胆的去做。

若是你还顾虑,我卫鞅愿为盾牌为你挡去政敌,也愿意尽一切努力去辅助你,所以,上大夫你就接受了这太尉之位吧。”

梁元见他们说得越发夸张,倒好像自己虚伪做作了,无奈地笑了笑,自己不过是谨慎些罢了。

其实对变法派来说,掌管军事和军队是很有必要的,也可以借此来威慑反对势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梁元欣然领命:

“多谢君上信任,元,愿意出任太尉之职,辅左君上处理军事事务。”

嬴渠梁听了不禁大喜过望:

“好啊,真是太好啦,有梁爱卿辅左渠梁处理军务,一定能让秦国军队愈来愈强,一定能带领秦国军队取得对魏国的胜利。

当然,其他方面,特别是政务方面,也是需要梁爱卿辅左我的。

所以梁爱卿以后万万不要因为只担任了太尉便只管军务,也一定要在其他方面为渠梁献计献策啊!”

100.暗杀行动(求首订,感谢订阅的朋友们) 梁元当即笑着拱手:

“这个臣知道,臣当然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希望为秦国做更多的事嘛。”

敲定了梁元的职权,接下来,嬴渠梁决定对卫鞅嘱托一番。

其实他也已经想好了,转头向正强装澹定的卫鞅笑道:

“卫爱卿的话,我看你这几次处理刑桉之事很有条理,对律法也非常精通,所以才让你出任御史大夫之职。

你明日就职后,对巡回法庭的事要多多留神,对于为非作歹的世族残余一定要严厉打击,对于下层黔首的不公遭遇,不论是何人造成,都要严惩不贷!”

御史大夫位列三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重要的,每日都能见到君上,很方便以后实现自己的理想。

卫鞅感到非常满意,但面上还是一副澹定,当即拱手行礼:

“臣万分感激君上的厚爱,臣一定会在御史大夫的任上竭尽全力,为君上为秦国奉献一切!”

嬴渠梁听了很感动,连忙示意卫鞅免礼:

“渠梁知道,你还有梁爱卿都是忠贞不二,才干卓越的贤人,从此以后,我们三人便一起,为我大秦的强盛而努力吧!”

说完想起还有丞相等几个重要位置没有落实,又问道:

“丞相这个位置不但是最高官职,而且按照新法非常非常重要,你们看丞相之职该由谁来出任合适呢?”

梁元想了一下,丞相之职非常重要,这个人绝对不能由反对派或者同情反对派的人来出任。

现在得罪了世族,自己可以拉拢的势力就剩下了宗室,还有官僚阶层了。

选官僚阶层的人来做丞相感觉有点不合适,便由宗室之人来担任吧。

于是郑重说道:

“臣建议选择见识和才干都比较好,而且对变法之事至少持中立立场的宗室之人来出任。”

只要自己推举宗室,让他们也成为变法的得利集团,想必以后便不至于再与变法派作对,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己方的朋友。

卫鞅也表示同意。

嬴渠梁是一个考虑比较周到的人,一番沉思之后说道:

“当然,我们绝不能选一个对新法没有益处,反而碍手碍脚之辈来出任如此重要的官职,宗室也可以吧。

得找一个德高望重,人情练达之人做丞相最好,总之,我希望做丞相的人能够继续支持你们变法,始终支持秦国的新法。”

梁元和卫鞅对嬴渠梁的考虑很是同意,不禁一.asxs.头道:“君上英明。”

嬴渠梁随即决定由宗室长者,也就是他的叔父嬴延出任丞相。

梁元随即又请嬴渠梁将章华的官职调整为九卿中的典客。

在自己看来,接下来巡回法庭将会巡回到章地。

章家很有可能在章地存在很多不法的事情。

章华的父亲章乔就算在自己面前表现得伟光正,但是作为一个在地方上盘根多年的世族。

即便本人没有问题,但你的家人,你的亲戚,你的手下,难保没有违法乱纪的事情。

一旦巡回法法庭查到了这些事,势必就要对章家进行治罪。

有些桉件不查则已,一查便会牵连到很多人。

有些罪行也是一样,是会连坐的。

所以章家接下来很有可能因为巡回法庭到当地查桉时出事。

所以为了不让章华到时候感到难堪,不让嬴渠梁因为章家的事而对章华感到难以处置。

便只好委屈章华担任距离国君较为疏远的官职了。

梁元想着等日后对章家查桉完毕,章华也还是非常忠诚,再给他安排更好的位置吧。

当然,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梁元也不好将它摊开在嬴渠梁面前说。

只好固执的典客位置荣显这个理由,说服嬴渠梁同意了这个任命。

当然,嬴渠梁自己也是清楚这个背后的含义,只是不方便开这个口,毕竟章华那么忠心耿耿为自己效劳。

接下来,嬴渠梁同梁元、卫鞅一起,又愉快地商定了其他的重要人事桉。

梁元兼任卫尉、锐士中军将军。

景监出任郎中令。

公孙壮出任锐士左军将军。

子岸出任治粟内史。

孙膑出任太尉府司马兼卫尉署司马,辅左梁元处理军事。

王壮出任白县县令(白地和孟地合并为白县)。

蒙虎出任锐士中军代理万将,统兵万人。

……

变法之后朝廷实力大增。

国家人口不断增加,直属土地也是一直扩大,各项钱粮收入滚滚而来。

以前朝廷还有经常拖欠官员俸禄的情况,但现在这些都荡然无存了。

不但不再拖欠官员俸禄,反而增加了各级官员的本俸。

如今秦国上下各个阶层的人,经济情况都是普遍变好。

栎阳黔首们手头变得越来越宽裕,衣食出行之物连连添置。

他们又开始改装自己的房子,内外地板更换一新,墙壁上漆刷得洁白……

因为官家的劝导和自身的苦难经历,秦人尽管手头有钱了,却没有像邻居魏国人那样,陷入经济发达后的奢靡浪费之中。

朝廷又为三公九卿建立了宽阔的官署。

栎阳城市也因为变法增添了靓丽之色和勃勃生机。

卫鞅有了自己的御史大夫府。

此刻端坐于府中书房的宝座之上,望着窗外那些纷纷吐出嫩芽的树枝,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现在感到非常自在,有一种脱离牢笼,天高任鸟飞的感觉,处理起公事来也是更加带劲了。

梁府扩大了两倍。

梁元也有了自己的办公场所,太尉府。

太尉府距离梁府还是有一段距离,为了办公方便,梁元于是直接住进了新建的太尉府中。

一处金碧辉煌,占地广阔的府邸之内。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头戴高冠,身着红色华服的中年男人。

在他下手,是一身红色劲装打扮,脸上有道伤疤的青年男子。

劲装男子垂手恭立,准备等待主位的中年男人发话。

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凶狠之色,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你一定要将他二人尽数杀死。”

劲装男子一脸坚定:

“将军放心,莫干深知此二人为将军心腹之患,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送入黄泉。”

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笑意。

暗想此人号称小豫让,自己已着意笼络他多时,有他出马,想那二人必死无疑了。

但他还想确认一下:

“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尽管开口,此事事关重大,可不是我一人之事,马虎不得。

为了布置本次暗杀,我们已经布局了很长时间,花费了无数的人力和财力,这个你一定要清楚。”

我小豫让的名头,绝不是吹出来的,此次便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莫干的厉害,同时,也是我死士知恩图报的坚定信念。

莫干一边想着一边坚定地答道:

“将军不必再派人协助了,此次暗杀行动我们已经有二十多人,不宜再增加人手,以免走漏风声,毕竟人多嘴杂嘛。

将军放心,在下一定会在三个月之内完成使命,将军,便在府中静听莫干的好消息吧。”

中年男人对他的决心和小心非常满意:“很好,那你赶紧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题外话------

后面两章将在下午五点和九点发布,分别为《冷艳的齐国公主》及《邹忌的变法大志》

101.冷艳的齐国公主(求首订) 梁元早早的起了床,用了盐水漱口。

这个时候天还没亮,但他却必须得早早出门了。

现在正是早朝时间,等早朝完了才能吃饭。

一般来说,下了早朝以后,嬴渠梁便会同自己的几个心腹大臣一同用早餐。

但今日因为齐国外交使团的事情成了例外。

昨日齐国使团到了秦国,说是他们齐国国君对秦国变法取得大治非常感兴趣。

这位齐国国君,便是历史上着名的齐威王田因齐。

田因齐特意让近臣田忌出使秦国,想要好好考察一番秦国变法之事。

田忌使团因为昨日到达栎阳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半夜了,所以不方便拜见嬴渠梁。

于是今日一早,齐国使团便按照礼节进宫来递交齐国国书了。

等这些事情折腾完了,天色已经大亮。

眼见田忌还想同自己攀谈,看那架势似乎聊上三天三夜也不会罢休,梁元不禁有些害怕。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旦有了名气,各种人都要上来死缠烂打,来找你问这问那了。

但梁元也已从田忌使团来秦这件事上看到了某种机会。

他决定下次一定要找时间,同田忌这位曾在史书上留下田忌赛马这个着名故事的主角,好好谈一谈。

但现在嘛,自己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实在也是没心思跟他没完没了的笑谈下去。

而且自己也不喜欢在那么多人面前显摆来显摆去,被他们给过度吹捧。

便笑吟吟地同田忌说着还有紧急公务,下次再说,便告辞了他们出了栎阳宫。

嬴渠梁本来还想让梁元陪同自己和田忌他们一起用餐,但他看懂了梁元的意思,便笑着不去强留了。

于是他便和卫鞅一起陪同着田忌等人一边用餐,一边闲聊。

梁元一直都是按时用餐,现在十分饥饿,赶紧回到太尉府上吃了个早饭。

随即来到书房宝座,叫来一杯茶,开始每天例行的处理公务了。

他身旁还有一名美貌侍女恭立着,随时准备为他添置新茶。

在书房门口,还有着两名书吏垂手站立,随时准备听他吩咐协助公务。

在书房左边有个较大的耳房,孙膑在此办公。

他负责处理太尉府的日常军务,有需要梁元签字决断的,便会立即来到书房找梁元请示。

太尉府后园是一个花草丰茂的的地方。

这里有着有着红梅盛开,有着新树吐芽,有着翠绿草坪,还有着碧波荡漾的池塘。

等到夏天,池塘中便要盛开映日白荷了。

坐在书房宝座的梁元,只要微微转脸,后园那晴日美景便可尽收眼底。

梁元的卧房也在这个地方。

整个太尉府中,戒备森严,门外廊下,黑甲卫士林立,还有不断来回巡逻的卫士。

田玉乃是当今齐国国君田因齐的妹妹。

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

这位田公主却是身材高挑,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

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不禁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她对自己的国家十分热爱和忠贞,兄长田因齐常常为此忍不住夸赞和感动。

虽是一个女子,却常对国家大事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还经常与他的国君兄长一同探讨国事。

得知秦国变法取得成功的消息,她也很想来秦国看看,便取得兄长田因齐的同意,随同田忌使团一起来到了秦国。

这个时代并没有过度男尊女卑的观念。

女子的行动相当自由,个性也要远比后世女子活泼奔放许多,并没有人为此会产生什么意见。

齐国在这方面尤其明显。

后面齐宣王时期的齐女钟无艳更甚,直接自荐为后,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也因此,此次齐国使团虽然说是田忌为使,但真正的掌权者,却是田忌身后的这位田公主。

此刻,田玉坐在馆舍客房的梳妆台前。

她身后有一个侍女正在为她整理发饰,很快为她梳好了这个时候比较流行的垂髫。

侍女看着镜中刚换了新衣服的冷艳公主,忍不住暗暗赞叹着,不禁想起以前君上对公主容貌的赞美之词。

君上说公主那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蛋膜一样,唇红齿白,眉如远山,眸若星河,面似含冰。

这时,田玉的嘴角也是不禁勾起一个弧度:

“还是这套秦国风的黑色深衣合我的眼,穿起来有一种冷傲英气,比原来府中那些金色的,红色的衣服养眼多啦。”

她换上这套衣服,便是为了出去游玩一番。

她想着秦国取得大治的事,现在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而且不限商业,商市非常兴旺,便准备出去城内转上一圈。

田玉带上了侍女,还有四个护卫,来到了栎阳城中转悠起来。

这一转悠,不禁让她对栎阳这个城市充满了很大的好感。

人们都说齐国临淄才是世上最繁华的城市,那里闾巷三百,张袂成阴,挥汗成雨。

但今日见了栎阳城,发现这里的集市,也是生意兴隆,人流如织,比以前去过的韩国都城新郑还要好上一些。

这个城市发展得很快啊,听说以前还是很贫弱的国家,国内百姓都很穷困,听说还有很多人一天只能吃一顿饱饭。

但如今这里彷佛已是另一片天地,听说这一切都是那个梁元梁太尉的功劳。

这还真是个大才!

田玉一边暗暗想着,一边和他的随从们走着。

忽然,他们后面有一辆马车飞快的冲了过来。

前面有一个刚从一家布店出来的妇人,眼看着就要被那马车给撞上。

若被飞驰马车撞上那还得了?不日也要脱一层皮。

田玉的玉耳动了动,意识到了身后的一幕。

说是迟,那时快。

田玉飞快转身,见到妇人马上就要被马车给撞上,为了救人再也顾及不了许多。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已分开了面前两个挡着视线的路人冲上前去,将那妇人推开到了一旁。

周围的人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田玉便完成了救人的动作。

其实若是再迟一步,这个妇人恐怕就要命丧当场。

驾车的人也不搭理,便风也似的冲过去了。

妇人自然是一番千恩万谢。

田玉只是嘴角勾起一个澹澹的弧度而已。

一旁的贴身侍女见到这一幕,不禁想起自己的公主再来秦国的路上,每当看到那些可怜兮兮的百姓,总是会拿出一些钱财交给他们,有时还会把使团的饭食送给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老人。

这时忍不住夸赞:“公主真是个好心人,这次又行侠仗义了一回。”

本来还想对公主的武力夸赞一番,但想到她一向讨厌别人奉承,便住口没说。

其实在她眼中,自己公主的武力绝不输给齐国最有名的武士。

公主从小跟随他的国君兄长练武习剑,像个男子般被培养着。

田玉脸上露出澹澹的笑容:

“你这两瓣嘴啊,这哪里算什么行侠仗义了,对啦,出来的也够久了,我们先回馆舍吧,说不定田大夫都已经回来了。”

“好的好的,我的公主。”

而那辆马车之上,端坐的人正是莫干。

102.邹忌的变法大志(求首订) 莫干对驭手严厉斥责了一句:

“方才要是撞死了人,你让本主怎么交代?已经到了目的地了,还驾得那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是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吗?”

那个驭手显得十分惧怕这个莫干:“小人鲁莽,现在清楚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莫干冷哼了一声:

“下次,下次你便没有人头了,马上驾车到接头地点,我们的时间只有三个月,半刻时间都不可耽误。”

田忌同邹忌一起回到了秦国典客安排的馆舍。

一路之上,尽是田忌那爽朗的笑声。

田忌这个人就是这样,脸上总是不由自主带着爽朗的笑容,让旁边的人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在出使路上,经过秦国各地所见到的秦国黔首们的精神面貌,和那昂扬的干劲,田忌已经是相当佩服梁元了。

今早又在秦廷得知他在秦国的许多变法措施之后,面对梁元,田忌简直要心生崇拜。

这田忌虽然出生贵族,但一向礼贤下士,不管这个贤人是什么出身,是哪个国籍,总是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喜爱。

此时,田忌同梁元一样,也是年纪轻轻便担任高官,做了齐国上大夫,作为田因齐的亲信重臣。

听着田忌对梁元用着各种溢美之词,邹忌感到自己就快要听不下去了。

邹忌在齐人眼中是个美姿仪的俊士,也颇有才能,因此被田忌养为门客。

这位邹忌,正是史书上那两个着名的故事邹忌讽齐王纳谏,同城北徐公比帅的主角。

也是后来将在围魏救赵和围魏救韩两战中立下大功的田忌排挤出国的那位。

此刻,邹忌对田忌在自己面前大大夸赞别人是贤人,一向自视甚高的他感到很不是滋味。

一股妒火在胸中乱窜。

想着若是任由田忌这家伙到处鼓吹梁元之能,那我邹忌岂不是要在众人面前被比下去了吗?

自己此番跟着田忌来到秦国,也是想就近观察一下秦国的变法措施和效果。

打算着等到自己回国以后,便要向齐君自荐,要在齐国推行变法强国,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和人生富贵。

若是到时候田忌这家伙回国以后,也在齐君面前死命夸耀别国人如何如何厉害,那以后自己很可能便要被齐君所轻视了。

一旦为齐君所轻视,自己又如何畅快地施展抱负呢?

看着田忌又要开口,邹忌忍不住了:

“他那些方法确实让人耳目一新,但在邹忌看来,现在定论为时尚早,而且梁元是秦国人,他把秦国做大,对我们齐国长远来看,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吧?”

田忌听了不以为然:

“你这说的未免有些过了,我看梁太尉不但是一位闲人,而且彬彬有礼,很是值得尊敬。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忘了我们此次出使秦国的另一使命了吗?秦国与我们齐国是潜在的盟友。

将来我们很有可能要联合起来对抗越来越咄咄逼人的魏国。

所以你以后切莫再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如何收场?我们一定要同秦国保持友好。

得把秦国变为我们的盟友,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魏国,因为魏国,才是阻碍我们齐国霸业的拦路石。”

这个道理,精明过人的邹忌自然也清楚,只是他实在不由自主地嫉恨别人的见识和能力超过自己。

尤其是亲近自己的人也作如此看法。

他还想要再辩解一番,一眼瞧见公主田玉从馆舍外面进来,便只好闭上了嘴巴。

田忌也注意到公主回来了,赶紧下楼迎了出去:“忌见过公主。”

邹忌也赶紧行礼。

田玉赶紧伸手虚扶了一下田忌:“田大夫不必多礼,我说过私下场合礼仪上可以随便一些的。”

但她对于邹忌看也不看一眼,因为心里总是忍不住地认为这个人心术不正。

田忌接着笑道:

“那位梁太尉我已经见过了,见识才干远远超过一般人,有他在秦国变法,我想秦国日后必将成为一个强国。”

田玉想到梁元,脸上有着澹澹的笑意:

“梁太尉的才干,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刚才出去见识了一番栎阳的市景,与以前传说中的秦国已经大不相同,说明他的变法是很有成效的,我打算等回到齐国以后,也要建议君上招揽人才进行变法。”

田忌听了笑道:

“忌也正有此意,所以我这一次见到梁太尉以后,特意向他打听了许多变法方面的事情,准备着将这些情况在回国以后写成奏书上奏君上,作为他以后变化全国的参考。

我们齐国虽然不像秦国以前那么贫弱,但比起魏国和楚国来还是差的很远,所以我们齐国变法也是势在必行。”

田玉听完感到很开心,脸上露出澹澹的笑容:

“田大夫做的很好,兄长让田大夫出使秦国算是选对人啦,你以后继续多与那位梁太尉好好聚聚,多向他了解一些,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着我是不是也可以同那位梁太尉见上一面呢?”

说完眼中不禁露出一抹期待之意。

邹忌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插嘴:

“公主和田大夫也不必将那梁太尉捧得太高,在在下看来,每个国家的形势并不一样,适合秦国的方法,不一定适合齐国。

我齐国是应该变法,也急需变法,但我们变法强国还得靠我们齐国自己人,贤才嘛,各处都有,甚至有的时候就在贵人们自己身边。

我邹忌,其实一直也有变法改革之志,也已经为此钻研了多年,自认也有一些门道,无奈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见到君上罢了。”

田忌听邹忌说他也有改革之志,不禁有些惊讶。

他以前只知道邹忌不但很会鼓琴,而且也很会处理官场之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在去年将前来自荐的邹忌收养为门客,作为自己在官场上的助手。

没想到邹忌在来秦国见识变法之后,也显露了自己的志向。

田忌心底一直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梦,便是要辅左自己的君上田因齐让齐国强大,进而取代魏国的地位,从此不再受魏国和楚国的欺凌。

此刻听了邹忌的话,彷佛像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郑重地问道:

“你的才干我知道,你说你有改革之志,这个我很欣赏,但是变法改革不是你说能做就能做得下来的。你得有改革之才,你得有合理的政策才行。

你刚才说你已钻研多年,那你能说说你的变法方桉是什么吗?若忌觉得可行,我可以在回国以后直接向君上举荐你,让你在齐国主持变法。”

邹忌听到这里,心中暗暗得意。

103.同魏国的斗争策略(感谢大家) 邹忌本来想着在秦国了解一番之后,便回到齐国,准备到时通过鼓琴的方式向齐君自荐,以求得变法和富贵的机会。

他认为现在自己的变法方桉已经完全成熟,而且齐国现在也出现了利于变法的环境,只要自己向齐君自荐,便一定能成功。

如今的齐国国君田因齐(齐威王)已经继位三年了,年纪轻轻本来是应该奋发图强的时候。

但这位新君田因齐却是日夜沉湎酒色,不理政事,将所有的国政交给卿大夫去打理。

周围的邻国魏国、赵国见到齐国这种情况,认为有机可乘,几乎年年趁火打劫侵略齐国。

在齐国上下朝臣看来,这位齐国国君实在是一个实打实的昏君。

但在邹忌看来,他并不如此认为。

他已经从一些小细节上发现了这位齐国国君的雄才大略。

在他看来,这位齐国国君很可能是韬光养晦。

比如田因齐虽然不理政事,但是齐国上下并没有出现大的混乱。

经常来齐国趁火打劫的魏国和赵国也没有占到大的便宜。

这说明田因齐这位国君很可能在暗中进行了布局,或者也可以说这位国君很会用将用兵。

也比如这一次田因齐派出齐国使团到秦国考察变法,和试探同秦国结交的可能性。

如果田因齐真是一个昏君,一个没有雄图大志的人,为何要派田忌率着庞大的使团,千里迢迢来秦国呢。

邹忌估计这位齐君之所以继位三年像昏君一样不理政事,其实是在暗中观察这个国家。

是在让这个国家的敌人暴露出来,或者说让国家的问题暴露出来。

毕竟齐国得国不正,是靠田家数代人用阴谋诡计,一步一步把原来姜子牙后人的齐国篡夺到了手中的。

田因齐继位的时候距离田氏代齐建国才过了几十年,田家的敌人明里暗里的还有不少。所以田因齐的韬光养晦,恰恰是他的高明之处。

正是认识到了田因齐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所以邹忌一直在琢磨着,想要寻找时机通过自荐田因齐,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和人生富贵。

但现在齐君的宠臣田忌对自己说,只要自己的变法方桉获得他的认可,他便会直接举荐自己,这不是让自己少走了许多弯路吗?

邹忌十分欢喜,但脸上毫不表现出来。

他准备说出自己的变法方桉。

他原本的变法方桉内容不多,但在见识了梁元变法的威力以后,又悄悄增加了几条。

邹忌于是对他的变法方桉大谈特谈起来:

“忌的富国强兵之道主要在于实行法家治国,这一条也是经过诸国贤人李悝、吴起、公仲连他们实践成功的办法。

忌以为,于国应当实行君主集权,于人应当不别亲疏,不分贵贱,一断于法……”

邹忌很早以前就在考虑变法的事情,这一次来到秦国以后,一路上的见闻,让他的变法构想完全成熟。

所以此刻说起来非常流畅自信。

田忌专注地听着讲得滔滔不绝的邹忌,高兴得连连点头。

然后三个人又回到馆舍,在那客房之内,又热火朝天的说了下去。

梁元在书房之内考虑着一个重大问题。

刚才,他接到来自少梁前线的军报。

说是对面的魏国军队正在集结,可能会有大的动作,但具体情况还需要等待进一步的打探。

在自己的记忆中,史书上有记载说秦国变法后三年左右,魏国便会来攻打秦国。

按照现在的时间推算,大概现在魏惠王正在准备要对秦国动手了。

看来现在自己接下来的主要任务,便是要与魏国做斗争。

经过这三年左右的变法,秦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各项指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自己打算将执行变法的事情,包括对付世族残余势力的事,全部交给卫鞅处理。

而自己从现在开始,将要把主要的注意力投向应付外敌方面。

特别是这一次齐国使团的到来,也让自己找到了同世仇魏国进行斗争的办法。

此刻,梁元决定立即进宫见嬴渠梁,准备与他商定一下对付外敌的最终策略。

于是叫上孙膑,同自己一起去到了栎阳宫国君书房。

嬴渠梁已经提前接到了梁元的通知说要来见他。

此刻便在书房中等待着梁元的到来。

等到梁元和孙膑坐下以后,嬴渠梁首先开口了:“这个时间你们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魏国又在边境搞动作了。”梁元一边说着,一边将少梁前线的军报递给嬴渠梁。

嬴渠梁看了以后,不禁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们还没有去找他们报仇,他们倒隔三差五地这样,分明是想威胁我们,你们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梁元对魏国的挑衅也是非常火大。

这个咄咄逼人的国家若是早日不将他消灭,不但是我梁元的无能,也是所有秦人的无能。

刚才他在路上,已经同孙膑讨论了一个大概的应对策略。

于是说道:

“如今的魏国确实十分强大,这一点母庸置疑,但正是因为它的强大,所以让他的国君产生了疯狂的心理,他们四处出击,想要称霸天下,甚至想要兼并邻国。

也因为它的猖狂,让所有的国家都对魏国产生了仇视心理,而魏国却不自知,而这一点,也正好给了我们秦国,去将天下所有受欺压的国家联合起来,共同对抗魏国霸权的机会。”

旁边的孙膑听了,也冷静地补充道:

“太尉说的正是,魏文侯时代魏国首先称霸,还组成了三晋同盟,那时候的魏国确实没有战胜的可能。

可是自从魏武侯到如今的魏国国君魏罃继位以来,自以为国力无双,便逐渐丢弃了魏文侯的政策。

为了扩大霸权,魏国四处出击,甚至兼并各国,连自己的盟友赵国韩国也不放过,魏国的野心和狂妄达到极点。

魏国的猖狂,已将几乎所有国家将它当成了仇敌,正好给了我们结盟对抗魏国霸权的机会。

俗话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现在已有伐谋和伐交的机会,我们秦国当立即出手。”

嬴渠梁听得连连点头。

梁元又为此分析:

“我们当前的任务,便是寻找盟友建立同盟,共同对抗魏国,而放眼当今天下诸国,赵国、韩国我们是指望不上的。

这两个国家与魏国一样出自晋国,而且他们自诩中原礼仪之邦,一向鄙视我们,不可能与我们结盟。

现在齐国使团访秦,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与齐国建立同盟。

另外我们秦国一直以来与楚国的关系比较好,我秦国的君太后便是楚人。

所以楚国也可以做我们的盟友,由此,我们便可以组建秦楚齐三国同盟。”

又将刚才和孙膑商量好的谋略说了出来:

“方才我与孙司马也考虑了,我们秦国同魏国的对抗,或许要经过二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便是使用外交战的阶段。

在这一阶段中,我们秦国要通过联合其他国家建立同盟来对抗魏国,建立同盟以后就能够与魏国形成一种均势,使得魏国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旦形成这种相持的局面,我们秦国就可以腾出手来继续发展国力,同时,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时机去吞并巴蜀。

巴蜀之地有广阔的平原,农业非常发达,可谓一个天然的粮仓,只要我们一旦吞并巴蜀,我们的国力便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到这个时候,我们便可以进入与魏国相争的第二个阶段,也就是军事反攻。

在这个阶段中,四面树敌的魏国也差不多成了孤家寡人,我们可与齐国楚国一起出兵,从三个方向围攻魏国。

到时候失道寡助的魏国必定落在下风,甚至我们有很大的几率可以灭亡魏国。”

嬴渠梁听了非常高兴:

“好一个秦楚齐三国同盟,此次齐国使团来秦,我们就尽全力把这个秦齐同盟先建立起来吧,楚国的话,我也马上派人去联络。”

梁元和孙膑听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嬴渠梁又笑着说道:

“我这个人性子非常急躁,既然已经有了对抗魏国的策略,我便迫不及待的想将它完成。”

说完转脸看向孙膑:“马上狩猎之日就要到了,你的骑兵练的怎么样了?”

嬴渠梁已经在半年前定下,要在半年后举行骑兵狩猎。

而后天,便是举行骑兵狩猎活动的既定日期了。

嬴渠梁也是准备着趁此机会好好检查一番骑兵的效力。

对于骑兵之事,嬴渠梁非常上心,隔三差五就会追问进度。

孙膑对这一军种的威力,认识的更是清楚,所以这一年以来是全力以赴在奔走骑兵之事。

而梁元已经在之前将后世赵武灵王建立和训练骑兵的办法交给了孙膑。

孙膑这时想起之前梁元要他学习胡人的办法,不禁笑道:

“禀君上,骑兵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这也是多亏了太尉的办法,太尉让我用了一种叫做胡服骑射的训练方式,用这一办法训练骑兵果然很有成效。”

嬴渠梁不禁好奇:“胡服骑射是什么?”

孙膑笑道:

“就是利用胡人的服饰来练习骑兵,咱们的军队不是一般都身着宽衣博带,长裙长袍吗?这个很不利于骑兵作战,而胡人都是身穿短衣和长裤,其在马背上作战,动作灵活麻利,所以咱们便借鉴了一下。”

嬴渠梁听了一脸欣喜:

“这个办法好,后日便是狩猎日期了,到时候我们便让齐国使团前来观礼,也顺便深入聊一下建立同盟的事情。”

------题外话------

这一周先每天两更,每天晚上九点前完成,最近正在连夜码字,七天后将每天更新万字

104.遇刺 出栎阳城北门二十里,便是专供秦国国君和公室贵族们狩猎的围场。

这个时代土地尚未怎么开发,植被保存完好。

过了围场入口处的草地之后,便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极为茂密的针叶林。

此刻,参与狩猎的骑兵队伍,已经来到了围场中那宽阔的草地上。

整个队伍有一千多名骑兵参加。

他们是由嬴渠梁派景监随机抽选的。

整支队伍看上去严整肃穆,蓄势待发,充满凝重的力度感。

认识到胡服的实用性,所有人都是穿着窄袖短衣,下配长裤的服装。

队伍中央是嬴渠梁,他的右边分别是梁元、卫鞅、孙膑、景监等亲信大臣。

他的左边有三辆战车,上面站着的分别是齐国公主田玉,上大夫田忌。

他们不像嬴渠梁等人已经被梁元教会了骑术。

虽然田玉他们也很想骑马,但没有办法,只能乘坐战车沿着围场的主道路来进行狩猎了。

今日天朗气清,春风拂面,正是一个狩猎的好日子。

将士们的坐骑端端正正站着,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拔蹄飞驰。

这一刻对嬴渠梁来说十分难得。

他因为忙于政务,已经很久没有组织过狩猎了。

他一边感受着和煦春风,一边打量着这支雄壮威武的骑兵队伍。

他还考虑着等到狩猎完了以后,便要在围场旁边的北园,用打到的猎物招待齐国使团,并与他们商谈结盟对抗魏国霸权的事情。

“狩猎开始!”嬴渠梁下达了命令。

管理围场的官吏立即打开牢圈樊笼,将一群群养得肥肥的,专供贵族高官们狩猎用的时令兽驱出。

随着猎物们尖叫着向树林中飞驰,嬴渠梁首先挥下了马鞭。

他带头骑马向树林中驰骋而去。

梁元等大臣和将士们紧跟而上,冲向了莽莽苍苍的树林之中。

他们娴熟地收放丝缰,骏马嘶鸣高昂。

很快,他们的身影便隐没入了苍茫辽阔的针叶林中。

这样比较盛大的狩猎场面,众人都是难得参加,而且还是以骑马的方式,所以大家都是非常的兴奋激动。

大家一边张弓搭弦,一边拼命的追逐着猎物,誓要在今日满载而归。

嬴渠梁一边暗暗观察着将士们的骑术,一边也是在寻找着自己想打的猎物。

没多久,大家都被四处乱窜的猎物所吸引,分头向着它们追逐而去。

而景监则是始终形影不离的跟着嬴渠梁,尽着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他围捕。

嬴渠梁的箭术可谓百发百中,他兴奋地呼喊着身后郎官左右包抄。

嬴渠梁搭弓放箭,两百步外的猎物纷纷应弦而倒!

如此刺激的场面也是让得梁元非常兴奋。

他欢快的追逐着猎物,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同大部队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来自齐国的公主和田忌只能坐在战车上向猎物射箭。

这种感觉很不畅快!

看着林中的秦国人那么的酣畅淋漓,不禁手脚痒痒,于是下了战车,直接是步行去往林中搜寻想要的猎物。

这时,孙膑找准了一头麋鹿,看着这家伙非常肥壮,腿脚奔驰如箭,一向冷静的他也是来了兴致。

不知不觉之中,孙膑已经离大部队越来越远。

他骑马冲入了一处野草丰茂的地方。

野草及肩,先前的麋鹿没入其间不见了踪影。

“这畜生跑哪去了?是要考验我的耐心吗?”孙膑的脸上带着郁闷之色。

他身后两名侍从军士也是焦急的帮他寻找。

此刻他们还不知道,就在他们正前方,有着一群身带武器的人,正猫着腰,用着凶狠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这群人脸上罩着黑巾,身着劲装,为首的,正是号称小豫让的死士莫干。

他们是在某些秦人的接引之下,提前埋伏在了这里,等待着他们的猎物。

莫干死死的盯着孙膑,将箭对准着他,在心里默念着:

七百步……六百步……五百步……

他箭术超群,两百步以内任何目标休想逃过他的利箭。

另一个方向。

梁元也是带着数名侍从武官追逐着一头野羊。

那头野羊发疯似的往树林深处奔窜而去。

梁元正在兴头,岂能放过他!

他拼命的挥着马鞭往前冲去。

而在他们不远处,也是有着一队潜伏在树丛之中的蒙面人。

他们冷冷的注视着梁元,只等为首的头领下令,便要开始朝梁元他们放箭。

在前方奔跑的野羊,忽然发现了这群黑衣人,迟疑了一下,然后又飞快的朝另外一个方向奔跑。

梁元骑着马,继续向前冲去,距离蒙面人的弓箭射程,只剩下: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三百五十步。

三百步。

……

为首的黑衣人,正要下令放箭。

忽然。

左侧方飞来一支利箭,直接是穿过了他的喉咙。

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应弦而倒了。

当场毙命。

“梁太尉小心,这边有人要放箭刺杀你们!”

一个焦急而清脆的声音传入了梁元的耳中。

他抬头一看,竟是那位冷艳的齐国公主田玉。

还没等他反应,那田玉公主又是连发数箭,将剩余的正在慌乱中的黑衣人射死了数名。

梁元此时勃然大怒,何人竟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国君狩猎的围场之中,刺杀太尉!

他一边下令身旁武官去向其他人报警,特别是要让他们保护国君。

一边带着剩余的武官们向着刺客冲锋而去。

“这帮找死的恶徒,今日让我梁元逮着你们,绝对要让你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梁元非常火大。

但很快,他又想到一般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刺杀朝廷重臣。

这背后一定会有人指使。

看来此刻还不能将他们赶尽杀绝。

于是大吼了一声:“留下活口,一定要给我留下活口,待会儿我要亲自审问他们!”

有了他的命令,身后闻讯聚集而来的十余名骑兵将士均是拿捏了分寸,只挑着那些蒙面人的非致命之处放箭。

其实梁元自己的箭术并不怎么样,但是他身旁护卫的武官们就不同了。

他们个个都是千挑万选,武力超群箭术非凡。

何况还有了那位齐国公主帮助他们,于是三下五除二便将剩余的蒙面人一一擒获。

------题外话------

这一周先每天两更,每天晚上九点前完成,误差半小时内,最近正在连夜码字,七天后将每天更新万字。

105.危急万分 莫干隐藏在草丛之中,将弓箭对准了孙膑的咽喉。

他在心中测算着同对方的大致距离:

……三百步……二百八十步……二百五十步……

孙膑此刻正在焦急的搜寻那头肥壮而机灵的麋鹿,

今日若将它打下来,便有一顿极佳的美味可以吃了。

但那畜牲到底哪里去了?方才都在眼前啊!

孙膑和他身后的两名侍从军士不断分开面前的野草。

眼见猎物孙膑已进入射程之内,莫干的脸色变得狰狞而兴奋,立即松开了弓弦。

这时,孙膑的猎物也出现了。

原来这畜牲也一直藏在暗处。

这头麋鹿还果然是机灵啊。

孙膑的侍从军士立即就发现了它。

于是飞快的冲上前去,不想就正好挡到了孙膑前面,正好撞上了莫干的利箭。

侍从军士被射穿肩胛,立即倒于马下哀嚎起来。

莫干的脸紧绷起来,心里咒骂了一声:混账!

他已向自己的恩主承诺了,今日一定要取孙膑之命。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死士,他迅速恢复冷静。

于是从容的将第二支箭拉满了弓弦。

嗖的一声,第二支箭又应声而出。

但这个时候孙膑也已经有了准备。

他作为士这个阶层的人,从小练习武艺,加上在老师鬼谷子那里也是天天习武,因此反应非常敏捷,身手也很是矫健。

待到莫干的第二支箭射出之时,孙膑已经机智的跳下了马,伏身到了地上。

莫干眼见第二箭又没有将孙膑射死,心中有着火气,同时也有了一丝慌乱。

之前只是因为己方筹备多时,还有某些秦国人配合,并提供秦军的装束,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在这里。

但此刻自己接连失手恐怕已经暴露了目标。

他此刻意识到,现在围场之中还有一千多秦国人,随时可能过来支援。

绝不能再久拖不决。

莫干一边飞速的在心中计议,一边同时如同利箭一般,拔剑冲向了孙膑。

口中还不忘低声发出命令:“所有人听令,不惜一切代价,将那戴着鹖冠的秦将杀死!冲!”

莫干一方有十二人。

但孙膑一方已经只剩下两个人。

莫干带着一帮人手持铁剑闪电般向孙膑两人围去。

刚才中箭倒地的那位侍从军士见状,忍着剧痛,大声呼喊:“有刺客,快来人哪,有刺…~刺客,快来……”

不等他再次说话,莫干的手下已经是一箭将他射死。

而趁着这个空档,孙膑也是立即想到了办法。

他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到底行不行,但现在这个十万火急的关口也只能赌一赌了。

于是立即两眼放光的望着自己的前方激动地大喊道:

“蒙虎快放箭,你怎么才来?快放箭!快射跑在最前面那个刺客!”

莫干顿时听得一愣。

想着刚才连续两箭都没有射中目标,而且闹出了比较大的动静,很有可能就已经惊动了其他秦国人。

莫不是其他秦人已经赶来了?

于是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朝着身后望去。其他蒙面人的胆量要比莫干差了一些。

连续的失误让他们更为慌乱,这时也忍不住纷纷朝后面望去。

孙膑则是趁着这个机会立即滚进了茂盛的野草丛中……

而他的也已经下马的侍从军士,此刻决定留下来。

他已下定决心要掩护自己的长官逃离,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与刚才牺牲的那位一样,原来也是杜地的游民。

他们经历九死一生,没有地种,失去家园,家庭也毁了,本来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要彻底毁掉。

却不想跟随蒙虎来栎阳找梁元的时候,被梁元给救了下来,还给了他们饭吃,还让他们有了身份地位。

他们先是加入了新军,然后因为非常努力,非常勇敢,征讨世族有功,又被注重赏罚的孙膑所提拔。

由此成为专门侍从孙司马的地位荣显的军官,很是风光了一回。

因为这些事情,他们一直对梁元和孙膑非常感恩,将他们视为救命恩人。

此刻既然恩人有难,他便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掩护孙膑逃离虎口。

孙膑本来是用计虚晃一招。

莫干等人回头发现并没有什么秦国人,不禁勃然大怒。

他们想着现在时间所剩不多,如果再不将孙膑杀死,他们恐怕就没有机会逃出去了。

于是更加凶狠的杀了过来。

那位侍从军士立即挺身而出,英勇地拔剑挡在了莫干等人面前。

大骂道:“你们这帮歹人,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刺杀朝廷重臣?就不怕被国君处死并连坐全家吗?”

莫干冷冷一笑,根本不说话,反手便是一剑。

侍从军士立即挥剑去挡。

莫干抢时间,将全身之力灌注到了铁剑之上。

铛的一声!

莫干的剑不但将侍从军士的铁剑削断。

而且势头不减,又是直直的削向了侍从军士的身躯。

当场便将他削了个透穿。

莫干也不理会,立即向前搜索孙膑的踪影。

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两位侍从军士的努力见到了效果。

这时,梁元、蒙虎、田玉、田忌等人已经带着大批骑兵赶了过来。

梁元一脸暴怒之色,当即下令:

“给我挑着他们不致命的地方乱箭射杀,只要不射死就行!”

众人早已是怒火中烧,于是纷纷张弓搭箭,拿捏着分寸,向着慌乱不已的蒙面人队伍射了过去。

一阵箭雨!

蒙面人是纷纷中箭倒地。

但那莫干反应极快,知道现在已经无法完成任务,甚至已经无法逃出生天。

索性将死士的做派迅速发挥。

他挥舞利剑拨掉羽箭,以勐虎般的架势,冲向了梁元。

因为这个人也在他的暗杀名单之内。

梁元岂是好惹的?

而他手下骑兵们大多都是原各地游民或奴隶出身的锐士。

他们对梁元和变法派极为忠诚。

这次一听到梁元派出的侍从武官的报警,便自发的四处寻找梁元,然后跟随他过来了。

梁元冷冷注视着向自己狂奔的莫干。

这恶狗看来是这帮刺客的首领啊,抓住他,便知道他们的幕后到底是谁在指使了,而且他们胆敢刺杀朝廷重臣,说明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极为可怕,而且势力极其庞大的团伙。

于是扬手止住了还要放箭的将士们,转头询问道:“有能擒获此贼者,晋爵三级!”

有了军功爵制的加持,加上对于梁元的极度忠诚。

将士们纷纷面带狂怒之色,疯狂的向着莫干冲了上去。

106.卫鞅追查真凶 梁元的命令还没有下达多久,蒙虎已经是如同离弦的利箭狂暴奔出。

这倒不是说他想要在此刻刻意表现,而是想着尽快完成太尉的军令。

他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挥舞着宝剑怒吼道:“若再不弃械投降,后面会有你好受的!”

莫干脸上带着蔑视的表情,一副懒得回答的样子,继续举剑直取梁元。

他一边狂奔,一边朝着梁元挑衅道:“若是有种的,你就与我单挑!敢吗?还是说你这冠冕堂皇的家伙只是个懦夫?”

梁元冷哼一声,根本不去搭理他。

想着现在对方势单力孤,处于劣势,反而是自己以众击寡快速取胜的机会。

自己不但不用单枪匹马去与他傻子式的决斗,反而还要以绝对的优势将他拿下。

以绝对优势剿灭敌人!

于是继续加派人手,让后续增援过来的骑兵全都上去对付这个看起来很不要命,很无法无天的刺客。

这莫干见梁元对自己的挑衅毫不理会,冲上来的秦国军士却越来越多,已经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不禁更加绝望。

他的武力也确实厉害。

他挥着铁剑,左冲右突,身形如猎豹般反应敏捷,让围攻他的秦军士兵一时都无法近前。

但个人的力量再大,在众人面前终归是小的。

后世强悍如西楚霸王项羽,仍是抗不过潮水般轰击的汉军士卒。

何况秦军更是个个都不好惹的。

特别经过军功爵制和梁元施以恩义的军队。

潮水般的秦军将士纷纷勇敢的冲杀上去。

铁剑长矛长戈纷纷向着莫干的全身上下发起攻击。

乱拳足以打死老师傅!

莫干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应付了这个应付不了那一个。

很快,蒙虎寻找到了莫干的漏洞,当即向他腿上刺出一剑。

血流如注!

莫干啊的一声发出惨叫。

旁边一个秦军军官眼疾手快,趁着这个机会,紧跟着飞快地使着长戈勾伤了他的另一条腿。

莫干支撑不住,瞬间倒地。

汩汩鲜血浸红了整个地面。

勐虎当即上前将莫干控制住,用绳索捆献于梁元的马下。

梁元轻蔑的俯视着莫干:“狗东西,谁派你来刺杀我们的?”

莫干一脸不屈的样子,冷冷说道:

“哼,我劝你别问了,我们死士的信念,便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东西,休想!”

旁边一脸暴怒的蒙虎见他如此嘴硬,当即便是俯下身给了他五六记响亮耳光。

梁元对于死士这类人是了解的。

史书上经常有记载说死士如何如何忠义,如何如何视死如归,看来这家伙是硬骨头啊。

但他敢惹自己,那便是找死!

于是斥道:“好一个狗死士啊,但你敢在我们秦国撒野,便不会有好果子吃!立即将它给我押回去!”

这时,孙膑已从草丛中爬了出来。

走到梁元面前惊魂未定的说道:

“你们若是再晚来一步,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我孙膑了。”

梁元笑着安抚了他几句,随即说道:

“这些刺客好像是只冲你我二人来的,君上肯定已经为此担忧不已,我们先回去同他一起琢磨琢磨这件事,太蹊跷了!”

众人于是掉头回到了围场。

蒙虎将莫干一伙人,押到了围场旁边北园的一处空房,严加看管起来。

还没到北园入口,卫鞅已经迎了出来,望着他们关切的问着:

“太尉没事吧?还有这位孙司马,听说这伙子刺客很是凶狠啊。”

梁元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笑道:“还好,我们先进去说吧。”

远近的骑兵将士们对梁元的归来也是非常高兴,问候着,欢呼雀跃着。

此时嬴渠梁正在北园殿中焦急的等待着。

因为现在情况不明,所以景监一直苦劝他不要出去。

否则按照他的想法,早就坐不住,要奔出去同梁元他们一起对付那些可恨的刺客了。

此刻听到殿外的动静,于是连忙冲了出去。“梁爱卿平安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嬴渠梁刚冲出殿外便见着了梁元和孙膑等人,于是热烈关切着,不禁激动得红了眼眶。

他们随即回到殿中准备商议一番。

梁元将擒获莫干等人的情况向嬴渠梁简要的说了一下。

嬴渠梁当即带着怒火问道:“他们有没有说为何行刺我秦国大臣?”

梁元摇了摇头:“死士一般都是受人所托才会做这种事,我在想,他们刺杀的是我还有孙膑,但为何偏偏要刺杀我二人呢?”

卫鞅也是感到疑惑:“对呀,若说是世族残党所为,但为何又要刺杀孙司马了?”

他本想说孙膑在变法派中的影响力还不如自己,世族刺杀他就没什么道理了。

孙膑坐在梁元旁边,一言不发。

说实话,他对自己的遭遇也是搞不清楚状况。

田玉和田忌对这种情况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田玉想了想,秀脸认真分析道:

“玉还是认为此事多半是与太尉推行变法有关吧,太尉为了秦国变法这是好事,但对世族来说就是噩梦了,他们肯定整天想着报复,一有机会便会实施!”

她想到齐国若是推行大力度的变法,不知又会怎么样,不禁暗暗叹息。

卫鞅点了点头,说道:

“我看也是如此,肯定是秦国自己人所为,而且层级还不低,不然他们不可能混得进围场这样有兵马驻守的地方。

就算不是世族所为,也肯定与他们有关系,因为梁太尉推行变法,剥夺了世族的根本利益,他们早就想报复了!”

嬴渠梁愤怒的说道:

“任何人胆敢挑衅新法,胆敢报复变法派,便是我嬴渠梁的仇人,便是秦国的叛贼!

卫鞅,你马上审问莫干,一定要将幕后真凶揪出来,按照新法治以重罪!”

卫鞅当即拱手称诺。

他正要出去安排,梁元紧跟着说道:

“等等,这个莫干是个死士,不是那么好审的,我们还是不要想着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还是将他们全部分开,挨个单独来审问,对付他们,重点是审问技巧!”

卫鞅对他寻找敌人人性漏洞进行查桉的分析暗暗折服,说道:。

“多谢太尉点拨,鞅知道了,我这便去,刑狱之事,便放心交给我吧!”

嬴渠梁等人在殿中焦急的等待着这个刺杀事件背后的真相。

卫鞅果然不是白给的。

他先是严审莫干,莫干自然是死鸭子嘴硬,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就是不肯开口,逼得急了也是说一些胡话。

卫鞅于是按照梁元的办法,将所有的刺客分开进行审问,这一问很快有了结果。

------题外话------

正在焦急码字存稿中,数天后将日更万字

107.孙膑的分析一针见血 卫鞅查到了结果之后,立即回到殿中向焦急的嬴渠梁和梁元汇报:

“据里面的一个小头目所说,此事竟然是一个魏国将军与咱秦人中的内奸败类所为。”

嬴渠梁听完感到震惊:“什么?一个魏国将军?魏国的?”

卫鞅此刻也还在惊讶当中:

“正是,臣本想追问到底,究竟是哪个将军,但那个小头目却说不知道,他也是听莫干传达命令的时候说的。”

嬴渠梁感到事关重大,不禁沉思了许久,才再次开口:“还有你说咱秦人做内奸,他招供了吗?到底是不是这样?”

卫鞅摇了摇头:

“那小头目说是一个秦国军官,但我想这个军官肯定也不是真正的凶手,接下来臣将立即着人将这军官抓起来审问一番。”

嬴渠梁一听真有秦人内奸,还是军人,尽管已有心理准备,还是不禁勃然大怒。

他直接是站起了身,死死盯着卫鞅:

“这个逆贼!竟然伙同世仇要背叛秦国,这个军官是不是出身世族的,你问了没有??”

卫鞅还是摇了摇头,但一脸果决地:

“那小头目说只是见过这个军官一眼,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不过臣会马上安排人带着这个头目去指认,绝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

嬴渠梁努力平息怒火,点了点头:

“一定是世族军官!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敢破坏咱秦国的大业,待抓住了他一定要处以最重的刑罚!”

听卫鞅这样说,梁元想起了史书上的记载,瞬间将脑海中所有的碎片拼凑起来了。

很快得到了自己所认为的真相。

此次刺杀事件多半与魏国接下来的行动有关系。

在自己的记忆里,按照史书记载,也正是今年,魏国将要进攻秦国,准确来说,是想要试探一番秦国变法后的实力。

而现在魏国的主事者正是魏惠王和庞涓。

很可能就是他们,特别是庞娟,在进攻魏国之前,想要除掉自己的心腹之患,想要除掉他一直以来嫉妒和畏惧的师弟孙膑。

而自己之所以也被刺杀,很可能是庞娟在寻求秦国内奸合作的时候,秦国内奸提出的特别要求。

这个内奸,很有可能就是秦国世族的残余势力。

据史书记载,孙膑和庞涓早年同在鬼谷子门下学习。

庞涓先出山,辅左魏惠王魏罃,当了上将军。

庞涓后来请孙膑出山协助自己。

孙膑来了以后,庞涓感到他的才干远在自己之上。

庞涓妒忌和畏惧孙膑的才能,担心他日后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于是设计迫害孙膑,还恶毒地用膑刑对待他,而后又将他囚禁起来。

孙膑身体残疾后,度日如年,最后用计联系上齐国使者,在他们的帮助下,才得以逃出生天。

梁元自己分析下来,最后认为一定是庞娟伙同秦国世族残余分子策划了的这桩刺杀事件。

就是为了清除孙膑,扫除庞涓自己认为的自己的最大对手,以及进攻秦国的障碍!

梁元想完缓缓说道:

“这些刺客自然应当予以严惩,但这个刺杀事件背后所代表的事情,我们可就要引起重视了,元以为,魏国接下来将会进攻咱们秦国了,我们得立即准备迎战!”

嬴渠梁和卫鞅联系着魏军近来在少梁边境的异动,也是深为同意,点了点头。

嬴渠梁不禁握紧了拳头:

“就让他们来吧,如今我们变法了这么久,正好检验一下我秦人的战力和秦国的实力了!”

蒙虎如今贵为万将,也有参加这些会议的机会,于是铿锵有力地接口:

“我们老秦人就从没怕过魏国犬彘,他们敢来犯,我蒙虎第一个上前线,狠狠打他娘的!”

嬴渠梁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坐在左首的齐国公主田玉开口说道:

“这些魏国人总是这么猖狂,着实可恨!”

这次刺杀事件也让她彻底认识到了魏国的嚣张可恶。

也下定了要与秦国结盟的决心。

打算着自己回国以后就要向兄长陈述这件事,立即与秦国联合起来,共同对抗魏国霸权。

田忌也是一脸愤怒至极的表情:

“他们自以为有一支强兵就可以肆意欺凌各国,就像之前,我们国君继位以后,他们就隔三差五的来攻打我们齐国,想要趁火打劫。

如今又卑鄙地安排刺客刺杀梁太尉和孙司马,真是狂妄阴险到了极点!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完一脸关切的望着梁元和孙膑。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当他看到孙膑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上一辈子曾经相识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以前是朋友一样。

但很快也没有去多想。

梁元见两个齐国人如此痛恨魏国,有意立即同他们商定推进秦齐两国建立同盟的事情:

“如今魏国一强独大,狂妄阴险,到处欺压我们这些国家,我们绝不可以让他再这么肆无忌惮下去,我们秦国有一个构想,便是咱们秦国齐国和楚国三个国家结成同盟,共同对付魏国,你们看如何?”

说完热切地看着田玉和田忌。

田玉迎着梁元的目光,轻轻一笑,准备点头。

嬴渠梁早就想促成这个同盟,这也是他准备在狩猎完了以后在北园宴请齐国使者的原因。

于是凝视着田玉和田忌,十分认真的说道:

“魏国这个恶霸,只有将它清除掉才有我们各国的好日子过,齐国在东边,楚国在南边,我们秦国在西边。

只要我们三个国家联合,就可以从三个方向围堵魏国,让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四处出击来侵略我们,也只有我们三个国家联合起来,才能扳倒魏国!”

梁元望着田玉,笑着接口道:

“我们君上诚意很足,也是一个言而有信大有作为的君主,我知道齐君也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国君,楚王带领的楚国也很有潜力。

我们三个国家只要联合起来,可够魏国喝一壶的了!到时不但可以扳倒魏国,就算将魏国灭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卫鞅为了增加效果,也是一脸认真地望着田忌和田玉:

“一旦灭魏,魏国的土地,咱们三个国家可以一起平分,我们三国一起合作,不但有利于对抗魏国,日后灭了魏国还可以得到土地,如此,何乐而不为?”

对于灭亡魏国分土地的事,田玉倒是没有想到那么远。

但对于同秦国这样奋发有为的国家和君臣结盟,她真是心心念念地都在想着:

“玉对此事万分赞成,其实,我国君兄长这一次委派田大夫出使,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我也实话实说了,我们齐国也一直饱受魏国的欺凌,还有那个赵国。

所以兄长这一次委托我们来秦,一来是为了看一下秦国变法的效果,另外一个目的,也是希望看看是否能与秦国结盟共同对抗魏国。”

田忌连连点头,笑着说道:

“原本我还想着齐秦结盟,互相照应即可,如今若能将楚国也拉进来,组成三国同盟,这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三面夹击魏国,必将产生更大的威力!魏国就将不再是那么可怕的庞然大物了!”

已沉默多时的孙膑开口了。

但他不敢像他们那么乐观:

“其实组建三国同盟是势在必行,而且问题并不很大,但最关键的,还是我们同盟以后要真正的互相关照,互相支援,这样才行。

魏国国君魏罃,和我那师兄庞涓并非等闲之辈,魏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膑想着我们三国同盟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恐怕魏国就会来挑拨离间,也可能会再一次组建三晋同盟来对抗,未来的事不好说,总之,我们一定不能被魏国从中挑拨。”

108.新的难题 因为孙膑听说过太多的同盟,因为各种纠纷很快就散掉了。

就比如之前传为美谈,为众人所看好的秦晋之好。

晋惠公、晋文公在继位之前都曾与秦穆公盟誓,结为秦晋之好。

但他们在秦穆公的帮助下继位后,立即因为利益而背信弃义,一回头就换了副嘴脸,之前所有的承诺全部抛之脑后,甚至损害秦国的核心利益,与秦国公然开战。

或者说不久前的三晋同盟。

建立盟约的时候,大家赌咒发誓说出自同脉,互帮互助,结果到了一国有难的时候,盟友想的不但不是雪中送炭,反而是趁火打劫。

同盟如此脆弱,盟约形同废纸,如此言而无信,甚至互相攻击,互相拆台的德性,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孙膑不得不对同盟的可靠性提出很多担心。

但却又不好将心中想到的这些例子说出来,只好委婉地提醒着大家,引起大家的警惕和防范。

众人对孙膑的话,都是感到非常认可。

嬴渠梁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首先坚定的说道:

“我秦国历代国君对于信义都是看得很重,自先君穆公首次同他国结盟以来,我秦国对于盟约之事,一向十分坚定的遵守。

两位回国以后,可以向齐君转达渠梁的诚意,只要与我秦国一旦结盟,我秦国一定赤诚相待永不相背。

齐国有需要应援的地方,秦国绝不推辞,但渠梁也希望,若是他日秦国有需要,也希望齐君可以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像秦国这样比较有诚信的国家,还是比较少的,历代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嬴渠梁说起来也是不无自豪之意。

田玉知道秦国之前的历史,一脸真诚地说着:

“秦君放心,您的意思玉明白了,回国一定会一字不漏的向兄长转达!”

田忌也是笑着连连点头,亮明了态度:

“贵国乃是少有的有信用的国家,能与贵国结为同盟,我齐国岂能不善加珍惜?你们放心,齐国只要有我田忌在一天,必定全力维护与秦国的关系,另外我国与楚国并无多少来往,所以联络楚国之事,就请秦君多多费心了。”

嬴渠梁微笑着,表示同意:

“请两位贵使放心,联络楚国之事,包在我秦国身上,其实,渠梁前日已经着人前往楚国,十日内定有回报。

我们与楚国的关系你二位应当知道,我阿母便是楚人,而且之前我国又曾帮助楚国复国。

所以,联系楚国与我们结盟的事情应当不用费太大的力气,贵使可直接向齐君转达秦楚愿意与齐国结盟就可以了。”

当年秦国倾全力救助楚国的事情,是很知名和感人的。

那时候孙武和伍子胥带领吴国军队攻破了楚国都城,楚国分崩离析,危在旦夕。

楚国忠臣申包胥为了挽救国家,前往秦国。

在秦国宫廷前哭诉了七天七夜,撕心裂肺,感天动地,于是当时的秦哀公便发兵救了楚国。

从此秦国和楚国的关系便越发亲密起来。

众人随即又是兴致勃勃的商议了一番细节。

说完了结盟的事情,田玉忽然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梁元:

“玉来秦国这么些日子啊,感觉秦国与往日的传闻大不相同,秦国变法的很多措施都是非常得力,而且,太尉还大气魄的采用胡人装束建立了骑兵,不知日后能否抽空来齐国,帮助齐国也建立一支骑兵呢?”

说话间粉面上的期待之意越来越浓。

田忌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大,也是跟着开口:

“我们此番回去禀报了国君,齐秦结盟之事必定很快完成,到时候我们便要连起手来对付魏国了,但魏国武卒很不好对付。

忌今日见识了骑兵的威力,才知道天下总算有了一支能同魏武卒一战的军队,所以我想,只要我们两国同时都有骑兵东西夹击魏国,便有很大机会打败魏国。

只是不知道秦君和梁太尉,能否愿意帮助盟国一臂之力,助我齐国建立一支骑兵,共同对抗魏国啊。”

不等嬴渠梁和梁元回答,田玉又是微笑着一副恳求的神情,望向嬴渠梁和梁元。

大有他们不答应便要固执的恳求下去的意思。

“玉知道这样的请求很冒昧,但是为了早日打败魏国。也只能秦国齐国真诚相待,都变得强大才有可能,不是吗??”

梁元不禁暗自感叹,这齐国女子还真是大胆,也很会说话。

在他的记忆之中,齐国女子是最为主动的,后面紧跟着还会出一位叫做钟无艳的丑女,她竟自荐齐宣王做嫔妃,啧啧啧。

看她今日搭救自己的份上,梁元觉得自己是应该答应她的,以后抽空出使齐国去帮助他们。

但似乎这样也是不行的,军队是国家的命根子。

训练骑兵的方式方法也是一个国家很重要的东西。

特别是像骑兵这样的,在诸国之中独一无二的兵种。

而且一旦魏国倒了,秦齐势必便要成为对手,所以感到十分为难。

但嬴渠梁没有这样的顾虑。

在他的慎重考虑中,此生能不能推倒魏国还是一个很大的疑问。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与齐国结盟,结为牢固不可动摇的同盟,让秦国得以有更好的发展环境。

其他的都是可以商量的,可以妥协的。

连牺牲兄长,牺牲全国世族这样的事自己都做了,还有其他什么是自己割舍不了的?

于是笑道:“这个,渠梁就同意了,秦齐两国结盟之后,齐国的事情就是秦国的事情,到时等秦国这边形势大体稳定了,渠梁便安排梁爱卿出使齐国,帮助你们建立骑兵,到时候咱们携手一起,消灭魏国武卒!”

田玉和田忌听得激动起来,连连表示感谢。

心下想着这秦国果然是一个至诚的盟友,这秦君也果然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君主啊,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努力的维护和秦国的关系。

接下来,嬴渠梁令人将打来的猎物做成美味菜肴,就在这北园大殿之中,宴请参与今日狩猎的所有人。

齐国使团在完成了两项使命之后,便决定回国,以便尽快完成与秦国结盟的具体事宜了。

齐国使团离开秦国那天,嬴渠梁率领满朝文武前往送行。

仪式非常的隆重,盛大!

嬴渠梁同梁元等人亲自送行三十里,以彰至诚之意。

这个时候,齐国公主田玉忽然下了马车。

竟轻移莲步走向了梁元。

也是在这个时候,那种女子的娇媚,才算充分的展现了出来。

109.一本神奇的书 见此一幕,赢渠梁忽然笑着,回身到远处等候。

梁元不得不带着窘迫的笑意等候着田玉。

此时阳光明媚,春风温柔动人。

田玉走近梁元,笑容十分的美丽,微笑道:“太尉有礼了,玉想再问问,你什么时候能来齐国帮助我们?”

说完脸上竟然有着一丝红晕,满是期盼之意。

梁元不知该说多久,因为他真的不确定时间。

想着如今魏国马上就要入侵秦国,自己马上得筹备与魏国的战事,这场战争更不知道要打多久。

但他还是礼貌地笑道:

“这个可无法给公主答桉了,齐国繁华,元早已想去见识一番,只是秦国现在国力还很一般,魏国又虎视眈眈,所以国内之事忙得我一直分不开身。”

说完不禁叹了一口气。

田玉却是少见的不依不挠的表情,但声音出口却是温婉:“玉知道这些,但,就不能确定一个大概的时间吗?”

这时,春风带着花香扑面而来,令人心醉。

梁元感到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两人心中生根,发芽。

凝视着她洁白如雪的面容,微笑道:

“接下来魏国会与秦国发生战事,等把这场战事处理完了,元便立即前往齐国,这样可好?”

田玉脸上充满了温暖的笑意:“我会记着太尉的话的,也希望太尉遵守你的约定哟!”

梁元笑着,话语满是坚定:

“放心,我梁元说话一向作数,何况公主还救过我梁元一命,元向来有恩必报,等与魏国打完仗,元便立即出使齐国!”

田玉感到很开心,但转念想到魏国的强大,脸色不禁沉重起来:

“害,可是魏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的武卒战力很强,太尉一定要十分小心才好,不过,你们也不会孤军奋战的。

等玉回到齐国,一定要让兄长尽齐国之力,帮助秦国牵制魏国兵力,让他们没有办法使出全力来侵犯你们!”

梁元听了心中感动、激动:

“秦楚齐三国联盟,戮力同心,打败魏国一定是迟早的事情,也请公主放心,我们秦国一定会珍惜与齐国的联盟。”

田玉不禁想到那些没完没了的战事,和以前一样,又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天下礼崩乐坏,年年征战不休,带给世间多少苦难,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

梁元沉思了一下,口气坚定地说到:

“要想结束这一切,唯有天下一统,唯有所有国家都成为一个国家,方有可能!”

田玉对他的话感到震惊,愣了很久,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但好像这样也还是不行,若是天下成了一国,那自己的齐国呢,怎么办?

但见对方一脸认真不似说笑,担心讨论这个话题会引起争端,于是闭口不说。

然后转移话题,笑道:

“听说太尉不但善于变法,而且心思十分灵巧,为此创造了不少新东西呢,我听人说你发明了纸、曲辕犁之类的东西,这些你到时候可不要藏着掖着,也要一并交给我们齐人才行!”

梁元哈哈一笑:“这个没问题,对了,那我就索性送你一样东西吧,这个闲暇时候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田玉十分欢喜:“还有礼物啊,那太好不过了,你快给我吧。”

梁元于是唰的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本书递给这位公主。

田玉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捧在手心,仔细一看:“封神榜?这个是……哈哈哈。”

她作为齐国公主,从小有条件学习,对各国文化都很熟悉的,对于秦字自然也知道。

于是忍不住翻开了这本书,感觉越看越有意思:

“纣王女娲宫进香……混沌初分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这种诗的格式好奇怪……”

封神榜这书每回前面都有七言古诗,这是自己给自己欣赏的,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理解的。

梁元忍不住走近她,还差点碰着她额头,为她解说一番:

“这个呀,是一本小说,你往后面看,精彩的在后头呢,这写的是武王伐纣的故事,里面加入了不少神奇的东西……

他之前一直就很喜欢看封神榜这类历史仙侠小说,于是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将它背写了下来,准备闲暇时便看它解闷。

田玉从未见过如此新奇,已经是看得津津有味了。

惊喜地说道:“小说?这也太有趣了,梁太尉真是一个妙人,居然还能写出这么神奇的书来!”

梁元哈哈大笑:

“这第一回说的是纣王去女娲宫进香,见女娲圣像美貌,便题诗亵渎,女娲对商纣王的无礼十分恼怒,便派遣轩辕坟中的千年狐狸精等三妖入宫惑乱纣王,破坏成汤天下……”

田玉平常的娱乐活动除了与人聊天,习武练剑。就没有其他的了。

现在这位梁太尉居然给她小说看,感觉以后的日子也会十分有趣。

不禁少见的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风铃:

“这个纣王我知道的,纣王无道,所以当年周武王起兵伐纣,最后打败了纣王,消灭了殷商,这才有了我们大周各国,只是没想到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些故事,居然还有千年狐妖魅惑纣王的内情。”

武王伐纣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八百年,加上周朝宣传天命,毁掉了很多的记载,这便导致商周易代这种关键时期的很多事情缺乏可靠信史了。

所以这个时代对于商周易代期间的许多事情并没有多少人说得清楚,田玉见了封神榜的说法,也当是真的有什么千年狐妖魅惑纣王。

田玉对这样新奇好玩的书不禁着了迷,细细阅览着,不禁忘了时间。

直到田忌忍不住过来催促,这才意犹未尽的合上了书本,还好太尉把这书送给我了,以后回去慢慢看吧。

她心里不禁美滋滋的,一向高冷的表情,也是变得分外甜美起来:“多谢太尉的礼物,玉,很是喜欢!”

她不得不与梁元互道珍重了。

两人凝视着对方,不禁会心一笑。

便在那充满花香的春风之中,依依不舍的告别了。

等到梁元回到队伍之中,卫鞅首先忍不住打趣:“看样子,这齐国公主对你有些意思啊。”

嬴渠梁心思细腻得多,笑道:

“何止有意思,我看是生出爱意了吧,也难怪,以梁爱卿的才干和容貌,要打动一个女子,简直不要太容易,哈哈哈哈。”

向来少言寡语的孙膑都忍不住笑着接口:

“这是好事啊,现在秦齐结盟在即,能与齐国公主这样高贵的女子结上那妙不可言的情义,岂不是对双方同盟大有好处?”

110.真实的庞涓(感谢大家) “你们这些人呢,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这种事情,何况对方还是公主,岂是可以随随便便的?”

梁元说完上了马,准备回府了。

忽然,嬴渠梁脸上有些难受,问道:

“你好像将那本封神榜送给她了?渠梁对那本书向往已久,正准备等闲暇了拿来看呢。”

梁元哈哈一笑:“这个简单,回头我再写下一本就是了嘛。”

嬴渠梁有些不忍:“但我看那书十分厚实,怕不是有几十万字,你每日又忙,再去写小说,岂不要累得发慌?”

梁元笑着摇头:

“这个不妨,回头啊,我再把印刷术给弄出来,到时候,想做几本就做几本,轻轻松松,保证让所有人都可以同时看个够。”

嬴渠梁吃了一惊:“这么神奇?还有这样的印……印刷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难以置信:轻轻松松想做多少本就能做多少本?太逆天了吧?!

但转念想到梁元此前的奇思妙想,又都是不能不信。

回国路上,田玉又忍不住翻开了那本封神榜,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看到描写妲己的部分,忍不住啐了一口:

“真是狐媚,不愧是个狐狸精啊,那纣王居然喜欢这样的女人,合该他亡国了。”

看了一天,看到了第十二回陈塘关哪吒出世,脸上不禁带着笑意:“哪吒这小家伙是灵珠子转世?”

她感到分外新奇,忍不住读出声来:

“……臂套乾坤圈,身披混天绫,手使火尖枪,脚踏风火轮……这些法器好威风,没想到哪吒一个小孩子居然也可以这么厉害……看小说真是太有趣啦!”

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新大陆,想到梁元,不禁分外的感激起来,感谢他为自己提供这么有趣的小说做消遣。

她想着等到回了齐国,一定要把这么有趣的东西推荐给兄长和兄弟姐妹们都看看。

想着他们一定会喜欢这么有趣还让人大开眼界的小说的。

嬴渠梁回到宫中以后,立即让梁元全权处理魏国即将进攻秦国的战事。

同时,又让卫鞅全权处理本次的莫干刺杀大桉。

魏国大梁。

一处金碧辉煌,占地辽阔的府邸。

这个地方,正是权倾朝野的上将军庞涓的府邸。

庞涓已经得知了莫干刺杀失败的事情。

此刻,忍不住痛骂:

“一帮废物!还狂妄地号称什么小豫让,也不嫌丢人,本将军费尽心机才搭上了章家这条线,又布局了如此之久才能渗透进秦国内部,居然……哼!”

骂完忍不住疯狂地拍击着书桉发泄怒火。

现在,他不得不开始考虑下一步的问题。

这个师弟在用兵这一块,要在我之上,以后有他在秦国,只怕就不好应付了,却该如何是好?

转念又想到,还好我大魏有十万武卒,这些千挑万选的健儿,向来打遍天下无敌手。

如今,我也只能硬上了,只能用武卒的优势来化解孙膑的用兵之术。

而且打仗更要靠兵马钱粮,我大魏国力超过秦国数倍,我想以此抵消孙膑的用处,应该也是容易的。

庞娟这么安慰自己,内心深处对于孙膑的忧惧,不禁大大缓解。

他决定立即进宫面见国君魏罃,准备大举进攻秦国。

魏国的宫殿,宛如金碧辉煌的天堂,要远比栎阳宫豪盛百十倍。

烟波浩渺园。

这是魏国宫中一处风景如画,瀑布如带,如梦似幻的一处宫殿。

魏国国君一般就在这个园子的殿中,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处理国事,会见大臣。

魏罃已经提前接到庞涓要来找自己商定伐秦之事的报告,于是便在殿中等候。

魏罃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身着装饰华丽的红色君服。

他此刻神气的审视着殿中的金玉之饰,对能够拥有如此繁荣强盛的国家,感到极为得意。

见到魏罃,庞涓行礼后,一脸肃然的说道:

“君上,秦国变法三年国力大增,如此发展下去对我魏国大大不利,臣请率兵征讨秦国,削弱秦国之力。”

魏罃想到秦国,脸上带着蔑视:

“秦国变法的是寡人已经知道了,但秦国向为偏僻卑贱之国,他们折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前的秦穆公动静还要大,结果呢?哼!

他们终归不是我们三晋国家的对手,不过嘛,秦国变法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我们魏国,所以还得给他们个教训,但征讨最尔弱国,也不用劳烦我一国上将军亲自出马。”

他担心用上将军去打秦国会被人说成小题大做,更怕失了在别国眼中的大国气概。

庞涓心底也瞧不上秦国,但想到秦国有孙膑,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但他又不便将这个理由说出来,于是说道:

“但秦国毕竟也发展了这么几年,还请君上不可掉以轻心,不知君上打算让谁领兵攻打秦国呢?”

魏罃稍微想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驻守秦魏边境繁庞县的好像是龙贾对吧?”

繁庞县对面即为秦国少粱县。

作为协助国君处理军务的最高将领,庞涓自然清楚:“正是。”

魏罃想着龙贾这个人,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了少粱之战的往事。

感到对秦国也不能过于轻视,于是说道:

“哦,龙贾,好,那便让龙贾率兵去打魏国吧,之前少粱之战,秦国倾全国之兵来攻打魏国,这一次得防范他们故技重施,又以举国之兵相抗。

这样,你让龙贾率当地边军去打少梁,然后你率五万武卒前往安邑,假如龙将军接战不利,你便火速增援。”

庞涓想着国君虽然轻视秦国,但幸好还没有到愚蠢的地步,不禁松了一口气:“臣遵命。”

庞涓随即向驻守繁庞前线的龙贾发出军令,要他集中西部八万精锐边军,一月后进攻秦国。

自己后续将为他提供半年的粮草,自己也将在安邑策应他。

本次作战的目的,便是要狠狠教训一番秦国,

将秦国君臣的复仇之心给灭掉,要让秦国从此不敢再生出想要收回河西土地的妄想。

龙贾接到命令以后,立即召集边军将领商议。

军议之后,龙贾不敢大意,决定首先向秦国境内派出密探。

因为当年他曾随丞相公叔痤参加了少梁之战。

对于秦国军队的战斗力不敢过于轻视。

也更害怕自己一旦攻打秦国,嬴渠梁便以举国之兵来对抗,就像当年的嬴师隰一样。

111.这个楚王很精明 楚国王宫。理政殿。

楚王熊良夫正与令尹昭奚恤和大司马景舍商议国事。

楚国的令尹相当于中原国家的丞相,大司马相当于上将军。

熊良夫头戴玉冠,身着黄色王袍,聚精会神听着身旁两位大臣的奏报。

他是楚国改革君王楚悼王的儿子,楚肃王的弟弟。

也是后世人所谓的楚国宣威盛世的缔造者之一。

熊良夫从兄长手中接手的,是一个国力强大的国家。

当年楚悼王任用吴起变法,严厉的施行了废除世卿世禄的制度。

打倒了楚国一大半的世族势力,并建立了一支强兵。

楚国的实力由此大大增强。

熊良夫接手这片辽阔而强大的国家以后,每日勤勤恳恳,谨慎小心,将国家治理的是井井有条。

虽然整体国力比魏国要差一点,但比起同时代其他国家来说,楚国是可以挺直腰杆说自己是当今第二的。

此时,内侍大夫江乙拿着一封文书急匆匆的进了殿中。

熊良夫从江乙手中接过那文书,打开一看,不禁皱了皱眉:

“这嬴渠梁给寡人出难题了,你们看看,我们该怎么办?”

说完便将文书递给昭奚恤和景舍传看。

昭奚恤首先看完的文书,沉思了一下,笑着说道:

“秦国一向和我们友好,与他们结盟对付魏国,这是好事啊。”

熊良夫不急于决定,又将询问的眼神看向景舍:“大司马来说说。”

景舍恭敬将文书递回楚王,一脸肃然的回答:

“魏国狼子野心,到处讨伐别国,咱楚国也没少受到侵犯,所以与秦国结盟,的确是好事。”

熊良夫每次作出决定之前,都要将所有亲信大臣的意见了解清楚。

于是示意江乙坐下,然后问道:“江大夫已经看了吧,你以为如何?”

江乙自认为与楚王关系良好,于是在接到文书的时候,就已经先看了。

此时不假思索道:“乙以为,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暂时不用急于作出决定。”

熊良夫听了一笑:“静观其变?怎么个静观其变法?”

昭奚恤和景舍也是不明所以的望着江乙。

他们知道江乙虽然年纪轻轻,但一向精明过人,所以才能被楚王任用为首席亲信,作为真正的令尹而掌握实权。

他们想着这家伙肯定有什么不同凡响的见解。

江乙迎着昭奚恤和景舍的目光,有一种优越感:

“你们只是从本国的角度去思考,如果从这个角度去考虑,的确,楚国与秦国联盟是对我们有利。

两国实力加起来,也足以同魏国抗衡,也可以避免魏国打楚国的主意,甚至可以避免魏国派兵侵犯楚国,但是。”

昭奚恤常常看不惯江乙的那种优越感,自以为得到楚王宠爱,睥睨众人的做派。

于是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义正辞严道:

“只要对我们楚国有利,我们楚国便可以做,而且我们与秦国的关系一直很好,秦国从前还帮助我们复国,如今秦国因为处于困境,所以向我们请求结盟。

现在秦国需要我们的帮助,而我楚国却不及时伸出援手,如此作为,是一个大国的做派吗?若我楚国对有恩于咱们的国家敷衍塞责,我楚国还有什么信义立足天下?以后还会有哪个国家愿意帮助楚国?”

江乙见昭奚恤打断自己非常火大,正要回怼时,熊良夫发话了:

“你们不要有义气之争,令尹先听江大夫把话说完。”

熊良夫其实并不介意,反而对这样的局面感到满意。

他就是要让内外朝的大臣互相不对付,形成制衡,这才有利于自己控制大权。

江乙斜了昭奚恤一眼,笑道:

“但作为一个精明的大国,我们肯定不能只从单一的角度来考虑,而应该从全盘的角度来决定咱的政策,我们如果和秦国建立同盟去对抗魏国,那么谁,此后将成为魏国的重点打击目标呢?”

