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婿出狱,前妻悔不当初》 第1章 等风来,有人别离 哐——。 龙国境外监狱,紧闭的铁闸门缓缓打开,几名白色军装男子簇拥着一人缓步走出,神色恭敬,还带着一丝谦卑。 细细看去,这几名男子肩膀上都纹着三星,两杠!妥妥的高级军官…… 可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在面对沈墨的时候,还是得小心翼翼,把姿态放到最低,生怕稍有怠慢。 “龙爷,此番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了,哥几个实在是有些舍不得你啊,呵呵。” 为首一人名叫李正,另一名则是他的下属叶亮军,此刻,李正紧握着沈墨的手,煞是动情。 “呵,江湖自有别离,这些年,承蒙关照,来日方长,有机会再见的。” 沈墨微微一笑,拍了拍李正两人的肩膀,又补充道,“不过,下次见面的地方……得改一改。” “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龙爷,我们几个都知道,五年前,你是给人顶包进来坐牢的……虽说龙爷在这有了大机遇,但……这牢狱之灾,总不能枉受。我们想知道你当初是为了谁才担下这强奸幼女的罪名?只要龙爷一句话,我们就能让那人下半辈子都出不去这扇铁围墙,也尝尝蹲大狱的滋味!” 叶亮军走上前,神色拘谨,又有些不舍。 每次见着沈墨,他的眼前总是能浮现出五年前的场景。 那是一个雨夜。 一个瘦削高挺的青年男人带着镣铐,神色颓囊地从押运车上走下,被压入境外大牢。 叶亮军当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狱警,他站在哨亭外望向那个看上去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沈墨,心在微微颤抖。 彼时的沈墨鼻青脸肿,放眼望去,全身上下竟几乎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 “上头的命令,让他跟那个人一起住吧。” 押送沈墨的人如是对着叶亮军说道,不少狱警听着这话,纷纷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笑容。 那个人……监狱里最残暴的罪犯,偏偏又是监狱里来头最大的家伙,陈素山! 和他一起住的狱友,就没有活过一个星期的…… 等同于宣判死刑!! “走吧。” 叶亮军担忧地看了沈墨一眼,心中泛起些许同情,看后者的伤势,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都是个未知数。陈素山最喜欢殴打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猎物…… 他默不作声,从怀里掏出一包烟,自己点燃一支,又给沈墨递了上去。 “抽吗?” 沈墨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把烟叼在嘴里。 “悠着点,你的狱友,不是善茬。” 替他点好烟,叶亮军好心提醒了一句,便压着沈墨进了陈素山的牢房…… 时过境迁,叶亮军不会想到,自己当初一个不过举手之劳的善举,竟给他带来了如此大的机遇。 更不会想到,昔日奄奄一息的沈墨,竟能摇身一变,成为境外数万恐怖罪犯口中最大的王,一声令下,莫敢不从!!甚至,他还和陈素山这一境内巅峰势力之一的龙头结为异姓兄弟,执掌其昔日麾下的势力。人送外号,过江龙! …… 沈墨的一声冷笑,把叶亮军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 “我的小舅子,韩城阳……” 小舅子…… 闻言,叶亮军和李正几人神色一僵,这…… “不牢你们费心了,我要亲自见见,他痛哭流涕、下跪求饶的模样。” 从李正手上接过自己入狱时的物件,是一个小包裹,沈墨从里面翻找一番,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吊坠,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挂在脖颈上。 而后将剩下的衣物等全部丢进监狱长事先准备的火盆中。 旧物去,过往不再。 从今天开始,他只为自己而活,只为家人而活! 那些曾经欺辱过自己的,曾经与自己针锋相对,恨不得我跌下十八层地狱的,开始颤抖吧! 韩城阳,韩梦,你们的噩梦,很快就要降临了…… 沈墨愣神之际,铁栅栏内,道道人影像鱼群般涌出,隔着厚重的栅栏,他们半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人头,少说也得有上千人。 半晌后,一个手上拿着扇子,梳着油头的男人缓缓走出,立于上千人前,默默注视着门外的沈墨,眼角带笑。 这人的气质非常儒雅,若是不熟悉他的人看见,还以为这家伙是什么高学历的文人? 但……这座监狱,近三万人,各个都是亡命之徒,有哪一个会不知道他的赫赫凶名? 正是陈素山!! 那位号称十步杀一人,我行百里路的地下巅峰人物! 沈墨望着他,微笑点头。 “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陈素山端着一杯咖啡,淡笑着说道。 “我就要忘。” 沈墨大笑一声,隔空举杯,用两人独有的相处方式回应。 瞪了沈墨一眼,陈素山的神色有些感慨,“常回来看看,兄弟们都会念着你的,小明和阿冷会在境内接应你。” “嗯。” 沈墨轻轻点头,望着这座冰冷的铁牢笼,长叹一声,若不是因为实在放不下家中老母和姐姐,他还真舍不得离开这里,跟兄弟们待在一起,也很快乐! 毕竟在这里跟兄弟们朝夕相处了五载春秋!人生有几个五年?这里留下了他太多太多回忆!酸甜苦辣…… “走吧。” 陈素山啪地一声关上手中摇扇,转身望向身后数千人,淡淡道,“给龙爷送行!” “祝龙爷一路走好!!!!” “祝龙爷一路走好!!!!” “祝龙爷一路走好!!!!” “……”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回荡整片夜空! 闻言,沈墨却差点一个趔趄。 老子这他妈是回家,不是去死!!! 陈素山也恼了,怒骂道,“他妈的,叫你们没事多看点书,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啊,扯着脑门就吼?!!重新来一遍……全体都有!!跟我喊!!” “是!!!” “是!!!” “是!!!” “……” 上千人的呐喊声,声势浩荡壮阔,颇为壮观。 李正等人被这气势所震撼,怔怔地看着众人,神色肃穆。 陈素山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扯开嗓子,“祝龙爷天天换新娘,夜夜做新郎!!全国各地都有丈母娘!!” 众人沉默了一会,他们哪里敢开沈墨的玩笑?沈墨抬个手指都能随便捏死他们…… “全军复诵!!!” 见状,陈素山直接命令道。 这下,所有人不再犹豫,天塌下来有陈素山顶着,跟自己可没啥关系…… “祝龙爷天天换新娘,夜夜做新郎!!!全国各地……都有丈母娘!!” “祝龙爷天天换新娘,夜夜做新郎!!!全国各地……都有丈母娘!!” “祝龙爷天天换新娘,夜夜做新郎!!!全国各地……都有丈母娘!!” “……” 沈墨脸色一黑,他妈的,就知道这家伙笑的时候憋不出一个好屁! “走了!” “行注目礼!!!” 陈素山高喝一声。 数千人默默注视着沈墨离开的背影。 夜空中,有微风袭来。 而世间,有游子离家数载,终归故里。 第2章 韩家的冷漠 月夜漂泊,沈墨披着月色登上返乡的航班。 阿冷和小明会在海市接应,若是没有他们的话,沈墨可能还得花点时间和路程才能到他的老家寒山村,毕竟那个地方没有机场,甚至连汽车客运站都还没建成。 一想到老家,沈墨心里就愧疚得慌。 初入监狱,那时候的沈墨天不怕地不怕,不就是被判了五年吗?闭着眼睛就过去了。妻子韩梦对自己虽说算不上太好,但至少给了自己一份体面的工作,让自己衣食无忧,不缺吃穿。 自己总该做出些什么来回报她,回报韩家的。 小舅子酒后乱性,摊上这种事,于情于理,自己该站出来,为韩家做出一点贡献。 何况那个时候,韩城阳答应了,只要自己替他顶包坐牢,韩家就会出一百万替母亲治病,母亲的肾不好,要是不及时找到肾源更换肾脏,可能撑不过多少年月了。 种种考虑之下,沈墨几乎没有太过犹豫,就答应了顶包这回事。 “委屈你了,沈墨,我爱你,我会等你出来的,母亲的事,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家里有我照顾,你放心去吧。” 判决生效时,韩梦眼角含泪,依依不舍地牵着沈墨的手,哭得梨花带雨,那样令人怜悯和心疼。 彼时的沈墨沉浸在爱里,只要韩梦一句话,叫他去死都心甘情愿,哪知道韩梦心里头的鬼点子?就眼角的那几滴泪,估计还是硬挤出来的。 到他沈墨的眼里就成了哭得梨花带雨、悲痛欲绝…… 那个爱上层楼、不知情字滋味的少年啊,何时才能长大,何时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答案是在收到韩梦寄来的离婚协议书以及姐姐和母亲的书信时……他才知道,韩梦的心,到底有多狠! 什么狗屁一日夫妻百日恩,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什么比翼双飞,什么狗屁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在现实面前,爱情两个字连狗屁都不如! 入狱整整五年,韩城阳,乃至妻子韩梦,从未探视过自己一面,而姐姐寄来的书信上面,更是充满了对母亲病情的担忧。 他们曾许诺答应过自己的事情,最后竟没有一件兑现! 于韩家而言,沈墨只不过是一个弃子罢了…… 一个坐过牢有案底的蛀虫,上不了台面,继续当韩家的女婿?更无可能! “韩家,你们最好保佑我的母亲安然无恙,否则……我会血洗整个韩家。” 望着舱外宁静的夜景,沈墨心揪得厉害,他牵挂母亲的病情,牵挂姐姐的婚事,她在信中说,自己已经结婚了,还育有两个小孩,龙凤胎…… 家人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他却不在他们的身边!这让他无比愧疚。 他更能想象到,在那个交通基本靠走,消息基本靠吼的小乡镇,家丑不外扬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做到!呵! 母亲刘秀芬和姐姐沈玉得该承受多么大的压力,多少的流言蜚语啊? 念及此,他常常夜不能寐,心痛得无以复加。 不过幸好,现在的自己,有能力了。 近乡情怯,沈墨的心揪得厉害,紧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他真想这时间快点过去啊…… 忽地,一阵嘈杂的争吵声打破了沈墨的心绪。 “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别抱个死人的牌位坐我旁边行不行?再给你十秒钟,赶紧给我滚蛋!” 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指着坐在身边落泪的女子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李富察!!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打听打听!跟我作对,你跟找死有什么区别?!打你一耳光都算轻的了……赶紧滚滚滚!” 女子穿着朴素,脸上盖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而偌大的空间内,却没有一个人为女子说半句公道话。 李富察……在海市很出名啊,海市高官的儿子,飞扬跋扈惯了,没人管得了。 谁敢多管闲事? “像你老公这种狗屁辅警,早就该死了,连个警察都算不上,就这种垃圾,还立块牌子恶心谁?” 打了女子一耳光,李富察还不解气,骂骂咧咧地自言自语,“要不是老子有急事,会跟你们这群垃圾坐在一起?老子就没坐过经济舱!” 乘务员和一众乘客默不作声,都是无权无势的人,谁敢开罪李富察这种富公子,官二代啊。 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全场寂静之时,有脚步声从头等舱传来,他拉开舱门,静静注视着李富察,又看向身边害怕得蜷缩成一团的女子,走上前。 “头等舱还有位置,你跟我来。” 虽然看不惯李富察这种飞扬跋扈的行径,更听不得他辱骂英烈的话语,但沈墨现在的心实在是乱得很,想到孤苦无依的姐姐和母亲,心情就更像是一团麻。 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原则,沈墨索性直接带着女子坐进了头等舱。 “等等!是你包了头等舱?这么多座位,你让那个贱人坐这里,我进去坐。真看不惯这些刁民!” 李富察微微眯着眼睛,打量起沈墨,依旧趾高气昂,“穿得破破烂烂的,倒是还真舍得包舱啊?” 话音落下,李富察就要迈开步子走进头等舱,却被沈墨一声叫住。 “你走进去试试?” 沈墨认为自己已经够忍让的了,可实在是忍不住…… 可能是阎王爷点头今天要收了李富察吧。 “跟她道歉,给她的丈夫道歉,不然你今天可能会有麻烦。” 沈墨冷眼看向李富察,眸中带有杀意,那股从监狱底层一步步靠着鲜血,靠着拳头打出来并获得陈素山赏识的凛然杀意! 只一眼,就让李富察浑身如同过电一般,如坠冰窟,他竟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其余乘客听着沈墨的话,只觉得无比解气,压在心头的怒火顿时爆发了出来。 “道歉!!道歉!!” “道歉!!道歉!!” 群情激愤,但仍旧不敢说太过嚣张的话语,他们还是害怕李富察秋后算账…… 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谁敢和权字当头的人作对? 回过神来,李富察勃然大怒,从小到大,他何时受过这等指责?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你叫什么名字。” 