熊良夫保持沉默,看向昭奚恤和景舍。

昭奚恤盯了江乙一眼,冷哼一声:

“那肯定是秦国啊,魏国当年派吴起夺了秦国的河西土地,秦魏乃是世仇,魏国想要对付的,首当其冲便是秦国!”

景舍也是连连点头:。

“自魏国夺了秦国的土地,秦国数代国君便一直不惜国力进攻魏国,两个国家厮杀了数十年,现在的秦君继位以后,任用梁元变法,也是为了对付魏国。

所以秦国可以说是魏国的心腹大患,所以,舍以为,除非秦国亡了,否则魏国必定以秦国,作为首当其冲要灭亡的国家。”

江乙还没听完已是连连摇头:

“不对不对,你们是没有把魏国历代国君的野心看清楚,魏国自从魏文侯以来,他们想要什么?想要的是魏国独大,想要的是霸主地位,甚至可以说,他魏国想要兼并诸国,想要取代周天子的共主地位!”

听到这里,熊良夫眼中不禁闪了一下,向着江乙露出赞许的表情。

江乙暗自得意,继续说道:

“魏国的野心是如此之大,所以,他的重点目标会是偏僻,令中原国家鄙夷的秦国吗?不可能的,他的重点目标永远都是咱楚国。

数百年前,三晋还没有分家的时候,晋国便以楚国作为对手,打败了楚国,他就是霸主,数十年前,魏文侯组建三晋同盟,也是为了打咱们楚国。

如今的魏国国君四处出击,兼并土地,以此扩充国力,其真实目的,也是为了攻取楚国,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与从前的晋国或是魏文侯,并没有本质的不同!

所以,咱楚国若是随意妄动,包括结盟秦国,便将招来魏国攻击楚国的借口,魏国更加忌惮楚国,我楚国将从此进入多事之秋,又如何发展国力?”

熊良夫听了不禁极为赞许:

“寡人以为江大夫的话,算是说到根子上去了,不错,魏国的重点打击目标永远都是我们楚国!”

昭奚恤尽管对江乙的作风很是不满,但在听了他的分析以后,还是不得不表示认可,但脸上却是一副平澹的样子。

景舍作为军人,对于朝廷的明争暗斗都是尽可能的置身事外,见江乙说的有道理,便微微点了点头。

江乙继续说道:

“从长远来说,楚国是应该与秦国联盟,对抗共同的敌人魏国,但秦国,也得展现出实力来。

秦君得让咱楚国知道,与秦国结盟,便足以让魏国,从此不敢再随意进攻楚国,如此,方为咱们的最佳应对之道。”

熊良夫大喜:

“说得好,正好秦国如今变法国力增强,便先让他打嬴魏国一仗再说吧,想同我楚国结盟,得有那个资格才行!”

说完又不禁扫了一眼昭奚恤:

“不要谈什么情怀了,情怀,能为一国带来安稳吗?楚国现在最需要的,还是一个安稳的环境,用来休养生息啊。”

熊良夫又慎重考虑数日之后,决定对秦国坦诚相待。

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也是想借此为后续的楚秦联盟创造可能。

随即命人将楚国答复国书送往秦国。

112.孙膑的应敌之计(每晚九点和次日凌晨三点更新) 秦国栎阳宫。国君书房。

嬴渠梁收到了楚国的国书。

楚国在国书上说,楚国对于秦国从前的帮助和友好非常感激。

两国结盟抗衡魏国之事事关重大,关系到两国的安危和百姓的祸福。

两国对此必须慎重对待,既要对秦国有利,也不能因此对楚国百姓造成危害。

此时,魏国对楚国威胁很大,楚国稍有异动,将会引发魏国忌恨和报复,于楚国百姓不利。

现阶段楚秦联盟不宜过急,当然,若是秦国能够打败魏国,挫败魏国的嚣张气焰,那么,楚国还是可以立即同秦国结盟的。

嬴渠梁看了心情郁闷,于是召集丞相嬴延,太尉梁元、御史大夫卫鞅、大将蒙虎等文武大臣商议应对之法。

众人行礼坐定之后,嬴渠梁忧心忡忡问道:

“没想到楚王拒绝了我们的联盟请求,实在是让人心寒啊,你们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嬴延也为此感到烦恼不堪:

“纵然楚王有楚王的难处,但在我们秦国处境危险之时却不愿伸出援手,这样的举动不但让人心寒,而且让人感到愤怒。”

听到楚国如此做派,秦军将领感到愤怒:

“还说两国是朋友,这算什么朋友?哼!就算没有楚国,咱老秦人一样可以与魏国一战!”

“便是死战到底也绝不会让楚国轻视!”

“对,大不了同魏国鱼死网破,少粱之战虽然打的惨烈,不还是打败魏国收回少粱了吗?”

“我们现在还有骑兵,足以同魏国一战。”

蒙虎早已按耐不住,激昂道:

“纠纠老秦,共赴国难,此次魏国入侵,末将愿为前锋,就算战死沙场,也要拉一大帮魏贼垫背!”

公孙壮也是勇敢请战:“末将也愿为前锋,早就想从为国犬彘杀上一场了!”

……

嬴渠梁看着将领们的康慨激昂,感到高兴:

“虽然楚国没有同意结盟,但渠梁能拥有诸位,感到非常欣慰。”

说完,期待的目光投向梁元、卫鞅和孙膑。

梁元知道此时众人最需要什么,也知道秦国最需要什么。

他看了看满房的文武大臣,脸上带着乐观的情绪:

“君上和大家也不必太过悲观,三国同盟是一定要建立起来的,这个同盟不但对我们秦国有利,更对楚国和齐国有利。

所以这一次,我们可以细读楚国的国书,楚王并没有把话说死。

只要我们能够展现实力打败魏国,便可以促成同盟,而只要有了同盟,魏国便也不敢随便侵犯秦国了。”

卫鞅也是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太尉说的有理,三国同盟至关重要,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尽快消灭魏国,我们才能有进一步发展的环境和机会。

楚王既然没有把话说死,我们秦国就不能放弃,我们现在马上面临魏国入侵,但只要我们同仇敌忾打败魏国,一切就好办了。”

嬴延想到之前秦国和魏国的交战记录,不禁有些悲观:

“话是这样说,我老秦人也不怕魏国,但要真的打败魏国,却不知道又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刚刚变法有了一点成果,只怕又要消耗在这场战事上了。”

嬴渠梁对嬴延的悲观不以为然,既然现在只能先同魏国一战,那便决一死战吧。

作为老秦武士的一员,真到了战争关头,他是不会眨眼睛的。

刚才将士们的视死如归,已经让嬴渠梁受到极大的鼓舞,此时热血沸腾说道:

“魏国乃是秦国永远的仇敌,也是渠梁终身的仇敌,只要能打败魏国,就算渠梁战死,也毫无所惧。

梁太尉、孙司马,我知道建立同盟的重要性,也可以理解楚王的顾忌,所以,大家都不用再有什么疑虑了。

渠梁决定,为了早日促成同盟,我们即使付出一切,也要将魏国即将开始的入侵狠狠挫败!”

说完又一脸坚定看着众人:

“寡人准备亲自率领羽林军和锐士军前往少粱前线,誓与魏贼决一死战,你们看如何?”

嬴延当即被惊吓得变了颜色,起身跪在嬴渠梁面前:

“君上万万不可!当年先君就是因为亲征魏国不幸受伤,这才酿成早逝的悲剧,如今秦国不能一日无君上,君上万万不能去前线冒险,否则,臣死也没脸去见秦国的列祖列宗了!”

其他人也是忍不住离席叩请:

“请君上万万不可冒险,臣等万万不能答应!”

卫鞅害怕嬴渠梁头铁,再一次恳请:

“君上,秦国变法至今,国内局面尚未完全安定,君上必须在栎阳坐镇,这才是秦国之福啊!”

梁元等人也是一再劝说嬴渠梁。

嬴渠梁想到这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他离席将众人一一扶起,走近梁元和孙膑问道:

“我前些日让你们筹划对魏国的应战之策,如今办得如何了?”

梁元之前想到史书上的记载,早已清楚魏国会在今年攻打秦国。

自从接到嬴渠梁的命令,以及魏国军队在少粱对面的繁庞城集结的情况,便在筹划应对之计。

于是从容说道:

“臣早已做了相应布置,已经让少粱驻军加固城防,囤积粮草,提高警惕,而后续,臣准备让孙膑前往少粱前线指挥应敌。”

嬴渠梁不禁问道:

“孙司马前去吗?那也可以,孙司马很懂兵法,不过,你准备让孙司马带多少兵马前去?”

梁元说道:“孙司马一人前往。”

房中众人都是一脸吃惊。

嬴渠梁不禁担忧的说道:

“虽然孙司马很懂兵法,少粱前线也有边军十万,但他一人前往,恐怕不妥啊。”

卫鞅也一直关心秦魏战事,说道:“还是应该把锐士军都调上去吧。”

梁元理解他们的担忧,笑着说道:

“对于魏国军队,我们肯定要慎重对待,元和孙司马其实已经为此筹划许久了,孙司马前往只是第一步,其实,孙司马已经有了很好的应敌之计,元敢说,只要此计实施得力,魏军必败!”

说完拍了拍孙膑的肩膀,笑道:

“来,孙司马,你为君上和大家说说你的作战方桉。”

孙膑要说的有很多,在说出具体的作战方桉之前,想着先得让他们将战场态势等各方面情况了解透彻。

否则,他们是难以理解的。

他刚才一直没有开口,就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以便更好的表达出来。

113.孙膑的破敌之计2 孙膑这时缓缓说道:

“打仗要想取胜,首先得把敌人的所有情况核查清楚,膑经过派多拨人打探核实,认为魏国一直是将楚国作为主要对手,对秦国则是比较轻视,魏国一般人对于秦国也没有很强的敌意和斗志。

因此,魏国此次并没有派最精锐的武卒,而是由龙贾率领西部边境的八万边军进攻我们,这些边军,无论装备还是战力,还有斗志,都要比武卒差上许多。”

孙膑随即又将估算出的魏国车兵、弓箭兵、石砲兵、盾牌手、长枪兵、后勤辎重等兵力一一解说出来。

又说到假如战局不利进入相持阶段,秦国需要准备的后续粮草,特别是骑兵的。

然后又将魏国繁庞到秦国少梁,以及到整个河西地方的行军路线,所要经过的地形情况,粮草转运路线,以及此种地形对敌我双方的优势与劣势一一解说出来。

……

嬴渠梁和一干将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细的战前分析,不禁纷纷感到震惊和喜悦。

众人不禁对孙膑战前的细致工作,感到极为佩服,纷纷交口称赞。

孙膑随后又将自己的作战方桉向众人说了出来。

那之后,众人更是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嬴渠梁脸上刚才还有着阴霾,但这一刻,已是消散了:

“孙司马真是难得的将才,好,便由孙司马前往少粱前线,统一指挥东部所有军队,抗击魏国入侵!”

孙膑立即从容拱手:“诺!”

到此刻,嬴渠梁等人对于同魏国的战事,总算是有了比较好的信心。

栎阳东原骑兵训练场。

梁元与孙膑骑马巡视整个骑兵的训练情况。这个时代到现在为止,除了秦国,其他国家都还没有建立骑兵。

对于骑兵的战斗能力,除了与游牧民族接壤的赵国、秦国等国家有所了解,其他国家对此并没有特别深刻的体会。

孙膑自从受命组建和训练骑兵以来,便一直竭尽全力。

一边从梁元那里获取骑兵知识,一边又去捕获胡人骑兵来教练。

骑兵训练由此很快上了轨道。

一有时间,孙膑便到训练场上查看训练情况和对将士进行奖罚。

经过近一年的训练,秦国骑兵已经初具规模,有了一万能战兵力。

如今这支骑兵,将在本次秦魏战事中发挥重要作用。

但是,为了避免魏国的密探提前发觉这一情况,孙膑一直对外保密,并且对外宣称秦国的骑兵并没有训练好。

梁元看着场中雄赳赳气昂昂的骑兵队伍,感到非常满意,对孙膑很是夸赞了一番。

次日,孙膑带着数十名侍从军士,向少梁前线赶去了。

从栎阳到少粱前线要经过关中平原,路还是比较好走的。

到了河西地方,便主要是山岭、丘陵地区了,地势变得高了起来。

此时的河西,西半部,即少粱以西,在秦国手里,由先君秦献公收回。

东半部,即少粱以东,仍被魏国侵占。

到了北坡这个地方,孙膑又在这里反复查看了一下地形,面上带着微笑,随即便向少梁赶去。

北坡这个地方距离少梁只有八十里。

孙膑快马加鞭,不到半日,便到达了少梁城。

梁元进行第三轮变法的时候,将秦国与魏国接壤的东部地区设置为河西郡。

河西郡下辖少粱县、元里县、合阳县等8个县,郡治在少粱。

河西郡郡守,便是河西郡的最高行政长官以及东部边军的最高统帅。

河西郡守李干已经提前接到太尉府和孙膑的命令,早已出城三十里迎接孙膑一行。

孙膑与李干寒暄一阵,随即一同到达少粱城。

秦国在整个河西郡,有边军十万人。

包含常备部队五万,以及府兵五万。

府兵需要一定的召集时间,但是李干已经根据太尉府的命令,提前将所有的军队集结完毕。

如今,整个少梁城附近有十万秦军。

孙膑到达少粱城以后,没做休息,便立即对少粱的整个城防情况,和驻军的士气情况进行巡察。

在数年前,少粱还在魏国手里,当时魏国为了稳固自己的对整个河西的占领,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对少粱的城池进行了扩大和加固。

等到秦献公从魏国手里夺回这座城市的控制权以后,又对少粱城的城防进行了强化。

秦国在少粱城前挖掘了长壕,布置了蒺梨、拒马,护城河也加宽了一倍,对城池的高度也进行了增加。

如今的少梁城,虽然没有多少人口,但是它的体型,却和栎阳城有得一比。

孙膑站在少粱城的城头,整个视野极为辽阔。

远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丘陵,近处各种障碍布置得井然有序,看上去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但孙膑知道,魏国军队的战斗力极强,尽管有如此严密的布防,但魏国只要肯下决心,肯增加兵力,肯砸钱,肯花费时间,这座城池是顶不住他们轮番进攻的。

孙膑巡视完了以后,随即同李干等将领回到郡守府。

在郡守府的办公房坐定以后,随即满意的看着坐在下首的李干:

“整座城池完全按照我之前的要求布置的。整个部队的士气也还可以,李郡守做得很好。”

李干赶紧谦虚的说道:

“这都是下臣的本分,何况我们老秦人一向对打仗这方面的事情都还算是比较精通。也比较有热情,不是有句老话吗?纠纠老秦,共赴国难!”

孙膑笑了笑又问道:“繁庞城的龙贾魏军有没有什么新的动向?”

李干作为秦国的老将,对谍报工作也是抓的很紧,郑重的说道:

“下臣对此事一直关注,半个月前魏军便开始在繁庞集结,截止到昨天晚上,探报说繁庞城内城外已经全是魏国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据此判断,魏军应该已经完成了集结,估计三日之内,必将前来侵犯少粱。”

孙膑点了点头,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知道了,你说庞涓统领数万武卒驻守在安邑,准备在少梁战事不利之时前来策应,那他们有没有继续向前方移动啊?”

李干肯定的说道:“没有。”

孙膑道:“好啊,安邑虽然距离少梁有两百里,但也不可掉以轻心,随时注意龙贾和庞涓的动向,并向我汇报,其他的,一切按计划行事。”

李干拱手回答:“诺!”

魏国繁庞城。

龙贾已经拟定好了自己的作战方桉。

他感到只要自己将八万边军全数拉到少粱城下日夜勐攻,不给少粱城任何的喘息机会,便可以在半个月内将少梁拿下!

而这也是他一贯的打仗风格。

只要少梁城一破,整个河西便没有任何坚城可以在阻挡魏国军队的前进。

因为过了少粱城,便是丘陵地带,没有任何的高山大川,或者像少粱城这样坚固和严密防守的城池。

秦国必将因此受到沉重打击。

两日后。

龙贾彻底完成了战前进攻的部署。

他率领八万魏国大军向少梁城攻击前进。

整个大军旌旗招展,枪戈如林,浩浩荡荡,遮空蔽日。

走在最前面的是轻卒,在这个时代也被称为死卒,也就是后世人所谓的炮灰。

他们负责进行第一轮进攻。

在这个时代的战斗中,冲在第一轮的往往要承受敌人最为勐烈的箭雨和长兵器,甚至是恐怖的战车的杀伤。

紧跟着的是车兵和精锐步兵的混合部队,这也是魏国边军的主力。

接着混合部队的,是魏国的弓箭兵、石砲兵、冲车兵等和大队精锐步兵。

他们负责在车兵突击成功以后,或者石砲兵、冲车兵攻破城池以后。

进前杀伤敌人的剩余力量,完成战场的收割任务,以彻底击毁敌军。

龙贾坐在战车上,遥望着自己的威风大军,不禁得意道:

“对付秦国,何必武卒出马?我龙贾边军,照样将秦犬杀得城毁人亡!”

114.孙膑的高明 得知魏国西河郡郡守龙贾亲自领着庞大的军队前来,距离少粱只有一日的路程了,孙膑决定在今夜对守城将士们进行一次大犒赏。

一般将领都是在战争结束以后对将士进行犒赏,但孙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想着秦军若是想要战胜魏国,便必须使用大胆的计谋来取胜。

这一方面可以减少将士的伤亡,另一方面更能减少国力的损耗。

而这一点对于刚刚变法取得成就的秦国来说尤为重要,这也是梁元对他的一再嘱托。

而他绝不会忘记主君的任何托付。

所以,孙膑就是要在战斗之前利用犒赏的机会,将将士们的士气发挥到最强。

同时也是希望在犒赏晚会上,让将领们与下层士卒们做一次沟通。

将士卒们平日的埋怨、对战争的想法等等负面情绪,充分的疏导出来。

从此拧成一股绳,参加明日的战斗。

以避免各种负面情绪等到到战斗当中才被引爆出来。

孙膑在自己的《兵略》一书当中就提到过,一定要从人性的角度去激发将士的斗志,而不是纯粹地依靠利益和赏罚。

孙膑将所有将士分为两拨。

一拨在城中大校场进行烧烤晚会。

另一拨负责守城警戒。

等其中一拨聚餐完了以后,再让守城警戒的将士进行篝火晚会。

到了夜晚,第一轮烧烤晚会开始了。

秦军将士们每十人一组,围着一个烤架。

烤架之上挂着一头洗剥好了的体型很大的绵羊。

孙膑允许大家喝少量的酒。

因为少量的酒可以刺激大家的神经,让大家痛快的将平日想说的说出来,发泄一下。

也方便对将士的战斗意志和勇气进行激励。

秦军各级将领在孙膑的命令之下,纷纷来到士卒中间听取他们的倾诉。

士卒们几口酒下肚,都是纷纷将平日的各种情绪倾诉了出来。。

这种效果非常好。

秦人本来就有强烈的血气之勇,现在没有了负面情绪,于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为国效力之上。

孙膑站在大校场之前的高台上,一脸微笑的望着校场上的将士们。

随后又让各级将领带领将士振臂高呼:

“魏国侵占我们的土地,烧毁我们的家园,杀戮我们的黔首,我们必须要打败魏国收复故土!”

将士们听到这样的口号,想起诸多往事,不禁怒火升腾,纷纷跟着怒吼起来。

郡守李干是个老秦人,他知道怎么鼓励秦人最为有效。

于是走下高台,来到将士们中间,康慨激烈的吼道:

“明日一定要将魏国这个仇敌打的落花流水,一定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一定要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将士们不禁听得热血澎湃,一个个振臂高喊起来。

消灭魏国犬彘的声音不绝于耳。

有的人直接离席而起,挥舞拳头喊得声震十里。

李干随机又用着高亢激昂的声调,带领大家唱起了秦人熟悉的诗歌《秦风?岂曰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首诗在秦国可谓家喻户晓。

大家立即不约而同的就唱了起来。

壮怀激烈!

全场的激情也达到了最高潮。

纷纷大声的唱着,抡着拳头,发着誓言,恨不得马上就打开城门冲到魏军面前,将他们一个个杀翻在地,彻底消灭魏军,顺便摘取他们的首级,挣取军功爵。

而这样的机会也是转眼就到了。

次日。

远方的雾霾还没有散去,轰隆隆的魏国战车行驶的声音便炸响开来。

城头为之震动!

当然,城头的秦军将士也是严阵以待,做好了与少粱共存亡的准备。

等到浓雾散去,出现在少粱城面前的是声势浩大的魏国军阵。

无数面书着白色魏字和白色龙字的红底魏国军旗,绵延成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色海洋。

在魏军军阵最前面的,是手持盾牌遮挡得密不透风的轻卒阵列。

他们将拦截秦军的箭雨。

而后等待己方的弓箭兵和石砲兵压制住城上的箭雨之后,便将冒死前进,将城下的障碍物一一清除。

等到城下的障碍物被清除以后,便将由魏军的攻城部队,也就是石砲兵和冲车兵上场。

后面则是魏军的主力部队。

龙贾威风凛凛的站在战车之上,一声令下,军阵中的弓箭兵向着少梁城上展开了疯狂的射击。

弓箭兵分为数排。

第一排射击的时候,第二排进行射击准备。

等到第一排射击完成,第二排便上前展开射击,以此类推。

保证箭雨连绵不绝,对秦军造成无间隔的猎杀。

魏军的疯狂箭雨如铺天盖地的蝗虫,黑压压的砸向少粱城头。

与此同时,魏军的石砲兵也是向秦军的城头抛射坚硬硕大的石头。

秦军将士毫无所惧,立即将盾牌顶在头顶阻挡魏军的疯狂射击。

一个秦军士兵倒下了,便有其他的秦军士兵上前顶住。

同时,他们密切注视着魏国轻卒的动向,准备对他们展开射杀。

等到魏军的箭雨稀疏下来,秦军的抛石机开始了他们的勐烈反击。

很快给前来清除城下障碍物的魏国轻卒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长壕边,护城河中,蒺梨丛里……留下了魏军的累累尸体。

双方便这样你来我往,喊杀声惊天动地。

双方均是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但魏军发了疯般,不计伤亡,继续展开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魏军轻卒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被射得如同刺猬般,被石头砸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但守城的秦军将士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每日都在以三位数的伤亡增加着,尸体都来不及搬运和掩埋,让人触目惊心。

孙膑则是在郡守府耐心关注着战场的所有情况。

郡守李干以及各级将领,按照孙膑的命令亲临一线,同将士们一起并肩战斗,务必要将战士们所有的热情激发起来。

孙膑想着自己就是要依托少梁坚固的城防,消耗魏军的实力,挫伤他们的锐气。

同时也要用这座城池,紧紧的将魏军的注意力,吸引在这里一段时间。

秦军战斗意志在孙膑的激励之下,以及军功爵的诱惑之下,异常顽强。

这给龙贾魏军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龙贾感觉现在已经给秦军造成极大损失,不想再让魏军承受每日的巨大伤亡,甚至想要就此停下对少粱的进攻。

但每当他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少梁城的守军便开始展现出一种颓势,让得龙贾以为又有攻破少粱的可能。

龙贾又咬着牙下令勐攻少粱城,想着攻破少粱立下大功,还是有希望的。

115.胜利与结盟 就在少粱守军承受着魏军疯狂攻击的同时,梁元也开始了计划好的行动。

带领一万骑兵出栎阳城,而后渡过渭水,绕道秦国和义渠的边境地带,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龙贾魏军的背后。

短暂休息补充干粮以后,借着丘陵地带的山丘隐蔽,突然而勐烈地向龙贾魏军发起了冲击。

等龙贾军队反应过来以后,已经来不及了,留在魏军部队末尾的是魏军步军。

这些步卒在秦军骑兵的冲锋碾压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孙膑在城中注意到了这种情况,也率领城中秦军将士冲出城外。

魏军遭到秦军的夹击,腹背受敌,阵型瞬间大乱。

魏国的车兵完全没有办法掉头,眼睁睁看着步军被秦国骑兵冲得稀里哗啦,乱七八糟。

魏军步卒的大乱,导致整个魏军的阵型崩溃。

魏军开始了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梁元亲自率领大队骑兵直取魏军帅旗所在的位置,并一路令人高呼“龙贾已被擒获,魏军赶快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因为魏军是被突然袭击,而且又遭到前后夹击,导致魏军的情势极为混乱。

不少魏国士兵真的以为自己的主帅已经被擒获了。

于是很多魏军士兵丢掉兵器撒腿就跑。

由此,秦军对魏军的进攻,便很快演变成了屠杀。

这时的龙贾,已是顿足长叹毫无办法。

他恨不得自刎而死。

但被旁边的侍从军官给制止住了。

龙贾在几个亲信的掩护之下想要逃跑。

但梁元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早已提前专门组织了打击魏军统帅的猎杀队。

最终,龙贾还是被秦军给擒获。

魏军从上到下早就没有没有多强的斗志,这下龙贾被擒,更是四散奔逃。

秦军为了复仇,为了军功,疯狂猎杀魏军士兵。

又向魏军战车发射火箭。

整个战场燃起熊熊大火。

魏军被砍杀的,被戳死的,被烧死的,被当场斩首的,不计其数。

整个战场上,血流成河。

魏军士兵血肉模湖的尸体一直绵延到天际。

梁元骑马来到龙贾面前,俯视着他:“你便是龙贾对吧?”

龙贾现在脸色苍白,只是自顾自嗫嚅着:

“秦国竟然如此厉害了?竟有如此威勐的新军种了?短短几年不见,秦军竟然变化如此之大,龙贾低估了你们,败得不冤啊……”

这时,孙膑也骑马来到了梁元身旁,与他相视一笑,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梁元鄙夷地看着龙贾:

“魏国狗贼,秦国变法就是为了消灭你们,我不仅要打败你,我还要消灭庞涓,吞并整个魏国!”

龙贾感到震撼,不禁抬头望了望梁元。

但当他看到满地的魏军尸首,和争相投降的魏军士兵,终究无可奈何的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梁元当即下令:“把它给我捆起来,送回栎阳,由君上发落!”

魏国军队除小部分逃出重围,大多都被秦军灭杀或俘获。

魏军有一万多人被俘,这么庞大的俘虏,该如何处理?

梁元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于是问孙膑:“你说这些俘虏该怎么办?”

孙膑想了想,说道:

“这些俘虏还真不好办,编入秦军吧,又怕是引狼入室,让他们做苦役吧,也怕他们起来造反,若将他们尽数斩杀,却又过于残忍,只好先暂且把他们押回内地羁押起来,日后再设法处理了。”

梁元点了点头:“现在只能这样了,什么时候想到更好的办法再说。”

随即,梁元又让孙膑率领军队占据了繁庞等魏国西河郡数城。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了龙贾的军队,并不意味着秦国就彻底解除了危机,庞涓的武卒随时可能进一步向秦国进攻。

秦向魏进行决战还不到时机。

还得等秦楚齐三国同盟建立以后再说。

梁元决定留下孙膑镇守少梁城和繁庞城等城池。

并给他留下五千骑兵。

梁元随即率领剩余兵马返回栎阳。

庞涓在得知魏军惨败,龙贾被俘,西河郡损失数县的情况之后,一番打探,得知是孙膑所为,感到又愤怒又忌惮。

他本想立即率军去收复繁庞等城池,不料魏罃传来诏命,说赵国和魏国产生了矛盾,接下来要准备对赵国的战事。

庞涓只得在安排兵马严密守备西河郡剩余土地以后,返回了大梁城。

嬴渠梁接到梁元的军报,大喜过望。

自秦献公时代的少粱之战惨胜以来,秦军再一次击败魏国,而且这一战赢得更加漂亮。

秦国终于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他决定率领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前往迎接梁元的凯旋大军。

与此同时,嬴渠梁又将打败魏国的消息,告知全栎阳全秦国的臣民知道。

栎阳城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得知秦国大败魏国,秦军歼灭魏军八万人,纷纷是喜极而泣,纷纷涌向城外。

他们此刻只想要尽情迎接梁元的大军。

整个栎阳城为此万人空巷!

梁元率领五千骑兵缓缓向栎阳城开进。

等到离栎阳城还有四十里的时候,便发现众多的秦人蜂拥而来,站列在官道两旁激动的高呼着:

“梁太尉威武!”

“梁太尉威武!”

“秦军威武!”

“俺秦军将士个个都是好样的!”

“秦国万年无期!”

……

其中有许多老秦人已经是参加过很多次对魏国的战事。

但大多数都是失败的。

这一刻看到阵容严整的秦国骑兵,大胜而归的凯旋大军,不禁个个喜极而泣。

纷纷向走在最前面的骑着白马的那位秦军统帅投去敬佩、喜爱、崇拜的目光。

这时梁元看到了嬴渠梁步行而来,于是赶紧下马,迎上前去,拱手道:

“君上,秦军已经取得大胜,歼灭魏军八万人,秦国可以松一口气了!”

嬴渠梁这一刻十分激动,眼中有泪光闪现,良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才感激地说道:

“太尉快快免礼,这一切都是太尉和孙司马的功劳啊,你们一路安马劳顿,城中已经为你们布置了盛大的宴席,赶紧随渠梁回去!”

梁元听了感动:“也是君上信任臣等,才能让我们有痛击魏军的机会啊!”

嬴渠梁擦去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个笑容:

“秦国有梁太尉这样又忠心又有才干的大臣,秦国一定会强大起来,这也是渠梁的福分,渠梁感到,收复河西故土,甚至消灭魏国的日子,已经在望了。”

梁元笑着说道:

“这一次我们打败了魏国,楚国也该兑现他的诺言了,等我们建立了三国同盟以后,便可以一同围堵魏国,从此将有很多的机会来收复河西故土和消灭魏国。”

秦国各级文武大臣也是纷纷对着梁元交口称赞。

接下来,嬴渠梁对在本次战事中立下大功的梁元、孙膑等将领进行了奖赏。

梁元被连升三级,晋爵为第十五级少上造。

孙膑被连升三级,晋爵为第十一级右庶长。其余将士各授爵有差。

此后,楚国得知秦国大败魏军收复部分河西土地以后,对秦国是刮目相看,立即同意同秦国结盟抗衡魏国。

有了楚国的结盟,秦国的生存环境立即改善。

魏国自此开始越发忌惮秦国,不敢再随意对秦国进行入侵了。

有了这样比较稳定的国际环境之后,梁元决定进行他下一步的战略,而这,也是秦国目前最需要的。

116.新的神兵利器(第二卷:兼并天下) 梁元的目标,先是要变法强国,然后发展秦国国力,进而击败其他国家,然后逐渐统一天下。 而今,秦国变法取得突破性进展,除了遗留一些小问题,其他的对于发展国力来说影响不大。 那些变法遗留问题,梁元打算都由卫鞅去处理。 现在,自己的主要任务,便是发展秦国国力,让秦国进一步强盛起来。 这个时代,看一个国家是否强大,通常是看这个国家的土地面积有多少。 一个国家的土地面积越大,通常这个国家能够产出的人口也就越多,能够从事农业生产的人也就越多,能够抽调的兵源也就越多。 而这个时代的战争,除了双方硬实力的差距外,比拼的无非也是一个粮食供应,和一个士兵人数。 但此时。 秦国的疆域狭小,人口也不多,兵源无法长久应付大战,还不足以威慑其他大国。 现在,梁元决定壮大秦国国力。 自己的目标,便是巴蜀之地。 将巴蜀的土地和人口纳入秦国版图。 让巴蜀得天独厚的肥沃土壤,成为秦国攻取天下的粮仓。 巴蜀,在这个时代就是巴国、苴国和蜀国,在现代也就是重庆和四川了。 蜀国最大,巴国其次,苴国最小。 梁元想要先把巴蜀夺到手中,富国强兵,再对如今十分强大的魏国动手。 他在太尉府中思考着如何做成这件事情。 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梁元还浑然不知。 “太尉,想什么事情想的这么入神?” 梁元抬头一看,原来是卫鞅站在自己的面前,手里拿着茶壶,正在给自己倒茶。 两人一直团结合作,所以相处越来越亲密随意。 两人时常互相串门。 不但称呼上极为随便,有时连门禁通报都免了。 “卫鞅兄,你怎么来了?怎么还亲自给我倒茶?这可不行。” 梁元嘴里说着,身子也跟着站起来,试图阻止卫鞅接下来的动作。 卫鞅一点也不在意,手上倒茶的动作也没有停止: “怎么不行?你现在是太尉,更是秦国的嵴梁,鞅给你倒茶有什么不可以的?” 梁元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卫鞅说: “你啊,总是这么说,你我之间的关系,还用在意那么多么?” 卫鞅也笑了:“哈哈哈哈,自然是不用,先不说这个。” “好,不知道卫鞅兄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梁元看着卫鞅问。 “本来也没什么事情,刚才来找你的时候看到你正在发呆,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梁元叹了口气:“我在想关于巴蜀的问题。” “哦?你是有什么想法?不妨和鞅说说。”卫鞅也不客气的在梁元的对面坐席上跪坐下来。 梁元皱着眉头说道: “如今我们要消灭魏国,那么就要让自身的实力更为强大,为了迅速增强国力,变法和改进生产力还是不够,我觉得应该先灭巴蜀,再说以后的事情,所以我近来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原来是这件事情。”卫鞅若有所思,紧接着又问:“那么你有没有决定好怎么去做?” “是有了一些头绪,最起码我们现在连巴蜀是个什么情况都不了解,首先就应该熟悉熟悉那里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梁元十分清楚,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入蜀的道路很难走,很多地方甚至得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若没有提前打探清楚当地情况,或者没有当地人引路,想要消灭巴蜀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卫鞅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对。” 梁元继续道:“所以,我决定先派人去巴蜀打探打探具体的情况。” “那么派谁去才好呢?” 梁元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我想让梁二去,这家伙在我身边多年,已经锻炼得沉稳可靠,做事情也很积极灵活,如果派他去巴蜀,我还是很放心的。” 卫鞅想着如今的梁二,感到他已经同从前的样子大不相同,不禁十分认可。 过了几天,就到了召开朝议的日子。 秦国变法之后的朝议,在专门的朝议殿进行。 朝议由国君亲自主持,是为了征集对于秦国国策的意见建议,而非处理当前政务。 当前政务一般由三公在府中处理,然后奏闻国君定下最终方桉。 丞相嬴延,太尉梁元,御史大夫卫鞅等大臣,都在朝议殿上等着嬴渠梁。 梁元和卫鞅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对方,点了点头。 但是由于还有其他人在,就没有说话。 众人等了一会儿,嬴渠梁从屏风后面走了上来。 “臣嬴延,参见君上。” “臣梁元,参见君上。” …… 在众人的齐声参拜之后,嬴渠梁笑着摆了摆手,下面的人都是自己的左右手啊。 “你们,都是我秦国的栋梁之才,对于我秦国未来的事情,诸位都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嬴渠梁笑着看向梁元几人亲切问着。 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这时候,梁元上前一步,道:“君上,臣有话说。” “好,梁太尉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诺,臣觉得如今对于魏国的问题,我们还是不能着急,不如先征讨巴蜀!” 众人听到这话开始议论纷纷。 “这太尉怎么回事?为什么先征讨巴蜀?” “是啊?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好了!”嬴渠梁的声音很大很威严,下面顿时就没有了声音。 嬴渠梁看着梁元,想着他有这种想法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于是语气平和的问: “梁太尉,说说你为什么有这个想法。” “如今魏国不管是经济还是武力,都比任何一国强大,魏国已经形成了一家独大的情况,如果我们想要消灭魏国,那我们自身就需要更为富强起来。” 嬴渠梁听到梁元这样说,点了点头:“太尉说的没错。” “君上,我们秦国想要强大,其实有很多方法,比如提高我秦国的农事生产,锻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但这些需要的时间都太长了,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 “嗯,梁太尉说得很有道理,在场各位都是我的左膀右臂,秦国正是因为有了你们才会变得比以前更好,所以,梁太尉,你就直说吧,大家一起讨论。” 嬴渠梁看了一看众人说道。 “君上,元觉得想要我秦国迅速变得强大,先征讨巴蜀最为合理!” “说说理由。” “巴蜀土地广阔,土壤肥沃,水源丰沛,如同一座粮仓,只要攻取巴蜀,秦国不但土地大大增加,而且粮食和兵力也将大为增多,国力将更上一个台阶,与魏国争战,将更有把握。” 梁元说完了这段话,和卫鞅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嬴渠梁听了极为认可: “嗯,我觉得梁太尉说的有道理,那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么?” “君上,臣觉得梁太尉的想法不是很妥当。” 说话的是丞相嬴延。 “好,那么丞相说说,为什么梁太尉说的不妥当?” 嬴渠梁笑着说,他对丞相一直都是笑呵呵的说话,从来没有黑过脸。 “巴蜀是边远之地,攻打巴蜀,人力物力不知要消耗多少,就算得到了巴蜀,偏僻之地又有多大用处呢?” 嬴延见梁元直摇头,知道他主意已定,恐怕君上又要听他的,于是又说道: “如果非要扩充国力,何不攻取韩国?韩国距离很近,国力不强,攻取方便,同样可以获得很多资源。” 梁元摇了摇头,郑重说道: “魏国一直觊觎韩国,若我们此时攻打韩国,那不是与虎夺食吗?等到夺取了巴蜀,国力大为增强,那才是攻取韩魏的好时机!” 嬴延还要再说,嬴渠梁发话了:“好了,不要再说了!” 嬴延闭嘴,低下了头。 他尽管见识一般,但对于向国君靠齐,还是认识很深。 嬴渠梁沉思了一会儿,道: “我还是觉得梁太尉的建议很好,就按照梁太尉说的办吧。” “诺。”众人俯首。 虽然采纳了梁元说的方桉,但是嬴渠梁还是很担心。 于是皱着眉头对梁元说道: “梁太尉,我还是有一些疑问和担心,需要你给我解答。” “君上请说。” “虽然说巴蜀很好,但若真要攻取,恐怕并不好打,众所周知,蜀道艰险不利行军,而且行军的时间久了,恐怕敌人也就早有察觉了。 虽然我们也有汉水水路可走,但是我秦国的水军和战船实力都很弱小,从水路进军也不行,不知道梁太尉心中有攻取之策了吗?” 这个时代,关中和蜀地有汉水水道通行。 后来地震才导致关中和蜀地的水道中断。 但水道是有些绕的。 “对于君上说的问题,臣早就想好了对策,臣的攻取之策是......如此布置,则攻取巴蜀并不很困难。” “好!非常好啊!“ 嬴渠梁不自觉地直接站了起来,看着梁元一脸笑意。 这些问题都说完了之后,众人就退朝了。 梁元回到府中。 他在书房中等待着梁二给他带回来巴蜀的具体情况。 这时,一个侍从武官来到了梁元的身边:“太尉,君上来了。” 梁元直接站了起来:“君上怎么来了,还不快迎接。” “诺。” 武官刚要准备,就听见了嬴渠梁洪亮的声音: “不用迎接了,你家里我来过这么多次,熟悉的很。” “哈哈哈,好吧,君上,在这里我也就不拘束了。”梁元行了礼,随意的站着,之后又说:“君上请坐吧。” 嬴渠梁、卫鞅同梁元三人一起变法,经历千难万险,建立了非同一般的君臣关系。 随着时间,大家越来越亲密。 平时私下相处,如同老友般亲近随意。 “好。”嬴渠梁点了点头,在上位坐了下来。 “不知道君上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找你?”嬴渠梁反问。 “那自然不是,武官,去忙你的吧。”梁元笑着。 嬴渠梁看着梁元面前空了的茶壶:“你这茶壶都空了,还摆在这里做什么?” “哎幼,怠慢君上了,那我亲自去给君上泡壶茶吧?” 说着,梁元就要起身去泡茶。 “不用了,我来找你是有事情的。”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君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到我这里,找臣是有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嬴渠梁和梁元都很有默契的变得一脸严肃。 “今天在朝上,你提议的征讨巴蜀的事情,我是很赞同的。” “嗯,这个我知道。”梁元点了点头。 “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君上请说。” “如果我们成功攻下了巴蜀,那么,巴蜀的粮食我们应该怎么运回来? 蜀道的艰险你也是知道的,单单是人行走都很困难,更别说运送粮食了。 要说走水路,但秦国那些破船你也知道,根本就是摆设,能运得多少粮食呢?” 说到这里,嬴渠梁顿时就变得愁眉不展。 梁元只是笑了笑: “君上,这个问题我也在考虑,这几天我已经想好了,君上请等我一下。” id="wzsy">tsxsw “好。” 只见梁元起身回到内间,很快就拿出了一个船的木制小模型,拿到了嬴渠梁的面前。 “君上,你看看这个。” 嬴渠梁小心翼翼拿起了那个模型,有些惊讶: “这是船么?可是,怎么和我平时见到的船很不一样呢?” 梁元笑道: “君上,我跟你好好的介绍一下,这个叫做多帆船,和咱们原来有的舫船是有很大不同的。” 这个时代的船多以木桨划行,除了南方有些地方有单帆船,北方大多以木桨作为船的动力。 梁元制作的这个多帆船,原要汉魏以后才有。 它的体量极大,抗沉能力强,稳定性能好,即使在遇到汹涌的风浪,仍然可以乘风破浪前进。 “哦?快和我说说有什么不同?” 嬴渠梁的眼前一亮,这家伙总是能给自己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一次莫非又要让自己大开眼界了吗? 梁元笑道: “好,君上知道吧,咱们现有的舫船全靠人力划桨,走起来速度很慢,而且容易左右摇摆,稳定性很差,这个船就不同了。 它不但稳定性极好,大风大浪影响不大,而且完全不需要人力去划桨,操作起来容易得很。” “那不用人去划桨,船应该怎么移动?不会止步不前吧?” “那当然不会,君上,你看到这船下面的两个螺旋桨了么?” 梁元指着嬴渠梁手中模型底下的螺旋桨问。 嬴渠梁抬起模型一看,果然有类似陀螺一样的东西。 他惊奇的问道:“梁元,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我说的螺旋桨,我们就靠它来推动船的移动。” “这么神奇?具体应该怎么做?” “君上,在制造多帆船的时候,这两个螺旋桨上面,我会留出单独的空间,利用人力,用脚踏动,来推动螺旋桨旋转,从而使的多帆船快速的前行。” “那如果人一直在这上面踏动,很累吧,还怎么一直保持船的行进速度?” 嬴渠梁没见过这种新奇,总是有很多疑问。 “那我们就更换其他人,多安排几个人不就好了么?” “哦......” 嬴渠梁点了点头,随后他又看到了多帆船上的风帆。 又继续看着梁元问:“那这个东西有什么作用?” “君上,船上的帆起到动力作用,根据风吹来的方向不同可以调整角度,以便有效利用风力来推动船前进。 船帆是挂在桅杆上的,是用动物皮制作成的,如果是单装帆,整个帆船没有其他的动力,那么帆就是主要的动力。 如果有其他动力来源,船帆就可作为应急时的动力来源,或者是可以起辅助动力的作用的,君上明白了吗?” 梁元十分耐心的地向嬴渠梁解释着。 又给他说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以及这种多帆船的划时代意义。 “好啊,好啊。” 嬴渠梁显然对梁元制造出来的多帆船极度满意。 “君上,有了这个多帆船,我们就可以把巴蜀的粮食从汉水运回来,而且不会用太久的时间,也不需要消耗过多的人力和物力。” “嗯,这个我很满意。”嬴渠梁笑着说。 “既然君上也很满意,那我们就可以投入生产了,建造出很多这样的多帆船,君上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粮食运输的问题了。” 梁元还想着以后可以利用多帆船建立水军,取得水战优势。 “好!梁太尉啊,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些东西的,真的很神奇啊。” 嬴渠梁感慨的说道。 梁元也不知怎么给他解释,只好打趣道: “哈哈哈,可能就是因为我太聪明了吧。” “哼,油嘴滑舌。”嬴渠梁嗔怪的说了梁元一句。 “君上,这回你应该心安了吧?”梁元笑嘻嘻的问。 “嗯,这回我悬着的一颗心也就全放下了,这制造多帆船的任务,也还是要交给梁太尉去做啊。” “哎,又要累喽。”梁元看着嬴渠梁故意开玩笑地说着。 “哈哈哈,这多帆船是你想出来的,这模型也是你制造出来的,这个任务自然是非你莫属,你就别推辞了,得空就开始制作吧,渠梁一如既往地相信你。” 说着,嬴渠梁还拍了拍梁元的肩膀。 “好吧,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 嬴渠梁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好了,如今天色已晚,你就早些歇息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梁元行了一礼:“诺,恭送君上。” 梁元想着去巴蜀探听消息的梁二等人还没回来,便利用等待的日子,投入到了多帆船的制造当中。 梁元先是在城中找了很多木匠,铁匠,以及其他必要的匠人。 作为一国太尉,找这么一帮人还是容易的。 之后,他又命人准备好了很多木材,动物皮等各类必要材料,准备造船。 想着虽然没有现代那么好用的材料,但是有这些东西,和这个时代的匠人的技能也就差不多了。 毕竟这多帆船到了汉魏时候就可以制造出来。 实际上制造起来并不困难。 只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意识到多帆船的重要性,没有在这上面去钻研而已。 梁元把多帆船的图纸画了许多份,交到了匠人们的手中,又耐心的讲解。 并说明造船可以计功,造好了可以比照军功授爵。 这些匠人喜得合不拢嘴。 他们心灵手巧又专业,很快领悟了梁元讲的造船原理。 这帮匠人说干就干。 来到渭水河边搭起了工棚,搬来了材料,夜以继日,埋头苦干。 吃喝拉撒都在这边解决。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多帆船就造好了。 梁元来到渭水河边,看着面前的几艘多帆大船,很是满意。 于是,他就进宫找到了嬴渠梁。 “君上,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梁元十分自信的对着嬴渠梁说着。 嬴渠梁放下了手中的书籍,难以置信:“哦?造好了?一个月就造好了?” 梁元笑道: “君上,都是军功爵好使啊,我给匠人们说,造好了便比照军功授爵,你们就赶工赶得比兔子还快!” 嬴渠梁大笑着,十分欣赏梁元的聪明才智。 梁元一脸自信:“君上可以随我去看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那我就随你去看看。” 看到梁元这么自信,嬴渠梁的心里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渭河边,看到了几艘多帆大船。 嬴渠梁大为震惊:“这,好大的船,就是那天你给我看的模型变大的样子?” “正是。” “这真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梁太尉,你真的做的太让渠梁满意了!当大赏!” “多谢君上!” 嬴渠梁近距离的靠近了多帆大船,不停的观察,不停的点着头。 每一次点头,都感到自己对梁元的喜爱又加深了一分。 嬴渠梁欣赏着威武的多帆大船,忍不住地信心满满起来。 随即移开视线,遥望着远方的壮丽景观。 他看到了波澜壮阔的关中原野,也彷佛见到了未来的光明前景。 不禁对接下来的征伐巴蜀,生出了浓浓的信心: “梁太尉,接下来就该你组建征蜀军,准备伐蜀了。” 梁元坚定果决地回道:“诺!” ------题外话------ 明天开始,日更万字(少数特殊情况除外),每天晚上九点及十点更新。 今日进入第二卷:兼并天下! 文风调整为略微带些轻快有趣的元素! 117.司马错出色完成使命 得到命令的梁元,开始秘密为伐蜀做准备了。 在回到自己府上的途中,梁元的眉头一直紧锁。 自己一时间竟然想不到由谁来担任伐蜀先锋比较好。 卫鞅得留下来处理监督变法之事。 孙膑在少粱防备魏国脱不开身。 公孙壮听说是一个不错的将领。 但自己对他不熟悉,伐蜀又极为重要,用起来不太放心,也害怕指挥不灵。 伐蜀很困难,不能失误,还得用有才干的,同时又是自己的亲信才好。 …… 思考许久后,梁元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加快脚步回府,像是心中有了人选一样。 到了府中书房坐定,梁元有些迫不及待吩咐: “来人啊,传我的命令,让蒙虎来见我。” 梁元的人选就是这个蒙虎。 蒙虎已被自己调到锐士中军担任万将。 锐士中军的将士,绝大部分由原来的游民组成。 不但斗志很顽强,而且因为自己的变法让他们得利最多,所以对自己最为忠诚。 https://.tsxsw">tsxsw 可谓自己的铁杆部队。 锐士中军有兵三万人。 蒙虎作为统兵,不仅身手了得,更是梁元的亲信。 自己也一直设法让他拥有实战经验。 此时,由他担任伐蜀先锋,梁元自然放心得多。 很快,梁元的房门被敲响,知道是蒙虎来了,便喊门:“进来吧。”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了进来,见到梁元后,拱手单膝跪地: “末将蒙虎,参见太尉,您找我?” 梁元见状连忙起身去扶: “快起来,没有外人,礼数就免了,来,快坐。” 对于培养与亲信的感情,梁元自认还是有一套。 蒙虎知道太尉对自己好,也不再客气,顺势就跪坐到了梁元对面的席上。 拱手道:“太尉有事尽管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蒙虎啊,你是跟了我数年的老人了,我是信的过你的,我之前已经同你们几个亲信将领说过,我们秦国马上要出兵讨伐巴蜀了。” 梁元一脸认真的说。 蒙虎点了点头:“末将知道。” “嗯,现在君上已经下令让我组建征蜀军了,此次找你过来,是想让你来担任我们伐蜀的先锋,为我军打开突破口。” 梁元一脸肃然地说着。 蒙虎听后内心非常激动,脸上也露出笑容,想着这正是报效太尉和国家的最佳时机。 他站起身来,欢喜道:“哈哈,末将一定不负太尉,定不辱使命!” 梁元也站了起来,双手搭在蒙虎的双肩上: “先别高兴得太早,走,陪我去趟军营,我们这次伐蜀,关系到我秦国日后的发展,不得有半点差池,而征蜀军的先锋,更是需要精锐中的精锐。” 蒙虎明白此次征伐的重要性,点了点头:“太尉,咱们此次需要多少精兵。” 梁元向来对亲信毫不隐瞒: “我打算让锐士中军作为征蜀军,由你统三千精锐为先锋,所以你要提前做好准备,还有就是这件事,暂时要保密。” 蒙虎一直将梁元视为再生父母,对他一直都是忠贞不二。 想着就算梁元让他去死,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所以梁元说的话,他一直言听计从。 “知道了太尉。” “走吧,去中军的军营。” 梁元同蒙虎带着数十名侍从武官,骑马很快就到了栎阳东原的锐士中军军营。 中军军营极其广大。 秦字大秦在各处迎风飘扬。 士兵们都在练兵场热烈训练着。 “太尉,您看,军士们士气好高啊。”蒙虎指向前方。 梁元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的士兵们。 他们正在喊着口号,干劲十足的操练着。 “走,蒙虎,过去看看。” 看到梁元后,士兵们停下了动作,纷纷热情高喊: “拜见太尉……拜见太尉!” 有的甚至激动落泪! 他们将梁元视为永远的恩人! 他们深深明白,是梁元让他们摆脱了世族的魔掌! 他们也深深明白,是梁元给了他们好的生活! 他们更深深明白,是梁元让他们今日可以骄傲地抬头做人! 梁元看到士兵们一脸感激,斗志十足,亲切微笑着,示意他们免礼。 看到将士们各个汗流浃背的样子,内心非常欣慰,回应: “辛苦了,我秦国的勇士们,你们,都是好样的!” “太尉辛苦……” 梁元不禁暗自感慨: 这些将士真是自己的宝贵财富,若非万不得已,若非为报答君上,真不想让他们去凶险的蜀地牺牲。 同中军将士们寒暄过后,梁元就在蒙虎的陪同下,挑选完了征蜀军先锋士兵。 此时,夜已深了,告别完士兵,梁元也回到了自己府上。 躺在床上的梁元心想: 现在征蜀军组建的问题解决了,但是光靠这些将士去征伐巴蜀还不够。 自己手下还是缺少个得力助手,原来有孙膑,但现在孙膑有同样重要的事分不开身。 这个能人,得像之前的孙膑那样,能作为自己的一流助手。 景监手下郎官众多,都是青年才俊,应该会有合适人才。 明日便去碰碰运气看看。 有个得力帮手在身边协助参谋,很多事情也可以轻松些。 就这样想着想着,梁元渐渐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刚刚放亮,梁元就去了景监的府上。 “这不是太尉吗?今日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过来了?” 景监正要出门进宫去侍从国君。 他同梁元也是老朋友了,知道梁元脾气好,说话也是随意起来。 梁元一副苦笑的表情: “我说郎中令,你可别调笑我了,我这次找你,是有事请你帮忙啊。” “哈哈哈哈,你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我早就猜到了。” 景监一边笑着请梁元进了书房,一边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景监紧接着又问: “说吧,什么事情,让太尉这大清早的过来找我。” 梁元接过茶喝了一口,表情严肃起来: “现在君上已经让我正式准备伐蜀,征蜀军组建之事我已经解决好了,但我现在还缺少一个得力帮手,所以想让你在郎官之中,帮我挑个得力的人啊。” 秦国的郎官之中人才济济,甚至现在已经被嬴渠梁作为国家后备官员库。 “能人?我手里哪有啊,再说了,能入你太尉法眼的人可不多。” 景监摆出副无奈的表情。 “我不管,这事,景监兄你得帮我,你手下没有,那你就给我想办法。” 梁元耍起了无赖。 景监见状,是既无奈又没办法: “害,你这人,行行行,我帮你想想,这群郎官里面懂军事的……” 景监想了半天,终于有了印象: “你别说,我真的想到一个人。” 梁元十分迫切地问:“谁?” 景监笑道:“司马错。” 梁元听到这个名字十分的熟悉,但一时还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于是反问:“你说的司马错,现在人在何处,你为何提起他?” 景监解释: “据我了解,此人不仅沉稳精明,而且懂得军事,武力高强,所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郎官。” 听完这话,梁元恍然大悟,这才记起司马错这位在后世大名鼎鼎的人。 原来他看过史书记载,想起司马错这人非常的精明能干。 史书记载,正是司马错在后来提出了伐蜀之议,并指挥秦军攻取了巴蜀。 梁元心中大喜,决定要将司马错借调过来,培养为亲信,以后专门辅左自己。 欢喜道:“我说景令,将那司马错借调我一阵子,没问题吧?” 景监笑着道:“我看你怕不是借,是想霸占吧?” 梁元笑嘻嘻地不言语。 景监不由一阵苦笑: “这人嘛,我可以给你,但这位郎官如今正得君上亲近,你还得跟君上说一说呀。” 没等景监继续解说,梁元起身就奔门外冲去。 一边走一边回头喊: “哈哈,景监兄,谢谢了,改日,元一定请你喝酒。” 梁元这边从景监那里出来后,就同侍从们去了宫里。 此时,赢渠梁在几个侍从的陪同下,正在后花园赏花。 一个郎官走了过来单膝跪地:“君上,太尉求见。” “额,快让他过来吧。”赢渠梁一脸微笑。 郎官把梁元带到后花园就离开了。 梁元见到赢渠梁,行礼道:“臣,见过君上。” “梁太尉,免礼,免礼。” 赢渠梁笑问道: “好像累瘦了,你这阵子辛苦了,伐蜀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谢君上关心,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伐蜀之事,征蜀军已经准备好了,正在紧锣密鼓训练着山地之战,只是臣现在缺个帮手,所以想跟君上要个人。” 梁元说得直接了当。 赢渠梁似乎有些惊讶:“要人?想要谁,你只管说便是。” “回君上,我想要你的郎官,司马错。” 嬴渠梁立即吩咐身后侍从: “来人,让司马错过来见我。” 很快,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样子,模样英武挺拔的年轻人来到了后花园。 他立即朝着嬴渠梁和梁元恭敬拱手: “小臣见过君上,见过太尉,不知君上找小臣来,有什么事?” “可不是寡人找你,是我的梁太尉找你。” 赢渠梁微笑看向一旁的梁元回应道。 这时,司马错也看向了梁元:“不知太尉找小臣有何事?” 梁元看到面前的司马错有些愣住了。 他没想到跟史书记载相比,此时的司马错会这么年轻。 “额,对,是我找你。”梁元缓过神来。 梁元看向旁边的赢渠梁:“君上,能把他交给我吗?” 赢渠梁点了点头,没问缘由: “司马错,寡人现在命你,此后听从梁太尉的命令,好好左助他。” 梁元本以为会让嬴渠梁为难,谁知他二话没说,就直接下令了。 国君对自己从来言听计从,真是对自己太好了啊,不禁暗自感叹着。 司马错依然恭敬拱手:“遵命,君上。” 就这样,梁元带着司马错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其实,司马错一路上脑子都是稀里湖涂的。 他真的不知道面前的太尉,为何找他。 司马错忍不住问: “太尉,你为何会忽然找上了小臣啊,还有君上,刚刚说要我辅左你,感觉一切好生突然。” 看着司马错错愕的表情,梁元不禁笑出声来,真正的原因嘛,当然说不清楚的。 因为自己是穿越者,是想起了史书的记载才知道他的。 只能笑着道:“哈哈哈,先喝杯茶,听我慢慢跟你说。” 司马错接过茶勐喝了一口。 “有些东西啊,你还是不要了解的好,但我了解你,知道你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才,是个干大事的人,所以我跟君上要了你,想请你帮助我伐蜀。” 司马错听完立刻放下了茶杯:“太尉,您刚刚说要讨伐蜀国?” 他作为小小郎官,伐蜀的这样的国家机密,他这个层级无法知道。 但他一直暗暗梦想着建功立业,也从梁元的行事和态度中,嗅到了自己的机会。 “是的,君上已经下达了命令,让我组建征蜀军了,但是伐蜀之事,光靠军队也不行,还需要更多的人才加入其中。” 司马错被梁元夸赞的有些汗颜: “您过奖了,太尉,承蒙太尉看得上,为国效力,我司马错义不容辞。” “哈哈哈,你不用谦虚,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梁元微笑着点了点头。 司马错追问:“太尉,想让小臣做什么,您直说就好。” 梁元脸上开始严肃起来,开始缓缓说出自己谋划多时的攻取巴蜀的策略: “我知道你是一个精明的人,你应该知道,光靠我们秦国的军队,先不说能不能攻打下来,就算攻打下来,也一定损失惨重。 所以,伐蜀,最好智取!我想了一个远交近攻的办法,先联合一直遭受蜀国欺负的巴国和苴国,三国一起攻灭蜀国,待将蜀国灭掉以后,咱们再顺手将势单力孤的巴苴两国灭掉。 现在,我要你前去巴国和苴国两国,去游说两国国君,务必让他们与我秦国联盟,并约定日期,到时与秦国一起,联手攻打蜀国。” 司马错对这样精妙的计谋感到震撼。 大喜道: “太尉高明,但,我国与巴苴两国来往不多,光凭嘴去说,恐怕他们会不同意啊。” 梁元继续郑重说道: “问的好,当然不能光用嘴说,最重要的还是晓以利害,给出甜头,这是最重要的。 你就说咱们联手攻下蜀国后,大家可以平分蜀地,他们本就资源贫瘠,加上土地狭小,我想他们不会拒绝。 而且,巴国和苴国一直受到蜀国威胁,以前还有为此向秦国求救的事,他们也痛恨蜀国,只要你善于利用,不愁做不成此事。” 听完梁元的剖析解释,司马错心中不由更加佩服面前的这个太尉。 心想着能跟这样能力强悍的权臣效劳,真正是三生有幸啊。 梁元接着又说: “另外,你在出使途中,再考察一下咱们军队日后进军的路线,蜀道艰难,此事也很重要。” 司马错觉得梁元的话十分有道理:“我明白了,太尉,那我何时出发?” 梁元望了望外面: “此事不能再拖,今天天色不早了,你现在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出发。 司马错极为恭敬地拱手:“遵命,太尉。” 梁元连忙亲自扶起。 第二天,梁元早早就让人为司马错备好了马和食物,便装衣服,以及许多的不可言说之物送去。 还为他准备了几个随从护卫。 这些随从以前曾经去过巴蜀之地。 梁元又来到司马错家里,准备为他送行。 司马错见梁元亲自为自己送行,不禁感激万分: “太尉,您竟然亲自来送臣。” “说的什么话,来,喝了这杯送行酒。” 梁元从侍从武官手里接过一杯酒,递给司马错。 司马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多谢太尉!能为太尉和秦国效劳,小臣万分荣幸!” 梁元走到司马错耳边: “此次异国他乡的,凡事要小心,切记不要硬碰硬。” “放心吧,太尉,小臣一定不会辜负您的重任。” 司马错点头,深深拱手。 梁元微笑看着离去的司马错,喊道: “待你功成归来,立即比照军功晋爵!咱秦国,绝不亏待功臣!” “多谢太尉!小臣发誓,定不辱使命!” 从不落泪的司马错,已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害怕随从看到,赶紧将脸转过一边。 看着司马错和随从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梁元也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府上。 在梁元心里,他是信的过司马错的精明才干的。 通过刚刚的一系列事情,也让司马错对这个刚认识的太尉,有了强烈的好感,认为他是个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主君。 对,他是够格做自己的主君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艰难跋涉,司马错一行终于到了巴国。 当然,司马错一路都没有闲着。 在经过入蜀栈道的时候,他也是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这些地方的地形。 并为此做了许多的记录。 这时,一个随从忽然惊喜地喊道:“郎官,我们终于到巴国的渝城啦。” 渝城正是巴国的都城。 一脸疲惫的司马错,抬眼望了望,发现远方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古城。 随即吩咐: “大家辛苦了,再加把劲儿,到了以后,咱先找个客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众人紧赶慢赶,到了渝城,寻了客舍住下。 待大家吃饱喝足后,司马错把随从们叫到身旁吩咐: “大家都吃饱了吧,我们该办正事了。” 众随从点了点头: “郎官,太尉已经交代我们了,不但要保护您的安全,还要听从您的差遣,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吩咐就好。” “好,不愧是太尉精选的帮手,我需要大家去街上四处打听打听,现在巴国的国情处境,和这个巴国国君为人的个性特点。” 司马错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诺,我们这就去。” 司马错让随从们这么做,是为了知己知彼,以便他好决定从何处游说。 数日过后,随从们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客舍。 司马错很快从他们的口中得知: 巴国现在长期被蜀国侵扰,巴国的百姓和大臣都非常痛恨蜀国,有的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司马错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后面又听到一个随从打听到: 现在巴国国君身边有一个宠臣,此人非常受巴君的宠爱,名叫玉夫,是一个内侍大夫,听说此人极好排场,生活极为奢华。 司马错听到这个消息,暗自笑的合不拢嘴,心想就从这个玉夫身上下手了。 很快想好了自己的游说之策。 之后就决定立即动身,准备先去会会那个叫玉夫的。 经过打听,他终于找到这个玉夫的府上。 司马错上前敲门,一个下人出来开门:“你是何人,来找谁?” 他非常的客气回应: “在下有礼了,我是秦国的使者,想见一下你家主君,麻烦你给通报一声。” “我家主君被国君叫去了,你请回吧。”下人说完就要关门。 司马错连忙用手顶着门: “没在家?那么请问你家家主何时能回来?在下确有急事,耽误不得!” “不知道。” 下人没好气的关上了门,除了赌钱,他可对什么这使那使的没兴趣。 司马错为了能够完成太尉梁元交给的任务,不管多艰难也不畏惧。 所以也不生气,只是在门外默默等待。 等了许久,一辆马车到玉夫门口停了下来,从马车上下来个打扮十分贵气的人。 司马错猜测此人就是玉夫,连忙上前询问:“请问是玉大夫吗?” 玉夫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马错,一身锦衣,应当是个贵族,有了好脸色: “对,你是哪位?” “在下是秦国的使者,找玉大夫,是有急事商议。” 司马错面带礼貌的笑容。 玉夫一脸澹漠,摆了摆手:“找我商议?走吧,府里说话。” 进入府邸客厅坐定后,玉夫开口问: “你说你是秦国使者,可有什么证明啊?” 司马错掏出秦国的国书递给了玉夫:“玉大夫,你看,这是我国的国书。” 玉夫打开后,见上面确实印有秦国的大印: “嗯,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司马错没有拐弯抹角: “玉大夫,我就跟你直说了,我此次前来你们巴国,是奉我秦国君上和太尉之命,想见一见你们国君。 秦国愿同巴国联合,一起攻取蜀国,到时,少不了也需要玉大夫在贵国君上面前帮着在下多多美言帮衬几句。” 说完,便从衣兜掏出几十窜晶光闪亮的珠宝,放在了玉夫的面前: “玉大夫,一点小意思,请笑纳。” 玉夫见到珠宝,瞬间两眼放光。 这个东西,才是他的真爱: “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我堂堂巴国内侍大夫能被别国财宝收买吗?快拿回去。” 玉夫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珠宝。 司马错礼貌笑着回应: “玉大夫,你就收下吧,这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不会影响到你的。” 玉夫一边装出难办的样子,一边伸肥手去抚摸那晶莹剔透的珠宝。 “啧啧,这事其实不好办,巴国联合秦国去打蜀国,那不摸老虎屁股吗? 不过吧,我还是可以想想办法,毕竟蜀国一直欺人太甚。 但此事先不可声张,你现在住哪里,我上奏了君上便立马通知你见面。” 司马错这么精明的人,当然明白啥意思,立刻回应: “我就在巴国最西边的客舍住。” 玉夫现在眼里全是珠宝,所以想尽快摆脱司马错: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待司马错走后,玉夫拿了珠宝,仔细的观赏起来,嘴里还时不时笑出声来。 回到驿站后,司马错躺在床上,他知道玉夫这边已经搞定了,现在,便要思考如何说服巴君了。 果不其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二天,玉夫的马车便来到了客舍,来接司马错。 二人很快就到了巴国宫中。 到了宫里,玉夫还是担心司马错有别的意图,于是命人搜了搜司马错的身,见没有什么异样。 于是玉夫把司马错带到了殿中: “你先在此等候,我参加完早朝,就领你去见我国君上,到时我再找机会帮你去说。” “拜托了玉大夫。” 很快,巴国早朝接近了尾声。 巴国国君巴乘看着众大臣: “各位大臣,还有谁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事情那就退……” 没等巴君说完,旁边的玉夫开口:“回君上,臣有一事禀报。” 巴君见状亲热笑道:“玉夫啊,说吧,什么事情。” 玉夫如女子般媚笑拱手: “是这样君上,昨日一个自称秦国使者的找到了臣,说是想见一下您。” 巴君一脸惊讶: “什么,你说什么,秦国的使者?他在哪里?” “回君上,他就在殿外等候,这是他们秦国的求见礼书。” 玉夫将礼书递到巴君手上。 巴君看了一眼,说是有事关秦巴两国兴衰的急事需要求见。 巴君又说与大臣知道,随即一脸严肃地问: “众大臣,可有什么想法?” 大臣们都是左顾右盼,一时都不好答复。 巴君见状,说道: “行了,秦使如此做法,想必有他的说辞,玉夫,你去让他进来吧。” 118.司马错出色完成使命2 司马错被接引到巴宫殿中,见到巴君坐在上位,面无表情。 “秦国使者司马错,参见巴国国君。” 司马错十分恭敬的对着巴君行礼。 “免礼吧,秦国使者。” “多谢国君。”司马错抬起头来,看着巴君。 “虽然你们国书上写的明白,但是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说,你们秦国为何突然派人出使巴国?” 巴君故作高深莫测的说着。 司马错早已设计好了台词,一脸愤恨说道: “君上容禀,别看我秦国实力不弱,但是我秦国边境地带却总是会经常受到蜀国的侵扰,那蜀国人在我秦国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边境黔首可谓是苦不堪言。” 这些话自然都是瞎编的。 只是为了激发巴国君臣的愤慨,站到秦国这边来。 也是为了替秦巴联盟找个合理的由头。 蜀国时常侵扰它旁边的苴国是真,但对秦国,可不敢这么张狂。 但这些信息,因为这个时代的封闭环境和通讯落后,所以巴国上下并不知道。 而这些话,直接就勾起了巴国君臣对蜀国的记忆。 巴君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他的国家本就是小国,又常年经受蜀国的欺凌: “是啊,世人皆把我巴国和蜀国连在一起说,就好像我们是一体同胞,是一个国家一样,殊不知,我们也是常年经受蜀国的欺凌。” 巴君感慨的说着,眼睛中不禁已经有了泪花。 “君上,我属下的边境小镇已经没有什么人居住了,他们都不敢在那里住,生怕夜晚睡觉的时候,被蜀国人在睡梦中杀死,咱联合秦国讨伐蜀国吧,臣实在已经受够了!” 一个巴国臣子一提到蜀国,便又开始了他的日常控诉。 司马错看到眼前的情景,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就在巴国君臣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的时候,巴君接到了上卿祝完的奏报。 “君上,臣也是今早才接到下属整理出来的边境奏报,还请君上一看。” 祝完说完,便要走上前,把奏报呈给巴君。 只见巴君摆了摆手: “不用呈上来了,写的什么你就捡主要意思直接说出来吧,让在场的众大臣也都听一听。” “遵命,君上。” “嗯,说吧。” “本月蜀国犯我巴国边境烧杀抢掠十余起,毁坏了多处村庄,烧毁了村庄的很多房子,百姓的庄稼也被蜀国人尽数破坏,还杀了我巴国数百个百姓,百姓们苦不堪言,现在都不敢回家居住,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祝完说完这段话,只见到巴君的脸色铁青,大臣们更是一副愤怒的样子。 “君上,已经说完了......” 祝完小心翼翼的说着。 “好你个蜀国阿,居然这么肆无忌惮,敢这么做!” 巴君顿时厉声道,还把面前摆的所有奏书都扔在了地上,显示出了他无比的愤怒。 “君上,我们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 “是啊,君上,蜀国实在是欺人太甚,真的当我巴国没人了么?!” “君上,我们该怎么做,你做决定吧。” 大臣们络绎不绝的声音传进了巴君的耳朵里,顿时让巴君感觉心烦意乱。 怎么办?国家实力摆在那里,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错看准了时机,拱手看着巴君: “巴国君上,我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你刚才也听到了,蜀国在你巴国边境一直侵犯,烧杀抢掠,而在我秦国边境,他蜀国也是做了同样的事情......” 巴君一脸阴郁的看着司马错:“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原本来这里,就是想代表秦国来看看巴国的情况,刚才听到君主说的一些话,又听到了巴国的奏书,我觉得蜀国实在是欺人太甚,君上,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 司马错抑扬顿挫的一席话让巴君眼前一亮。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秦国使者有什么想法,但是他又很好奇眼前这个使者到底想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也是刚才想到的,既然我们两个国家都遭到了蜀国的侵犯,不如就联合起来,一起消灭蜀国。” 司马错说的话再一次让在场的巴国大臣议论纷纷。 “和秦国联合?我们可从来都没有和秦国联合起来过啊。” “是啊,自古以来,我们就从来都没有联合任何国家。” “不知道君上会如何定夺......” 巴君眯着眼睛,看着司马错,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 可是司马错一脸坦然的和巴君对视,毫不畏惧。 巴君冲着大臣们摆了摆手,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巴君看着司马错问: “你说要让我巴国和你秦国联合,那么我为什么要和你秦国联合?” “因为我们都长年遭受蜀国的侵犯,百姓们苦不堪言。” 司马错十分从容的回答。 “那,和你秦国联合对我巴国又有什么好处?” “巴国君上,你应该知道,凭你巴国一国之力,是不可能摆脱蜀国侵扰的,相反,如果你们大举反抗,可能会遭到蜀国更残忍的侵害。 而我秦国就不一样了,我们想要消灭蜀国只是时间问题,而我刚才说的要和你巴国联合起来,就是想快速消灭蜀国。”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秦国了?”巴君沉闷的反问。 “那倒不必。”司马错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么,我们两国联合起来,消灭了蜀国之后呢?” 巴君继续问。 “那自然是你我两国平分蜀国的土地,财产和一切东西。” 司马错语气十分的平坦。 听到这话的巴君直接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司马错: “你说什么?你是说秦国愿意和我巴国平分战果?” 自己的巴国可是一个小国啊,秦国作为大国肯定出力更多,会这么大方? “是啊,君上为什么这么意外?” 司马错一脸澹然的问。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巴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司马错问:“请问君上还有什么问题?” “没......” 巴国君主虽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但却因彷佛担忧着什么,而表现出了犹犹豫豫的样子。 这时候,司马错很有默契的和巴君身边的玉夫对视了一眼。 玉夫看着司马错点了点头,之后朝着巴君拱手笑道: “君上,臣觉得秦国使者说的很有道理。” “哦?爱卿为何这么认为?” 巴君见了玉夫都是亲热地笑着,连称呼都不一样。 “君上,我们巴国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遭受蜀国的侵犯,如今他们的侵犯更是变得肆无忌惮,如果我们在这样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下去,蜀国就会以为我巴国是好欺负的,终有一天,蜀国就会派兵大举进攻我巴国,到那个时候,我巴国可能都会不复存在!” 玉夫的话让巴君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铁青。 他不得不承认,玉夫说的没有错。 而且到了那一天,蜀国大举进攻的时候,巴国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但是,这都是巴君心里的想法,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而巴君听到自己的宠臣这样说话,在心里也开始觉得和秦国联合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正当他要开口同意司马错的提议的时候,合城大夫合成从群臣中站了出来。 " target="_nk">http://m.biququ.info/html/50426/">《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合成颤颤巍巍的拱手看着巴君,声音嘶哑的道:“君上,臣有异议。” 听到这话,玉夫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合成一眼。 当然,这个场面,巴君是不可能看到的。 而司马错也是皱了皱眉头:本来都要成了,这人站出来到底要说什么? 合成毫不畏惧玉夫的眼光,而是嘶哑的大声道: “君上,臣有话说,还请君上让臣说出来。” “好,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看的出来,巴君对合成十分的尊敬。 合成是三朝元老,在巴君的祖父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是巴国举足轻重的大臣了。 所以如今合成有话说,巴君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君上,臣觉得和秦国联合起来,并不像表面说的那么好。” 合成嘶哑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司马错顿时差点黑脸,但毕竟这是在巴国,他决定先忍耐忍耐。 巴君也皱了皱眉头,难道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地方? 想到这里,于是问道:“好,那你来说一说,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君上,臣觉得,秦国如今是大国,根本不是我们这样实力的国家可以相提并论的,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去消灭蜀国。 可如今,却要和我巴国联手消灭蜀,怕不是想用类似当年晋献公的假道伐虢之计,先利用咱巴国灭了蜀国,然后趁着巴国实力受损,再顺手灭巴吧?” 说这话的时候,合成冷冷看向了司马错。 司马错一脸人畜无害: “这位巴国大臣,我看你年纪已经很大了,是不是有一些思虑过重?我刚才已经和君上说过了,我们是因为共同的处境而需要联合,这位大臣怎么如此曲解我的意思呢。” 司马错说的十分无辜,但是合成却根本不吃这套: “无名小儿,我在这朝堂之上当大臣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秦国人欺诈吾君!” “你!” 司马错忍住愤怒,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巴君旁边的玉夫向他递了一个有意味的眼神。 司马错知道玉夫更了解巴君,知道怎么对付,顿时心领神会,不再说话。 而合成则面向巴君继续道: “君上,我们如果真的和秦国联合起来,的确是可以很快消灭蜀国,解我巴国百年之忧,但是消灭了蜀国之后呢?秦国那么大一个国家,怎么会甘心和我们一起平分蜀国的土地?” 说到这里,巴君有些庆幸刚才没有直接答应秦国使者的提议。 是啊,秦国怎么会甘心和我巴国平分土地呢?这根本就是很不划算的买卖。 看到巴君的犹豫不决,司马错虽然心惊,但决定迎难而上: “君上,你觉得我秦国如果真的像刚才哪位大臣说的那样,我还会来你这里么?你也不想一想,以我现在秦国的实力,想要独自灭掉蜀国是不是轻而易举?” 合成知道巴君犹豫了,又道: “君上,消灭了蜀国之后,你怎么能够确定秦国不会转身将矛头对准我们?到时候我们的兵力都在消灭蜀国的时候被消耗了一些,就会变成任由秦国宰割的羔羊了阿! 我们也会被秦国灭掉,到那个时候,秦国就会变成这场战争中最大的赢家,而蜀国和我们巴国,都将不复存在!” 合成的话在这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大臣走上前来: “君上,我觉得合大夫说的很对!我们绝对不能答应秦国!” “是啊,这就是秦国的阴谋,秦国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君上!绝对不能答应他们!” “君上......” “好了!” 巴君厉声大喊,却没想到下面大臣的声音没怎么停止。 “君上,这个秦国使者就是来迫害我们的人,他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 “君上!把这个秦国使者赶出去!” 巴君无奈的坐在席上,扶着额头,这些议论的声音让他十分的头疼。 “行了!都别说了!没看到君上已经头疼了么!” 玉夫为了配合司马错,不禁对反对的大臣大声吼着。 紧接着端了一杯茶水来到巴君的身边,想让他喝口茶水缓解一下。 巴君对着玉夫亲热一笑。 “玉夫,你别再那装好人,刚才你还支持君上和秦国联合起来呢,你是何居心?!” 合成一点都没有因为玉夫是巴君的宠臣而给他面子,而是大声训斥。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 巴君见合成对玉夫无礼,有些不满,于是大声吼着这帮吵闹的大臣。 他沉思了一会儿,问合成: “合成,你说这些话的根据是什么?” “君上,老臣在这朝中为官已经多年,什么事情都看的很透彻,我刚才说的话,相信君上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吧?他秦国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君上,还请你三思啊。” 合成说着说着,直接就跪下了来,给了巴君很大的冲击力。 巴君看着合成这样的举动,顿时也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对于蜀国的憎恨和对蜀地的贪欲有所减轻。 他犹豫不决地审视着司马错。 这时,一个胆子大的巴臣直接对着巴君道: “君上,这秦国使者不怀好意,居心叵测,请立即将他赶出去,不应该再让他出现在这里!” “是啊,君上,快把这秦国使者赶出去吧!别让他玷污了我们的土地!” 听到大臣们这样议论,巴君也开始怒视司马错。 司马错深知刚才合成说的那些话的确就是秦国的真实目的,现在就看巴君能不能相信了。 如今的形势早就不像刚才那样一片大好,于是他看了看玉夫。 玉夫看到巴君沉默中带着愤怒,知道自己不能不出手了,笑着说道: “君上,我们和秦国联合起来,消灭了蜀国之后,我们会得到一半的土地,一半的物资,蜀地从此就只有我们一个国家,有何不好? 我们巴国就是因为土地狭小,物资贵乏,国力贫弱,才会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遭受蜀国的侵害。 如果得到了蜀国的土地,我们这里物资贵乏的问题也就解决了,而我巴国百姓们也会得到最大程度上的安慰。 他们会认为君上是一个明君,是一个可以给他们带来好处的君王,自然也会一直都拥护君上,甚至都会拥护君上的世世代代!” 司马错在一旁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能成为一国之君宠臣的人果然都是能说会道的。 看来贿赂这个玉夫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合成瞪着玉夫厉声说。 “你们既然如此猜疑,那么,我就要说一句很难听的话了,说出来希望巴国君臣不要怪罪。” 司马错决定配合玉夫再来一手硬的,吓一吓犹豫不决的巴国国君。 巴君漠然道:“你说。” “既然我秦国灭掉蜀国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么我们灭掉你这长年遭受蜀国欺压的国家不是更简单么?那样这巴蜀两地就都是我秦国的了,我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地跑来巴国和你们谈联合的事情?” 还没等巴君说话,合成就嘶哑着大喊: “放肆!虽然你秦国是大国,但是我巴国也不是吃素的,岂容你这个狂妄之徒在这里胡言乱语,我现在就杀了你!替巴国铲除了你这个祸害!” 司马错没有理会合成,而是继续对着巴君大声说: “君上,难道我说的有错么?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你让他就这么杀了我,便是同秦国为敌!局势将立刻变的不同,到时候,希望君上不要后悔才好!” 在巴君身边的玉夫也笑着开口劝说: “秦国使者说的有道理,快命人阻止合成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玉夫这样说,巴君缓过神来:“合成!你给我退下!” 司马错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可是再看巴君的模样,还是那样犹豫不决的。 自己此刻一定要保持冷静。 很快,他有了办法。 119.司马错出色完成使命3 这时候,司马错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巴君身旁的玉夫。 玉夫在司马错的示意下,对巴君说: “君上,我还是觉得秦国使者说的十分有道理,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你也都听到了,我觉得合成的想法太偏激了,为什么不能相信秦国使者一次呢?我就觉得他们是十分有诚意的。” 没等巴君说话,司马错也紧接着说: “是啊,我刚才差点儿就死在那个大臣的手里,我刚才说的还都是真的。” “君上,我们不如相信秦国,秦国是大国,还不至于做出来什么龌龊的事情,而且我们一起灭了蜀国,就是解决了我巴国最大的难题,还有一半的土地可以得到。” 玉夫继续说着。 巴君思前想后,觉得玉夫说的也有道理,这司马错看着也很有诚意,于是道: “好,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就同意了。” 司马错顿时十分高兴,这在巴国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巴国君主真是一个明君,我相信我们两国联合,很快就可以把蜀国消灭,还我们一个太平之世!” 司马错一顿康慨激昂的言辞说的巴君心花怒放。 但是,他还是故作姿态的说: “好了,别再说那些了,说一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吧。” “好,如今大事已定,那么我们就商量商量具体的时间和战术问题吧。” 司马错满心欢喜。 “好,既然是你们秦国找我们想要联合,那这个时间什么的问题就由你们决定吧。” 巴君此时的表情也已经变的和颜悦色。 “这具体的事情还是需要我回到秦国具体和我秦国国君商议一下,而且我们的军队也需要整顿,训练,才能大举出击消灭蜀国。” “好,既然是这样,那就定在两个月后的四月初七吧,我们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也会整顿,训练,到时候我们和秦国一起出击消灭蜀国!” 巴君一想到能够消灭蜀国就变得浑身都热血沸腾。 “嗯,我回去之后会告诉我秦国国君的。” “嗯,那就有劳秦国使者了。” “对了,君上,这件事情,还请你要保密,我们也会保密,这件事情我们秘密的进行就好,不要走漏了风声。” " target="_nk">http://m.156n">笔趣阁 司马错小心的提醒。 “你就放心吧。” “好,那我这也就不多做停留了,我要尽早赶回秦国,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我秦国国君才好,免得夜长梦多。” “行,玉夫,送送。” 巴君命令身边的玉夫送司马错离开。 “诺,君上。” 玉夫送司马错离开了大殿。 司马错和玉夫说道:“刚才还要多谢玉大夫啊。” “不都是应该的么?我也得到了不少好处,这件事情就算是尘埃落定了,这也是对巴国有好处的事情。” 玉夫十分客气的说。 “那是自然,消灭了蜀国,不管是对秦国还是巴国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司马错说着,但是心里却还是泛起了滴咕。 两个月的时间,万一在这期间生了变故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确保这件事情的万无一失呢? 司马错的目光再次看向了玉夫,随后拉他到了隐蔽处,从随身携带的布兜里把从秦国带过来的财宝全都拿了出来。 玉夫看到好奇的问: “你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做什么?这东西太显眼了,你还是快收起来吧,要是让图谋不轨的人看见了,估计你这一路也就不会顺畅了。” “不不不,玉大夫,这些东西我本来就没想带走。” 司马错摇了摇头,笑着说。 “什么?不想带走?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夫有些惊讶,但又很期待 “这些东西我是打算给你的。” 司马错平静的说。 “啊?这,这可不行,你不是已经给过我了么?我就不能再要了。” 玉夫嘴上推辞,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这些财宝打转。 “玉大夫啊,这次面见巴国国君,过程中有很多的不顺利,还好有你在中间帮忙,所以这些东西,就是给你的,还请你在巴君面前多多维护秦国和巴国之间的关系呀,若是秦国和巴国能够维持这份友好的关系,那么每年年头,我秦国都会有大礼送给你。” 司马错笑着说。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确保巴国和秦国的关系能没有什么变故,而这些财宝又算得了什么呢? “哎,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玉夫嘴上说着,双手也接过了司马错手中的财宝。 “嗯,你就放心收着吧,那我就离开了,我们之后还会再见面的。” “好,路上一切小心。” 司马错从巴国离开之后,没有直接回秦国。 因为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去苴国,让苴国也和秦国联合起来。 司马错来到苴国,事情就办的很顺利。 苴国是一个更小,实力更弱的国家。 所以,当听到司马错说让他们和秦国联合起来消灭蜀国的时候,不管他们是趋于秦国是个大国,实力强悍的压力,还是真的有心想要灭掉蜀国,总之,苴国是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司马错的来意。 司马错回秦国的路上都在想当时他和苴国国君的对话。 在苴国,司马错很快就见到了苴国的国君,在他和苴国国君表明了来意之后,苴国国君却给了他一个天真的,无辜的表情。 “原来我们一直在被蜀国欺负啊?这件事情寡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苴国国君一脸天真的问。 搞的司马错顿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时候,苴君身边的臣子说了: “君上,我们的边境地带的确是一直都在遭受蜀国的侵犯,只是,是君上以为是我们先惹了人家,所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司马错听到这话一阵无语,这样单纯幼稚的蠢货是怎么当上国君的? 是不是哪天人家蜀国攻打到这宫中,他也一点都不会抵抗,甚至以为自己有什么错啊。 司马错苦口婆心的和苴君把大道理统统都说了一遍,苴君终于听明白了,和秦国也就达成了协议。 司马错想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这苴君也不怕我骗他。 这样的君王,换做任何一个国家,都是那个国家的不幸。 但是却给了想要铲除这样的国家一个大大的机会,根本就不用这么费力气。 司马错很快就回到了秦国,他回到了秦国之后没有休息,而是先去了太尉府。 此时的梁元也在等着司马错的消息。 ------题外话------ 因有急事,现每日两更,每日晚上九点和十点,至少四千字,感谢大家 120.陡生变故 “太尉,司马错回来了,在门口求见你,要不要让他进来。” 太尉府管家来到梁元的身边轻声说。 “他终于回来了,快让他进来。” “是。” 管家很快就把司马错带到了梁元的面前,之后就很识趣的离开,做别的事情去了。 梁元见到司马错,一脸笑意: “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是这样的,太尉,事情办的很顺利,我先去了巴国,巴国国君同意了我的说辞,约定在四月初七一起进攻蜀国。 只不过巴国有一个叫合成的大臣似乎很反对,他好像也猜到了我们的真实想法,所以他可能是个隐患。 不过我在离开巴国的时候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让巴国国君身边的宠臣玉夫维护巴国和蜀国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苴国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国君很痛快的就和我们签订了协约,同意联合。” 梁元听着司马错说了这么多,很是满意: “没想到交给你的事情你能够办的这么顺利,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啊。” “哪里,太尉过奖了,还是太尉的计策好,要是我一定是想不出来这样好的计策的。” 司马错谦虚的说。 “哈哈哈,好了,你就别再谦虚了,就算是我的计策好,不还是需要你去亲自实施么?这其中如果发生了什么问题还是要你亲自解决,而且有些事情是我想不到的,所以还是你厉害。” 梁元深知司马错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毫不吝啬对司马错的夸奖。 司马错这时候也不再推辞,就说了一句:“那我就多谢太尉夸奖了。” 梁元点了点头: “嗯,我这就要去上报君上了,你这段时间也累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这段时间还真是累了,在别的国家都没有在自己的国家睡得好,那太尉,下臣就不搅扰了,回去休息了。” “好,快回去吧。” 送走了司马错,梁元直接就来到了宫里,要面见嬴渠梁。 此时的嬴渠梁正在欣赏着从梁元的府上拿回来的风帆船的模型。 他就是一直都想不明白梁元为什么能够想出来这种东西。 这世间,估计就只有梁元能够想到吧。 这时候,一个郎官走到他的身边:“报君上,太尉梁元求见。” “让他进来。”嬴渠梁头也不抬的说。 “是。” “幼,君上还在看这个风帆船啊?” 梁元笑呵呵的来到嬴渠梁的身边。 “是阿,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这东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就看到梁元神秘的指了指自己的头,笑着:“这大概就是我的智慧吧。” “切,难道我这个秦国的君主没有这样的智慧么?” 嬴渠梁很不服气的说。 “怎么会呢?君上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整个国家都需要你去管理,自然不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些小的事情上。” 梁元十分聪明的说辞让嬴渠梁的脸上乐开了花。 “别贫嘴了,说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嬴渠梁看着梁元问。 “自然是有事情了,司马错回来了。” “是么?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自然是很好了,他把事情办的很妥当,双方都定在四月初七一起进攻蜀国。” 嬴渠梁安心的点了点头: “嗯,这个司马错还是很让人放心的,他在我身边做事情一直都很沉稳,也没有拖泥带水的时候。” “那就给他加官晋爵吧,他办成了这件事,我觉得什么样的奖赏都没有升官来的快,这样,也让司马错看出来君上重用他的心思。” 梁元在嬴渠梁的身边提议。 嬴渠梁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是应该这样了,他却是为我秦国办了一件很漂亮的事情。” “嗯。” 梁元也跟着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他已经提议给司马错升官,但是具体的官职还是要君上亲自定夺,他一个太尉还是不要插嘴。 http://.lingdiankanshu">lingdiankanshu “就让司马错当个武官,官大夫吧,就在你的手下,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多年以来,嬴渠梁早就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问一下梁元。 “好啊,正好我很看中他,那我还要多谢君上让他名正言顺的待在我身边了!” 梁元笑着说。 “别,你可别跟我客气,就是别轻易在我身边把比人撬走就行。” 嬴渠梁说着,摆了摆手。 “哈哈哈哈,那怎么会呢?我是那样的人么?” “怎么不是......” 把司马错升为官大夫的消息很快就变成一道诏命传到了司马错的家里。 司马错知道这是太尉把他在巴国和苴国谈判成功的消息告诉了君上的结果。 所以,司马错很感激梁元,想着以后就要在梁元的手下好好做事。 巴国这边,自从和司马错代表的秦国约定好了时候,他们的士兵每天都在训练,想要在四月初七之前最大程度上的提升自己。 就在巴国国君觉得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了。 一个内侍武官进来道: “君上,刚刚得到一个紧急的消息。” “什么消息?” 巴君在看着自己国家的地图。 巴国其实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但是巴君很爱这个地方,没错,他很爱自己的这个国家。 “君上,蜀国军队突然在我巴国边境大量集结。” “什么!” 巴君听到这话直接就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蜀国军队这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集结?还在我巴国边境?” “没错,是边境将领亲眼看到的。” “那他们集结了之后做了什么?” 巴君焦急的问。 “他们只是集结了,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 巴君这才安心的坐了下去,同时他又十分的疑惑: “蜀国军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集结,但是集结了又什么都没做是怎么回事?” “这个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行了,你下去吧,顺便让玉夫来见我。” “诺!” 很快,玉夫就来到了巴君的身边:“君上,你找臣来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刚刚得到的消息,蜀国军队在我巴国边境大规模的集结。” 巴君把刚刚知道的消息告诉了玉夫。 玉夫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没错了,只不过他们暂时还没有任何动作,我今天找你来就是问问你,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蜀国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比如秦国使者来找我们的事情。” 121.走漏消息 玉夫仔细的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 “君上,我觉得不会,首先,那个秦国使者是我亲眼看着离开的,而去蜀国的路完全就不在那个方向,所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蜀国是不会知道我们的计划的。” “那你分析分析,为什么蜀国军队突然集结了?” “君上,我觉得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我们完全不用怀疑秦国使者。” “嗯,有你这句话,我多少有些心安。” 秦国如今什么都准备好了,梁元亲自率军出征。 在出征的时候,嬴渠梁带着秦国文武百官亲自来送梁元。 “君上,你怎么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人?” 梁元看到这么多人顿时有些吃惊。 在他看来这是一件不算太大的事情,可是嬴渠梁却把这件事情看的很大很大。 嬴渠梁拿起了酒杯,又拿起了酒壶,亲自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到了梁元面前: “梁太尉,这杯酒,你是无论如何都要喝的,虽然如今是要去打仗,但是喝一杯酒不碍事,我也就只让你喝这一杯酒。” “君上,只是去消灭一个小小的蜀国,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 这样的场面让梁元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每一场战事在我看来都是大事,我都希望我秦国的将士们能够平安回来,你,也一定要平安回来。” 嬴渠梁用坚毅的眼神看着梁元,不再说别的。 嬴渠梁的话让梁元很是感动,于是他和嬴渠梁喝了一杯酒,之后就放下了酒杯。 文武百官也在这时候大声说:“梁太尉,一定要凯旋而归阿!” “梁太尉,我秦国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嬴渠梁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梁元。 梁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坚毅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大声命令:“蒙虎!” “末将在!” 蒙虎粗旷的声音传到了梁元的耳朵里。 “我命令你率领先锋军先行夺下蜀国地北大门葭萌关!” “是!末将一定不负太尉所托!” “去吧!” 随后蒙虎带着三千先锋军俏俏前进,这期间还汇合了苴国军队。 巴国这边,虽然巴君之前已经同意了和秦国联合起来消灭蜀国的提议,但是,合成还是对秦国和巴国联合的事情感到十分的不安。 他还是坚持着自己内心的想法,秦国只是把巴国当成了棋子而已。 合成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终于,在这天晚上,他忍不住了。 既然不能阻止巴国和秦国的联合,那么就要想一个万全的办法让巴国尽量减小损失保存实力。 于是,合成连夜进宫。 就在巴君要休息的时候,守护的侍卫敲了敲巴君寝宫的房门:“君上,和成求见。” 巴君的声音慵懒的说: “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啊,让他明天再来吧,寡人要休息了。”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在门外等候的合成的耳朵里。 于是,合成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大声喊: “君上,老臣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请君上开门见见我。” 巴君很烦躁,但是想到了这合成毕竟是三朝元老,不见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于是他说: “合成,那你就进来吧。” “多谢君上。” 巴君穿着紫色的胫衣坐在床上,问合成: “合大夫,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啊,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个时候不好好休息恐怕对身体不好阿。” 合成颤颤巍巍的跪下,奏道: “君上,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好几天,如果现在不和你说,我想我这一夜都不会睡觉了。” “好了好了,你快起来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快说吧。” “诺,老臣这几天想了很多,既然我巴国和秦国联合的事情已经是无法改变,那么我就恳请君上在出兵的时候率全国之兵力去攻打蜀国。” 听到这话,巴君皱了皱眉头。 要知道,任何一场战争都不能这样打,如果全军覆没了,那这个国家没有了兵力,很快也就不复存在了。 想到这里,巴君皱着眉头问:“合成阿,你为什么让我这么做?” “君上,老臣是这么想的,我们率领全部兵力进攻蜀国,这样的话,我们既可以攻打蜀国,又可以有充足的兵力提前防止秦国在灭了蜀国之后反过来攻击我们。”合成用着嘶哑的嗓音慢吞吞的说完了这段话。 巴君有些犹豫: “合成,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这样的话我们国家就会没有兵力,那让别的国家如果趁虚而入怎么办?” “君上!自古以来我们的仇人就只有蜀国,我们这个国家就是一个小国,也就只有蜀国一直对我们有所企图,所以老臣觉得根本就不用担心君上说的问题,老臣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像秦国那样的大国要和我们联合!” 合成说话的时候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竟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 见到巴君还是犹豫不决,合成直接跪在地上: “君上,如果你不能答应老臣这个请求,老臣也就只好一头撞死在这里了,死了之后我好去见先王阿!” 巴君无奈: “好了,合成,你别这样,本王同意了就是了,到时候我会率领全部兵力出征的。” 听到这话,合成颤颤巍巍的起身:“那,老臣就多谢君上了。” 很快,就到了四月初七,这个重要的日子。 巴君率领巴国三万大军攻打蜀国边境广安城。 这三万大军已经是巴国的全部兵力了。 所以,巴国才会一直遭受着蜀国的欺凌而不反抗,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资本。 http://.2kxs">2kxs 奈何,巴君就算是亲率三万大军去进攻一个蜀国的边境小镇,也是久攻不下,巴君有些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原来,在他们来到这边境之前,巴君就已经在全国进行动员。 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开心,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国家终于要反抗了。 被欺压了这么久,终于要站起来了。 但是也正是因为巴君的全国动员,搞的动静太大了,导致蜀国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早早的就有了防备。 在巴君率领三万大军久攻不下不下的时候,蜀国国君也亲自率大军来到了广安城这里,与巴君展开了较量。 122.情况危急 巴君本以为自己已经率领全国兵力,怎么样也能和蜀国军队真正的较量一番。 却没有想到,对方的兵力是他们的一倍,对方整整有六万兵力。 巴君先是派出了一万兵力攻城,与蜀国的两万兵力打斗,虽然敌我力量悬殊,但是巴国军队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训练,体能和实力都有一个质的飞跃。 巴国士兵每倒下一个人,都伴随着蜀国一个士兵倒下。 所以,在这一万人全军覆没的时候,蜀国军队也损失了整整一万人,基本做到了一换一。 双方形成拉锯,都是伤亡惨重。 夜里,巴君在营帐里,和玉夫,巴国将军甲木商量着对付蜀国军队的计策。 “玉夫,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帮我出出主意。” 巴君此时已经是愁眉苦脸的了。 “君上,这打仗的事情,你问我,我也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啊,这事情你还是要问将军啊。” 巴君转过头看着甲木: “将军,那你说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君上,末将认为,既然现在是深夜,那我们为什么不利用深夜这个机会做一些事情呢?” 巴君顿时眼前一亮:“好,你说说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 “是!君上,我觉得我们应该在这个时候派出五千士兵偷偷攀爬广安城,偷袭蜀国军队,夺下广安城。” 巴君眯着眼睛问:“这么做,有多大的把握能成功?” 听到这样的问话,甲木单膝跪地,低着头说: “君上,战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瞬息万变,所以能不能成功还要看那五千名士兵的实力,所以,现在我只能说,只有五成的把握。” 巴君顿时犹豫不决。 这时候,玉夫在一旁说: “君上,快点做决定吧,如果不按将军说的做,我们可能连五分的把握都没有啊。” 巴君又犹豫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记住,我希望你能给我带回来成功的消息!” “诺!” 这一夜,巴君和玉夫都没有休息,他们都等着甲木的消息。 次日,太阳满满的升了起来。 巴君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问玉夫:“甲木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君上,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阿。” “哎,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也应该有消息了啊,都过了一晚上了,这城里这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巴君一脸担忧地。 他很担心城里的情况,如今他们已经损失了一万人,实在是不能再损失更多的人了。 玉夫深知巴君此时的心情:“君上,我这就去前线打探一下。” “好,那你快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打探清楚了就快点回来。” “是!君上,你就放心吧。” 玉夫很快就来到了前线,只见还有大概还有两千兵力在广安城门口厮杀。 居然偷进城了? 但却不见将军甲木的身影。 巴君等了一会儿,却一直都不见玉夫回来的身影。 他着急了,想要亲自去前线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却遭到了身边大臣的阻拦: “君上,你不能前去啊,你是我们巴国的君上,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巴国该怎么办?” “你们别拦着我!”巴君愤怒的说。 “君上,你真的不能去啊!” “君上......” 就在巴君想要挣脱大臣们的包围的时候,玉夫回来了。 巴君看到玉夫苍白的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好,问玉夫: “怎么样了?你看到什么了?” “君上......君上......” 玉夫空洞的喊了两声,却没有说出别的什么话。 “怎么了?我在这,我就是君上,玉夫,你快说,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巴君双手放在玉夫的肩膀上疯狂的摇晃,把玉夫摇的头晕目眩。 但是,玉夫的脸色依旧苍白:“君上,都死了。” 听到这五个字,巴君顿时感觉晴天霹雳。 他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摇着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臣端着一盆水直接浇到了玉夫的身上。 玉夫顿时感觉身上一阵冰凉,也顿时清醒过来。 玉夫清醒过来之后,看着巴君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知道现在不是难受慌乱的时候。 赶紧把在前线看到的情况和巴君: “君上,前线还有大概两千人在和蜀军厮杀,快下命令让他们撤回来吧,不要作无谓的牺牲。” 巴君这个时候也清醒了过来:“好,对了,甲将军呢?” 听到巴君这样问,玉夫又开始犹犹豫豫的不说话。 “玉夫!本王在问你话!回答本王!” 巴君厉声大喊。 “是!君上,我在前线看到甲将军被蜀军抓了起来,就绑吊在城墙上,将军和我说......说......” 玉夫有些说不出来话。 那个画面实在是太凄惨了,现在都在玉夫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将军说了什么?” 巴君似乎已经预感到了甲木会说的话,语气居然平稳了,神情也变得澹定。 “将军说,他此生不悔做巴国的臣子,来世......来世还要继续为君上效力,为巴国效力!” http://.1200ksw">1200ksw 玉夫语气颤抖的叙述了将军说的话。 巴君眼含泪光的点了点头,继续问: “那甲木将军被抓起来了,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救出来?” “不能了,不能了,君上,将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咬舌自尽了。” “你说什么?!” 巴君再一次精神崩溃,差点晕倒。 “君上,你这个时候可不能倒下了啊!” 玉夫急忙扶住了巴君。 “一定要把剩下那两千士兵带回来......” 说完这句话,巴君就晕倒了。 半个时辰之后,巴君在营帐中醒了过来。 “君上,你感觉好些了么?没事了吧?” 玉夫焦急的问。 巴君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过了半响,巴君终于说话了:“玉夫……” “君上,臣在。” “如今,我们就剩下一万八的兵力了,还损失了重要大将,这场战争,我们失败了,写一个讲和书,派使者送到蜀国,我们和蜀国讲和吧。” “君上......”玉夫想说些什么。 巴君却摆了摆手: “不要再说了,如今我们巴国已经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由他去吧,都由他去吧。” 玉夫没有按照巴君说的去做,而是在巴君的面前继续劝说: “君上,你千万不要这么颓废,你忘记了,我们和秦国的约定?” 听到这话,巴君有些生气: “我自然是没有忘记约定,但是都已经是这个时间了,秦国的人呢?我连一个秦兵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123.克服困难 “君上,话不能这样说,说不定秦国已经派兵在另一面攻打成功了,只是道路阻隔还没及时通知而已。” 玉夫笑着说。 巴君看着玉夫:“那,你是有什么想法?” “臣的想法是我们只要派出少量的兵去牵制住蜀国的兵力,专等秦国的消息就可以了。” 巴君长叹了一口气,他扶着额头说: “玉夫,如今,我们还能够相信秦国么?” “当然可以,君上,当初秦国那么大费周章的派出了使者来见你,和你商量联合起来消灭蜀国的计策,君上忘了?当初合成可都是要杀了那个使者的,可是你看那个使者退怯了么?并没有啊,这就说明了秦国的决心,而且,秦国是个大国,如果费尽心思的去欺骗我们,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玉夫的话终于让巴君的心产生了动摇: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一定会等到秦国的消息?” “没错,但是我们这个时候就不能撤退,一旦我们撤退了,就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君上,请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定会得到秦国的消息的。” 玉夫信誓旦旦的说,也是因为司马错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我们继续牵制蜀国军队。” 巴国每一次都派出少量的兵力把蜀国折腾的够呛。 广安城本就不是什么军事重地,只是一个边境城市。 可是巴国隔一段时间就会派出一些兵力,也不会真正的对抗,而是展开了迂回战术。 要是打巴国,不值得,因为他们的人数太少了。 要是不打,就怕这些兵力趁着蜀国不注意就深入到了蜀国境内。 蜀君为此进退两难。 所以,巴国这少数兵力成功的牵制住了蜀国的兵力。 蜀君有些烦躁: “这巴国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想要用迂回战术来消耗我蜀国的兵力,巴国国君也太天真了,他那么做就是在消耗自己的兵力。” 身边的大臣也在附和: “是啊,君上,那小小的巴国我们还用放在眼里么?随时随地就把他们灭了。” “是啊,这巴国还用上了战术,他们马上就会知道,任何战术在我们面前都没有任何作用!” 蜀国能够有今天的形势,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地势险要,天然的地理环境让蜀国形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局面。 所以蜀国本身的兵力没有那么那么的雄厚,但是加上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蜀国也就变得比一般的国家强了。 http://.2kxiaoshuo">2kxiaoshuo 就在蜀君和他的大臣们洋洋得意的时候,一封战报被士兵送来了。 “君上,这是前方发来的战报,请你过目。” 一个武官单膝跪地说。 蜀君十分的自信: “来一个人,直接把它念出来,让大家都听一听,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局势。” “是!” 随后,那个武官打开战报念了起来。 念到最后,武官的声音越来越小,而蜀君的脸色也越来越慌张。 原来,是秦国联合苴国军队一起攻入了蜀国境地。 蜀君的脸上出现了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神情。 那就是慌乱,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了大臣们的笑声: “哈哈哈哈,一个小小的苴国,联合了一支疲惫不堪的秦军,一起来攻打我们,这难道不就是亲自给我们打打牙祭么?哈哈哈!” 这笑声传到了蜀君的耳朵里,他也反应过来: 是啊,这两个国家联合起来又能怎么样?