李富察死死地盯着沈墨,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妈的。 沈墨实在是没耐心了。 啪得一声。 一记猝不及防的耳光直接把李富察打得七荤八素,瘫倒在地上。 全场寂静。 沈墨用衣袖擦了擦手掌,不屑地丢下一句,“我叫沈墨,若是不服气,欢迎来战。” 话音落下,沈墨拉着女子头也不回地关上了头等舱的舱门…… 末了,还传来一句幽幽的抱怨声,“当初把你爹射墙上也不会闹出这档子事儿,居然生了这么个狗儿子……” 全场再一次寂静。 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李富察,脑门又涌上一股鲜血,直接气晕…… 舱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特么才是真丈夫!解气,酸爽!!! 第3章 阔别数载,今我荣归故里! 路上。 沈墨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小时侯,自己渴望着做一个大英雄。 每每看到古时候名将争天下,血染江山如画的场面,沈墨总是热血沸腾。 他想做一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到了二十而立的年纪,他入赘韩家,只想平平静静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如今二十七八,他还是想做英雄。 只做母亲和姐姐的英雄。 故乡啊。 阔别数载岁月,你是否改变了模样。 王叔家的老舔狗夜里见着骑电瓶车的行人还是会穷追不舍吧?刘姨是不是还喜欢饭后叼着根牙线在老槐树下扭动肥硕又不性感的腰肢?儿时最要好的玩伴又是否已为人妻,笑容还是那样甜美吗? 风中好像有人在歌唱。 他说那是岁月蹉跎,人间彷徨的痕迹! 母亲,家姐……江儿回来了。 飞机终是平稳落地。 沈墨强行压制着砰砰狂跳的那颗心,照着镜子理了理衣裳,神色低沉地慢慢走下飞机,至于身旁女子的道谢声以及李富察的咒骂和威胁声,他则充耳不闻。 他要是想捏死李富察这种角色,最少能想出一百种方法…… 刚下飞机,沈墨远远地就看到先自己两天出狱的小明和阿冷两个人,他们远远地就冲着自己鞠了个躬,面带微笑着走来。 而李富察刚下飞机,就冲着站在入口处接机的几名保镖咆哮道,“给我抓住他!!!我要杀了他!!!!” 几名黑衣壮汉闻言,一步步朝着沈墨走来,每位保镖身形都无比壮硕,凶神恶煞的,而李富察则是走在这几人前头,眼神无比阴冷。 “看我不把你打得下半身不能自理……干你姥姥的……” 沈墨冷笑,双手负在身后,眸中隐隐有杀意流转。 他不是没给过李富察机会,只是后者不珍惜啊…… 小明和阿冷见状,微微皱眉,站在沈墨背后。 “从小到大,老子就没给人打过耳光!!!你是第一个!!!也绝对是最后一个!!!” 李富察死死地盯着沈墨,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似的,恨不得把沈墨整个人生吞活剥了! 额…… 一旁的小明和阿冷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还以为多大事儿呢? 下一刹,身形同样壮硕的小明一步踏出,脚步如同鬼影一般,眨眼间便走到了李富察面前,扬起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李富察的脸上。 围观群众再一次死一般的寂静…… 有道是人狠话不多,社会我明哥! 这一记耳光不重,但是很响,小明是刻意要把李富察按在地上摩擦啊…… “现在,我是第二个打你耳光的了。” 事儿到这还不算完。 阿冷挪动身形,一袭长发飘飘,所过之处弥漫着独特芳香,像是一袭温柔的清风吹过。 众人这才把目光注意到她的身上。 好飒爽且惊艳的美女啊……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定很温柔吧? 就在众人惊诧之间,只见阿冷走到李富察身前,抬起白皙的手掌就往他右脸扇去。 砰! 李富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在空中翻滚了两圈,竟直接滚出去两三米远…… “卧槽……这么狠的吗……” 众人呆若木鸡。 世界不正常,我要回家找妈妈…… “现在,我是第三个。” 阿冷满意地收回手掌,脸上的笑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抬起目光放在几个黑衣保镖身上,“还有谁要试试的吗?” 几个保镖脸色难堪,他们敏锐地从阿冷和小明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这一男一女,不是善茬啊…… 当下,几个人黑着脸,背起李富察,一声不吭的朝着机场出口走去。 “龙爷,咱们也走吧。” 小明和阿冷冲着李富察等人不屑一笑,冲着沈墨微微躬身。 “嗯,最快速度赶到寒山村。” 沈墨点头,缓步离去。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身材颀长又挺拔,眉眼处渗透出来的那股锋利像剑一样,迷倒了不少在场女观众。 “这闲庭信步的模样,这扮猪吃虎的阵势,真的是满足了我对男人的所有幻想……” 人群中的女子面色潮红,双腿都有些发软,望着沈墨离去的背影,竟生出些让人羞耻的想法。 “莫听穿林打叶声,一蓑烟雨任平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啧啧啧……” 有位外出写生的乘客怔怔看着沈墨被风吹起来的衣阙,激动得手忙脚乱,从背包中抽出画纸画板和素描笔,窸窸窣窣地描摹着。 从始至终,沈墨只字未言,一双手背在身后,便有开天裂地的气势…… “这个年代,尚存江湖之风,尚存大侠之气。” 画家巴咂着笔尖,似乎是悟透了什么,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已。 多年以后,沈墨才知道,这位画家只因在人海中惊鸿一瞥他的风采,竟在十数载后声名鹊起,成为受人敬仰的存在。 一画难求! 他的名字,叫李子才。 …… “几天不见,小明倒是壮硕了不少。” 一边走着,沈墨一边打量着小明,嘴角微微上扬。 “哎呦,龙爷,能不能别叫我小明?我一听直发怵。您说这外面怎么全拿我的名字作文章?一会小明理发店,一会小明烧烤摊,一下子又来个小明足浴城……就连那狗屁的教材,都拿我名字开涮。” “什么小明今天去采花了啊,什么去郊游啊,什么什么小明借了两块钱,兜里还有十块钱,还完钱还剩多少啊?” “要是叫我本名肖明我会高兴的,龙爷。” 肖明嘿嘿笑着,又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 “好的,” 沈墨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拍拍他的肩膀,“小明。” 肖明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龙爷,我能,有没有什么变化?比如更翘了,还是更……更漂亮了?” 阿冷走在沈墨旁边,肩膀一抖一抖地,引得路人连连回头。 顿足步伐,细细打量了她一眼,沈墨噙着笑,“变弯了。” “龙爷讨厌!!” 说话间,几人走到了机场出口。 街道口,停满了清一色的劳斯莱斯,阿斯顿马丁……路虎,霸道,保时捷等等更是数不胜数。 每辆车都有位黑衣人撑着伞笔挺地站在一旁。 过路之人无不惊叹,这是迎接哪位大人物才有的排场? 有人把目光放在刚出来的沈墨身上,连连皱眉。 “肯定不会是接这个人吧?看看他那浑身上下寒酸的模样,没一件牌子货……尤其是上衣,你看看,卧槽哈哈哈哈笑富我了,上面印着阿尼玛你看见了没???哈哈哈哈哈……” “老铁双击666,震撼场面引爆全城!让我们看看,这么多人最后到底会是迎接哪位大人物!一个火箭围观现场~~~当然了,肯定不会是那位阿尼玛~~~” “让我们拭目以待,会是哪位海市知名的企业家……” 有人甚至就地开始直播,这种大场面,十数年都难得一见!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机直接被前来迎接沈墨的黑衣保镖摔成粉碎。 龙爷的身份,岂能拿到台上明晃晃调笑? “你他妈!” 主播被摔掉手机,气得跳脚,正要理论一番,却被一句句铿锵有力的喊声吓得屁滚尿流。 近一整条街道,数百位黑衣保镖,冲着沈墨所在方位,半跪在地,神色肃穆。 “恭迎龙爷!!!” “恭迎龙爷!!!” “恭迎龙爷!!!!” “恭迎龙爷!!!!!” “恭迎龙爷……” 喊声震天,气势如雷! 第4章 此别经年,甚是想念! 寒山村。 坐落于海市边角地带,先祖从绵延山脉中开辟出一条条细小纵横的阡陌,不熟悉这里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崇山峻岭之中,竟有如此一座阑珊灯火。 每到傍晚,夕阳斜挂,余晖从苍穹之中洒落,宛若仙境…… 沈墨坐在车里,思绪纷乱复杂,许久不曾言语,眼看着回家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便跳得越来越快。 至于阿冷和小明两人在机场外安排的接风仪式,他虽心有不喜,太过高调,但也未曾苛责二人。 他们也只是为自己好,想让自己高兴。 “龙爷,我们比您先出来一个星期,本想着先去您家拜访,但您也知道,陈老大的势力太过庞大,仇家也很多,我和阿冷一举一动都在很多人的监视之中,怕给老人家带来风险……就没有冒昧打扰。” 肖明一边开车,一边看向后视镜解释道。 “嗯,没事。” 沈墨的表情里看不出喜怒,微微颔首,“现在不一样了,我出来了,吩咐下去,日后单独派几个信得过的人……” “那是自然。” 阿冷妩媚一笑。 一路无话。 三个小时后。 车门缓缓拉开。 沈墨站在村口,眼眶被泪水打湿,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寒山村,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这五年,有多么想念你吗? 快步沿着村路走进那栋熟悉的水泥房,沈墨没有心情理会村民们的议论,只想着立刻,马上见到母亲和家姐。 阿冷和肖明紧随其后。 还没到大门口呢,一阵阵细碎的争吵声便传入沈墨耳畔。 “今天是最后期限了!老东西,你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要不是敬你曾经是我姐的母亲,我早叫人把你这破房子给强拆了!别给脸不要脸,路管局答应给你们五十万啊!五十万!你们一家人,包括沈墨那个废物,不吃不喝在这种地十年都攒不到五十万!” 听着这声音,沈墨心头怒火中烧,他对这个人太熟悉不过了……韩城阳!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沈墨怒骂一声,哐当一声踹碎虚掩着的大门。 轰…… 全场再次死一般的寂静。 沈墨的母亲刘秀芬,姐姐沈玉,抬着有些疲累猩红的眼眶望过去,眼泪啪哒哒止不住地直往下掉。 “江儿……” 一声迟到的呼唤,差点让沈墨哭成泪人。 沈墨冲了过去,将母亲和姐姐紧紧拥在怀里,万幸……她们两人安然无恙,只是母亲的脸色有些苍白,容态苍老了许多…… “江儿,江儿,让妈看看,让妈好好看看,我的儿子可算是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啊!” 刘秀芬哭得老泪纵横,苍老的指尖还残留着泥土的芳香,不停地摩挲着沈墨的脸颊,如儿时那样,满脸心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姐姐沈玉喜极而泣,轻拍着沈墨的背,不停安抚。 阿冷和肖明两人站在不远处,神色动容,“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呵呵……沈墨,差点忘了,算算日子,确实是该出狱了。你出来得正好,赶紧把这份拆迁合同签了,五十万!刚好可以给你妈动手术。” “只要你们肯签,肾源我们已经找到了,剩下的手术费韩家可以出。” 韩城阳穿着身白色西装,神色倨傲,丝毫没有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悔恨的意思,语气稍显惊诧,但仍旧那样盛气凌人。 “合同……呵呵。” 沈墨冷笑,一双眼睛如同望向死人般盯着韩城阳,气势冰冷,“韩城阳,你忘了,我给你顶包入狱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五年了,既然找到了合适的肾源,为什么还不给我妈动手术?” “你现在居然还有脸拿着肾源来威胁我妈跟我姐签合同???” “我呸!!顶什么包?沈墨,你个强奸犯,坐牢脑子坐坏了?明明就是你自己强奸了未成年!还想拖老子下水!” “我告诉你,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韩城阳怒骂一声,神色有些难堪,一挥手,身后数个壮硕的黑衣打手便走上前。 争吵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少村民聚在一起指指点点。作为同村人,多少有些一衣带水的亲戚关系,面对刘秀芬和沈玉的艰难处境,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替她们说话。 言语间,反倒是有不少指责的意思。 “沈墨他妈,听我们一句劝吧,你们不签字,我们都拿不到拆迁款!” “对啊,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再说了,沈墨刚上完大学出来,正是要用钱的时候,留着点钱有什么不好的?谁家将来还没点困难的时候。” “刘秀芬你的身体也不好,指不定哪天就……拿钱赶紧动手术吧,没什么不好的。” 说到最后,指责甚至变成了唾骂? “赶紧签吧,签完啥事儿也没有,我们也知道,沈墨和韩家有些过节,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人活一世,要大度一些,人家都亲自上门来请你们签字了,何不踩着阶梯下来呢。退一步,海阔天空。” 