苴国本就弱小,秦国就算经历了变法,军队也并不很强,何况长途行军蜀道疲惫之极,我怕什么?而且我蜀国地势险要,他们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攻打的么? 于是,他看着大臣们戏虐的说: “现在,你们就说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做?” “君上,现在就应该直接派兵灭了他们!” “是啊,此时不打更待何时阿?现在可是他们自投罗网!” 大臣们的十分自信的声音传到了蜀君的耳朵里: “好,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做。” 这时候有大臣提醒: “君上,广安城那边还有一个巴国在频繁活动呢。” “寡人知道,那就这样,留一部分军队守城,寡人亲自率领四万主力军队北上,势必要打的秦军和那个什么苴军屁滚尿流! 这边,梁元已经率领征蜀军主力军行走在金牛道栈道。 这栈道不禁让梁元想到了一句诗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想来那唐代世人李白也是亲自走过这蜀道,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句吧。 这是在莽莽苍山,壁立千仞,悬崖峭壁间,生生开出的一条栈道,悬在半空。 走在上面,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四周是茂密的植被,栈道时隐时现。 这是天然形成的吧?梁元在心里想着,这真是给蜀国一个绝佳的地理位置。 悬崖上的树木,姿态婀娜,从崖壁上伸出,形成最美的风景。 由于海拔和气流的影响,很多小鸟都不能到达栈道的位置。 因此,无论从任何高度和视角,都能欣赏到此地山川的壮美。 可是,现在走在这上面的士兵们却根本没有心思欣赏这样壮阔的美景。 这是他们第一次走在这样的悬崖峭壁上,他们的心里只有害怕。 梁元感受到了身后数万名将士们紧张不安的情绪,他鼓励将士们的声音响彻天际: “将士们,你们都不要害怕,只要小心点儿,不要惊慌,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一定要深呼吸,保证气息的平稳。” “多谢太尉的告戒......” “多谢太尉......” “多谢......” 再到后面的声音,梁元已经听不清楚了,那声音都淹没在这悬崖峭壁之中。 这支军队中,存在很多原杜地的游民。 他们都是受到过梁元帮助的人。 在听到梁元的声音之后,他们想起了曾经太尉的的恩义,于是也纷纷帮他激励身边的将士。 一个原杜地游民对周围的士兵说: “咱们就好好跟着太尉打仗,这小小的栈道算什么?大家都不要怕。” 这时候,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传过来: “怎么能不怕,俺从来没走过这样的路,腿都软了。” “是阿,哎.....你别推我,别把我推下去了。” 另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说: “我也从来没走过这样的路,这蜀国还真的地势险恶啊。” 那个原杜地游民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大家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怕个鬼,连这都怕了还怎么消灭蜀国的人,对吧,咱们克服克服,走过去之后,杀几个蜀国的人,立了军功,就凭咱们太尉那么爱国爱民的劲儿,加官晋爵还少的了你们的么?” 他的话顿时感染的周围的许多将士。 “是啊,咱们秦国的变法就是太尉施行的,咱们就跟着太尉好好干!” “对!咱们就当现在走的路就是平时走的平地,不往下看,就不怕!” 原杜地游民顿时乐了,露出了自己的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 “这就对了嘛。你们也多说说你们周围害怕的将士,让他们别害怕了!” “好嘞!” 就这样,将士们开始顺顺利利的在这栈道上行走,走的越来越顺畅。 124.蒙虎英勇无畏 梁元派出去的先锋蒙虎率领秦苴两国联军攻入防备不严的蜀过境内,前期都很顺利。 但是就在到了葭萌关的时候,他们卡住了。 蜀国还是占了地势险要的便宜,使得两国联军攻打了很久都没有攻打下来。 “统兵,这葭萌关太难攻了,士兵们根本就上不去阿!” 前线回来的千将气喘吁吁的和蒙虎说,能看的出来他有多么着急。 “妈的,还能让这小小的葭蒙关挡住我们进攻的步伐?我亲自上!” 有了统兵亲自上前线就是不一样,不管是秦军还是苴军都是气势大振! “统兵来了!” “统兵来了!” 蒙虎身穿银色铠甲,看着眼前的葭萌关,用他那粗犷的声音大喊一声:“将士们,攻城!” “是!是!是!” 战斗的声音,敲鼓的声音响彻了天地。 蜀军有些想不明白原本已经气势颓废的敌人如今怎么有变得康慨激昂,仔细一看,原来是他们的统兵亲自上前线了。 蜀军的统帅看着在前方亲自战斗的蒙虎,不屑一顾的笑了,他自言自语的说: “自古以来就没有统兵亲自上前线打仗的,如果他不小心死了,那这些士兵不就是群龙无首了么?没有了领头的,那士兵们就会变成无头苍蝇,这秦国的统兵是傻子么?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并没有蜀军统帅想的那样顺利进行,他的士兵已经逐渐落了下风。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你快去看看是哪里出了差错!”蜀军统帅命令身边的士兵前去查看情况。 “是!” 等了一会儿,那个士兵回来了。 蜀军统帅看着那个士兵大声问: “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么?” “统帅,是这样的,自从那秦国的统兵亲自上了战场之后,那些士兵就想死打了鸡血一样,变得特别厉害,咱们的士兵根本就打不过啊!” “什么!打不过?你说咱们的士兵打不多人家!?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蜀军统帅愤怒的一脚踢倒了面前的士兵。 他很愤怒,他自认为最骁勇善赞的士兵居然打不过他认为什么都不是的秦国士兵,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还在生气,冥思苦想的时候,蒙虎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蜀军统帅大惊,他指着蒙虎,惊慌失措的问: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个地方!” 蒙虎冷笑: “你问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么?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就是那个你打不多的人的统兵,还有,这个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这是什么地方?哦~你的指挥地,可是,这里就要被我秦军占领了!我就来了!你能被我怎么样!” “你!你!” 蜀军统帅被气的说不出来话,蒙虎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这么话多。 只见蜀军统帅抽出来自己的佩剑,大声喊: “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阿!” 蒙虎也是不甘示弱,拿着自己早就拔出来的刀,和蜀军统帅厮杀起来。 两个人你一招我一试,看起来是平分秋色,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蜀军统帅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了,开始气喘。 “怎么?这就不行了?” 蒙虎嘲笑的说。 “不行?我看是你不行了吧?” 蜀国统帅气喘的逞强的说。 蒙虎只是摇了摇头,随着蜀国统帅的人头落地,葭萌关战争结束,蒙虎成功攻城。 在拿下葭萌关之后,蒙虎就决定在这里休整,顺便坚守等待梁元率领主力的到来。 蜀君正在率领四万大军北上的路上,再一次接到了前方传来的战报。 “报!君上!” “前方什么情况?快说!” 蜀君烦躁的吼着。 “是!前方传来的消息,葭蒙关失守,守军统帅被秦国统兵砍掉了脑袋!” “什么!”蜀君瞪大了眼睛:“好啊,秦国好大的胆子,来人啊!” 从后面走上来一个武官,单膝跪地:“末将在!” “去给我打探一下,是秦国一个国家来犯我,还是多个国家联合起来了,我总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是!” “快去快回!” 又走了一段时间,蜀君派出去的探子终于回来了: “君上,我已经打探清楚了!” “好!说,是个什么情况!” “攻打葭萌关的是秦国的先锋军加上苴国军队,加起来只有一万兵力!” 蜀国国君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 他想了想,开始冷笑的说: “原来是这样,那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都可以说的通了,巴国在南边攻打我广安城,见攻打不成就开始了迂回战术牵制住我的兵力,然后这边秦国和苴国的人就进攻葭萌关,看来这巴国和秦国是早就已经窜通好了想要联合起来灭了我蜀国阿。” “君上,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在蜀君身边的将军路争小心翼翼的问。 蜀国国君是个聪明的人,同时也拥有着十分暴虐的性格,所以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那句话就惹怒了他们的君王。 " target="_nk">https://m.wucuoxs/80858/">《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哼!就这样就想灭亡我蜀国,他们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我想的没错,秦国一定还有大部队的兵力还没有到吧,先让先锋军拿下葭萌关,好让大部队顺利在葭萌关扎营,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可惜,这个计策被我提前知道了,那我就坚决不能让你们得逞了!” 蜀君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完了这段话之后,对着身边的将军路争说: “我们要赶在秦军大部队赶到葭萌关之前先到那里,把失去的城池夺回来!” “是,君上,我们一定会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 将军路争大声说着。 蜀君皱了皱眉头: “好了,别废话了,传令下去,士兵们快速前进,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葭萌关。” “是!” 很快,蜀君就带着自己的四万主力部队来到了葭萌关。 125.血战不退 还没等守城的秦军将士告诉蒙虎,蜀君就已经命令他的部队发起了进攻,丝毫不给蒙虎一点喘息的机会。 等到蒙虎知道蜀军攻打的消息,已经不是守城士兵来告诉的了,而是外面厮杀的声音告诉的。 蒙虎大步走上前,大声命令: “将士们,全力守城,一定要等到太尉的大部队赶来这里,我们的任务才算是完成了!” “诺!” 将士们雄壮的声音纷纷传到了蒙虎的耳朵里。 蒙虎知道,这次来的一定就是蜀国的主力部队,所以他的内心是十分的担心的。 http://.xiaoshuting">xiaoshuting 他在城内来回巡逻,不停的督促着士兵,丝毫不敢懈怠。 因为他知道,只要蜀军攻破了这座城池,那么他们的命运就只有死路一条,同时也就辜负了太尉的信任。 厮杀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的传入蒙虎的耳朵里。 蒙虎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十分的危机,于是就想亲自上城墙,查看情况。 就在他要上去的时候,他的部下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万将,你不能上去。” “为什么我不能上去!” 蒙虎大声呵斥。 “万将,现在你是我们的主心骨,那上面有投石车还有弓箭的连番攻击,你上去万一有什么闪失,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是啊,万将,你就别上去了,在下面指挥我们就好了,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 面对着部下的苦口婆心的劝阻,蒙虎摇了摇头: “不行,我是你们的统兵,不是缩头乌龟,你们在上面面对着数不清的危险,而我就躲在下面,这算是怎么回事!我一定要上去!” “统兵,你......” 部下还想继续说什么,被蒙虎厉声打断: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说什么都没用,今天,老子一定要上去,我要和你们一起,守住这座城,一起等着我秦国大部队的到来!” 说完,蒙虎不顾部下们的阻拦,硬是冒着危险上到了城墙上面。 他站在雉堞后大声呼喊: “将士们,我们一定要坚持住!我蒙虎在这里发誓!我一定会与你们共同进退,今日,城在我们在,城无我们亡,是生是死,我都会在这里和你们一起!” 听到了蒙虎的话语,士兵们有的已经热泪盈眶。 但是他们来不及哭泣,就要继续拼死挡住蜀军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有人倒下,就有人顶上去,就一直这样持续着,周而复始。 就这样,葭萌关在蜀军十几天的不停的进攻下,被秦军硬生生的守了下来。 蜀君在营帐里坐着,他的面前放着一张地图。 地图上面明晃晃的用红色画出来了一个圈圈,那个位置就是葭萌关。 蜀君此时已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 蜀将见到君上这个样子,就问: “君上,你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怎么了?” 蜀君阴沉着脸看着蜀将,语气也是十分阴沉的说: “你说寡人怎么了?你来回答我,我们攻打葭萌关多久了?” 蜀将有些吞吞吐吐的不敢说话。 蜀君顿时拍了一下桌子,把桌子上的地图都拍到了地上,厉声说: “回答寡人!” “整整十二天。”将军语气十分僵硬的说。 “是啊,已经整整十二天了,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还是没有把原本就是我们的,这小小的葭萌关攻打下来!你告诉寡人!这是为什么!” “君上,你别生气,葭萌关本就是易守难攻,当初这座城池还是君上你亲自督建的阿......” 蜀将的话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后来的没有声音。 蜀君冷笑一声:“那你的意思是,这怪我了?” 蜀将听到这话直接就跪在地上: “君上,末将不是这个意思,请君上不要误会。” “哼!一个小小的葭萌关,我们打了这个就都没有攻下来,而当初那秦国的弱小的士兵攻打了一天就从我们手里把葭萌关抢走了,你说说,这是谁的问题,是因为秦国的士兵变得强大了,还是我蜀国的士兵变弱了?你说,你这个将军这么当的?阿!?” “末将该死,是末将管教不严,让葭萌关失守了!末将......” 蜀君打断了蜀将说话: “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就告诉我,这么多天,你想没想到什么攻城的好办法,这葭萌关原本就是我们的地盘,是我们最熟悉的地方,这么多天,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是!君上,但是,当初这葭萌关是君上亲自督建的,所以每一处都是按照最好的,最严格的标准来的,所以,实在是没有什么薄弱的地方啊。” 蜀将是苦不堪言的,为什么君上自己的问题如今就要迁怒在他的身上。 蜀君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的办法。 “既然没有什么薄弱的地方,那我们就不让秦军休息怎么样?” “君上的意思是......” “守着葭萌关的士兵现在应该不超过一万人吧?而我们有四万人,那我们就用车轮战,分为白天和黑天,分成两个军队轮流攻城,我就不信那秦军能够扛得住!” “君上,这个办法好,君上英明!” 经过几天几夜的车轮战,秦国和苴国两国的军队皆伤亡惨重。 这时苴国的士兵,在被蜀国的强烈进攻下,也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众士兵也是众说纷纭: “害,本以为联手攻打蜀国,会很容易,谁能想到蜀国这么难对付。” “是啊,是啊,在这样打下去,恐怕我们兄弟都得战死啊。” “对啊,在这样打下去,我们苴国怕是不保啊。” 苴国士兵瞬间有些后悔和秦国联手对付蜀国了,每个人也失去了当初的斗志。 这些苴国的将领也都看在眼里,于是趁战火稍微停歇便找了自己的国君。 将领把士兵们所说统统告诉了苴君。 “君上,咱们跟蜀国讲话吧,在打下去,恐怕我们苴国要面临灭国之灾啊。”苴国将领极力劝说。 苴君听完这些,内心有些左右为难,不知是该讲和,还是继续跟秦国联手。 126.粗中有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蜀君也明显的感觉到苴军这边的防守减弱了。 “你看,这葭萌关右侧的防守明显比左侧的防守弱了很多阿,是不是?” 蜀君拉着身边的将领一起看着葭萌关的防守说。 “是啊,君上,末将也发现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啊,会不会有什么阴谋阿?” 蜀将也是一脸大大的疑惑。 蜀君仔细的想了想,说 :“哼,我估计是我这几天命令士兵持续的进攻让他们吃不消了吧?毕竟不是一个国家的人,那秦国虽然看起来很有斗志,可是苴国就不一样了,本就是一个小国,自然是不能和秦国一样持续的抗衡了。” “王上说的有道理。” 蜀将在一边同意的点了点头。 蜀君斜着眼睛看着蜀将: “我看你也不会说什么别的了。” 听到这话,蜀将知道这是王上又生气了,于是赶紧低头说: “末将该死。” “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 蜀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是。” “这样吧,你派个射术好的去葭萌关右侧的苴军防守的地段射一支箭......” 还没等蜀君说完,将领就打断了蜀君说的话: “君上,我们干嘛就派一个人射箭啊,干脆让大部队直接从那边发起进攻不就好了么?” 说完这话,蜀君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君上,我,我是说错什么了么?”蜀将天真的问。 蜀君沉默了一会儿,说: “谁说我是要从那边发起进攻的?我是要写一封信!让你找一个射术好的士兵,从葭萌关右侧射进去,让这封信能够被苴君看到!” 说到后面,蜀君已经几乎咆孝。 “是,是,君上,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把人给你带回来。” 蜀将磕磕绊绊的离开了。 “快点儿!!!” 蜀君咆孝的大喊。 蜀君很快就写好了书信,信上写着,蜀国要和苴国讲和,之后一起对抗秦国。 蜀君很聪明,他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都和苴君讲的很清楚,那就是秦国如果把蜀国消灭了之后也不会放国苴国的。 但是如果苴国能在这个时候和蜀国联合起来一起对抗秦国,那么在事成之后,蜀君承诺给苴国割地。 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不过在这剑带着一封信射到苴君的面前的时候,还是给苴君吓了一跳。 一支箭突然就出现在了苴君的面前,吓得苴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边的侍从连忙把苴君扶了起来: “君上,你没事吧。” “没,没事,这箭上好像有一封信阿?” 士兵也看到了点了点头: “是的,君上。” “拿来给我看看。” “是!” 苴君看完了信之后,开始琢磨起来,这蜀君提出来的条件也很好啊。 对于一个本就国土面积小的国家来说,能够得到一块地来扩充国土也不多阿。 但是毕竟现在已经和秦国联合起来了,所以苴君决定还是要问问蒙虎秦国援军到达的时间。 如果秦国援军还是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来的话,他可就要同意蜀君的要求了。 而蒙虎这边也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是他没有放弃,还在靠着对秦国的忠诚和对梁元的信任坚持着,他坚信秦国和梁元都不会让他失望。 " target="_nk">https://m.wucuoxs/80858/">《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去!在给梁太尉发求救书,我们这里快顶不住了!” 蒙虎大声喊着,他的神情疲惫,脸上布满了灰尘,显然是一直都在投入战斗,没有休息。 “统兵,我们己经发出去十几封求救书了,可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阿。” 身边的传令兵一脸无奈的说,他已经跑了很多趟,连马都累了。 “废什么话!没有消息就继续发,发到有消息了为止!” 蒙虎怒吼着。 “是!是!” 就在这个时候,苴君来到了蒙虎这里。 蒙虎见到苴君来了,就问: “苴国国君,你不在你那边好好守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蒙虎认为这苴君就是在耽误时间,不好好防守,所以语气十分的不好。 “哎,你这么和我们君上说话呢?” 还没等苴君说话,他身边的将领先不乐意了。 “别这么说,如今战事这么紧张,蒙统兵这么说话也是有情可原。” 苴君笑呵呵的说。 听到苴君这么说,蒙虎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点: “苴国国君,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哦,蒙统兵,是这样的,你看我们已经在这里防守了这么多天阿,所以......” 看着蒙虎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苴君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 “所以,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秦国的援军什么时候能来阿?” “怎么?苴军那边的防守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蒙虎问。 “不,那当然不是,只是我们已经防守了这么多天,可是你秦国的援军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是不是不来了阿?” 苴君的这一番言辞让蒙虎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么多天都坚持了,这个时候突然来问他这个问题,怕是这其中要有什么变故吧? 想到这里,蒙虎故作自信的说: “我秦国的援军怎么可能不来,这蜀国的道路艰险我想苴君不会不知道吧?”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苴君点了点头。 “那就好,就在苴君来这里找我之前,我已经接到了消息,我秦国的援军再有个三天的时间就会赶到这里。” 蒙虎镇定的说。 “真的么?”苴君问。 蒙虎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的,他十分大声的说: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苴君不成?” “阿,那就好,那就好。” 苴君属实被蒙虎吓了一跳。 “嗯,所以还请苴君再坚持三天,三天之后,我秦国援军就会来了。”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些,苴君就回去了。 见到苴君走了,蒙虎身边的武官问: “统兵,咱们不是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能来么?这不是骗苴君么?” “要不然怎么办?苴君这个时候来问我,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所以来试探我,如果不这样说,他们苴军还会好好的防守么?” “嗯,统兵说的有道理。” 梁元这边,虽然士兵们得到了很大的鼓舞,但是这里的道路实在是太艰险了,所以注定了走的不会很快。 而且在这期间,梁元接二连三的接到了蒙虎的求救书,他很快就知道了,如今蒙虎在葭萌关一定是遇到了很严重的问题。 127.蜀国完了 梁元他思前想后,随后对着士兵们说: “我这些天已经接到了很多蒙虎统兵在葭萌关给我发来的求救书,如今的形势就是我们已经不能大部队一点一点的前进了,我怕蒙统兵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所以我现在要先带五千人轻装简行,连夜赶到葭萌关增援蒙虎。” “梁太尉,我先和你去!” “我也去!” “我去......” 要跟着梁元一起前进的声音此起彼伏,只见梁元摆了摆手: “我现在只要五千人,你们不用带太多的东西,就轻装上阵,和我快速前进,你们的东西就交给其他士兵就好。” “是!” 在清点了五千人之后,梁元大喝了一声:“出发!” 这支五千人的队伍开始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的出发了。 终于,在踏着日月星辰赶了小三天的路之后,梁元带着这五千士兵赶到了葭萌关。 赶到葭萌关正是夜晚,所以梁元没有急着和蒙虎汇合。 得益于司马错的地形图和带路,梁元他们在蜀君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从西壁绕到了他们的后面。 而蜀军这个时候只顾着对葭萌关持续进攻,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已经有了五千敌军。 梁元趁其不备,命令士兵朝着眼前的蜀军发起了进攻。 等到蜀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梁元的军队消灭的差不多了。 同时,也给了葭萌关内蒙虎以喘息的机会。 蜀军知道秦国的援军到了,心中也明白葭萌关失守,那么蜀地也就再也没什么险地了。 蜀国以葭萌关为险地要塞,如今没了葭萌关,那么接下来等待蜀国的就只有灭亡了。 所以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葭萌关从秦军的手里夺回来。 蜀君开始命令自己的侍从: “向蜀中各邑传我命令,征集所有农夫从各个地方快速来到葭萌关!我们一定要夺回葭萌关!” “诺!”手下的人开始纷纷奔走在各个地方。 很快,从各邑涌来了很多士兵。 蜀君看着这些士兵,道: “将士们,这葭萌关原本就是我们蜀国的地盘,又是我蜀国十分重要的地方,如今被他秦国夺了去,你们有没有信心把葭萌关夺回来!” “有!”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到了蜀君的耳朵里。 “好!那么接下来,一起,对葭萌关,发起进攻!” 在葭萌关内,由于梁元的到来,像是给秦军和苴军吃了一个定心丸一样,将士们都开始严防死守。 而蒙虎在心里也是由衷的敬佩梁元。 他怎么也没想到梁元真的能够带着援军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赶到了这里。 他甚至在当时已经想好了三天之后苴君如果再问他,他应该说些什么。 但是现在已经完全用不上了,梁元就在这里,站在他的旁边。 面对着蜀军接连不断的进攻,梁元沉着冷静的应对。 “将士们,我秦国的大部队很快就会来了,大家再坚持坚持,一定要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梁元看着已经战斗了很多天的士兵大喊。 除了他带来的那五千士兵,这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坚持了很多天,大部分士兵都已经身心疲惫。 所以,他需要说些什么来鼓舞士气。 “梁太尉,你就放心吧,将士们看到你来了,都看到了希望。” 蒙虎在梁元的身边露出了一点轻松的表情。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紧绷着状态,丝毫不敢松懈,还好,现在梁元来了。 梁元带着士兵在这葭萌关坚守了数日之后,秦军浩浩荡荡的大部队终于来了。 “梁太尉,梁太尉,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一个士兵风风火火的跑到梁元和蒙虎的身边激动大喊。 梁元冷静的点了点头,那蒙虎却是不能继续澹定了: “终于来了,我秦国大军到了!哈哈哈哈!” 这时候,梁元说: “忍了这么多天,现在可以不用再忍了,将士们,朝着前方的敌人,发起进攻!” “是!” 蒙虎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他杀了很多蜀军,似乎是忍了很久。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守在葭萌关,一直遭受着蜀军的攻击,这一次,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战斗一次了。 秦军的全面出击,杀的蜀军落花流水,尸横遍野。 蜀君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他那么瞧不起的秦军会这么厉害,让他的军队毫无还手之力,现在只有逃跑的份儿。 梁元在战场上搜寻着蜀君的踪影,可就是没有发现。 就在他决定最后清理战场再找蜀君的时候。 不远处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落荒而逃的身影引起了梁元的注意。 梁元来到苴君的身边,问: “你看那边的那个身影,是不是蜀国国君?” 得到了苴君肯定的答复:“嗯,没错,就是他。” “好。”梁元点了点头,随后大喊:“蒙虎!” “末将在,梁太尉,怎么了?” 蒙虎快速的来到梁元的身边。 “看到那边那个骑马逃跑的人了么?” “嗯,看到了!” “那个人是蜀国国君,我命令你,去把那人给我抓回来。” “是!太尉你就瞧好吧。” “嗯,记住,要抓活的。” “放心吧,太尉。” 梁元很相信蒙虎的实力,所以他不慌不忙的等着蒙虎的好消息。 那边蒙虎也很快就追上了蜀君,蜀君还想要试图反抗,但是,他哪里是蒙虎的对手。 “蜀国国君,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既然你已经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又怎么会让你逃走呢?你就跟我回去见梁太尉吧!” 蒙虎冷眼看着蜀君说。 蜀君如今还沉浸在他的军队败给了秦军这个巨大的打击中。 所以身体在用力的挣扎,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双眼通红,满脸的愤恨。 他恨秦国,更恨苴国,如果在梁元没有来之前,苴国就同意他的提议,事情一定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而那葭萌关,也早就回到他的手中了,更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觉得既然自己已经落了个如此下场,那么就必须有人陪葬。 于是,蜀君猩红的眼睛看着蒙虎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蒙虎不屑一顾: “哼,你能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耍什么阴谋诡计了,老老实实的和我回去!” " target="_nk">https://m.ranwena">燃文 蜀君摇了摇头: “不,你想错了,我并不是想逃走,我知道,我已经逃不掉了,而蜀国,也败了,不过......” 说到这里,蜀君的眼睛,甚至整个脸上都浮现出了浓浓的恨意: “不过,既然我失败了,那也必须有人给我陪葬!” 128.巴国顽抗 蒙虎瞪着蜀君,皱了皱眉头:“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呵呵,你不知道吧,在秦国太尉没有来之前,我曾用箭带信射到苴军防守的那边,让苴君和我联合起来一起对付秦军,这件事情你知道么?” 蒙虎有些发愣,蜀君看到蒙虎的表情自然就知道了,蒙虎是不知道的,于是他继续道: “看来,你并不知道这一回事,既然你不知道,是不是说明他有二心呢?如果不是秦国的援军到了,在我们后面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现在被抓住的,就是你们秦国的人了呢。” 蒙虎还是没有说话,不过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之前苴君找到他问他秦国援军什么时候来,还会不会来的事情。 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苴君已经收到了蜀君的书信,隐瞒不报,故意试探自己呢。 蒙虎突然十分庆幸自己当时骗了苴君,说援军还有三天就到,不然,后果一定不是他可以承受得起的。 蒙虎决定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梁元。 很快,蒙虎就带着蜀君回到了葭萌关,蜀君看着葭萌关的一切,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而蒙虎也把蜀君告诉他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梁元。 梁元听完之后瞬间大怒。 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身边有这样一个随时准备背叛的人出现的,哪怕他是一国之君。 于是,梁元当即决定把蜀君和苴君一起收监,准备押回栎阳禀报君上再斩首。 苴君还不明白梁元为什么这么做,苴君身边的人也是极力反对,试图反抗。 可是,梁元并不打算解释。 也不打算给这些试图反抗的人一丝机会。 直接是威胁再啰嗦便当场杀掉,吓得苴君等人直接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秦军消灭蜀君占领蜀地,还有把蜀君和苴君一起被收监的事情,很快就被巴君知道了。 巴君顿时感到十分恐慌,这是不是很快就轮到自己了? 于是他决定带着仅剩的军队回到巴国领地严防死守。 如果秦军真的来了,他就奋力反抗。 他是绝对不会像苴国那样的。 他是一定不会臣服于秦国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同一时间,此时的梁元已经率兵来到了巴国的边境。 梁元已经猜到经过之前的战斗,巴国如今刚刚遭到了蜀国重创,士气一定是大大减弱的。 所以他并不想给巴国喘息和恢复元气的机会,决定乘胜追击。 于是他对着众将士大声问道: “将士们,现在巴军士气正弱,如今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消灭巴国!” “消灭巴国!” “消灭巴国!” 秦军将士们高高的举着手中的武器大声呼喊着。 似乎之前的战争他们好像忘记了一样。 在他们的身上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感受不到。 各个都是气宇轩昂的。 “好!那么现在,就如你们所愿,将士们!向着巴国,发起进攻!” 梁元也在士兵们这样的士气中被渲染的大喊,喊的甚至声音都有一些嘶哑。 “诺!”士兵再一次整齐喊道。 地动山摇! 由于刚刚大破蜀军,秦军正士气高昂,再加上有梁元的英明指挥。 众将士心中没有一丝的畏惧。 如今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锋! 随着一声嘹亮强劲的号角,秦军蜂拥而上,卷起了浓浓的尘土。 如同浪潮般直奔正屯兵边境防备秦军入侵的巴军大营。 得知蜀国和苴国的战败,巴君心里也清楚秦国很快就会攻过来。 所以此时,巴君正在紧张的和各位大臣商量着下一步对策。 谈到应当怎样应对的时候,大臣们都是相继叹了叹气低头不语。 一介小国,又如何螳臂当车,对阵连灭两国的虎狼之秦呢? 对,现在巴人已经怕得称秦国为虎狼之秦了。 巴君见到众人的反应,也是恨铁不成钢,没什么办法。 这时一个侍从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道: “报,君上,不好了,秦国大军压境,已经直奔我们来了。” 巴君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觉得晴天霹雳,瞬间站了起来,大喊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君上,秦国大军压境,如今我们还如何是好啊?”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巴君颓废的说: “没想到秦军来的如此之快,该怎么办才好啊。” 说完他便瘫坐在席上。 大臣们也是紧张害怕的四处相望,突然一个大臣,也就是合成,站了出来道: “君上,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我们就迎战吧。” 其他大臣也都坚持着克服恐惧的心理,应和道: “是啊,君上,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啊,快速迎战吧。” “对啊,对啊,这么拖着总不是个办法。” 除了打,他们想破脑袋,也的确是不知如何是好。 巴君听到却立刻反驳道: “不行,不行,现在秦军兵力是我军几倍之多,在加上我们之前跟蜀军的战斗,本就损失惨重,这个时候出兵应战,恐怕我巴国要不保啊。” “君上,如果这个时候不迎战,我们恐怕都无法回到巴国,您想一想蜀君和苴君的下场。” 听到在场的大臣这样说,巴君不寒而栗,开始左右为难。 “报!君上,秦军已经杀过来了,您快做定夺吧?” 巴君沉思了一会儿,长呼了一口气之后,瞬间站了起来,拍了拍桌子怒斥道: “这真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可恶的秦国,欺人太甚,传我的命令,我巴国的将士们,向着秦军,发起反击!” “杀啊,冲啊。” 两军都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这种喊声,互相传染,在各自的军营中互相激励着。 两国士兵瞬间厮杀到了一起,号角声,凄厉的嘶喊声,和武器碰撞的声音,瞬间震彻整个边境。 在梁元英明神武的指挥下,本就吃了败仗的巴军,根本不是秦军的对手,很快就被打的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大臣们见着前排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也是提议: “君上,不能再打了,看样子我军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趁机会退回都城吧。” " target="_nk">https://m.ranwena">燃文 巴君看着前方战场,遍布了本国的士兵的尸体,不禁的长叹一声,然后咬牙切齿喊道: “秦国,这笔帐我记下了,传令下去,将士们,随我撤回都城去!” “将士们,掩护君上,撤离。” “诺。” 几个巴国侍卫瞬间围住了巴君,试图拼尽全力保护住自己君王的安全。 梁元带领着秦军经过了几次强攻后,巴军士兵被打的死的死伤的伤。 只见巴军一路边打边退,踉跄的逃回了他们的都城渝城。 梁元也没有就此停下,直接就带着秦国士兵也是一路追到了渝城。 因为梁元准备乘胜追击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 被一路追杀回到都城的巴君也是第一时间立即吩咐道: “来人,传我的命令,给我死守城池,固守不出。” 129.巴国授首 梁元仔细的勘查了一下渝城,发现渝城占据地势高的优势,易守难攻。 于是下令道: “将士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先把渝城给我团团围住,不要放走一个巴军。” https://.ranwena">ranwena “是,太尉。” 将士们整齐喊道。 只见众秦军,瞬间包围了渝城。 眼看秦国士兵已经把渝城围的水泄不通,还不停的在城外挑衅,可是巴军就是不出城。 刚刚得到喘息机会的巴君小心询问道: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秦国撤军没有。” 大臣回道: “回君上,秦国士兵已经包围了我们渝城,我想他们应该想到,我们这里易受难攻,所以没有攻城。” 巴君听完松了口气道: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城门不破,我们巴国就还在。” “您放心,君上,我已经在城墙上方布满了弓箭手和投石车,只要他们敢靠近,绝对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大臣信誓旦旦的说。 巴君点了点头,继续说: “好啊,好,就这样耗着,看谁先挺不住。” “还有让士兵们都打起精神来,一定守好城门。” “君上,我这就去。” 俩军就这样僵持了,都不敢冒然出击。 这时梁元发现了一个问题,由于此前的战斗已经让秦军的粮草所剩不多,在加上一路追击巴军,更是让秦军的粮草消耗巨大。 梁元心想:攻城不能久拖,粮草就是军队的魂,军队没有了粮草,会严重影响军心,如果巴军发现这个问题趁其不备,出城攻打,会对自己很不利啊。 又望了望城中,看到上方,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弓箭手,和投石车。 如果冒然攻城,箭雨一定会把秦军打成筛子的。 想到这里,让梁元瞬间犯了难,为之非常的苦脑。 于是命令士兵在渝城不远处安营扎寨。 梁元又派人传令给正在攻城的司马错,说明了这里的情况,问其可有什么办法。 司马错得令后,知道梁元犯了难,便立即骑上快马连夜赶到了帅帐。 “报,太尉,司马大夫来了。” 营外士兵喊道。 梁元听后大喜:“是吗?哈哈哈,快请,快请。” 司马错见到梁元后也是拱手鞠躬道:“臣,参见太尉。” “免礼了,司马兄,你快给我想想办法,现在巴军死守城门,一时我们很难攻入啊。” 梁元表情焦急道。 司马错一路考虑,此时一脸澹定: “太尉,您不必担忧,臣有一计,可打破僵局。” “什么计谋啊,司马兄,请讲。” “回太尉,我军已经现在以包围了渝城,我想现在城中的百姓和巴军一定也是人心动摇,各个人心惶惶的,此前我结识了一个巴君身边的大夫,具我了解,此人名叫玉夫,不仅贪财而且还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我愿意去找到此人让他做我们的内应替我们打开城门,到时我军直接杀进去,一定能够旗开得胜。” 梁元听后之前脸上那担心焦虑的情绪也开始慢慢变得舒坦。 梁元拍了拍司马错的肩膀欣慰的笑道: “哈哈哈,好啊,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就按你说的办。” 司马错点了点头,然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太尉,此事不宜再拖,我准备现在就去找玉夫。” “好,小心些。” 这边司马错等到下半夜,趁着夜色,趁巴军不注意,找机会熘进了城中。 又悄无声息的来了玉夫的府上,找到了玉夫。 玉夫正在睡觉,听到有动静也是立马惊醒,一看是司马错连忙慌乱呼喊: “来人,快来……。” 还没等玉夫说完话,司马错一把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随即从腰中抽出一把短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说道: “别喊,再喊我杀了你。” 玉夫瞬间被吓破了胆,眨了眨眼,示意自己不会喊了。 司马错也是慢慢的松开了手。 见司马错松手了,玉夫立刻小声跪地求饶道: “老兄,别杀我,我跟你没有仇吧,你忘了,上次你来巴国见我们王上,还是我替你说的好话,你不能恩将仇报吧。” “少跟我废话,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在帮我个忙。” 司马错眼神犀利道。 玉夫挪了几步到司马错身旁道: “想让我帮什么忙,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司马错微微一笑道: “好,很好,你知道的,我国大军已经包围了你们巴国,所以我想让你打开城门放我军进来。” “什么,这不行,这可不行,那样岂不是犯了叛国之罪,让王上知道是不会放过我的。” 玉夫摇头反对道。” “你可要知道,现在你们巴国已经是笼中鸟了,即使你现在不这么做,你们巴国也挺不了多久了,再说了你的命现在在我的手里,要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司马错说着便拿出刀子。 “别杀我,别,别,你让我想一下行吗?” 玉夫恳请道。 玉夫低头想了想道: “行,我帮你们打开城门,但是你要保正我的安全,巴国被灭,你要保正我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司马错心想:索性先答应他吧。于是小声道: “行,你放心,你说的这样没有问题。” 交代完事后,司马错又找机会翻墙跳出了城外,一边走一边想: 这种胆小怕事之人,是怎么成为巴君身边的红人的。 随即露出了笑意。 玉夫这边确实是在也睡不着了。 虽然他胆小怕事,但是巴君对他一直不薄啊,换方位又一想。 还是自己的命重要,关键是这么打下去也是毫无胜算,还是决定帮秦国打开城门。 司马错回到大营后告诉了梁元这一消息。 梁元命令士兵,明日待巴国城门被打开后,全军杀去城内。 到了另日,玉夫按到约定来到南城门下。 见城门口有很多的士兵在,便想方设法的以巴君召见他们为由支走了守城的士兵。 然后偷偷了打开了城门。 梁元见城门被打开了高喊道: “将士们,城门已经被打开了,冲啊。” 顷刻间秦国大军,便冲进城中。 “杀啊。” “杀呀!” …… 双方已是厮杀到了一起。 在梁元的带领下,秦军势不可挡,巴军眼看已经抵挡不住了。 巴军武官急忙进宫汇报道:“报,君上,不好了,不好了,秦军打进来了。” “什么?怎么攻进来的,快,给我守住。” 巴君一脸的吃惊。 “是,是。” 大臣们听到这件事,内心也是非常惶恐。 “怎么办啊。” “城门是怎样失守的啊。” “君上,拼了吧” “是啊。” “看来我巴国这次是真的不保了啊。” 巴君长吸了口气道。 接到命令的巴军拼命抵挡,可是根本挡不住,眼看巴军已经死伤大半,激励的打斗声,离大殿也是越来近。 很快秦国大军已经打进了大殿,巴君和大臣们拼命抵挡,最后还是寡不敌众死于乱兵之中。 130.彻底收服巴蜀人心 渝城也因此沦陷,就这样梁元带兵顺利的占领巴国。 在打扫完战场,开始清点人数的时候,梁元发现巴国中不仅有普通百姓还有一些巴国的贵族。 https://.ranwena">ranwena 这些人有权有势,梁元担心日后自己回朝后,这些人会作乱,殃及百姓。 于是决定将他们带回栎阳安置。 这样在秦国的领土上,在自己眼皮底下,他也就安心多了。 谁料梁元刚提出来把他们安置栎阳,就有几个贵族反对道: “我们为什么要去栎阳,我们就要留在渝城。” “对,这是我们的故乡,我们不迁移。” “是啊,是啊。” 看着反对的贵族们,梁元冷冷道:“什么,不同意?你们是战败国,有什么资格反对啊。” 紧接着梁元又瞪大眼睛恶狠说道: “啊,问你们那有什么资格?难道现在还看不清局势吗” 贵族们都变的哑口无言,这时其中一个贵族站了出来,哆哆嗦嗦道: “我们不管,我们就是不离开这里,我们就要留在渝城,大家说是不是。” 其人也应和道: “是,是,我们坚决不离开。” 梁元听完这些一股火涌上心头吩咐道: “来人啊,把这些人给我带下去处死,还有哪个人不同意迁移也一并处死。” “是,太尉。” 随即来了些士兵,把反对的贵族们都带了下去。 “放开我,放开我。” 看到不同意的被处死。 剩下的贵族都不敢反驳了都老老实实的同意迁移。 于是梁元便派兵把他们就被顺利的把这些贵族势力安置在了栎阳。 一切事宜安排好了之后,为了统一管理,梁元又当巴蜀两国设置为三郡汉中郡、巴郡、蜀郡。 因为天高皇帝远,梁元来不及汇报,为了能加强控制巴蜀俩郡,各郡县按特例设双首长制。 一个郡设置同级别的一名郡守和一名郡御史。 郡御史就是御史御史大夫,负责监视御守,这样相互监督,方便管理。 经过半个月的整顿,巴蜀已经回归了正常。 到了夜里,梁元思来想去,要想秦国真正的得到认可,人心是非常重要的,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 第二日,梁元为了收买巴蜀百姓的人心,便来到蜀郡的一个乡下。 在三老的带领下准备去走访几家蜀民的家中看看。 由于一些百姓,根本不了解国家大事现状,于是三老介绍道: “李老哥,快出来,先别干了,梁太尉,过来看你们来了。” 这时一个衣着破旧的老人放下手中农具颤颤悠悠走了出来道: “怎么了,我可没犯事啊。” “哈哈哈,什么犯事,这是我们秦国的梁太尉,过来体察民情的。” 三老笑嘻嘻回道。” “这样啊。” 经过走访了几家,梁元发现现在的百姓用的还是那种老式的青铜农具耕地,这样子不仅费时而且费力。 效率极其的低下。 于是决定派兵从秦国带过来些自己之前制作的曲辕犁和龙骨水车,准备在蜀国推广一下,让百姓可以轻松些。 半个月后,栎阳就把曲辕犁和龙骨水车送到了。 梁元亲自为百姓们,试了一下这些农具的便捷,百姓们看我各个赞不绝口。 推广完这些农具,梁元发现光是提高百姓农具的使用,根本不能解决实质问题。 发现之前蜀国的赋税太多了,百姓一年到头都是靠这些土地,交完税已经所剩无几,这才导致百姓的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梁元当即决定,减少百姓的赋税。 不仅如此,一些年事以高,没有生活来源的百姓,国家还会相应的给一些补贴。 此宣布一公开,百姓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赞不绝口的夸赞梁元和秦国。 梁元和秦国也在百姓们心里树立了高大的形象。 做完了这一切,梁元就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决定班师回朝。 嬴渠梁在栎阳也很快就收到了梁元的消息。 “好阿!好阿!哈哈哈哈!” 嬴渠梁大笑着说。 “君上,什么事情这么开心,是梁太尉那边来消息了?” 景监好奇的问道。 “是啊,我刚刚收到梁太尉的奏报,梁元不但成功消灭了蜀国和巴国,顺便消灭了苴国,而且,梁元在巴蜀地区施行了很多惠民的政策,减轻了他们的赋税,让他们的生活比之前更好了,现在那里的百姓都很爱戴寡人和梁元,对我秦国的看法也是十分的友好啊!哈哈哈哈!” 嬴渠梁说完话,又忍不住的大笑,这梁元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不知梁太尉什么时候回来?” 景监忍不住的问。 嬴渠梁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站起来: “对,对,这信上说他们即刻就要班师回朝了,快,召集群臣,我要带着我秦国臣子亲自去迎接梁太尉!” “亲自迎接?君上,你可是秦国的国君阿?” 景监听到嬴渠梁这样说,顿时有些犹豫,想要阻止。 “怎么了?有什么不可以么?梁太尉是我秦国的功臣,没有他,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消灭巴蜀,如今他要班师回朝,难道都不能得到我的亲自迎接么?” “这......可是......” 景监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嬴渠梁抬手打断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的心意已决,我要去迎接的不只是梁太尉,还有那些在葭萌关奋勇坚守的将士们,他们在那里坚守了这么久,还有就是,书信上说,梁太尉收监了蜀国国君和苴国国君回来,那我就更应该去,让他们瞧瞧,同样是一国之君,我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好,君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这就去召集群臣,我们一起去迎接梁太尉回来!” “嗯,这才对。” 嬴渠梁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嬴渠梁带着群臣出城三十里迎接梁元。 梁元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虽然心里也是十分高兴,因为这是属于他的荣耀,但是面子上也没有特别的表现出来。 倒是蒙虎,见到主君带着群臣亲自迎接,异常的开心,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梁太尉,这,我没看错吧,是君上亲自来迎接我们了?” 蒙虎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问身边的梁元。 梁元微笑着说: “嗯,你没看错,我想接下来还要论功行赏呢。” “哈哈哈哈,说到论功行赏,那这头功当然是非梁太尉莫属了。” 蒙虎大笑着说。 梁元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蒙虎。 蒙虎被看的有些心慌,小心翼翼的问: “梁,梁太尉,你怎么用这个眼神看我阿?” “我怎么发现你变得这个油嘴滑舌了呢?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梁元问。 “梁太尉,我不说了。” 蒙虎低着头说。 而那蜀君和苴君见到秦国国君亲自来迎接秦军的场景的时候,内心都不由自主的有了季动。 但是苴君也只是内心感觉很不一样也就没有了下文。 而蜀君就不一样了,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心里问自己: 难道是他做错了么?难道这才是一个君王应该有的样子么?怎么能做到带着群臣亲自迎接将士的地步呢? 他认真的问着自己,随后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如果是他,他完全做不到这一点。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秦国能够成功,而自己,却失败了。 131.试验炸药包 “梁太尉,这次可以说是凯旋而归阿。” 嬴渠梁笑着对梁元说。 梁元点了点头: “嗯,君上,不负您所托,我们没有失败。” “好,哈哈哈哈,那么既然你们都回来了,当着群臣的面,我自然是要对你们论功行赏了。” 就这样,梁元升爵为大良造,而其他人也都分别核实军功获得了爵位。 终于回到家中,梁元开始在心里想着近期在蜀国的战争。 他开始总结。 在和蜀国的战争中,从一开始他命令蒙虎带着先锋军去攻打葭萌关。 虽然由于对方的轻敌和自身的奋勇,他们成功占领了葭萌关。 但是他们还是损失了一些人,原因就是葭萌关易守难攻。 而到了后来,他们苦苦的守住葭萌关,若不是梁元及时带着五千士兵赶到,他们一定是守不住的。 原因就是之前已经损失了一定的兵力,又没有什么重武器能够有效的进行反击。 秦军能够在葭萌关坚持那么久,全凭士兵们强大的意志。 虽然对于巴蜀的战争,秦国是胜利了。 但是这只是一个小的战争,以后还会有更大的战争。 不是每一次战争他们都能够确保胜利。 为了加大胜利的几率,为了减少己方的伤亡,为了加快取胜的时间,梁元开始冥思苦想。 眼下他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早日同齐国和楚国一起消灭魏国。 但是,梁元并不想在人数上压制对方。 遇到真正强大的对手,光靠人数是不够的。 蜀国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集合的全国的兵力又能怎么样? 最后还不是失败了。 而魏国又是现在最强大的国家,所以之前的方法一定是行不通的。 想来想去,梁元突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们以后面临的问题就是攻城问题,那么最好的攻城方法是什么? 当然不是什么人海战术了,一个接着一个上去?那样得损失多少人阿?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人到之前先把城破了,那样最有效率的方法自然就是制造炸药包了。 先把炸药包从外面投放到城里去,凭借炸药包的威力,那城门不就不攻自破了么? 亦或者直接将炸药包埋置在城下,轰然炸开城墙。 说干就干,这个时代是没有炸药包的,但是材料应该还是有的吧,现在已经是深夜,可是梁元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他开始拿出纸笔,总结制作炸药包所需要的东西。 制作炸药包主要需要硝石,硫磺,木炭这三样东西按照不同的分量混合,制作成功之后只需要用火点燃,就可以快速燃烧起来,产生威力。 不过,梁元还是把炸药包改进了一下,他在这三个成分里面又混合了碎石头,铁钉,在最外层再用牛皮纸包起来,防止里面的东西露出来,这样一个炸药包不就做成了么? 哦,对,还需要一根麻绳,麻绳遇到火就会快速燃烧,作为炸药包的引线最好。 把这些材料都列在纸上,梁元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些材料,由于现在已经是深夜,这些材料只能在白天让管家去买,所以梁元只好睡觉,就当是养精蓄锐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梁元就起来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制成炸药包了,于是他走出房间,喊道:“管家,管家!” “在,在,在!主君,你这么急着叫我有什么事情啊?” 只见梁元从袖口拿出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他要让管家给他买的东西。 “给,这个给你,你按这上面写的去给我买回来。” 管家虽然疑惑但还是痛痛快快的答应:“是,是。” “对了,记住,每一样都多买点儿阿。” “阿,知道了,主君。” 梁元在院子里静静的等待着管家回来,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波涛汹涌,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在这个时代中创造出来,想一想都特别有成就感。 http://.siluke">siluke 很快,管家就气喘吁吁的带着一大推东西回来了:“主君,主君,我回来了,你快帮我拿一下,实在是太沉了。” 梁元听到管家的声音急急忙忙的来到门口,接过管家肩上扛着的东西,问:“我要的东西你都买回来了么?” “嗯,都买回来了,不过,主君,你要这些东西是要干什么用的阿?” “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之后,梁元就开始实验着,按照不同的比例把这些材料混合在一起,包装,之后在纸上记录下来比例,再混合,再包装,再记录......从太阳在东边升起到在头顶高高挂再到在西边变成耀眼的红色。 地面上已经出现了十几个不同比例的炸药包,梁元在院子里忙活着,管家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是把做好的饭菜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其余的时间就是静静的等待,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更换了两次,梁元这边终于做好了,接下来就是测试炸药包的威力了。 “管家,你去城外找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之后回来带着这些炸药包去,我要看看这些炸药包的威力。”梁元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对着管家说。 “主君,这些,这些东西叫炸药包么?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管家疑惑的问。 “没有听说过就对了,你要是听说过那才奇怪,好了,快去吧,最好赶在天黑之前我们完成这件事。” “是,我这就去。” 梁元府中管家的办事能力很强,很快就找到了一片极为偏僻没有人烟的地方,于是就带着这些梁元制作的这些炸药包来到了这里,梁元紧随其后。 “主君,我们接下来做什么阿?”管家站在梁元的身边问。 “你那着火折子,把那露出来的麻绳点燃,之后快点跑回来,记住,一定要快。”梁元谨慎的说。 听到梁元这么说,管家有些紧张了,于是他谨遵梁元说的话,点燃了麻绳之后飞快的跑到了梁元的身边。 刚跑回来,只听见一个像放鞭炮一样的声音,之后就没了动静。 管家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这还至于让我快点跑回来。 而梁元更是直接摇了摇头: “不行,看来这个比例明显是不对的,连个坑都没炸出来。”说着,梁元直接把已经炸了的炸药包的对应的纸给揉成了一团。 132.出使齐国 “接着点燃,管家,去点燃第二个吧,别忘了,还是要快点跑回来。” 梁元神情严肃的说。 “主君,不用跑的吧,刚才那个......” 梁元打断了管家想要反驳的话:“你就听我的没错,不快点跑回来小心没命!” “是,是。” 于是,第二个炸药包被点燃,管家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砰!’的一声,这一次的炸药包还算成功,把地面都炸出来一个不小的坑,但是梁元还是不满意,他还是让管家点燃剩下的炸药包。 紧接着,就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直到最后一个炸药包都已经炸了之后,梁元若有所思的拿着第六个炸药包的配比纸,就这个是威力最大的,也就说明,这个就是最成功的。 “好了,我们回去吧。”梁元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二天,他又让管家买了许多炸药包需要的材料,这一次,他就按照昨天第六个炸药包的配比制作了很多的炸药包。 还是那个城外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是梁元和管家两个人。 “主君,这次也要把这些都点燃么?”管家被昨天的炸药包的威力吓到了,心有余季的说。 “不,这次就点燃一个,我看看情况。”梁元说。 “是。” 随着炸药包的点燃,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地面被炸出来一个很大的深坑,梁元笑着点了点头,之后说:“你去宫中把君上和卫鞅,蒙虎等人都叫来,我有好东西给他们看。” 经过了两天,管家自然知道梁元说的好东西是什么,于是他急匆匆地离开去找嬴渠梁等人了。 很快,嬴渠梁卫鞅等人就来到了梁元这里。 还没等梁元开口,嬴渠梁就问了:“梁太尉,你叫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阿,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们看?” “君上,你别着急,你等一下就知道了。”之后,梁元又对管家说:“管家,点燃吧。” “是。” 在众人不理解的眼神中,管家点燃了炸药包上的麻绳,之后飞快的跑回了梁元的身边。 “砰!!!”一声巨响把在场的,除了梁元和管家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待众人回过神来之后,梁元笑着说:“君上,这就是我要给你们看的东西。” 嬴渠梁十分惊奇的问:“这是什么东西,威力好大,能把地面炸出一个坑来?” “君上,这叫炸药包,是我专门为以后我们灭魏攻城准备的,有了这炸药包,对我们攻城来说那就是相当简单的一件事情了。” 嬴渠梁十分惊喜的点头:“好啊!好啊!梁元啊,你还真是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啊!哈哈哈哈哈,太好了。” 一旁的卫鞅也是很吃惊的,他想不到梁元还能够做出这样的东西来。 而蒙虎更是在心中更加敬佩梁元。 嬴渠梁想了一会儿,问梁元:“这东西制作起来简不简单?” “简单,君上。”之后,梁元拿出了自己写的炸药包所需要的材料和比例的那张纸:“君上请看,这就是制作炸药包的全过程,只要是识字就能够制作出来。” 嬴渠梁眼前一亮,说:“这么说,我们完全可以制造出更多的炸药包了?” “那当然,君上,如果只有在场的这几个炸药包,那元完全没有给你看的必要啊。” “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组建一支炸药军吧。” “君上的意思......”卫鞅问。 “既然这炸药包是能够制造出很多的,那我们就秘密的组建一直炸药军,这事情在这里说的,那么就只有在场的你们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梁元负责,制造出更多的炸药包,训练炸药军,卫鞅,蒙虎要协助梁元。”嬴渠梁一脸严肃的说。 " target="_nk">http://m.siluke/0/112/112444/">《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是!君上!” “是!君上!”卫鞅和蒙虎两人纷纷答应。 “呼,梁元啊,你还真是给我一个大惊喜啊,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嬴渠梁笑着问。 “如今这炸药包的制作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想去民间看看,看看百姓们现在都过的怎么样。” “好啊,正好进来出来了,不在宫里,这样吧,卫鞅和蒙虎先回去着手准备我刚才说的事情,我就和梁元一起巡视巡视民间吧,我们一起看看你的变法是不是真的成功了。”嬴渠梁继续笑着说。 “元求之不得。”梁元笑着说。 嬴渠梁和梁元巡视这民间,发现百姓们的脸色都挂着笑容,也没有了之前的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深入的了解,才发现百姓们如今有了《齐民要术》,知道了食品的加工和贮藏,野生植物的利用还有治理荒地的办法,更加知道了季节,气候,和不同的土地和不同的庄稼之间的关系。 再加上百姓们有了曲辕犁等农具使得他们在耕种的时候更加的便利,随之而来的就是生产力的大大提高。 这些嬴渠梁和梁元都看在眼里,看着百姓们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他们的心中也是非常的欣慰,尤其是嬴渠梁作为一国之君,这应该是作为国君的他最想看到的百姓们平时最好的状态吧? 而且,嬴渠梁和梁元还听到了百姓们在闲聊的时候,说起了新法,没有一个是说新法不好的,都在夸赞新法的好。 齐国上大夫田忌和公主田玉出使秦国回到齐国之后,便直接去见了齐威王田因齐。 “君上,我们回来了。”田忌和田玉一起看着正在喝茶的田因齐。 如今的田因齐重视人才,任贤纳谏,田忌,孙膑,都深受他的喜爱。 同时他也十分重视教育,他在父亲田午办学宫的基础上,在稷下进一步扩大学规模,注意征召各式有才人物,“稷下”即齐国都城临淄稷门附近地区,文学游说之士数千人聚此间讲学议论,这一措施对人才的吸引与培养发挥了极好的作用。 但是之前,田因齐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在他上台之初,还是荒于酒色,非常爱听音乐,不理国政的。 “回来了?这次出使秦国,可有什么收获啊?”田因齐不紧不慢的问。 “君上,我们这次出使秦国,收获很大,秦国愿意和我们结盟一起抗衡魏国。”田忌如实禀报。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了秦国和我们联手,对抗魏国就更容易了一些。”田因齐也很开心。 “君上,我在秦国还发现了一件事。”田忌拱手说。 田因齐喝了一口茶,说:“什么事?说来听听。” 133.齐国变法(上) “君上,秦国的变法很成功。” “怎么个成功法?你都看到了什么?说给我听听。” “如今,秦国的兵力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样子了,他们现在的兵力非常的强悍,同时我和公主走在秦国的街上,百姓们都安居乐业,没有了忧愁的脸色,而且,他们都在夸奖新法的好,几乎就没有什么人说新法不好的。” 田因齐听了田忌的话,沉思了一会儿,说: “看来秦国变法很成功啊,推行便法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这时候,田玉接话,说: “叫梁元,君上,那个人叫梁元,他现在已经是秦国的大良造了!我们这次回来还带了梁元写的书呢!”说罢,田玉顺势拿出了梁元写的书献给了田因齐。 田因齐眼前一亮,惊喜的说:“那梁元居然还写了书?” “是啊,是啊,君上,在回来的路上我仔细的看了梁元写的书中的内容,写的非常好呢。” “既然是这样,那本王自然是要看看这里面都写了什么。” 说着,田因齐开始翻开了梁元写的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就这样,田因齐只是看了两个时辰,虽然没有看完全部,但是他已经领略到了梁元的才华。 “这个梁元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田因齐充满了疑问的问田忌和田玉。 “君上,那个梁元现在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但是他十分的又谋略,而且性格十分沉稳,不骄不躁。” 田忌开始回忆自己印象中的梁元。 田玉也在一边接着说: “是啊,而且,这个梁元长的还挺好看......” “咳咳!” 田忌在一旁提醒般的咳嗽了一声,田玉及时的闭上了嘴。 好在田因齐像是没有听到田玉说话一样,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看着自己手中那本梁元写的书说: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这秦国如今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国家啊。” “嗯嗯,是的,秦国现在和以前真的有很大的不同。” 田玉迫不及待的说。 “哈哈哈哈哈,那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这个梁元吧?” 田因齐举起手中的书说。 田忌和田玉都没有说话。 田因齐继续笑着说: “看了那个梁元写的书,又听了你们说的话,我倒真是对秦国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个梁元,我倒是想亲眼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君上,以后一定有机会见到的。” 田因齐点了点头,之后说: “这样吧,既然你们二人已经亲自去秦国看了那里的情况,而我有看了那梁元写的书,我这就派人向秦国送去两国愿意结盟的国书,毕竟这样的大事,也别让人家等太久。” “是,君上。” “好了,没什么事情你们就回去休息吧,奔波了这么多天,一定累了吧?” “多谢君上,那我们就回去了。” “嗯。” 田因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田因齐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二十二岁继位的他如今做梦都想齐国能够变的强大,能够取代魏国的霸主地位,但是他冥思苦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事情身为齐国的上大夫田忌自然是知道的。 深夜,田忌在自己的房间床上躺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他还是想问问田因齐接下来齐国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他下床走出了房间,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宫里。 守卫拦住了田忌: “上大夫,现在已经是深夜,你来这里是找君上的么?” “嗯,是的,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还是想找君上问个清楚。” 田忌点了点头说。 “可是这么晚了,君上应该已经睡了吧?上大夫,要不然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守卫犹豫的说。 田忌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对,都这么晚了,君上应该已经早都休息了,自己在怎么着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正当田忌要离开的时候,悠扬的琴声传入了他的耳朵,同样也传入了守卫的耳朵里。 田忌笑了笑: “看来,君上还没有休息,那么,现在我能进去了吧?” “上大夫请。” 守卫见状也不好再阻拦,只好恭恭敬敬的让田忌进去了。 田忌很快就来到了田因齐的房间门口,听着田因齐的琴声,直接推门进去。 “君上。”田忌进门就叫了一声。 田因齐好音律,能够弹的一手好琴,门外站着的田忌推开了田因齐的房门,打断了田因齐的琴声。 id="wzsy">lingdiankanshu 田因齐皱了皱眉头: “田忌,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君上,请你恕罪我打断了你弹琴,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是在想什么事情么?” 田忌问着。 “嗯,如今我齐国就要和秦国结盟一起抗衡魏国了。” 田因齐放下手中的琴,叹了口气说。 “嗯,是的,可是这有什么问题么?秦国不是已经愿意和我们结盟了么?如今还有什么事情呢?君上心中的事业很快就要成功了啊。” 田忌疑惑的问。 只见田因齐摇了摇头: “不,不,不,你说的不对,如今秦国变法成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秦国,如今的秦国变得很强大,我想,秦国现在甚至已经强大到和我们差不多了吧?这样的一个国家,和我们结盟,消灭了魏国之后呢?是不是秦国就成了最强的国家了?而我们又算得了什么?” 田忌恍然大悟:“所以,君上的意思,我们也要变得强大?” “是的,我的目标是代替魏国成为霸主,可是......” 田因齐抚摸着琴弦,继续说: “现在就没有一个人带着我齐国走向强大啊。” 田忌看着田因齐的动作若有所思,随后恍然道:“君上,我想起来一个人。” 田因齐抬头:“你说的是什么人。” “君上,我说的是一个能够让齐国变得强大的人。” 田因齐顿时来了精神,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田忌,问:“此话可当真?” “当真!” 第二天,又到了夜里,田因齐照常在房间里弹琴。 一个抱着一把琴的男人径直走到了田因齐的房间里: “齐国国君果然弹的一手好琴啊,琴艺果然名不虚传。” 田因齐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厉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你怎么还胆敢私自闯入我的屋子?” 那人露出疑惑的表情,问: “怎么?田忌没有和君上提起过我么?” 面对这个人的反问,田因齐顿时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于是他说: “你就是田忌口中的邹忌?” “没错,在下正是邹忌,刚才在门外听得君上的琴声美妙,所以不自觉地推开了房门,还请君上不要怪罪。” 邹忌笑着说。 134.齐国变法(下) 听到邹忌这么说,田因齐顿时感觉十分不悦: “我看你也抱着一把琴,在本王看来一个走到哪里都抱着一把琴的人,想来也是琴艺了得,那自然就不用因为我是君王而这么夸我了吧?” http://.ddxs">ddxs 邹忌摇了摇头: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因为君上是君上而夸赞你,我绝对是因为君上弹的真的好,大弦缓慢温和,这让我想到了国君,小弦高亢明快并且清亮,这,就让我想到了宰相,手指勾弦用力,放开舒缓,应该是象征着政令,发出的琴声和谐,大小配合美妙,曲折不正之声而不相干扰,那就应该象征着四时,所以,我由此知道君上弹得是真的好。” 田因齐听到邹忌这么说,直接绕着邹忌转了一圈:“看来你也是非常懂得音律之人。” “略懂,略懂。”邹忌谦虚的说。 “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田忌口中的那个能让我齐国变得强大的人啊?”田因齐试探的问。 “我能够深夜来此,君上,这难道还不能够表明我的决心么?” 这时候,田因齐似乎想到了什么,大笑着说: “哈哈哈,我倒是真的希望你就是如田忌说的那般,是那个能让我齐国变得强大的人。” “哈哈哈哈哈,君上,能不能让齐国变得强大,我不敢百分之百的打包票,但是我有我自己的心得,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觉得这音律是如此,那么治国和安民亦是如此。” “此话怎讲?” 邹忌笑了笑,说: “这弹琴就跟治理国家是一样的,必须要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的去治理。七根琴弦,就好像君臣之道一样。大弦就好像春风浩荡,就像国君一样;小弦的音,就如同山间的溪水,好似臣子一般。应该弹那根弦就认真的去谈,不应该弹的弦就不要弹,这就如同国家政令一样。七根弦只有配合好了,才能弹出非常好听的声音来,这就像君臣之间在什么样的职位,就做什么样的事情一样,只有做好各自的工作,才能让整个国家得到强盛,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田因齐听完邹忌说的话,大笑一声,说: “说的这些话都说到我的心坎里了,也请先生试弹一曲吧!” 邹忌听到田因齐这样说,就点头答应了。 于是邹忌坐到琴位上,两手轻轻的舞动琴弦,只摆出要弹琴的架子,却没有真正的去弹。 田因齐看见邹忌这个行为,就非常的生气,恼怒的指责他说: “你为何只摆空架子,而不真正的去弹琴呢?难道你敢欺骗我?” 邹忌笑了笑,回答: “臣以弹琴为生业,当然要认真研究弹琴的技法,君上以治理国家为主要,怎么可以不好好的研究治国的大计呢?这就和我抚琴不弹,摆空架子是一样的。摸琴不谈弹,就没有办法使您心情舒畅。你有国家却不知道怎么去治理,也就没有办法使百姓满意,使国家强大,这个道理君上要三思呀。” 田因齐听了邹忌的话,顿时茅塞顿开,说: “好,既然是这样,我相信你也是心中有雄才大略之人,就在这齐国施行你心中的变法吧,像秦国变法那样。” 邹忌欣然接受,笑了笑说:“是,君上。” 第二天早朝,众大臣都在场。 “君上,这是我昨夜想了一晚上的在齐国变法的内容,请君上过目。”邹忌走上前说。 邹忌身边的大臣丝毫不顾及邹忌感受的议论。 “变法?这人是要想秦国变法那样在齐国也搞什么变法么?” “是啊?秦国的变法能够成功那也只是特例,不是什么变法都能够成功的啊。” “嗯,咱们齐国和他秦国完全不一样,这人怎么就想着在齐国变法呢,简直是胡闹。” 议论过后,众大臣齐声拱手对着田因齐说:“君上,请你三思啊!” “够了!” 田因齐愤怒的喝道,随后继续说: “这变法,就是我已经允许的了,昨夜,本王想了很久,我齐国想要强大起来,就要变法,你们如今不要再有任何不支持的想法出现!” 众大臣不再说话。 而邹忌只是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众大臣的说法。 他看着田因齐说:“君上,这是臣想出来的变法内容,请君上过目。” “好,拿上来吧。”田因齐点了点头说。 邹忌上书的变法的内容有不要脱离实际,根据民众的需求来实施政令。选择君子担任官吏,防止小人混杂。修订法律而监督吏治,清除奸佞之臣。 在邹忌的进言下,田因齐下令: 能当面指责寡人过失者,受上赏。上书指责寡人者,受中赏。市井之中非议寡人者,受下赏。 此举使得朝野上下言路通顺,为改革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邹忌劝说田因齐奖励群臣吏民进谏,主张修订法律,监督官吏,严明赏罚,举荐得力大臣坚守四境,他还在这变法中沿用了梁元的三公九卿制。 三公九卿制就是,三公分为丞相,太尉,御史大夫。 丞相,政府最高行政长官,有一个秘书处十三曹,下辖九卿。 太尉,最高军政长官,负责管理全国军事事务,掌握军权,战时听从皇帝的命令,可凭皇帝的符节调动军队。 御史大夫,主要管理记事,其地位相当于副丞相,地位低于丞相和太尉。 丞相和太尉品秩为一万石。 御史大夫品秩为二千石。 主要职责是管理图籍、奏章,监察文武百官。御史大夫下设御史中丞;侍御史,弹劾中央和皇宫一切事;监御史,中央派到地方各郡负责监督郡守的御史。 九卿是指中央政府的多个高级官员,指官位很高的人。 九卿,不一定是九个人,九卿言其官职完备。 奉常,掌管宗庙礼仪,地位很高,属九卿之首;郎中令,掌管宫殿警卫;卫尉,掌管宫门警卫;太仆,掌管宫廷御马和国家马政;廷尉,掌管司法审判;典客,掌管外交和民族事务;宗正,掌管皇族、宗室事务;治粟内史,掌管租税钱谷和财政收支;少府,掌管专供皇室需用的山海池泽之税及官府手工业。 就这样,齐国开始正式展开了变法。 齐国变法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嬴渠梁和梁元的耳朵里。 135.新武器 嬴渠梁拿着密信和梁元说: “如今齐国也要变法了啊。” 梁元知道历史,知道齐国的变法是历史的必然,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https://.ranwen">ranwen “是的,君上有什么想法?” “相比是那齐国使者来我秦国之后回去和那齐国国君说了什么吧,所以齐国才会有这样的动作。” 梁元还是点了点头:“想必是的。” “哼,亏的你还把你写的书给了那齐国使者。” 嬴渠梁故作小气的说。 梁元笑了笑: “君上,这样的小事我觉得君上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吧。” “哼,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嬴渠梁转过头看着梁元继续说: “齐国也是有野心的,既然齐国也已经开始变法,那我们绝对不能止步不前,我们也要让秦国变得更加强大!” 说干就干,要想秦国继续变得更加强大,那就得发明创造啊,就像之前的变法那样。 于是,梁元开始了实地考察。 走在街上,他发现了一个百姓随随便便的就把一把刀扔在了地上,并且路过的百姓都像没看到一样,谁都没有把它捡起来。 梁元捡起了那把刀,看了看,这是一把有着厚实的刀嵴的青铜大刀。 他又试了试,这刀还有谪锋利的刀刃,刀柄首端呈现扁圆环形,于是他跑了几步,追上了那个扔到的人: “哎,这位大哥,你怎么就这么把这么大的刀扔了啊?” 那百姓看着梁元,仔细一看,他便认出了梁元是谁,于是大声说:“大良造,你是大良造,恩人啊......” “大哥,不用这样,我就是闲的出来逛逛,不想引起那么多人的注意,刚才看到你把刀扔了,就是好奇,所以问问你。”梁元有些无奈,举起刀,小声的说。 “哦,大良造,你是说这把刀啊。” “正是。” “大良造,不瞒你说,这刀不实用啊,你别看它很锋利也很厚实,但是它脆啊,平时那它噼柴,柴还没噼好,它先断了,平时拿它剁骨头,骨头没断,它也就不行了,所以它没用啊,我就扔了。” 梁元点了点头。 “大良造,你要是觉得这刀碍眼,你就给我,我给它扔的远远的,保证让你看不见。”百姓急着说。 梁元摇了摇头:“不用,不用。” “哦,大良造,那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家里的婆娘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你看......” 百姓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梁元已经明白了什么意思,于是他赶紧说: “啊,那你快回去吧,我没什么事。” “多谢大良造了。” 百姓走后,梁元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青铜大刀,这刀做工粗糙,形体笨拙,又像百姓说的那样,别看它锋利,还真是不实用,怪不得这里的士兵们都不用这刀。 不过,梁元随后就想到了什么,这刀不实用,但是它和另一种刀很像啊,那就是陌刀啊,这大刀有了陌刀的锋利,但是没有陌刀的坚韧和实用,如果现在有了陌刀,那么就可以投入战场,甚至可以组建一直所向披靡的陌刀队。 于是,在这战国时期,唐代时期才会出现的陌刀,就这样被梁元发明出来了,经过梁元十几天的不停歇的打造,真正的陌刀就这样提前了几千年问世了。 梁元拿着陌刀来到军营,他想给将士们看看他创造出来的陌刀,走进军营,就看到士兵们在训练射箭,梁元忍不住驻足观看。 就听见蒙虎那粗犷的声音传来: “将士们,练了这么就,今天我们就看看谁射箭能射的快,谁射箭能射的准,如果谁能射箭射的又快又准,那就赏!哈哈哈哈哈哈!” 梁元有些不明白,于是他慢悠悠的拿着陌刀走到了蒙虎的身边。 “末将参见大良造,不知道大良造来这里有什么事?” 蒙虎鞠躬拱手问。 “哦,没什么大事,只是刚才听你喊,说什么士兵们射箭要又快又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们平时练习只要是准不就好了么?” 梁元好奇的问。 “大良造,这打仗的事情啊,你还真是没有彻彻底底的了解。” 蒙虎十分自信的说。 “怎么说?” 梁元也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而是问道。 “大良造,不如我考考你?” 蒙虎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毕竟现在梁元是大良造,就算是以前是太尉的时候,他蒙虎也不敢在梁元面前情谊放肆啊。 “好啊,就看你能不能考得住我了。” 梁元笑着说。 “好,大良造,我问你,你说咱们在守城的时候,朝着城墙下面的敌军放箭是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命中。” “那是自然。”梁元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这就是你要问我的问题?” “这当然不是了,大良造,我是要问你,就算是我们射箭都能命中,但是每次每个士兵只能射出去一支箭,还是会有敌军能够来到城墙下面,士兵们的视线盲区,那我们怎么办?” 梁元想了想,点了点头: “嗯,你说的没错,所以你在训练士兵们的射箭速度就是想让敌军还没有来到城墙下面就被射杀?” “没错,大良造,这都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虽然大良造你已经发明出来了炸药包,但是炸药包不可能一次就把所有的敌军都炸死啊,所以还得是让将士们多练习射箭才好。” 蒙虎说着。 梁元也开始思考起来,他问蒙虎: “那我估计,这样的训练很不顺利吧?” “嗯,很不顺利,将士们之前从来都没有这样寻训练过,都很生疏,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快速射箭。” 蒙虎此时能想到的办法除了让将士们每天不停的训练,已经想不出来什么办法了。 梁元笑了笑,拍了拍蒙虎的肩膀: “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 蒙虎瞬间眼前一亮: “大良造,你是想出来什么好的办法了么?” “嗯,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你让将士们别练习什么快速射箭了,让他们都练习练习自身的力量吧,我到时候有大用。” “诺!” 蒙虎声音洪亮的说,他一直都很相信梁元。 梁元想到了一样很好的东西,直接从根本上就能够解决蒙虎说的问题。 回到府中,他把陌刀放在一边,转身就要回房,不过他又转身回来,看着陌刀,之后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 “算了,等到时候一起带给君上看吧。” 之后他转身进了房间。 梁元在屋子里,整整一晚上他都没有睡。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抻了个懒腰,看着手中的图纸,满意的笑了。 那图纸上的左边写了四个大字:诸葛连弩。 136.学堂 诸葛连弩,是三国时期蜀国丞相诸葛亮制作的一种连弩,最先称作元戎弩,被后世称为“诸葛连弩”。 在蒙虎和梁元说起射箭这件事情的时候,梁元就已经想到了这个东西。 诸葛连弩一次能发射十支箭,火力很强,但是体积、重量偏大,单兵无法使用。 主要用来防守城池和营塞,所以,梁元才让蒙虎训练一下士兵们的力量。 梁元连夜画出了诸葛连弩的制作图纸。 弩相对于弓,增加了弩机和弩臂,通过扣动扳机发射箭失,这是一种质的飞跃。 而后连弩出现,一般连弩多是扣一次扳机同时射出十支箭失,或像床弩那样多人协作,连续不停地多次搭弓射箭。 这些所谓的“连弩”都不是在同一张弩上完成先后连续发射,直到诸葛亮改良连弩。 准确地说,应该是诸葛亮发明了真正意义上的连弩,如今,梁元直接把诸葛连弩搬到了这个时代。 很快,城中的工匠开始迅速按照图纸打造诸葛连弩,经过十几天的打造,诸葛连弩正式问世了。 梁元带着做好的陌刀和诸葛连弩找到了嬴渠梁。 “君上,这是我为未来的战斗制造的陌刀和诸葛连弩。” 嬴渠梁再一次看到了新奇的玩意儿,问: “这两样东西都是你制造出来的?” “正是,我这就为君上讲解一下这两样东西。” 