张大爷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脸的语重心长,义正言辞。 这话听着颇有道理,可……谁又知道,刘秀芬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年过半百,日日夜夜被同村人戳着脊梁骨,可她……只是想留着这一方小屋,三餐四季,在这等那个不归人…… 沈墨的父亲沈河山,十年前不知所踪,刘秀芬想留着这盏灯,只因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也许有人会问,在这个家庭最风雨飘摇的时候,沈河山甩手离去,一去不归就是整整十年。 这样的男人,全当他死了不就好了? 可又有几人知道,几人能体会。 数十年前的爱情? 那个年代,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明媒正娶,匆匆一瞥便是终生! 刘秀芬依旧爱着那个一去不归的男人,心头始终被他填满。 现在沈墨也回来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找到他,问问他过得怎样?又为何狠心抛下一家老小,独自流浪…… 房子若是拆了,那她和沈河山之间唯一的联系也断了…… 她不忍心。 “你他妈敦煌来的啊?壁画这么多?” 肖明看不下去了,指着张大爷就是破口大骂,“别他娘的倚老卖老,不然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沈墨则是一脸冰冷的笑容,鬼挑弱者上身,佛挑善人受苦,母亲操劳半生,留下十里芳名,到最后仍旧因为少许的利益纠葛,引得众人唾骂? 这世间本无公平,又如何教人大度! 茶,几经翻滚,见质。 人,几番往来,见心,利益纠葛之下,才会露出本性的獠牙…… “我要是不签呢?” 给母亲和姐姐一个眼神,沈墨示意她们放宽心,然后一脸冰冷地看着韩城阳几人。 是时候,该让你们见见我的獠牙了吧? 当然了,韩家,请你们放心,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开胃小菜而已。 可千万要撑住,这么容易把你们玩死的话,那就没意思了啊…… “不签?你忘了你母亲身体不好?你有钱给她治病吗?呵,沈墨,蹲大牢蹲了五年,还不知道审时度势么。哥几个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开车看看寒山村的风景,到处乱窜,万一哪天要是路上不小心看见你母亲还是你姐……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毕竟哥几个的驾照都是花钱买的。” 冷笑了几声,韩城阳眯着眼睛看向沈墨,五年前,他能够死死踩着后者,放到现在,他一样能够轻而易举地对付沈墨。 跳梁小丑罢了,翻不起什么浪花。 “对了,今天你最好也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我可不想再来专门找你一趟,你这种有案底的废物,没资格做我韩家的女婿!” “龙爷……我忍不住了……手痒。” 一直站在沈墨身边的阿冷深吸了口气,修长的指尖不停摩挲着掌心。 “我的手也痒了。” 沈墨咧嘴一笑,踏步上前,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一拳轰出。 啪嗒啪嗒…… 肋骨开裂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韩城阳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五官瞬间疼痛扭曲,飘飞出去……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滴答滴答点落在地上。 “这……” 众人被吓得连连倒退。 说动手就动手…沈墨这老小子不一样了啊,换做从前,连杀只鸡都不敢,更别说动手打人了! 坐过牢的人就是不一样……变得雷厉风行,心狠手辣了许多。 张大爷脸色难看,同时又有些暗自庆幸,要是换做自己挨了这一拳,估计很快就得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第5章 不跪天地,只跪双亲! 阿冷做了一个抹脖噤声的动作。 “无妨。” 沈墨摇摇头,笑容玩味。 在监狱生活了这么多年,平常没什么娱乐活动,但他最喜欢看的就是濒临死亡的困兽挣扎的表情!真想看看韩梦,自己这个狠心的枕边人,绝望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啊…… 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母亲和姐姐。 姐姐都生二胎了,还没见过自己两个外甥呢? “你们都退下吧。” 沈墨看了阿冷和肖明一眼,又扫过仍旧聚在门外观望的村民们,眼中冒着寒冷的冰。 他对这些所谓的邻里失望透顶了。 母亲和姐姐陷入如此孤立无援的境地,这些邻里不帮忙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他们不知道,今日我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的意思吗?? 人性淡泊如此,既然他人冷漠到这个地步,那沈墨也丝毫不会顾及往日情分。 “是。” 阿冷和肖明退了出去,将大门关上。 “妈,姐,我回来迟了,让你们担心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无论沈墨在外面有多么地强势和冷酷,在家人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不设防,需要港湾的墨儿……此刻的他,哭成了泪人。 像多年前一样。 不安,羞愧,想念,种种情愫弥漫在他的心头,扑通一声,沈墨跪在母亲面前,双手伏地,重重磕头。 呜…… 刘秀芬用手捂着嘴角,眼泪不停打转,沈玉站在一旁,同样久久不能言语。 男儿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父母双亲! 沈墨一跪,天下,噤声!!!!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快起来吧。” 沈玉擦着泪,将沈墨扶起,泣极反笑,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母亲上前,轻拂两人额头。 孩子长大了啊。 想摸摸额头都得踮起脚尖了。 没有人知道,在沈墨入狱的这些年,刘秀芬经历过多少辗转难眠的夜晚,也没有人能够体会,那种亲生骨肉生死未卜,在那遥远的境外经历如此折磨的生活的感觉有多么悲痛和担忧。 五年了。 她没有笑过一次。 哪怕只是一次!!! 万幸,如今沈墨完好无缺地站在自己眼前,一声声唤自己娘亲! “去给你爹上柱香,告诉他你回来了。” 不停拂拭着眼角,刘秀芬脸上满是笑,那种世间独有的温柔,沈墨只有在母亲的身上能够看见。 “我……” 沈墨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底有些抗拒。 父亲一走就是十载岁月,对家里不闻不问,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样不顾家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让自己给他上香? 再说了……他真的死了吗? 母亲总是把父亲挂在嘴边,心里头仍旧时常盼望着,在某个恍惚的午后,他会和沈墨一样,生龙活虎地站在自己跟前。 但她也知道,丈夫活着的希望不大了。 否则又怎么会一走就是十年!杳无音讯??? “去。” 刘秀芬又重复了一遍。 沈玉也冲着沈墨使了个眼色。 “嗯。” 沈墨微叹一声,径直走到橱柜旁抽出三柱香,举于胸前,闭眼跪拜。 在这一刻,他的心中实在有些别扭,这样的父亲,还有资格被称作父亲吗? 对于他,自己更多的是恨。 恨他薄情,恨他寡义,恨他没有担当! 上完香,刘秀芬和沈玉做了一大桌子菜,替沈墨接风洗尘。 “姐,你不是结婚了吗?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怎么不见姐夫?” 沈墨轻放碗筷,笑呵呵地看着后者问道,“这次回来地匆忙,还没来得及给我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外甥准备礼物呢,明天给他们补上。” 这…… 沈玉和刘秀芬的脸色同时一僵,欲言又止。 “出什么事了?” 沈墨皱着眉头。 “他……” 沈玉神色难堪,轻叹一声,“他有点急事要处理,两个孩子还在家。” 就在这时,透过缝隙,沈墨才注意到姐姐手背上,脖颈上,一道道不怎么显眼的痂痕,密密麻麻的,已快要剥落。 刘秀芬埋头吃饭,一言不发。 “连我也要瞒???” 沈墨呛地一声站起,紧抓着沈玉的手臂,眼神冰冷得像是五千年化不开的寒冰,“他打的??” 猛地抽回手臂,沈玉故作轻松地笑道,“想什么呢,现在可是农忙时节,我经常跟母亲去隔壁村帮人收麦,那麦子你也知道,一抓就容易割到手,还浑身痒。这么久没干农活,你应该没什么印象了吧呵呵。” 呵呵…… 沈墨轻挑眉梢,盯着姐姐掌心处不停冒出的冷汗,“姐,你一说谎手心就冒冷汗的毛病可改不了。” 轻轻放下她的手臂,沈墨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冷喝一声,“阿冷,小明!” 两人推门匆匆而入,走到沈玉和刘秀芬跟前微微躬身,而后看向沈墨。 “把李汉带回来。” 沈墨沉着眼眸,李汉……在信中,姐姐提及过他的名字! 住在翻过两座山头,一个叫做大梁村的地方? “是!” 肖明和阿冷退下,火速赶往大梁村…… “沈墨!你这是干什么?这两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沈玉神色有些担忧,“我跟他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啊。” “你的手又冒汗了。”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下这事很显然已经触碰到沈墨的底线,他的逆鳞了!若换做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他可能还会依着姐姐和母亲的意思来。 但…… 现在可是有人欺负自己的姐姐!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天地皆宽? 去他妈的狗屎。 沈墨就是这么粗鲁,不把李汉这小子的屎打出来,岂不是白混了五年?? “唉。” 久久未曾吱声的刘秀芬叹了口气,竟没有拦着沈墨的意思,“玉儿,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李汉那人不是个好东西?你又当真以为他好赌、好色又时常对你家暴的事情能够瞒得住我么……” “这可是你妈我住了一辈子的村子!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那个混账做的坏事早就传到我耳朵里了。每每想到你嫁了个这样的人家,妈的心窝子就跟刀割一样!妈知道你在忍,妈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已经快要风雨飘摇支离破碎的家在忍。” “可婚姻大事,一年两年能忍,你能忍一辈子吗??” “李汉不就是嫌弃墨儿坐过牢,你父亲不知死活,欺负我们家没有男丁吗!” “现在墨儿回来了,你无需再忍!” “今天娘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为你讨个公道回来!!!” 第6章 沈玉的遭遇 妈…… 沈玉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这两年,她受了太多委屈,太多不公…… 奈何每次回家,怕母亲担心,总是报喜不报忧,从来不敢提丈夫半句不好。 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长得端庄大方,为人也温厚善良,奈何老天不公,遇上个负心汉家暴男! 曾经不止一次,她曾想过一了百了。 死了,就彻底解脱了。 可始终是迈不出那一步! 沈玉又怎么放心,让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又怎么舍得抛下两个年幼牙牙学语的骨肉,怎么舍得不再见见自己远在他乡的弟弟呢…… 故此一忍再忍,岂料丈夫愈加得寸进尺,好几次将自己打得近乎昏厥,数月下不了床…… 更让她割舍不下的。 是每次离家时母亲眼中的殷切期盼,是母亲偷偷塞在自己行囊中的那几两皱巴巴的碎银! 这样好的母亲,她理应用一辈子时间来报答。 承欢膝下…… “这个公道,我来讨。” 沈墨心中愧疚不已,若不是因为他入狱多年,导致家名狼籍,论姐姐的条件,再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嫁给一个赌鬼的地步,她本可以拥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 可…… 此刻,沈墨对于韩梦和韩城阳的恨,浓郁到了顶峰。 杀意从他的双眸中不停散发倾泻出来,几乎凝为实质…… 二十分钟后。 车轮碾过泥土的声音传来,阿冷和肖明推着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进了门。 沈墨双手负在身后,神色不见喜怒。 只一个眼神,便让阿冷和肖明两人浑身一颤。 上一次见到龙爷这副表情……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他杀光了监狱里反对他的所有人,近百人!!屠戮殆尽!!! 也不知道这个酒鬼到底干了什么事,竟惹得沈墨如此动怒…… 阿冷两人浑身一个冷颤,静静站在门边。 “嗯?” 酒鬼正是沈玉的丈夫李汉,被抓时,他正在麻将馆大快朵颐,高喊着老子要自摸老子要十三幺,结果被肖明一个耳光抽得眼冒金星。 不由分说直接塞进后备箱…… “沈玉?