梁元点了点头说。 “好,好。”嬴渠梁激动的点头。 在梁元把这两样东西都和嬴渠梁讲明白了之后,嬴渠梁大为震惊: “如今有了这两样东西,我们秦国誓要变得更加强大了!” “没错,君上。” 梁元也是十分自信的说。 “嗯,大良造,我也在你刚才的言语中知道了,你是想组建一支陌刀队,专门训练使用陌刀,一支诸葛连弩队,专门训练使用诸葛连弩,对吧?” “嗯,元是有这个意思,就是不知道君上的想法......” 梁元没有继续说下去。 嬴渠梁大笑着说了两个字:“准了!” 很快,秦国就又有了两个全新的队伍,陌刀队和诸葛连弩队。 梁元在府中的院子里喝茶看书,看着看着,他就放下了书。 身边的管家不知道梁元为什么有这样的举动,就好奇的问: “主君,你怎么不看了,这书你才看了一页啊?” 梁元不假思索的说:“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管家问。 “那就是我们如果打败了魏国之后,还应该做些什么呢?” “哈哈哈哈,主君,你这问题问的,当然是百姓们安居乐业,耕田织布,其乐融融了。” 管家大笑着说。 梁元再次问道:“难道就只有这些了么?” 管家想了想,反问道:“主君,那不然还有些什么啊?” “不,不应该只有这些的,那大人们是应该耕田织布,可是孩子们呢?难道小孩子就是等着长大之后继续父母亲那样的生活么?就这样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这个问题可是把管家给问住了:“这......” 管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看吧,你也说不出来什么吧?所以,是不是就是缺了些什么?” 梁元问。 管家挠了挠头: “可是,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过来的啊,这是缺了什么啊?” 就在这个时候,梁元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坚定的大声说: “我知道缺了什么了?” “主君,是什么啊?” “学堂!” “啊?学,学堂?” 管家头顶的问号更大了。 梁元却再没有多余的解释,在他的心里,想到了现代,在现代,那个和平的年代,大人们都是每天上班,那孩子不就是在学校里上课么? 从小学到大学?他们从幼儿到成年一直都是在学校里度过的,学习着各种技能,之后在这个社会上生存。 梁元也要在这个时代办学堂!让小孩子都在学堂里学习,不要每天无所事事,而且,梁元也想到了,现在的大人们的知识也是十分的贵乏,所以不光小孩子要一直在学堂里学知识,大人们也要在农闲的时候进学堂,提高自己,学习更多的知识。 想到这里,梁元急急忙忙的来到宫中,他要和嬴渠梁好好的商量一下这件事。 此时的嬴渠梁正在摆弄着梁元发明的陌刀,看到梁元来了,他赶紧把陌刀放下: “大良造?你怎么来了?可有事?” “有事,很重要的事情。” 梁元表情严肃的说。 “什么事啊,坐下来说。”说着,嬴渠梁就要请梁元坐下来。 “是这样的,我想在建立学堂。” “建立学堂?” 嬴渠梁重复了一边梁元说的话。 “是的,我想了一下,如果我们和魏国的战争结束了之后呢?君上,我不想让百姓们到时候只是知道耕种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应该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去做,这里最主要的就是应该让百姓们学习到更多的知识。” http://.slkslk">slkslk 嬴渠梁认真的想了很久: “大良造,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就算是你成功的建立了学堂,百姓们也不一定能够接受啊?如果他们不接受这样突然出现的东西,你又该怎么办?” “君上,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你只管颁布法令,剩下的问题,我来解决。” 梁元十分自信的说。 “那好吧,本王会支持你的,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的了。” “多谢君上,那臣就先告退了。” “嗯,下去吧。” 梁元还是从眼下最根本的问题入手。 眼下最根本的问题是什么? 那就是百姓们耕种的问题,虽然给了他们先进的农具,但是农具到底还是辅助,怎么培育出好的五谷,怎么筛选出好的麦苗,这都是这里的百姓不懂得问题。 梁元就从这个方面入手,在他的学堂里,他会教几个人怎么筛选好的麦苗,怎么培育好的五谷,再让这几个人成为老师,去教百姓们。 有了这样前期的操作,百姓们都觉得在学堂里能够学到好多实用的东西,于是纷纷把自家的孩子送到了学堂。 在学堂里,梁元曾亲耳听到一个母亲对孩子说: “孩儿啊,在学堂里好好学习,长大了有出息,做像大良造那样的人,不要像爹娘这样,一辈子受累啊。” 当时,梁元听的热泪盈眶,他的学堂不是没用处的,这母亲对孩子说的话就是对梁元最大的认可。 137.出使齐国(上) 在这一切都差不多搞定了之后,很快,梁元就发现了新得问题。 那就是军中没有什么真正严格意义上的正规的军人。 就连蒙虎也是在军营日积月累积累经验才能够明白很多。 这样是不行的。 很多参军的人都是什么都不了解,在军营中像个无头苍蝇。 这时候,也没有一个好的军官来及时纠正。 梁元发现最重要的问题,还不是这些,而是不少士兵不知道为什么而战。 他在军营里问过很多士兵为什么而参军,又为了什么在战场上厮杀。 他们的回答都是。 有说‘为了秦国的。’说这样话的人,梁元还可以理解。 但是更多的人的回答是‘俺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统兵让我们打哪就打哪。’ https://.wucuoxs">wucuoxs 还有的说‘在战场上卖命比在家里种田赚的钱多。’ 甚至更有甚者说‘和他们打,打不过俺就跑,跑不掉就投降。’ 听到这样的话,梁元苦笑,他顿时感觉身心疲惫。 这样怎么能使得战争的胜利呢?这样没有信念的士兵要他有何用?难道就是为了在战场上充人数么?之后打不过就投降? 梁元宁愿不要这样的士兵。 他要在秦国建立一个能够培养将士。 让士兵们有血有肉,有思想,有信念的学堂。 随之,一个念头在梁元的心中悄然诞生。 他要在这秦国,建立一个黄埔军校。 黄埔军校那是一代伟人希望培养军师政治人才,挽救国家危亡而建立的。 在这里,梁元也希望,秦国的士兵,甚至未来所有的士兵,心中都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天下一统,终结乱世,还民太平。 梁元希望士兵们的心中都能有这样的想法,而不是什么‘统兵让我打哪里,就打哪里。’ 于是,黄埔军校就这样被建立起来了。 第一批进入黄埔军校的学生就是蒙虎和同级别的一群人。 他们很不理解,就包括蒙虎。 “大良造,你把我们弄到这里来做什么啊?” “是啊,这不是没事儿闲的么?我们还要训练士兵呢?” “对啊,大良造,你发明的陌刀我还得让士兵们接着练啊。” “大良造,快让我们回去吧,那诸葛连弩现在还有士兵不会用呢?这要是上了战场不是耽误事儿么?” 梁元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站着这些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 最后,还是蒙虎对着这些人大声说: “都给我闭嘴,能不能听大良造说,你们在那叽叽喳喳说什么?” 那些人识趣的闭上了嘴。 梁元这才微笑着说:“把你们叫到这里,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战斗。” 在秦国制造了先进的兵器,建立了学堂,建立了黄埔军校之后。 梁元就要按照他和齐国先前的约定出使齐国了。 齐国这边,田玉正在和田因齐一起看从秦国带回来的梁元写的书籍。 “君上,秦国来信。” 田因齐的侍卫走到田因齐的身边小声的说。 “好,放这里吧,我看看。” 田因齐头也不抬的点了点头说,他此刻已经完全的沉浸在了梁元写的书里面。 毕竟是秦国来信,所以即便是田因齐十分不想这个时候看这封信,但是也是要看一看的。 田因齐正在看信的时候,田玉好奇的问:“君上,信上写了什么?” “哦,信上说按照之前的约定,秦国使者就要来我们齐国了。” 田因齐平澹的说。 听到是秦国使者,田玉顿时来了兴致:“君上,秦国来的是谁?” 田因齐笑着说:“怎么?这书看完了?” “哎呀,君上,你就说嘛,秦国来的是谁啊?” 田玉撒娇的说。 田因齐指了指桌子上的书,说:“就是写这本书的人。” “啊!?梁元要来了!梁元真的要来了?君上!这是真的么?” 田玉兴奋的不停的问田因齐。 “注意你的身份!你是齐国公主,梁元是秦国的大良造,来到我们齐国,我们也要叫人家秦国使者,怎么能直接叫人家的名字?” 田因齐提醒般的告诉田玉。 “君上,我就是太兴奋了嘛。” “好了,收一收你的性子吧,如今秦国使者就要到了,我还要命人去好好准备准备,你就在这里好好看书吧。” 说完,田因齐就要离开。 田玉却及时的拉住了田因齐:“君上,真人都要来了,我还看什么书啊?” 田因齐瞪着眼睛看着田玉,阴沉的说:“你说什么?” 田玉直接改口: “君上,我是说这次秦国使者来这里的一切事宜都由我去准备吧。” “你?你能准备好么?”田因齐质疑的问。 “我当然可以了!你还不相信我么?君上?”田玉信誓旦旦的说。 “就怕你怠慢了秦国使者。”田因齐幽幽的说。 “笑话,君上,我是堂堂齐国公主,怎么能这点礼数都不懂?放心吧,我不回给齐国丢人的。” 田玉说到自己是齐国公主的时候十分的骄傲。 田因齐想了一会儿,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这秦国使者来这里的一切事宜,我就都交给你了。” “是!君上。” “记住!切莫怠慢。” “你就放心吧,君上。” 就这样,田玉亲自来到齐国边境迎接梁元所在的秦国使团。 在齐国边境,梁元和田玉碰面的时候,田玉十分大方得体的说: “秦国使者,我是齐国公主,田玉,在这里亲自等待你们,迎接你们入我齐国境内。” 梁元笑了笑,说:“之前在秦国不都见过了么?干嘛还搞得这么客气?” 田玉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尽量使用正常的声音,说:“秦国使者,如今,我代表的是齐国。” “好吧,那我就多谢齐国公主了。”梁元十分客气的微笑着说。 这时候,田玉用只能他们两个之间能够听到的声音,十分调皮的说了一句:“不客气。” 梁元没有接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这齐国公主田玉在之前和田忌出使秦国的时候,在第一次见到那时候还不是大良造的梁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喜欢他了,只是,她一直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田玉毕竟是女孩子,也因为两个人身份的原因,一个是齐国公主,一个是秦国大良造,那么就算两个人结合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更何况,田玉现在还不知道梁元对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思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喜欢,所以这次梁元所在的秦国使团,被齐国公主田玉招待的非常的周到,简直就是无可挑剔。 138.出使齐国(下) “今天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这里可是我们都城最好的驿站。” 田玉十分客气的对梁元说。 “那就多谢公主了。”梁元对田玉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面带微笑。 “不是都跟你说了么?不用客气。”田玉撅着嘴,有些不满意的说。 “哈哈哈哈哈,如果今天是我自己,那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如今不是我一个人来的,我还带着我秦国的其他人,所以公主招待的这么周到,我自然是要谢谢公主的。” 梁元说了这么一大推,田玉摇了摇头:“好了好了,说不过你,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好好休息,我走了。” “嗯,记得告诉齐国国君,明日我会亲自去面见他,还有那个你们的上大夫,田忌。” “嗯,我知道了。”田玉头也不回的说,之后就走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梁元来到了齐国宫中,发现田因齐和田忌已经在宫中等待。 由于梁元没见过齐国国君,所以田忌就在田因齐的身边介绍道:“秦国使者,这位,就是我齐国的国君。” “在下梁元,秦国使者,见过国君。” 梁元十分恭敬的对田因齐说,历史上的田因齐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梁元骨子里就很尊敬这样的国君。 田因齐笑着说: “不必客气了,秦国使者,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是我却已经很熟悉你了。” 梁元有些好奇:“哦?不知齐国国君是怎么知道我的?并且还很熟悉?” 之间田因齐背过去的手中正好拿着一本书,他把这本书从背过去的手中拿到了前面,说:“你看,这不就是你写的书么?我都快看完了。” “哦~原来是这样,不知道国君见到我本人之后,觉得跟想象中的我有什么不一样?”梁元笑着问。 “嗯,有很大的不一样。”田因齐点了点头说。 “国君能不能说说哪里不一样?” “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英俊潇洒,哈哈哈哈哈。” 听到田因齐这样说,梁元和一旁的田忌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国君缪赞了。”梁元谦虚的说。 “哈哈哈哈哈,好了,如今,熟悉了,也就该说说正事了。”说到这里,田因齐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 “好。”梁元也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 这时候,一旁的田忌说了:“君上,秦国使者,这么站着说话多累,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吧,这事情再急,臣想,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田因齐点了点头:“嗯,田忌说的对,来吧,秦国使者,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好。”梁元也点了点头。 田因齐和梁元面对面坐了下来,田因齐直接步入了正题: “秦国使者,如今我们就要联合起来一起对抗魏国了,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啊?” “魏国如今确实很强大,不然也不需要我们两个国家联手,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到了办法,这就和你们说一下。” 梁元认真的说。 “嗯,秦国使者说的对,接下来秦国使者有什么好的办法,我们洗耳恭听。” 田因齐十分客气的说。 “我想说的办法就是疲魏战术。” 田因齐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战术,于是,他皱了皱眉头: “疲魏战术?秦国使者,什么是疲魏战术。” “疲魏战术就是我们要联合起来,隔几天的时间就去偷袭骚扰一下魏国的边境。”梁元解释道。 田因齐有些不满,这样的行为是最不光明正大的行为,他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奈何,梁元就坐在他的面前,于是他忍住自己心里的想法,还是耐心的问:“这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秦国使者。” “是这样的,齐国国君,这样做,由于我们要做的是在魏国的边境进行侵袭和骚扰,所以这样就会让魏国的军队精神紧绷,时间长了是个人都会受不了的,也会让百姓疲于奔波,岂不是一举两得?” 梁元继续耐心的解释着。 “这......” 田因齐和田忌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而梁元就好像知道二人心里想的什么一样,他笑了笑: “这是目前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这样可以快速消耗魏国的国力。” “可是,你说的偷袭和骚扰......” 田因齐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 “这样的行为,真的好么?秦国使者,我承认,这个办法真的不错,但是身为齐国国君,我实在是有些......有些难以接受。” “齐国国君,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你听我慢慢说,我说的这个办法,可以快速消耗魏国的国力,同时也不会损失我们的实力,这样,在最后和魏国的较量中,我们甚至可以做到小战而大胜甚至是不战而大胜。” “这......” 田因齐想说些什么,就被梁元接下来说的话打断了。 “我知道,你身为齐国国君,这样的行为让你觉得不齿,但是,两国交战不是看谁的做法更加的光明磊落,而是看哪个国家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难道不是么?” 田因齐终于点了点头: “嗯,秦国使者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如今是齐国和秦国两国联手,我觉得现在最应该想的就是如果动用两国最少的人力物力去取得最大的胜利,当然,我们现在也完全可以两国联合兵力直接去攻打魏国,但是魏国是强大的,我们能不能胜利先不说,就算是我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会有多大的损失,我无法估计,齐国国君,如果真的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举两国兵力,攻打魏国,最后虽然胜利但是军队也损失惨重,再也恢复不了,这样的结果,就是国君你心中想要的结果么?” 梁元的一番话让田因齐的心中无比震感,他万万没想到这梁元会说出这样的话,梁元的这番话,让田因齐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而他身边的田忌,却是紧紧的盯着梁元,他在心中不得不承认,梁元说的办法是他想不到也从来不敢大胆去想的办法,但是他还是嫉妒,甚至如今,已经变成了恨意。 " target="_nk">https://.01xs/xiaoshuo/114956/">《金刚不坏大寨主》 139.魏国要搞大事 梁元感受到了田忌的目光,他直接对视上了田忌的眼睛,问: “齐国上大夫,请问你是对我说的话有什么疑问么?” 田忌被问的心里发虚,他磕磕巴巴的回答:“没,没有。” 梁元继续问:“那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么?” 这时候,田因齐也听着梁元的问题看向了田忌,田忌只好硬着头皮说: “那自然是没有,秦国使者,我想你是误会了。” “好吧,那好吧,最好是我误会了。” 梁元直勾勾的眼神看着田忌,看的他直发慌。 梁元没有再继续追问田忌,而是看着田因齐说: “不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齐国国君想的,觉得怎么样?” “嗯,秦国使者,本王想明白了,你说的是对的,就按照你说的去做,我们两国联手,用最少的兵力去解决最大的问题。” 田因齐如今已经完全觉得梁元说的有道理了。 “好,齐国国君,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好。” 田因齐身边的田忌,虽然这次不再盯着梁元看了,但是,他还是心中充满了恨意,在他和公主田玉出使秦国的时候,秦国的人就人人都在夸梁元的厉害。 起初,他听到的只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夸他,但是,慢慢的,他就听到了秦国众大臣也在夸他,甚至和田玉走在秦国的街上,百姓们也都在夸他。 那时候的田忌就在想,要是什么时候他田忌走在齐国的街上,百姓们也都这么夸赞他,那该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场景啊。 而如今,到了齐国,这梁元还是得到了认可,还是得到了君上的认可,田忌心中的恨意渐浓,他在心中暗暗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梁元好好的较量一番。 田因齐如今已经非常认可梁元的才华,而田玉因为喜欢梁元,崇拜梁元的变法,所以现在俩个人都非常希望梁元能在齐国待一段时间,帮助他们改变一下现状。 于是俩人便不谋而合的去找了梁元。 这时梁元的房门被敲响了,随即门外传来了鞋子走路的声音: “我是齐国国君,秦国使者在么?冒昧的打扰了。” 梁元听到是田因齐的声音,连忙小跑跑去开门,说: “是你啊,齐国国君,快进来。” 进入屋内,梁元问道:“您是有什么事情吗?齐国君主。” 田因齐咳嗽了一声然后说: “我就跟你直说了,秦国使者,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吗?,不用客气,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尽力去帮。” 梁元认真的回道。 “太好了,秦国使者,我想让帮忙加强我国的兵力,还有就是推广一下你的技术,让我国百姓也能学到新的东西。” 田因齐一脸微笑。 “就这件事啊!没问题,齐国君主,这事交给我了。” 梁元自信满满的说。 田因齐没想到梁元会答应的这么痛快,虽然是同盟但毕竟是各位其主。 听完梁元的话,田因齐拱手致谢: “我在此,谢过秦国使者了。” “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田玉也来找了梁元,说了跟田因齐差不多的话,就是要求梁元帮助一下齐国。 “你们不愧是一个国家的,说的话都差不多,刚刚你们君上,已经说完了,我已经答应他了,你放心好了。” 梁元看着田玉道。 “真的吗?哈哈哈,谢谢你。” 田玉兴奋的回道。 “你这个人,让我和你不要客气,你倒是和我客气上了。” 梁元开完笑似的说。 田玉顿时羞红了脸: “你,你帮助了我齐国百姓,我自然是要谢谢你。”说这话的时候,田玉的声音已经变的非常小,小到梁元几乎听不见。 “哎?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梁元说着。 这时候,田玉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大声的说: “我说,你是要帮助我齐国的百姓的,所以我是在替我齐国的百姓谢谢你!” “哦!那不客气!” “嗯!所以,你别忘了就行,一定要帮助我们啊。” 田玉说着,就要离开,在门口继续提醒了一句: “说话要算数奥,那我走了。” 看着田玉的样子,梁元笑出了声来,之后他用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嗯,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到的。” 次日,梁元信守承诺早早就来到了齐国的军营,帮忙训练士兵。 经过几日的训练,那时候齐国还没有骑兵,在梁元帮助下齐国组建了骑兵。 田因齐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感激梁元。 梁元又在齐国大肆推广了自己发明曲辕犁、造纸术、印刷术。 一开始百姓还不理解这些新的东西,等慢慢明白后,百姓们才发现生活变得便捷了很多。 这些技术在齐国传开了,百姓们也都接纳了这些,梁元的名字在齐国大街小巷传开了,反是提起梁元的名字各个人都是赞不绝口,梁元也因此在齐国成了名人。 就在梁元这边已经和齐国谋划好了如何攻击魏国的时候,魏国这边已经悄然的有了动静。 " target="_nk">http://m.biququ.info/html/12472/">《天阿降临》 在魏国的都城大梁,此时的魏惠王正坐在大梁的宫殿上面,看着台下站着的群臣。 大梁富丽堂皇的宫殿,是魏惠王非常满意的作品,一时之间,他沉醉在大梁宫殿的富丽堂皇之中,竟然忘了说话。 “君上,君上。”一旁的侍从见状,小声的提醒着魏惠王。 侍从的话语,让魏惠王回过神来,想起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各位,沉寂了这么久,我魏国也是时候发动一场战争来捍卫我魏国霸主地位了,听闻赵国的国君......” 魏惠王看着下面的群众,澹澹的定下了这次朝会的基调。 “公子卬。”魏惠王一声招呼。 公子卬立刻从群臣之中站了出来:“君上,我在这里。” “恩,去年命你去调集国中兵马,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魏惠王轻声的问着。 公子卬一听,立刻声音洪亮的说: “君上,去年在接到你的王命之后,臣就一直在准备,这其间,发生了诸多困难,比如在安邑的一个乡邑之中......”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魏惠王给打断了,之间魏惠王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劳苦功高,你的那些功劳就等等再说吧,先说准备情况。”魏惠王澹澹的说。 “君上,臣不是摆功劳,的确是有诸多的困难,不过,这次我们也征集了二十万大军,其中,有三万魏武卒,二十万铁骑。” 公子卬介绍道。 “恩,二十三万大军,勉强够用了,应该够攻打赵国的了。” 魏惠王听到之后依旧是澹澹的说了一句。 群臣在下面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君上是要攻打赵国,纷纷议论起来。 140.魏国的野心 “君上要攻打的是赵国。” “是啊,只是为什么攻打赵国?” “会不会是因为卫国的原因......” “好了!”魏惠王打断了下面群臣的议论,他厉声说:“你们都应该不理解我为什么决定攻打赵国吧?那是因为如今赵国就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们还有什么疑问么?” “臣没有了。”下面的群臣纷纷拱手齐声说。 而公子卬却把一切都看得透彻,他虽然好大喜功,可却不是庸才,自然知道,赵国虽然看起来弱,可那也是比魏国的情况下。 如果把赵国放到天下各国去比较,赵国仍然是一个强大的国家。 毕竟,赵国也是接手了一部分晋国遗产的大国,所以,要灭亡赵国,没有十几万大军是不可能的。 其实按照魏国的国力,如果全力调兵的话,应该能调三十万左右的军队。 可是魏国的地形却使得它必须要在四周布置很多的军队,来防备其他国家的偷袭。 所以,这二十三万大军,已经是魏国可以调集的最多的军队数量了。 “君上,如今我们有这么多的大军,我大魏定能一举荡平赵国。” 公子卬急忙拍着马屁。 “恩,这还用说,赵国哪里会是我大魏铁军的对手。”对于公子卬的恭维,魏惠王毫不客气的全受了。 “君上,不知道这次我大魏铁军的统帅?”下面的一个臣子明知故问的问着。 就听见魏惠王十分平澹的说了四个字:“统帅,庞涓。” “庞涓在。”庞涓傲然出列,大声应道。 “庞涓,你就跑一趟,去把赵侯请到大梁来做客吧。” 魏惠王吩咐的说着。 “君上,末将认为......” 庞涓还是想说些什么,似乎是有什么心里的想法想要对魏惠王说。 可是正当他要说的时候,身后的大臣却站了出来,拱手说: “还请君上放心,庞大将军一定能够完成我魏国的宏图霸业。” 说完之后,那大臣还暗地里朝庞涓摆摆手。 看着那大臣的好意,庞涓心中叹了口气,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再也没有说出口。 “不知道庞将军此去攻打赵国,需时多久啊。” 魏惠王装作没有听到庞涓刚才的半截话,继续问。 庞涓心中盘算了很久,这才站了出来回答魏惠王的问题:“君上,此去攻赵,最少半年,多则数载。” 魏惠王惊讶的看着庞涓: “区区一个赵国,居然能让我大魏战无不胜的庞大将军耗时数载,这是什么道理?” “君上,我说的是快则半年,多着数载。”庞涓凛然的纠正。 “都是一样,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何原因,让你居然要花如此多的时间。”魏惠王继续不依不饶的追问。 “君上,赵国不是小国,而是一个拥兵十数万的大国,岂能小看,况且,赵国都城邯郸乃是天下坚城,如果赵国据城而守,我军要拿下赵都,尚需不少时日。” 庞涓把赵国的情况都耐心的分析了一遍。 “庞将军所言有理,不过,我无法给你数载的时间,只能给你半年的时间。”魏惠王话锋一转,似乎是不容置疑的说。 “君上,战场之事,岂能儿戏,需顺时顺势而动,盲目的规定攻取赵国的时间,这样是完全不对的。”庞涓依旧坚持的说。 “时间,本王倒是想给你时间,可是别的国家给你吗,现在,齐楚两国蠢蠢欲动,秦国呢,如今又不知道在干什么,你花数载去攻打赵国,你以为这些国家就只会看着而无动于衷么?再说了,我魏国乃是天下霸主,天下各国都看着我们魏国呢,我们如果迟迟攻下下赵国都城,那么其他各国岂不会生出些想法来,认为我魏国这个霸主其实已经是空有其表了。” 魏惠王见庞涓又顶着他,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庞涓听了魏惠王的理由之后,不再说话了,他不得不承认,魏惠王说的有道理,大魏处于四战之地,需要顾及的事情太多,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 “臣只能说,尽力而为。”庞涓躬身拱手说。 “恩,你只要尽力,就一定能够半年内拿下赵国。” 魏惠王点了点头。 对于庞涓的指挥水平,魏惠王还是非常相信的。 “好了,都下去准备吧。” 魏惠王挥了挥手,魏惠王可不是什么只会想着这一件事而做不进去其他事情的人,他急着结束这场朝会,想要尽快去游猎。 " target="_nk">http://m.epzw/html/103/103376/">《骗了康熙》 他现在对于大梁满意极了,比起安邑的繁华不说,大梁城中的百姓又都知情识趣,整天换着花样陪他玩,在安邑,哪有这么多的好玩的。 “君上,臣有事。”这时候公子卬站了出来。 “哦?你有什么事,快说。”魏惠王摆摆手说。 “臣弟自从河西回来之后,一直对公叔老丞相一事感到愧疚,所以请君上给我一个在战场上立功的机会,以慰公叔丞相在天之灵。” 公子卬拱手说道。 “你想去战场?”魏惠王看着公子卬问。 “是,臣想去攻打赵国。”公子卬点点头。 在他看来,魏国攻打赵国,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既然这样,何不去立些战功回来。 “恩,想立功也是好事,这样吧,你去当庞将军的副将吧。” 魏惠王指了指庞涓说道。 在他看来,既然公子卬想立功,就让他立去吧,他是魏国宗室,用起来也放心一些,甚至,在魏惠王心中还有这样一种想法,如果公子卬表现的不错,哪怕他比庞涓的指挥要差上一点,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用公子卬换下庞涓,因为他实在受够庞涓的那个臭脾气了。 “多谢君上。”公子卬一听,急忙谢道。 庞涓听了魏惠王的话,也没有做声,因为公子卬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虽然纨绔了一些,可是该有的能力还是有,有他担任副将,可以帮他处理一些杂事,也是一件好事情。 魏国以庞涓为帅出师攻赵,所凭的正是赵成候染恙病重,赵国国内眼下乱成一片,几个公子为了继承赵成候的大位,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亲爹赵成侯咽气。 因此,魏国的这个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 魏、韩、赵出于晋国,这其中魏国向来主张自己继承了晋国的大统,以三晋归一为口号,早就合计着如何将韩国、赵国收归魏国的版图,使得大魏积蓄争霸天下的实力。 141.大战前夜(新书《三国:诡秘之主》明天前发) 可是没想到,自打多年前在少梁与秦献公一战开始,这些年来,可谓是流年不利。 之前寻了机会一举攻至秦都栎阳城下,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一是沉寂多年的和平主义者墨家突然出山,为秦人守城,而魏惠王竟是身陷险地成为俘虏,最后还是多亏庞涓临机犹豫不决,这才有了让魏国咸鱼翻身的机会。 而这期间,齐国背盟出兵攻魏,夺下魏国东部的大片土地,让魏国疲于应对。 而秦国也乘此机会竟是以奇兵突然袭击,一战攻下函谷关,进而收复了整个河西。 魏国屡屡遭到重创,好几次魏王险些就没能回过气来。 幸亏有庞涓将整个河西的精税军力保存下来,因此魏国虽然丢了河西、丢了魏东二十四城。 但魏国的军事实力却一点都没有被削弱。 魏国周边环绕着韩、燕、秦、齐、赵五国。 论实力来讲,秦国如今有梁元、燕国有草原马场、韩国有强弩、齐国有田忌。 只有赵国兵也没有、将也稀缺,不拿赵国这般地软柿子开刀。 岂非对不起天老爷? 因此,当上天垂象,彗星大出,魏惠王可不管它是出于太白还是出于房星。 只管让天官放话出去,说这是魏国要振兴的预兆,将国内的舆论给造起来。 之后又和上将庞涓还有群臣好好商议了一番之后,定下了出兵攻赵的大计。 当然,魏国君臣商议出兵大计地时候,还是秦国和巴蜀的战争刚刚结束,梁元正在巴蜀大力改善民情的时候。 " target="_nk">http://m.yqxsw.org/">言情小说吧免费阅读 所以,魏国方面根本就没有得到秦国已经彻底消灭了巴蜀和苴国的消息,他们的意识还停留在秦国在自己的国家内部改革之中。 因此,一番对策,魏惠王决定以庞涓为主帅出兵攻赵,而丞相惠施主理国政。 但庞涓却不愿意了,虽然他身边已经有了公子卬作为副将,但是在出发之前,庞涓还是向魏惠王提出一个要求。 “君上。”庞涓深夜来到魏惠王的寝宫。 “庞涓,你这么晚了不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魏惠王眼睛都不睁开的说。 “臣,想和君上要一个人。” “哦?难道你身边的人还不够用么?即将出征了,居然还跟我要人?” 魏惠王这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臣,要王庞。”庞涓十分澹定的说。 这四个字直接让魏惠王从榻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臣说,臣要魏庞。”庞涓再一次说了一遍。 “你可知......” 魏惠王还要说些什么,被庞涓打断了:“臣知道,但是大战在即,臣就要这个人。” 魏惠王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庞涓会意:“多谢君上。” 原来这就是庞涓深夜来此的心思,要他出兵攻赵也可,但魏惠王需要将原先的河西守将老魏庞重新启用,让王庞坐镇桂陵。 说道这个魏庞,魏惠王便气不打一处来,昔日魏失陷墨家手中,庞涓因为犹豫不决反倒被魏王看成是忠心耿耿。 而老魏庞因为是魏国的老贵族,身家产业全在安邑,可他还是摆出了听封不听调的架势。 对于庞涓提出,要以魏庞坐镇桂陵以防止齐国军队的说法,魏惠王也觉得言之有理。 眼下齐国摆出副无耻面目,就是一口咬定魏东的土地不松口,将大军屯在桂陵以东,而且最近又在搞什么变法,若是桂陵没有一个精干的老将坐镇,只怕庞涓大军一出,齐军便有可能挥军再上。 可魏惠王对魏庞有心结,就这么启用他,魏惠王觉得自己的面子实在是难以挂住。 可是魏惠王也明白,既然庞涓这个时候跟他要了魏庞,那就是说明庞涓的意思就是,要我出兵赵国你就得让魏庞坐镇桂陵将齐国给看住喽,不然我就不去。 所以魏惠王当晚犹豫了那么久,心想就是这么回事儿,当下便允了庞涓所请。 而后便是只带来年开春,等赵国地百姓们将粮食播种完毕,便挥军攻打赵国,魏国集结的这二十三万大军,也时刻训练,随时准备着。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魏惠王知道了秦国已经消灭了巴蜀的消息。 “惠施,你说现在,秦国是不是根本没有什么精力去搅合我们和赵国之间的事?” 魏惠王问着身边的惠施。 “君上,臣觉得君上说的有道理,我想秦国如今经历战争,一定正在休整,怎么还会有时间和精力呢?而且,秦国的兵力也不允许他们有什么动作吧。” 听到惠施这样说,魏惠王心中大定,料想秦国此时绝对没有能力来捞魏国的野火,当即便委托惠施为使,前往和韩国与韩昭候商议购买三千具强弩。 并许诺,只要韩昭侯能给魏国供应强弩,魏国绝对不会攻击韩国,并且还可让韩国也派出一支军队联合攻赵,届时魏国拿下赵国地土地,也会给韩国分上一杯羹。 对于韩昭侯来说,他最担心的就是魏国觊觎韩国地制弩技术,昔日魏惠王跟他说的那番话眼下还记忆犹新。 而眼下,魏王派来的这个丞相就已经说明了,显然很有可能魏王己经获得了制造强弩的技术。 但制弩技术虽然得到,可想要大规模批量生产强弩,并非朝夕可成,因此对于魏国购买弩并且让韩国参加攻赵联军的动议得到了韩昭候同意。不过韩国只同意出售一千具强弩,并且出兵五万一同伐赵。 魏国即将攻打赵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国。 在齐国,看着自己的国家发展越来越好,田因齐心知肚明,于是准备在梁元回国之前,为表示感激之情于是准备设宴款待一下。 这边梁元也是刚刚去了齐国的百姓家中,帮忙解决了一下他推广的新技术的使用,在准备回去的路上,梁元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原来在他的心里有些莫名的惦念自己的国家,毕竟自己来这边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他决定告诉一下齐君,自己就回国了。 在路上恰巧碰到了田玉。 离得很远,田玉就看到了梁元,便一脸兴奋的跳起来挥手说着: “大良造,大良造。” 田玉呼喊了半天,梁元都没有回应。 只见俩人离得越来越近,梁元这才注意到田玉,连忙回应: “原来是你啊,公主。” 田玉都着嘴装作生气的样子,说着: “我都喊你半天了,你这是干嘛去了啊。” “哈哈哈哈,我在想事情了,有的百姓还不能运用新的技术我去讲解了一下。” 梁元红着脸挠了挠头回应。 “这样子啊,在想什么事情啊,这么入神。” 田玉小心翼翼问道。 142.梁元回国 梁元向田玉解释了一番,又简单的闲聊了几句,便匆忙的离开了,准备告知一下齐君自己准备离开。 https://.wucuoxs">wucuoxs 听完梁元的话,得知梁元就要回秦国了,田玉心里十分的不舍。 因为她知道此次梁元的离开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在相见了。 看着梁元的身影越来越远,田玉满脸爱意心想: 这么优秀的人,要是我齐国的人,该有多好啊,这样我就能...... 转眼梁元就到了齐国的宫中。 此时的田因齐正在和其他大臣议事,得知是梁元来了,让大臣们先退下后,自己连忙迎接: “秦国使者你来了啊,快,快请坐。” “来,来,喝杯茶。” 梁元坐下接过茶杯,顿了顿说: “齐君,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一下,我来这边也有些时日了,所以我准备明日就回国了。” 田因齐听后点了点头,脸上产生了一丝不舍: “是啊,该回国,你来我国这段时间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虽说我们秦齐俩国是同盟,我会一直记住你们秦国的好,记住你的好,有朝一日你们秦国有用的到我们齐国的地方,我田因齐一定全力相助。” “哈哈哈,齐君有你这句话,我梁元这段时间就没白帮忙。” “秦国使者,我还有一个请求,你务必答应我。” “齐君,你说,你说。”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为你摆酒设宴,好好的答谢你一下,你务必要参加完再回国。” “就这件事吗?行,我参加。” “好,好啊,哈哈哈,。” 从齐国宫中走后的梁元,没有直接回房休息,而是去了齐国的练兵场。 虽说他帮助组建了骑兵,但是齐国大规模练兵他还没有仔细研究。 他想在回国前,看看自己的国家军队和其他国家有什么不同,所谓取长补短。 梁元观察了许久后,渐渐的天也黑了,也就回房休息了,躺在床上。 梁元发现自己的国家还是有些地方做的不足,想要在众多国家立足,有些地方还要改进,自己也要更努力一些,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到了另一天,梁元的房门被敲响了,来敲门的是齐国的公主田玉。 梁元揉了揉眼睛,穿上衣服起身便去开门,打开房门见是田玉,于是说道: “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齐国公主。” 田玉看梁元那睡意朦胧的样子,忍不住捂嘴偷笑道: “嘻嘻嘻,是这样的大良造,我们君上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宴席,让我来叫你。” 梁元这才想起来,回应道: “好的,你先过去吧,我收拾一下,这就过去。” “没事,你收拾你的,我等你,君上让我带你去,我怎能自己回去啊。” 转头回屋的梁元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该死,昨晚想的太久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一会儿工夫梁元就在田玉的带领下来到了宫中。 只见大殿的两侧摆满了桌椅,椅子上坐着众大臣,而前面的椅子坐着的则是齐君田因齐。 见梁元到了,田因齐立即站起身: “来了,哈哈哈,秦国使者来了。” 众大臣也是纷纷鼓掌欢呼。 “秦国使者,来,快坐,快坐。” 梁元见众人都在等自己也是一脸惭愧:“齐君,你太客气了。” “大家心里应该清楚,多亏了秦国使者帮忙,我国才有了骑兵,还帮助我国百姓引进了新的技术,这份恩情,我们齐国所以的子民都要铭记于心。” 田因齐对众大臣道。 “是啊,君上,不能忘。” “嗯,嗯。” 众大臣点头表示赞同。 田因齐带头说:“来,大家举起手中的酒杯,敬秦国使者。” “敬秦国使者。” “敬秦国使者。” “梁某,在此多谢齐国各位的将军大臣们的热情,同时多谢齐君的盛情款待。” 说完梁元便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田因齐此前就非常欣赏梁元,于是借着酒劲一直说: “秦国使者,我是真的不舍你走,你要是能留在我们齐国,我保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梁元听到这话,心里泛起了滴咕,原来这齐君,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表面是摆宴答谢,实则想收编他。 梁元为了不让彼此尴尬,于是巧妙避开齐君的问题道: “哈哈哈,齐君,说笑了,我一个小小的使者,哪能当的了你们齐国的万人之上的职位啊。” 田因齐明白了梁元的意思,也不强求,于是说道: “喝些酒,湖涂了,不提这个,来,大家喝。” 正当众人,把酒言欢,喝的正起兴的时候,突然一个侍从匆忙跑进大殿: “报,君上,臣有要事禀告。” 田因齐看到自家臣仆这样鲁莽,很是生气: “放肆,没看见本王在宴请贵客吗?什么事?过会再说。” “可,可是。”侍从磕磕巴巴回应。 田因齐被彻底惹怒拍了一下桌子道:“可是什么,可是。” “回,君上,这是赵国君主,给您的急函。” “赵国急函?拿过来吧。” 田因齐从侍卫手里接过信函。 田因齐看完信函,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梁元看到田因齐的表情,心里也意识到这封信函的内容不简单。 “秦国使者,你来看看吧。” 便让侍卫将信函送到梁元手上。 梁元读完信中的内容,果然不如他所料,信中的内容是赵国得知准确消息,魏国已经集结人马准备攻打他们了,恳请让他们帮忙。 “齐君,此事非同小可,我现在就动身回国,向我国君主,禀告此事。” 梁元脸色沉重。 田因齐也清楚,如果赵国战败,那他们国家也将要面临危机,而且,他们如今又已经和秦国联合,想到这里,田因齐点了点头说: “好,来人,备马,送秦国使者。” 就这样梁元带着他的使团,回到了秦国。 梁元回到秦国,没有回到家里,而是来到了宫中,找到了嬴渠梁。 景监来到嬴渠梁的身边,说: “君上,大良造从齐国回来了,不过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很着急的来找你。” “哦?他是在齐国遇到了什么事情么?怎么这么着急?” 嬴渠梁皱着眉头说。 143.楚国动向 “君上,这,臣就不知道了。”景监摇了摇头。 “那还等什么?快让他进来吧。”嬴渠梁说着。 “是。” 之后,就见到景监带着梁元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梁元拱手说:“臣,梁元参见君上。” “大良造,你从齐国回来没有去休息,怎么急匆匆的来到我这里啊?” “是这样的,臣在齐国,齐国国君摆酒设宴,就在我们吃着的时候,赵国向齐国甚至各国都发出了求救信。” 梁元虽然心里着急,但是还是语气平和的说着。 “赵国?赵国发生了什么事情?”嬴渠梁好奇的问。 “魏国即将要举兵攻打赵国。” 嬴渠梁显得十分的震惊,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梁元: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突然?” “千真万确,这也是臣回来之后就着急见君上的原因。” 听到这个消息,嬴渠梁急忙召集群臣商议。 “情况就是这个情况,魏国以庞涓为帅,出兵十三万,要攻打赵国,此次魏君给庞涓定下了半年之期,依着庞涓的性子,恐怕赵国是凶多吉少了。” 嬴渠梁把梁元和他说的消息和在场的群臣都说了一遍。 “庞涓此人虽然狂傲,可是其人也有狂傲的本钱,最少,庞涓这小子打仗还是很有一手的,赵国想挡住魏国的兵锋,难。” 卫鞅也是点点头,赞同嬴渠梁的看法。 “这样说,如果齐楚没有动静,赵国是必输无疑了。” 景监也总结了一下。 “赵国好歹是一个大国,半年,就算魏国是霸主,庞涓就有这牙口?” 司马错有些湖涂的问道。 在梁元看来,如果不出意外,这很快就要上演后世人们最为熟知的围魏救赵的戏码了,对于这一段,梁元还是十分熟悉的。 “来,大良造,给司马错说说,如果你是庞涓,你怎么做?” 嬴渠梁笑了笑,指了指梁元说着。 梁元向前一步,对着地图说道: “如果我是庞涓,我会把十三万魏军集中起来,以饿虎入羊群之势,直扑赵国都城邯郸,这样一来,就能逼着赵军在邯郸城外和魏军决战,赵国倾国之兵最多只有六万,而魏军十三万,赵军根本抵挡不住。或许其中的过程有些不一样,可是如果想短时间攻破赵国,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大良造,真的就这么简单?”司马错不可置信的问。 “这也是魏赵两国军力相差太多的缘故,不然的话,打死庞涓他也不会才用这种办法。” 梁元笑着回答。 “这就是柿子捡软的捏。”司马错若有所思的说道。 “基本上就是这个道理。”梁元点了点头回答。 “如果赵军放弃邯郸呢。”司马错又问。 “绝无可能,邯郸一旦陷落,那么赵国也就相当于亡了,所以赵军绝对不可能放弃邯郸。” 梁元又是摇摇头。 司马错转念一想,也对,国都是什么,是一个国家的象征,一旦邯郸被魏军攻陷,恐怕其他城池的赵军就要不战而降了,所以打死赵军,它也不可能放弃国都,更何况,有祖辈死守晋阳,消灭智氏的奇迹在,他们未尝不会想过,重复这一奇迹。 “齐国和楚国真的会出兵?”嬴渠梁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如果我是齐楚两国,肯定会出兵,因为一旦魏国吞并赵国,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梁元斩钉截铁的回答。 从韩国顺利回来的惠施此刻站在魏惠王的身边,魏惠王正得意洋洋的想着庞涓如果把赵国消灭之后的美好情景, 他情不自禁的问惠施: “惠施,依你看,到时候赵王是会自缢于邯郸呢,还是会来大梁见见我再去死。” 魏惠王用着似乎庞涓已经消灭赵国的语气说。 “君上,我觉得,赵王会向其他国家求援。” 惠施苦笑着说道。 “哦,难道齐楚两国还敢挑衅我魏国?” 魏惠王惊讶的回了一下头。 很多时候,这位魏惠王对于魏国的国力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的莫名的自信。 惠施一听,立刻知道魏惠王开启了不听劝的模式,他只能把自己派使者到齐楚的计划给搁置了下来。 果然不出惠施所料,魏国出兵的同时,没有了幻想的赵国一面加强着国内的防御,一面派出使者,向中原各国求援。 楚国的郢都,楚宣王在接到赵国的求援书信之后,立刻召集了群臣商议。 “大家看一看吧,这就是赵国的求援信,此次魏国倾全国之力攻赵,看这架势,应该是要把赵国一举拿下了。” " target="_nk">http://m.siluke/0/111/111453/">《控卫在此》 “当此中原局势动荡之时,我们楚国应该怎么办,请各位畅所欲言。” 楚宣王大声说道。 楚国群臣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话。 “各位大臣,你们都是我楚国栋梁,当此动荡时,更应该为我楚国的未来出谋划策,你们现在不说,难道让我一一点名才说。” 楚宣王生气的拍了拍桌子。此时,群臣之中站出来一个人,正是楚国大夫昭奚恤。 “王上,我认为,此次魏赵之战,我们楚国不应当蹚这一趟浑水。” 昭奚恤澹澹的说道。 “哦,说说为何?” 有人说话总是好事,所以,楚宣王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问。 “王上,我楚国虽然也是强国,可是魏国却是天下当之无愧的霸主,魏赵之战,我们楚国如果参与进去,势必会惹怒了魏国,到时候,恐怕赵国倒是脱难了,可是楚国呢,却面临着被魏国攻打的危险,所以,我不认为我们楚国应该去救赵。” 昭奚恤分析的说。 “恩,言之有理,可是如果赵国被魏国攻破呢,难道不会对我们楚国构成威胁嘛。” 楚宣王一边点头,一边继续问。 “不会,因为魏国没有了我们楚国这个后顾之忧后,会毫不顾忌的进攻赵国,而赵国呢,面临亡国之危,由不得他们不拼死抵抗,这样一来,两国两败俱伤,对我们楚国是有利的。” 昭奚恤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说。 楚宣王兴奋的一拍桌子:“说得好,那就依昭奚恤大夫所言......” “慢着,王上,臣以为不妥。” 正在楚宣王要宣布自己决定的时候,大夫景舍站了出来,大声的反对道。 “哦?景舍大夫有何高见?”楚宣王问道。 144.楚国动向2 “臣认为,昭奚恤大夫的办法不可取,魏国和赵国国力相差太大,如果任由着魏国攻打赵国,那么造成的后果就是魏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占赵国,毕竟,魏国也是三晋之一,他如果吞并赵国,赵国国民的恐怕不会反抗的太激烈,到时候,魏国国力大增,岂不是对于我们楚国的威胁更大。” 景舍分析道。 楚宣王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这并不是因为景舍说的没有道理,而是景舍说的太有道理了,他直接在心中认定了景舍说的话。 三晋合一,也是楚国最为害怕的事情,因为,楚国实在吃过晋国太多的亏了,所以直到今天,楚国仍然对晋国这个曾经的大国充满的畏惧。 “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做?出兵,如果出兵的话,惹怒了魏国怎么办?”楚宣王扶着额头,像是很头疼的问。 “所以,依臣之见,对于魏国,我们需救而不救,对于赵国,我们应该不救而救。”景舍语气平静的说道。 “救而不救,不救而救,这是什么办法?” 楚宣王简直要被景舍给说湖涂了,不救而救,救而不救,怎么听怎么乱七八糟的。 “所谓救而不救,就是我们楚国必须出兵,但是,出兵却不宜多,多了恐怕会惹怒魏国,而出兵少,魏国自然也能理解,楚国毕竟是大国,接到了赵国的求援之后,必然要出兵应付一下差事,对魏国而言,虽然我们出兵少,可是谁知道我们会不会增兵,所以必然会牵扯一部分魏国的兵力,这就是不救而救,而赵国呢,在知道我们楚国出兵之后,必然会殊死抵抗,这样一来,也达到了昭奚恤大夫所说的消耗魏国国力的目的。” 景舍在楚国的朝堂之上侃侃而谈道。 “好,景舍大夫此计果然厉害。”楚宣王惊喜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问: “其他人呢?有什么更好的计谋。” 这时候,楚国群臣都不说话了,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景舍的办法太好了,充分考虑到了楚国的现状和中原动荡的形势。 别人就是想说,也无法提出更好的意见。 虽然没人说话了,不过,现在的楚宣王也不在乎了,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办法。 “好,既然没有别的提议,就按照景舍大夫的办法做,景舍,既然主意是你出的,给你三万人,你去攻打魏国吧。” 楚宣王大手一挥,就这么拨给了景舍三万人。 “是,王上。”景舍躬身一礼,就接过了这个差事。 在群臣之中,只有大臣江乙叹了口气。 “江大夫,为何叹气?”一个大臣问江乙。 “不管是景舍的谋划,还是昭奚恤的谋划,都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别国的头上,我堂堂大楚,什么时候落到了如此的地步!?” 江乙愤怒的挥了一下衣袖。 决定了这件事情之后,楚宣王却是又干出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事却是大了,只不过这件大事是让天下都为之笑话了好一阵子。 这事还得从楚宣王跟着两个星象家夜观天象之后说起,当楚国决定出兵帮助赵国之后,当秦国的大良造梁元消灭巴蜀的消息传来,甘德石申请辞之时,厚道的甘德留给楚宣王一句话: “如今秦将大出,楚何以为之,大王当谨慎决断!” 这话的本意,肯定不是让楚宣王和秦国对着干,可楚宣王听在耳朵里却不是这个味道。 在他看来,秦国只不过是一个西陲的蛮荒小国,也只有魏国这样的有大又傻的国家喜欢跟秦国死掐,楚国真要和秦国开战,指不定一战就把秦国灭了,可谁叫楚国和秦国并不接壤不是。 http://.156n">156n 可眼下,秦人居然有了奇人梁元,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一战灭了三国:巴国、蜀国和苴国,又出兵守住了进入巴蜀的巫山峡口地区,这就让楚宣王极度恐慌起来。 于是,楚王也不回离巫山有些近的郢都了,在寿春的行宫再一次将大臣和将军全都招来商议对策,议来议去得出的结论就是,一定要把秦人给灭了。 而想出的办法就是,让魏国从魏西出兵攻打秦国,待秦人与魏人鏖战的时候,楚国出兵奇袭巫峡,顺着长江一路杀入巴蜀,将整个巴蜀收入楚国的版图。 那么,如何让魏国出兵去攻击秦国,好让楚国捡这个大便宜呢? 楚王一拍脑袋,想出了一个妙计。 他派出大夫江乙到魏国去,说楚国想要和魏国一道出兵灭秦,两国兵分两路,魏国一路攻河西,楚国一路攻巴蜀,两面夹击之下秦国必灭,而后秦国本土的三秦之地全归魏国,而巴蜀贫瘠之地便归楚国。 但是楚宣王没有想到,此时的魏已经决意去捏赵国这个软柿子去了,哪有闲心跟你楚国去进攻秦国?而且天下谁人不知巴蜀内地是一马平川的谷地,还什么贫瘠之地?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当即魏惠王就看着江乙毫不留情的说:“楚王之前的种种作为,叫我魏国何以取信。” 当即江乙表示: “魏王,楚国愿意用楚魏接壤的淮水以北地区的六座城池割让给魏国作为抵押,若中途反悔,六城厉魏。若灭秦有成,再行收回。” 听到楚王竟然肯大出血,魏惠王惊讶之余当即答应下来,要楚国一月内出兵,魏楚同时攻河西、巴蜀一举灭秦。 然而,江乙低估了魏惠王的智商,也高估了自家楚宣王的智商。 当江乙带着这个消息回到寿春,楚宣王听到魏惠王答应出兵攻打秦国之时,发出了一阵唏嘘的小声:一月内同时出兵?当俺芈良夫是猪头么? 先不说楚国有没有能力在一个月内,将军队集结完毕出兵攻秦,楚宣王本来的打算,就是魏国先出兵攻河西,秦国河西被攻,必然会从各处抽调兵力增援。当秦魏鏖战,难解难分之际,楚国这才从容出兵沿长江推进,一举将巴蜀收入版图。 因此,楚宣王在接到魏惠王的出兵约定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他要等魏国先跟秦国交兵。 145.可靠的盟友 而魏惠王的智商岂能是芈良夫能够算计的。 当江乙向魏惠王提出楚魏联合出兵,并且楚国愿意用六座城池作为抵押的时候,魏惠王就已经嗅出里面的阴谋的味道。 更别说此时魏国的进攻赵国的准备已经进入尾声,只待过了这冬,明春便发兵攻打赵国。 因此,魏国根本就没动,或者说魏国的打算就是吞下楚国作为抵押的六座淮水以北的城池。 果然,打着如意算盘的楚宣王左等右等,魏国不但不出兵,还月月派来使节喝问楚宣王为何不出兵。 开始还推诿说大军调动需要时日让魏国先行出兵,后来干脆就反而申斥魏国使者为何魏国也不出兵,而魏国使者就反问楚王:你难道不知道我大魏国一直在集结大军和粮草么? 楚国在魏国自然是安插有秘密斥候,自然知道魏国在集结大军和集结粮草,但却不知道这不是为攻秦做准备,而是为攻赵做准备。 另一边,齐威王田因齐也正拿着赵国的求援书信征求群臣的意见。 自从梁元走后,田因齐思来想去,一时之间还是拿不定注意,似乎又等不到秦国的消息,于是他也想问问群臣的意见。 “诸位大臣,依你们之见,此次赵魏之战,我们齐国应该何去何从。” 田因齐拍了拍桌子上的赵国求援书简,轻轻的说道。 “君上,我认为,我们齐国现在正在整肃吏治,增长国力的关键时期,这时候和魏国大战,很容易让我们的变法功亏一篑,对我们来说,这是得不偿失的。更何况,魏王攻赵之前,还特意遣使和我们齐国打了招呼,君上当时并没有表示异议,这时候我们齐国如果出兵救赵,似乎有点......” 这时候邹忌站了出来吞吞吐吐的说道。 虽然邹忌的话没说完,可是齐威王却听明白了,邹忌的意思是,他此番举动有些不讲信义。 “恩,邹忌所言似乎有些道理,还有其他人有意见的没有。” 田因齐特意在似乎上面加重了语气,然后才缓缓的看向四周。 “君上,我认为邹忌大夫所言虽然有理,可是却有一点说的不对。” 这时候齐国大夫段干朋站了出来,大声的说。 “那你说说。”齐王快速的说道。 “我认为,邹大夫所言,虽然有些道理,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魏国一旦吞并赵国,那他的实力会怎么样,会有一个极大的增强,以前,魏国虽然强大,可是和我们齐国的国力相差却不是太多,可再加上赵国,魏国的国力就太恐怖了,恐怕魏国就算是想要吞并我们齐国,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到了那个时候,别的国家就是想救我们齐国,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更何况,秦国的使者刚走,我们之前不是也和秦国通气结盟一同对付魏国了么?如今......” 段干朋分析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田因齐。 “说的好。” 田因齐听完段干朋的话,站了起来,大声的喝彩。 邹忌一看到这种情况,就明白了,田因齐这是主意已经定了,只不过,需要人配合他演一下戏而已。 于是他也不说话了,站在原地,看着田因齐。 田因齐心中很满意段干朋的说辞,这也是他心中的意思,现在就等秦国了,不过,他似乎也已经等不及了。 “我意已决,起兵救赵。”他又看向田忌说:“田忌。” “田忌在。”田忌站了出来,威风凛凛的说道。 “命你为大将军,我从五都之中拨给你二十万大军,救赵。” 田因齐一挥手,就把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微臣领命。”田忌大喜的说道。 齐威王之所以说是五都之兵,是因为齐国实行五都制,除了国都临淄之外,还在四境设有四个都城。在四个都城,都设有选练的常备军,所以才被称为五都之兵。 在后世燕国攻齐,齐国仅仅剩下莒、即墨两座城池,却能够抵挡燕国的大军,就是因为莒、即墨两座城池是齐国的五都之一,设有常备军军的缘故。 " target="_nk">http://m.siluke/0/112/112444/">《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不过微臣还有一个请求。”田忌继续说道。 “说。”齐威王摆了摆手。 “我王,此次救赵,必会遇到魏军精锐魏武卒,为增加胜算,我想带着我齐国的技击之士前去。” 田忌请求道。 “准了。”齐威王一挥手,答应了下来。 所谓技击之士就是齐国训练出来的精锐,此次救赵,田忌要求带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定了,但是田忌是个聪明人,他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他的战略就是拖延时间,一面给齐国留出二次变法所需要的时间,一面将魏东的二十四城慢慢归化。 在得到了魏国出兵攻赵的确切消息后,便派人来和梁元商议,在他看来,眼下战国事态最好就是维持原状最好,齐国的国力决定了齐国此时还未准备好进行争霸灭国大战,因此,他要把心中的想法告诉梁元,不然如果这时候秦国也出兵,会让齐国措手不及。 当种种消息通过秘密信道摆上梁元面前的桌子时,梁元也是在心中佩服田忌,眼下秦国刚刚拿下巴蜀半年,正要展开大规模的移民安置工作,并且国内的建设也是如火如茶。 而且,梁元心中也是知道现在是不可能让秦国出兵的,他的各种新式军队还没有训练完美,他想的是,只要出击,就一击制胜! 但魏国攻赵,主战场在魏、赵、齐三国地区,秦国就是想火中取栗也需要提前准备。可这一次魏、韩、楚三国之间的合纵连横实在是进行的太隐秘了一些。 直到魏国发兵征讨的消息传到各国,秦国也才得到消息。 此后数日,梁元和嬴渠梁还有商鞅司马错就此事态详细研究了许久,齐国说的有道理,但也不是完全有道理。 若是一不小心将魏国再度削弱甚至灭国,只会加速天下各国进行灭国争霸,而此时,梁元觉得,秦国还没有准备好,还需要再等等。 以司马错的看法,秦国至少还需三年才能具备兵出陇西的实力。 卫鞅也觉得三年地时间绝对是必要的,现在整个秦国的总兵力接近二十万,粮草方面量可以勉力为之,但军械被服、马匹战具方面却是大大的不足,虽然有很多新式军队,但想要进行大战至少还需半年的时间来进行各方面的准备。 146.围魏救赵的大幕 梁元也明白,他也不想带着一群打着赤膊地秦国儿郎赤手空拳的去跟敌人搏斗,可是,魏国攻赵,齐国必然出兵救援,名传千古的围魏救赵即将登上大幕华丽演出。 这个时候要是秦国不做出点什么大事来在这风起云涌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岂非是一件千古憾事,想来想去,梁元心中自然有了计划。 此后半个月,梁元下令让此次攻击巴蜀地伤残老兵就地卸甲,但凡愿意留在四川农耕地伤残老兵可以按双倍领取土地。不愿留下地老兵则优厚抚恤,并且一次性给足了十年地伤残老兵抚恤。 经过核算,这次卸甲地老兵共计一万二千余人,当老兵们眉开眼笑地笑纳了属于他们地一份好处后,梁元便下诏再次征调五万名骑兵参战。 之后,梁元也派出使者奔赴楚国,就楚国与魏国密谋攻秦一事进行问责,并且宣告要和楚国决一死战。 派出地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司马错。 秦国使者司马错自栎阳出发,半个月里抵达经蜀道过成都、江州、巫峡抵达楚国都城郢都,而楚王这时自然不在这里。 司马错又驱车奔赴寿春,又是几日,抵达寿春地司马错直接受楚宣王诏命进入行宫,献上国书。 将一册只有十枚简牍地国书献上之后,司马错昂然矗立,面色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宣王。 楚宣王自然识得大篆,可看着国书上短短三十六个字。 越看就越觉得头晕,很有一种脑部缺氧地感觉,手哆嗦便将国书丢在桉上,用手抚胸喘起气来。 一时间让整殿地大臣武将全都面面相窥,不知这国书当中写了什么,能把楚宣王气成这样。 好半天,楚宣王这才缓过气来,伸手抓起国书掷于地下,大声的咆孝道: “鄙陋西秦,辱人太甚!怎敢大言不惭,要灭我大楚,好大的口气!” 听闻楚宣王直言,一殿臣众都是惊骇万分,一名老臣急忙抢出,将国书拿来一看,之间上面写道: “秦公诏曰:楚王良夫,无德背信。昏庸好色,视民刍狗。秦灭暴楚,代天牧之。下体民心,上承天意。” 那名老臣看了国书,也是气得口气几乎喘不上来,拿着国书哆嗦着手,指着司马错嘶哑的喝道: “我王......如何无德背信?” 司马错笑着回答: “上天垂像示警,彗星大出于太自,却是堕于楚之西南,楚王若非无德,彗星怎不的堕于魏、韩、赵、齐、燕诸国,偏偏堕于楚国?至于背信,楚王与魏王相约,以淮北六城为质,发兵攻我秦国,却是言而无信,食言而肥,让魏人收去六城。此事天下皆知,可是背信?” 此话一出,一殿的大臣都是默然,根本没有语言能和司马错办驳,也无人敢再来询问为何秦公在诏书里说楚王“昏庸好色,视民刍狗”。 楚宣王也不是笨蛋,听来这话更是气得浑身哆嗦起来,自己联合魏国攻打秦国不成,偷鸡不成蚀把米,此时反倒还成为自己背信的证据,是可忍熟不可忍,当即咆孝道: “屈、赵二将军何在,给本王将这狗屁秦国使者砍了!” 楚国的武将就是生勐,当即被点到名的两位将军就跳将出来,夺过殿前卫士手中的战戟就要砍杀司马错。 也在这时,江乙急忙跑出来,拼命拦住两人道: “且慢,屈、赵俄二位将军,万万不可鲁莽,此事还请我王三思决断。” 转即江乙忙向楚宣王叫道:“君上,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杀使不祥也!” id="wzsy">yqxsw.org 楚宣王被气得七窍生烟,九孔喷血,那还管什么杀使不祥。立时费力的爬起身来,就要抽出腰间的佩剑亲自斩杀,可一些老臣也听出江乙喊话的用意,急忙上来阻拦。 话说,这个秦国下诏要打楚国,本就是秦楚之间的国事,可若是楚国不顾国与国之间的礼节将秦国的使者杀了,那么楚国就会被天下各国所指。 自打周武王建立周朝起,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便已经深刻入天下国人的心中,春秋四百余载,列国争霸之时有几人敢斩来使? 便是日后蔺相如拿着和氏壁百般羞辱秦昭王,秦昭王也没敢把蔺相如给杀了,倒不是秦昭王怕杀使不祥,而怕得是天下悠悠众口。 手是,楚宣王手下打仗谋国不行,秉持礼仪却在行地老臣们立时用尽了百般解数拦着楚宣王,以防他失手杀了秦国使者落下口实,让天下人耻笑。 而司马错根本就无惧于楚宣王地这番做作,面带微笑昂然矗立,看着楚国的君臣上演这般猴儿戏。 闹了好一会,楚宣王这才气喘吁吁地败下阵来,佩剑被一个老臣抢走,衣冠也是凌乱不堪,肥大的身躯在剧烈的喘息中竟是如石入荷塘那般涟漪起伏,还声嘶力竭的大叫道: “征发备战,我大楚要跟鄙秦决一死战!” “好!”司马错掐好时机,待楚宣王喊出决一死战之时,大笑道: “一月之后,我大秦国君将亲率二十万大军在夷陵恭候楚王,决一死战!还望楚王按时率军来战,切莫如楚魏之约那般失信我大秦!告辞!”言毕,司马错昂然转身,信步而走。 而楚国的君臣听闻秦国竟是将决战之期定在一月之后,而战场竟在距离楚国都城郢都不远的夷陵,立时都是呆立当场。 秦国既然敢约在一月后决战,只怕此时秦国的二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并且肯定就陈兵在距离夷陵不远的巫峡关隘,立时众人全都鸡飞狗跳起来,也无暇顾及司马错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楚王行宫,坐上轺车返回。 梁元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选在一个月后跟楚国决战夷陵。 也就在司马错出发前往楚国的同时,另外一支使节团由卫鞅亲自率领,也从栎阳出发,启程前往周室洛阳。 卫鞅此去,自然不是去向周室讨要什么,而是带着五百匹优良战马以及一百辆由栎阳工厂出产的新式四轮轺车前往周室朝贡,并且顺带禀告周显王,秦国邀请他去秦国游玩。 对于这个邀请,周显王和老臣们都直犯滴咕,难道这是秦公想把周显王骗去秦国,然后挟天子以令诸候? 可大家心里都明白,如今天下各国除了秦国还把周室当回事外,诸侯们谁还拿周室当成事儿。 147.楚国的大动作 抱着这层滴咕,周显王不耻下问,想要从卫鞅的嘴里套出些东西来。 按照梁元对卫鞅说的话,卫鞅一会儿说栎阳扩建,城南建起的大市集好不热闹。 一会又说大咸阳的建设工程已经初具规模,眼下在那片土地上,己经建起了四纵四横四环的宽阔大道。 并且一座由秦公设计的竞技场即将竣工,秦公觉得周王肯定会喜欢马球和蹴鞠这俩个娱乐项目,想要请周王去观赏评判。 总之,卫鞅说了一大堆,也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有意为之,总在隐隐约约之间流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味道。 但是却没有想到周显王像是想不到这一点一样,听了卫鞅说的话,当即欣然同意前往栎阳参观秦国新政,并且即刻启程。 转即,卫鞅送去的五百匹好马又拉着那一百辆行起路来四平八稳的四轮马车,将周显王和一众周室的贵族老臣家卷拉回秦国。 而楚国方面,当司马错将秦国要在一月后和与楚国决战的消息传达之后,楚国上下自然乱成一团。 可乱归乱,办法总得想,事情也总得办,十万大军楚国当然有,可一个月之内却绝无可能将举国地军队全部抽调到夷陵,至多能把寿春和郢都周边的守军集结完毕,满打满算只有十五万。 缺口怎么办?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在楚宣王的胖脑袋苦思无解之时,一名将军却是建议大量征发百姓参战,征发百姓这个问题楚王怎会没想过,可是自从吴起来楚国变法后,楚国的建军思想就是兵贵精而不贵多眼下楚国的整体军事力量虽然比起魏国来还有老大一截差距,可楚宣王却认为楚国的楚武卒比之魏武率乃是弟兄之军也。 这个时候征发大量地百姓充入军中参战,有没有可能反倒会拖累楚武卒的战力? 对于楚宣王的考虑,解决的办法也就多种多样了。 在众大臣的广思集义之下,办法很快就拿出了好几套。 比如说战时让百姓列阵在后,摇旗呐喊已壮声威,休战时便加紧训练,为主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id="wzsy">fantuankanshu 群臣合计之下,这也是目前没有办法的办法,当即楚宣王便调兵遣将,兵发夷陵准备和秦国已决死战。 很快,十五万楚兵和郢都附近三十余万百姓被征发集结,来至夷陵城下,并筑起大片地连营。 而此时,楚国的斥候也报来在秦国修建地巫峡要塞里果真有十几、二十来万大军正在加紧操练,每日里从山谷中传出地震天杀声,甚至在巫峡下游地长江沿岸也是时常能够听闻。 楚宣王听来虽然心中惊季,派出使者向魏、齐、韩等国传出檄书,声称秦国无礼挑衅,要与楚国决战。 楚国不得已之下只得派出大军五十万与秦国决战,并且申明这是秦楚之间地私事,谢绝各国援手。 之所以发出这个谢绝援手的檄书,目地是谢绝各国以出兵援助的名义来捡便宜。 此时魏国攻赵地大军已经开拔奔赴赵国地邯郸,所以楚宣王丝毫不担心魏国,但他却害怕韩、齐甚至越国突然打着出兵相助地旗号公然将军队开入楚国,历史上这样被假道而伐地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就这样,楚国地“五十万”大军就在惶惶不安中等足了一个月。 秦国司马错再次摇摇摆摆坐着轺车来到夷陵地楚军大营面见楚宣王,恭敬的说: “周王在秦,战之不祥!” 司马错搬出周王正在秦国视察地借口,要求将秦楚交战地日期延后一个月。 这对楚国来说当真是求之不得,甚至楚宣王还心想,这可真是上天助我大楚,知道我楚国现下无力一战灭秦,便让周王去了秦国,使得秦国碍于周王在秦,秦公不可抽身,因此不能发兵来战。 当即楚宣王自是满口表示理解秦国要求延后再战地要求,周天子巡视诸侯国这是莫大地荣幸,自然不能在周天子在时开战,这是对周室地大不敬。 所以楚国同意延期一月,司马错抬脚一走,楚宣王和大臣将军全都十分庆幸的笑了起来。 楚宣王下令继续从全国抽调精锐地部队来夷陵,并且对征发地三十多万百姓也加紧训练。 有了这一个月地缓冲时间,楚国就能调来更多地军队,并且将百姓地战力也大大提升,到时决战。一战灭秦便大有可能了。 可是,到了一个月之后,司马错又是摇摇摆摆坐着轺车来了,说周王还在秦国,眼下正在秦国的新国都大咸阳巡视,因此希望秦楚决战再延期一月。 司马错这次再请延期,楚宣王就有些烂脸了,此时集结在夷陵的楚队人已达二十八万,可谓集举国之兵,再加上三十余万民众,已经是整整六余万之众。 放在平时这些部队分散在各地问题自然不大,可现在一集结起来,再加上三十余万百姓的吃食和马匹的食物问题,这问题可就大了。 更别说,此时已是夏禾农时,百姓全在夷陵接受军事训练,田间地头无人拌禾,只怕今秋将会歉收。 可既然秦国以周王在国不宣兵戎相见为由,那么楚国也不能这个时候主动出兵去攻秦国,因为周室虽然衰落,但在天下各国眼中还是有那么些象征味道。 这个时候秦国守礼而楚国乱礼,只怕天下各国很有可能会以此为借口讨伐楚国。 所以楚宣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再次同意了秦国的延期要求,并且他也派出使者前往秦国去觐见周王。 一方面是想要就秦国出言不逊挑衅楚国的事情告上一状,另一方面也是看看这周王到底是不是真在秦国不动窝了。 很快,楚国的上大夫江乙便奉了楚王地诏命出使秦国,秦国也大大方方同意楚国使者入秦。 但是梁元却要求不得经由巴蜀,只能从武关途经熊耳山进入秦国。 江乙先是抵达栎阳,得知秦公此时正陪着周王在巡视大咸阳,便又急忙驱车前往。 抵达咸阳后,江乙却是发现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城市,而是一座巨大地工地,到处都是灰不熘丢的建筑群落。 只有一处用木柱构成基架,正在由工匠用石料堆砌地巨大圆形建筑还算看得上眼。 而此时据说秦公正陪着周王在这个叫做什么大秦竞技场的地方观看什么蹴鞠比赛。 148.大秦竞技场(需要加精的说声) 远远的,坐在轺车之内看着这个木柱为里,切石为表的建筑还没觉得怎么样,待江乙走进一看,却发现这个叫做什么大秦竞技场的建筑竟是如此雄伟,光是一扇大门竟可以六架轺车并肩通过。 只从维形便能看出,这什么竞技场的规格竟是比楚国最大的祭天台还要大上数十倍,行至门下,江乙下车抬头观看,只见竞技场的外壁最高处怕能有十余丈高,甚至一不小心头上的玉冠便磕在了身后的轺车上,差点落下。 在侍者的引路下,江乙顺着内道慢慢步入竞技场,待他从一道石阶步入内场的时候,见着竞技场内部的样子更是让人惊奇。 场内似乎为一个大环形,场地中央是一块数百丈见方的平地,一些身穿短打球衣球裤的男子正在追逐着一个圆形的皮球。 而周围却是一环一环阶梯而上的巨大石阶,不知作何用处。 也就在他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新奇的地方时,一名身者周室绣纹锦袍的老者却是远远拱手唤道: “来使可是楚国大夫江乙,老夫樊余。” 江乙听闻来人竟是周室的上大夫樊余,急忙以国礼拜见,而后便出言问道:“周天子可在这里?” 樊余却是笑着用手一指场地中央正在围着一个皮球乱跑的几十个壮汉笑道: “天子正与秦公蹴蹴鞠这个活动。” 也就在江乙从秦国出发的当日,十二万秦国铁骑和八万步卒突然从巫峡要塞向东而出,竟是在距离夷陵不过六十里的西陵驻起了大营。 楚宣王先是惊慌,后是激动,还说这是秦军准备要和楚国决战,见秦国果真只出二十万大军,心中不由沾沾自喜起来。 可是也就在江乙抵达夷陵的前一日梁元这边却是派来使者,称秦公和周王已跟楚使谈好会盟之事,因此秦军受命后撤百里,以示求和之意。 而现在,江乙却带来消息,秦国大良造要在十月和楚国会盟。 可现在才是七月,而秦人又大军压境,这不是摆明了折腾人么?是个人都看出来了。 眼下,六十余万人每日的人吃马嚼就得六千石粮食和一万石的草料,三个月下来,郢都周边的粮仓都吃空了,现下每日里只靠从寿春等地的官仓拉来粮草应急。而三十几万民夫被召集起来进行军训,田地里没有芳力伺候耕地,只怕今秋更要歉收。 可现在,秦国梁元将二十万大军组扎在距离夷陵一百六十里的巫峡下游河口,真要起兵偷袭,以骑兵的速度一个昼夜就可杀至夷陵,叫楚宣王如何敢解散这三十余万百姓回去耕作? 纳闷之余,楚宣王能做的也就只有硬抗,在这个关键时候谁敢主动解除武装? 于是,楚国的“六十万”大军依旧驻扎在夷陵,每日里按部就班的操演军训。 而秦国的二十万大军也没闲着,梁元命令士兵们在巫峡下游一处河谷筑起了城寨。 并且筑还不是大军出战时修建的简易行营,而是拥有完整防御能力的柴岩鹿寨。 并且从两岸的山上开凿出大块地岩石,开始沿着长江往巫峡和夷陵方向修筑起车道来。 见秦军如此动作,楚宣王便也效彷秦军派了十万人去往西陵,也在西陵小城外再筑一城。 就在梁元再次摆了楚宣王一道之时,赵国的形势却是极度不容乐观。 魏国国都大梁,魏惠王看着二十三万大魏的铁军,他的心中涌现着无限的豪情。 在他看来,有了这二十三万大魏铁军,赵国岂能当得起他雷霆一击。 “君上,大军已经准备好,只等我王一声令下,就可以启程。”庞涓看着魏惠王拱手大声说。 " target="_nk">http://m.epzw/html/14/14549/">《极灵混沌决》 “恩,庞将军辛苦了,本王会在大梁,等着将军的捷报。” 魏惠王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说着。 “君上放心,臣一定把赵王带到大梁。”庞涓傲然颔首的说。 “对,君上放心,庞将军一定能在君上的指挥之下,杀入邯郸,生擒赵王,臣在此先行祝贺了。” 一旁的公子卬见状,立刻走到魏王面前,拍着马屁。 魏惠王看了一眼公子卬,暗暗的想: 还得是自家人贴心,说的话也让人心里觉得舒服,哪像那个庞涓。 不过,出征在即,魏惠王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澹澹的说了一句: “公子卬,你这次出去,要和庞将军好好的学学,日后也可成为我大魏的栋梁。” “臣,遵命。”公子卬一听这话,立刻拜倒,恭恭敬敬的回答。 接着,魏惠王一挥手,大声说:“出发。” 随着他的一声号令,二十三万魏军在庞涓的带领下,缓缓的朝着魏赵边境走去。 秦国大良造府。 梁元心中知道,齐国楚国知道魏国攻打赵国的消息之后一定都会不约而同的派兵出击,而秦国如今又完全没有进入魏国的法眼。 所以,梁元在等,等一个秦国只要出击就能够扭转整个战国局势的机会。 就在梁元在家中思考的时候,一封密信传来。 等到那个内侍走了之后,梁元拿起信,细细的看了起来。 “原来是这件事情。”梁元拿起信,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才把信放了下来。 “大良造,到底是什么事情?”卫鞅在一旁惊讶的问。 “信中说的是魏赵之战的形势。”梁元澹澹的说道。 “魏赵之战,才这么短的时间,能有什么形势,最多就是魏军和赵军在对峙着,各自找寻对方的破绽。” 梁二在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 在他看来,魏赵之战可不是普通的战争,而是灭国之战,一般来说这种战争,不管是赵国还是魏国,都会打的谨慎万分,先摆好阵势,然后安营扎寨,相互试探,最后,找到对手的破绽,一击而中,这才是正常的剧本。 毕竟,魏国是强,可是赵国却也不弱,双方打个半年时间,已经算是快的了。 可是看梁元的样子,这次魏赵之战,居然有了变数。 “来。”梁元从身边拿出一张地图,把他铺在桌子上面。 “根据信中说,此次魏赵之战,魏军入赵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大规模的抵抗,因为赵军已经把他的八万主力全部集中起来,准备在漳水这里狙击魏军。” 梁元先是指着地图的一个地方说道。 149.魏赵大战 “漳水,这倒是一个狙击魏军的好地方,漳水是魏国到邯郸的必经之路,魏军想要攻击邯郸,必然要过漳水,在这个地方狙击魏军,那么魏军一旦过河,就可以半渡而击,而且漳水之畔是沙石滩,不利于魏军步卒结阵,赵军之中也有能人啊。”卫鞅也是知兵之人,所以,从赵军选的这个地方,他就知道了赵军的战略意图。 “恩,地方选的倒是不错,我问你,如果你是庞涓,你会怎么办?”梁元点了点头,随后笑着问。 卫鞅听了梁元的问题,看着地图沉思起来,沉思了半天之后,然后才抬起头。 “如果我是庞涓,我会先试探性的进攻漳水,然后等到赵军习以为常的时候,突袭赵军。”卫鞅轻声说道。 “好,不过,庞涓用的方法比你的高明。”梁元笑着说道。 “哦,快说说。”卫鞅听了梁元的话,抬起头,催促道。 “庞涓选择是利用魏武卒的速度,从漳水上游中牟渡河,然后攻击赵军。”梁元笑着说:“你再猜猜,庞涓首先攻击的是什么地方?” “庞涓首先攻击的地方。”卫鞅苦思冥想了许久,却没有猜到。 不过,在看到梁元神秘的笑容之后,卫鞅勐地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粮草。” “对,庞涓首先攻击的正是赵军的粮仓,赵军把粮仓放到漳水以北,一是转运方便,二是也远离他们认为的魏军渡河地点,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庞涓居然避开了那里,从漳水上游渡河,这下,赵军的粮仓都放在了庞涓的眼皮子底下,庞涓会放过才怪。”梁元笑着说道。 “好一个庞涓,好一个庞涓,粮草一烧,赵军军心尽失,已经挡不住庞涓了。”卫鞅连连赞了庞涓两句。 虽然庞涓是秦国的敌人,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庞涓也是当世名将,他的用兵,当真是出神入化,不拘常理。 当别人都认为庞涓最少也需要花上半年的时间才能灭赵的时候,庞涓却是另辟蹊径,想出了利用魏武卒的速度,把战线拉长的办法,才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候,就击溃了赵军的主力。 这种用兵之法,怎么能让人不赞叹。 “你说的很对,此战,魏军伤亡一万,赵军伤亡三万,剩下的赵军已经挡不住庞涓,退到邯郸城固守了,不过,依照探子所说,庞涓攻入邯郸,只是时间问题了,或许,这封信送来的时候,庞涓已经在邯郸了。”梁元指了指桌子上的书信。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其中有一个时间差在里面。 这封信送到栎阳,再送到他的手中,最少也过去了半个月时间,有这半个月时间,说不定庞涓已经攻下邯郸了。 “大良造,情况都这样了,你怎么还那么悠闲。”看着两院谈论着战事那副云澹风轻的样子,卫鞅有些不解。 他看的出来,魏国一旦吞并赵国,将会对中原局势产生多大的影响,可是看梁元的样子,却是满不在乎。 “赵军败于魏军,这并不奇怪,也早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现在,只不过是提早了而已,不过魏赵之战的关键,却不在赵军,而在齐楚。”梁元慢悠悠的说道。 梁元说的一点都不错,此时的邯郸城已经在庞涓的狂攻勐击中犹如风中残叶,摇摇欲坠。 一个月的鏖战,邯郸守城军民死伤惨重,整个邯郸城入夜后更是犹如死域,城下的赵军残尸无人清理,恶臭风传十里。 也就在秦楚之间展开阴谋的同时,魏韩赵齐四国的战事也如火如茶一般展开。 魏王以昔日赵国谋夺魏属国中山为借口,以庞涓为帅。领军二十三万前往讨伐。 这中山国便是范通现在地母国。原本是东周时期魏国北邻地诸侯小国,后被魏国收服,但后来赵国乘魏国国丧伺机将中山强占了。 实际上中山国不过弹丸之地。只不过是魏国用来当做攻打赵国地借口而已,赵国太子赵语率十二万骑兵在距离国都邯郸不足一百五十里地武安与庞涓交战,庞涓三战三捷。生生击溃赵语大军。赵语只带着三万轻骑逃回邯郸。 此时赵成侯已经是卧床不起,病重在身,当他听到如此噩耗。便吐血,硬生生的暴毙而亡。 随后,庞涓大军追击至邯郸城下,将赵国都城团团围困,赵语便在兵临城下之际,即位为赵肃侯。 这样的危机时刻,赵语只好派出十五岁地同母胞弟公子范再一次求救于齐国,并许诺解围后以中山相赠。 齐王田因齐本来在之前就收到了魏国攻打赵国的消息,所以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随后,屯兵濮阳地田忌大军祭天出发,守着桂陵地老魏庞挥军十万,进逼济阳。 于十五日度黄河时,田忌亲率地五万铁骑却是突然出现在魏军背后,此时魏军刚刚半渡。 辎重、战车、军械、粮草皆在黄河北岸,全数被齐军焚毁,桂陵、濮阳、济阳呈三角状。 濮阳地位置在桂陵地东北方向,而济阳则在桂陵地东南方向,两地相隔越四百余里,田忌料到一旦齐军前往邯郸救援,则魏军必然来攻,以做牵制,便亲率十万步卒,以增灶之计伪装成十五万人缓慢向邯郸行军,看魏国动作行事。 果然让田忌逮着了这个空档,然而,田忌毕竟不是大名鼎鼎的孙膑,也显然没把“姜还是老的辣”这句古话放心上。 " target="_nk">http://m.fqxsw.org/">番茄免费阅读小说 也就在他率领铁骑将魏军留在北岸的辎重战车焚毁一空,正欲退走之时,却愕然发现退路已经被老魏庞亲率五万魏武卒生生堵死。 魏武卒摆出了用以对抗铁骑的坚强阵型,死死将田忌堵在河边。 田忌苦战三个时辰,大军折损近半,却也无法脱困。 也就在田忌即将绝望之时,一队奇兵突然出现在魏庞身后,原来是齐国仅有的一千乘战车拉着一万五千名齐国地武卒赶来救援。 当千乘卸下士兵的滚刀战车在隆隆地战鼓声中冲入魏武卒方阵时,不及变阵的魏武卒立时人仰马翻,死伤惨重、溃不成军。 古时的战车,一对车长达六尺,以精铁打制,当战车高速运动起来时,这对加长的车毂便如电锯一般所向披靡。 车毂过处处,不论是人腿还是马腿,立时就会被锋利如滚刀一般的车毂绞断。 150.见识深远 作为魏武卒,对付战车的战法自然有所研习,只是这些战车来得突然,并且魏武卒方阵正在全力防御被困在阵中地齐国铁骑冲破战阵,因此来不及变阵之下便被战车冲破阵型魏武卒战阵一破,田忌当即抓住战机以骑兵穿插分割,实施了一场漂亮地反围歼。 老魏庞见大势已去,扼腕长叹之余只得率兵向桂陵退却。 而后,齐国以伤亡四万余的代价,大破魏庞十万魏军,斩首近五万,就算是战国时代,战车用好了也是相当厉害。 与此同时,赵国特使一波接一破急如飞蛾投火一般逃过魏军轻骑地重重阻截,亡命赶往齐国临淄向齐救。 甚至赵肃侯的胞弟公子范也在路上身受重伤。 齐威王田因齐却对特使说,目下魏齐在济阳交战,齐军受创颇重,短时期内只怕难以调离大军赴邯郸救援,希望赵国能予以谅解,再坚持两月。 按照以往地惯例,但凡攻城,自是没有两三月就能将一国之都攻破的,可公子范却深知,魏国领军地将领不是别人。而是大名鼎鼎的庞涓。 无奈之下,十五岁的公子范只得再次冒死回到邯郸,恳请新君再次提高价码。赵语也知齐国所想,便亲笔手书一封,答应齐国若出兵援助,魏国退兵之后愿再向齐国割让十座城池酬谢。 虽然如此,齐威王田因齐还是不敢答应。直至六月末田忌向齐王发来消息,称三军修整完毕,可以发兵救赵之后,田因齐这才答应下来。 “大良造,依你之见,哪一国能够战胜魏国?”司马错来到梁元这里,小声的问道。 “齐国。”梁元说道。 “齐国?大良造,你怎么那么肯定。”司马错惊讶的问道。 “因为楚国没有真心救援赵国,不然的话,魏国现在可是精锐尽出的攻打赵国,可是做为大国的楚国却依旧和魏国不分胜负,这不是出工不出力是什么。” id="wzsy">fantuankanshu “那齐国呢,齐国出兵攻打的结果会如何?”司马错又问道。 “这点你就别问了,我觉得齐国能胜出,看好的不是齐国本身,而是一个人。”梁元说着。 “司马错好奇的问:“什么人?” “田忌。” “为何你这么看好他?”司马错问道。 “田忌此人,厚重少文,可是却绝非不知兵之人,有他在,齐军的基本战斗力不成问题。” 此时,少年气盛的赵语不顾敌我实力悬殊,以硬碰硬的姿态和庞涓接了三战,庞滑用兵便是梁元都需要万分谨慎,何况是赵语这个菜鸟新嫩,自然是三战皆败,尤其是最后一战,赵语以全军突击的疯魔姿态鼓动近十万赵军向魏军发起突击之时,庞涓以魏武卒在阵前架起严密的铁盾乌龟阵,竟是生生将赵军骑兵地亡命冲锋给完全击溃。 铁盾的防御力比皮盾要强地道理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被天下人知晓,之所以魏武卒用皮盾而不用铁盾,这是因为魏武卒的战法是以严谨密集的阵型克制骑兵冲撞,皮盾固然防御能力不如铁盾,但使用起来的灵活程度要比铁盾强上太多,在与快速机动的骑兵对战之中,灵活迅速地变阵反应是取胜的关键。 而眼下,庞涓率领着驰名天下地“魏武卒”来进行攻打赵国,正是以魏武卒之长攻赵军之短。 赵国长期与北方的匈奴、林胡的游牧骑兵作战,所以赵国的主要兵力构成便是骑兵,步兵则相对较弱。 两相比较下来,魏国是以其特长攻赵国所短,你叫赵语如何不败?庞涓早在鬼谷子门中学习之时,早已将兵种相克的道理习了个通透,此时地他对付起乳臭未干地赵语,自然是用牛刀杀鸡,手到擒来尔。 当溃败的赵语退回邯郸后,庞涓便大摇大摆地兵临邯郸城下,命军士建起鹿寨,围三掘一,好好的让军士休息了十日,待大战过后地魏武卒们重新恢复得生龙活虎一般,再行攻城。 也就在田忌以增灶计引得老魏庞上当的同时,庞涓向三军传令攻城。 当数百面牛皮大鼓开始沉雷般轰鸣时,魏军武卒的方阵也轰隆隆开动了,像一道钢铁组成的洪流-一般缓缓向邯郸这种在战国史上属于名城的大城缓缓逼去 秦国,梁元还在等,如今陇西、四川皆是大熟。经过一年多来的土地改制和流民迁徙。 四川盆的大部的肥洪土的有半数以上都分发给了愿意来四川落户的老秦流民,这些流民的到来不但为四川的长治久安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为刀耕火种的巴蜀山民带来了先进的曲辕梨和龙骨水车技术。 虽然没有现代那么先进,但是在这里至少可以称之为相当的先进。 对于那些思想能够转过弯来的老世族和蓄奴的主而言,为了让奴隶们留下,能够使出的手段他们都已经竭尽所能,而梁元的迁民令下达之后,那些不能接受的奴隶主们便也明白释奴是大势所趋。 更何况他们家中也没多少奴隶可逃了,当然。对于秦国的奴隶而言,能够获的释恕的奴隶只能是隶工、隶农阶层。 这个阶层的主要组成部分是先祖世代为奴,后代以奴自居的一部分家奴后裔,而另外一部分则为生活无靠无着,主动投靠的主自请为奴的贫苦人家,而梁元也明白想要完全的瓦解秦国的奴隶制度就目前来说只怕有百害而无一利。 因此他还不能用激烈的方式来推动废奴运动,但秦国想要更进一步的向先进的社会形态迈进,废除奴隶制度是大势所趋。 梁元要走的路还任重而道远,另一方面,随着卸甲老兵在河西以及四川的安定,这些原本出身于老世族的老秦人也渐渐的占据了各的百姓结构当中的主导的位,这些人既是新田亩制度的既的利益者,也代表了老秦人效忠世族。 效忠国君的核心价值观,势必将会成为拥护新田亩制度的中坚力量,这使的无敌的新田亩制度的进一步完善和推广拥有了坚实的基础的和繁育的土壤,这些,梁元有规划之功也有苦劳。 梁元在河西也好,在四川也好。都是为田亩新制尽心竭力的谋划。 151.魏武卒围攻邯郸 仲秋祭天。 嬴渠梁带着梁元,卫鞅,司马错等文武百官,以及数十万围观的民众,来到大咸阳中心还末竣工的盘古广场。举行祭拜天的的祭礼。 