你个死婆娘!叫人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他妈的!死了爹,弟弟又坐牢的家,多晦气?老子晚上要是打麻将手气不行,看老子怎么抽死你!!” 李汉指着沈玉破口大骂,张口闭口一个臭婊子,从始至终甚至没有看过身为长辈的刘秀芬一眼。 竟嚣张到了如此地步…… 沈墨正要上前,岂料向来温厚善良的母亲竟抢先一步,冲上前直接甩了李汉一个耳光! 这…… 不止是李汉懵了,就连沈墨姐弟两人都傻了眼。 这还是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从未与人有过争执的母亲吗? 傻眼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感动。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在面对子女的时候,她将所有的锋芒和棱角都包裹起来,生活的辛酸苦辣都打碎了咽下,而当他们受到伤害时,她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勇气。 像是大雨来临时张开翅膀将幼崽护在身下的飞燕。 她可以淋雨,她可以被卷入风暴,她可以死去…… 但总有那么几个人,一些事情,需要去守护! “你他妈!” 李汉的酒被打醒了八成,顿时怒不可遏,“臭婊子,你敢打我?” 撸起袖口,李汉就打算把刘秀芬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可话音还没落下,沈墨的身形就像是鬼魅一般闪烁至眼前,手肘微微曲卷,看似随手一击,其中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道,在空中砰砰砰地炸裂爆响,一拳将李汉打飞十几米远。 这…… 沈玉和刘秀芬傻了眼了,这……这怎么可能??? 活生生一拳就把人打飞十几米??还是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 眼前的人真的是早些年弱不禁风的沈墨吗,这也太恐怖了一点…… 回过神来之后,沈墨还是从姐姐的眼睛里捕捉到一抹担忧和焦急。 他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这狗男人这么对她,还是会不舍吗??? 蠢女人啊!真傻! “没死。” 沈墨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这一拳他只用了三分力,怕的就是沈玉放不下这段情。 怕的就是沈玉会怪自己打死了他。 “沈墨……别打了,就这样吧,我跟他离婚,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个孩子我会带回来自己养。” “你刚出来,可千万别又因为一时冲动做了傻事。” 沈玉的声音都在颤抖,弟弟和丈夫任何一方出了事情,她都会难受。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动了真情,一辈子都难以抽脱出身。 生性凉薄者,多是男…… “嘶……” 李汉人高马大的,皮糙肉也厚,硬生生受了沈墨一拳,居然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但是牙角还是泛起了血腥,在地上滚了几圈脸上也全是灰,显得狼狈不堪。 他站起身,双眼像是愤怒咆哮的公牛一样指着沈墨骂道,“好好好,沈玉,出息了是吧?你就是沈墨?很好!一家人敢对老子动手!你们人多,我打不过,老子服软!” “但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沈玉还是老子的媳妇!等到了晚上,看老子怎么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紧咬着牙关,满嘴戏谑的狞笑,在他的口中,仿佛欺负自己的妻子都能够当作与人讨价还价的筹码。 于李汉而言,沈玉连条自己家看门的狗都不如! 招之即来,呼之即去! 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不过从现在开始,沈玉不再是从前的沈玉了,只因沈墨不再是从前的沈墨。 他有足够的能力,碾压一切伤害自己家人的人。 “李汉,离婚吧。” 听到李汉的话,沈玉对自己丈夫仅存的一丝幻想和感情荡然无存!最是无情负心汉,岂能期望这样的人有所改变? 他就不配当一个丈夫,当一个父亲。 沈墨站在一旁,不动声色,见到沈玉脸上失望的表情,他开始改变了主意。 只有让姐姐彻底对这个男人失望,她才不会心疼李汉,才会心甘情愿断绝所有关系。 心死为上!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沈玉见识到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不堪,道德究竟败坏到了何种程度。 呵呵…… 打定主意,沈墨的嘴角才开始挂上一丝释然的笑容。 “离婚?沈玉,你还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汉愣了好一会儿,接着便是一通猖狂的嘲笑,他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望向沈玉,不屑道,“老子告诉你,入了我李家的门,你生死我李汉的人,死是我李家的鬼!这辈子你也别想离开老子身边!” “还离婚,我呸!想得倒是挺美,你是玩腻了想卷着老子的彩礼跑路是吧?” “彩礼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再说了,我嫁给你两年多,给你们家做牛做马,还抵不过一万块钱彩礼钱?” 一被李汉呵斥,沈玉的身子就下意识地颤抖,往后退了几步,用一种无助的眼神看向沈墨。 她怕李汉又一次暴起殴打自己…… 沈墨却依旧袖手旁观,脸上非但没有挂着愤怒的意思,反而有些雀跃? “你他妈的给老子过来!不揍你一顿你就不知道老子拳头有多硬!” 李汉吹胡子瞪眼,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当下拧着拳头,做势朝着沈玉走去。 第7章 虚伪的男人 沈玉大叫一声,惊恐地不停往后退,李汉的这幅模样让她想起了那无数个被家暴的夜晚。 那样彷徨,那样恐慌,那样地无助! 也正是在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跟李汉把婚离了,否则晚上回去…… 不被打死也得被打个半死! 沈墨见状,这才收敛脸上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杀意,他走上前,冷冷看着李汉,“这么喜欢打架?” 李汉有些畏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放在躲在他身后的沈玉,威胁道,“现在收拾不了你,以后有的是你好果子吃。” 冷哼一声,李汉就想朝着门口逃跑。 阿冷和肖明堵在门口,哐当一声把大门给关上。 “阿冷,肖明,去拟一份离婚协议书回来,这里我来处理。” 沈墨看了两人一眼,冷冷吩咐道。 “是。” 阿冷和肖明点了点头,推门离开。 现场只剩下沈墨和李汉四个人。 “你知道,入狱五年,我在监狱里面最常做的两件事情是什么吗?” 沈墨一脸玩味地看着李汉,倒是没急着动手,顾左右而言他。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老子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多少懂点法!你要是敢关着我,就是限制人身自由!你要是敢打我,就是故意伤害罪!要判刑的!” 眼见肖明和阿冷一走,李汉的心头大定,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不少,屋子里只剩下沈墨和两个弱女子,他一米八五的大高个,打起来就算吃亏也吃不了多少。 看来……沈玉的这个弟弟也不怎么聪明啊,摆明了的优势还特么主动放掉。 他哪里知道,沈墨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若是李汉知晓沈墨的来历,恐怕是连站着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后者可是曾经一个晚上杀掉近百人的存在! 是一百个人!不是一百颗白菜…… 杀一个家暴男,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又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沈墨现在的势力和背景到底有多么恐怖,杀一个人,他有一万种方法不让自己触犯法律…… “我啊,呆在监狱的时候,最常做的两件事情就是挨打和……打架。” 沈墨的眼中涌上些怀念的光彩,自顾自地说道,“刚进去的时候,我经常被打得下不了床,他们几个人抓着我,用牙刷棒插进我的指甲缝,把棍子顶在我的牙床上,用手肘一颗颗打碎……” 对于这些经历,沈墨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几句,沈玉和刘秀芬两人听得已经心痛到无以复加。 孩子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才会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经历了两年的折磨,我发现,在监狱里面,一昧地忍让和退步,那只会换来更无情的殴打!欺软怕硬,不正是人的天性吗?后来,我咬着一口牙,开始反抗,开始斗争。” “他们狠,我就比谁都狠!他们无情,我就比谁都无情!他们敲掉我的牙,我就打断他们的手!直到后来,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整座监狱,以我为尊……” 沈墨笑吟吟地看着李汉,“所以,在你李汉的眼里,我和姐姐是否有些像?” 他走前一步,只那么轻轻一踏,浑身上下的衣厥像是被风吹起一般,发出猎猎声响,脚下用黄泥板砖铺成的地板一寸寸碎裂! “你又是否知道,我为了什么,才拼尽全力从境外监狱活着走回来??” “是为了再见我的姐姐和母亲一面啊……而你,竟敢如此伤害我的家人???!!!” 轰地一声!!! 一股风直扑向李汉的脑门,他看到沈墨脸上那无比坚决和认真的表情,其中上涌翻腾着的杀意更是令他心惊胆颤! 他甚至觉得沈墨有可能一拳把自己当场打死! 然而沈墨并没有这么做。 他只嘴角上扬,轻笑了笑,收敛浑身气势,双手背后静静地看着沈玉,“姐,是否决定好了?” 沈玉用一种无比痛恨的眼神看向李汉,沉沉道,“我决定好了,今天必须离婚!” “你!” 李汉气急,但又碍于沈墨过硬的拳头,几句想说的话也拢在嘴边不敢出口。 以他的立场,进一步,仍旧不答应沈玉的离婚诉求,那很可能到最后什么都捞不着。 毕竟沈墨实在太过强势! 退一步,签了离婚协议书,以自己的家庭条件,想要再娶个二婚,属实是难上加难! 进退两难之境啊…… 沉吟片刻,李汉的酒醒了十成,不行,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跟沈玉这个婊子离婚。 否则的话,谁他妈来伺候自己,伺候两个小崽子?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他知道沈玉这人心软得很。 扑通一声,李汉冲着沈玉和刘秀芬跪下,眼角渗出几滴泪,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又朝自己不停地扇着耳光,脸都打红了,“老婆,妈,是我李汉不对!是我李汉混蛋!经常欺负沈玉,也不着家,好赌好酒还好色!疏忽了对家人的照顾。” “但是我今天被弟弟的一个耳光打醒了,我真的离不开沈玉,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脚踏实地地工作,顾好这个家,照顾好沈玉母子三个。” “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李汉说得声泪俱下,掩面痛哭,若是没见识过他的狠心,光看这场面,耳根子很容易被说软。 一旁的沈墨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剧情走向不太对啊……再让他说下去,说不定姐姐的心意又得变了。 不行,得让这家伙赶紧闭嘴。 沈墨正准备上前把他的牙敲光,岂料姐姐沈玉先他一步上前,神色温柔地看着李汉。 “老婆,你能原谅我吗?” 李汉不停擦着眼泪,神色动容,张开手作势要将沈玉抱在怀里。 一旁的沈墨和刘秀芬两人暗叫不妙……这孩子打小耳根子就软!才会中了李汉这个负心汉的圈套! 正当两人暗叫不妙之际。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同时打懵了三个人。 “你以为我真的还会相信你吗?” 沈玉收回手掌,眼神里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冷,她的心已经被这个渣男完全伤透了! 不可能再相信他,哪怕一次! “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把婚离了,两个孩子我会带走,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了。” 转过身,沈玉的神色是那样坚决,“今日过后,你我夫妻恩情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吧?” 闻言,李汉瞬间暴走,整个人像个蟋蟀似的,从地上弹跳起来,掐住沈玉的喉咙。 “呜……” 沈玉的脸瞬间被掐红。 沈墨怒骂一声,用一种无比可怕的速度,腾挪到了李汉的身后,抬手推开沈玉,然后抓着李汉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从地上缓缓提起! 