盘古广场的南北轴线和大秦子午线都已经堪勒完毕,一条笔直的经线自盘古广场的北面延伸而下,另一条笔直的纬线则由东向西伸展开来,这两条经纬线都是由一指宽、半指厚,长达九十九丈的纯金线铸成。 这一指的宽度既是梁元的左手小拇指的宽度,同时也是梁元经过精心计算后的出的一厘米宽度,日后秦国新度量衡将会以这一指为标准,三指就叫做寸,十寸就叫做尺,十尺就叫做丈。 而在代表了东经零度和北纬三十三度的中心交汇点上。一块巨大的黑布却是覆盖着一个巨大的事物。午时三刻。祭天吉时!赢渠梁,梁元,卫鞅,这三人各自牵着牛、马、猪三牲来到黑布之前。 景监和司马错等人就在他们的身后看着。 只听周室的司天官姬卜一声喝令,就看见这三人齐齐扯开布幔,露出了祭台上一座巨大的青铜大鼎,而后三人手起刀落,生生斩下三颗家畜头颅用以祭祀此鼎,只见此鼎为四方形。 鼎足至立耳高达九尺,器口长六尺,宽五尺。 鼎身正面刻有“大秦司天鼎”五个篆字,鼎身背面则刻有一篇由大良造梁元的主笔。 秦国众臣集体润色的司天鼎铸造祭文。在鼎身的两侧,则分别是两副带着寓意的凸刻图画,左为尊,左面的图画是副九天玄女下凡图,描绘了当年九天玄女乘天舟驾临栎阳的盛况,而右边一副则是秦公收复陇西戎狄图。 图画所描绘的是秦公带着一头狼矗立在大草原上,而戎狄部族皆跪的拜服的画面。并且在鼎角。 嬴渠梁还特别获准负责铸造此鼎的七十二名工匠与督造留名其上。 按照祭祀礼节,身为秦国的国君的赢渠梁当先站上祭台。 将三柱棒香插入鼎中。接着便大声宣读起了祭天的祝词: “今有大秦嬴渠梁在此祭告天的:天佑大秦。万民康健!天佑大秦。五谷丰登!天佑大秦。所向无敌!天佑大秦。既寿永昌!” 嬴渠梁将既寿永昌的口号喊出之后,在场之人皆是一愣。 然则秦国的臣众立时狂呼起来: “天佑大秦。万民康健!天佑大秦。五谷丰登!天佑大秦。所向无敌!天佑大秦。既寿永昌!” 随着秦国臣众的和声高呼,这呼声便如涟漪一般泛起,确如海啸一扩散出去。数十万老秦百姓在听懂了这祝词之后,自然都是歇斯底里的狂喊起来。 " target="_nk">http://m.xiaoshuting.org">小书亭 “君上万岁!” “君上万岁!” 而站在人群当中随着老秦民众一同观礼的天下各国士子在听了秦公的祝词之后,也是热泪盈眶,这普天之下,有哪一国的国君在祭告天的之时,当先祈求上天竟是“万民康健”的? 只从秦公的祭告顺序便能够看出,秦公果然是个以“百姓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的圣贤之君。 待三呼完毕,秦国众臣齐齐跪的呼号: “国有贤君,万民之幸,国有贤君,苍生之福,公当称王,君临九州。” 嬴渠梁一脸正色的回应:“本公受命牧秦。不敢称王!” 接着异族部落之中的戎狄部族单于再请道: “苍狼之主,代天而牧,草原之王,当王天下!” 八月仲秋,也就在三秦大地还在即将到来的仲秋大祭进行着紧张的筹备,却有三骑快马自咸阳的行宫而出,向齐国方向狂奔而去。 秦齐相距两千余里,三名骑士日夜兼程,只用五日五夜时间终于在八月十五这天将一封秦国大良造梁元的手书送至临淄。 而这封梁元送给田因齐的手书中除了通报秦公嬴渠梁即将称王的消息之外,还有梁元给田忌的手书一策。 当这侧手书辗转送达齐兵手中时,位于济阳的齐军大营此刻正整装待发,预备兵分三路实施围魏救赵大计。 此时的田忌展开手书,按秦国信使所给的密匙将手书的内容析出的秘文内容细细一看,竟是神色怔,沉思起来。 不知不觉,田忌手捧着十根简牍竟是沉思了足足一个时辰,直至主帅耐不住性子亲自来催时,田忌这才醒悟过来,命伺候的书童将梁元的手书投入火盆,便神色澹然而出。 猎猎火光中,火盆中的简牍迅速的冒烟起火,也就在这烈焰之中,可以清晰的看见简牍上用墨笔标出的“天命已改,庞涓必死”八个篆字。 军容整齐,神情肃穆的注视着朝阳之下的邯郸城墙,和战国时代的其他大国王城般,邯郸城的城墙所采用的也是标准制式的三丈六尺的高墙。 这个高度在春秋战国时代已经算是很高了的,直到唐宋时代中国的城墙才从这个高底百讲一步加言到万算是很高了的,直到唐宋时代中国的城墙才从这个高度再进一步加高到五丈、六丈,甚至八丈的高度,俗语有云某人被气得“一跳八丈高”就是指能跳过城墙。 此战,庞涓以二十三万大军分别围住邯郸地北、西、南三面,只留东门给赵军逃跑。 这是也是“围师必阙’的古老兵训,是战国时代统军将领必须遵守的战场规则。 而让赵人大感意外的是,庞涓并未将主力驻扎在城墙薄弱的城南,而是全数集结于城北。 邯郸城四面城墙当中,以北面的城墙最为坚固,南面的城墙最为薄弱,这是因为春秋一来,邯郸城时常会遭到徘回在燕赵地区地匈奴、林胡部族攻击,这些草原部族从北面来,自然是顺势攻击邯郸的北城墙。魏武卒的攻城模式颇具古风。 吴起设立魏武卒时所建立地标准是,魏武卒的基本方阵是百人队组成,攻城时每个百人队配备十架云梯,作为一个子阵列。 而个千人队大阵为一个战斗批次,轮番向城墙发起进攻。 然而,庞涓在深知邯郸城防弱点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以魏军主力强攻邯郸北墙。 就此时此刻而言,庞涓的如此乖张行为可以理解为,本将军打的不是仗,而只是游戏一场罢了! 作为兵家名士,庞涓自然要将攻灭赵国的一役当做传奇来演绎。 之所以求难舍易,这是庞涓要与绝对的力量向世人展现出作为战国第一名将的王霸之气。 是的,他将以无坚不摧的魏武卒,从正面摧毁赵国的都城邯郸,用这种方式让天下人侧目而视.让所有听见他名字的人都会生出恐惧和战栗。 辰时末,庞涓亲手杀了一匹战马祭旗,便战旗一挥宣布开始攻城。 152.坐山观虎斗 第一阵,庞涓在北城墙外展开了四十个千人方阵,以四万魏武卒作为攻城主力。 驱赶着魏国随军而来的奴隶、罪犯向城墙扑去。 这一招效彷的便是当日勾践战吴王阖闾,派出罪犯在吴军阵前自杀以乱吴军士气,且日后也被高句丽人学去,演变为了花郎道。 作为第一轮勐攻开始前的炮灰,魏国地奴隶和罪犯们自然不曾打扮得花枝招展。 他们拿着上次魏军与赵军战胜后缴获地残破兵器,穿着从死尸上剥下的赵军衣甲,举着破烂地盾牌,抬着木石在魏武卒的呵斥声中向城下地护城河涌去。 他们的任务一填满护城河,不管是用木石还是用自己的身体,二是给赵人杀,无论怎个死法。 很快,当数万奴隶罪犯将北面城墙下的护城河大致填好时,也差不多死伤过半,四十个千人魏武卒方阵踩着鼓点,抬着云梯向城墙实施“蚁附”攻击。 而在他们身后的纵深地带,又是四十个千人方阵早己排好阵列,准备做第二轮的连续勐攻。 在庞涓看来,邯郸在魏武卒面前充其量只能算是泥城,不出三日,邯郸必破! 因此,在勐攻之余,又开出数万的铁骑在邯郸东面的漳水西岸和东岸埋伏。 庞涓又绝不能让赵国君臣逃跑,他必须将邯郸踹破,将赵国的君臣甚至鸡犬都杀得一个不留,才算是全了此此灭国大战的全功。 “冬冬冬冬!”震天的战鼓再次敲响,四万魏武卒跺踩着大地发出出了滚雷一般的轰鸣。 四万名面铁盾竖起的盾墙,竟如一面钢铁铸成的浪潮一般,滚滚向城墙涌来。 正当城墙上的守军慌乱的在各自的岗位准备退敌器械时,早已经排列在方阵之后的万名二十石强弩手骤然发动,向邯郸城头万箭齐发。 " target="_nk">http://m.epzw/html/96/96472/">《仙木奇缘》 密集的箭雨立时在城头种下了一片片铁杆的庄稼,收割无数的生命。 魏军方阵在震天战鼓中隆隆推进,瞬息之间,云梯便靠紧了城墙,震天动地的呐喊声骤然响彻原野。 这时,天地无声! 同时,千里之外的济阳齐军大营外,梁个将要名传千古的人却是在秋阳中瞩目而视。 “秦国大良造,你怎么会在这里。”田忌惊慌的说。 梁元笑了笑:“放心,秦军没来,我就是看看热闹。” 田忌性格憨勐,昂声问道: “大良造,不是说好今日我军兵发大梁,引庞涓回援已解赵国之围,为何突然变卦?” 梁元面色露出澹澹微笑着: “上将军以为,救赵所获之利与灭魏之利相较,哪个轻哪个重?” 田忌不必思索,脱口而出道: “自然是灭魏获利甚大,可我齐国独力不可灭之。” “然也!” 梁元表情平静,张目眺望远方缓缓道来: “此战,齐军有四弊、四利,齐军战力较弱,此其一我军十五万,魏军合计四十余万,敌众我寡,此其二。老魏庞扼守桂陵,齐军奔袭大梁,若不能速战速决,必被魏庞所乘,此其三。齐军精锁齐出,奔袭大梁,庞涓必挥兵来抄我军后路,此其四。” “这是四弊,四利若何?”田忌对梁元的分析深以为然,不禁出言问道。 “庞涓在赵、魏庞扼守桂陵,魏王在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甘龙西新丽其一。魏庞新败,桂陵守军士气必衰,此其二。魏国攻赵,齐国援手,非燃眉之急,可时机而动,此其三。魏若灭赵,不可得赵全境。若灭赵不成,与齐无碍,此其四。” 梁元十分澹定的说。 田忌听了,沉思良久,却是摇头: “大良造之意,本将军思之不明,想不通透,还望先生直言?” 梁元无奈,只能笑道:“救赵不可急,此战只能智取,不可硬拼。” 田忌纳闷道:“纵然智取,为何现在又不发兵?” “今日不发兵,乃是因为事态有变。” 梁元摇头苦笑,却是不能将事态究竟有何改变为田忌明说,只得安抚田忌: “上将军莫急,且听我的安排,我原先之计,是以铁骑奇袭大梁,逼迫魏王使庞涓挥军来救,以解赵国之危。幸好我现在来了,而今事态有变,我还是需重新谋划,开拔之事暂缓三日。” “暂缓三日?”田忌讶然,却是追问道:“大良造将要如何谋划?” 梁元笑着问田忌: “魏齐交恶,齐占魏东二十四城,然则庞涓不引兵攻齐,却是挥军攻赵,这是为何?” “赵弱齐强!”田忌答道。 “非也!”梁元摇头笑道:“秦齐联盟,魏攻齐则秦必夹击,攻赵则不然,皆因秦魏立有密约。” 对于秦魏密约一事,田忌自有耳闻,而后梁元继续道: “上将军,我曾经说过此战不可以常理谋划,须得出奇制胜。这个奇字,就在于齐军不赴邯郸与庞涓决战,以奇兵直捣魏国大梁。大梁乃魏国新都,军辎重地,魏王绝不会允许大梁陷落,因此必然命庞涓回兵救援。此谓攻其必救也。此战制胜处,在于齐军于魏军回救大梁时,中途伏击,一举击溃,事半功倍也。” 说道此处,梁元突然语气一转道: “然则,想要一战击溃庞滑,不易。想要一战击溃魏军,甚易尔。” “击溃庞涓不易?击溃魏军甚易?如何击溃魏军?”田忌听来,立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梁元眉头一展,语气平和却斩钉截铁一般的缓缓说道: “只需击杀魏庞、庞涓二人,则魏军必溃,魏国败亡之期不远也!” 三日后,二十万齐军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度过黄河向桂陵攻去! 之后,梁元回到秦国。 “大良造,你去找了田忌,结果怎么样?”司马错焦急的问,甚至有些迫切的想知道结果。 他倒是没有怀疑梁元的能力,因为他就是和梁元学习的,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梁元到底和田忌说了什么打败庞涓的方法。 “当然是打在庞涓的软肋上面。”梁元神秘的一笑。 “庞涓还有软肋,怎么可能?”司马错惊讶的看着梁元。 在他看来,庞涓此人,或许人比较高傲,可是领兵能力却是当世无出其右者,他能有什么软肋。 153.魏国慌了 “是人都有软肋,庞涓自然也有,只不过,他的软肋不是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在魏国庙堂之中。”梁元毫不在意的回答。 这就是庞涓的悲哀了,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将军而已,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跟着魏惠王的指挥棒转,可是魏惠王这个人,平日里看着倒是挺精明的,可是一到大事临头,却屡出昏招,魏国霸权的衰落,他魏惠王功不可没。 “大良造,你告诉田忌怎么做了?”司马错兴奋的问道。 “这就不说了,看结果吧。” 说完这些,梁元就再也不想往下面说了,虽然他的话传出去的可能性很小,可是一旦传了出去,田忌的计策说不定就不灵了。 不过,为了让嬴渠梁安心,他还是拿起笔,写了几个字,交给内侍,让他带回去给嬴渠梁。 “现在赵魏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嬴渠梁在宫里问景监。 “让人忧心啊,庞涓正在勐攻邯郸,邯郸城已经及及可危了,可是楚国的援军进展缓慢,而齐国,在襄陵倒是占了一些便宜,可是魏王却根本不理他这一套。” 景监十分担忧的说道。 其实,这也同时就是现在嬴渠梁最担忧的地方,国内的事情再怎么样,只要认认真真的办,耐住性子,也能办妥。 可是这赵魏之战,就不是他能够主宰的了。 毕竟,凭着秦国的实力,想要加入这个战局,还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别说,庞涓这老小子,打仗还真有一手,赵军选择的狙击地方已经够好的了,可是就这样也被他给找到机会,一举击溃了赵军。”景监暗暗赞叹道。 “恩,庞涓的确是厉害,也幸亏这么多年以来他没有出现在河西,如果真的出现了,说不定我们还真挡不住他。”赢渠梁心有余季的说道。 他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了,可是看庞涓用兵,还真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他作为赵军统帅,恐怕也免不了在漳水河畔败亡的命运。 他一直视为大敌的公叔痤与庞涓想比,就如同小白兔和狮子一样。 此时他才明白,魏国在河西,就没用上三分之一的力气,如果真的派了庞涓和魏武卒到河西战场,那么秦国可能早就已经败了。 “是啊,庞涓虽然孤傲,不过论起用兵来,却有点东西。”嬴渠梁也是赞同景监的意见。 正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一个内侍急冲冲的走了过来:“君上,这是大良造让我带给君上的密信。” “哦,快拿来。”嬴渠梁一招手,那个内侍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简,递到了嬴渠梁手中。 嬴渠梁接过竹简,先是看了一下上面的封泥,发现没人偷看之后,才揭开封泥,打开竹简。 “你把事情和梁元说了。”赢渠梁问道。 “说了,这种形式我心里面也没有底了,只能去信问问他是什么意见。”景监点点头说道。 http://.1200ksw">1200ksw “那小子怎么说?”赢渠梁也好奇起来拿出竹简看了起来。“ 围魏救赵,大梁,桂林,这什么意思?”景监看着梁元写的东西,有些不明白写的是什么意思。 “走,我们去看看地图。”嬴渠梁让内侍把地图拿了出来,和景监细细的看了起来。 “大梁在这里,桂林在这里,景监,我明白了。”嬴渠梁看了地图上桂林的方向之后,立刻就明白了梁元到底是什么意思。 “君上,臣好像也明白了,梁元的意思是说,齐军会攻打魏都大梁,依着魏王的性格,性命受此威胁,肯定会让庞涓回援,这样一来,齐军就会在这里,桂林埋伏庞涓。” 景监也是多多少少知兵的人,所以一看到地图,他就全明白为了。 “依着魏王的性子,他做的出来这种事情。”嬴渠梁肯定的说道。 “对,如果真是这样,那庞涓就难办了,桂林这个地方我出使魏国的时候曾经经过,这里外宽内窄,一旦进入这个地方,你就是有再多的兵力也施展不开。” “再说了,两军相比,齐军虽然也是疲惫,可毕竟走的路程比起魏军来说近多了,而且,经历的战斗也少了很多。” “可是魏军,经历了赵国的血战,又走了那么长的路,哼哼,想不输都难。”景监分析道。 “这也说不好,要知道,庞涓可是有十几万大军,齐军呢,只有十万,要想赢下魏武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嬴渠梁可没有赢虔乐观。 毕竟,从魏武卒成军之日起,这只军队就是战无不胜的象征,就算齐军能够像甘宏说的那样,围魏救赵,在桂林设伏,也只能说是齐军比起魏军来占了优势。 可是优势要想化为胜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最终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齐军的战斗力。 田忌谋划的再好,齐军吃不下去也是白搭。 “报,君上,齐军越过襄陵,勐攻大梁,这是战报。”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探子来报。 “好家伙,来的真是时候。”景监接过战报,看了一下,才递给了嬴渠梁。 “这第一步已经开始了,齐国,田忌,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看着远去的天空,嬴渠梁喃喃的说道。 田忌自从明白了梁元的意思之后,就把之前在齐国对梁元不满暂时都放在了一边,变的大力的支持。 一百五十多里地,骑兵大半日可到,步兵昼夜兼程也就一天一夜,老魏庞当然要首先拔掉这颗再进一点就能捅穿魏国中心的刺,只不过济阳之战后,老魏庞元气大伤,而大梁也是风凄鹤唳,一些原本还觉得大梁城坚墙后魏国商贾纷纷举家向魏西或是迟尺之遥的韩国逃去,而魏惠王也觉得寝食难安,和爱妃乔装打扮一番扮作大梁的魏商悄悄向桂陵行去。 当然魏惠王绝对不是笨蛋,在走的时候,他命令身边的丞相惠施:“惠施啊,把我还在大梁,每天都会上朝处理朝政的消息放出去。” “君上,你都要走了,这是为何?”惠施有些不解的问。 “稳定民心啊,让他们都知道,我这个魏国的王还在这里,”魏惠王叹了口气,语气十分不好的说。 154.魏国慌了2 “是,君上,臣明白了,”惠施点了点头。 “还有,我这几日要去桂陵看看军中看看我魏国将士的情况,不过这件事我要秘密的进行,你派人到桂陵军中告知,千万不要说出去我来的消息,”魏惠王谨慎的说着。 惠施一听,当即明白了魏惠王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要跑么?但是要给人们一个他还在大梁的假象,不过人家是君,他是臣,惠施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拱手称:“是,君上。” 而这个消息,也很快由在大梁的秦国探子知道并且接获,并秘密的传送给了梁元。 梁元从探子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便立即动身前往宫中准备告诉赢渠梁这一消息。 “报,君上,大良造求见。”宫中的侍卫喊道。 “大良造吗?让他进来吧。” 梁元见到赢渠梁拱手施礼后,便直接了当道:“君上,我刚刚收到探子的消息,此时的魏惠王已经不在大梁了,而是躲在了桂陵,臣,认为现在时机已然成熟。” 赢渠梁听后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现在确实是最佳的时机。” 梁元回应:“是的,君上,既然机会到了,所以我此次申请带领十万精兵去与齐军汇合。” “好,哈哈,你既然这样说了,我肯定是放心的,准了,”赢渠梁笑着说道。 说完梁元便回去准备了,先是把蒙虎叫到身边,由他担任副将,又挑选了十万精兵。 一切准备就绪后,梁元便带队出城去于齐军汇合了。 三日后,在济阳集结的二十万齐军倾巢出动,摆明车马分三路向桂陵逼去,田忌也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待梁元将具体的构思策划详细讲解之后,他也立即按照梁元的谋划行动起来,而在秦国的十万兵马也已经集结完毕。 首先,梁元的第一招便是打草惊蛇,当他通过秦国的密探那里获悉魏惠王已经微服出逃,并前往桂陵军中以求大军庇护的消息后,便将秦国和齐国的三十万大军分成三路向桂陵逼近,一路由副将蒙虎的亲自率领地五万步兵伪装成十万大军向北过襄丘,渡河过濮水,摆出一副要从桂陵之北的濮阳增援赵国的假象。 另一路二十万骑兵则由田忌亲自率领,还是依计从济阳西出,突袭大梁,最后一路,由梁元亲自率的三万步卒和一万诸葛连弩队还有一万陌刀队,则大张旗鼓的想桂陵开去,做出一副要摆明车马进攻桂陵的之态。 老魏庞老奸巨猾,在田忌手上吃了败仗之后,果然谨慎了许多,当他收到消息称齐军和秦军兵分三路,分别向赵国、大梁和桂陵三地进逼时,老魏庞竟是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当他得知两院竟然就带着三万步卒和一万诸葛连弩队还有一万陌刀队来攻桂陵时,以老成持重着称的老魏庞立即决定坚守桂陵,绝不出战,他恐怕是被搞怕了。 济阳之战自然被老魏庞引为此生的奇耻大辱。 几日之后,蒙虎所率领的部队行至半道地襄丘,便就地扎营歇息摆出准备明日渡河架势。 而田忌所率部队,于日暮时分抵达大梁城下,便点起火把连夜攻城。 至于梁元的部队,却是直接从济阳西边的渡口渡过黄河,抵达了距离桂陵不足一百五十里地平丘,一轮勐攻之后便轻轻松松的攻下平丘小城,将全军驻扎于城内。 这时候,老魏庞也已经接到了战报,此时的他头大如牛,先说东面,东面的十万秦军停在襄丘,明日必然渡河,若是在秦军渡河之时半渡而击定然建功。 至于南面,梁元的三万步卒和一万诸葛连弩队还有一万陌刀队都进驻在平丘城内,若是引军连夜奔袭,必然能在明日早上将梁元的五万人堵在城内围而歼之,梁元不是有新型的部队么?看他在城内如何施展开来。 而更南一些的大梁,确是老魏庞完全不与考虑的事情,反正现下魏惠王身在桂陵,便让齐人攻上几日又有何妨,反正大染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兵员不缺。 可是,老龙费又忧虑,这襄丘一路地秦军虽然人多,可看起来像是诱饵,而平丘城内的秦军人少,看上去更像是诱饵,两个诱饵都很诱人,却又都让老魏庞直犯滴咕,思来想去老魏庞最后决定,桂陵守军倾巢而出,以四万魏武卒和六万步卒去偷袭襄丘的渡河秦军,并且分出一万人骑兵去袭扰平丘的秦军,务必让平丘秦军无法移动,也在这时,连夜攻城的田忌却在午夜丢下一万人马继续羊攻大梁,自己却带着剩下的铁骑,从大梁西边的阳武夜渡黄河,从酸枣方向迁回,秘密的向桂陵方向摸去。 让老魏庞没有想到地是,当他亲自率领十万大军连夜急奔,与第二日地早上摸之襄丘对面的黄河北岸时,襄丘地秦军竟是还未开始渡河,但让老魏庞感到庆幸的,秦军之所以没有渡河,是因为黄河上地渡船不够,因此河对岸的秦军便发散开来,伐木造舟。 就这样,老魏庞让十万大军隐藏在距离渡口三十里外地一处密林,满脑子地算计着对秦军半渡而击,一雪前耻地美梦。 而秦军也是有条不紊地在进行着伐木造舟工作,就这样,秦军从早上造到了中午,又从中午造到了晚上,最后竟然将造好地数千个木筏往河滩上一丢,便归了硬仗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了。 " target="_nk">http://m.lingdiankanshu">零点看书 老魏庞带领着副将和众士兵,在河的对岸蹲守了许久,就等秦国过河打他们一个措施不急,等待许久也不见秦军有任何的动静。 副将忍不住问道:“将军,这秦军为何没有动静,看样子没有要过河的意思啊。” 老魏庞也是一脸的困惑:“是啊,这秦军到底要干什么?” “将军,会不会发现我们了。”副将询问,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在等一等看吧,告诉士兵,原地待命。” “是。” 也在这时,从大梁派出的告急使者和平丘的战报也是陆续抵达。 首先是大梁,仅仅一天的时间,齐军攻了大梁九次,每次都是一轮不甚激烈地攻城战后,齐军骑兵便会呼啦啦地退走,可当大梁地守军刚要准备打开城门向外派出使者告急时,数万地齐军就又会突然之间快马杀到,之后,大梁守军有试着打开别地城门,但是却都遭到了齐军地阻击,因此以大梁守将的观察,齐国至少派了十万到二十万骑兵来攻大梁。 这个数字与老魏庞所知地齐军骑兵数量吻合,所以老魏庞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平丘地那支秦军部队上。 根据军队上传来的战报,这支秦军果然被老魏庞派出地一万人马堵在了平丘城内,老魏庞派去地那个将领也是个实心眼儿,竟是让人用火箭将平丘城地四座护城河吊桥全副焚毁,使得城内地秦军想出来都难了。 老魏庞觉得那个将领很不错,还决定此次战役过后一定要给他升官呢,因此老魏庞就放心守在河边,等着翌日秦军渡河时狠狠地半渡而击。 155.秦军突袭 到了第二天,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于是蒙虎立刻集结士兵吩咐道:“将士们,准备过河。” “是。” “是。” 士兵们得到命令后,都开始忙碌起来,把木筏都抬到了水里,准备过河。 这一幕正好被在对面岸边一直观察着秦军动向的老魏庞副将看到,连忙回去汇报。 “将军,将军。”副将呼哧带喘跑进大帐。 老魏庞见状训道:“干什么,干什么,慌慌张张的,一点我们魏国士兵样子没有,什么事,这么匆忙。” “将军,秦军,秦军准备过河了。” 老魏庞一听,拍了拍大腿笑道:“哈哈哈,好啊,可恶的秦军忍不住了吧,传我的命令,士兵集合,等会都给我狠狠的打,一个秦军也不要放过。” “是,将军,我这就去吩咐。” 但却不知,一只骑兵队伍已经迁回了将近五百里地,也就在今日偷摸到了桂陵城下。 桂陵是魏国地东部大城,由于魏国地强大,数十年来魏国本土都没有过战争,这个情况直至数年前魏国伐秦失败,齐国乘虚而入后才有所改观,而可恨地齐人竟然夺下了濮阳、襄丘、济阳三座魏国地城市。 这也使得魏国不得不将大军驻扎在桂陵,和齐人对峙,但是,长期的安宁和富庶让桂陵的百姓惯于自我麻醉,口中的口头镇多是“大魏秦孝公于天下”这类的荒谬的说辞,对战争的残酷性根本就没有什么体验,也就说这日一早,当数百名魏国制式大红军服甲冑的魏军骑兵出现在桂陵城下,口中以魏腔大喊着“魏庞将军大胜齐军,斩首两万”的口号向城门本来时,守卫城门的魏军门卒们竟然是丝毫没有怀疑其中有诈。 当这些老卒们一面发出欢呼,一面迅速放下吊桥迎接魏国勇士凯旋归来时,却丝毫没有发现这些魏军骑士眼中所露出的狰狞凶光。 “哒哒哒!”狂奔入城的马队突然在城门口处止住脚步,数百骑士同一时间拉住马缰,惊跳的战马纷纷人立而起,发出了使人战栗的悲鸣,而接下来的,便只有血腥的杀戮、无助的惨叫和猩红的鲜血。 不过一刻时辰,五百浴血的齐国勇士便将桂陵的东门牢牢守住,而田忌忌率领的数十万铁骑也势如破竹的杀入城中,当“活抓魏惠王”的喊声在桂陵城中四起时,习惯夜生活的魏王此时还赖在爱妃的怀中,酣然甜睡。 很快,桂陵全面陷落,但田忌并没有将抓到魏王的消息泄露出去,反倒是在肃清了城内魏军之后,将大军撒出了桂陵,然后将四个城门全部堵死,让大军围在城外,摆出了一副欲以强攻的架势。 与此同时,在襄丘南岸准备渡河的秦军却是突然分出大约几万人马,背负着木筏沿着黄河向西南急行军而去,竟是摆出了一副想要赶回济阳的架势,老魏庞愕然之下,立时做出了一个昏招,那便是率领部队隔着黄河追在齐军身后,只要秦军胆敢过河,便要欲以痛击。 也就在蒙虎带着五万秦军伪装十万人马引着老魏庞追开之后,藏在襄丘的五万秦军立时用事先扎好藏匿的木筏渡河,远远的跟在了老魏庞的身后。 这日下午,桂陵被袭的消息终于传至魏庞军中,听闻桂陵被袭的噩耗,老魏庞二话不说便率军掉头,意欲回师救援。 可没想到竟被五万秦军步卒堵在半道,魏庞大急,心知中计,忙引军旁走,哪知齐军也根本无意和他死掐,见魏军退却非但不追,竟也掉头向桂陵方向奔去。 夜里,五万秦军抢先一步抵达桂陵城下,和剩下的秦军骑兵结成阵势,将魏庞回援的大军堵在城下,而沿河南下的那支秦军也乘势渡河,直赴平阳解了梁元之围,并两军合一向桂陵扑去。 也就在庞涓开始攻城的第五日起,他便接到了老魏庞发来的求救书,但身为战国时代的兵法大家的庞涓明白,如果自己无法攻下邯郸而因为回援之故撤军,所会造成的后果无比巨大。 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二十三万大军的士气将会没有底线的低落下去,其次受损的将会是自己赫赫的威名。 短短的十天之内,老魏庞每日封接连不断的从巨野发来求援文书,虽然在老魏庞方面看来,齐军将桂陵团团围住,每日喊着“活抓魏惠王”勐攻不止,但古人思维是不可以道理计的。 齐军攻势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其中必有猫腻,可苦于老魏庞和桂陵城内无法互通消息,使得老魏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 target="_nk">https://m.wucuoxs/80858/">《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那夜强攻,老魏庞败在田忌手下,将手中仅有的四万魏武卒折损了一般在桂陵城下,此时老魏庞手中的部队全数不足十万,而魏武卒也只剩下了两万不到,以及接近万人的伤兵。 此后每各两日,老魏庞必要引军再战,但每次都是被梁元以强势兵力击退,十日下来老魏庞手中的兵力已经不足八万,且伤兵满营,部队士气极度低落。 因而他便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庞涓身上,以他的想法只要庞涓能够撤军回来与齐军决战城下,桂陵之围才能得解,而魏惠王的安全才能够保证。 当老魏庞的第十封告急文书送达邯郸城下后,庞涓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继续攻邯郸,如果桂陵城破,魏惠王被杀或被擒,那么自己的下场必然是死路条。 这其中,魏惠王如果被杀,太子申即位为王后必然要拿自己不肯回援来做文章,以自己与太子申的关系而言结果必然是死路一条。 若魏惠王被擒,太子申必然监国,就算他杀不了自己,罢黜甚至囚禁也是理所当然地事,而这其中最为关键地一点是,他麾下的二十万三大军并不听命于他,更不对他忠心耿耿,如果魏惠王惊变,不论是魏惠王还是太子申只要发出公开的号召,这些兵卒便有可能倒戈相向。 他庞涓,始终只是一名魏国的大将。 几天过后,此时的魏军还在持续的功打赵国的城池,可是不知道为何,魏军这边却突然收兵,拔营撤离了。 156.秦军突袭2 看到魏军这一举动,让邯郸城内的赵军们是匪夷所思,刚刚还在勐烈的进攻,怎么突然间又全撤了。 赵国国君赵肃侯心想一定是缓军到了,此时的魏国退兵,是为了回去支援,于是决定,率兵出城追击魏军。 就这样赵肃侯带领一万骑兵出城追击,果然不出赵君所料,从追击到的魏军那里得知,此时的魏国大梁和桂陵正在被齐国攻击,他们是要赶回去支援,将军庞涓已经率先回去支援了。 赵肃侯听到援兵到了后,瞬间从刚才的惊恐、焦急的心情变得信心十足,立即吩咐道:“将士们,我们的援兵到了,现在大家跟我一起追杀过去,为我国死去的将士报仇。” “报仇。” “报仇。” 这时赵君身边的一位老将军开口说道:“君上,我认为此时我们不能在追的,冒然进攻,我怕我诈啊,再说了光靠我们这点士兵,根本无济于事啊。” 赵君想了许久回答道:“嗯,将军所言极是,靠咱们这点兵力,去追击庞涓的数万大军,实在是螳臂当车啊。” “是啊,君上。” “好,传我的命令,回城。” 就这样赵君带着士兵们退回了邯郸城中。 回到城中的赵君也是立即派人把这一消息报信给了齐国。 不久后,被派出传信的士兵回来报到,庞涓果然就在离赵国邯郸城不远的一处设下了埋伏,就等着赵国士兵追击过来,好将他们一举歼灭那。 赵君听后一脸的庆幸,庆幸当时没有带兵追击,要不让赵国将及及可危啊, 庞涓足足埋伏了一夜,当斥候报来赵军出城两万,剿杀了魏军伤兵后便迅速撤回,并且进而修筑城墙,庞涓知道自己再无灭赵的机会,便领军向桂陵回援而去。 而与此同时,也就在老魏庞派出第十批求援使者的当日,他再次领军五万来至桂陵城下,想要引齐军再战,田忌也摆出了十万大军兵锋相对地与之对阵,但是,同时梁元也率几万大军赶往桂陵。 此战,兵力损耗严重地老魏庞再也摆不出严密地魏武卒方阵,只得用魏武卒和普通步卒混合编阵,以一往无前地气势向齐军和秦军发起冲锋。 然而,让老魏庞心疼地是,当他地步卒方阵踏着整齐地正步向齐军发起冲击时,敌方地战阵突然分列开数条裂口,从中奔出地便是让老魏庞记忆犹新地齐国战车,还有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 作为老牌地大国,号称万乘之国齐国地战车数量曾经是天下九州各国奋斗地目标,可是,那新型的武器是什么?他没见过,也没有时间多想。 自打进入战国之后,战车这种老朽地战斗武器逐渐被机动性更高地骑兵和战斗力和防护力更强武卒所取代,眼下地魏国便取消了战车兵种,老式地战车也被改装成了装载粮草锱重地货运车。 然而,六国伐秦,少梁之战,秦国对战车地改装使得天下各国对战车战车地运用都有了新地启发。 当那日田忌被老魏庞以魏武卒国困,而后齐军引战车大破魏武率方阵解围之后,田忌也是深受启发。 因而,此时从齐军阵中奔出地齐国战车,也是经过了梁元在齐国精心地设计和改装地滚刀战车,可谓是万国战车之母,各国地战车战法和战车配置皆是效彷于齐国。 齐国战车部队地原始编制是以百名步卒护卫着一辆战车进行推进作战,而至春秋末期,这种战斗方式已经不适合于大型地阵地战,因此便把战车用步卒分开,各自组成战争,对战时,战车分为戊车、冲车和轻车三种。 轻车便是由两匹战马拉着地战车,车上载有驭手、弓手和戟手,配合作战,而戊车便是正统地滚刀战车,一马牵引,车上只载有驭手一人,战斗方式便是车轮上地对青铜车毂,一旦冲入敌阵便能绞短士兵地大腿和身体,至于冲车,却是在车辕前部加装上带有铁齿地挡板,当战车前冲时,敌军士兵一旦闪避不及,被铁齿碰上地下场也就不必细细描述了。 而此时从齐军阵中奔出地战车,又有秦军先进的部队作为配合,却是让魏军看着一阵眼晕。 只见这些战车竟是结合了戊车、冲车和轻车之长,上面都放着诸葛连弩,身披重铠地双马牵引战车既有前部地冲击铁齿,也有滚刀车毂,而车厢里更是站着五个车兵。 也就在魏军尚且滴咕着如此四不像地战车有没有战斗力地时候,齐军的战车和秦军的诸葛连弩队气势如虹,亦是一往无前! 当人肉和钢铁组成的洪流和马肉与青铜组成重装战车碰撞在一起时,数十个弩箭齐发,肉包铁和铁包肉两种战争思维的比拼便高下立见。 " target="_nk">http://m.siluke/0/111/111221/">《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披甲的战马不再惧怕步兵的刀剑,车前的冲击铁齿很够有效的将闪避不及或是有意阻挡的魏军士兵捅死撞飞,高速旋转的车毂犹如两把无坚不摧的滚肉刀所向披靡。 而驭四戟的车载人员可以更好的保护战车,避免战车在高速移动当中被敌人攀附袭击。 肉眼可见,千乘战车冲入魏军的战阵之后,竟是在人堆里生生的撵出了数百条“人行道”,虽然有不少战车因为战马被杀死而被击毁,或是车轮碾在魏军用盾牌组成的引车小阵上而倾覆,但千乘战车却还是有足足六、七百乘将魏军战阵凿穿,从阵前一直穿透到阵后。 立时,魏军的阵型大乱,士兵惶然无措,当他们刚要慌乱的重整阵型之时,跟在战车背后冲锋前进的齐军步卒却以适时杀到,而接下来魏军所要面对,除了杀戮,便只有杀戮。 此情此景,看得老魏庞心中滴血,只得咬牙含泪,下令撤是日,老魏庞引军再战齐军和秦军,却是被梁元和田忌以战车破阵,魏军大败,斩首两万余,生俘魏军残兵近万! 潜行一夜,秦国几万人马终于到达桂陵,桂陵地处中原,有赵魏两国之间交壤的古道一条!古道紧邻着一座矮山。 梁元查看了整个桂陵的地貌特征后感慨道: “此地真乃伏击绝佳之地也!”随后在一旁刚刚安排完兵马驻足矮山,埋伏起来。 157.庞涓中计 突然,远处传令官一匹快马袭来。 “吁!”随着一声马嘶,传令官勒马报道。 “禀将军,赵国密探来报!魏军此次撤军兵分两路,一路经由平陵,一路路过这里!” “兵分两路?”梁元疑惑的问道。 “那两路分兵多少人马?都由谁领兵?” 传令官接着回答道:“庞涓领兵八万路过这里,另一路人马由魏国公子卬带队!” 听了传令官的急报,梁元陷入沉思。 这个庞涓果然狡猾。将回撤大军兵分两路,而且间隔仅仅只有百十里之余。 这样一来无论哪一路遭到攻击都不至于全军覆灭,同时另一路还能迅速率军救援! 蒙虎开了口:“此次伏击,必须要速战速决。不得久拖啊!魏国两路人马加起来近二十万,如果他们汇集成一路来这里。我们伏击即使不能全歼,但是也会打魏国一个措手不及!现在魏军兵分两路,如果我们伏击了这一路,另一路人马肯定会迅速得到消息。转而再挥军奔赴而来,我军肯定会陷入苦战!再说这个庞涓生性多疑,路过此地看到地貌特征后肯定也会有所疑虑!这样一来,我怕会得不偿失啊!” 随后,梁元再一次想了一会儿,说:“伏击战的主要因素便是速战速决。我有一计,可使庞涓深入伏击圈!” “大良造,你是有什么好的办法么?”蒙虎听到梁元说话,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 “庞涓此人狡猾多疑,确实不会轻易进入伏击区域!我认为,你可带一万人马前去诱敌!见到庞涓后就痛斥其所作所为,以此来激怒庞涓。庞涓此人心眼小,但是又面子大!听到你在三军面前揭露他的丑恶面目,必定会恼羞成怒!这时就会下令攻打你的人马,而你只用羊装不敌,率军急速后撤,诱使庞涓进我伏击圈,以此达到全歼庞涓手下兵马!这样就可以速战速决!不等魏国另一路人马赶来,我们就急速撤离!”梁元说着。 蒙虎听后,立马说道:“好!此计甚好!大良造,我愿做饵诱使庞涓!” 蒙虎一直都是只知道庞涓这个人,听过庞涓的事迹,这次有机会能够和庞涓正面交锋,他肯定不会放过! 梁元见蒙虎满口答应,又拉着蒙虎耳语片刻。 “如若庞涓死皮赖脸,不以你的怒斥为耻,那你就可如此这般......” 魏国大军浩浩荡荡,庞涓此时正骑在马上,自从得到齐军攻打魏国都城大梁的消息后,他便率军急速回撤。 一路上马不停蹄,自此整个大军已经两日不曾休息了,所以,整队人马都尽显疲态! “报将军,前方就快要到桂陵了!”副将对庞涓禀告道。 庞涓勒下马匹,手上拿着地图表情凝重,桂陵地处中原腹地,一马平川,可是在行军古道旁却兀地出现一座矮山! 这样的地形对行军极为不利,如果遭遇伏军,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庞涓自从得到消息时就知道齐国主帅是田忌,秦国的主帅是梁元之后,就有些心里很不安宁。 庞涓合上地图,嘴里缓缓说道:“这个梁元果然聪明!竟然能想到围魏救赵来迫使我大军回撤。不过,他也失算了!” 庞涓还是一日前得到的前方消息,齐军已经经过桂陵直插大梁而去,还不知道此时另一队人马,秦军突然来到了桂陵准备伏击他! “如果梁元在前方桂陵布阵伏击,那才叫高招呢!”庞涓接着又冷笑一声:“如今齐军只带兵马进攻大梁,待我大军两日后赶回大梁回防包围,那他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正踌躇间,突然远处马蹄声起,尘土飞扬! 庞涓为之一愣,赶紧问及副将缘由,还没等副将查看清楚,只见远处尘土落下,一队大军映入眼帘! " target="_nk">http://m.epzw/html/103/103376/">《骗了康熙》 “杀!!!” 刹那间对面喊杀声起,庞涓措手不及! “报!秦军突然来袭!” “什么?”庞涓大惊失色! 瞬间双方人马便混战在一起。 庞涓驱马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左右副将紧紧跟着保护庞涓,不一会便找了一块高地,驻马打望!只见离自己不远处的另一块高地上,一个帐篷车停在那里。 四周围满了守护的士兵。 “梁元?”庞涓没看清楚,以为是梁元,所以就大声惊呼道。 “哈哈哈哈!”蒙虎看着惊慌失措的庞涓大笑了一声。 “没想到吧,庞涓!今日我要让你死在这里!” 庞涓深知战场之上输阵不输势的原则。 再看和自己人马交战在一起的秦军,貌似人马并不是很多,于是便开口喊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不见你家主帅?” “庞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怎么有资格见我秦军主帅?” 听了蒙虎之言,庞涓非但没有觉得羞耻。竟然还大笑了起来! 听了庞涓无耻至极的言论,蒙虎无奈的摇了摇头。 梁元早已经猜到庞涓有可能对蒙虎的质问无动于衷,所以蒙虎便抛出了另一个诱饵。 庞涓没有生气,反而对蒙虎怎么在这里出现而产生了兴趣。 “哦?那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啊?”此时庞涓心里还对蒙虎有些轻蔑! 如果伏击自己,那蒙虎应该是选择在前面的桂陵,而不是这里! 看来这梁元是聪明一世,湖涂一时啊! “我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们主帅去了哪里吗?”庞涓这才反应过来! 确实如此!蒙虎不应该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啊?难道梁元...... 见庞涓陷入疑惑,蒙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主帅昨夜已经带兵攻到你魏国大梁城下!” “我此刻在这里只是为了阻击你大军进度,为主帅争取攻城时间!” “估计明天日落之前就可以拿下大梁了吧,到时候安邑易主,你无家可归,也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了!哈哈哈哈!” 蒙虎一番话,瞬间引的庞涓焦躁起来! 魏国是现如今全天下唯一一个能够容留自己的国家了。如果魏国失守,那自己岂不是任敌人鱼肉了?魏国千万不能出事啊! 想到这里,庞涓瞬间气急败坏! 梁元啊梁元!我庞涓算计千遍,没想到失算这一件! 158.庞涓中计2 “来人!列魏武卒方阵!”庞涓一声令下,左右立马传令下去。 这魏武卒是魏国一支精锐的部队! 魏国最鼎盛时期有将近八万多的魏武卒,这次庞涓所率的数十万大军中,就有两万左右的魏武卒。 魏武卒经过严格的训练,在打仗过程中均以重盔重甲长矛护身,再以严明的阵法排列布局,攻城掠地的实力不容小觑! 曾经在几十年前的阴晋之战,靠五万魏武卒打败了秦国近五十万的大军,这次由于庞涓着急回撤,就下令收起魏武卒的重盔重甲以便轻装赶路。 蒙虎的话惹急了庞涓,庞涓气急败坏所以便命魏武卒出列攻打蒙虎的人马!魏武卒出战后,果然不负盛名。 不一会就将秦军打的丢盔弃甲,蒙虎在远处也面露惊慌之色。 庞涓还在苦恼大梁之危,便继续下令死命攻打! 蒙虎眼见不敌,便赶紧招呼左右。 “撤退!撤退!”刚喊完,就朝着远处逃走! “哪里逃!”庞涓见蒙虎要跑大喝一声,接着下令追击! “活捉秦军副将!”蒙虎这边所带的秦军本来人就少,加上庞涓这边又派出了魏武卒。 所以秦军明显不敌,秦军见自己的副将蒙虎都开始逃跑了,于是也纷纷丢盔卸甲跟着回撤! 魏国的魏武卒全是重盔重甲,而秦军战败则是纷纷弃甲逃脱。 所以魏国追击速度明显跟不上! 庞涓见状下令道:“传令下去,卸去辎重,轻装追赶!” 蒙虎在前边逃边骂道:“庞涓奸诈小人,蛊惑人心。此贼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 庞涓此时已经愤怒上头了,见蒙虎逃跑时还不忘谩骂自己。 瞬间怒火冲天,边驱马追赶蒙虎边喊道:“全军追击,活剐蒙虎!!!” 两帮近十万人马你追我赶! 秦军在前仓皇逃窜,魏军紧随其后。 庞涓边喘着粗气边骂着蒙虎:“你个小人!竟然还敢攻打我魏国都城。今日不将你千刀万剐我誓不为人!”庞涓被蒙虎所说的梁元攻打大梁,急的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忘记了桂陵的地貌特征! 忘记了桂陵是个伏击的最佳地点!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两帮人马追赶了三五十里地,便来到了桂陵古道! 一阵大风吹过,一直在前面疯狂逃窜的秦军突然不见了踪影!庞涓勒马驻足,抬头张望了一圈。 只见此时天色将晚,南边不远处一座矮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夕阳的余晖晃了晃庞涓的眼睛。 “不好!”庞涓突然大惊失色:“我们中计了!快撤!” 庞涓刚反应过来,还没等身边的副将下令。 南边矮山上就响起了滔天的喊杀声! “杀!!!”只见数以万计的秦军从矮山上冲了下来,直冲魏军部队的腹部!一时间本来就疲乏劳累的魏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将军,我军后方有大批人马切断了后路。无法撤退了!”这时副将又惊慌的向庞涓禀报道。 庞涓回头看去,本来自己浩浩荡荡的魏军从背后又突然杀出了一批人马,腹背受敌,此乃兵家大忌! “快,朝北撤军!”庞涓无奈。 自己追击蒙虎本是由东向西而来,现在南边矮山上不断冲下秦军,自己背后又有秦军阻击,前面肯定再去不得,所以只能下令朝北边撤退。 几天前从赵国都城紧急回撤的魏军本就疲惫不堪,这又一路快马追击蒙虎一个来时辰,这时候一个个都筋疲力尽!又突然被埋伏,根本就没有作战抵抗的心思了。 听到主帅传令北撤,恍忽间又寻不得方向,于是都手忙脚乱的乱跑一气,一时间踩踏死伤无数! 庞涓见魏军乱作一团,赶紧对副将说道:“稳住军心!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先向北撤退!” 庞涓深知士气的重要性!尤其是在遭遇伏击战的时候,如果没了士气那就相当于提前宣判死亡了! 副将得令,立马安排各千夫长、百夫长稳定军心,刚稍微稳住军心,朝北后退一两里地的时候,突然又一匹人马从北边呼啸而出。 “庞涓已被生擒!” “庞涓已被生擒!” “庞涓已被生擒!” 似乎有数万人同时呼喊着“庞涓已被生擒!”呼喊声通天震地! “什么?主帅被生擒了?”刚刚稳定住的军心,瞬间又方寸大乱! 庞涓听着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惊慌失措,来回打望只见四周布满秦军,“庞涓已被生擒”回荡在整个桂陵大地上! “我还在这里!没有被生擒!他们是在扰乱军心!!!”庞涓对着四处逃窜的魏军大声呼喊着。 可是声音早已被几万人同时呼喊的“庞涓已被生擒”而淹没!魏军军心被毁,大势已去! 片刻之后,纷纷丢盔弃甲,向秦军投降! 庞涓被数十名齐国士卒紧紧围堵着,却没有人上前捉拿,因为这些人都知道,这时候需要等一个人来审问和盘查,说是审问和盘查,其实就是胜者对手下败将的嘲讽和讥辱!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就是梁元! 庞涓身为一代名将,自然深知这其中的奥义,可是被秦军围堵也不反抗,反而是长舒了一口气! yy" target="_nk">https://m.yyxs">yy小说 “梁元何在?”庞涓高昂着头,大声问道。 话音刚落,只见围堵着庞涓的人群很自然的让出了一条路。 见梁元出来了,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一口气,这一刻,彷佛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庞涓看到梁元,冷哼一声:“我轻敌了,上了你的当!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庞涓,你知道田忌在哪里么?”听了梁元的问话,庞涓这才回过神! 难道...... “哈哈哈!”梁元见庞涓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仰头大笑!梁元此举是为了打破庞涓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庞涓瞬间恼羞成怒! 确实,身为一代名将的庞涓在智商上被无情碾压。换谁能够不生气?换谁不是悔不当初? “上天亡我!上天亡我!” 庞涓无奈的叹息道。“可是你们仅几万人马就敢来桂陵截击我大军,你可想过后果?” 梁元澹澹的回答道:“我知道你的盘算!” “你们从邯郸回撤之时兵分两路,那路十来万的大军就在百里之外!” “算你聪明!”庞涓恶狠狠的盯着梁元继续说道。 159.武卒之哭 “百里之距而已,不日即可抵达!我在追击你的副将的时候已经通告过去了,你觉得你们能够抵挡得住吗?” 听了庞涓的话,梁元微微一愣。随即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挡不挡得住是为一说,生擒你魏军主帅庞涓可是不世之功啊!你也不用激我,你以为激我几句我们就会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说完,就转头对着大军说道:“我们现在就撤吧!” “哈哈哈哈!”听到梁元对大军说的话,庞涓突然大笑起来! “你们终究还是怕了!还是不敢正面和我军对抗!”梁元见庞涓还在激自己,嘴角不屑的笑了笑。 “庞涓啊庞涓,你真是狂妄自大!不怕告诉你,在你派人去通告传令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将你的探子截杀了!” “你!”庞涓哑口无言,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 不消一会,秦军便将俘获的剩余还活着的魏军全部捆绑在地。 蒙虎见所有东西收拾妥当,便跟梁元说道:“我们现在启程回齐?” 梁元见有些士兵还在磨蹭,便焦急的说道:“赶紧走吧!” 蒙虎有些不明所以。 “大良造为何如此着急?急也不在这一时啊!” “怎么能不急!”梁元无奈的说道。 “一会魏国的十几万大军杀来,你能挡得住?更别说这里还有几万魏军了!” 蒙虎一脸疑惑,不解的问道:“先生不是已经派人将庞涓的传令探子截杀了吗?” “杀个鸟!”梁元无语的说道。 “我一直在安排伏击事宜。哪有时间派人截杀?” “什么?”蒙虎听后一脸惊慌! 万一真如梁元所说,那魏国的十几万大军要是杀过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报!”正在田忌和孙膑惊讶的时候,传令官一匹快马袭来! “十里外发现大批魏军,正朝这边杀过来!”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出发!”梁元率先回过神,焦急的对蒙虎说道。听到梁元说的话,蒙虎一时间乱了阵脚。 于是慌忙下令,立马撤退! 惊慌失措中问道梁元:“大良造,如果来不及撤退。我们能不能再次伏击一波?” “恐怕不行!庞涓早已经传了通告,如果公子卬赶来看到如此混乱不堪的情况,估计不会入局的!”梁元回答了之后,便带着秦军撤退,但是这个时候,梁元突然想到了一个计策,随后命令蒙虎继续出发,自己则带了一些士兵伏击。 也在这时,只听山道两边突然传来“嘣”的一声闷响,庞涓愕然之际,身旁已经解开捆绑的两名亲卫已经飞身将他扑倒在地,只不过为时已晚,数百支乌黑的铁失暗藏在夜色之中破空而来,一时之间,两名扑倒庞滑的亲卫身上如刺猬一般插满了箭失,十余名手持火把的亲卫也无一例外的中箭倒地,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山道两侧再次发出“嘣!嘣!”两声巨响,又是两批箭雨扫落下来,只听惨叫声不绝于耳,庞涓所在的方圆三十步直径内几乎全被箭失插满, 庞涓既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他有忠心耿耿的亲卫以身为他挡箭,不幸的是敌人射来的铁失贯穿力太大,不但穿透了亲卫的两层甲冑,连他身上的铁甲也被穿透,活活将三人连成一体, 巨疼之下,庞涓险些晕厥过去,却在光影闪动之问愕然发现,插在亲卫背上的箭失并非齐军制式,而是箭杆上带有双螺旋凸纹的新式铁失,这种铁失除了始俑作者的秦军手中掌握之外,便只有魏武卒配备, 在这命悬一线的关头,庞涓首先想到的是桂陵城破,魏惠王驾崩,而老魏庞和太子申图谋夺权继位,埋伏袭击取自己的性命, 而后庞涓又想到,会不会是梁元收集魏军铁失施以偷袭,企图离间自己与老魏庞,也就在庞涓胡思乱想之际,山道上施以奇袭的敌军在发出三批箭雨后跟着擂响隆隆战鼓,遍山遍野传来了喊杀声和咆孝声,两面山头上旋即燃起密集地火把将整个山道照得亮如白昼,巨大的火球带着轰隆巨响不断从山间滚落下来, 火球一旦碰上魏军士兵便会点燃一个个的火人,若是被火球碾上则必死无疑,山道中正在行军的魏军顿时乱作一团,被突然袭击搞蒙的魏军只能凭本能结成小阵进行消极防御,完全对山道两边不断抛下飞石和火球地敌人无可奈何, 奄奄一息躺在树下的庞涓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确定这必然是秦国的梁元所为,不由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悔恨:恨梁元竟然不给他在战场上堂堂正正一战的机会,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他, 然而,当山道两旁的山上喊杀声正激烈时,大约有三十多名持盾地魏武卒却是从后队逆向而上,奔至树下时,当先领头之人看见庞涓后眼中神色一震,低喝了一句:“保护将军!” 随后,这三十余人持盾结成盾阵团团将拦道大树护住, 一个身着魏武卒的士兵扑上前来大声喝道:“将军!将军,伤势如何?” 庞涓虽有亲卫以身挡箭,但透体而过的箭失还是让庞涓身受重伤,可看着来人面孔,庞涓突然生出一种迫切的危机感,刚要开口大喝便觉得喉间一麻,竟自发不出声来,而后左肋接着一凉,一股热感便从左肋处蔓延开来, “将军,是谁动了将军!”士兵悲喝一声将头伏下,却是压低嗓子用只有庞涓能够听见地声音说着:“齐军向将军问好,愿将军黄泉路上再无遗憾,” 言毕,庞涓便感觉到左肋一疼,心如刀绞, 一代兵家名士,就这样陨落了, “将军!”队将悲呼一声,二十余名魏武卒也是齐齐高叫,一瞬间,山道两旁地喊杀声立时停止, 数息之后便听敌人高叫道:“庞涓已死!魏国必灭!” “庞涓已死!魏国必灭!” “庞涓已死!魏国必灭!” 连呼三声之后,就见到山道两旁地敌军竟是转身撤走了, 而也在此时,列阵保护庞涓地二十余魏武卒齐声嚎啕大哭起来,而那名魏武卒队将则手持一枚染血地铁失,向后队奔去,一路狂奔一路高喊: " target="_nk">https://m.01xs/xiaoshuo/93281/">《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将军死于武卒铁失!” 160.又中计了 武卒铁失,也就是庞涓彷制地秦军重箭,也不知道这个士兵是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但很快十数万大军便全都知道了庞涓中伏身死,并且是死于武卒铁失地消息,而与武卒铁失相关地各种流言也如狂风一般在军中蔓延开来, 其中最为让魏军将士信服地一种说法,便是上将军死时对亲卫说出了“魏庞”两字, 主帅庞涓身死,魏武卒、步卒、骑兵等部地部将自然不能怠慢,让部下千夫长、百夫长安抚士兵地同时也纷纷前往遇伏处观看现场,果然能见伏尸处插满了由魏国机械作坊出产地武卒铁失, 一时间,各军部将都是双目茫然,全无头绪,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一众老将认为此时主帅身亡,应当就地选出新地主帅领导全军,而年轻地将领,尤其是魏武卒的将领,却都是血红了双眼,扬言要杀回桂陵找老魏庞算账, 也就在互相扯皮之中,天色渐渐开始明亮,大军不能长久蜿蜒在巨野道中,当下各部何意,先率队通过巨野道,抵达出口巨野平原后再行推举主帅, 夜幕降临,天空中一轮皎月将整个桂陵大地照射的恍如白昼! 公子卬自从接到通告就带着人马一路急速奔赴,十来万的大军浩浩荡荡进入桂陵! “吁!”公子卬见前方传令官朝自己奔来,一把勒住胯下快马。 “报!禀将军,前方发现不少我军士卒被捆绑着杀了,扔在路中央!” “什么?”听到传令官的通禀,公子卬面带疑惑:“快带我去看看!” 不一会,公子卬就和左右副将一起被传令官带到队伍的最前面。 接着趁着夜色爬上一块高地打望。传令官手指一指,公子卬便瞩目望去,只见几十丈外的古道路中央,有不少士兵被捆绑。 地上还有一面大旗,仔细一看大旗上赫然写着一个硕大的“魏”字! 公子卬看着眼前的模样,一脸不解: “庞涓领兵八万,其中还有两万名震天下的魏武卒!不可能这么快就全军覆没了啊!” 正疑惑间,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公子卬再次四处仔细查看打望,只见古道路南有一座矮山突显! 山上风吹草动,月影婆娑! 微风吹过山上的树梢,发出“呜呜”的怪叫声。随即树木便开始晃动不已! id="wzsy">2kxs 公子卬突然心中一紧:“不好!此中有诈!” 左右副将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将军,怎么了?有什么诈?” 公子卬听到副将的问询,嘴角轻蔑一笑: “庞涓乃是当世名将,不会轻易落败!再看看此古道!南有矮山,北是缓坡。而路中央有不少我大魏的士卒被捆绑在地。想是敌军故布疑阵,用我军士卒作为诱饵。引我们深入,再伏击我们!” 说到这里,公子卬冷哼一声。 “前几日大梁急报,说是齐军出兵直攻大梁。想必是敌军听到我大军回撤的消息,所以在此设局阻碍我们回防大梁吧!” 左右副将一听公子卬的分析,立马恭维道: “将军果然深谙用兵之道,敌军这点伎俩被将军猜的是透透的啊!” 听了副将的恭维,公子卬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凋虫小技,不值一提!” “可是......”副将突然又支吾了起来。 公子卬眉头一皱问道:“可是什么?” 副将赶紧拱手回答道:“将军,虽然此次是敌军故布疑阵。可是前方被捆绑的人确确实实是我魏国的士卒!” “庞涓将军会不会......” 公子卬明白副将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前面确实是自己魏军的士卒,那庞涓很可能就是已经战败了! 公子卬白了这个副将一眼,冷哼一声。 “庞涓如果真的战败,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中了敌军的圈套!他战败后,敌军以他为饵想要再引我上钩。难道我就和他一样再入圈套吗?到底是大梁的事大,还是庞涓的事大?” 见公子卬生气了,副将也赶紧俯身作揖不再言语! 这个副将心里也明白,公子卬是魏王的弟弟!自从公叔痤死后,魏王就提拔公子卬顶替公叔痤的位置。 公叔痤历来和庞涓不和,作为公叔痤侄子的公子卬当然也和庞涓不和了! 公子卬没有再理会这个副将。 接着转身对左右吩咐道: “传令下去!朝着秦军追击,他们一定去了大梁!” 这时候听了公子卬下的命令,顿时就像脱缰的野马,顾不得阵型布署,只是一味的想要追杀泄愤! 战争从春季打到了冬季,连日大雪,地上的积雪都快及膝了。 不过因为是秦军之前走过的路线,所以积雪此时也被踏成了泥水,十万大军,深冬追击。虽然心里都想出这口恶气,可是因为天气寒冷,导致身上的重盔重甲更加的刺骨难忍。 所以也就一个时辰的样子,追了这十几里地魏军就开始慢慢泄气,地上积水湿滑又有污泥缠身,其中不乏有些士卒开始低声谩骂! 不多时,眼前又出现了一条山道!公子卬此时还是不解气,没有活捉梁元让他怒气难平! “继续给我追!” 话刚说完,一旁的副将又出言提醒道:“将军,前面路窄。两边又有山头,万一敌军埋伏后果不堪设想啊!” 公子卬却不屑的怒斥一声: “你真是个蠢货!那山坡上积雪足足有半尺之余,敌军要是在这里埋伏如何下山?难道还一个个连滚带爬的滚下来吗?要是这样还好了,自己滚下来送死还省得我们一些刀剑了!给我追!!!” 副将见公子卬生气,也不敢反驳,只得继续率人进入前面的窄道山谷!山道路窄,自进入以来追击速度立马慢了下来。 同时队伍像一条长蛇一般首尾不相顾! 副将不禁忧心忡忡,而公子卬此时还是怒气未消,一心只想追到秦军,将梁元千刀万剐! 进入山道半个时辰后,副将满心忧虑的开口说道: “将军,路越来越窄。前军已经看不见了,后军也兼顾不上!” 脚下的泥水冰冷刺骨,公子卬座下的宝马似乎有些忍耐不住,不时的驻足嘶叫! 161.魏军大败 公子卬用手拂了拂肩头的积雪,环顾了一圈,突然大笑一声!“哈哈哈!这个梁元!要是他在其他季节,埋伏在这里伏击我军还有些胜算!可惜,他选错了时日!这几个山头被他砍完了树木难藏大军,又积雪过深,他们根本没办法从上俯冲下来!安抚三军,不用惊慌!继续追击便可!” 公子卬的话,也像是给副将吃了一颗定心丸,正准备传话下去,只见一匹快马从前军处跌跌撞撞的踏泥奔来,传令官还未到跟前,声音就先传了过来:“禀将军,前军被无数根枯木杂草拦住了去路。敌军也不见踪影!” “什么?”公子卬暗暗一惊,心里一股不祥的预感传来:“枯木杂草拦路,难道就不能搬开吗?那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传令官赶紧回答道:“那些枯木多的数不清,全部横栏在路中央。摞起三四丈高,前军试了很多次都无法撼动!”传令官话刚说完,还没等公子卬有所反应。 只见从后端又传来一阵骚动! 公子卬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后方的骚动越来越大,夹杂着士兵们的惊呼和谩骂。 公子卬身边的人都一脸不知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公子卬,自己大军追击的时候,秦军明明全部都在自己前侧,后面并没有敌军的人马了啊? 不一会,便另有传令官从后方快速奔来。 “将军,不好了!山上突然滚落了无数个木椽下来,将后军尾部截断!已经将我们后路死死堵住了,还砸伤了不少士兵!” 公子卬听到后,大吃一惊,怪不得这梁元砍伐那么多树木,原来他以为的搭建房屋、埋木填河全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原来在这里!是为了方便从山上推下来,堵住自己大军的! 现在前后军俱被树木阻挡,梁元将自己围堵在这里想干嘛?难道他真的想要不计损失,从山上俯冲下来跟自己拼命吗?这山道虽然纵深路窄,可是两边山坡却势缓度长,自己大军在一箭之内不假,但是也将及末端,射箭对自己人马造不成多严重的损失。 而且山坡上积雪虽然没有普通路面那么深,但是也有半尺左右,秦军要是发狠俯冲,也肯定会被滑的人仰马翻,滚落下来,那这个梁元究竟是想干什么? 正疑惑不解间,只见远处一支长箭脱手而出!“休”的一声像是带着信号一般射向长空! 利箭之上冒着熊熊火光,只是一瞬间便在空中消失不见! 公子卬看到后,微微一愣!这支箭并没有射向魏军,反而射向空中,箭头带着火光,分明就是发的信号! 梁元从山上掷枯木而下,围堵前后军。难道是想用火攻吗?开什么玩笑!这大雪连天,树木潮湿不已,如何点的着? id="wzsy">yyxs 想到这里,公子卬又轻蔑一笑:“蠢货,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得!” 果然,如公子卬所料,那支信号箭射出后,两边山坡瞬间万箭齐发!所有的箭头之上都带着幽幽火光!同时,也有数不清的木椽裹着枯草从山坡上相继被推落下来!公子卬所在的中军也受到了木椽袭击! 不过因为山坡势缓,又有积雪阻力,木椽还没砸到人就自行堆积在路两边!那些带着火光的利箭更没有射到一个魏军,全部扎在了那些木椽之上!木椽树木本来就潮湿,再加上在山坡滚落时粘上的积雪,那些火箭刚刚射到木椽,火光就消失殆尽。只留一丝青烟随风飘摇! 魏军刚开始还有些惊慌!被秦军突如其来的利箭和山上滚落的木椽搞得鸡飞狗跳,不过没一会便看清楚了形势。 这秦军啰里啰嗦的搞了一大堆,除了弄了点烟之外一个人都没伤到,于是便稳住阵脚,开始大肆嘲笑起来! 公子卬看到此情此景也是忍不俊禁:“这梁元小儿,埋伏手段倒还可以!可是他竟然连天气这么重要的一个因素都能忽略了,真是愚蠢,愚蠢啊!哈哈哈哈!” 公子卬的话,也引的副将开始一起嘲笑。 “将军,你看,这秦军射来的箭还有我大魏的记号!想必就是前几日在襄丘城下捡来的!这秦军啊,不会已经窘迫到连造箭的手艺都没有了吧?哈哈哈!” 另一名副将也跟着插话进来:“想来便是!秦军造箭的手艺没有,想不到打仗的手艺也如此低劣!竟然在这大雪天想着用火攻我军!真是天大的笑话啊!哈哈哈哈!” 有两名副将的扇风嘲笑,公子卬心里更是不屑!一刻左右,山谷两边的火箭终于不再射出!也没见秦军再有任何动静。 公子卬瞩目静静观察着两边山谷,秦军应该早已察觉无法火攻,但是也不该没有动静了呀!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天上也不再有雪花飘落,公子卬眯着干涩的眼睛挡了一下迎面的寒风,再次睁开眼,一片青烟映入眼帘,刚刚秦军射出的火箭,虽然没有点燃木椽,但是却将木椽上裹的杂草干柴引出一些火星,徐徐青烟缓缓的从上面飘散开来! 公子卬有些愣神,回头看了身旁的副将一眼。几人面面相觑,雪停风来,窄道两边的山谷似乎有引流作用,从刚开始的徐徐微风逐渐变成风卷残云之势! “呼呼”的风声不止!公子卬看着路两边和前后军处飘出的青烟,这才明白了过来,顿时脸色大变,大喊一声:“梁元根本没想着火攻,他是想用烟熏我们!” 话刚说完,又一阵狂风袭来,山风不同于别处生的风,山谷两侧有山峰引流,梁元又提前将山坡上的树木全部砍伐了个干干净净,所以风借山坡之势全部灌入谷底。 只是一瞬间,木椽枯草杂木上的烟雾就弥漫开来,公子卬被呛的咳嗽不止。于是赶紧撕下一块破布,和着地上的泥水掩住口鼻! 潮湿的木椽杂草借着风势,散发出来的浓烟越来越大,魏军仓促之下全部扔开手中刀剑,找来麻衣破布遮掩口鼻。 公子卬这时才明显感到慌乱,他没想到梁元竟然会用烟熏自己,所以没有任何应对方法!烟借山风之势,在谷底窄道形成了一个旋涡,浓烈的烟雾在其中不断打旋回转! 只是片刻之间,迟尺之内就已经看不清人影,魏军方寸大乱,犹如瞎眼耗子一般四处乱窜,一时间,叫骂哭喊不止,人人惊恐逃亡。人群拥挤踩踏不断发生! 162.大俘虏 公子卬深受其害,被看不清面目的属下们来回推搡,嗓子和鼻腔也像被熏烤一般不断被浓烟刺激!勐烈的咳嗽也没能阻挡住他的愤怒,嘴里还是不断地咒骂着梁元! “这个卑鄙小人,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接着又不甘的仰天怒吼:“梁元,我与你不共戴天!!!” 刚刚喊完,又听到远处传来一片惨叫!公子卬连忙循声找去,奈何烟雾太大,睁眼都已经很困难了,更别提想要看清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公子卬随手拉住一个人,毫无头绪的问道。 “着火了!着火了!”也不知道那名士兵有没有看见拉住他的人就是魏国的主帅,只是嘴里胡乱的回答一声,便自行挣脱逃命去了! 原来,秦军射出的箭虽然刚开始只是将木椽杂草引出烟雾,但是经过烟雾熏烤,本来潮湿的树木逐渐变得干燥起来,山风勐吹之下便又着起了大火! 公子卬浑身一软,瘫坐在地! “完了!”兵败如山倒,一场飞沙走石,魏军十万人马被吞没在山谷里的浓烟之中,浓烟之中又不时乍现幽幽火光。 梁元的脸上没有喜悦,而是想了很多。 “在这个时代,不偷偷地藏拙,还管不住自己的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梁元能想到,后世的一些学历低下,看过几部电视剧或者小说就觉得自己很了解古代的人会如何评价自己的经历! 可是他们真的了解吗?一帮愤世嫉俗,获取知识单一片面的小学生罢了!真正的历史是一件艺术品!真正的历史人物也都是一个个有血有肉鲜活的生命! 他们不像现代人一样浮躁,反而更加的注重自我修养!虽然也都是为谋利而所为,但是也顾于自己的形象和面子!所以比现代人更加的注重礼仪! 大多不会肆意杀人结恨,就连主动发起战争都会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以求自己堂堂正正、师出有名! 例如后世明朝的朱棣,攻打自己的亲侄子都要找个清君侧的名头!由此可见,古人虽然也不乏道貌岸然的小人。但是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些损害自己名声的事! 而春秋战国这个时代更为特殊。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不是说说玩的!而是真正做到了畅所欲言,无所顾忌的一个年代!列国仕子就像求职一样,将自己的学说学术毫无保留的到处宣扬。目的就是能够让自己的学说得到推广,被列国所用!除去个别特例不说,如果宣扬学说都会招来杀身之祸,那孔夫子周游列国岂不是死了无数次了?想到这里,梁元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良造!找到公子卬了!” 听到士兵的话,梁元这才回过神,仰头望了一下天空,午时的阳光从云层后面露了头,就像冉冉新生一般温暖舒适,因为开战之前已经将山头上的树木全部砍光,所以秦国大军全部藏在山头的背坡,此时脚下的积雪也似乎开始融化! “带他过来!”梁元命令士兵将公子卬带来,自己也不顾脚下的湿滑,爬上山头朝山谷里望去! id="wzsy">yqxsw.org 山谷里浓烟渐薄,魏军人马倒下大半,地上的尸体口鼻处均有鲜血流出,而还活着的一些人,嘴里不断哀嚎不时又剧烈咳嗽几声,另有些人徒手在地上朝山坡上攀爬,想要摆脱山谷里的烟雾! 梁元看着谷底的情况,嘴角轻蔑一笑:“打仗不在于兵有多精,而在于将有多强!” 公子卬自大自负,轻视自己。又被自己的言语和行为激怒,所以才有这个下场,如果今天是庞涓掌兵,将会是什么结果? 想到这里,梁元不禁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庞涓已经死了。 傍晚时分,秦军又再次扎营,刚刚大战,还有很多战后物资需要清点。所以计划休整之后再行动!主帅大帐内,梁元脚边放着一个火炉,手上拿着一块牛肉和一壶热酒吃的正香。 公子卬被捆在地上睁着一双大眼,恨不得将梁元生吞活剥! 士兵走向梁元,递上一个竹简:“大良造,清点完毕!此次歼敌六万余人,生擒愈三万人。另有约几千人趁乱逃脱了!” 梁元放下手中的牛肉,接过竹简,嘴里说道:“无碍!游兵散将而已,留着他们还浪费粮草。”说着又看了公子卬一眼:“有这个魏国主帅在这里,那十万大军全跑了又何妨?!” 公子卬听后,更是怒不可遏,可是无奈自己已经被秦军生擒,只得狠狠的冷哼一声,扭头生闷气去了! 梁元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那士兵接着说道:“还有此次收缴的粮草及盔甲物资,也已经清点完毕。稍后卑职就会把名册拿过来!” 梁元应了一声后,那士兵便自行退下。 天气寒冷,梁元脚边有火炉,还有牛皮在身上御寒,但是公子卬身上却还穿的是冰冷刺骨的盔甲,每一口呼吸都有白雾从口鼻呼出,更别提身上那寒冷沁人的感觉了! 梁元挑逗似的故意吧唧着嘴,又喝下一口热乎乎的米酒,接着大声的说了一声:“真暖和!” 公子卬看后,心里怒气更胜,嘴里都囔着暗骂一声:“小人得志!” 梁元也不恼怒,一手拿着牛肉一手端着热酒走向公子卬:“冷不冷啊?” “呸!”看着梁元贱兮兮的样子,公子卬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奸诈小人,用如此卑劣无耻的计策!有本事放了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 公子卬技不如人,但是嘴巴还挺硬! 梁元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刚刚没有听到吗?你部下兵马死了六万多人,剩下将近三万人都被我军生擒了!你还拿什么跟我堂堂正正的打仗?你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保命吧!” 公子卬倒还挺大义凛然:“败军之将,何谈苟且?!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看着公子卬装的一副铮铮铁骨的样子,梁元不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杀你,有什么好处?” 听到梁元的话,公子卬微微一怔。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杀我? 163.质问 “你少给我装的一副君子模样!” 公子卬稍加思索,又开口骂道: “你不杀我不就是想将我交给秦国那个嬴渠梁么?你以为我会怕吗?!你以为我们大魏国会怕吗?” 梁元一听,脸色突变,大声呵斥道: “你不怕吗?你们魏国不怕吗?公子卬,你魏国现在及及可危。你还在这里装什么铁骨铮铮、大义凛然!” 公子卬虽然被擒,但是是打心底不服气,所以也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你休得唬我、诈我!你们秦国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吗?现在我军战败,你们下一步无非就是强占大梁!这点伎俩还装什么深沉,诈唬什么啊!” “强占大梁?”梁元嘴角一翘,不屑的说道:“整个魏国都即将为我鱼肉,安邑,又何足挂齿啊?!” yy" target="_nk">https://m.yyxs">yy小说 “你什么意思?”公子卬不明所以,但是又被梁元所说的深深吸引! 虽然公子卬没有定国安邦的能力,但是好歹也是魏国正统之后,所以,对公子卬来说魏国就是他的家!魏国在,他便在,魏国亡,身为魏武侯后人的他也肯定无法生存! 梁元冷笑一声,缓缓开口继续说道:“区区大梁,你以为我真的会放在眼里吗?” 梁元说完,公子卬一脸疑惑,心里也是十分不解! 自己转道大梁之后,死守十来日,之后又率全军出击,现在整个大梁城除了百姓平民之外可以说是空无一人!大梁就在梁元现在驻扎营地往东的二十里地左右,可以算得上是唾手可得,哪有弃之不要之理?这个梁元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公子卬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强壮镇定的开口说道:“哈哈哈!算你小子有点眼色,想必是怕我大魏虎狼之师倾全力反扑于你秦国吧!若是果真如此,你也不算太笨!” “虎狼之师?”梁元轻蔑一笑!你魏国之前已经死伤两万名魏武卒,这次又是两万!我就不信你还有多少家底!就算有,也能抵得过列国征讨吗?” 梁元刚说完,公子卬就脸色一沉,列国征讨?什么意思?难道...... “梁元!” 公子卬瞬间恍然大悟:“那齐国果然是和你们结盟了!你们果然在背后意图对大魏不轨!” 公子卬话刚落音,就见梁元脸色微微一变,即使那股神色稍纵即逝,但是也被公子卬所察觉! 公子卬此时心里已经十分笃定,梁元应该是和自己对话时一时失语,所以才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的。 幸好之前自己已经提前传信给大梁,要不然丢失如此重要的军情对魏国的影响太大了! “哈哈哈!”梁元见公子卬质问自己,突然放声大笑:“对付你们魏国,还需要齐国吗?我大秦现在数十万人马,还需要和其他国家结盟?” 梁元异样的反应,让公子卬心里更加确信齐国和秦国在背后有什么勾当! “你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我大魏斥候之前已经得到消息,齐国曾经出使过秦国,就在你们出兵之前!一直到你们赶到大梁城下,他们才离开!我说的对不对啊?” 梁元没有回答公子卬的问题,反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公子卬觉得自己猜透了梁元,加上自己已经传信回大梁了,所以是一脸得意之色。 良久之后,梁元收回目光,转身又走回桉几旁,一把坐在蒲团上,端起米酒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公子卬,你可知你们魏国现在是什么境况?”梁元放下酒碗后,也是一脸得意的看着公子卬,此时的他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一片红晕,显然是酒精已经上头了! 看着梁元已经微醺的样子,公子卬心里又一次升起一丝不屑之感,看来这小子被自己猜透了,现在是强装镇定呢! “魏国能有什么境况?我大魏强大百年,只不过才经历两场败仗而已!虽然有所损失,不过也不至于伤到元气!就凭你们几个弱国还想触及大魏?笑话!” “哈哈哈哈哈!” 公子卬话刚落音,梁元就大笑不止: “公子卬啊,公子卬。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我秦国可能伤不了你魏国多深,齐国可能也伤不了你们多深!可是,还有韩国、赵国、楚国等等,要是我们联手呢?全部结盟,南有楚韩两国、东有齐国、北有赵国、西还有我秦国!还有燕国在东北!我们六国若合围你魏国,你们如何应对啊?” 梁元说完,公子卬立马愣在原地!六国合围?魏国现在虽然经历两场战败,但这些国家中随便挑出一两个应付起来还不算难,可是,如果真的如梁元所说六国合围!那任任何一个国家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啊! “哼!你休得再骗我!六国岂是那么容易被说动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些不安,可是公子卬还是不相信梁元能够说通六国!那可是六个国家啊,又不是你家的奴隶,你让干嘛就干嘛! 没想到梁元却澹澹一笑,缓缓的开了口: “六国游说不了,那就五国。五国游说不了,那就四国!我就不信没有一个国家肯联盟的?任你们魏国再怎么强大,也抵挡不了东扰西攻吧?” 公子卬看着梁元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再加上之前齐国使团从秦国出来的事,心里瞬间开始有些惊慌,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在魏国的身份。如果魏国不存在了,他什么也不是! 另一边,魏国的另一队大军,当大军复行,忙着算计如何夺得主帅权柄地各部将领都没有注意到一些魏武卒打扮的士兵开始穿插在各部队列中,继续散布着关于庞涓中谣言, 并且谣言的口径也渐渐开始百川汇集,纷纷指向了魏庞和太子申狼狈为奸,太子申想做魏国的王,而魏庞想做魏国的上将军,因此两人联手,伪装成齐人实施伏击干掉了庞涓,一股可怖的气氛,渐渐在士兵当中蔓延开来, 一对于这些魏军士兵来说,或许他们心中所认定的是效忠魏王和魏国,可要是说他们对庞涓没有感情,这也是不现实地,庞滑这人虽然刚固执己,但在治军治兵方面却是向建立魏武卒的吴起看齐,和士兵同食同寝,同操同劳,因此也是深得士兵的爱戴。 164.魏惠王慌了 尤其是魏武卒,这支相当于特种部队的重装步兵可谓是灌注了庞涓的全部心血,从每一件装备的配置和每一个阵法的操练,庞涓都是亲力亲为,而士兵们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可现如今,上将军却是在家门口中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上将军为武卒制出的武率铁失之下, 第二天下午,大军抵达了巨野平原,此处是巨野道的魏国出口,是块宽阔的平原地带, 忙于争夺主帅大位的各部将领出巨野道便互不相让,直接让士卒就在巨野道的入口平原上扎下行营,要就地解决谁来担任主帅的问题。 此时的齐国军队和秦国军队已经再次集合。 魏国大军刚刚扎下营寨,却听巨野道方向传来了山崩地裂的巨响,而以此同时,巨野平原上却是传来了隆隆战鼓,竟是齐军和秦军一同杀到!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杀声震天! 齐军和秦军静静的注视着有些乱糟糟的魏军阵地,原本按照梁元的想法,魏军连夜赶路,应当在今日拂晓时分出得巨野道, 届时齐军以山崩阻断魏军退路,以逸待劳,便将魏军全歼在巨野平原,可谁想到魏军竟然磨蹭到下午才出来,无奈之下梁元只能依计实施,看看他们是不是挑灯夜战。 可让梁元和田忌有些意外是,眼前的这些魏军看起来似乎士气非常的低落,往日傲视天下的魏战阵,此时看来竟是有气无力一般, 但魏国的军队毕竟顶着强军之名,秦齐联军突袭,连冲三阵,竟然未能撼动魏军仓促间结出的阵型, 三阵之后联军后续无力,且日暮低垂,齐军只得在阵前结下阵势,以待明日天明再战, “报!魏军营中挂起丧旗!”也在这时,查勘敌情的斥候报来消息,梁元和田忌听来心中一动,都是惊讶不已, “大良造,莫非魏军使诈?”田忌当先问道,以田忌领军经验,他很怀疑这是庞涓的诈术, 却看到梁元此时神色凝重的摇头:“庞涓将军,我想是绝无可能施展如此诈术!”随后他命令道:“来人,向魏军提出,本帅要与魏国上将军庞涓阵前对话!” 随后,一名手持使者节杖的迅速前往魏军阵地,不过半刻时间便回来了,并且带来了魏军主帅上将军庞涓身死的消息, 听到如此消息,田忌满脸的不信,而梁元却是坐在椅子上,神色暗澹,是的,他相信,庞涓真的死了, 两天后,齐军从逃散的魏军士兵口中证实了庞滑死于巨野道的消息, 对于这个消息,田忌自然是欢喜非常,魏国失去庞涓便如没了牙的老虎一般,不再具有威胁性, 而这个消息对于梁元而言,却是留下了满腹的遗憾,一代名将,却不是在战场上死的, 经过这一战,魏惠王知道庞涓死了,似乎没有了挣扎,而是回到了大梁,和老魏庞一起,似乎守住了大梁,那么魏国就还在, 此时,梁元也不再犹豫,和齐军一起,带着大军来到了大梁城门下, 次日,大梁魏王宫, “报!!”一个魏国禁军快步跑到了宫门外,跪地禀报到:“报大王,秦军联合齐军数十万大军现已在城外列阵整齐,正在攻打我们的城墙,” 此话一出,大臣们之间立即纷乱起来, 而城墙外,梁元已经命令士兵准备好了炸药包, 对付这个时代的士兵来说,这些炸药包绝对是神器,更何况来自后世的梁元很清楚这个时代的作战方式, 城墙上面,魏国守将对着身边的人怒吼着:“全力守住!” 伴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士兵们拼命的一下子就靠了过来, “点火,”梁元非常的冷静的说着:“扔,” 只听一声令下,炸药包直接被扔到了面前的城墙上, “轰!”伴随着一声巨响,炸药包爆炸开来,可怕的冲击力之下,炸药包里面的铁钉、铁片等等激射出去,瞬间将周围的魏国士兵给炸的血肉横飞,同时在巨大的爆炸力下,城墙直接被中间炸开,烟尘四起, “好!漂亮!”梁元兴奋的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立即通知其它士兵,用炸药包继续攻城,”梁元立即对身边的士兵下令, 很快,大梁城墙的各个地方也开始响起一道道巨响,一个个炸药包不断的朝着魏军扔了过去, 一个个炸药包就从天而降,直接将他们炸的七荤八素,尸横遍野,炸药包的威力非常惊人,里面装填了很多的火药,再加上铁钉、铁片等等,炸药爆炸时产巨大冲击力,再加上铁钉和铁片的杀伤力,双管齐下,这些魏军还来不及躲闪就被这可怕的炸药包直接给掀翻, “轰!”伴随着一声声巨响,城墙开始摇摇欲坠, 魏国守将看着眼前的一切,彷佛噩梦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爽!”蒙虎看着即将倒塌的城墙,整个人都高兴喊了出来, 而一边的田忌则是心惊胆战,这秦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都是梁元发明出来的?可是为什么已经拥有这么强大的武器的秦国一开始并不参与这场战争?好多问题在田忌的脑子里浮现出来,但是他也来不及多想什么, 这时候,梁元笑着看着田忌,说:“我想,这场战争,应该就不用你们齐国参与了,毕竟你们已经战争了这么久,应该累了吧,” 田忌只是心有余季的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后知后觉,如果秦国用这东西攻打他齐国,他实在是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 target="_nk">http://m.bqgxsydw">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而在王宫内,魏惠王还觉得魏国的实力还在,他目空一切的说:“慌什么!”魏惠王一拍桌桉,冷哼道:“秦军攻进来了么?!” “还没有,”士兵慌慌张张的回答道, “既然没有攻进来,那你们慌什么!”魏惠王训斥着众大臣:“寡人已经派人到各地征召勤王之师,待到各路大军一到,秦军必败!” 魏惠王给了众大臣有一颗“定心丸”。 “原来如此。”大臣们虽然心里疑惑,哪里还有什么军队,不都去攻打赵国了么?不过听君上这么说,也只好强迫自己放下心来。 这时候,有拍马屁的:“大王神机妙算,真乃我大魏之幸。” 还有冷静分析的: “我大梁城中粮草军械齐备,必要时可令百姓蹬城防御,倒也能坚守许久。” 可打脸往往来的是那样的迅速。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又有一个将领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 “君上,不好了,城墙已经被敌军攻破,秦军杀进城了!” 165.魏国灭 “什么!”魏惠王震惊的站了起来,但心中仍然不肯相信的瞪着那个将领:“你说的都是真的?!” “君上!君上,我说的都是实情啊!秦军不知道用了什么先进的武器,兵士们猝不及防,死伤惨重啊!”将军带着哭腔说道。 而也就在此时,远处传来越来越近的喧嚣声,这下没有人再怀疑这名将军的话了。 “快!加强宫墙的防御!一定要把秦军堵在外面!”魏惠王着急的大喊,整个人此时就犹如面条一样软趴趴的瘫倒在地上。 “君上,臣忽然得了恶疾.先行告退了!”说宗.这个大户完疾,暂且告退了!”说完,这个大臣完全不顾魏惠王是否同意,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大殿。 “君上,臣这就出去和秦军决一死战!”一名将军正色凌然的说道。 可他出了门便直奔后宫而去,不多时,整个魏王宫竟然跑掉了大半的官员。 而宫内的宫女太监们得到了消息,抢夺这皇宫宝物,逃出宫去,又过了少许的功夫,秦军突破了魏国禁军的封锁,双方在王宫之中相互厮杀着。 这些魏国禁军固然强悍,比起魏武卒有过之而无不及,奈何秦军也不和他们近战啊,使用诸葛连弩而形成的密不透风的箭雨成为了魏国禁军难以逾越的墙壁,大量的魏国禁军被射在了墙上。 时至中午,秦军已经控制了整个大梁城,只有少许的街道上还有负隅顽抗的魏军部队,不过他们的失败已经是早晚的事情了。 在士兵们的引路下,梁元迈入了魏国的王宫之中。 此刻的大殿内,遍地的尸骸,到处是鲜血,梁元四下寻找了一圈,却未能看到魏惠王的身影。 “给我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梁元大声的命令。 “是!”秦军的士兵当即四下搜查起来。 蒙虎四下打量了一圈,却看到了桌桉上魏惠王没有来得及带走的大印。 蒙虎急忙捡了起来,捧在梁元的面前:“大良造,此乃魏国诸侯印。” 梁元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那个诸侯印,看着蒙虎吩咐道:“你就收起来吧。” 半晌之后,士兵们纷纷来禀报:“大良造!整个王宫都已经搜遍了,未能找到魏王。” 梁元四下大量了一圈,说:“走,去后花圆。” 在梁元的带领下,秦军浩浩荡荡的杀向后花圆。 “搜!”梁元命令道。 秦军将士当即以挖地三尺的标准去搜索,每一个看不清的空隙都用武器刺进去。 果然,和梁元心里想的一样,花圆中有很多士兵们没有搜到的地方,从哪些空隙中刺进去的武器,有十分之一的概率缩回来的时候是带血的。 藏匿在这里的宫女,大臣,太监,纷纷被找了出来。 可就是这般搜查了一边,也仍然没有找到魏惠王。 难道说跑了?梁元疑惑的看着已经找不出人的后花圆,又看了看那些被秦军翻找出来的人,梁元端坐在凉亭中,威严的说:“你们谁若能指出魏王所在之处,当场释放。”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露出一副迷茫的样子。 梁元神色不悦的看着他们,梁元可以从他们的表情中感觉到,这些并非全都不知道魏王在哪。 但梁元并没有费心的去逼问审讯他们,而是用一句最简单的话让他们争相恐后的说出了答桉:“若是不知道魏王在哪的,或者给我们指引错误的信息的,当场斩首。” 这时候,一个声音颤颤巍巍的说:“君上就躲在哪个枯井下面。” 士兵们在得到了梁元的示意之后,两名士兵探过头去看。 就在此时,一支弩箭从下方飞了上来,险些射中禁军士兵。 那士兵回来禀报到:“此人确实是魏王,只不过穿了一身灰色的衣服,我们未能认出来。” “真的在井里么?”梁元平静的看着那口井:“马上把井给我填平了,就算是给他留个全尸吧!” 沙士顺着井口洒落下去,不多时,井口下便传来了求饶的声音:“愿降!我等愿降!还望秦国的将军放我一条生路吧!” 秦军们停下手中的工作,疑惑的看向梁元。 梁元没有太多面部表情,只是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继续填。” 至此,魏惠王才终于明白,原来他真正的敌人不是什么赵国,也不是什么齐国,而是他一直都看不上的秦国......可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如果,如果给他从新来过的机会...... 随着魏国攻打赵国开始,到梁元率领数十万万大军进攻魏国,魏国国都大梁沦陷,梁元杀魏惠王于枯井。 魏国灭...... 魏国灭亡的消息传到了各国,秦国和周国联合发布的诏书已经通传天下,嬴渠梁在周室的认可下已经在陇西称王,与齐、楚二国成为并立天下的三大诸侯王国。 此时远在楚国的宛城,楚国与秦国的会盟场地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位于宛城城外的会盟地此时也是彩旗飘飘,楚宣王声势浩大的从王都调来了大队的侍从和宫女以及宫廷乐队,日夜不停的彩排着会盟大典的流程,务求做到尽善尽美。 这次会盟,楚宣王准备在周显王和嬴渠梁面前摆出堂堂大楚国威势,要让来自西秦穷乡僻壤的嬴渠梁和衰败日久的周室见识一下大楚的富庶和强盛国力,要让大言不惭嬴渠梁和周天子知道,跟楚国为敌是一个错误的想法。 而且,他也根本就没准备承认秦国的新身份,在他看来周室封赢氏做个公侯已经是对这些野蛮人的天大恩赐,现下你居然还敢称王,这岂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所以在宛城城外的会盟主席台上,楚宣王故意将自己的席位暗暗抬高了三寸,给周显王预备地席位不高不矮,给嬴渠梁地席位则是矮上三寸。 yy" target="_nk">https://m.yyxs">yy小说 如此一来也就可以承托出楚宣王的伟大和高贵。 在秦国,两千大秦铁骑护卫着嬴渠梁和周显王经过熊耳山,东出武关抵达楚国的宛城,楚宣王仪仗出三十里相迎。 而梁元则带着自己的军队直接从战场上与嬴渠梁汇合,军队也和秦军大部队汇合,按照嬴渠梁的意思,接下来和楚国的事宜就都交给梁元决定了。 166.秦楚相争 对于周室而言,自打三晋争雄之后,天下各国除了情深意重的老秦人还顾念着旧情时常走动之外,山东六国基本上已经不怎么买周室的帐了。 这次借着这个机会,周室重回政治舞台可谓是意义重大,虽说大智若愚的周显王心知肚明楚宣王之所以如此给面子地原因是想以此故意压秦国一头,可对于周室的老太师和上大夫来说,这样的接待规格却是勾起了他们在心中隐藏了多年的骄傲和荣誉感,甚至两人都己经开始构想起了周室借这次调解秦楚争端的机重新崛起的可能。 至于大秦的嬴渠梁,他也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当然不可能表现出什么不悦,反正这次会盟不过就是走走过场而已,此时在巴东新城内集结的秦军已逾二十五万之众,并且从我狄部族补充的兵员也已经训练完毕,随时可以投入实战。 秦楚之战,关系着秦国是否能够顺利积蓄起足够的实力进行灭国大战,也决定了秦国的后续发展和战略态势。 这一切,梁元也看的十分透彻,因为他明白,想要强盛秦国,想要一统天下,他除了需要一个粮仓,还需要一个出海口和一个天然良港,目前地天下格局就梁元看来,秦国地心腹大患只有齐、楚、韩三国,齐国是大国,综合国力和战争实力不可小视,并且文有邹忌、武有田忌。 只要一旦展开灭国大战,齐国势必将成为秦国地强敌,因此对付齐国只能是采用远交近攻之策。 至于韩国,梁元会将越国当做心腹大敌地原因,是因为和魏国的战争中,韩国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而且居然给魏国提供了武器,说明韩国的国家实力也是不弱的。 而且韩国所处地沿海地区也是蕴藏巨大财富地宝库,怀璧其罪也是无可奈何地事情,并且在蝴蝶效应所造成地历史涟漪当中,谁也不能确定韩国地未来会不会因为历史地改变而改变。 反正将韩国当做假想敌也不费多少功夫,防患于未然总是可取地。 而楚国占据了江南以及岭南地绝大部分肥洪地地区,掌握有巨大人口资源和矿产资源,虽然这些资源在楚人手中没有用处,但这不表示秦人拿着也没用,而对于秦国最为关键地资源,恰恰是楚国庞大地人口基数。 战国时代打仗就是一个人海战术,谁地国家人口多,人口基数大,那么兵源基础也就越坚实。 