场面变化得实在是太快了,一旁的刘秀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匆匆忙忙赶到脸色铁红的沈玉身边,轻拍着她的后背。 “玉儿,没事吧?” 刘秀芬神色焦急。 “妈,放心,我没事。” 沈玉抬起头,看着正在沈墨手中挣扎着的李汉,一脸自嘲,“我真的是瞎了狗眼,才找了你这么个虚伪又无用的男人……” 第8章 院落里的核桃树 一阵风自村口拂将过来,压低了田野上油绿的麦子,又掀过不少人家被烟火熏得漆黑的墙檐,最后四面八方地均匀落在每个人身上。 却唯独遗落了沈玉。 她在乡野田间生活了一辈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本应度过平凡又幸福的一生,却因为李汉这个男人屡屡想要放弃生命。 若非绝望,谁又会傻到舍弃混着青草幽香的乡间清风,舍弃夕阳西下美眷如画的晚霞? 世间黄梁大事,本就人各有命,各自有各自的遭遇。 换做从前的沈玉,在今日李汉的威逼利诱下,只怕是早已经服软,暗叫天道不公,然如今有弟弟做后盾,她终于也敢立在苍穹之下,高喊出一声,“我不认命!不认造化!” “我给过你活命的机会。” 沈墨关切地看了姐姐一眼,掐着李汉的手臂上青筋虬起得越发猛烈,眼神冰寒到了极致。 “你……想……干什么?” 喉咙被掐住,李汉支支吾吾,瞪大了眼睛吼道。 而此时,阿冷和肖明两人拿着文件匆匆赶回,见此场景,神色稍有些慌张。 “龙爷,境内法比较严……您的身份特殊,回来的路上被不少势力注意到,我们刚才发现暗中有不少人跟踪我们……” “此时动手,可能会有些麻烦。” 阿冷凑到沈墨耳边,细声说道。 “我知道。”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沈墨扫了屋外一眼,轻叹了口气,瞳孔中的血红色杀气散去了不少。 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再出事了。 何况,整死一个李汉,他有一万种办法……无需急于一时。 “让你多活几天。” 沈墨把他重重地砸在地上,冷哼一声,从阿冷手上接过文件,甩在后者脸上,“签吧,不然今天你走不出这个门。” 李汉本还想放几句狠话,可看见肖明臂膀上的纹身和手里泛着寒光的匕首之后,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咽回去了。 “我签!” 仍旧是心里头咽不下那口气,李汉死死地瞪了沈玉一眼,极不情愿地握起签字笔,歪歪扭扭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很好。” 沈墨收好文件,摆手道,“你可以滚了。” 他看了李汉一眼,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一种仿佛看的是一具尸体的眼神…… “走着瞧!” 李汉骂了一声,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阿冷和肖明则是满脸冷笑。 他活不过今天。 还走着瞧? 走到阎王爷那里瞧么? 看着李汉离开的背影,沈玉和刘秀芬两人的神色一松,不管怎么说,今后就算是穷点苦点累点,都没有关系,只要一家人能够平平淡淡地生活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名也好,利也好。 都看淡了。 “沈墨……我们赶在李汉回去之前去一趟吧,把孩子接过来,他今天吃了这么大亏,我怕他对孩子动手。” 沈玉神色有些担忧。 “您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派人去李家看着了,他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阿冷上前,轻抚着沈玉的手,柔声安慰。 沈墨不由得轻笑,还是女人懂女人,这事儿他可没有吩咐。 “谢谢。” 多少年了,沈玉难得感到压在心上的所有担子和石头全都落了下来,浑身一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那就都别傻站着了,来院子里坐坐。” 看到自家儿女这笑呵呵的样子,刘秀芬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端着茶具和热水,招呼阿冷几人一起走到庭院里。 肖明从厅子搬了几张椅子和一张桌子,摆在院子角落那株偌大的核桃树下。 几人落座,沈墨仰头望着那株翠绿的核桃树和书上挂得满满当当的果实,有些感慨地说道,“这树的生命力竟还如此旺盛,果实如此硕累?” “只是为何两边树荫被砍去一轮?” 话刚出口,他的心里就有了八分答案。 邻里不和。 又是钱惹的祸。 说到核桃树,刘秀芬却是打开了话匣子,替几人倒满茶水,神色缅怀。 这树,是沈墨的父亲沈河山亲自种下的,不知觉间竟度过了二十载轮回四季。 如今,树依旧长青,人却不知去向了何方。 她仰起头,瞳孔中映射着那抹翠绿,身上的粗布衣裳微微卷起,感叹道,“这树,还是你爹在你出生的时候栽种下的。” “跟墨儿同岁。” “在它很小、尚未挂果的时候,旁边还有一棵无花果树,长得很疯狂,大有和核桃树一争天下的态势。” “你爹说两棵树种在一起争夺养料只会两败俱伤,到后面两头得不到好。” “便执意砍掉了无花果树,后来这核桃树争气,一到时节就挂满果子,枝桠四下散开,东边长一点,西边长一点,中间反倒是长得没那么茂盛。” “你爹会做人,提议说长在东西两边的果子就让另外两家去分,长到谁那就算谁的。” “本想靠此落个好名声,拾点人情,未曾想,现在因为拆迁的事,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墨儿,玉儿,妈是不是真的做错事了?这房子或许是该拆了……” 说到这,刘秀芬满是皱纹的脸上涌上内疚的神色,她向来就是这样,自己没有半分过错,却还是会为他人着想,总想着委屈自己,让别人过得舒服些。 这在沈墨的眼里看来是非常“傻”的,但又傻得那样让他无法辩驳。 “墨儿,咱也别和韩家对着干了,既然他们说要拆,那就拆了算了。” “这样一来,村里人也不会再诟病咱家,韩家也不会再为难我们……拆了算了,等你和韩梦离了婚,妈就想守着你们姐弟两好好过日子。”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懊悔。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迫于村民们的风言风语,坚持让沈玉嫁给李汉这个臭名昭著的流氓。 为名声所累太多年。 她已分不清生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生命的意义又究竟是什么…… “妈,您放心吧,房子不用拆,婚我也会离。” 沈墨剥好一个核桃递过去,宽慰道,“从此以后,家里有我,一切都可以放心。” 闻言,刘秀芬怔神了好一会儿,眼中有泪光闪烁,瞳孔泛红,重重点头。 第9章 没有芝麻的烧饼 树能长青,人不能长存。 年幼时,母亲顶着炎炎的烈日割好麦子,柔弱的肩膀上挑着两大担子油黄饱满的麦穗走过田间阡陌的样子仿佛还印在沈墨的眼前。 岁月一晃,时节如流,沈墨的肩膀已经变得宽厚。 今后的担子,该由自己来挑了。 看向沈玉,沈墨的脸上同样满是愧疚。 他还记得,年幼时,家境窘迫,儿时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每个月的月尾,父亲那微薄的工资若是尚有结余,沈河山就会让已经上私塾的沈玉去离村门口的一家烧饼铺子,称上半斤家里人最喜爱的烧饼。 那个时候的沈玉就非常疼爱自己的弟弟了,倾其所有地照顾他。 沈墨还记得,那个年月,他吃的烧饼都是没有芝麻的。 后来长大了,他才知道,沈玉从来就没有吃过半口烧饼,只是回家的路上一颗颗挑掉上面的芝麻解馋,最好的永远留给他…… 这份情,一直蔓延到现在。 从来没有改变过。 沈玉,是沈墨亏欠一生的人。 是他要用尽一生来去守护的姐姐。 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他发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母亲和姐姐再受到半点伤害。 “沈墨,不着急,你刚从里面出来,最要紧的事还是先找份工作,脚踏实地地干活,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苦点累点也没什么。” “前两天我去镇上看到有个餐馆招人收拾碗筷,过阵子家里拾辍好了,我就去看看能不能去那干活,两个小孩要养,负担重了。” 虽然想到今后的生活肯定会比较辛苦,但沈玉依旧是满脸幸福的微笑,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家人团聚更令人快乐的事情呢? 比起家庭的支离破碎,生活的苦是显得那样轻松且让人如释重负。 坐了好一会儿,刘秀芬和沈玉也没有过问太多沈墨在境外监狱里面的生活,不是不想问,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敢问。 她们只想把这件事当作一场梦,过掉就算了。 人回来了就好。 “你们坐着,我去做饭。” 刘秀芬拉着沈玉,还一同拉着阿冷,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墨一眼。 这一眼可让沈墨和肖明心里同时一个咯噔。 老太不会是看上阿冷,想要她做儿媳妇了吧??? 丢…… 沈墨张大了嘴巴,满脸的冷汗,把阿冷带回来就是个错误…… 晚霞如约而至,乡间炊烟袅袅婷婷,村落里的人都把生活的琐事放下,在略显拥堵的几平方厨房里忙碌,晚饭对于忙碌的农人来说,算是一种惬意的享受和欢愉。 很快,刘秀芬和沈玉就做了一桌子满满当当的菜肴,而沈墨略显惊恐地发现,母亲看向阿冷的眼神变得越发不对劲。 事情的走向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了…… 沈墨暗叫不妙,当下打定主意,下次回家绝不能带阿冷回来,否则…… 谁知道母亲会不会为难自己,让阿冷嫁到沈家? “这姑娘,长得更花似的,手脚却很麻利,做事也很勤快,不怕脏,我家沈墨要是能娶上你这样的媳妇儿,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众人落座,刘秀芬拉着阿冷的手不停话着家常,一旁的沈玉同样不断点头附和。 她对阿冷也很满意,要是自己有个弟媳妇这么贤惠,那她不得开心到半夜睡不着觉? 当下,两人冲着沈墨挤眉弄眼,言外之意,无外乎把握机会,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儿了…… 阿冷脸色羞红,甚至不敢直视沈墨的眼睛,只顾埋头看脚。 她生得确实艳丽,一双眼睛像风铃般清脆,青丝披肩的时候显得端庄大方,再加上一米七五的身高,傲人的大长腿,白皙的肌肤都显得没有那样重要。 放在人群里,绝对是只看一眼就终身难忘的存在。 肖明见着这场景,颇有些幸灾乐祸,但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沈墨对于阿冷只有兄妹之情,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 而阿冷对沈墨…… 啊。 肖明也不想去思考这件事情了。 两个字。 狗血! 四个字。 非常狗血! 一顿饭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了。 沈墨度秒如年,吃饱之后搬了条椅子,跟肖明两个人在院子里点了支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龙爷,明天您打算怎么安排?” 肖明看着沈墨一脸忧愁的模样,强忍着笑意,话锋一转问道。 “明天?” 沈墨正出神,“明天你去海市,查一查拆迁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 “我和阿冷去拜访韩家。” 五年了,沈墨无时无刻不想再见到韩梦这个狠心乃至有些恶毒的枕边人!他太想看看,这个毒妇在自己的脚下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模样了! 五年!!整整五年!!一千五百多个日夜!!谁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可笑的是,初入监狱的沈墨,竟然还做着出狱之后再和韩梦好好过日子的白日梦…… 现在想想,兴许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吧。 听着沈墨的话,肖明也禁不住暗自握紧了拳头,自打入狱开始,他就跟随在沈墨的身边,他知道,无论龙爷的势力有多大,财富又积累到什么程度,他始终放不下韩家的那个女人! 那个把龙爷坑得裤衩子都不剩的女人! 肖明也很想见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狠心让自己的丈夫平白无故去坐五年的冤狱,还在这期间让自己的弟弟欺负丈夫老实忠厚的家人? “等这些事情处理好,就该见见素山手底下的那七大堂主了。” 沈墨掐着烟头,沉沉道,“素山跟海市那一位的约定,只剩下三年时间,要是灭不了磐石殿,我们都会死。” “等把家事处理完,兄弟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场恶仗就要开打了……” 闻言,肖明的眉头也不由得微微皱起,但他看向沈墨的眼神依旧无比坚定,“龙爷,我相信你,只要有你在,磐石殿必然覆灭!陈老大的杀父之仇,也必然能够得报!” “滚,少来肉麻。” 沈墨踹了他一脚,“这年头,人是最大的变数,兄弟,是最大的定数,没有你们,我什么也不是,有你们在,不愁有什么事做不成,有什么难摆不平。” “你也挺肉麻。” 肖明哈哈大笑。 阿冷等人看到两人打闹嬉笑的模样,不由得好奇地凑了过来,摆了壶秋茶,一直聊到后半夜。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好像是失散已久终于团聚的亲人,那样其乐融融,那样和安宁…… 第10章 江湖规矩 隔日。 沈墨起了个大早,刘秀芬看着心疼不已,“墨儿,起这么早做什么?刚从外面回来,多休息一会。” “没事妈,习惯了都,一到点儿就睡不着了。” 挠头笑了笑,沈墨贴心地替她捏着肩膀,“辛苦的是你才对,这么多年,累坏了吧?” “就你嘴甜。” 刘秀芬掐了沈墨一把,把他拉到一旁,满脸认真,“那个,墨儿啊,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和韩梦离婚,那……总不能一辈子单着吧?” “妈活了五十年了,看人的眼神别说一看一个准,最少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那妮子是叫阿冷吧?她对你一定……” 话还没说完,沈墨就给打断了,“妈,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婚都还没离,就想叫我娶老婆啊?这可是重婚罪,要判刑的。” “先把韩家和拆迁的事情处理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沈墨揉着脑袋,为了让母亲死了这条心,故意把事情往重了说,接着又问道,“你和阿姐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就动身去海市吧,从今天起,你只有一个任务。” “那就是安安心心享福。” 昨天夜里,沈墨已经让海市那边的人收拾好了一栋房子,自己的两个外甥今天也会被接过去,而李汉……注定将要死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或许是因为醉酒,又或者车祸,又或者不知缘由的疾病…… 整死他,对于沈墨来说,跟杀只老鼠没什么区别。 “好好好,都依你。只是海市花销大……这么多人搬过去,咱住哪?妈还有点存款,但也应该只够一家人半年左右的开销。” 刘秀芬还是有些担心,她还没去过大城市嘞,一辈子待在这穷乡僻壤,倒也是想出去看看闯闯。 她想看看,能让丈夫沈河山一去不回的外面世界,到底有多迷人,又究竟有什么魔力。 “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沈墨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我现在的钱,八辈子也花不完。” “净吹牛。” 刘秀芬白了他一眼,“再等我一会,我跟玉儿去把地里的青菜和韭菜收一下,自家种的玉米很快也能收成了,这一去倒是有些可惜了。” 说完,刘秀芬提了个锄头和镰刀就带着沈玉出了门。 本想说些什么,沈墨却还是没开口,老人家勤俭了一辈子,只要她开心就好。 肖明一大早就先赶去海市了,找关系调查拆迁的事情。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沈玉和刘秀芬两个人用蛇皮袋装了一大包的蔬菜瓜果,还弄了好几个脏兮兮的塑料袋把厨房里的油烟米醋全给带上了。 “上车吧?” 沈墨也到自己房间收拾好了一些从前旧物,用过的扇子,父亲的旧照片,还有他留下来的那顶稻草帽子…… 指尖轻轻摩挲照片中那个男人的模样,若不是还有这照片,他对父亲的印象真的会荡然无存,逐渐模糊。 父亲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在他的身上又到底发生了什么离奇扑朔的事情?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沉沉感叹一声,沈墨将照片小心收入怀中,领着母亲几人走到门口的车子面前。 村民看着他们议论纷纷。 “早就该走了,你们这群白眼狼就不应该待在这个地方。” “他爹你说的对,要不是他们,咱早就拿着几十万的拆迁款逍遥快活了,哪还用待在这个穷乡僻壤?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快点滚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 对于这些人的话,沈墨充耳不闻,他不想跟这些没眼界的人一般计较,邻里一场,还是体面些好。 刘秀芬和沈玉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母女两勤勤恳恳一辈子,十里芳名远航,曾几何时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白眼狼?老鼠屎? 两人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沈墨轻抚母亲的肩膀,将她扶到车上。 一行人头也不回地驶离寒山村。 从此刻开始,沈墨对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半点留恋。 一路无话。 抵达海市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沈墨让人包下了一个大庭院,刘秀芬和沈玉啧啧称奇,她们就还没住过这么气派的房子。 对于这房子的来路,沈墨也没说它现在是自己名下,而是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很多事情要慢慢来,免得吓到母亲和姐姐。 想要跟她们解释清楚自己钱的来路,还得大废一番口舌。 毕竟谁能相信一个坐了五年牢的人,一出来就能成为海市金字塔上层的人? 许多人穷其一生,都难以实现阶级的跨越,忙忙碌碌只为了碎银几两。 到了沈墨这,钱只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他现在的钱够用。 沈墨不可能一辈子就安安心心待在海市,迈入了他这行的,用钱跟烧纸一样,将来进军千里之外的帝都,需要的钱将会是一笔无比恐怖的数字。 这是后话。 用过午饭,肖明握着一沓资料匆匆赶回,他走到沈墨身边细声道,“龙爷,我问过上面的人了,根本就没有高速公路会从寒山村途径,所以拆迁一事乃是无稽之谈!但我多留了个心眼,查了一些海市开发公司的年报,发现有一个弗利公司将寒山村圈起来画成了度假村,整个寒山村一共一百零二户人家,您猜猜拆迁的预算是多少?” “多少?” 沈墨皱着眉头。 “一个亿!” 肖明沉着声音,继续算道,“而韩城阳许诺村民们的拆迁款是一户五十万,这样一算,每家每户应该得到的一百万房款,最少有一半能进他的腰包。” “也就是说……就签个字的功夫,韩家就能净赚五千万。也正是因此,您这边迟迟不同意落款签字,他才会恼羞成怒。” “若是您再晚些回来,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不用肖明提醒,沈墨也有些话后怕,五千万,按照韩城阳的个性,就是让他杀人他也敢! 两只眼睛只能看到钱的混蛋! “韩城阳和弗利公司有什么关系?” 神色看不出喜怒,沈墨挑了挑眉头问道。 “韩梦是弗利公司的开发部总经理助理……” 肖明翻了翻资料,很快说道。 “总经理助理……” 沈墨冷笑,韩梦有几斤几两他能不知道?好不容易上个本科还是她爹花了一大笔钱走关系买的,根本没有什么真材实料,怎么能混上这个位置呢。 呵呵。 她的手段,还是如此令人不齿啊。 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去拜访一下我的妻子吧。” 沈墨将文件握在手里不停翻看,眼神中有冰寒之色,沉沉开口道,“把这个用礼盒装起来送过去,想必她会很惊喜。” “是。” 肖明点了点头,收拾好后,他派去的几个手下也回来了。 同时回来的还有沈墨的两个外甥。 一见到这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沈墨的心就乐开了花,嘴都合不拢了,越看越喜欢。 刘秀芬左手抱着一个,右手抱着一个,心都融化了。 最是致命隔辈亲! “妈,你抱那么紧,孩子都喘不过气来了。” 沈玉掩嘴轻笑。 几名回来的手下凑到肖明身边,“明哥,事情已经办妥了。” “那个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我们亲眼看着他送进殡仪馆。” “事情办的干净吗?” 肖明点了点头,问道。 “干净,我们找了几个他负债的仇家……把地址给他了,当天他们就……” 几个人还想说些什么,直接被肖明打断,“干净就好,我不需要知道细节。” 江湖规矩,只问结果,不问经过! 让几人先退下,肖明给沈墨简短地汇报了几句。 “嗯,死了就好。” 沈墨冷笑一声,像李汉这种人,死十遍百遍都不够。 家人,从来都是他的逆鳞,触之则死! 第11章 韩梦的小算盘 韩家。 韩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稍稍有些愣神。 晶莹剔透的玉石大吊坠,精致的五官配上这些名贵的珠宝玉石,越发像是高悬在苍穹之上不可亵渎的神女,气质清冷而悠扬…… 两双雪白的大长腿露在裙摆外面,光是看着她的脚踝就足以令人遐想连篇。 今天晚上,弗利公司的总经理要带自己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若是能跟这个人打好关系,不仅仅韩家的档次会上一个地步,就连偌大的弗利公司都会因此受益匪浅。 而想要抓住这个人的心……最好的武器就是年轻貌美的自己! 在这一点上,韩梦和她的领导,也就是弗利公司市场部的总经理张德胜的意见,出奇地一致。 今天晚上,弗利公司和那位客人有一场重要的商业洽谈,合作如果顺利,足以让韩梦这个总经理助理一步登天,把助理两个字去掉…… 想到那时的自己大权在握,对着之前看不顺眼的同事们颐指气使的模样,韩梦不由得笑开了花。 对于此,她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又或者说两个……三个晚上…… 还有什么买卖能比这生意划算? 相比于此,沈墨回来闹事的事情都需要往后放一放了。 跳梁小丑罢了,一颗韩家、她韩梦的弃子罢了,翻不起什么风浪。 现在不想签字又怎么样?等他妈撑不住了,要花钱做手术的时候,不签也得签! 到那时候……拆迁款给他多少,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五十万……呵…… 能给他十万都算是自己看在夫妻一场的情面上。 “姐啊,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寒山村这个项目,办好了可是整整有五千万的利润啊!干完这一笔,咱们姐弟俩就可以彻底收手,找个地方安稳过日子了……” 韩城阳倚靠在韩梦的房间门口,口气颇显灼热。 他虽然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但韩城阳和韩梦很不一样的是,他没有那么贪心。 钱赚够了,他舍得收手,而韩梦舍不得…… “你懂什么?” 韩梦擦着名贵的ysl口红,吧唧了两下嘴唇,瞳孔中闪着一股光,“五千万,且不说能不能顺顺利利拿到,就算是拿到手了,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一条玉石项链就要八十万!五千万够你花,还是够我花?” “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 “姐,那你的意思是?先不管沈墨了?” 韩城阳皱着眉头,他的头脑比较简单,想不到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看事情也看不长远。 在这一点上,韩梦倒是要远远胜过他,否则韩家断断不可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 也正因此,一家人当中,韩梦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先不管他,一个劳改犯,能掀起什么风浪!再说了,我现在还不能和他离婚,至少今天不行……” 收好口红,韩梦的嘴角扬起一丝复杂的笑容。 当初为什么选择沈墨结婚? 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很多达官贵人喜欢他人之妻! 结了婚,才更方便自己活动…… 若是沈墨知道她这个想法,一定会恶心到反胃,为了钱和权,韩梦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怎么如此下贱!! “等到他妈病情再严重一点,就得他来求着我们签合同了。” 韩梦冷哼一声,提起包就往外走,趁着时间还早,她想去美容院再整理一下皮肤啥的,晚上这场局,太重要了,重要到必须万无一失。 “还是姐姐高明。” 韩城阳竖起大拇指,暗自赞叹,不过心里面依旧有火气没有散去,“可是他打了我一个耳光……这口气我有点咽不下去。” 闻言,韩梦禁不住笑出了声,颇有些嫌弃他不成器的意思,“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就一个耳光吗,过段时间他有求于你的时候,你就是把他阉了,他也不敢吱一声啊。” “做人,一定要懂隐忍,懂不懂?不跟你说了,我晚上真的很忙,爸妈出境旅游去了,你监督着家里的阿姨,小心她偷东西,另外不要让人进我的房间,我放了很多集团的资料在里面。” 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韩城阳捏着拳头,满脸狠戾,“那就让他多蹦跶几天,姐你得答应我一定要让我出掉这口恶气才行。”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韩梦有些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咚咚咚。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起。 “刘姨,谁来了?” 韩城阳冲着楼下喊了一声。 迟迟没有回应。 “下去看看,刚好我得出门了。” 韩梦拿起宝马车钥匙,挽起头发说道,“要是有客人,就辛苦你招待一下,别整天到处瞎跑。” “好好好,姐你去吧。” 韩城阳点头,两人并肩往楼下走去。 门口。