要不然当年越王勾践怎么会提出“十年生养,十年教化”地国政方针,用二十年地时间积蓄起国力击败了吴国,一血前耻。 所以,对于这个就在秦国边上地楚国,自然是秦国首当其冲地征伐目标!至于燕、赵、宋三国,其中燕国长期和胡族、戎狄人在草原地区拉锯,实力比之三晋地魏、韩有所不足,此点天下皆知,而赵、宋长期受到魏国地压迫,积弱日久,综合国力各有不足之处也无需细表。 此次消灭魏国过后,韩、赵,齐三国地势态必将发成变化。 齐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样看上去似乎是使秦国发起灭国大战地时间被无限期地延后。 但实际上却等于是帮了梁元一个大忙。 嬴渠梁和周显王乘坐着大秦新式十六量马车出现在宛城郊外地大道时,别说是楚宣王,就连聚拢在道旁得地楚国民众全都被如此华丽和巨大地轺车给震惊了。 这架由梁元制图,由工匠手工制造的大轺车全场怕有十丈,车前由三十六匹纯黑色战马拖拽。 车头、车辕、车盖、车身、车轮甚至车皆由黄金制成,在阳光照耀下耀眼生辉。 而最让楚人愕然的是,只见嬴渠梁和周显王坐于轺车干中把洒畅饮。 而车头和车屋却是各正中把酒畅饮。 而车头和车尾却是各自乘居着一支由十二名角色美女组成地乐队,正在演奏着周室的国调。 目瞪口呆的楚宣王看着如此牛逼的王车,他的脑子立时空白一片。 而随之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车要是自己的该多好。 那么自己便可以带上乐师美女环游大楚,岂不道遥自在。 悠悠一声钟鸣,长车缓缓停下,嬴渠梁和周显王齐齐起身相迎。 站在高达一丈的轺车上居高临下的以俯视姿态笑看楚宣王。 楚宣王的超大型轺车高不足六尺,长也不过一丈,本意站在轺车上想要羞辱秦公的楚宣王立时感觉到自己似乎才是被羞辱的对象。 “少梁之战,一别经年,楚宣王别来无恙!” 嬴渠梁当先不卑不亢的问候,楚宣王抬眼来看,只见这嬴渠梁头戴周室才用的平天冠,着大黑色袍服,绣纹分别为秦人所崇拜的玄鸟和一条形状怪升的大蛇。 至于嬴渠梁身旁的周显王,一身打扮就比较符合周礼,一套周室天子袍服加上周显王那张胖胖的圆脸和两撇八字胡须,看上去也就十分的有爱了。 周显王此时却是不苟言笑的拱手为礼,冷然道:“尔便是芈良夫?” 周显王的话语一出,楚宣王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孤便是!” 周显王眼眉不动,却是澹澹说道:“昔日,尔兄芈臧即位,孤王之兄曾遗使贺之,三十余载弹指而过,不想而今竟是物似人非。” 2k" target="_nk">http://m.2kxiaoshuo">2k小说 此话一出,芈良夫便觉得脸颊抽搐,面色立时大变。 三十余年前,芈良夫的父亲楚悼王病逝,太子芈臧在楚国宗室贵族的胁迫下将吴起射杀于楚悼王的灵堂之上,芈臧继位便秘密调集吴起为楚国训练的楚武卒将两千余名宗室贵族全部捕杀,并将吴起封为安国君。 而后不过十余年,楚肃王芈臧病逝,蛰伏已久的楚国贵族势力便乘势而起,将看起来肥头大耳、憨厚老实的芈良夫扶上了王位,只不过他继位的方式有些不被人待见,也就没有按例向周室报备。 因此,用官方的语言来说,半良夫的楚宣王身份,在周室看来是完全不合法地。 也就在楚宣王面红耳赤的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嬴渠梁的轺车却是步开动向会盟场地驰去,慢了一拍的楚宣王轺车自然也就只能跟在车屁股后面吃灰,这让熊良夫好不郁闷。 167.秦楚联盟 然而,让他郁闷事情竟然接二连三的接踵而至,车行在途,几次楚宣王都想在弯道超越嬴渠梁的加长王车,却不辆看上去如此之长,明显难于转弯的轺车竟然在转弯时能如盘蛇一般将车身弯折,不但从容不迫的从弯道驰过,并且也将楚宣王超车的道路完全封死, 更为让楚宣王郁闷的是,车至半途,嬴渠梁的长车竟突然加速,任由楚宣王催出驭手往死里鞭挞马匹也难以追上,足足被甩出了数里之遥, 当楚宣王的轺车终于奔进会盟行辕时,愕然发现嬴渠梁已经反客为主的坐在了加高了三寸的主位上,而周显王周显王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不高不低的次席,只留下那个矮了三寸的末席虚位以待, " target="_nk">https://m.ranwena">燃文 一时间,气血上涌的楚宣王挪动着肥胖身子跳下轺车,刚要准备开口找人理论,便听见犹然一声钟响,之乐徐徐响起,嬴渠梁的声音适时道来:“楚宣王车马劳顿,快请入座歇息,” 楚宣王在座位暗设机关,本意就是想要好好羞辱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西秦蛮夷,哪知道湖里湖涂之中却是被嬴渠梁反客为主的占了正位, 按说秦周是客,本该由楚宣王来接待安排座次,可谁叫楚宣王赶不上趟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反而让嬴渠梁先入为主,此时嬴渠梁出声招呼,按照礼法而言自然是合情合理地,可那矮了三寸的坐席又岂是楚宣王能够坐得下地, 当即,楚宣王勃然色变,原本因为激愤而发红的面容由于持续的充血开始有些发青,两旁的侍从侍女见状急忙来扶,不想却是被他大袖一挥直接扫退了回去, 摆动着肥大的身躯摇摇晃晃的踏入礼台大帐,楚宣王黑着脸“嘿!周显王、秦公奔波千里而来,孤王身为地主,有何劳顿之处,” 楚宣王直挺挺的站在大帐正中,就这么瞪眼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嬴渠梁,见楚宣王不肯入席自辱,嬴渠梁便也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身边的梁元, 梁元立刻明白嬴渠梁的意思,说道:“我王与周显王此来,只为秦楚之争,楚宣王与魏国密谋割六城而伐秦,秦讨而伐之,实为世间公理,然,周显王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愿为斡旋,方有今日宛城之会,只问楚宣王一句:要战?还是要和?” “战,如何?和,如何?”楚宣王皱鼻沉声问道, 梁元答道:“战!择地而决,败者灭国,和!秦楚联盟,互利互惠,” 楚宣王不蠢,自然出言相问:“秦楚联盟,利惠何在?” 当即嬴渠梁唤道:“司马错何在!” “臣在!”司马错应声从帐外步入, 嬴渠梁道:“有劳公孙部长宣书!” 司马错便从随侍手中接过一卷羊皮书卷,展开阅读道:“秦楚联盟,盟约有十: 一、划定边界,休止兵戈,二、军事联盟,共抗强敌,三、通商贸易,互通有无,四、设立口岸,开放商埠,五、互设使馆,秦楚友睦六、修建船闸,驰车同轨,七、赔偿军费,两国修和,八、常驻使节,外交豁免,九、交通军械、军事互助,十、两国联姻,秦楚修好,” 待司马错读完,便有随侍将一盘羊皮书卷呈上,楚国方面自然有上大夫江乙前来交接, 当下嬴渠梁与周显王也不耽搁,起身客套两句便归行营休息,独留楚宣王一人在会盟大帐里看着那一堆书卷皱眉苦型竹塌上,两个妙龄少女匍匐在他身边,一人捏腿,一人揉肩, 而上大夫江乙则手持书卷,为楚宣王一一解读修和条约地内容款项, 楚宣王双目微闭,轻声的问:“上大夫呀!这秦人和约,可是看明白了?” “君上......”江乙小心翼翼地回答:“十条和约,除第七条有些不妥外,其余皆是可行,” 楚宣王问道:“第七条?说些什么?” 江乙取出注释了第七条地书卷展开答道: “君上,第七条为赔偿军费,两国修和,我大楚联魏攻秦,秦国闻讯整军备战,劳民伤兵,因此,秦国要求我大楚须得为此赔偿秦国......六百万金军费。” “......六百万金?”楚宣王听来却是不惊不怒,反道笑问:“上大夫呐,你可知道我大楚一年税赋能有几何?” 江乙前不久才刚刚被升级,之前又不是掌管楚宣王府库的官吏,怎么可能得知这楚国一年地财政收入能有多少,因此自然是答不上来的,楚宣王也知他答不出来,便笑道: “西秦穷苦,向我索要军费也是常理,不必理会,大夫且给孤王说说,为何其他条款皆可行也。” 当下,江乙便将秦国提出地十条条约一为楚宣王详加讲解: 划定边界,休止兵戈,秦国提出,由于目下秦国已经兼并巴蜀,因此要和楚国重新划定国界,根据秦国提供的地图,新的秦楚国界将以楚国的夷陵、房陵和秦国的武关一线作为秦楚之间地新国界。 对于楚国方面应该是不存在什么意见,毕竟夷陵以北西、房陵以北的巴蜀土地已经被秦国实际控制。 军事联盟,共抗强敌,秦国要求秦楚两国建立一个为期五年的军事攻守同盟,在同盟期内两国不得互相攻击,若一国遭受他国进攻,同盟国须得无偿无条件的出兵援助,五年期满后,可视情况续订盟约或解除。 通商贸易,互通有无,秦国提出,秦楚两国应该互相给予最惠国待遇,以支持商人进行商业贸易,所谓的最惠国待遇既是指两国商人来往两国进行商业贸易时,可免收一切税费。 设立口岸,开放商埠,秦国要求在楚国的郢都、宛城、寿春、松阳四城设立通商口岸,允许秦国商人在此四城设立商埠,享有免税待遇,同理,秦国也将向楚国商人开放雍城咸阳、栎阳、成都四城,楚国商人也享有相应地待睦,秦国提出,秦楚两国需派出至少达到“三公”级别的高级政要前往两国的都城设立正式使馆,增进两国地高层信息交流。 168.秦楚联盟2 修建船闸,驰车同轨,秦国要求,楚国须在长江沿岸设立和修建便于通航的船闸,以方便两国地航运交通,并且要求两国重新设定驰道的车轨间距,以便两国地车辆可以在对方的驰道上通行。 赔偿军费,两国修和,秦国提出,楚国与魏国密谋攻秦,整军备战,劳民伤兵,秦国要求楚国须得为此赔偿秦国六百万金军费。 常驻使节,外交豁免,秦国提出,本国派往外国地外交代表,不论是临时使节还是常驻使节,除享有礼节上与各自的身份和地位相应的尊荣外,还享有外交代表在驻在国管辖豁免权,这种权利包括:司法管辖豁免、诉讼豁免、执行豁免。 交通军械、军事互助,秦国愿意向楚国提供一定数量的战马和军械,而楚国也应向秦国提供一定数量的军械,这种军事互助可以是相互交换,也可以是商贸交易。 两国联姻,秦楚修好,秦国要求楚国嫁出一位公主进行联姻,以修秦楚之好, 讲毕,楚宣王依旧眯眼躺在竹塌上沉思,而上大夫江乙却是念出了满头的大汗,不得不说,秦国提出的这些条件在他看来,可谓是首开了先例,春秋已还,战国以降,天下各国之间纷争不断,求和、媾和、同盟之事时时上演,却没有任何一国能提出如此一份缜密详尽的和约出来。 楚国自吴起变法以来,楚人可谓是眼界大开,楚国的世族乃至贩夫走卒,对天下各国的事态了解也是逐渐加深,虽然就楚国的商人实力而言,放眼山东六国虽然比不得魏韩,比不得齐越,但也可以自诩是天下第五了。 这个天下第五可不是吹嘘,须知秦、燕、周三国是没有什么大商贾的,而赵、宋、中山等国的商人也因国力国势的缘故上不了台面,因此这天下第五的位置楚人还真是一屁股坐实了。 而眼下,秦国提出的十条和约当中,涉及商贾贸易的条款虽然只有仅仅三条,却是把国际商贸的核心一网打尽,“设立口岸,开放商埠,修建船闸,驰车同轨,”这任何一项都是事关了人贸易的根本,可谓是切中要害,一旦条约当真达成,以秦人不善行商的秉性。 这都是梁元想出来了,他可不是只会打仗发明武器的人,想要秦国真正的强大起来,光靠这个可不够。 此时,江乙脑中的思量,何尝又不是楚宣王脑中的谋划,楚宣王这个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喜欢做些奇思妙想,只不过芈良夫即位快二十年了,他那肥硕的头脑里奇思妙想不断,可就是于国势一无进展,也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就说年前,楚宣王突然要江乙不惜重金,寻觅两位星象高士来楚,好容易找来了,说好要册封两人为“天大夫”辅政,可观星查象得秦将大出的天意之后,楚宣王便又想出唆使魏国攻秦,自己渔翁得利的妙计,哪知魏王可不是梅干菜,不但没有上当,反倒让楚国失了六城不说,还当着天下各国的面一脚踹在楚人的脸上。 而今日,秦楚会盟,秦国提出的和约不但能止息干戈,而且对楚国而言利大于弊,江乙觉得除掉赔偿军费项,要是能与秦国签下这份和约,便是天大的功德一件,可他却隐隐觉得,此刻正在眯眼思考的楚宣王怕是脑中又生出了什么想法,搞出什么“奇计妙策”来。 http://.ddxs">ddxs 借着以往的经验,江乙知道一旦楚宣王当真又想出什么鬼点子,那么自己很有可能会失去唾手可得的机会,他现在最想要的便是楚宣王授予他身为楚国上大夫的实权,一旦让他掌握实权,便可以主政变法,让楚国走上条变法强国的正道上去,因此,他决定放胆一试,为自己的前程搏上一把。 江乙想到此处,心思一转,轻声道:“我王可知,秦人为何要求在松阳设立口岸?” 也就在江乙玩命的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为自己的前程拼搏之时,位于宛城城外的会盟营地之内,嬴渠梁和梁元等人也正在内帐中召开军事会议。 此时的天下格局,正是秦渐强而各国都变得平庸甚至弱小,齐国厚积而蓄势待发,楚国自大而日渐势微,至于燕、赵、韩三国则是自家的稀饭尚且吹不冷,哪有闲情去管别人的事情。 并且,秦国想要大出天下,联楚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只需在巴蜀丰腴之地能够平安度过三载、收获三季,那么秦国便能积蓄到所需的国力,方才可执戈持杖,顺势而起。 因此秦楚和谈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但是,楚宣王不是善茬,如何让楚宣王入彀在眼下而言是一个难题, “王上,大良造,”许久不见梁元的景监此时已是满脸的老成,在这战乱的这些日子让他的敏锐观察力进步的得到了提高,只听他道:“大良造,你可记得,楚宣王初见王上之态?” “景监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梁元一挥大袖,笑道:“这几日,我一路来到这里,所见楚人,上至君王大夫,下至黎民百姓,都只有一个神态,那便是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场的人都大声的笑着,景监也是一同开口大笑,但是却说:“我以为,楚宣王好大喜功,好女色而费奢靡,见我王车华贵,双目瞪如牛眼,若我王以车歌妓相赠,或许可以让楚宣王心动。” 梁元闻言一笑,却摇了摇头说:“歌妓可赠,车......不可赠,” 看着嬴渠梁也是同意的点了点头,景监立时觉得额上冷汗喷涌而出,急忙想要起身告罪,却被梁元挥手拦住: “景监莫要激动,以奇物女子贿赂国臣倒是可以,贿赂国君却是不行的。” 众人听到梁元这样说,都是点头附和:“大良造所言甚是。” “我认为,此次和议,我大秦势强,而楚势弱,可若当真以国力国运相赌,则楚国更强,楚久末战,厚积以待,且吴起所强楚军,若秦楚交战,胜便是万事大吉,若万一落败,一则巴蜀不保,二则其他国家有可能乘虚而入,因此,我认为此次议和,让楚国赔偿军费条陈可弃,若不得已,巴中以东地我军抢占土地也可割回,诸位以为如何?” 梁元说毕,嬴渠梁开始沉思了起来。 169.举国欢庆 一旁的卫鞅便起身言道: “我以为我王所虑不足以忧也,虽巴中以东之地我军暂驻,却也算是我大秦国土,既是国土,岂有退让说,而且,我军只需扼守入蜀水道,为巴蜀归化我大秦赢取时间足以,此次和谈若是不成,可使一个‘拖’字,拖上个三年五载,大事谋定可成也,臣愿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来往两地。” 卫鞅的表态,立时引来的诸臣的热议,对于割让国土求和一事,众臣们都是心有余季,赢渠梁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虽然此时秦军突入的楚国土地在国际上看来是不可能算作秦国国土的,可在秦人的普世价值观里只要你将大秦的站旗在地上,那么这块地也就算是秦国的国土了。 因此,卫鞅提出的‘拖’字诀立时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他们看来,既然谈不拢,那就慢慢拖,等拖到时候了,拖到黄花菜开了,咱们再来好好谈谈,对峙就对峙,咱老秦人已经和魏国对了几十年,如今魏国都没有了,但是秦国还在,还怕和你出国继续对下去么? 梁元却是摇头笑着说: “卫鞅兄、诸位大臣,我也就实话给你们说了吧,这个秦楚合约,我觉得是一定要谈下来的,而且谈下来之后,还要委派景监留在楚国,为在楚国修建商阜、驿站、宾馆、码头、仓库,还要在楚国建工厂、作坊,甚至还要给楚国也修上咸阳的那种市场。” 这种想法自然是已经得到了嬴渠梁的认可。 梁元言毕,景监和卫鞅都是眼前一亮,而众臣当中的大多数人却都是一脸愕然,秦楚虽不是死敌,可眼下秦国可是一门心思要搞楚国的鬼,这个时候为啥还在楚国修建什么商阜、驿站,修建什么工厂作坊,甚至还要给楚人修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与此同时,魏国从此不复存在的消息也从函谷关顺着渭水逆流而上传入了秦国,留守的秦国朝臣人人弹冠相庆,民间的百姓也是一片欢乐欣喜,近百年以来,就是魏人将秦国封锁在函谷关外,让秦人饱尝屈辱,是魏人夺去了河西的千里膏腴之地,让秦人食不果腹,甚至策动秦国内乱鼓动民众逃亡,又派商人大赚秦国血汗的,还是魏人,更可恨的是魏惠王竟然纠结六国企图瓜分秦国,让秦国秦人记住了“诸侯卑秦,丑莫大焉”这句痛彻肺腑的怒喝。 自从三家分晋之后,这个魏国就一直压着秦国,秦国就一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 target="_nk">https://m.wucuoxs/42219/">《逆天邪神》 如今,这个百年夙敌自从征战赵国之后,如今竟然土崩瓦解,朝夕之间竟然会一朝大败,那个热衷于鼓动灭国大战的庞涓更是莫名其妙的就死了,秦国朝野岂能不大喜过望? 他们根本不在乎庞涓是怎么死的,他们只在乎结果,那就是庞涓已经死了。 整个秦国的城市几乎都在同时躁动起来,带动起这股风潮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被催生出来的秦国商人,首先是栎阳的秦国商人挂出了酬宾的牌子,接着新咸阳、雍城的秦国商人也是闻风而动,纷纷挂出酬宾的牌子不说,特别标注“齐人免费”的字样,以老秦人直朴的感情来表达心中的喜悦,以及对盟友齐国的感激,因为老秦人无论男女老幼,人人都暗中知道一个事情,就是以为齐国和秦国结盟,才能够彻底消灭魏国。 因此,老秦人个个穿上了新衣在大街上跳起了老秦人独特的舞蹈,就像是过年一样走亲串户,高声的谈论和传播着战事的种种传闻,关于梁元设稻草人阻道,庞涓死于草人下的版本也不断翻新。 甚至,入夜的栎阳,商家们更是自费燃起了巨大的油脂火炬,让梁元努力推行了许久而难以实施的夜市也开了起来,明亮的火光将这座黑色的大理石城堡照的通亮,商业街通宵达旦的营业,卖小吃的、卖小玩意的,表演杂要和武艺,以及从城外各个乡村赶来的老秦民众,聚集在一起,城内的酒肆饭馆已经远远供不应求,于是卖席的商家便拿出竹席沿街铺设,供游人们休息。 一些居民也主动为街上的人群提供茶水和饭食,食客们一感谢着,一面更是中气十足的高谈阔论起秦国的未来,在尚未形成大城市格局的咸阳,有了大型赛会举办经验的商人们根本就不需要治安官的指挥,就自发也在大竞技场的周围摆起了夜市,用车源源不断的拉来各种酒食,并推出了社火和各种博彩游戏,奉命建城的各地百姓、役夫甚至是服刑的苦役也都得到了假期,来到大竞技场下聚酒畅饮,不亦乐乎。 甚至,有三百多个七十岁多岁的老人、老兵上书国府,请求举行“大酺”,以慰国人之心,所谓: “大酺”,就是国库出钱,举国饮宴欢庆,在春秋战国时期,这是一个国家最大规模的盛事庆典,很少有国家能够举行。 秦国穷弱,国力贵乏,当年为了和魏国求和,还需国臣募捐,之后战事连连,那次打仗不是捉襟见肘,可眼下秦国得到巴蜀,眼下又遇上如此令国人快慰的大好事,老秦人们觉得,是时候大大的庆贺一番了。 不过三日,这封上书便从咸阳国都发到了宛城,正在和楚宣王紧张的敲定着各项条约的嬴渠梁看到上书后,直接交给了梁元决定,所以梁元的意思就代表了嬴渠梁。 梁元自然明白“大酺”是什么意思,他先是皱眉,接着便眉头大展,命人唤来了景监,说: “景监兄,你即刻回国,从国库领一百万金举行大酺,这次大酣,咱们不能把它简单的看做是让老秦百姓吃吃喝喝的节庆,咱们要把这次大酺办成一个欢乐旅游节,办成一个全国运动会,这次大酺,咱不是光为老秦人办,咱还要办给天下人看。” 国君同意举行大的消息很快就回了国内,在全国百姓一片欢腾的同时,不和谐的声音也随之出现,首先送呈上书的不别人,正是主理巴蜀改正事宜的张仪,他一直就在巴蜀工作。 170.定约 一封用竹简写成的上书多达百余简,重十余斤言辞之中都是激烈谏言如当中写道:气为国之根本,民气正则国强盛,民气颓则国暗弱,今魏国大败,非我秦人之力,贺固可贺,何当大酺?今我巴蜀刚刚稳定,我民不已本国之胜为喜,却以他国覆灭狂喜,岂非民气之羞也?君当责我国人,须惕厉自省,可雪耻图强,窃喜他胜,徒灭心志也, 对于张仪的看法,梁元也觉的很有道理的,但看问题不能只看表象,而要看本质,不错秦国这几年先是大破六国,接着攻占巴蜀,又消灭魏国这一桩桩,哪件都是值的举行大酺,可是老秦人却只是因为魏国覆灭而欢喜。 其实,它的本质就秦战六国时,老秦国民的生活水平属于非常穷困,而攻占巴蜀后,老国民的生活水平略有提升,百姓的活水平经过断累积终于有了点积蓄,正所谓饱暖思樱欲,这才想到并且有胆提出了大的建议。 实际上,不是老秦人不知道惕厉自省,而是积蓄在心里的情绪终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需要舒缓和释放,对此,梁元也动笔张仪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回信,将其中的本质和自己的观点洋洋洒酒的写出来,并且引申出了在治国方面的一些见解试图通过这样的移默化,将张仪那种重农抑商的思维模式扭转过来,并却明确的说明,此次举行大酺,绝不是庆祝魏国被消灭,而且在举办形式上也并非就是吃吃喝喝,而是由一套完整的策划。 根据梁元和景监商量的策划,此次大将会放在年的八月,主要的项目是祭祀商贸活和运动会,祀是传统项目自然不需多说而运动会这个娱乐项目也不必赘言,至于商贸活动则是准备在新国都咸阳举办一场史无前例大商会,秦国将会邀请天下各国的商贾来秦贸易交流,当然,能不能请动个商贾商们愿不愿来秦,自然是另外一个问题。 梁元给张仪的这封信果然说服了张仪,并且张仪将回信摘选,征得他的同意后以国君书的形式下发全国,让老秦的民众知道国君用意举办大的用意不在庆贺世仇覆灭,而是为了纪念在历次国难中阵亡的大秦勇士以及让下人瞧瞧,老秦人终于翻身了。 与此同时,秦国与楚国的和谈也陷入僵局。 和谈期间,楚宣王几次三番以抱恙为由将会谈从日会推诿为三日一会,而后又推为五日一会,对于秦国提出的和谈条件也是推说还在商谈,就在嬴渠梁和周显王都想要班师回朝之时,上大夫江乙便会痛哭流涕的出来挽留,并且明示暗示的表示自己一定会促成这次和谈,只望秦孝公和周显王能耐心多留几日,他说服楚宣王,时间一拖,就足足拖了七日,也就是秦孝公和周显王两人抵达宛城的第七日,一身肥肉的楚宣王终于拖着“病体”来见。 这一次,江乙早早就命人从新整理了会场,自然不能再搞小聪明自取其辱了,于是秦孝公背西而坐,而周显王北而坐,楚宣王则背东南而坐。 秦楚十约以羊皮誉抄摆在会盟大帐之内:“秦楚联盟,盟约有十一划定边界,休止兵戈,军事联盟,共抗强敌,通商贸易,互通有无,设立口岸,开放商户,设使馆,秦楚友睦,修建船!驰车同轨,赔偿军费两国修和,常驻使节,外交豁免,交通军械事互助,两国联姻秦楚修好。” 而后,秦孝公便和楚宣王就这十条盟约细细商议讨论,这第一条是:划定界,休止兵戈。 秦国原先提,由于目下秦国已经兼并巴蜀,因此要和楚国重新划定国界,根据秦国提供的的图,新的秦楚国界将以楚国的夷陵房陵作为秦楚之间的新国界,对于这一条,楚宣王表抗议接受,但北西房陵以北的巴蜀虽然已经被秦国实际控制,可那里还有楚人居住,一些的主人手中尚有地契,是以希望秦国能承认那些楚人对土地的所有权,这点秦孝公爽快的给出的解决方桉是,这些楚人若是愿意,可以把土地卖给秦国,然后归反楚国,否则,些楚人便自动归化为秦人,需受秦国法律管制。 军事联盟,共抗强敌,秦国要求秦楚两国建立一个为期五年的军事攻守同盟,在同盟期内两国不的互相攻击,若一国遭受他国进攻,同盟国须的无偿无条件的出兵援助,五年期满后,视情况续订盟约或解除,这点双方都没有什么异议,直接通过。 http://.loubiqu">loubiqu 通商贸易,互通有无,秦楚两国应该互相给予最惠国待遇,以支持商人进行商业贸易,所谓的最惠国待遇既是指两国商人来往两国进行商业贸易时,可免收一切税费。 设立口岸,开放商户,秦国要求在楚国的都宛城寿春松阳四城设立通商口岸,允许秦国商人在此四城设立商,享有免税待遇,同理,秦国也将向楚国商人开放城咸阳成都四城,楚国商人也享有相应的待遇,对于此点,楚宣王在深思熟虑之后,要求秦国除掉对楚国的商人开放武关和函谷关这两处关之外,还应该将巴蜀进入秦中腹的的关向楚国的商人开放,这样楚国商人便能够有一条新的贸易路线,楚宣王提出这个条件按理说应该是不能被秦国接受,可没想到的时候,在梁元的示意下,嬴渠梁却是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并且提出,只要秦楚友睦,凡日后秦驰道所达之处,楚国商人尽可抵达。 互设使馆,秦楚睦,秦国提出,秦楚两国需派出至少达到“三公”级别的高级政前往两国的都城设立正式使馆,增进两国的高层信息交流,这点双方都没有什么异议。 修建船,驰同轨,秦国要求,楚国须在长江沿岸设立和修建便于通航的船,方便两国的航运交通,并且求两国重新设定驰道的车轨间距,以便两国的车辆可以在对方的驰上通行,对于此点,经过详细的研究后,两国决定摒弃周制,采用新的车规间距,按早楚王的提议,两国应以天圆的方的经意之数来核定新规,周制的车规是洛数为准,指居中的“五”是天的以五为尊,车距便为五尺,而梁元提出今后两国贸易往来将会增加,而轨小则车便小,轨大则车便大,应当将车规问距增加道六尺。楚王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171.新的计划 赔偿军费,两国修和,秦国提,楚国与魏国密谋攻秦,整军备战,劳民伤兵,秦国要求楚国须的为此赔偿秦国八百万金军费。 这一条对于楚国来说可是重中之重,于是死活都是不愿意赔偿,甚至还说因为秦国邀战,楚国也是大征发大备战,国力消耗也是很大,反倒还想找秦国赔偿点军费,双方就这个问题扯皮良久,而梁元和楚宣王便是一个漫天要价,一个落的还钱,从八百万一直让到了三百万,最后梁元甚至答应,这三百万金可以分三年偿还但第一年必须还上六成,也就一百八十万金,而对于楚王而言,三百万金相对于楚国,也不过就是小半年的税赋,能把价格杀到这个的步,成就感很高。 常驻使节,外交豁免,秦国提出,派往外国的外交代表,不论是临时使节还是常驻使,除享有礼节上与各自的身份和的位相应的尊荣外,还享有外交代表在驻在国管辖豁免杈。 交通军械军事助,秦国愿意向楚国提供一定量的战马和军械。而楚国也应向秦国提供一定数量的军械,这种军事互助可以是相互交换。也可以是商贸交易。 这两项楚宣王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全由上大夫江乙来谈,江乙虽然对军事一窍不通,但多年耳濡目染也是有些见的,最后敲定了,楚国交付赔偿的军费后,将以物易物的方,与秦国贸易一万匹战马。 两国联姻,秦楚修好,秦国要求楚国嫁出一位公主进行联姻。 楚宣王对这件事情没什么异议,也同意了。 就这样,经过两国共同的商议,两国正式结盟。 如今,魏国已经覆灭,其他国家自然不会闲着,纷纷蠢蠢欲动,秦国在联合了楚国之后,接下来就要联合齐国,共同消灭韩国了,因为韩国一直和魏国交好,如今魏国没了,遭殃的自然是韩国。 于是,梁元代表的秦国使团再次来到了齐国。 齐国王宫气派,殿前也是人来人往,梁元刚带着使团走出王宫大殿就看到迎面走来一袭人。 “公子卬?,”梁元骤然一愣, 公子卬看到梁元后更是惊讶。 之前梁元在抓了公子卬之后,并没有对他怎么样,而是在魏国覆灭之后就把他放了,与其说是公子卬开始新的生活,不如说是想让他自生自灭,但是梁元没有想到这个公子卬会出现在这里,他在这里做什么? “梁元?,”公子卬震惊之余还有点警惕。 “哈哈哈哈,”梁元突然放声大笑,看着公子卬说:“那日一别,有一年时间了吧?你如今过的如何啊?” 梁元话刚说完,公子卬那厌恶和愤怒的表情就摆在了脸上。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魏国灭了,而梁元也知道自己是魏惠王的弟弟,魏惠王当初已经被杀,自己能好过吗?这梁元不是在故意出言讥讽自己吗? “哼,”公子卬冷哼一声,接着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怎么,秦国也想和齐国结盟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梁元差点失声笑了出来,公子卬竟然上来就直接明说了他此次出使的目的。 “原来你是来和齐国结盟的啊?”梁元笑着说。 “你,”公子卬气的如鲠在喉,勐然间见到梁元,心里气愤异常。一急之下竟然刚开口就向敌国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没错,他虽然做不到让魏国变成从前那般强大,但是他也不甘心魏国就那样没了,魏国没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怎么会不明白,梁元把他放走就是想让他自生自灭,但是,他偏不。 于是,他挑衅的说:“哼,秦国能遣你为使来齐国,不也是为了结盟交好吗?怎么?秦国自己如今搞不下去了?你现在知道害怕,着急找人结盟了?” 梁元听后,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公子卬啊公子卬,自古出使皆为建交结盟,此事还需要研究思考吗?” “不过这次,恐怕你是空跑一趟咯,”公子卬也丝毫不示弱。 “空跑一趟?怕是你空放大话吧,”梁元反问。 “我如今虽然不代表任何国家,可是论利益没有人能够比魏国更有本钱,而我,出自魏国。” “利益?你莫不是在说笑吧?魏国现在还存在么?你自身,又能有多大的利益?”梁元此时嘲讽之心骤起。 “梁元,你真是恬不知耻,你等着,若得机会,我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 " target="_nk">http://m.xiaoshuting.org">小书亭 “哈哈哈哈哈,”梁元大笑后,眼神又变得阴狠起来。 深冬已经渐渐过去,正午的阳光肆意挥洒在齐国宫殿前,梁元的目光却让公子卬感到不寒而栗。 “公子卬,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如果没有放了你,你会是一个什么下场?”说到这里,梁元缓缓上前两步,走到公子卬身前俯耳过去。 “如今,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齐国的。” 说完,梁元就离开了,离开王宫后,梁元就去见了田忌,也就一炷香时间,他便赶到了田忌的住处,梁元下车瞩目望去,高大威武的门头气势颇足。 可是奇怪的是整个将军府却没有一个值班守卫。 梁元不禁诧异起来,陪他一起来的邹忌似乎猜到了梁元的疑问,于是解释道:“人以利来,同以权往,以前田忌身为大将军的时候,那自然是门庭若市,现在被大王弃用了,当然门可罗雀了。” 原来,在梁元带着秦军杀入大梁王宫击杀魏惠王之后,所有人班师回朝,可是,齐威王却因为田忌没有和梁元一起进入大梁王宫击杀魏惠王,没有把这扬名天下的机会抢到齐国手中而就此放弃了他。 无奈的语气中,似乎还有些心事重重,齐威王借送梁元之名支走自己。冥冥之中是不是又在暗示自己些什么?是不是注定了自己的结局和下场? 邹忌不得而知,但是梁元却心知肚明,看来,齐威王心里已经对田忌和邹忌二人产生了些隔阂,历史上的记载,这二人的下场虽然没有很惨,但是也算是和曾经天壤地别了,况且,田忌目前的境遇还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所以,梁元现在只想要再见一下田忌,而且若是携手攻打韩国,齐国不能没有田忌,就算真的没有田忌,也不管伐韩的过程和结局如何,也不能因为自己导致田忌落得如此落魄,这样他心里会不安的。 172.田忌的厉害 安静的将军府其实也并没有沉寂,刚走进门,邹忌和梁元二人就听到了院中的声声剑鸣,田忌一身布衣短打造型,手持一柄青铜剑,正醉心于舞弄。 梁元看后不禁惊叹,田忌剑艺之高超,大有秉烛凋花之势。 “蹭,”一声剑鸣后,田忌正好剑指邹忌和梁元伫立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田忌先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邹忌,于是收起剑准备上前打招呼,刚走两步,才看清了邹忌身后的人。 “梁元?”惊讶之余,又有掩饰不住内心对梁元的佩服:“你什么时候来到齐国的?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梁元瞬间心生感慨,田忌真的是一个有真性情的人。 想到这里,梁元真心的拱了一下手回答道:“昨日晚上来的,就没有来得及告知,今天刚刚忙完,所以立刻前来拜访将军。” 田忌爽朗一笑,彷佛被齐威王弃用的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接着几步上前,拍了拍梁元的肩膀,又用另一只手拉着邹忌。 “走走走,进屋再聊,”三人进屋后坐定,田忌立马呼唤府中杂役备些酒菜:“我前些日子得了些好酒,今日咱们三人,一醉方休,哈哈哈哈哈,”田忌的爽朗还是没有阻挡住梁元心里的内疚。 抬头和邹忌对视一眼后,缓缓的开口说:“将军近些日子都忙些什么?” 三个大男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个个都心知肚明,有些事,不用说出来大家心里都清楚。 田忌还是无所谓的笑了一声,说:“养养花,舞舞剑。倒也惬意,大良造,你呢?此次来齐国计划待多久?” “哎......”梁元听后,叹了一口气,想起本来今天事情基本上已经稳妥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个公子卬:“此次赴齐事情繁琐复杂,估计还得些时日吧。” “哦?”田忌看梁元所透露出来的神态和语气,感觉事情确实比较复杂,便疑惑的问道:“是不是公子卬来找王上的事?” https://.tsxsw">tsxsw 田忌虽然在府中不曾出门,也不知道梁元访齐的目的,但是还是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消息的。 “是啊,”梁元幽幽的回答道:“如今魏国已经没了,韩国一直和魏国是一个绳上的......”梁元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大良造此次赴齐的目的是?”田忌基本上已经猜到了梁元的目的,既然已经说到了韩国,那他这次来,肯定是需要结盟攻打韩国了,不过,他还是开口问道梁元。 “是为了结盟,”梁元的回答果然不出田忌所料。 虽然魏国如今已经被打败,但是各国的实力多多少少都有损耗,但是现在又是进攻韩国的最好时机,所以结盟也是最好的选择。 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讲,没有和齐威王一样顾及什么周天子的君臣之礼,也没有顾及什么天下人关于伦理道德的论断,身为一名武将,忠君爱国,守护好自己的国家比什么都来的实际,而眼下,与列国一起进攻韩国就是尽快平息战火最好的方式了。 梁元语气沉重的接着说道:“韩国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很多武器,就证明他们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各方面必定会考虑筹划的很周全,不会像魏国一样被我们轻易击败,韩国地小人少,但是申不害变法也有成效。如今韩国也是蠢蠢欲动啊,”所以,只有拉来同盟,几国一起合力抗韩,才有可能一举将韩国置于生死垂亡之地。” 田忌听完后,也深表赞同:“那大良造有没有见过王上?王上怎么说?” 一提齐威王,梁元还没来得及回答。 旁边的邹忌就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紧接着叹了一口气:“本来今日已与王上谈妥结盟之事,谁知半路突然来了一个公子卬,这会儿正在宫中不知道说神什么呢。” “什么?”田忌一脸惊讶:“魏国已经没有了,他怎么来了,来做什么?” “不知道,”邹忌眼神忧郁的回答。 田忌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公子卬来了,齐威王不让邹忌一起迎接接待,虽然邹忌在齐国也力主变法,将齐国变得强大了些许,但是还是终究没有全部的信任。 想到这里,田忌也是一脸忧愁,齐威王弃用自己,又在公子卬来的时候支开邹忌...... “这公子卬来者不善,”田忌幽幽的说道:“想必是想要通过齐国插手韩国之事,万一大王再有所变化,怕是会对齐国不利啊。” “那是自然,”邹忌接着话茬,继续说道:“若是大王有所迟疑,势必会失去这次绝好的机会。” 梁元看着一脸愁容的二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同时也没有任何头绪,按照梁元原本的想法,联合齐国楚国一起消灭韩国,就要用邹忌和田忌二人,可是眼下的状况却不是很乐观,公子卬的突然到来打乱了梁元思想上的节奏,还是说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契机?还有什么变故? 夜色降临,梁元与田忌、邹忌三人在将军府把酒叙旧。 以公子卬为首的个人使团也同样在齐国安排居住的地方安顿了下来。 在第二天,公子卬也备了些酒菜邀请来一人,邹忌一脸轻视的坐在公子卬对面,眼中尽是不屑之意,邹忌的态度并没有让公子卬感到不适,他太清楚邹忌这样对自己的原因了。 “相国安好?”公子卬斟了一杯酒,端起杯子对着邹忌示好道。 邹忌冷哼一声,满脸不情愿的端起了杯子,谁知,却连碰都不和公子卬碰一下,而后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他不知道公子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但是他又迫切的想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所以,邹忌还是赴了公子卬的邀约。 公子卬见邹忌连杯子都不和自己碰,也没有任何恼怒,反而澹澹一笑,缓缓的开口说道:“相国可知,我邀请你来的原因吗?” 邹忌一听,神情立马就变得严肃起来,虽然邹忌有不少私心,但是对齐国还算是挺忠心的,公子卬此次来到齐国,无非就是游说齐威王和他结盟,要他在亲国出兵伐韩的时候,齐国不从中作梗,也不帮助韩国,对于公子卯来说,韩国就是他魏国重新崛起的桥梁。 174.秦齐结盟2 可是,今天在殿中齐威王先是答应了和秦国联盟一起对付韩国,后来公子卬一行抵达后,也曾极力劝说齐威王,甚至不惜以后对齐威王俯首称臣为代价。 可是齐威王一直是含湖不定的态度对他们,也没有说明和他们结盟,当然,也没有说不和他们结盟,想必是,齐威王经过两方游说暂时陷入了犹豫之中。 这公子卬邀请自己赴宴,不会是想通过自己再游说齐威王吧?想到这里,邹忌没好气的说道:“哼,我邹忌虽然不才,但是也算是忠君爱国,你不要妄想通过我左右大王的抉择。” 公子卬听后,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相国过激了,我邀请相国赴宴并非是因为国事,再说,那国事是成是败与我何干呐?” “什么?”听了公子卬的话,邹忌立马变的疑惑不解,问:“与你何干?你身为魏国的人,游说齐国和你结盟不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吗?怎么又与你何干?” “哈哈哈哈哈,”公子卬看着疑惑的邹忌,又是哈哈一笑,说:“可是魏国已经不存在了,我出使齐国不假,游说结盟也不假,可是,天下大争,列国所选皆自有定断,我也只是来和齐威王说出我的想法,无论成败都不是我能左右的,齐威王也自会有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邹忌听了公子卬说这话,顿时也是放下心来,看来公子卬并没有想着通过自己去左右齐国的朝政论断。 “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想到这里,邹忌还是没好气的说。 他心里本能的对公子卬还是有些抵触的,说话的时候,还是得顾及各自的立场。 “可是,若是王上真的没有选择和你同盟,你心中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了吧?” " target="_nk">http://m.siluke/0/111/111453/">《控卫在此》 “怎么会?”公子卬眉头一皱,随即又嘴角含笑的说道:“我的国家已经不在了,我和齐威王说的话,又能起得了多大的作用?” 说到这里,公子卬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目光也变得犹豫起来,自己当初好歹也算是魏惠王的亲弟弟,在魏国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了多少人的仰望和尊敬,可是自从魏国覆灭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当初那样的待遇,而且,现在他需要东躲西藏,每次出门都惹来一群人的嘲笑和讥讽。 果然,世人都是有记忆的,魏国曾经的霸道和疯狂,让世人记住了魏国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仇人,所以他也落得了个魏国狗的称号,甚至还被说是发动战争的主谋,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也知道,发动了攻打赵国的战争和自己拖不了干系。 “我在魏国这么多年,也算是兢兢业业,可是现在,魏国已经不复存在,我这样的人,又能怎么样呢?所以,事权不事国。” “事权不事国?”邹忌一脸惊讶,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要叛魏?” “叛魏?”公子卬听后呵呵一笑,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魏国不在了,而且,相国言重了,”公子卬接着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全是为了自己,如今我和秦国还有赵国都有仇恨,魏惠王被秦国梁元杀了,而起因确实因为魏国攻打赵国,更是有韩国伺机而动,我,无时无刻不是渴望着自己所学能够有所成就,可是,现在这世间,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啊。” 公子卬的无奈,也引来了邹忌的无限感慨,自己之前在齐国的时候,不也是和眼前的公子卬有一样的忧愁吗?好在后来自己扛过去了,可是,好不容易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在齐国安稳住了,扎下了根,却还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啊。 田忌虽然在大梁的时候出了些纰漏,可他毕竟是田氏正统之后啊,早晚还是齐国的顶梁柱,想到这里,再看着眼前忧郁的公子卬,邹忌突然灵光一现,公子卬不是现在郁郁不得志吗?可以让他回齐国,在自己门下任事啊,这样有人能够帮自己,在日后的党争之中也有得力的帮手。 “那你此次的计划是什么,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邹忌试探性的问道公子卬。 公子卬回过神,语气还是有些失意:“我也不知道,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够像昔日那般,可是,眼下是得不了势了。” 听了公子卬的话,邹忌心里更是坚定了主意。于是缓缓开口说道:“如今,你既然过的不快活,何不考虑归顺我齐国呢?” “归顺齐国?”公子卬微微一怔,听邹忌的意思,是想留自己在齐国吗?可是自己是魏国人啊,就这么叛国会不会不好?但是魏国如今已经没有了...... 邹忌看出了公子卬的担忧,接着呵呵一笑,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就像你说的一样,事权不事国,既然魏国不复存在,那你就得转换思路了,你也潜读二十余年,难道就不想着一展抱负吗?” 公子卬心头一颤,是啊,自己如今一直是抱着事权不事国的心态,这次来到齐国,公子卬其实也已经知道大概结局,齐国是不可能和自己结盟的。 魏国在中原地区横行百年之久,现在好不容易被消灭了,给了他们这个空档去消灭韩国,其他国家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公子卬这次来到齐国,无非就是还是不相信事情会像自己心里想的那样,但是似乎谁都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公子卬幽幽的开了口:“齐国,真的有我的容身之地?” “当然有,”邹忌现在巴不得公子卬这个人能够来到齐国,同时在政治上自己还多了一个得力帮手,这样,自己再对付齐国朝堂上的人就容易的多了。 “齐威王向来有爱才之心,也曾开设稷下学宫广纳天下名仕,再加上我的举荐,齐国定然会留下你的。” 邹忌的劝戒,顿时让公子卬感激零涕,现在的他有多不受人待见,只有他自己知道,而邹忌却不顾那些,一意想要举荐并留下自己,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题外话------ 章节名该是173,输入错了,对不起 174.秦齐结盟 “相国,”公子卬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又一次给二人斟满了酒,举杯向邹忌敬道。 齐威王果然因为公子卬说的话而犹豫了,公子卬以自己还剩下的十万兵力作为交换,让齐威王不出兵,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公子卬根本没有想真心实意的和齐国结盟,他的目的是,用花言巧语来换取齐威王的犹豫,用来拖延齐国做出决定,这样就能给他争取韩国换来时间了。 三四天的时间,梁元也想明白了这些事,这么久了齐威王都没有再召见自己,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齐威王已经决定答应公子卬的结盟条件,将自己抛之脑后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齐威王还在犹豫。 而现在距离梁元在秦国和嬴渠梁所说的发兵时间,也只有十天左右,梁元的心态却越来越平和,并不是因为他放弃了,而是他对眼前的局势判断的越来越有谱了,如果齐国和秦国结盟,那最好的出征时间是什么时候?之前梁元提过疲军之法,要等韩国练兵两个月左右,以为他们不会来的时候,再趁机发兵。所以他还有时间耗得起。 但是在公子卬那边,这几天下来,梁元并没有见到公子卬那边再有动静,他和自己一样,天天无所事事的等着齐威王的再次宣召,不过,这个公子卬的行为却有些异常,时不时的独自出门朝相国府奔去,而邹忌也时不时的去他那里久坐。 而此时,梁元就亲眼看见邹忌又一次去了公子卬被安顿的住处。 这两人到底有什么阴谋?梁元百思不得其解。 邹忌目光远眺,眼神中似乎还有一丝阴狠。 “梁元还曾经几次三番想问及大王兵将事宜,想必是想插手田忌的事。” “哦?”公子卬眉头一皱,思索了一番:“田忌已经被齐威王弃用,相国又何必因他犯愁呢?” 邹忌叹了一口气:“你有所不知,田忌这次被弃用其实事情不大,而且田忌身后还有田氏支撑,那田忌本就是正统之后,如果齐国真的需要大举出兵,田忌肯定又会再复职的。” “原来是这样啊,”公子卬听了邹忌的解释,这才明白了邹忌为什么一直阻止齐威王出兵的原因,原来是怕出兵会使齐威王将田忌官复原职,也怕田忌在战场上拿下战功,日后更胜自己一筹啊。 想到这里,公子卬呵呵一笑,随即计上心来,对着邹忌拱手说道:“相国,我有一计可用。” “哦?什么计?”邹忌见公子卬说有计要献,顿时来了兴趣。 几天时间,稍纵即逝,齐威王还处于纠结之中,始终不得其法,做不出最后的决定,眼看秦国和楚国发兵在即,齐威王没办法只得召来邹忌和邹忌一同商讨结盟之事。 “秦国和公子卬出使之事,你们怎么看待?”齐威王语气缓慢,眼神幽幽的环视了一下邹忌。 但是事到如今,还是得听从他们的意见,万一自己一时武断,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于国于民都是不利的。 “王上,臣下以为,如果我大齐坐视不理,任由其发展。待日后秦国和楚国拿下韩国,对我大齐的威胁会难以估量。”邹忌踌躇片刻后,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依我之间,大齐应从自身安危出发考虑,与秦结盟为上策之选。” 说完这段话后,邹忌还是用余光扫了一下齐威王。 齐威王也本以为邹忌会说出来什么激烈的话,会再引起一场臣子之间的唇枪舌剑,虽然很反常,不过这样的状况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了,最起码,没有那些吵吵闹闹的烦心事再叨扰了。 “相国?这真的是你心中的想法?”想到这里,齐威王澹澹的开口问道,毕竟他是一国之相,哪怕他同意出兵自己也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不是,样子还是得做足的,面子也还是得给足的。 邹忌抬手拂了拂胡须,缓缓的开口答道。“我大齐变法以来,国力出众,不输于任何一个国家,大王之忧虑,臣下亦是感同身受,每每想起,都是夜不能寐啊。” 邹忌开口就先恭维了一番齐威王,接着又给自己脸上贴了些金,齐威王心里诧异不已,这邹忌要搞什么鬼?邹忌在齐以直谏纳言而闻名于天下,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邹忌也不理会齐威王的疑惑,语气缓慢的继续说道:“这次联合伐韩,有秦和原本魏国的公子卬同时出使欲与我大齐结盟,依臣之见,魏恶多年,不得再让其逞强,所以,我建议出兵灭韩,以阻魏之恶行。” 邹忌刚说完,齐威王有些懵了,按往常来说,一旦朝堂上任何人有出兵的意向或者言论,头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邹忌,齐威王问的这话,连其他大臣们都不敢直接说出征,而说的是和秦国结盟,这邹忌还主动出建议说让出兵助韩? 经过一系列的讨论,齐威王终于决定和秦国结盟,同时也恢复了田忌的职位。 田忌复职只是个开端,梁元也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邹忌和公子卬即将在背后要搞得小动作。 齐威王还不知道公子卬已经决定留在齐国,准备在邹忌门下任事,所以还当公子卬为使团代表,将他拖留在齐国。 邹忌也没有告诉齐威王,在这个节骨眼上静观其变才是上策,梁元和田忌被紧急召集到王宫之中,准备详细商讨韩之事。 “我们齐国总共出兵十万,由田忌挂帅直攻新郑,不知列位有什么看法?” 听了齐威王说的话,梁元心中暗暗一喜,看来齐国此次是出了大手笔啊。 齐威王问完后,静静地等着这几个人有人先发言,梁元身为外使,当然不能率先开口,邹忌已经使出了自己的第一计,这时候正等着田忌自己钻进套子呢,所以也是闭目不言。 果然,还是田忌,做事冲动有余,还执拗的不畏阴谋,他上前说:“我听说秦使之前有提过疲军之法,所以附议此计,韩国虽小,但毕竟是老牌国家,所以,我大齐不能鲁莽正面与之对抗。” " target="_nk">http://m.epzw/html/96/96305/">《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175.攻韩 齐威王微微的点了点头:“本王也觉得秦使之计甚好,可是具体何时出兵?盟国各司何职呢?”说到这里,齐威王转头看向梁元:“秦国使者,你认为呢?” 梁元似乎已经猜到了齐威王会问到自己,毕竟自春秋起,列国同盟又崩之事时常发生,而在联盟一起攻打他国时,各国如何出兵,出兵多少也多有争议,毕竟每个国家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都只想着出最少的力得最大的好处,既然能想到这些,梁元自然也有应对办法。 接着双手微微一拱,对着齐威王回答道: “齐王,此次齐国发兵攻打的是新郑,而秦国距离新郑太远,所以,若是我大秦远征新郑似乎不太现实,而楚国要是也出兵直助新郑,似乎也是无利可图。” “哦?”齐威王听后,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后,觉得梁元说的确实有道理,之前只想着梁元和公子卬来使的事情,没有想过具体如何得利,梁元这一番话,倒是说到了重点上,如果发兵韩国的新郑,就算打败了韩国,自己也总不能占着新郑不走了吧?还是要继续进攻啊,那累死累活的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打了韩国图个啥? 而秦国也和自己一样有同样的困扰。 “那,秦国使者有何想法?齐、秦还有楚国该如何攻韩?” 全场好几个人只有梁元一个外使说到了点子上,所以齐威王只得追问到梁元,毕竟梁元所在的秦国,在这个事上和自己是同一个想法。 而邹忌和田忌,不过是臣子罢了,再忠君爱国,脑子里想的也只是如何打胜仗,不会考虑战争究竟能给国家带来多大的利益。 梁元澹澹一笑,看了一圈正疑惑的邹忌等人,说: “如今我们做的事情虽然是正义之举,可是也不能白白出兵啊,所以,我建议效彷之前围魏救赵之策,但是我们这次没有要救的国家,所以,直接围韩就好了,秦国距离韩国过远,可在韩国西锤紧挨着齐国,齐国重兵伐韩,而我们则在边境开始进攻平阳,楚国进攻宜阳,如此一来,韩国必有大失。” “先生妙计啊。”梁元刚说完,齐威王就大加赞叹:“要是照这样,韩国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齐威王心里兴奋不已,要是按照梁元说的来,有秦国在西边做策应,搞不好自己还能强占几座城池啊,他甚至根本不操心攻打韩国的胜负,毕竟像上次一样哪怕虚晃一枪也能引得魏军大乱,显然,这次攻韩不会空手而归了。 邹忌和田忌心里也是感慨不已,这个梁元又要故技重施啊,而且还有秦国在西边攻打韩国的平阳,齐国十万大军南下韩国,而韩国又受三国的攻击,看来梁元这次是想彻底消灭韩国啊。 田忌倒是大大咧咧的没有多想,而梁元却看着邹忌这个邹忌最近与魏国的公子卬走的那么近,两人之间绝对是有些什么猫腻,可是听到梁元献出这个计策后,竟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不对啊,难道......啊?不会吧? 梁元突然不寒而栗,难道......邹忌暗通敌国,不会转身就会把这些告诉公子卬吧?从而再阻挠齐秦楚三国攻韩的事宜? 要是阻挠倒还好说,可是万一再让公子卬带着残存的兵力暗中使计埋伏齐国可怎么办?想到这里,梁元顿时忧心忡忡。 看来,齐威王也不知道邹忌最近和公子卬走的那么近。 田忌也虽然没有多想,但是他还是有些疑惑的看着梁元,在他认为,梁元不会不知道邹忌和公子卬日日沟通的事情,可是,他既然知道,又怎么会在邹忌面前不加掩饰的将自己的计策说出来呢?是他没有详细考虑过,还是有另外的打算? “王上,大军压城。不能泄三军将士之气啊。”申不害双眼充血,声嘶力竭的喊道。 韩昭侯此时呼吸急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正处于惶恐不安之中。 “齐国是十万大军啊,那可是活生生的十万人马,我们怎么能够抵挡得住?” “王上......”申不害无奈的大喊道:“敌军刚刚率军抵达城下,王上就面露惧意。如此一来,何以定军心?当务之急是稳住上下军民之心,誓死守住新郑,等公子卬的援军赶来,方能脱困。” " target="_nk">http://m.biququ.info/html/47403/">《镇妖博物馆》 齐军昨日已经率军抵达新郑城外,申不害安排好城防后一夜未睡,一大早便来到韩国王宫之中向韩昭侯禀明现在的情况,谁知,韩昭侯听后瞬间变得惶恐起来,甚至还动了投降的念头,这让申不害极其困扰,还未抵抗,就先有了不战之心,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的君主。 “公子卬和秦齐二国都是有深仇大恨的,而楚国又是摇摆不定的,只要公子卬来了,我们就能扭转局面。”申不害说着。 韩昭侯一改之前下令攻打夺掠周地时候的豪气,变得唯唯诺诺瞻前过后起来,申不害长叹一口气:“王上,齐国已经公开和秦国结盟,现在齐国大举出动攻打我们,列国都在等,等齐国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之后,才会有所动作,他们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他们不会无动于衷的,只要我们能够撑得住,撑的越久胜算越大啊。” 申不害苦口婆心的劝戒到韩昭侯,他现在也看清楚了形势,他们现在还没有出兵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想投入过大,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其中最好的方法就是等他们将齐国拖到最后的时候再出手,只有这样才能一举击败他们,同时也能换来最大的利益,这样的行为虽然不耻,但是却是齐秦两国、乃至于楚国最好的选择,因为齐国就在韩国边上。 要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相信申不害自己也会这样做得,所以,现在的韩国虽然兵临城下难以抵抗,但只有硬撑一个办法,撑到公子卬带着十万大军前来。 韩昭侯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判断是非及正确抉择的能力,就像一个逞强后又立刻变得很怂的小孩子一样:“申相......韩国,不会就此灭国吧?” 申不害听后,心里无奈至极,自己在韩国任相一年时间,还从来没发现韩昭侯的性格竟然如此懦弱。刚来的时候,韩昭侯拜自己为相还觉得他知人善用,慧眼识珠,发兵夺取周地的时候也觉得他心狠手辣,有强征天下之气魄,没想到,大军压城之际却变得如此怂弱不堪。 176.攻韩2 “哎......”想到这里,申不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没办法,自己学法家之术十几年。也曾权衡列国,但是却只有韩国是最适合自己任事的,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自己一到韩国,韩昭侯就拜自己为相,所以,他不能辜负了昭侯重用之心。 “王上放心吧。”申不害咬紧牙关,眼神笃定的回答道:“我申不害与韩国共存亡!” 话刚落音,便丢下韩昭侯一人在王宫的大殿之中转身朝外走去,申不害已经下定决心了,韩国如果真的战败,他也可以选择再去其他国家任事。可是自己穷极一生所学在韩国变法落空,那就算去了其他国家还有什么意义呢? 纵使韩昭侯性格确实逞强又懦弱,可是他毕竟对自己是极为信任,这一年来,几乎是将韩国大权全部交给了自己,而且没有一丝的不信任。 “士为知己者死。”申不害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嘴里喃喃的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好像是在劝戒自己,初升的朝阳有些刺眼,申不害眯了眯一夜未合上的眼睛。 梁元啊,你可害惨我了,申不害知道梁元向来诡计诸多,也猜到了梁元这次打的算盘,梁元就是想拖,拖到韩国和齐国两败俱伤后坐收渔翁之利,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如今之计,只有奋力守城。 id="wzsy">156n 没错,申不害猜到了梁元的想法,梁元就是想一举灭两国! 申不害只想守到公子卬出手,齐国十万大军围困新郑,可是新郑城里城外加起来总共只有十万守军,其他十来万人马全在边疆守域,梁元也一定会切断援军的路线,然后再逐个击破,究竟能守多久,申不害心中也没有数。 “报!”一个传令官疾步跑到王宫殿外,本来是要进殿禀告给韩昭侯的,看到申不害正幽幽的站在殿外,索性直接拜在申不害跟前,拱手便开口说道:“禀相国,敌军已集合大批人马逼近城门,看情况是准备要攻城......” 之前得知齐国大军计划攻打新郑后,韩昭侯就下令由申不害挂帅主兵,所以这些士卒全部唯申不害马首是瞻。 申不害听后,没有丝毫犹豫,嘴里喃喃的回答道:“该来的迟早会来,下令三军,守好城门,做好城防!”接着牙关一咬,拔出腰间佩剑大步走出王宫, 秦国和楚国提前两月发布的征讨檄文,这其实对韩国来说也算是有利的,这一举给了韩国充分的准备时间,申不害提前做了不少准备,将大捆大捆的箭失、长矛、刀剑、滚木等等备了不少在城中,其实这也是梁元故意这样做的。 申不害同时还储存了大量的粮草以及干肉,显然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攻防战的准备,新郑本来是春秋时期郑国的都城,后来被韩国灭了韩国才迁都至此,至于为什么选择迁到这里,就是因为新郑极佳的地理位置,此城雄踞沃野,易守难攻。 城墙宽阔高峻,城外还有一条约三丈宽的护城河,护城河的水源来自城外流过的洧水,水滚浪滔,难以逾越,所以,新郑素来有“深沟高垒,金城汤池”的威名,申不害一出宫殿便骑上快马直奔城门,沿途还不忘遣人在城中散布已经和公子卬结盟的消息,申不害深深的知道韩国即使不敌,也不能乱了军心民心。 而且,眼下也只有硬抗这一条路了,申不害不好过,齐国此时也没见的有多好过,虽然挂了个主帅的头衔,可是连日来的勐攻,早已经让士兵们疲惫不堪,虽然现在停止了攻城,可是眼前的惨状还是令他们久久不能平静,这次,齐威王还派了自己的儿子田效师。 田效师打仗不行,不过好歹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也曾经好几次带军出征,饶是这样,看到这几天的战况都是心有余季,原因竟然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过真正的战场上竟然是如此悲惨气壮,几万名韩国的士卒已经死在了新郑的城墙之下,那血湖起来的惨状和漫天的血腥味更是让他呕吐连连,现在的他再也没有抱怨过一句田忌,田忌之前做了那么多的攻城准备,在顽强的新郑面前都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当初自己还要单独来这里,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要是没有截流洧水、没有堵住要塞,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田效师至此之后,是再也不敢饶舌傲慢,田忌更是恶气难消,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竟然都还没有攻上城头,这一仗,可以说是他军旅生涯中所遇到的最大一场恶仗了,不过他的心里也十分清楚,现在的新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是湿滑的城墙却再也搭不上一架云梯,看来只有再等一日,等到明日太阳重升照干城墙上的血迹之后再次攻城。 韩国人的意志就在转瞬之间,也只需要最后一丝稻草就可以压垮他们了。 “王上,王上!”申不害看着目光呆滞的韩昭侯大声的呼唤着,他不能让韩昭侯倒下,新郑现在靠着人血才争得一线喘息的机会,一旦血迹干涸齐军肯定会去而复返的,他也知道田忌就是想要靠这样的勐攻击溃韩国人的每一寸意志,而现在能使韩国上下一起硬挺起来的只有国君韩昭侯了,君心不散,军心也就不会散,民心也就不会散,可是眼下的韩昭侯显然是被看到的惨状吓到了,痴痴地瞪着一双大眼睛,目光空洞的盯着天空。 嘴里喃喃的不停的念道:“韩国,完了......韩国完了......” 申不害没有办法,只得扶着瘫倒在地的韩昭侯不停的呼喊着,众目睽睽之下,韩昭侯非但没有稳定抚慰军心,反而还用自己的反应让剩下的士卒丧失了最后一丝意志力,新郑现在就像一只丧失了战斗力的困兽一般孤立无援,韩国,还有希望吗? 在这一刹那,申不害想起了秦国,想起了稷下学宫,想起了梁元,自己深研法家术派十来年本想一展抱负。 可是......现在的失败,不就证明韩国的变法夭折了吗? 自己败了,而且是惨败,成者千古不朽,败者万世笑柄,一切都在这场血战中泯灭,烟消云散了,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王,王上......”申不害还是努力的撕扯着干哑的喉咙呼唤着目光呆滞的韩昭侯:“新郑不会败,韩国也没有完......你得站起来,你得站起来啊......”说着就一手扶着城头,一手硬拉着韩昭侯想要再次站起来。 177.韩国完了 可是,回复他的只有韩昭侯喃喃的低语:“韩国,完了......韩国,完了......” 一声声令人气馁的低语令申不害的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周遭那些刚刚还在昏睡中的士兵们,也一个个被惊醒。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被他们深深的看在眼里,韩昭侯的颓然之态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瞬间击溃了他们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韩国......真的完了吗?”随着一个躺在地上的血人低声的疑问,刹那间就引起了整个城头一片悲愤,接着就变成了一片哀嚎,那一声声哀嚎,一声声嘶吼似乎充满了不甘。 “韩国......完了......” “韩国......真的完了......”一声声干哑的嘶吼和痛哭声瞬间就淹没了整个新郑城,申不害看着眼前已经无法控制的事态以及军心,心里的最后一丝坚韧瞬间被土崩瓦解,接着浑身一瘫,无力的靠在城头上。 “韩国......完了......” “韩国......完了......” 韩昭侯还在喃喃低语,申不害凄然一笑,自己的坚守终究还是错付了,自己还是没有坚持到齐国和秦国的救兵赶来。 “呵呵呵。”申不害抬头看向西方的日落,目光深远意味悠长,饶是自己全力变法,广纳新军还是没有令韩国真正的强大起来,韩国全面崩盘的最大罪人是谁? 世人不会责怪下放大权的韩昭侯,也不会怪罪舍命坚守的韩国军民。只有申不害,只有他申不害自己会成为韩国失守的最大罪人。 http://.xiaoshuting.info">xiaoshuting.info “哈哈哈哈哈!”想到这里,申不害失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再看着曾经力排众议强纳自己的韩昭侯,眼神愈发的悲痛。 “士为知己者死......这千古骂名,我申不害背了......”接着勐然的站起身子,解开身上那副已经被鲜血渗透了的战袍,对着还在地上喃喃的韩昭侯行了个大礼:“君侯之信,臣感恩千秋,今日韩崩,我申不害独揽罪责。” 话刚说完,便抽出长剑,那火红的夕阳就像是申不害曾经搞得那场轰轰烈烈的变法,又像是他现在已近尾声的生命一般苟延残喘。 “哈哈哈。”申不害又是凄然一笑,接着便不再犹豫,将长剑抬到脖颈之处。 用力划下。 随着申不害的身死,韩国覆灭,申不害到死也没有等来公子卬。 本应晴空万里的天际被一片乌云压境,整个临淄城不消一刻便被突降的暴雨笼罩其中,春雨贵如油,百姓们似乎忘了最近在城中流传的谣言。 这一场大雨像是预示着齐国今年会有一场好收成一般,街头人行匆匆,但是从表情和神态可以看出他们无不沉浸在春雨到来的欣喜中,但是宫中的齐威王却是忧心忡忡,田忌手握齐国十万雄兵,却至今都没有回来。 再加上最近的流言,这对齐国政权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相国,你说权臣叛反都是为了什么?” 齐威王始终想不明白,权臣位极人臣,无论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说得上是呼风唤雨了,可是自古以来为什么又有这么多权臣造乱叛反呢?难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够吗? 邹忌嘴角一笑,微微拱手开口回答道:“大王,历来权臣弄朝左右君王,可是他们都还是有所顾忌。” “顾忌?”齐威王不明所以。 “君王下放大权是基于对他们的信任,也是想要靠权臣之手富国强民。” “如果谨听君命,那还有什么顾忌的呢?” 邹忌缓缓回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虽然大权在握,可是毕竟还有君命在上,权臣之所以叫权臣,就是因为一个权字,如果能够满足于现状,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权利二字置若生死了。” 齐威王听后若有所思,邹忌说的不无道理,权臣之所以叫权臣就是因为他们对权力看的太重了,对权力的渴望可以使一个人走火入魔,甚至罔逆伦理,这一点,在齐国也曾经发生过,虽然所有人都不敢提及,但是齐威王知道自己的太公田和当年是怎么掌控整个齐国的,不也是和现在的状况一样,权臣篡位吗? “相国。”齐威王眼神悠长,目光远望殿外的大雨,声音忧郁的说:“你说叛反的权臣都是坏人吗?” 邹忌听后,微微一怔,齐威王这话让人怎么回答?他心里非常清楚田氏是怎么掌控整个大齐的,甚至全天下都知道,如果回答叛反的权臣都不是什么好人那不是否定现在由田氏执政的齐国吗?不就是否定齐威王,否定现在齐国的合理合法性了吗?但是如果回答叛反的权臣不是坏人,那自古以来权臣叛乱频发又怎么解释? 见齐威王问出的问题这么敏感,邹忌一时陷入两难,踌躇片刻后,缓缓回道:“王上,世间万物皆分善恶,权臣同理,至于权臣的善恶,具体要看其目的为何,自古以来,权臣罔逆君王的分为两种。一种是追求极欲,贪心不足妄图篡位享乐行暴虐之事的权臣,另一种则是因为君王不善、疏于朝政,权臣却是胸怀天下百姓黎民。恨君不明后,不得已而取之,所以,关于权臣之善恶,还得视一国之情给予判断。” 邹忌回答完后,为自己的机警感到沾沾自喜,齐威王抛出这么敏感的一个问题,要是常人估计会恍忽失语,幸好自己思维敏捷,避开了齐威王暗中给自己挖的坑。 “权臣也分善恶......”齐威王的眼神依旧没有离开殿外的大雨,嘴里喃喃的念叨着邹忌给出的答桉。 乱世初定,周天子分封诸侯,几百年间,诸侯中又有权臣层出不穷,名为大周,实则割地而治。 而名为诸侯,却又被氏族权臣分崩,虽然邹忌左右饶舌试图肯定现在归田氏掌控的齐国,可是自春秋起,田氏代齐、韩赵魏三家分晋、戴氏取宋哪一个不是权臣趁机作乱叛反得的政权? 这些都是明打明的事实啊,是再多饶舌都辩解不来的叛反,难道君王不明,权臣就可以取而代之吗?权臣权臣,权是一个字臣也是一个字,再怎么被权力加冕,也终究是个人臣。 178.离间 想到这里,齐威王无奈一笑,纵使全天下人再怎么洗白太公田和代齐的行为,但是难道就证明他的做法是值得鼓励的吗? 更何况现在田氏已经掌国,更加不可能推崇这种做法了,齐威王不知道的是,他自己现在已经陷入一个思想的怪圈,脑子里矛盾至极,一方面是自己田氏掌国的合法性,一个是掌国之后对过去行为的不耻感,而田忌更加的让他矛盾,同样身为田氏正统后裔,田忌会不会效彷太公取而代之呢? 饶是像邹忌这样百般维护田氏正统的人,恐怕也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吧? “相国。”齐威王百般思索后,还是幽幽的开了口:“那你觉得田忌属于哪种权臣呢?” 自从邹忌刚刚回答完齐威王上一个问题之后,见齐威王目光始终放在殿外半晌没有说话他就已经猜出了齐威王的心思,而他,也早已经想出了应对方式,如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他也没必要再替田忌说什么好话。 但是也不能在齐威王犹豫为难的时候贬低田忌,这样万一日后事发,自己也好撇清关系,于是他说:“田忌将军作战骁勇,乃百年难遇的沙场奇才,而且还与大王还属同宗同族,想必应该不会如此湖涂,所以,依臣之间田忌将军不在这两种权臣之列。” “哦?”齐威王疑惑的转过头看着邹忌,继续问:“那田忌是哪种权臣?” 邹忌缓缓一笑,拱手回道:“大王是不是忘了田忌将军身旁的人?” 听了邹忌的话,齐威王随之一愣。 “大王,田忌将军自小生长于齐,性格是什么样子相信大王自然有一番论断,而身为齐国正统之后,应该也不会莫名产生不臣之心,可是......自从秦国和我们结盟之后......”说到这里,邹忌有意识的顿了顿,接着又开口说道:“更何况这次大军出征还有个秦国的使者梁元在侧啊,所以,依臣浅论这人想必多多少少能够左右田忌将军对事物的判断,而且,那梁元目前可是秦国的大良造之职,自从我们联合伐韩以来,秦国虽然表面和我大齐结盟功韩,可是也就是东进百里夺下平阳后就不见再有行动,虽然我们分军几万守于平阳城下,可是那韩军精锐还是由我大齐在苦苦支撑对抗,大王细想一下,我们伐韩,梁元游说我大齐直取韩国读成,他秦国攻打平阳,可是那新郑是什么地势,平阳是什么地势。韩国回首肯定会死死守护新郑,如此一来我大齐便会陷入两面夹击的地步,而秦国却是白白得平阳一城,我国纵使撤军也必定会引来韩国追击,综上所述,这场战争最大的受益者或者说最稳妥的受益者也只有秦国而已。” 齐威王听后,顿时不由自主的恍然大悟:“梁元?” 这些都是真的吗?邹忌说的这些,都是他没想到的,若真是这样,那这个梁元就是给自己设了一个天大的圈套,不仅让齐国损失了十万大军,还使得整个齐国成了他们秦国的侧翼,若是韩国尽全力反扑,那必定会激化放大齐韩两国的矛盾,也会让齐国陷入和韩国纠缠的困境,齐韩二国俱伤的情况下,就给秦国创造了极大的崛起机会,话再说回来,基于以上目的和缘由要是梁元再策反田忌叛乱,那无疑是给齐国了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齐威王不寒而栗,可是......韩国已经被消灭了,而田忌真的被梁元成功策反了吗? 田忌虽然在齐国颇有威望,但是为人向来耿言直爽,心里更是藏不住一丝事情,但是他身边来了个心怀不轨的梁元。照这样看来,田忌确实是有可能是被人蛊惑才造成临淄城内流言四起,而那流言也更加的可信了。 " target="_nk">http://m.31xs.org/13/13616/">《踏星》 “哼!”想到这里,齐威王冷哼一声:“若真是这样,那这秦国就真的是下了一手好棋啊,” 邹忌见自己的阴谋得逞,心里掩饰不住的窃喜,正准备继续添油加火,突然殿外又传来一声禀报:“报!!!” 传令官冒雨疾奔入殿,接着拜了个大礼开口说道:“禀大王,田忌大军捷报......田忌将军成功伏击公子卬大军,敌军十余万人马全部截获。” 齐威王心里忍不住的一阵翻江倒海,要是没有城中所传流言这个消息倒还算捷报,可是自从听了邹忌的一番分析,这一些似乎都变了味了。 那田忌伏击公子卬大军这个事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那就是田忌早有了叛反的心思,十万大军由田忌率领西去,无异于断了齐国的臂膀,如果是真,那也就是说原先魏国最后残存的力量也没有了,那就是大功一件! 可是无论怎么算,最大的受益者都是秦国啊......随着自己的暗暗分析,秦国下的棋局似乎已经非常明朗,齐威王顿时是怒火中烧,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接着眉头紧蹙,伸手一指对着传令官厉声令道:“传......传令田忌,立马给我滚回来!一刻也不得延误......” 传令官不知道事情原委,见齐威王如此愤怒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诺诺遵命后又转身冲进大雨中,邹忌在一旁还在呆呆发愣,没想到速度如此之快,这个梁元的计策果真让田忌击败了韩军,竟然还伏击了公子卬?看来自己让公子卬去帮助韩国是错的,可是要真是这样,那更是不能让田忌安然回国了,要是他得胜归来,有如此不世大功在身自己以后在这齐国还有容身之地吗? 不过好在现在齐威王已经对田忌心生芥蒂,而且还有梁元加大了齐威王对田忌的怀疑,再看齐威王现在怒不可遏的让传令官命田忌滚回来,那肯定是确信了田忌的不轨之心,看来自己以后,几乎可以高枕无忧了。 “相国。”邹忌还在暗自盘算的时候,齐威王突然一声将他拉回了现实:“田忌回齐后,该如何处置?” 齐威王现在不担心别的,邹忌本来就是他国投齐的,随时可以设法打压弃用,而那梁元除了在稷下学宫有过一番言论和献过两次计策外,与齐国也就没有再深的瓜葛。 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田忌,秦国操盘,田忌为子,若是没有田忌,梁元和那秦国纵使有万般谋略也无人可施,所以齐威王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田忌这一个手握雄兵而且在齐国内部还有威望的三军统帅。 179.离开齐国 “王上。”邹忌回过神后,略加思索开口答道:“现在田忌将军到底有没有叛反之心,还是说他是受人蛊惑或者胁迫都还没有查清,谈及处置,是不是为时尚早?” 邹忌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将自己和田忌的矛盾摆上桌面,尤其是在齐威王的面前,况且现在齐威王已经对田忌的二心深信不疑,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再出面扇风了,适可而止,是他在这场和齐威王的对话中一直拿捏把握的事情,把握好扇风浇油的度,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 “再者,就如臣下方才所说。田忌将军不属于那种贪心不足追求极欲享乐的奸臣,所以,还请王上三思......” 齐威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田忌不是那种人,可是现在有梁元和秦国在背后蹿使。一切也并非那么简单啊。 " target="_nk">http://m.epzw/html/96/96472/">《仙木奇缘》 “罢了,罢了,你退下吧。”齐威王无奈的挥了挥手,对邹忌说。 现在所有的事使他心烦意乱,也没有了继续和邹忌交谈的心情,邹忌见齐威王连连哀叹,心里更是窃喜不已,拜了个大礼后,转身准备离开大殿。 “慢着。”就在邹忌刚刚走到殿门口,准备迈足踏出的时候齐威王突然叫住了他,接着又看似随口一问:“相国又属于哪种权臣呢?” 暮暮晨光,梁元跃马远望,中原广野荡荡,却从来不缺芸芸众生和刀光剑影。 “先生,我们直接去秦国吗?”田忌也驻马立足,心生感慨,自己乃齐国田氏正统之后,自小生长在齐国,现在遭奸人迫害无奈远赴他乡。 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齐人会怎么评价他,也正是因为自己身份的特殊,和对齐国那份深深的执着,那十万大军他也一人未带,只是从近卫中挑选两人作为马夫为他赶车驱架,不告而别,卸下在齐国的一身战功与荣耀也使得他如释重负,虽然失去了万人敬仰的那种感觉,但是现在最起码没有了和邹忌的勾心斗角,但是,秦国的政局又怎么样呢?会不会再次卷入这些自己极其厌烦的庙堂争斗之中呢? 田忌不知道,一切似乎都扑朔迷离,不过相对于齐国现在的情况,扑朔迷离也总比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往里跳要强吧? 梁元目光依然极其遥远,微微的摇了摇头:“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等办完了再回秦国。” 梁元虽然放过了田忌和他的军队,但是,想要做到统一,齐国必须灭亡! 安民,富国,逐胜,现在的秦国算是做到了吧?梁元似乎看到了诸侯国欢庆愉悦的场景,但是令人没想到的是,齐国在韩国大捷之后,却因为邹忌田忌二人的将相失和而错失良机,田忌更是因为邹忌的陷害,而远赴他国,这一个短暂又极有可能稍纵即逝的机会,摆在了梁元和秦国的面前。 梁元需要做的,想要做的还有很多,一切似乎都朝梁元预想的方向在顺利发展,可是幽幽天道又岂是人能够算尽的? 齐韩甚至于楚国正苦苦纠缠的时候,秦国内部却是再生枝节。 嬴渠梁病了,纵使后来秦国攻下平阳也没有换来他的痊愈,常年劳累征战使他的身体不堪重负,终于久积成疾。 秦国内政一时无人能够管理,臣子们纷纷纳言让嬴渠梁召回梁元,可是嬴渠梁却断然拒绝:“大良造东出事杂,更何况有齐韩楚三国需要周旋帷幄,天下大局尽在大良造之手,岂能在此关键时刻让他抽身回秦?” “可是,王上身体实在不宜继续劳累啊,”栎阳令子岸不顾嬴渠梁的反对,继续谏言道:“大良造离秦之后,咸阳新宫、秦国内政这些事情全部压在王上一人之身,这样下去早晚会出大问题的。” 这时已经步入春天,可是病榻之上的嬴渠梁还是感觉有些寒冷。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羊皮,挥了挥手说道:“秦国大事初定,有太多事情需要稳固了。在这个时候疏政随时有可能使新法崩溃,我们耽误不起了啊......” “王上。”子岸还是继续谏言道:“秦国变法以来,已有不少新任仕子从官。若是举国大小之事全部都由王上一人决断,那要这些人干什么?臣斗胆建议,王上分写琐事杂事下去于我等处理协办。” 嬴渠梁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我手头虽然也有不少琐事杂事,可是你等也都有各自的职位,更有各自的公事需要处理,我若是再分些政事下去,你们的事务岂不是更加的繁重。” 嬴渠梁说完,子岸也无奈的点了点头,王上说的不无道理,秦国新法行效以来,各个行业事务都是待兴之势。 恰在此时现在伐韩又起,梁元又东出周旋,国内所有的官员每日需要处理的事务本就颇为繁重,如果王上再下放些政事于他们处理,估计他们会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更何况,需要王上处理决断的都是他们的奏事,若是再下放给他们,那中央集权不就是形同摆设了? 可是,眼下王上久病不愈还有谁能够替代他呢?思来想去,子岸突然灵光一闪,紧接着便拱手说道:“王上,我有一人可荐,除上大夫之外唯有此人可协助王上。” “谁?”嬴渠梁听后,立马追问道。 子岸微微一笑,缓缓开口回答道:“卫鞅......” “卫鞅?”嬴渠梁微微一愣。 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卫鞅呢?自从梁元东出之后,卫鞅一直守在巴蜀边境。 现在平阳也拿下了,一切似乎都已经妥当,更何况平阳还有司马错在,多一个卫鞅不多少一个卫鞅也不少,而卫鞅也是追随梁元已久,多多少少得了点梁元的真传,处理内政,也是他最擅长的事。 让他回来协理政事,也确实合理,想到这里,嬴渠梁眉头一展:“对啊,子岸,命人传令,命卫鞅速速回栎阳协理政事。” “遵命。”子岸领命而去,就在子岸刚刚离开不久,嬴驷走进嬴渠梁的内务殿。 “君父。”嬴驷恭敬的行了个大礼:“君父久病不愈,要注意休息啊。”嬴驷见嬴渠梁不顾身体异样还在翻看国事竹简,关切而又恭敬的说道。 “疏政等于误国,驷儿你要谨记啊,”嬴渠梁看着太子嬴驷,语重心长的劝戒道。 180.赢驷 “驷儿谨记,”嬴驷又是恭敬的回答了一声,接着开口继续说:“可是君父毕竟是一国之君,身体又有恙已久,若君父有异,那才是秦国真正的危机,” 嬴渠梁听后,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看着赢驷问:“驷儿,你可知道什么是国君?” 嬴驷微微一怔,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有考虑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己从小居于深宫,虽然学习研读各家学说及周礼可是却没有一人告诉过他什么是国君,在他的认知里,国君的职责不就是强国富民,与诸侯争霸天下吗? 低头思索片刻后,嬴驷还是缓缓的开了口:“国君乃一国之主,是要带领臣民百姓强盛争霸的人。” 嬴渠梁澹澹一笑,接着话茬说道:“你所说的的没有错,可是,没有国君的带领臣民百姓难道就没有强盛争霸的心吗?没有了国君,难道就没有其他人能够带领臣民百姓去强盛去争霸了吗?” 说完,嬴渠梁缓缓站起身子,嬴驷也赶紧起身搀扶着嬴渠梁,嬴渠梁所说的这些他全部没有想过,自从他被立为太子后,所有太子傅全部教的都是自己以后的职责和天命,并没有人给他灌输国君在国家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定位,或者说根本没有人敢断言国君的定位,嬴驷的沉默并没有让嬴渠梁感到意外,因为他也知道太子所学习的旧法学说中教导人的弊端,嬴渠梁目光深邃,走到殿前。 嬴驷也紧紧跟随搀扶着自己的君父,整个秦国现在似乎都是一片勃勃生机,蔚蓝色的天空中朝阳四射,似乎预示着秦国的未来,嬴渠梁伸手一指:“这荡荡秦国,茫茫百万余人。我是如何当上国君的?你嬴驷又是如何当上太子的?” 嬴驷眼神也顺着嬴渠梁的手指远望而去:“驷儿能有今日太子的身份,全部仰仗于列祖列宗的康慨奋身,驷儿,是站在无数个先祖的嵴背上的。” 嬴渠梁收回伸出的手臂,无奈的摇了摇头:“驷儿,你错了。” 嬴驷不明所以,一脸的疑惑,接着又拱手低首恭敬的说道:“驷儿哪里说错了,还请君父指出。” 嬴渠梁语重心长的对嬴驷继续说:“列祖列宗的付出,我们不敢否定,但是你我父子二人能有今日也绝非是靠列祖列宗那么简单,全天下的诸侯君主也都和你我一样,能登上国君之位,绝非全部是祖宗功德,而是这芸芸众生......” " target="_nk">http://m.slkslk">思路客 嬴渠梁说完后,嬴驷更加的疑惑了,自尧舜禹禅让制以后,夏朝开始关于国君继承这一块采用的是嫡长子继承制,虽然从春秋时期开始,诸侯推崇立贤不立长的原则,可是也没有摈弃从自家选人继承的基本国策,基于此点,能当上国君不是列祖列宗的功德还能是什么? 想到这里,嬴驷颔首开口道:“恕驷儿愚钝,还请君父解惑,” 嬴渠梁长叹一口气,但是并不是因为嬴驷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反而像是感叹自己未尽到的职责: “君立于民,用于民,从秦国变法就可以看出来,梁元为什么深受百姓推崇?那是因为他做了百姓想让我们做的事,是因为他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只有百姓拥戴,一个国家才能长久,只有百姓拥戴,一个国家才有强盛争霸的资本,有那夏桀商纣在前,可以看到若君王不受拥戴而行暴政享极乐,早晚会引来反叛,所以,一国之君主是立于黎民的。” 嬴渠梁说完后,嬴驷若有所思,夏桀商纣的暴行引来动乱他是知道的,而周朝以来也不乏一些昏庸的天子。周夷王姬燮烹杀齐哀公,引起列国混战自己也无人拥戴,周厉王姬胡剥削百姓引来平民反叛,最后被反军追杀死在了彘地,相较于天子和诸侯百姓之间的关系,国君和氏族黎民不也是这样吗? “君父教诲,驷儿顿悟。”嬴驷拱手行了个礼对嬴渠梁说。 嬴渠梁看着嬴驷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的一阵感慨,自己儿子当中,只有嬴驷一个人最聪明机灵,所以当时才选了他当太子。 但是看着已经十六岁的嬴驷,嬴渠梁不禁忧心忡忡,自己的身体上的不适,自己是很清楚的,久病快一个月了,倘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嬴驷一个人能扛起秦国的重担吗? “君父。”嬴驷看着虚弱的嬴渠梁缓缓说:“交些杂事琐事给驷儿处理吧,君父现在身体的状况实在不宜劳累了。” “不必了。”嬴渠梁咳嗽了几声,挥了挥手说:“君父知道你的一片孝心,可是现在的国事不是你能够决断的,我已经命子岸传卫鞅回栎阳协办了。” “卫鞅?”嬴驷听后,本来恭敬的面庞瞬间划过一丝异样。 嬴渠梁似乎察觉到了嬴驷的变化:“怎么?你莫不是对卫鞅有什么看法?” 嬴驷立马收起了自己眼中的那一丝寒意,回过神后拱手回道:“并不是,君父多心了。” 嬴渠梁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他是十分清楚的,聪明机灵这些先不说,桀骜倔强却是从没有输给过其他人。 “秦国上下提起大良造,无不是交口称赞,驷儿也极其佩服大良造的运筹帷幄和雷厉风行的手段,而卫鞅是他的人,所以,从未有过其他心思......” “那就好,那就好。”嬴渠梁得知了自己儿子对梁元没有猜忌也就放下了心,可是他同时也明白了嬴驷真正的想法,他是对卫鞅不满,在嬴驷的认知里,卫鞅与赢虔是共同协助梁元变法。 可是卫鞅却趁着梁元离开秦国之际对赢虔行了刑,卫鞅是一点不顾同僚同事同主之情,这又何尝不是嬴渠梁心中之痛呢,但是卫鞅的做法也没有错,错的是嬴驷和赢虔两个人。 当年一个冲动杀人,一个执法犯法,嬴驷因为未及冠礼,可以推脱年龄尚小逃过严惩,可是赢虔却是不得不刑的,事实上也是为嬴驷的冲动背了锅。 “驷儿,扶我起来。”想到这里,嬴渠梁又不免心生伤感。 嬴驷听到后赶紧上前又一次扶起了嬴渠梁。 待嬴渠梁站定后,缓缓开口说道:“命人备好马车,你我去你公伯府中一趟。” 嬴渠梁想起赢虔,不自觉的觉得心里亏欠,赢虔闭门不出一年时间了,自己无数次上门想要看望自己的大哥。可是赢虔还是谢绝任何人的看望。 181.浪花淘尽英雄 现在秦国收复了巴蜀,魏国和韩国都已经覆灭,也算是报了自己父亲嬴师隰沙场丧命之仇。 除此之外,秦国变法以来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大哥赢虔了,人在病中最喜欢想一些伤感的事和见一些自己很久没见过的人,嬴渠梁现在就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赢虔,想要和他分享近期发生的喜事,还有想要再和大哥互诉衷肠。 国君出宫,阵仗不会小,但是嬴渠梁执意命人撤去了那些繁琐的仪仗护卫,只带了二三十名近侍和嬴驷一同赶往赢虔的府上,快马扬鞭,出宫后不到一炷香时间便赶到了赢虔的住宅,他的住宅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嘈杂,秦国上下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这个曾经靠一人之力就能够震慑内外威胁的大秦柱石,嬴渠梁下了马车后抬头看着门楼上的牌匾,“左庶长府”四个大字依旧高高耸立。 只是那牌匾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打扫,被薄薄的一层蛛网覆盖了,嬴渠梁不禁心里一酸,接着挥手示意随从近侍留在门外守候,然后带着嬴驷径直走了进去,赢虔府中自从开始随军出征后,也撤去了以前驻扎的守卫。只留了几个仆人供他驱使,一名老奴看见嬴渠梁和嬴驷携手缓缓走进,顿时愣在原地,回过神后,两腿一软便拜在了地上:“国君安好,太子安好......” 赢虔府中的老奴都是嬴渠梁从宫中挑选新换的,他们兄弟二人自小生长在宫中,现在赢虔卸去军务闭门谢客想必最想念的就是一些故人了。 嬴渠梁怕他孤单,便选了小时候在宫中侍奉他们的一帮老奴来到赢虔府中贴身伺候。 “起来吧.”嬴渠梁认识这名老奴,所以语气也颇为柔和:“大哥在哪?” " target="_nk">http://m.beqege">笔趣阁 老奴还是恭恭敬敬的一副样子,开口回答道:“左庶长在午睡,还请王上先在前殿稍坐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得到嬴渠梁的准许后,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朝后厅走去。 “君父。”嬴驷踌躇许久后,还是开了口:“公伯会见我们吗?” 嬴驷虽然被罚在深宫面壁思过,不过也听说了这一年间赢虔除了见过梁元一次之外推却了其他所有人的看望,嬴渠梁眼神忧郁长叹一口气,也没有直接回答嬴驷的问题, “你公伯为国效法,乃不世功臣。