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穿着工作服的刘姨仰头看着沈墨和阿冷、肖明三人,心头有些发慌,这三个人怎么长得这么高啊……神色又有些不太自然的紧张…… 毕竟是个女子。 她还没见过像沈墨和肖明两个长得这么帅的人……那五官,就像是小说里面走出来的人物似的,高鼻梁,宽额头……眼睛深邃得像夜空中的流星一样。 刘姨文化不高,再形容下去,她真的词穷了。 虽然她已经五十多岁了……但谁还能不爱美,不爱帅呢? “我找韩梦。” 沈墨神色复杂,环视偌大的庭院,感慨不已。 这里可曾经是他发誓要用生命守护的家啊,辗转五年过去,模样倒是没变,但这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人还是当初的人,处境却已完全不一样。 “找小姐?你们有什么事。” 感受到三人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敌意,刘姨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只怕是来者不善…… 她的眼神扫过三人中间的沈墨,禁不住多停留了几秒,这人……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哦对了。 想起来了。 刚来韩家的时候,韩梦让自己处理过一堆旧物,里面有些旧照片,她就是在那里见过沈墨! 只是现实中的他,好像比照片上还要好看许多,短发,眉眼锋利,一双瞳孔那样漆黑深邃,还有股说不出来的那种压迫感。 这种感觉,刘姨只在小姐韩梦身上感受过。 那是属于上位者的气息。 可,他不是坐牢去了吗? 第12章 缘起 韩梦两人走到门口,同时愣住了 于韩梦而言,确实是出乎意料,五年没见的丈夫,本以为他会命丧境外,哪曾想现在居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 五年的牢狱生活,不仅没有让他变得憔悴,反倒是看上去没受过什么苦,脸上的笑竟与初遇见他时如出一辙。 她开始恍惚,仿佛回到了十数年前,与他相遇的场景。 那时候,韩家也很穷,两人同时在镇上的一所小学念书,成了同班同学。 还记得,身材高挑皮肤又白皙的韩梦是班里的宠儿,虽然那个年纪的孩子们不懂什么叫爱情,但是漂亮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最受人欢迎不是? 虽然说不出什么滋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班里的同学就是都喜欢跟韩梦玩,都捧着她,给她递情书。 小学时期的韩梦,第一次尝到被追星捧月的滋味,那时候的她就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模样,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她也早熟。 发育得早,比同龄的女生要高出好大一截。 而那时候的沈墨,个子不高,身上的衣服经常打着补丁,人就跟墨一样黑,沉默寡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捧着本书坐在教室角落里发呆。 韩梦也喜欢读书,她读书的心态更加功利。 因为她实在是太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了,想到她的母亲时常告诫自己,读书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韩梦就拼老命读,成绩从来没有跌出过年级前三。 而沈墨也早就注意到成绩优异的韩梦,时常抱着书透过桌角的缝隙,偷偷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注意她的一言一行,欣赏她分明的棱角和走过自己身边时留下的道道芳香……这位情窦初开的少年,那时候就立下誓言,将来一定要把这个美丽的姑娘娶回家。 他也明白。 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 于是刻苦下心,苦读书籍,同学们休息的时候,沈墨在看书,同学们打球的时候,沈墨在看书,同学们结伴去附近的山上打野雀补贴家用的时候,沈墨在看书…… 再然后,五年级和六年级,让同学们啧啧称奇的是,沈墨在班里的成绩,永远都是跟在韩梦的屁股后面,她第二,他就第三,她第三,他就第四。 韩梦也很快注意到这个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的男生。 机缘巧合,在一个下午,两人同时被留下来在班里打扫卫生,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这个成绩总是并肩的伙伴,第一次在背贴着背,在顺着教室墙沿洒落下来的晚霞下,促膝长谈。 “你的成绩为什么总是只低我一名?” 韩梦望着他脸部的棱角,天真烂漫地问道。 “哈哈,因为实力不如你。” 不擅长说谎的沈墨闻着晚风拂过来她的发香,心跳砰砰加速,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咬一口就能滴出水来。 “你也喜欢我吧。“ 猝不及防的一句问号,惊得沈墨七上八下,彼时的韩梦,就显得那样具有拿捏男人的魅力。 试问哪个男人不会为了这句话坦露心迹,尝试有没有成功表白的可能? 沈墨不想说谎。 他确实是喜欢韩梦。 整整三年。 从他看见阳光下少女笑得像花一样红扑扑的脸蛋开始,从他看见在恍惚的午后少女咬着笔尖为了某一道晦涩难懂的数学题绞尽脑汁认真的模样开始,从他闻到扎起马尾辫身上洋溢着少女芳香的时候开始…… 他的心,就已经交给她了。 这份情,自那时候起,像是藤蔓一般,疯狂蔓延了少年整个青春,惊艳了他一个又一个夏日的午后。 他木讷地点了点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你将来想考去哪里读大学啊?” 寡言少语的沈墨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问出了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他想跟韩梦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 再幸运一点,能跟她在同一所大学,就再好不过了…… “我想去帝京。” 韩梦捏了捏自己的马尾辫,满脸认真,“听说那里没有山,没有绵延不绝的河,在夏天,不会有在耳边嗡嗡响让你睡不着的蚊虫,那里的人都穿着干净利落的工作服,坐在有落地窗,能够随时欣赏美景风光的写字楼里,悠闲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我也想去那里工作。” 沈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暗下决心,自己一定也要去帝京。 陪着她看日落,看晚霞,看街上匆忙的行人。 他第一次对未来的生活如此向往。 “你?” 韩梦仰着向来高傲的头颅,微微皱眉,“就算你去了帝京,我也不想搭理你。” “为什么?” 少年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 “因为你还没我强,每次都排在我后面,可我只喜欢比自己强的男人。” “要不然,你还想吃软饭不成?” 韩梦没给少年留情面,语气中带点轻蔑,“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找他做什么呢?” 沈墨涨红了脸,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从那天起,在后来的考试中,韩梦从来没有超过沈墨。 那时候她才知道,这个看上去傻傻愣愣的少年,一直在隐藏实力,只是为了让自己高兴…… 只可惜,命运弄人。 这两个从穷乡僻壤走出来的乡里娃,怎么可能比得过大城市里享受着与生俱来的优厚资源的学子?就算拼了命学,他们还是输在了起跑线。 城里的孩子,三年级就开始学英语,学奥数,每隔一两个月就有老师带队去更大的城市参加竞赛,什么省级化学竞赛啊、数学竞赛啊英语竞赛啊,这些比赛对于成绩的提升有太多太多难以言喻的好处了。 而沈墨两人,到了初一,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还认不全,更别说什么口语的流畅性、高等数学……完全是输得一塌糊涂。 拼命追赶,到了高考的时候,还是落后城里孩子一大截。 好在,沈墨和韩梦的成绩相差不大。 在知道她报了海市的城市大学之后,沈墨没有丝毫犹豫,就这样敲定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 第13章 你好,我的妻子 辗转多少个年月过去。 韩梦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扎着马尾辫,一脸天真无邪的韩梦。 沈墨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心不大,正好能够装下韩梦的沈墨。 他们都变了。 只是韩梦变得那样让沈墨感到陌生,感到心惊肉跳,感到失望! 他甚至觉得,就算自己没有入狱,韩梦也从来不会喜欢自己。 她对自己,从来都是只有利用两个字。 “许久不见,我的妻子。” 沈墨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先是扫视了这个他再熟悉不过又无比陌生的家,微叹一声后才将目光聚在韩梦的身上。 你好,我久未谋面的妻子…… 这样的称呼,在此时此刻,多少有一些讽刺的意味。 多么可笑? “你……” 韩梦皱着眉头,眼见丈夫归来,她的眼神中非但没有丝毫欢喜之意,反倒有数之不尽的厌恶之情。 一个劳改犯! 他根本就没资格跟自己见面! 他就应该死在境外,早死早超生! 站在韩梦背后的韩城阳脸色一怒,“正愁没地方找你,没想到你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然余光撇见沈墨身后的阿冷和肖明的时候,韩城阳的语气不由得又瘪了几分,敌众我寡,还放狠话,那只能是自掘坟墓…… 他只是生性放荡,不是脑子有问题。 “呵,找我。” 沈墨似笑非笑,递上手中的文件,“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我这个姐夫。” “韩梦,我今天来,只是想问问,你对我,曾经有过丝毫的感情没有?” 感情? 你也配跟我谈感情? 听到他的话,韩梦当下脸上就是一阵深痛恶绝,冷笑道,“沈墨,你知不知道,现在韩家的家产有多少?你又知不知道,我韩梦现在,可是上市公司的中层干部?” “可你呢?除了一个不知道死去哪里了的老爹,就只有个身患绝症的母亲,一个嫁给赌鬼的家姐!还坐了五年的牢!你也配跟我谈感情!” “当初看上你,我真的是瞎了狗眼,我就是随便在街上找个流浪汉,也比嫁给你强!” “结婚这么多年,你送过给我最贵的礼物多少钱?我身上一条项链就十几万!你不吃不喝几年都攒不下这个钱!” “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因为……你不配啊……” 韩梦的一双秀眉往上提拉,嘴角泛冷,“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坐了五年牢,不要想着翻案,我韩梦如今在海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的手段和人脉,你永远想象不到。” “识相的话,就早点在合同上签字,带着钱,跟你那个不中用的老妈远走高飞,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阿冷听着,脸上无比愤怒,白皙的五指紧紧握成拳头,要不是沈墨的一个眼神,她真恨不得上去把韩梦姐弟两个活生生撕成碎片! 怎么会有这么冷血势力,这么自以为是的女人?? 这可是她的丈夫啊! 一旁的肖明更是怒不可遏,眼睛像是老虎一样死死瞪着韩梦。 最毒妇人心! “我懂了。” 沈墨不怒反笑,说实话,他还真的害怕,害怕韩梦对自己示弱,害怕她的语气中稍有那么一丝转折,害怕他这段糟糕的婚姻,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那样的话,他会狠不下心来报复韩梦,报复韩城阳! 现在可是正好…… 她会有跪下来求自己的时候。 只不过,他不想那么快,他想看看,如果韩梦跟自己一样,身处绝境之中,会摆出一副什么样的姿态,想看看韩梦濒临绝望的时候,又会向谁求饶? 沈墨要慢慢把她磨死…… “懂了就滚!这里不欢迎你们!过几天,我会让人把离婚协议交给你,签完字,我跟你就老死不相往来!” 韩梦皱了皱眉头,她看着沈墨,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的一股不对劲,但又琢磨不透。 她感觉沈墨的气势变了,言行举止都变了。 变得更有底气,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唯唯诺诺,对自己言听计从…… “很可惜,我等不及了。” 沈墨嘴角含笑,指着文件盒,“现在就签字离婚,我是一分一秒也不敢跟你做夫妻了,潘金莲。” 潘金莲…… 这么形容她已经算是沈墨给她留面子了,比之前者,韩梦的心要狠毒百倍,千倍,乃至万倍!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韩城阳的怒气克制不住了,抡起拳头怒骂道。 “潘金莲。” 沈墨挑眉,双手交叉背在身后,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你!你找死!” 韩城阳话还没说完,一只从身旁飞来的偌大拳头直接把他干倒,整个人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水泥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肖明出手了。 