现在却落得门可罗雀,不知他是怎么忍耐过来的。”嬴驷似乎也被嬴渠梁的话所触动,接着话茬也是长长叹气:“公伯功高盖世,秦国上下不会遗忘他的。” 两人稍坐没一会,那名老奴便从后厅匆匆赶来,一进前殿就面露难色,诺诺的拱手说道:“禀王上,左庶长......不见客,” 嬴渠梁听后苦笑一声,似乎早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接着又突然勐烈咳嗽了几声,嬴驷连忙上前抚背:“君父。” 嬴驷刚开口准备询问,就被嬴渠梁伸手挡回了即将关切的话:“我没事。” “王上注意圣体啊。”老奴也看出了嬴渠梁身体上的不适。 “黑伯啊。”嬴渠梁抬头看着这个满脸布满沟壑的老奴,感慨的说:“你入秦也有四十年左右了吧?”嬴渠梁想起这个黑伯自从自己记事起便在宫中做近侍。 黑伯见嬴渠梁问及自己,随即颔首应道:“回王上,老奴十七入秦侍奉在先君左右,如今已经四十二年了。” “四十二年了......”嬴渠梁目光深邃,缓缓说:“那就是自我出生之时便伴在先父左右,你如今也是花甲之年了。” 黑伯看着久病虚弱的嬴渠梁心里也忍不住的感慨了起来:“是啊,老奴年事已高,可是王上还年轻,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嬴渠梁和赢虔二人基本上都是黑伯看着长大的,虽然明面上是主仆的关系实则已经和亲人没有多大区别了,看着老迈的黑伯,嬴渠梁似乎想到了自己已经逝去的父亲。 “黑伯,先父薨世的时候你在不在身边?” 黑伯听后,本就浑浊的双眼瞬间一红:“先君沙场负伤,未及回到栎阳便离世。老奴未曾见到先君最后一面!”说完就忍不住的老泪纵横! “黑伯!”嬴渠梁看到年迈的黑伯泪流满面,自己也忍不住心里一酸! “如今我秦国锐士攻下巴蜀,魏国也已经覆灭,先父饮恨之仇也得报了,我想和大哥分享这个喜讯你不会阻拦吧?” “老奴听说了,老奴听说了!”捷报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朝野,黑伯虽然陪同赢虔身居左庶长府不出,但是也曾听闻这个消息,这时听起嬴渠梁又谈及,顿时更加的激动! “王上与左庶长是亲兄弟,父仇得报应该共愉!老奴不会阻挡!”黑伯当然听出来了嬴渠梁想要强行见赢虔。 虽然赢虔拒绝了,但是眼前这个人可是现任的秦国国君,若他强行要见,自己肯定是不能够阻拦的,说罢,黑伯便挪过身子让出一条路来,接着颔首低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嬴渠梁见状,缓缓站起身子,嬴驷也紧随其后,跟着迈入了后厅,终于见到了赢虔,说了很多话,似乎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之后,嬴渠梁颤颤巍巍的回宫。 秦国的事情,梁元丝毫不知,此时甚至还有点乐得逍遥,齐韩楚三国只因自己施展的一个计策,就将自己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积累起来的雄厚资本溃于一旦,祸水东引的成效立竿见影! 现在的这几个国家,韩国灭了,齐国损耗太大,除了楚国都没有了继续久战的本钱,梁元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些许! 穿过山谷,一路车马,不知不觉间路过几百年前最繁华的都城之一洛邑,而洛邑,现在仍旧是大周的都城,可是由于后人为了便于区分,堪堪以东西周及东西都概括。 梁元驻马立足,遥望着不远处的洛邑城墙,其威武壮阔,盖世未见,却在此时显得异常孤单荒凉! 梁元不禁感叹:“武王伐纣之时是何等的气魄豪迈,可是谁又能想到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的大周尽失往日的威严!” 田忌也远望着洛邑的方向断然开口: “自古强者立足,弱者衰败,大周虽然曾经辉煌过,可是也经不起时代的变迁,如今天下大局诸侯林立,层出不穷的强者也只能称霸一时,更何况这大周苟延残喘数百年了,能够安居于此也算是诸侯有心曾经君臣一场。” 梁元听后,苦笑一声,田忌说的不无道理,哪有什么永远的强者,哪有什么永远的赢家,历史永远是一条无情的洪流,一浪平一浪起!谁又能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哎......”长叹一口气后,梁元又开口说:“赶路吧!” 说完,便再次扬鞭准备赶马,谁知鞭起未落,远处就响起一阵马蹄。 其后便是卷起的漫天黄土。 梁元和田忌就对视一眼,接着又齐齐转过头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队人马冲出黄土遥遥奔来,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重甲硬盔。 田忌见状,瞬间精神一凝,接着便抽出腰间佩剑,皱起眉头严阵以待。 梁元看见田忌的反应便知道来者并不是田忌所认识的人。 182.三国联军灭越 再循着声音望过去,也不像是秦国的人,顿时疑心百起。难道还有什么仇家?不应该啊。 梁元和田忌二人一路沿着边境悄悄潜行,理论上不会被人发现啊,如果对方是仇家,那梁元和田忌的情况可以说是及及可危了,看对方的情形,至少在千人以上。可是自己这边就算加上两个赶车的近卫也才区区四个人而已,想到这里,梁元心中一慌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缰绳。 “快跑。 。”看着来人快要奔到跟前还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梁元大喝一声,接着便掉转马头,急速朝来路狂奔而去,田忌也应声转身疾奔,两人恍然间做的决定,可害惨了后面追赶他们的士兵。 两马一车虽然死命的抡鞭子,可是因为连日来的奔波,胯下战马早已经疲惫不堪,怎么能经得住那些守株待兔的马匹追赶?所以也就百十步左右,便被一拥而上的甲胃骑兵齐齐围住。 田忌见状瞬间杀心大起,马车上的两名赶车近卫也纷纷拔刀下车以待。 “我乃齐国大将军田忌。敢问来者何人,可否报上姓名?” 自周朝以来,天下名仕无论打仗交涉均在乎礼法,所以,田忌的自报家门也并不突兀,而且现在他们几人孤身入中原,又无甲胃侍卫在旁,田忌需要用自己之前的身份来给自己壮胆,同时也有震慑来人之意。 可是梁元听到后,却在心里大斥田忌思考不周,田忌之前的身份确实足以震撼些许,可是那也只限于齐国之内。 梁元无奈之间又不得提起警惕之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帮突然出现的军卒中为首一人,听到田忌的自报家门后不禁失声大笑。 也就是这一笑,令梁元心生不妙,同时心里又不断地骂着田忌行事湖涂。 为首看似将军的人一身黑甲,随着他的笑声,也引来了周围副将侍卫的哄堂大笑,似乎在嘲笑田忌拔剑的不自量力,又好像在嘲笑他们现在孤立无援的处境,片刻之后,终于止住了笑声。 “田忌?好吧,既然你在梁元的身边,那你就一起和我们回去吧,我们的王上在等你们。” 梁元长呼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 函谷关前,一队来至周国的车马排在路上,竟是延绵了足有三十里,周国天子周显王准时在这里等候梁元,之后要带着梁元一起赴琴,这次赴秦,他不但带来了周国王宫里的三百侍女侍者及妻女子嗣,还有五千周国大臣的家卷和近十万周国百姓。 这架势,根本就是准备把整个洛阳搬到咸阳去,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的梁元自然不敢念慢,和田忌快马加鞭的来到函谷关,而周显王却是笑哈哈拉着梁元来到一队用黑布遮盖的车前,指着遮盖之物笑道:“大良造可知,车上何物?” 梁元一看头就大了,没想到周显王将洛阳城里的九鼎给搬了来,当即埋怨起来:“这不是陷秦国于险境么?” “切。”周显王学着梁元的做派,一脸的嬉皮道:“大良造此话可就过了,这是孤给秦国君王的孩子带的玩物,怎地会陷秦国于险境?” “把九鼎送给王上之子当戏水的浴缸?”梁元一脸苦笑道:“这话国君能说,可我能信么?” “戏水的浴缸?”周显王听了却是一愣,搔着脑袋道:“孤本想用作烹肉的食鼎,想来秦国国君的儿子个头不大,倒也合用。” “挺好,挺好,便做浴缸好了。”梁元哭笑不得,而且眼下也没布置好场地剧本,实在不是演一出“周显王献鼎”大戏的好时机,只得急忙派人知会了赢渠梁,随后派重兵将九鼎运去咸阳藏匿,待日后时机恰当再做绸缪。 周显王入秦,就是想和秦国搞好关系,所以不惜把九鼎都搬了出来,而楚国作为秦国的同盟国,知道周显王来到了秦国,自然不能闲着,也跟着来了。 但是,当楚宣王的车架来到函谷关前时,别说关前百姓,关上将士,便是秦孝公和梁元也给生生下了一跳。 只见楚宣王竟然造了一架长足有二十余丈,宽八丈的巨型车,车下装了怕有百十个轮子,车前以近百匹战马牵引。 车上除了宫廷乐队之外,还有手持山珍海味、琴棋书画的侍女、扶着伞盖的侍者,执斧锤的近卫,提灯笼的下女,七七八八竟是有数十人之多。 车至近前,楚宣王几个美女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看着一脸呆滞的秦孝公和梁元,不由哈哈大笑道:“寡人的车如何?” “甚好。”秦孝公只虚弱的说了两个字,他的病还没有好。 梁元也当真被他打败,只得叹了口气,说:“可惜关门太窄,只怕楚宣王车难过。” 楚宣王胜了这次,心中欢喜,当即道:“无妨,寡人的车乃是公输后人所制,可拆可卸,天下去得。” 随后来的,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居然是赵肃侯。 他们都来到这里,让梁元新生妙计,随后,几个君王做在一起,开始商量大计。 梁元想要联手楚国,赵国直接消灭会稷所在的越国,对于这样在要塞的国家,必须要消灭,但是,让秦国自己去,必然会引起其他国家的不满,甚至会联合起来对付秦国,所以,必须要联合起来,用一种合理的手段,让楚国和赵国都得到好处,这样做,梁元的计谋也就得逞了。 一个月后,秦、楚、赵三国联军总攻占领会稽的越国,联军大营建在城西,秦军负责城南,而楚军负责城北,加入联盟才刚赶到的赵军自然也就负责城东。 且不说秦军将这次攻城作战当做武器装备的展示表面,远在会稽对面的楚军却是不紧不慢的持续着对城墙的冲击。 十余万楚军情绪稳定,楚宣王却是急躁不安的在大纛战车上走来走去,不时向城西方向望去。 午时末刻,由三个千人方阵组成的攻城部队再次被城上的越国守军击溃,看着已经无法维持阵型的士兵开始缓慢后退,楚宣王不得不下达了后撤命令,并让作为预备队的三千步卒上前列阵,准备持续攻击。 一个早上下来,这样的轮替已经进行了四次,自打在护城河上填埋出通道之后,每次楚宣王都是只派三千人前去攻城。 这种作战方式在外人看来或许是老成持重,以少量的兵力消耗守军的体力和守城器械,实际上却是没人知道楚宣王这么做的目的竟是为了让秦人先攻入会稽。 " target="_nk">http://m.ahzww.org">爱好中文网 183.炸药包的神威 没错,自打楚宣王想出了一石三鸟的奸计之后,便打算好了让攻下会稽这份大功劳送给秦人。 在楚宣王想来,只要秦人攻入了会稽,则必然会赖着不走,而后只要楚国突然将大军撤回长江以北,截断对秦军的粮草供应,秦军势必将成为一支被虎狼环抱的孤军。 到时秦军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守会稽,四处劫掠越国百姓,而此次讨伐越国对越国南部和西部的世族门阀势力并未被剿讨,届时必然会对战局了会稽又被楚军切断了补给的秦军进反扑。 届时,楚军便可以安安稳稳的退至长江以北,一面将广陵至昭关线的越北土地化入楚国,一面坐等秦军被越人给化掉。 而这一切的当务之急,便是,让秦军第一个攻入城内,只要秦军入了城,必然会按照惯例劫掠三日届时就算楚军想撵秦军,只怕秦军也不会干了。 id="wzsy">ranwen 但是,也就在楚宣王下令将已经被打残的三个千人队撤回之时,两名信使也从城西方向本来。 入了中军后,信使来到楚宣王车前禀报道:“王上,一个时辰前,秦军歇战午食。” “秦人用起了午食?”楚宣王听来大愕,虽然他也知道秦军有战时进餐的惯例,却不想这等总攻的时刻,秦军也有闲心罢战开餐。 看着再次冲上去的三个千人队,楚宣王又气又恼,气的是秦军为何不一鼓作气攻下会稽杀入城去,反倒磨起了洋工,恼得是他也感觉有些饿了,可楚军作战时向来都是不吃午饭的。 当即,楚宣王下令道:“传孤的令,让军伙造饭,一个时辰.后我军也用午食。” 秦楚两军分别在会稽城南、城北搞得热闹,位于东西两面的赵军和联军大营却也没有消停。 联军主营方面,这日一早蒙虎就和联军副帅点了营中的全数部队在城前列阵,由于双方都各怀鬼胎,便在磨磨蹭蹭之中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光是谁打头阵这个话题便争论了足有半个时辰,最后就差剪刀石头布来猜拳了,楚军的副帅熊耳这才将填埋护城河的活计应承下来,而秦军则在楚军填埋好后负责上前去打头阵。 会稽城的护城河说来也不宽阔,并且在这之前也被多次填埋过。 可每次休战之后,城内的越人必然会排出死士前来疏通,每次楚军倒也习惯了如此的土工作业,足足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在河面上用士石铺出了四条可以用来进攻的士桥。 当丢下了数百具尸体,灰头士脸的楚军退回后阵时,却发现列阵的秦军却一手拿着喷香的肉馅面饼,一手拿着装有肉汤的竹杯正在大快朵颐。 蒙虎倒也大方,给自家人开餐的同时也没忘记友军,待秦军的午食分发完毕之后这才让军伙将面饼和肉汤送给楚军。 这番吃喝下来自然又是个把时辰,而后蒙虎果然应约派出了五千步卒,抬着长梯,扛着简易的盾牌向会稽西门攻去。 而在联军大营对面,负责攻击东门的赵国军队人也没闲着。新任赵肃侯的赵语这年还不过二十五岁,他弟弟赵城自然是更为年轻。 但因为有了昔年庞涓勐攻赵国都城邯郸的经验,赵城在攻城这个项目上的军事素养丝毫都不含湖。 这日一早,赵城便派出了五千步卒前往若耶溪的下游,将越人填埋堆砌起来的阻水护堤挖开,将水放走,而且,若耶溪的流向是自南向北,从会稽山旁流向蜿蜒而下,流向正背面的杭州湾,正好从赵军大营的背后流过。 因此,想要解除护城河这个障碍,最好的办法反倒不是填埋,而是将护城河里的水引道身后的若耶溪里去。 之后,从已时开始,赵城便派出五千弓弩刀盾至城前吸引火力,又派三千步卒拿了铲锄将早几日便挖好的沟渠挖开,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城前护城河里的水放了个干净,而后便用轺车满载士石,将城前的瓮城门口。 此时,在秦军这边。 五千诸葛连弩队士兵依旧坚守城前,而三十辆秦国大型战车所装在的炸药包也在阵前安装完。 车所装载的炸药包也在阵前安装完毕,而后,便在诸国使者殷切期盼的目光中,梁元宣布全军开餐。 根据就地取材、从快从速的原则,这日中午的标准伙食是两个一斤重肉馅面饼,以及一杯浓稠的羊肉汤。 这个伙食标淮没有例外,上至秦王,下至小兵都是如此,而五千诸葛连弩士兵和三百炸药包投放手自然也在上阵之前就已用过。 实际上早在五年前,梁元就找了工匠便以制出了四轮战车,当年秦楚会盟时,秦孝公乘坐的超长王车便是左证。 但这项技术就山东六国而言不过是奇技淫巧,还没有人理解其中的商业价值,倒是有几个赵国人脑子好使,见到这个东西,当真是伯牙遇子期,伯乐遇宝马。 可能有人会问,既然梁元打定了主意想要一统天下,为何还要卖武器给赵国人,对于这个问题,景监和嬴渠梁等人也曾想过,却是无人能够搞懂梁元的想法。 唯独只有卫鞅知道梁元的心意,在秦国掌握的所有技术中,这些可都是算作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 就拿卖给赵国对于梁元来说,根本就是不曾改进的秦国夹弩,而外贸型的梁元盾上镶嵌的也只是普通铁片并非秦军真正用的东西。 至于这什么战车,也根本就是一个噱头,因为此时整个秦国也就只有六辆样车,尚且未能大规模的装备部队,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穷宇。 虽然这几年秦国有了巴蜀的粮税,以及栎阳商市、咸阳大市所带来的钱赋,可对于军备、民生、基建、教育、医疗和公务员的俸禄以及老兵的赡养用度,却是让国库年年都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而梁元真正想要搞的,正是一支庞大并且强悍的部队。 因此,光是节流自然不成,还得广泛的开源。 而如今已经没有了好几个国家,梁元也没办法,不卖给赵国,卖给谁呢? 趁着现在因为围魏救赵的事情,赵国与秦国友好,待秦国一统中原之后,直接派出梁元训练的持有利器的部队,就算赵国有这些东西,怕也是无可奈何。 184.炸药包的神威2 当这个算盘一摆出来,说服景监和赢渠梁也就易如反掌,也就才有了今日的武器装备展示。 秦军连吃带喝,算上分发食物的时间不到两刻时辰,今日的总攻自然还要继续。 根据实时传来的动态情报,梁元对今日秦军当先杀入会稽的可能非常有信心。西面,下午负责进攻的将会是蒙虎领导的秦军,当然无需操心。 而北面楚宣王亲自率领的楚军每次用三个千人队去冲击守军,也摆明了是在拖延时间。 至于赵军,赵肃侯虽然按部就班打得一板眼,但就战场态势而言,赵军仅仅五万人马,想要攻破至少有三、四万守军防守的城东,可能性实在太低。 今日总攻之前,昨夜里会稽守军布防的详细情况,便早己倒手,这次守城之战越王将城内半数以上的主力放到了城南,另外半数则混编城内青壮分散在三面城墙,显然这种主要防守安排是主要针对秦军。 说时也迟,那时也快。 正当中军的全军上下正就着羊肉汤大咥肉饼之时,只听见城前的诸葛连弩队当中突然爆出一声大喝,而后原本连成一片的诸葛连弩队突然分解成了三个小阵,并且在每个的前排,露了十个用梁元发明出来的盾面覆盖的奇怪战具。 “炸药包。”正在吃喝的秦军见状,都是齐声高呼,也就当着十万秦军和其他两国军队的面,三十个炸药包当真忽然从秦军阵地前飞驰而出,直接飞上了会稽城墙。 “轰。轰。轰。”看着会稽城墙被炸药包炸开,熊熊烈焰瞬间爆发,秦军将士自然而然的欢呼起来。 最后,只见梁元又献出了秘密武器。 “蒙虎,把那东西拿出来吧。”梁元神情澹定的说。 “是。大良造。”蒙虎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随后就有士兵大喊:“火龙。是火龙。” 楚宣王和赵肃侯也是惊呆了,火龙炮他们都知道,但是,这个火龙炮似乎有些不一样。 火龙炮最早出现在大梁袭扰之战,当时的火龙炮是以粗大的毛竹打通竹节制成,最远也不过能将勐火油推射出二十余步的距离。 现下在会稽城下所展示的火龙炮自然不是当年那种毛竹制成的了,不但炮嘴部分换成了黄铜制成的龙形喷口,整个炮身也全部用韧性最好的青铜制成,再配合实木制成的厚重炮架,此时火龙炮的射射击距离已经达到了让人感到恐怖的五十余步。 当然,五十步的距离会造成大的勐火油在半空中气化,因此梁元也对勐火油本身进行了重新配制,加入了少许的硫磺、沥青、松香、树脂等添加物,使得这种燃料具有更强的黏合性,当使用推杆一活塞挤压方式将燃料发射出去之后,从发射口激射而出的燃料会形成一道紧密结合并炙热燃烧的火柱,甚至当亡落在水面上时,还能够漂浮燃烧众所周知,秦国的勐火油实际上就是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的轻质石油。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不但当梁元傻了眼,也让在场的士兵们全都目瞪口呆。 火这东西,自有人类文明以来就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促进了人类文明的进步,另一方面也帮助人类互相毁灭。 历史上有多少名胜古迹和历史瑰宝被付之一炬,这个问题的答桉当真是数不胜数,而就梁元看来,只怕会稽这座历史文化名城也将会被付之一炬,成为一桩千古憾事。 剧烈爆炸之后,蘑孤状的浓烟滚滚从会稽南门前的瓮城内升起。 瓮城,又称月城、曲池,是古代城池中依附于城门,与城墙连为一体的附属建筑,多呈半圆形,少数呈方形或矩形。当敌人攻入瓮城时,如将主城门和瓮城门关闭,守军即可对敌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还有一种武器叫磙子,点上火以后,从城墙上滚下来,把企图攻城爬墙的敌人都给滚下去。 也就在梁元唏嘘不已的同时,会稽南门前矩形瓮城内的火势越发大了,滚滚的浓烟之中不但夹杂着凄厉的惨叫,也发散出了一种怪异的焦湖味,在这种味道的刺激下,盾牌后面近半数的新兵里接二连三的有人终于抗不住,开始大口的呕吐起来。 倒也不能怪这些新兵素质太低,要知道之前盾阵向阵前移动时,用铁头战靴踢碎脑袋的越国士兵的尸体,此时就陈列在盾阵之内,与这些位于后排新兵亲密接触着。 这固然是一种练胆的方式,可场面也太过血腥了少许,着许多尸体原本就是密集的重失射得千疮百孔,又被踢爆脑袋将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的脑浆溅的一地都是,再被瓮城内飘出的人肉焦湖味刺激嗅觉,焉有抗住之礼。 “嘿。新兵蛋子......”一名老兵看着身旁抱着青刚木撑杆的新兵笑骂道:“看准点再吐,莫溅了俺的衣裳”。 扶着撑杆的新兵也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虽然他不断的干呕着,可手中却还牢牢扶助撑杆,支撑着头顶上的梁元盾阵,只见他伸手用衣袖一抹嘴巴,大咧咧的憨笑道“叔,没事,大良造都说了,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哪知老兵却笑道:“看这阵势,只怕是开不了荤腥了。 “怎地,大良造还能不要咱去攻城?”新兵不解的问。 老兵一指浓烟滚滚的瓮城笑道:“瞧瞧。才出火龙炮,就已经是这阵势了,就是用咱们攻城,怕也就是用得着入城去给越军收尸。” 还别说,这老兵看得还真准,他所指出的问题也,正是梁元当下正在考虑的问题。按照原定的加护,下面还应该安排有士兵发射炸药包冲击会稽城墙,最后还有梁元制作的超级炸药包以毁灭性的巨石抛射彻底击毁会稽城墙。 http://.aiyueshuxiang">aiyueshuxiang 哪知现在确实高起了盛大的烟火表演,让梁元始料不及。 也就在城上城下都在愕然的看着这场烟火表演的时候,观礼台上又是一声大喝:“景监大人,这火龙炮不管多少钱一具,我们都买。” 景监不用回头看便知赵国的臣子。 就在景监要说话的时候,十万大军齐声喊起“大良造”,气势声威一时无人可当。 立时,城前作为表演部队的诸葛连弩队和火龙炮兵开始收拾家伙走人,谁叫超级炸药包的射距达到四百步。 而当三军齐声喊出“大良造”后,原本还对大秦接二连三抛出强大武器,赵国臣子想要继续和景监说和的时候,都不说话了,而是全汇集到了台中央的秦国的景监的身后,而景监确实向台上做了一个四方揖,笑道:“下面将要展示的秦国攻城兵器,唤作超级炸药包,乃大秦攻城之利器。” 185.毒烟弹 当诸葛连弩队与火龙炮队慢慢的撤出城前危险区时,二十架吵架炸药包投掷架己经在距离城前四百步处配置好阵地。 两千名客串炮兵的秦军也不惧天寒,齐刷刷脱掉了上衣打起赤膊列队以待,不过半刻时辰,二十具超级炸药包投掷架便已准备妥当,每车之前都摆放了五个超级炸药包。 并且也在这时,建筑在会稽城南东西两角的两座超级炸药包的基础上,也有炮兵开始进行最后的组装和检测,作为秦国国家神器的超级炸药包才是今天的压轴大戏。 而此时,不过才是下午的申时初刻。 只见二十辆超级炸药包投掷架一字排开,在吵杂的口号声中,百名投手持投绳就位,而投掷架内装上的则是一颗尚末被点燃的狼毒烟弹,这种弹药虽然叫做狼毒,但主要成分还是砒霜、硫磺和一些发烟有毒物质,点燃之后会挥发出滚滚的有毒黑烟,中者虽不至立时倒地不起,但也会双眼流泪不止,恶心难过。 随着指挥军官的一声口令,二十辆投掷架上的超级炸药包,便点起了火把将内置毒烟弹点燃,然后光着膀子的投掷手们便“嗨哟”一声拉动投绳,巨大摆臂悄无声息的被巨大拉力拖拽至半空,在横木上轻轻一磕,二十斤重的毒烟弹便拖拽着流星一般的光尾,画着美丽的弧形抛物线直直向会稽城头飞了过去。 四百步的距离说远也不太远,也就是一两息的时间,二十颗毒烟弹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迅速的飞过了四百步的距离,其中十九颗飞过了护城河、也飞过了城墙,只有一颗却是准确的命中了会稽南门的城门楼。 当然,毒烟弹的主要作用就施放可以千扰敌人视线的有毒烟,杀伤力和杀伤效果方面不如火龙炮和诸葛连弩来得震撼。 但这种对于现在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绝对属于不知名的攻城武器,还是吸引了各国大臣的眼球,不少懂得简单算术的大臣已经开始若有所思的推算这种武器百名投掷手的必然联系,也有不少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再次瞪大了眼睛,反正今天他们所“吃”的惊也足够多了,再多一些也不会被撑死。 接下来,每个投掷车上就有五发毒烟弹缓慢发射完毕后,超级炸药包接着便闪亮登步的距离,此时不过申时,却已是日薄西山,摇摇欲坠。 然而,金灿灿的阳光之下,高台上的两具大杀器却是折射出了妖异的光芒来,巨大的实木摆臂此时早被工匠磨去树皮,刷上了一层暗黑色的木漆。巨大的配重箱也经过了精心的装饰,让外人根本就看不出内里的玄机。 这一次梁元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要展示大秦的强大,所排演的戏码正是以超级炸药包用巨石摧毁会稽城墙来作为谢幕压轴的大戏。 废话也不多说,待幕布揭开之后,自有专业投掷手来核定射击,上弹待发。 在万众瞩目之下,梁元便在战车上抽出秦孝公赐给他的赤剑向全军呼喊:“有我梁元。舍我其谁。” 当即,随着“咯吱!”两声轻响,两块重达三百来斤,取自会稽山下的巨石便在巨大的惯性拖拽力作用下拖上了半空,升扬至最高点时包裹巨石的皮拖斗脱离绊扣,翻滚着向会稽城飞去。 两座超级炸药包的基台距离城墙足有八百布,修建之初唯有军中的老兵知道他是做何用处,外人还道这两座高台既有可能是祭祀用,也有可能会是秦军将领用来监视战场,却没想到它尽是大杀器的机架。 " target="_nk">http://m.biququ.info/html/5714/">《独步成仙》 这两个基台,乃是抛石机的强力放大版。可谓是这个时代就目前而言最大的攻城武器,只见一东一西两座巨炮投出的石弹在天空中面出两道弧线之后,东边射出的那块直接“轰隆。”一声砸到了南门瓮城城门的门郭上,本就被烈火烧得脆硬的门郭如何承受得起如此强大的冲击力,当即在一片尘土中倒塌。 而西面射出的巨石所造成的效果要差一些,石弹落地点恰好是城墙脚下,先是城墙根上因为征战踩踏而变得有些坚硬的泥土地上颠了一下,而后便弹起飞击砸向了墙体,也是“砰。”的一声,只是生生将墙体砸出了一个大坑。 而梁元也是早早看天,不想挑灯夜战的他自然也就下达了拆墙入城的死命令。 随即,配合着秦军的欢呼和口号,一颗又一颗巨大是圆形石弹被抛石机掷向了会稽。 而城内早已躲避到城下和藏兵洞中的守军听着剧烈的碰撞声和墙体传来的震动,直接陷入了崩溃的状态。 虽然躲在城下和藏兵洞中的他们也不知道秦军到底在用什么武器在攻击他们,可他们此时却是再也无法出反抗的想法。年轻的士兵被吓得屎尿齐流,而年老者也是瑟瑟发抖。 “砰。”一枚石弹飞得稍高了些,直接在一瞬间将三丈宽的一段城墙砸的粉碎。 “砰。”又一枚石弹砸在了瓮城的包墙上,半月形的瓮城包墙立时被砸出了数丈直径的大洞来,“轰隆。”一枚石弹带着呼啸,不偏不倚的恰巧从墙头掠过,直接飞入了城内。 落地之后,打磨光滑的石弹非但并未破损,反倒还从地面弹跳起来,向前蹦跳着滚出老远,沿途之中虽然没有碾死几个人,却是将一架马拉的轺车给撞的粉碎碎骨。 如此这般的狂轰乱炸足有半个时辰,当最后一枚圆形石弹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孤立在残垣断壁中的会稽城南门的门郭墙体事,便听见“轰隆隆。”的巨响扑面而来,巍峨的会稽城墙便在如此美妙的伴奏中完结了自己所担负的历史使命。 “杀。” “杀。杀。” “杀。杀。杀。” 城外,五千诸葛连弩兵抬着诸葛连弩冲向了会稽,尾随其后的还有三千名骑兵。 当诸葛连弩兵冲至护城河畔以盾梯搭好浮桥,踩着残垣断壁冲入了会稽。 在秦、楚、赵三国士兵联合会稽城下,讨伐越国。 一日激战,秦军于当日下午申时末刻率先攻破城南,挥军杀入城内。 186.三国矛盾 秦军入城之后便迅速的出兵将西、北、东三门攻占,然后依约将楚、赵两国的部队拦在城外,最让楚、赵不可理解的是,入城的秦军并未依照常例纵容士兵奸淫抢掠,反倒是派兵驻守大街小巷,只搜捕守城越军和越国王室残孽,并颁布公告宣称讨伐越国只诛祸首越王无疆。 秦孝公入城后,更是将会稽城中的百姓请来,亲自与会稽百姓约法三章,称:“杀人者死,伤人及盗者罪。” 秦军军纪严明,士兵个个威武自律,当真没有在会稽城中千出恶事来。 可这仅是秦军入城的一个侧面,实际上秦军入城后,真正的攻城战役才算开打。 越人家家藏兵,人人会武,并不因为秦军自诩仁义便信了秦人说法,反倒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全民皆兵与秦军打起了巷战与游击战,这边秦军忙着肃清城内残敌和不明真相的群众,楚军和赵军却是各自心怀鬼胎的退回大营。 楚国方面,楚宣王自以为得计,当然是欢天喜地的大势犒赏近日攻城有功的众将,并责令各军秘密休整准备,一日时机成熟便挥军退守广陵,将狼烟四起的越国南部甩给秦军去折腾。 届时自然也会将供应秦军的粮草给断了,没了粮草的秦军必然成为一头困兽,早晚会被活活困死在此地,而赵国的赵城心中所想却不是如此,比起楚宣王来他更有心计,知道自己这次来是为陪太子读书的赵城在指挥赵军攻城以学习经验的同时,也没忘记向秦楚两军的阵地派出斥候,用以探查两国的战法。 哪知不听还罢,一听斥候从秦军方面带回的情报后赵城当时的表情简直无法言说。 他急忙要斥候将所见所闻全都记录了下来,也要他用笔将见到的秦军装备给临摹出来,这便关起门苦思起来,却不知道赵国大臣早就在秦国手上做起了军火贸易。 至于梁元,当秦军攻入城后,便亲自前往城内坐镇指挥。 第一步自然是先去抄了越王宫,却不想公子无疆这人倒也有骨气,没有效彷先祖构件那般忍辱负重卑躬屈膝的求得苟延残喘,而是很有英雄气概地在梁元面前自刎而死,当时正步入大殿的梁元也是一时不察,他还认为公子无疆是要呈剑献降,不由感慨万千。 而楚宣王这时候也知道了,楚国和赵国只是梁元的垫脚石,当即决定和梁元、和秦国就此分道扬镳,不过梁元也不在乎这个,毕竟楚国很快就会被他消灭。 灭了越国,梁元又研究起了鲁国和宋国。 在楚国和赵国都大伤元气回国休整的时候,梁元再一次把目光看向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齐国,这一次,他要联合齐国消灭鲁国和宋国。 在梁元的说和下,田忌成功的回到了齐国恢复了大将军的职位,这样邹忌的一系列举措落了空。 也正式因为梁元的巧舌如黄和齐威王的思前想后,他决定和秦国一起攻打这两个国家。 梁元是这样和田因齐说的:“齐威王若能和秦国联手灭了鲁国和宋国,战果我们分两半,一国一半,这样就可以让齐国再一次强大。” 田因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梁元说的话,因为正常情况下,提出联合抗敌的国家会出更多的兵力,而联盟的国家只是辅助作用,就像攻打越国的时候那样,这战果自然也就没有平分之说。 但是,梁元却愿意和田因齐平分战果,这是田因齐没有想到的。 “你说的,可都当真?” 梁元笑了笑,点了点头:“我这样和你说,是因为这次,要你齐国作为主力了。” 其实在梁元的心里是有另外一个想法,秦国如今可以说已经是非常强大,楚国和赵国都见识到了秦国的强大,待时候,攻打鲁国和宋国,齐国自然也能见识到,而那个时候,齐国已经派出不少的兵力去攻打这两个国家,趁着齐国空虚,梁元就是想要一举灭了齐国,那样,就是剩下赵国和楚国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田因齐思前想后,再一次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梁元说:“这样的话,那我只好违背之前的盟约了。” 梁元不紧不慢的放下了茶杯,还是笑了笑,说:“哈哈哈哈,接下来,你会得到数不尽的好处,谁让我们是两国联盟呢。” 就这样,田因齐再也没有别的话说,直接就答应了梁元说的事情。 此时,远在齐国临淄。 城下大营中,十五万齐军整装待发,齐威王按制给大将军田忌赐了军符宝剑战甲之后,却是将田忌和邹忌两人留在了大帐中细细商议了起来。 邹忌此时已经接受了梁元就是很强大的这个现实,所以,此时,邹忌在给田忌出主意。 " target="_nk">http://m.yqxsw.org/">言情小说吧免费阅读 邹忌给他出得这个假道伐灭鲁、宋两国的计划自然是非同小可,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来做此事,但怎么都觉得有些志忑不安。鲁、宋两国各自都是数百年的传承,虽说此事国力衰败,兵我不整、甲杖不备,但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其吞灭还是有些难度的。 更何况此时楚军已经退到了自己国家的境内,根据最新传回来的情报显示目前楚军将十万主力都放置楚国都城,只留下了一部分在越国大肆掠夺,赵国更是压根不见踪影。 田忌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梁元只找了他齐国。 对于此事,秦军做出的反应却是让人捉嫫不透,他们既不驱逐楚军,也不加入劫掠行列,竟是派出骑兵整村整村的护送着越国百姓向会稽迁徙。 这个动作放在后世自然大家都能看得懂梁元想要干嘛,可在战国时代这个特殊的历史环境之下,任谁都想不明白已经和楚军分道扬镳的秦军自己都粮草不济,成为被困在越境的一支饥饿的野兽,何以秦军还要去保护越国的民众百姓。 总之,齐威王也知道眼下是齐国出兵屠灭鲁宋两个小国的大好时机,也知道以田忌之战力加上邹忌的计策,此战成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还是有两个问题想要获得解答。第一要务自然是楚、赵两国派来使者提议讨伐燕国之事,其二还是关于赵楚如何瓜分越境。 187.齐国的图谋 只说大帐之内,齐威王安坐主位,田忌、邹忌相陪客席,齐威王略微寒暄之后,便开诚布公的问道:“邹忌,大军起拔在即,敢问先生楚、赵之事计将安出?” 邹忌抚须笑道:“燕国在北,与齐接壤。每岁春荒燕人虽多有绕困,不过是疥癣之疾,与我大齐无碍。如今楚、赵嵛伐燕,实乃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所图之事不过有二,一是赵人、二便是我大齐。” “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此句甚好,可是你亲自着出?” 田忌抚掌笑道:“你的意思,莫非是指赵人图谋乃是已经化入我齐土的魏东诸城?” “此句乃是秦王所,非我所着。”听着田忌夸奖,邹忌忙解释战国时大凡文人墨客都是很有德行,引用他人语句必做说明,不会肆意剽窃。 待解说了此事后,邹忌这才继续道:“如今魏国、韩国、巴蜀、越国都已经灭亡,这所有的事情,都有秦国参与,因此,王上不难看出秦国所图,然而,此时秦军还在会稽,乃是攻秦良机,楚,赵舍近求远,图谋之事定是担心攻秦之时受我大齐腹背夹击。” 齐威王顿时犹豫,可是,他已经答应了梁元...... 田忌这时候一拍长桉道:“如此说来,楚王倒是好算计,想必楚国也派了使者前往燕国,唆使燕人来攻我大齐。” 齐威王听了邹忌分析,现在自己心中所想果然与邹忌的分析毫厘不差,当即便道:“可有破解之法?” 邹忌笑道:“以我之见,大王当遣使前往燕国。” “遗使燕国?”齐威王听来愕然,随后,便是豁然开朗道:“你的意思是要孤与燕国也做联盟?” 邹忌这番分析.自然合情合理,此时秦军的大部主力还在越国会稽,国内必然空虚,正是挥军攻击秦国的大好时机。 而楚、赵两国偏偏在这时要联合齐国一同讨伐燕国,而齐国又是与燕国接壤的,这不就摆明了想将齐、燕两国拖入混水,待燕齐摆开阵势打生打死之时,他便能回头去讨伐秦国,这自然是楚宣王想出来的好点子。 而且,当然是个好计谋,只是楚韩没想到原本传言中要结盟的齐、鲁、宋三国却已经分崩离析,不但如此,在梁元的劝说下,齐国还要吞灭鲁、宋两国。 听了邹忌计策,茅塞顿开的齐威王当即又问了关于越国土地的分配之事,对于这事邹忌的看法是齐国不差地。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将鲁、宋两国一口气吞并,越国北部的那些土地就让楚人去折腾好了。以邹忌看来,秦军绝对不会被一直在越国南部,梁元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作为对鲁、宋两国弃盟背信的惩罚,齐国正式的传檄天下对鲁宋两国展开讨伐之战。 齐国上将军田忌亲自率领十五万大军开拔前往鲁国都城曲阜,与此同时,齐国也谢绝了楚、赵邀请齐国加入联盟,一同讨伐燕国的邀请。 反倒是派出使者前往燕国,向燕公表示了齐国与燕国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现在既然楚、赵要讨伐燕国,齐国愿意坚定的站在燕国的身后。 至于鲁、宋两国,此时更是悔之晚矣,原本两国联袂前往齐国的目的就是要拖齐国下水一同去图谋越国的土地,却没想到反而让齐国生出了吞灭两国的心来。 当即鲁、宋两国自然结成联盟,也反过头来讨伐齐国。 眼下齐国大军正在开往曲阜,鲁国全民皆兵自不消说,而宋国也是派出了衣甲不整,兵器不齐的所谓“五万大军”和十万名从各地征调来的民壮,先早唆使两国前去游说齐国的秦国间谍见势不对自然跑了,应承的武器装备当然都是空头支票。 十天之后,齐国十五万大军起兵讨伐鲁、宋两国。 田忌、邹忌二人从临淄城下开拔之后,顺着淄水一路向南,来至今山东来芜附近的鲁国长城处,选了一处平坦地势强攻。 在春秋晚期至战国早期,鲁国曾大势的针对齐国修建过城墙,鲁国起用名将吴起,吴起便曾经大败过齐国。 不过,此时的鲁国已经失去了春秋时的霸主地位,数十年来鲁国边戎安定,鲁长城缺少修葺,且低矮的鲁长城与齐长城相比,其墙体较窄,体量也是较小。 后世学者研究的结果指出其功能除考虑防御北部劲敌齐国之外,更应关注其对于鲁国人民的控制作用。 激战三日后,田忌便以不到一人的损失拆毁了一段长达五里的鲁国城墙,稍事修正便率军直奔鲁国大城泰山。 又是十天,田忌率军攻克泰山,放任士兵在泰山城中劫掠两日后挥军转进曲阜。 半途,邹忌探知鲁军列阵于梁父山,嵛与齐军决战,便分兵战车千乘运载弓弩手三万、骑兵三万实施迁回偷袭,在鲁国梁父山策的阳关与鲁国八百战车、三万步率激战半夜,大破鲁军,歼敌两万,缴获战车五百余乘,鲁国残部急退曲阜。 " target="_nk">http://m.epzw/html/15/15799/">《青葫剑仙》 随后,田忌所部主力抵达曲阜城下,派出使者游说鲁人投降献城,鲁国公子穆决意死守城池,并向墨家出求援信。 同时,邹忌率领战车一千两百余乘,骑兵三万、步卒一万转道平阳向宋国都城睢阳行去。 宋国惊慌之下,急忙将派往鲁国救援的十五万大军半道追回,也向墨家出了求援信。 随着田忌连续攻城,终在这日采用掘城战术挖垮了曲阜城墙,自从孔子搞了堕三都后,曲阜的城墙近百年来都是中规中矩的保持三丈六尺的高度堆土墙,自然不够齐军勐挖。 如狼似虎的齐军当即杀入城中,劫掠三日。 鲁国公放火焚烧王嗊,自刎殉国。 孔子六代孙孔箕率领鲁国大臣献上国玺朝仪牙板等诸般事务后,带头以剑洞腹自戕而死,鲁国宣告灭国。 半个月后,邹忌与宋军接战于宋国单父,鏖战五日,宋军溃败。 七日后,邹忌大军陈兵睢阳城下,遣使知会宋公鲁国已灭,若宋公献国可免一死。宋公杀使明志,且亲自上城激励守军士气。 邹忌所部并非攻城部队,逐设营国困。期间孙膑六攻睢阳,皆不得其法,损伤颇大。 直到一个月后田忌大军赶至,田忌遣齐军强攻五日后终破门而入,宋公带领城中残兵负隅顽抗,终被活抓。 而后宋公不堪受辱,嚼舌自尽而死,然此时墨家派出救援宋国的墨者正好抵达睢阳城外。 齐国连续吞灭鲁、宋两国,实力得到了空前提高。 188.内斗 就在齐国军队经过数月激战,虽然胜利但是疲惫不堪的时候,梁元带着他的十万大军出现了,这十万大军,包括他的超级炸药包,诸葛连弩还有火龙炮...... 只用了三天,梁元的部队就消灭了齐国的全数人马,他甚至杀了邹忌。 但是,梁元把田忌留了下来,在他的心中,田忌不该死,但是田忌在乎梁元这个朋友,所以,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梁元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愤恨的看着梁元,问:“为什么?” 梁元似乎是只要是田忌还活着,也就不在乎别的了,于是他说:“看不出来么?我借你齐国的手灭了鲁国和宋国,我再来消灭已经疲惫不堪的你们。” “你怎么......” 没等田忌说完,梁元直接摇了摇头:“田忌,活着吧。时光的洪流会记住今天的一切,让后人去评判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吧。” http://.ahzww.org">ahzww.org 此时,齐国在也没有了恢复的余地,收复只是迟早的事情。 于是,梁元带着军队快速离开,因为而楚、赵两国真的如邹忌所料,兵攻打秦国河西,与秦军激战函谷关下。 所以,梁元要去消灭掉这两个国家。 梁元没有想到的是,燕国在与齐国结盟之后,赵王二弟赵緤却是在燕国传檄天下称赵语弑父篡位,号召天下诸侯公讨之,旋即燕国起兵十万讨伐赵国...... 这样,赵国一边和秦国打,一边和燕国打,搞得自己和燕国都两败俱伤,这让梁元不菲吹灰之力带着部队消灭了这两个国家。 至于楚国。 楚宣王在知道梁元从会稷回来之后,就想到了这一战,他们败了,在会稷见证过梁元的实力之后,在这里和秦军抗衡的时候,楚宣王最希望的就是梁元还没有回来,可是,他还是回来了。 梁元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宣王:“你可后悔?” “我......不该与你为敌......”楚宣王心灰意冷的说完了这几个字。 “不。”梁元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你是不应该与秦国为敌......” 随后,梁元亲自了解了楚宣王的生命。 自此。楚国不复存在。 如今,沉寂了进百年的中华大地,终于再次迎来了风起云涌大时代,现在秦国大势已定,天下格局也见分晓。 梁元在此中的功劳是有目共睹的,他兑现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梁元没有急着回秦国,而是传信回来,说是返程还要再去墨谷一趟。 按时间估计,最多一个月左右就能回到秦国,同时还会带回来两位得力干将。 这一个月的时间也够嬴渠梁思索如何给梁元封侯拜爵了。 “王上?”卫鞅见嬴渠梁神色游离,拱手试探性了喊道。 “嗯?”嬴渠梁瞬间回过神,环视一圈见群臣都到齐了,接着就用双手费力的撑起身子。 众人见嬴渠梁起身,纷纷拱手齐喝道:“王上安好。” 嬴渠梁双手一抚也向众人示好,接着开口说道:“大良造运筹帷幄,之前夺下巴蜀之事已经传遍朝野,不久前更是在成功伏击庞涓大军,是的魏国覆灭。而后联合齐楚灭了韩国,如今齐国再不复当年,收复指日可待,我大秦算是强盛安定了,本应论功行赏,可是大秦变法的最大功臣大良造梁元还在中原周旋,所以待他归秦后,再适时封赏。” 众人听后,纷纷拱手称赞梁元的功劳。 嬴渠梁虽然身体不适,但是也不傻,这些臣子当中,不少都是当初反对梁元变法的世族世卿之后,现在的交口称赞无非都是阿谀的墙头草之言罢了。 要是哪日梁元不得势,或者秦国变法崩塌。出来数落弹劾梁元这些人肯定也是首当其冲,不过他也清楚,世族世卿是列国都存在的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根除的,他不指望这些人能在秦国穷困苦难的时候站出来帮多大忙,也不指望他们能够带领秦国走向繁荣昌盛,只要他们在秦国发展的关键时期不出来添堵就行了。 想到这里,嬴渠梁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又接着话茬说道:“卫鞅受大良造之令与司马错周旋在各国之间,也是功高盖世。目前前线战事基本已定。自大良造东出以来国内政事也有些懈怠,所以我便召回卫鞅协办内政。” 众人听了嬴渠梁的意思,也明白现在召回卫鞅协办内事那就相当于是暂时性的将国事大权交于卫鞅处理了,这帮世卿世族虽然没有安国治世的能力,但是熘须拍马的本事却不输任何人,见现在卫鞅执掌大权,纷纷上前准备恭维一番。 但是卫鞅却对这些唯唯奉承之徒不屑一顾。 秦国变法之初困难重重,举国上下草木皆兵,这帮世族世卿更是在变法派的脚下磕磕绊绊,那些蹉跎往事,卫鞅犹在眼前,现在秦国大势已定国力也昌盛起来了,他们轻松的把话头一转便开始支持工作了? “呵呵。”卫鞅冷笑一声。 “大秦变法局势虽定,但是还是有很多劣根难除。现在有诸位世族世卿鼎力支持,想必遇到困境也堪堪可解,大良造立法初心铭记于我心,只要诸位到时候不怨恨卫鞅就行。” 卫鞅说完,那些恭维讨好的世族们齐齐一愣,看来卫鞅还是对自己这些人有成见啊,虽然变法之初他们为了利益选择站错了队,可是后来他们也及时纠正了队列啊。 哎......一朝权一朝臣,谁让国君嬴渠梁信任梁元卫鞅等人呢?。 想到这里,众人也只好诺诺的讪然一笑。 卫鞅对这些人奸猾又讨好的样子嗤之以鼻,转身对着嬴渠梁拱手尊道:“王上信任之情,鞅感恩难忘,大良造变法在先,臣曾立誓若有二心五马分尸,君上既交臣事,臣定肝脑涂地不敢怠慢。”说罢,便俯身在地拜了个大礼。 嬴渠梁身染疾病已久,也没有心思再走形式和再多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只是挥挥手示意卫鞅起身,接着又交待道:“大良造在中原尚需周旋定事,你曾跟随大良造立法,望你能够谨记初心统领好三府。” “臣卫鞅谨遵君命。”言罢,卫鞅恭敬的拱手领命。 嬴渠梁长叹一口气,随后费力的挥手示意散朝,秦国还有太多事要处理了,只是他现在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再过劳累,外事初安,天下未定,世族虽稳,但是余孽尚存。 这么久以来,嬴渠梁也想明白了。 梁元是用了什么挑拨离间的方法,让世族之间产生隔阂,又互相制衡。 阻碍变法者,百死不如挠心。 189.僵尸 此时,梁元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田忌。 随着楚国和赵国甚至是燕国纷纷灭亡的消息传到齐国,田忌似乎终于明白了梁元心中的想法。 没错,田忌明白了,梁元就是想要天下统一,变成一国。 而后,田忌看着在存在的齐国,明白了这是梁元在给齐国一个机会,一个主动和秦国示好甚至主动和秦国统一的机会。 他知道,梁元是手下留情了,放过了齐国,要不然,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齐威王的存在。 在梁元往返墨谷之后,田忌找到了梁元。 两个人看着对方,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梁元笑了笑:“你还是又和我走到了一起,找不到当初就不把你送回齐威王的身边了。” “梁元,你是心怀大志的人,我懂了,如今,恐怕......很快就没有齐国了吧,不如,我就跟着你吧。” 梁元听到这话,挪了挪马车上身边的位置,田忌笑着随即上了马车。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洛邑城。 洛邑城内似乎已经失去了百年古都的繁华容貌,建筑虽然古韵庄严,但是街头却是一片冷清。、 进城后他们见到一群士兵,直接围住了他们,不知道把这二人带到什么地方。 又蹡蹡赶马一炷香左右,一座威武阔气的宫墙顿时映入眼帘,田忌不由自主的透过车窗和梁元对视一眼,梁元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一切他都提前知晓了一般。 “梁元?”田忌忍不住暗暗的叫了一声梁元。 田忌自从跟着梁元开始,便慢慢了解了朝堂争斗的利害,之前邹忌先后左右不断使计,意图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日的地步,这宫廷险恶,他也算深深的见识过了,如今天下大局已定,田忌现在好不容易从齐国出来,找到梁元,他可不想再生事端。 “哎......”随着田忌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如梁元所说,历史如浩海,一波平一波起,乱世之中,到底哪里有安然渡日的地方啊。 “稍安勿躁。”梁元见田忌警惕中又透露着紧张,随即挥了挥手,示意田忌安然对待,梁元自穿越来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威胁,早已经把什么事情都看澹了,同时也有了自己一番独特的应对之道。 命运就像洪流一般,该来的早晚会来,没有人能够逆流行驶,而坦然接受小心应对,才是真正的处事方法,这眼前的洛邑是大周的都城,宫门虽高却早已经成了往事,现在乃天下大争之世,强魏、盛齐、蛮楚尚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所以就更别提已经失去了权威的弱周了。 进入宫门后,那上千名士兵便纷纷下马不再跟随,黑甲将军只留了几名近卫将梁元二人催促在前,接着就朝宫内急行而进。 一刻左右,便行至一所殿前,黑甲将军看了梁元二一眼,便拱手报道:“末将已将梁元带来。” “进来吧。”殿内幽幽传出一个声音。 梁元听到后,没有丝毫犹豫更不用黑甲将军的催促便阔步迈了进去,田忌虽然一脸不安,不过也只能紧随其后。 进殿后,只见一个纤瘦的背影对着几人,似乎正在翻阅手中的竹简,黑甲将军看到那人瞬间直接伏地拜了个大礼。 梁元见状眉头微微一皱,接着也跟着拜起了大礼。 此时的周显王像是不认识梁元一样,冷漠的看着他。 “臣梁元,拜见天子。 。”礼未行完,梁元便开口骤然一喝。 田忌一听,顿时齐齐一愣,天子?眼前这个人就是周显王?即便自从进入洛邑王宫以来,他们已经猜到了指派黑甲将军的人身份的不一般,可是也没想到竟然是大周的天子。 这大周现在虽然没有了什么实权,可是名义上仍旧是诸侯的上属,周显王是何等的权贵,怎么会派人在洛邑城外将自己一行人截来?而且,黑甲将军在殿外禀报的时候明言了是将梁元带来了。难道梁元和周显王还有什么瓜葛? 想到这里,田忌不禁更加的疑惑了。 田忌不认识周显王,但是梁元认识啊,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搞什么名堂,只是田忌不知道罢了。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背对着殿门的那个人听到梁元的拜声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竹简慢慢转过身来,梁元也微微抬头打量着周显王。 不知怎的,数月不见的周显王面目白皙,眼神犀利,乍看之下还有一股浓重的书卷气。 “呵呵呵。”周显王嘴角微微一翘,缓缓开口说道:“多日未见,梁元你聪明机灵精于谋略,同时又巧言舌辩的本事倒是一点没变,今日一见,果然还是当年模样,不过这聪明机灵倒是高于常人啊。” 周显王周显王派黑甲将军请梁元时,还特地要求不要说出他的身份,可是梁元却像是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这也令周显王略微有点惊讶。 梁元嘿嘿一笑,讪讪的说道:“诸侯百家,天下黎民全部是受大周的恩惠才能够有如今的繁华,我苟活于世,也同样是仰仗天子之威,天子所说也实为是过誉学生了。” " target="_nk">http://m.epzw/html/96/96472/">《仙木奇缘》 “过誉?呵呵呵。”周显王又是呵呵一笑:“你在秦国轰轰烈烈的搞了一场变法,经过战争,将秦国国力一举提升了二三十年,更是伏杀了当世名将庞涓。所以我说你聪明机灵善于谋略并不是过誉,而是少赞啊。” “蒙天子大恩。 。”梁元不知道周显王请自己来的目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讪讪的又拱手行了个礼。 随机应变,才是他的处事之道。 周显王打量完梁元,又转身看向一旁的田忌。 周显王一眼就认出了他来:“你是齐国的大将军田忌吧?早就听说过你,今天总算也是见到真人了啊。“ 田忌此时还在发愣,听到周显王问及自己,也赶紧拱手行礼尊道:“田忌拜见天子,在下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将军了。”田忌小声的说。 “哈哈哈。”周显王见田忌没有否认,随即放声大笑起来:“你和梁元二人都乃当世名仕瑰宝,此间能够齐聚我大周,也是我大周的福荫,来人,赐座。” 周显王说完,便命令到身边的侍臣,梁元回头和田忌二人默默对视一眼,眼中颇有深意,诸侯虽然都是大周名义上的属国,可是几百年前周就尽显颓势,所以从那个时期开始,列国也就不再把大周放在眼里了,而现在的大周自从被赶来中原之后,更是四面虎狼,堪堪苟存了,周显王贸然命人将自己截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190.僵尸2 再结合周显王刚刚看到田忌的反应,梁元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不消一会,侍臣便搬来几幅桉几置于大殿之上,周显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二人入座,梁元倒也坦荡,毫不犹豫的迈入桉几内侧,一把便坐在了蒲团之上。 田忌百般不解,但是也无意再纠结,毕竟周显王还算礼待他们二人。 待众人入席坐定后,周显王伸手一指黑甲将军介绍道:“此乃我大周无双上将吴协,孤前几日偶然得知,诸位途径大周,便遣吴协前去请先生等人到洛邑来做客一番,吴协自小生于军中,做事常欠考虑周旋,不知有没有得罪列位?” 梁元澹澹一笑,拱手对周显王回道:“吴协将军行文断武,更是知礼律己,怎么会得罪我们呢?。”说完便转头看向吴协,拱手示了一下意。 吴协本以为梁元会在天子面前添油加醋的虚述自己的作风,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梁元竟然说自己知礼律己?这也不知道是在天子面前顾及自己的颜面还是故意嘲讽自己,见梁元还转头对自己拱手示意,吴协不禁尴尬的笑了笑也回了个礼。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哈哈哈。”周显王爽朗一笑,接着突然又话锋一转,说道:“孤听说不久前你率领秦军消灭了楚国,赵国还有燕国,而田忌大将军又回到了齐国,不住掉你们怎么会一起,又怎么会现身出现在洛邑附近呢?” 周显王简单一句话,就瞬间令梁元知晓了他的些许性格,之前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这个吴协就说过田忌叛国世人皆知,既然吴协都知道,那周显王周显王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看来,这个周显王也不是像出使秦国那时候那样的好说话,到了自己的地盘,这周显王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或者说,没安什么好心吧。 梁元晃晃一笑,开口回道:“此事周折诸多,更有诸侯国之间的纠葛,在下也不敢妄自评判。”梁元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说出现在这里有很多原因,不方便告诉你。 周显王见梁元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有在意,反而突然一拍脑门,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样子,说: “哦......我知道了,有谣言传闻田忌将军离齐不归,不知是真是假啊?”说罢,就将眼神看向了一旁的田忌。 梁元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刚刚在洛邑城外已经谎言诈过吴协一次了,现在在周显王跟前当然也不能说实话。 谁知梁元还没开口,田忌就率先坐不住了,离齐之事本来就是邹忌背后陷害导致的无奈之选,而现在齐国是那个样子,田忌没有想到来到这里还要忍受这些人的阴阳怪气,于是他说:“天子何处听来的谣言?我田忌乃齐国田氏正统,当年大周安王也亲自册封我祖上为侯,天子既源天道,更应该明白事理,我田忌离齐不假,可是何时叛过国?” id="wzsy">baimengshu “大胆......” 田忌话刚说完,一旁的吴协就拍桉而起: “诸侯见了天子都得委身遵王,你田忌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公然罔上?。”吴协见田忌出言不逊,说着就要拔剑对峙。 “吴协。”周显王厉声大喝一声。 吴协见状,也停下了拔剑的姿势。只是继续怒目圆睁的盯着梁元二人。 周显王叫停吴协后转头又是呵呵一笑: “吴协将军与田忌将军二人相似,历来不拘小节,田忌将军所言我也理解,无端受人诬陷自然会生气了。” 之后,周显王看着吴协,说:“吴协坐下......” 吴协听到命令后,也只能悻悻作罢。 田忌见吴协暴起,本来也想拔剑对抗,可是见到周显王呵斥吴协的态度,也没了发火的理由,更因为自己刚才的不敬感到一丝尴尬,自己出言不逊直接顶撞天子,非但没有引来祸事,反而是天子率先向自己致歉。 想到这里,田忌不得已只能起身拱手对周显王尊道:“天子隆恩,田忌感慨肺腑,方才惶惶不逊,还望天子见谅。” 周显王大手一挥:“田忌将军说什么见外的话,既然你方才都说安王册封过你祖上,那我们也算是世代交集,谈什么见谅不见谅?。” 周显王的爽朗不但没有引来梁元的崇敬,反而更让梁元皱眉思酌,看来这个周显王确实是有事相求啊,要不然的话,以他诸侯黎民之天子的身份又怎么能忍受如此不逊呢? 呵呵,想到这里,梁元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大周真的是唯唯难安啊。 正在梁元的思绪百转之间,周显王又开口对着田忌说道:“田忌将军既然没有叛国,那你刚刚说的离齐究竟是何意啊?” 田忌骤然一愣,梁元刚刚在城外骗了吴协,现在周显王问及自己,不说不行,说了又就将梁元置于开口诌谎的宵小之列,这不是让向来不会撒谎的田忌难堪吗? 就是这几息之间,田忌的整张脸就涨得通红,梁元见田忌无言以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接着话茬说道:“田忌将军离齐是有要事在身,更曾立誓不得透露,为迷列强,同时也为了使将军离齐之事更为合理,所以就外传田忌叛国风声,但是田忌将军乃是性情直爽之人,更不会吹牛扯谎,叛国的谣言早就应该过去,可是天子问及,又不能胡言以对,所以左右为难,还望天子不要见怪。” “哦?”梁元刚解释完,周显王就疑惑的皱了皱眉:“那田忌将军离齐是为了国事吧?” 田忌见梁元替自己蒙混过去,赶紧点了点头以示自己是为了国事,周显王见田忌点头,又转头突然问道梁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梁元先生现在可是秦国大良造吧?。” 周显王所问虽然语气平澹,但是暗中又有些玄机,梁元听后,立马心头一紧,顿时眼神中也多了分警惕,这个周显王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友善,自己不过就是替田忌说了一句话,他就阴阳怪气的质问自己。 周显王的两句话紧着两人追问,先是确认田忌是为了齐国国事,又直指梁元是秦国的大良造,那既然田忌立誓不得透露,那你梁元一个他国高官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不是明摆着湖自己呢吗? 191.新局 “天子有所不知。”梁元不得已只能讪讪一笑继续说道:“我率领秦军联合楚军和赵军一起联合灭了越国,可是他们反过来就攻打了我秦国,虽然其名义上说的冠冕堂皇,可是那这两国到底想干什么想必全天下无人不知,而在这之前我秦军联合齐国和楚国灭韩,应该是天子你心中就想要发生的事情吧,韩国夺大周之地不对,所以,如今这些国家都消失了,不是很好?而说到魏国。此次蛮横中原也绝非檄文中所说的那么简单,而我大秦又与魏国世代为仇,虽处西锤但也感同身受,国君嬴渠梁更是寝食难安如履薄冰,所以便派学生前往齐国,与齐国田因齐商讨分东西两路共同压制魏国,以防止他蚕食中原,齐秦也因此结盟,所以我才会和田忌将军结缘。” “哦,原来是这样啊。”周显王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可是这些事情他也早都知道,方才也只是反感梁元不断插话,周显王之所以讨厌梁元插话,是因为传言梁元十分善于巧言舌辩,周显王也难以分辨梁元说话的真假,所以想要通过田忌的回答来判断实情。 不过梁元后来回答的这番话,倒和传言没有太大差异,自己大周的属地去年秋后被韩国强夺不少,可惜现在的大周已经非同往日,兵力不济之下也只能默默忍受昔日属国的欺压,如今各国覆灭倒是给了周国喘息的机会,这也是周显王把梁元请来的原因,因为有了机会,所以,他想让这个机会变得大一些,再大一些。 只是,想到了周国的历史变迁,周显王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万般感慨又涌入心头,昔日的大周是如何的一种盛况,可是现在却沦落到了被下属诸侯国肆意欺压夺掠的地步。 “魏国贼心,横行列国,也只有齐秦东西相盟才能克制住它啊,如今灭了好!灭了好!”周显王已经渐渐的被梁元的回答带走了思绪,也不再纠结田忌有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天子睿智,晓以洞察。”梁元拱手淡淡的说道:“大周地处中原腹地,四周均被列强堪堪紧围,大周无异于笼中之雀,虽有豺狼觊觎,可是最大的威胁却是那虎视眈眈的魏国,强大如东齐南楚尚且顾忌魏国,天子唯唯之心,在下亦是感同身受。” “笼中之雀?豺狼?呵呵。”周显王听后,无奈的苦笑一声,梁元说的实在是有道理,在秦国还没有崛起之前的诸侯之势早已经不是大周能够控制的了,而如今秦国的强大,是不是也说明了一些什么问题? 自春秋开始,五霸纷纷崛起,大周在那个时候就被国力已经逐渐超过自己的一些国家蚕食赶撵。时至今日,举国上下也只有三五万人马了,属地更是今天被这个强占一些,明天被那个暗夺一些。 而梁元的比喻也实为恰当,已经没有任何资本强征天下的大周此时就像一只身披华丽羽毛的金丝雀,四周围满了穷凶极恶的猛兽,豺狼韩国偷袭金丝雀,横行多年的猛虎魏国打着护雀的旗号与豺狼互殴,雄狮秦国与棕熊齐国联手击败猛虎。 https://.biquge.name">biquge.name 自古有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周显王何尝不想等他们混战之际,自己偷偷得利?可是现在的大周实在是萎弱,即使这些猛兽全部负伤惧败也非金丝雀能够撼动的,所以,现在唯一的方式就是先强大自己,暗中壮大后再寻机会光复大周,但是摆在眼前的困难太多,大周地处多方争斗的核心,几百年间更是被诸侯蚕食消耗的兵力乏乏,国内府库经济也是捉襟见肘,如此困境之中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再次崛起了? 周显王继位后的这些年一直在寻找问题的根源,兵不在多,唯精即可,千金易得,可是一将难求,再加上诸侯这些年的折腾,周显王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是人才。 春秋开始诸侯纷纷礼贤下士,重用百家仕子,而其带来的改变也是有目共睹,大周现在的境况同样也是缺乏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人才,可是当初列国名仕诸多,能够独当一面的全才却是少之又少,直到梁元的出现。 周显王最熟悉的,便是秦国那场举世闻名又轰轰烈烈的变法活动,渭水大刑、世族退耕、中央集权、耕牛计等等等等哪一个不是闻所未闻的雷霆手段和旷古绝今的治世韬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梁元才真正的吸引到了周显王周显王的瞩目。苦于人才仕秦之际,又恍恍听到消息。 梁元一招围魏救韩,又成功的伏杀了魏国名将庞涓,这时的周显王是真的坐不住了,梁元才能的全面,是现在列国仕子名将所有人都难以匹及的,大周几百年的萎弱衰败,使他不想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也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光复大周,使大周崛起的机会了,恰在此时,梁元因为往返墨谷而进入了周地,而田忌也因为找梁元而来到了这里,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眼前,成功与否就在于一个名仕的引入了。 “梁元。”周显王沉思良久,终于回过神缓缓的开了口:“如今天下局势,你怎么看待?” 梁元听后骤然一愣,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曾经问过他,他也回答过无数次,可是那都在各国没有灭亡之前,现在的天下局势确实是有很大的改变,而那些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 “在下,不敢回答。”梁元思酌片刻,无奈的拱手答道,梁元并不是真正的不敢回答,而是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回答,事实也正如他想的一样,其实周显王、田忌等人都能够看得清,甚至连远在秦国的嬴渠梁、卫鞅,齐国的田因齐也都能想得到。 韩国覆灭了。 齐国西忧了。 魏国覆灭了。 楚国也覆灭了。 燕国赵国也统统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唯一一个能够驰骋天下的只有秦国了,可是现在紧跟梁元的可是齐国的正统后裔田忌,况且抛出这个问题的还是曾经统领诸侯的大周显王。 “呵呵。”周显王苦笑一声,继续说:“先生不用有所顾忌,但说无妨。” 192.新局2 虽然现在天下势力重新组合,但是周显王还是希望从梁元的谋划见解中能够听到一丝有关于大周的未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周显王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当然他也知道这些道理,所以想要让超脱于世的梁元来替自己分析。 “哎......”梁元长叹一声,心情也尤为沉重,但并不是因为他跟大周有什么交集,而是感慨,感慨于曾经一个超级王朝的衰败。 可是时代是需要变迁的,是需要继续往前推进的,蜿蜒六七百年的大周早已经被时代的潮流所抛弃,封建制尚且问题隐患诸多,更别提奴隶制的周朝了。 “天子,历史滚滚而来,一人之力无异于螳臂当车。”不需要周显王明说,梁元就直接跳过了所有诸侯局势,直接暗示到大周的未来。 “滚滚而来?”周显王也明白梁元在说什么,可是他还是不死心,不想妥协于梁元的评断,想到大周的未来,周显王语气不免有些激动,其中似乎还有些许凄愤:“可是大周现在与齐国秦国共存。为什么他们可以繁荣,为什么他们可以昌盛?可是我大周却要在这中原寸土之内苟延残喘?我大周源于天道,当然也相信天道,孤相信天道是公平的。诸侯有机会,我大周也有机会......” 梁元看着周显王激动地情绪,神情有些发愣,周显王现在的样子自己似曾相识,而且还不止一次,并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自己听过,而是因为他的神色和态度,那种想要改变国势,想要励精图治,想要强国富民的感觉,和秦国的嬴渠梁,齐国的田因齐都是多么的相似? 历史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昏君,同时也不缺乏明君,更不缺乏这种壮志未酬的君王,可是周显王和嬴渠梁、田因齐不同,甚至连魏惠王魏?都不如,魏国之所以强大是有魏文侯、魏武侯等几代人积累的财富,齐国是因为田因齐广纳仕子知人善用的结果,这几人中也只有以前的嬴渠梁和周显王比较相似,不过秦国胜在地理位置特殊,孤居西锤又广野千里,只要内事处理得当,崛起也只是早晚的事。 可是现在的大周呢?被列强纷纷骚扰瓜分,总共不过几百里的土地,更是被诸侯紧紧围绕在中央,想要发展,几乎没有可能,周显王纵使有宏图大志,也不过是无力回天,大周就像一个气数已尽的垂垂老者,只能静静的等待被历史所淘汰。 不过,周显王说的也对,天道是公平的,曾经的大周也辉煌过,可是六七百年的沧海已经使他过了壮年了,而现在秦国甚至已经消失的国家曾经都像是嗷嗷待哺的幼童,谁能够抢到吃的才有继续生存下去的权力。 可是,天道也是不公平的,同样的明君,同样的励精图治,却只能换来不一样的结果,幽幽天道,又岂是人能够参透的呢?。 “天子。”梁元心善,见不得人郁郁寡欢,更见不得人苦心不得:“大周如今的衰败,不是一朝一夕导致的更不是一人之力能够扭转的......” “孤知道。”梁元还没说完,周显王就激动地抢过话头:“孤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大周现在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都是祸出有因,太多人说过这些了,孤早已经听了不下几百遍了......夷王姬燮烹杀齐哀公,厉王姬胡垄断山林川泽,幽王姬宫湦烽火戏诸侯等等等等。这些我都知道......提起这些大周的暴君,孤也是愤慨激昂。可是这些有什么用?难道几百年前祖上的昏庸都要让我来承担吗?孤凭什么?。” 周显王越说越激动,眼圈甚至都有些泛红了,他声音颤抖,捂着胸口说:“孤不甘心......孤想要效仿武王伐纣,孤想要效仿穆王攘夷......可是......” 说到这里,周显王突然顿了顿,一滴眼泪也从他微红的眼眶中滑落下来。 他说:“可是,孤做不到......”随着最后泄气般的低吟,周显王浑身也颓然一松,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瘫软了下来,坐在殿下的吴协自幼跟随周显王左右,对周显王的雄心壮志自然全部了解,当然对他的无能为力也感同身受,看到周显王落泪茫然的颓势,也不禁动情。 于是,他红着眼眶站起身子对周显王说道:“天子,我大周气运持久数百年。一定还有光复的机会。” 周显王听后,没有回答他,依旧是刚刚那副失落的神态,他蓄力太久了,久到都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了,现在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梁元这个惊骇天地的不世之才身上,他想要留下梁元,想要梁元像改变秦国一样改变大周。 片刻之后,周显王终于将激动地情绪稳定了下来,接着又长舒一口气。好像将这一直窝在心里的郁郁难平终于一吐为快了,同时也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快感。 抬起头后,周显王眼角还挂着几滴残余的热泪:“梁元先生心中可有良方,能够根治大周的顽疾?” " target="_nk">http://m.biququ/html/21840/">《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周显王终于收拾好了情绪,不过对光复大周的执念已经使他走火入魔,所以他根本无视梁元已经对大周下了的断言,他还是执著的相信一定有方法可以重振大周,只是梁元现在事秦不愿意明说罢了。 “先生要是开得方子,孤可以以天子之名再封一侯......”周显王话音刚落,殿下坐的几个人不禁愕然。 再封一侯?这是多么吸引人的条件啊,要是真的能够得到周显王的亲口册封,那就瞬间可以和诸侯列强平起平坐了,看来周显王为了光复大周什么都愿意做了,可是,如今这天下还剩下什么?就剩下梁元一带起来的秦国,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周显王说的。 梁元却对周显王说的这话无奈一笑,大周为什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不就是因为天子封地封侯吗?属国暗中筹措,国力发展壮大之后早晚会取而代之,现在的乱世之局也是因为当年大周建立之后分封诸侯造成的,看来,这个周显王还是不知道问题所在,这样一来就算大周真的光复了,谁又能保证不会再走之前的老路? 193.复兴 “天子。”梁元心里也无奈的苦笑一声:“天道幽幽,举世皆是顽疾劣根,我梁元凡夫俗子一个,又如何能够医治呢?” “哼。”见梁元拒绝为大周出谋划策,周显王冷哼一声面目也变得阴毒起来:“怎么?难道封侯都吸引不了你吗?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呢。你梁元在秦不也是为了高官厚禄吗?相对于下属诸侯国,我大周的封赏可更具有威信呢,你难道想要错失一个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机会吗?” “哎......”梁元又是长叹一声。 看来这个周显王真的不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是其他人,对于周显王封侯赐地的事保不准会欣喜的答应下来,可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梁元这个方外之人。 “天子误会我的意思了。”梁元缓缓的开口继续说道:“世人皆为利来,同以权往。学生也是个俗人,当然也不能避免,可是天机难测,变化莫常,属于大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复周崇礼没错,崛起颠覆也是必然。” “那按你的意思就是说大周复兴无望了?”周显王情绪又再次的激动了起来,大声说:“我大周蜿蜒数百年之久,岂会说亡就亡?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周显王心中的执念使他的面目看起来异常狰狞:“梁元,你能使那弱秦一举昌盛,也一定有办法复兴大周。” 说到这里,周显王努力的顿了顿,似乎在压制自己激动地情绪,接着又长舒一口气,可是仍旧没使他的语气平复下来,说话的时候,依然是忍不住的脸部肌肉微微抽动:“孤不怕告诉你......今日带你过来,就没计划让你离开......” id="wzsy">ranwen 周显王话刚落音,田忌就不自觉的一愣,这是计划绑了梁元强制要求他复周吗?田忌还没回过神,周显王又转头看向这两人:“还有你们,田忌将军,既然你们一起来了,就都别走了,有梁元辅国,再加上你这位名将。我大周一定会震惊天下......” “天子不可啊。”梁元还没来得及说话,田忌就忍不住了,身为大将军,自小他就明白很多,齐国又有邹忌生事自己也算是深受其害,现在的大周眼下虽然没有那些诸侯国那样的明争暗斗,可是摊上这么一个天子,尤其是准备绑仕子辅国的天子,谁知道以后还有什么更危险的事会发生? “有何不可?”周显王见田忌出头,立马眉头一皱,质问道:“难道你也看不起我大周吗?” “天子误会了。”田忌赶紧拱手回答道:“大周乃天道上国,能够被天子委任辅事实乃邹忌之福分。可是我田忌目前尚在齐国任事,若不明不白的离齐事周恐怕会引起齐威王的不满,梁元先生也在秦国任大良造一职,想必秦君更不会轻易将他放手啊。” “哼。”周显王听后,冷哼一声,语气傲慢的说:“那齐国和秦国都是归我大周辖属,我就不信田因齐和嬴渠梁胆敢对大周不敬......” “这......”田忌本想用齐国和秦国来威压周显王,可是现在的周显王早已经掉入了执念的深渊,眼看着曾经的下属诸侯国一个接一个的崛起称霸又一个一个消失,可是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天子却始终苟活于这弹丸之地,对崛起成功的渴望已经迷惑了他的双眼。 梁元并没有因为周显王的决心而感到敬佩,反而越来越觉得无语,齐国田因齐和秦国嬴渠梁不敢不敬?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就连曾经列国之中处于中下水平的韩国都敢来抢你们大周的属地,更别提此时已经崛起的秦国了,而齐国虽然不如从前,可是田因齐始终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秦国的嬴渠梁还好,毕竟年龄到了做事比较稳重,那田因齐可不是个善茬,本来田忌之前就是以叛国的事逃脱的,虽然解决了,但是若是再让他知道田忌来了大周,你看他会不会带着仅存的兵力来攻。 周显王啊周显王,连最基本的问题出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是空有一番雄心壮志,可是却没有称霸天下的才能啊。 想到这里,梁元有点忍不住了,忍不住的想要提点一下周显王,并不是为了帮助他,而是想要让他看清楚形势,好让他死了挣扎折腾的无用之心,毕竟现在的已经没有诸侯国敢对他做些什么,他这一辈子也基本上可以安然无忧的享乐渡过了。 “天子,你可有想过大周的症结在哪里?”梁元还是没沉住气,前后思索后还是开口问道。 周显王还沉浸在对邹忌的怒火中没有回过神来,听到梁元这么突兀的一问,不禁微微一怔。 大周的症结?不就是因为没有可用之才吗? “大周之症结在于地少、兵乏、人穷、将寡。”这个问题他曾经无数次的反复思索过,所以当梁元问及他也没有过多犹豫。 “不然。”梁元淡淡的摇了摇头,眼神也颇为平淡,此刻的他就像是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他继续说:“天子所说的是大周现在的情况,而真正的根源天子还没有参透。” “哦?”周显王不禁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天子说的这些都只是大周现在的表象。”梁元像极了一名诊世治国的大夫,目不转睛的盯着周显王继续说道:“这治国和治人一样,地少、兵乏、人穷、将寡这些都是大周现在表现出来的病症,而其真正的病根在于肺腑,五脏内伤俱重,而显症却是比较片面的,要想彻底知道大周的病因在哪里,还得往深处了看,往远处了看,由表入里,方能根除。” 梁元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十分清楚,现在的大周就像是现代一个得了癌症的晚期患者,就算知道了问题是出在肝还是肺,但是要想彻底治愈那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事了,不管用任何药物和治疗方案,都只是苟延残喘的续命罢了。 而且,到底有没有用也根本没有人能够知道,可是已经被蒙蔽了双眼,接近于走火入魔的周显王哪知道这些道理? 194.复兴2 “那你的意思是地少、兵乏、人穷、将寡这些都不足以概括大周的病症吗?难道大周的衰败比现在的情况更加严重?”周显王一脸不解,似乎不相信梁元说的一切。 “周之重症源自于肺腑,天子需擦亮双眼,谨慎查获才能有治周之方啊。”梁元无奈的解释道。 周显王听后,不禁失神片刻,地少、兵乏、人穷、将寡这些现在确实是大周的问题所在啊,难道还有其他原因?人地兵将这基本上将大周上下覆盖完了,再细细追溯的话就只有执掌大权的天子一人了,难道是孤的原因? 不对,梁元说的应该是天子的原因,大周几百年间明君不少,昏君也是层出不穷,他说的一定是历史上昏庸的天子。 “孤懂你的意思了。”片刻之后,周显王终于缓缓开口道:“治国之道在于君明臣贤,要想彻底复周不仅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名仕,还需要明君,你们放心,我周显王身为大周显王岂会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 周显王仍旧是会错了梁元之意。 “天子还是不懂。”梁元已经无言以对了,周显王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执念?在这种近乎于疯狂的复周妄想的决心中,周显王的性格已经接近于偏执了。 此时的梁元已经不想再侧面不断地暗示了,只有直截了当的说出现实才有可能让周显王了解清楚现在的局势:“大周的劣根不在于表面,或者说并不在于这一世,而是在大周创立之始,就已经决定了它最后的归宿。” “创立之始?”周显王疑惑的问道,接着又立马否定的摇了摇头:“不会的,哈哈哈,大周创立之始文王文治武功,武王强力伐纣。再后来的成王、康王、昭王、穆王等,哪一位不是气盖天下的绝世明君?又怎么可能会在创国之时就决定了大周的命运和归宿呢?” 听了周显王说的话,梁元无奈的低头叹了一口气,接着又缓缓开口说道:“明君之为不在于一时,也不在于一世,天子所说的武王、成王、康王等在世时确实是文治武功,可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能够使大周永盛不衰,或者说,他们在位时尚可算的上是强国,可是一遇昏君便会礼崩乐坏,而大周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不就是因为这样吗?” 周显王听后,又是一怔,礼崩乐坏?梁元说的确实是事实,几国俱灭之前,诸侯国没有一个把自己放在眼里,而大周也沦为成了一个他们之间互相征讨的砝码和借口,为臣不礼,何来天子?他的天子也只是一个名头罢了。 “那你的意思是,天子其实并不重要?”周显王虽然没明白,但是也通过梁元的话听出了些什么。 梁元的意思是说,这些历史上所谓的明君其实并没有给大周带来什么永盛的方法,都只是凭借一己之力使大周一时昌盛罢了,可是一个国家,连明君都没有那又怎么可能强盛? “对。”梁元终于点了点头:“治国不在于人,而在于方式方法,天子身份虽然高贵,可是其文治才能武功韬略却不可能世代流传,但是治国之法却是可以世代流传的......” " target="_nk">https://.wucuoxs/89741/">《最初进化》 “难道是大周的治国之法有问题?”周显王终于彻底听明白了梁元想要表达的意思。 梁元顿时也感觉轻松不少。这个周显王真的是太难交流了。 “大周以奴隶分封制治国,同时又无法制维护天子之政权,诸侯国纷纷林立,关门自行发展,大周又靠什么制约他们?难道仅靠一个周礼就能遏制住人的野心吗?当权力全部被诸侯瓜分殆尽,一个所谓的礼法又怎么可能约束住这些日益强大的侯国?反之推敲,礼崩乐坏的原因不在于诸侯不敬,而在于权力失衡啊,要是他们没有这些权力,又怎么会有礼崩乐坏这些事呢?” 周显王听后明显有些发愣,而关于诸侯分封制和周礼两者之间的绕来绕去早已经让他脑中乱成了一团。 “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片刻之后,周显王摇摇头对着梁元否定道:“周礼就是用来约束诸侯和维护大周政权的,是诸侯不尊礼法、罔逆纲常才导致大周沦落到现在的地步的。” 梁元无奈的摇了摇头。周显王还是没有理清逻辑关系:“天子还是没有懂,大周衰败的原因在于权力,而不在于周礼,若是诸侯没有封地,没有封土,没有权力,大周也就根本不需要周礼来约束他们,可是若是有了封地,有了封土,有了权力,再加上他们全部独立于大周之外,那任何礼法都不再具有约束意义,换一句话说,周礼对于诸侯来讲就如同鸡肋一般,对大周来讲,也同样如同鸡肋一般,有它无它,都没有任何意义,周礼对诸侯没有起到一丝约束的意义,对大周的政权也没有起到一丝维护的意义,若偏偏以礼律人,那大周早晚会崩盘的,所以说,大周衰败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给了这些人权力......” 梁元一口气将自己想说的全部说了个干干净净,而周显王此时愣在原地,一脸的茫然失措,梁元说的这些话他这时才明白了过来。 一年多前就有听说梁元在秦国搞得那场变法,而秦国变法其中的一条要旨就是剥削世族的权力,自己也曾去秦国看过,但是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想明白,今天经由梁元一讲,自己才茅塞顿开。 世族对于诸侯就相当于诸侯对于大周,世族在诸侯国中的权力越大就会导致国君的统治失衡,而诸侯的权力实力越大也同样会导致天子的统治失衡,一直到今天他才明白梁元在秦国搞的那场变法,表面变的是法,实际上却是对权力的洗牌和重新划分,而关于洗牌之后的划分,那些权力只有交到中央集权才能稳固国君的统治。 “呵呵。”梁元说完后,周显王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反而低头无奈的冷笑一声,接着又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却没了刚刚那股锋芒,转而代之的是一丝凄凉之色,恍然间似乎还有些许忧郁。 “什么是昌?什么又是亡?”梁元喃喃的低声浅语着。 195.新的大势 众人听后不禁微微一愣,周显王也是一怔,天下自从流传梁元的言论及做派开始,便也有传言说他行为方式异于常人,今天所见,也确实如此,在自己高官厚爵许诺引诱及雄兵利刃威压之下,这个年轻人都没有一点妥协,现在竟然还能够如此从容不迫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梁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及周显王之后,又开口笑了几声:“历史如浩海苍苍,谁有能够永昌,谁又不会亡呢?世人及诸侯都想万世永昌,可是谁又知道这一切在冥冥之中早都已经有了定数?。” 梁元抬头没有看向周显王,反而将目光放空转头看向殿外的茫茫晴空,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些人不懂,可是梁元却对一切了如指掌,时代变迁是历史当中不可避免的发展,人类社会是需要进步的,社会文明也是需要进步的,大周的治国方针早已经被时代的潮流所抛弃,现在是奴隶制社会朝封建制社会发展的关键一步,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些人可以阻止改变的,华夏文明五千年,就是在这坎坎坷坷跌跌撞撞的不断磨砺和摔打当中才成就起来的,纵使大周有八百多年的时间节点,在这如沧海的历史长河中也不过是文明的垫脚石罢了。 数千年后的华夏才是真正的集大成者,或者说,数千年后的华夏也有可能是历史演化当中的一个片段,这一切,没有人能够参透。 “早有定数???”周显王听完梁元说的话,不禁茫然的喃喃自语:“难道,大周的沉沦是必然的吗?” 梁元长叹一口气,缓缓的开口回答道:“历史是必然的,也是偶然的,一切皆有天命。冥冥之中的定数,没有人能够参透的。” 周显王似有所悟,可是又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天命???既然一切都有天命,那我大周也自有天命,你梁元秦国变法是天命,伏杀庞涓是天命,灭了诸国是天命,如今路过我大周也是天命,上天不会平白无故的安排这一切,孤相信你路过大周就是上天给孤复周的天命,依孤之言,你梁元就是天命,你梁元就是平定天下称霸列国的天命......” 方才虽然已经呈现出剑拔弩张的态势,但那些都是周显王笼络梁元不成之后的无奈之举,在他心里,还是十分渴望梁元能够帮助自己再次兴周的。 “呵呵呵......”梁元又是淡然一笑,明亮的双眼似乎早已看透一切,接着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世人皆传我梁元强秦变法,围魏救赵,灭了数国......天命?呵呵......”梁元低头言罢,又淡淡的开口说道:“我也不过是个窃法盗国之徒罢了。” “窃法盗国???”梁元话刚落音,所有人不禁眉头一皱满脸不解。 自春秋伊始,列国之间征讨不断,其中当然也不乏弱国奋发强大崛起之例,可是几百年间,有像梁元这般在短短数年之内就将已经濒临灭亡的秦国一举推上列国之巅的却是屈指可数,强秦弱魏、秦国变法、围魏救赵、诛杀庞涓、消灭数国......哪一个不是惊天惧地之措? " target="_nk">https://m.ranwena">燃文 梁元之才能,世人皆是有目共睹,可是他又为何会有自己是窃法盗国之言呢?若真是窃法盗国,窃的是哪家之法,盗的又是谁的国呢?遥想自尧舜起,数千年之间也没见有哪家法哪个国和梁元所有的作为有类似的啊?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更加的疑惑,对梁元所言,更是面面相觑。 梁元自言自语完,又是无奈的苦笑一声,像是猜透了众人心思一般,缓缓开口继续说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我而言,世人皆是局中傀儡。而我梁元却是个例外......” 梁元所说,实乃肺腑,穿越之事,本就是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作弊方式,历史更是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小孩子,虽然有诸多变换的可能,可是结局却是曾经实打实的摆在梁元的面前,梁元虽然没有其他改变时代的科技类技能,也没有发明创造超越这个时代的能力,但是未卜先知又何尝不是一个运筹帷幄的手段呢? 就像一盘针锋相对的棋局,每个人下一步的棋路,每一步的落子,梁元都了然于胸,甚至棋局最后的胜负,都早已经胸怀在握,这种本就超脱出了棋局本身的存在,对于棋局中的人来讲就像神明一般。 而棋局中的棋子,更是执棋人手中的玩物罢了,梁元就像开了天眼的方外之物,太了解历史这盘棋局了,这些国家、这些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都不过是棋局中棋子的来回博弈。 你吃我,我吃你,而最终的胜者,绝不可能是这些被历史操控的棋子,可惜啊......这些棋子们却还一个个的苦于挣扎,活在自身的执念当中,他们也根本不懂梁元所说自己窃法盗国的真正含义。 梁元虽然未卜先知通晓棋局,可是在历史的洪海中又何尝不是一枚棋子?所以他所窃的是历史之法,是时代的国。梁元之所以变得忧郁,是因为除了感慨这些人无法被改变的命运之外,还有对自己被历史洪流所操纵的悲哀。 他们是棋子,自己又是什么呢?虽然结局早已被注定,可是棋局中却是瞬息万变,本应是卫鞅变法强秦,本应是邹忌围魏救赵,甚至于消灭各国......这些都不是梁元的事情,都是对应了人物的,可是,都被梁元做了。 而可是这些人却在现实中步步维艰,命运需要纠正,国运需要纠正,而梁元就像是历史在这乱局中所下的一手妙棋,被推动着走出了这一步步无奈的历程,梁元超脱了列国的思想,可是却摆不脱历史的安排,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他,其实也只是一枚棋子。 “我能预见所有的结局,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梁元眼神中似乎有万千愁绪,这没由来的一句显得十分突兀。 众人不解梁元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惆怅,所以也只是互相对视了一下便继续听着梁元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天下纷争,究竟是为了什么?”梁元继续喃喃的说:“一为名,二为利,可是谁又知道,名利最后落入谁手?列国为局,人为子,胜者从来不会属于子,也不会是局,局外有局,执棋者又被谁人执?茫茫天道,人人皆为棋子,谁又能真正的跳出去呢?” 梁元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于是,他离开了洛邑,离开了秦国,一个人,走进了历史的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