沈墨没有制止,只是笑着看向韩梦,一步朝前,踩着韩城阳的脑袋,“不签,你今天可走不了。” “姐!肯定有猫腻!不能签!” 嘴角含着血沫,韩城阳蠕动着嘴唇,一只手用力掰向沈墨的鞋子,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它分毫!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力了? “我签,你把城阳放开……” 显然是被肖明的粗暴举动吓到了,韩梦的嘴角不停哆嗦,掀开文件盒子,抽出放在顶上的两张离婚协议书,看都没怎么看就签字了。 坐过牢的都是亡命之徒,何况现在沈墨人多势众,不由得她不服软! 何况,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韩梦还是很疼爱的…… 沈墨接过文件,淡淡一笑,“很好,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韩梦,你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剩下的几页纸,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话音落下,沈墨收回脚,带着阿冷和肖明两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这个家…… 这辈子…… 他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两页潦草的协议,就见证了他足足数年的青春,见证了那一个从前对爱情抱有希冀,甚至于觉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就是爱情的少年,死了…… 魂飞魄散! 从今往后,他只为自己而活,只为家人而活! 爱情,让它见鬼去吧! 第14章 韩梦的无情 等到沈墨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之后,韩梦紧皱着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了一点。 她的心情很复杂。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韩梦也是人,多少还有些七情六欲。 但很无奈的是,她对沈墨的态度,在纸醉金迷的都市生活中,变得越发浅薄苛刻,越发势利。 每个人的情都是有限的,就像一泓在山间雀跃的清泉,往西流得多,那往东流得就少。 韩梦的情,都留在生意场上了,都留在工作上的阿谀奉承投怀送抱了,留给沈墨的,或许就只剩下那么一丁点儿…… 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我呸,一个劳改犯,监狱里认识几个混道上的,就嘚瑟上了?有什么好得瑟的……过两天老子找帮人,把他一锅都给端咯!还有没有王法!” 韩城阳被韩梦扶起来坐在沙发上,嘴里依旧骂骂咧咧,手指着门口不断放狠话,“看老子不找人把你腿打断咯!” 啪嗒。 韩梦心烦得狠,韩城阳在旁边一直逼逼叨叨的,索性用力甩了他一个耳刮子,“你能不能消停会,耳朵都给你吵出茧子了!” “打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指着沈墨送来的盒子,韩梦总觉得里面装着些不好的东西,否则的话,他又何必亲自送上门? “能有啥啊。” 刚被肖明锤了一拳,又挨了记大耳刮子,韩城阳不由得感慨好在自己皮实,要不铁定得三天下不来床! 只见他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密密麻麻的文件。 他反正是看不懂,索性一把捞起来递给韩梦。 韩梦接在手里,定睛一看,整个人的神经猛然紧绷。 “弗利公司市场部账单流水……银行个人资金流水记录……开房记录……” 霎时间,韩梦的脸变得青白一片,她看不懂财务报表,但账单流水还是能看懂的……这些账单里面,有多大的水分,又能从中查出什么她敛财和贿赂的证据,她的心里一清二楚! 光是这些材料,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沈墨……是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 “姐,都是些啥啊?我一看这密密麻麻的就糊眼睛。” 见韩梦神色不对劲,韩城阳揉着脑袋,凑上前问道。 “没你事儿。最近不要去招惹沈墨,听到没有?” 韩梦把纸塞在身后,冲着韩城阳叮嘱道。 “不是,他一个劳改犯,凭什么就不能招惹他了呢?那姐你的意思是我这打白挨了?昨天哐哐在外面一顿打就算了,他人多,我打不过,我认。这他妈今天还带人到家里堵我,感情我韩城阳成了他沈墨的出气筒了还?!” 韩城阳气不过,哐当一声把沙发给踹了个底朝天。 “你要是不想我去坐牢,就不要去招惹他。听到没有!” 看着韩梦脸上很少有的严肃和认真,韩城阳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破文件都是些啥啊,几张纸就这么大威力,能把姐吓成这样? 韩梦低头看了看手表,没再多说什么,脸色铁青地背着包出了门。 这种有把柄在人家手里的感觉真的难受……谁试谁知道。 不过好在,韩梦也捏着沈墨的命门,刘秀芬不是要换肾吗?海市医院的那些道道,她韩梦可是捏得门儿清。 他也有要求自己的地方。 或许,这也是沈墨没有直接拿着这些材料去举报自己的原因吧。 沈墨同样畏惧着自己…… 想到这,韩梦吊起来的心,稍稍落下来了些许。 当务之急,还是晚上的那场饭局。 要是能拿下他,再通过他的人脉,沈墨的这些材料,都对她构不成威胁! 人脉,永远是在海市生存最重要的东西。 这些年她韩梦花光心思打扮自己,甚至脱光了衣服跟两个七八十岁的老家伙在酒店里卿卿我我,还不就是为了所谓的人脉? …… 车上。 沈墨望着海市熙攘过往的路人,百感交集。 他多想像这些人一样,拥抱平凡和普通的人生,三十成家立业,五十牵着老伴儿跳个广场舞,八十岁系着围巾到北海道尽头看看像火一样簇拥着的樱花? 一辈子辗转也不过三万天。 普普通通地过日子比啥都强。 事到如今,他再也回不去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了。 沈墨不会想到,今后自己的生活,将会无比辉煌耀眼,而他,也将注定攀爬到那未曾有人登临过的顶峰。 看看旖旎的绝世风光。 眼下,这短短数年的情,只需权当喂了狗…… “龙爷,你为啥要亲自上门来找她啊?以您的身份,压根就不需要多瞧这一大家子人半眼儿,我直接找人把这家伙给您出口气不就行了?” 肖明转着方向盘,他有些纳闷,也想不通。 在他看来,龙爷可是大名鼎鼎的过江龙! 他跺两下脚,整个海市地下都得抖上三抖,别说血流成河,怎么也得死个千八百人儿,哪还需要跟韩梦这种小角色一般计较呢? 九天上翱翔的金色巨龙,岂能和地上的蚯蚓混为一谈! “不断过往,怎能洗心向前。” 沈墨抽出一支烟点着,用力吸了几口,漫不经心地吐着烟圈,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是乱了心! 心乱如麻。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好像还是放不下曾经那段感情,为什么好像还是心里头会有期待,期待从她口中说出一句,“我对你有过那么一点儿感情,但现在没有了,以后也不会再有。” 哪怕她口中只是一句,只有一点儿感情……哪怕是只有一点儿…… 沈墨很清楚,现在的他,对于韩梦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或许他只是实在放不下,放不下自己整整付出了所有青春的女人,放不下自己那段时间的患得患失,放不下那段时间曾经有过的欣喜若狂,放不下他和韩梦一起看过的云卷云舒! 今日亲临,不是为了放狠话,更不是为了一棍子打死韩城阳和韩梦。 他想要的,只有两个字。 公平。 在这段感情里,他从未拥有过的两个字。 不过,无所谓了,一切都过去了。 现在的沈墨,该看到韩梦跪地求饶的样子了。 “我交代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沈墨睁开深邃的眼眸,淡淡问道。 “都妥当了。” 阿冷恭敬点头。 第15章 酒局 傍晚时分。 鼎盛国际酒店。 一处豪华包厢,张德胜早早就领着打扮精致的韩梦一左一右地坐在主座旁边。 韩梦穿了件白色吊带连衣裙,肩上围着网状的披肩,透过缝隙能看到她傲人而又白皙的皮肤,身上还特意喷了一种泛有淡淡幽香的古龙香水,不落俗套。 这副打扮,优雅而又不显俗套,走到大街上,任谁看了都得忍不住回头多瞅两眼。 她的脸上也洋溢着自信的笑。 与生俱来的这副傲人躯体,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太多的便利和捷径,甚至可以说,她能拥有今天的生活,身材和外貌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这也是她最大的底气和自信。 “快八点了,他怎么还没来?不会放我们鸽子了吧?” 张德胜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语气中有些焦灼。 一旁的韩梦却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啊了一声,“应该快了吧?” “算了,再等等吧,像赵总这样身份的人,一般都喜欢掐着架子,让人等。约好的六点,等上两三个小时也很正常。” 张德胜皱了皱眉头,仰头喝了口闷酒,他看向一旁的韩梦,“你准备好了没有?今天晚上有多重要可不需要我多说,酒桌上拿不下他这个合同,那就在房间里拿下。” “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否则的话,你跟我干的那些事,没有赵总的这次融资,都得被一次性捅出来!” “轻则拍拍屁股走人,重则……总部查下来,你跟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不用张德胜重复,韩梦心里也一清二楚。 他们两个人内外联手做假账,贪了集团不少钱,这次衫红资本的投资人赵胜利答应投资八千万,要是能够顺利签下这个合同,不仅能填上账单不少窟窿,还能再捞上不小的一笔。 尤其是……沈墨现在手里抓着韩梦的这个把柄。 趁着现在他还没举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窟窿补上,那他手里的材料就会成为一堆废纸。 要是补不上…… 后果不言而喻。 “我知道,不用你一次两次重复。” 韩梦有些不耐烦地捏捏修长的手指,眼睛不停往酒店楼下眺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心变得越发急迫。 总觉得今天晚上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旁的张德胜也不知道韩梦心里头在想什么,还以为她是有些不情愿献身,毕竟……听说赵胜利已经快六十岁了,而韩梦才三十不到。 这年纪,当她爷爷都绰绰有余了。 当下,张德胜握住酒桌下韩梦的玉手,宽慰道,“放心,这件事情办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过两个月就是总部就要考核了,我一定给你记上个大功,到时候,我高升总部,这海市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除了你,还有谁能染指??你可是我张德胜的女人。” 韩梦甩开他的手,剜了他一眼,“少来,你要是真把我当自己女人,还会推着把我送到别人床上?” “呵呵,瞧瞧你,说哪去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张德胜讪讪地笑了两声,对于韩梦,他确实没有什么感情。 成年人的世界,还谈感情,那就太幼稚了。 有的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时针指到九点,包厢房门才被缓缓推开。 “您,您是?” 看着站在房门口的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张德胜站了起来,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人不会就是赵胜利吧?这么年轻? 身后的韩梦同样也是满脸疑问,眼神有些迷糊地看向那个年轻人,没有说话。 “1966,是这个包厢没错吧,我叫赵胜利,幸会。” 年轻人很有风度,被赵胜利这么一问,也没有觉得失了自己的面子和身份,语气儒雅和善。 只是…… 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 “赵总!久仰您的大名,但是一直无缘跟您碰个面,没认出来您还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张德胜赶忙陪笑,实在是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在海市鼎鼎有名的投资人赵胜利,居然长得这般英俊,这般年轻? “无妨。” 赵胜利拂了拂自己的衣角,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目光凝在他身后的韩梦身上,“怎么,不请我落座?” 韩梦和张德胜赶紧侧开身子,嘿嘿笑着,“您看我这脑瓜子,您快请进,快请进。” 三人落座。 “韩梦,快给赵总倒酒。” 张德胜主动挪开座位,让韩梦和赵胜利两个人挨边坐,“赵总,这间店的烤全羊可是一绝,您尝尝,刚才菜有些冷了,我让人端下去重新热了热,您还别说,这肉回锅之后啊,香味更浓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约好的七点,公司有个会,耽搁了两个小时,张总和韩小姐久等了。” 听着张德胜话里不咸不淡的埋怨声,赵胜利也不恼,只不失风度地笑着表示歉意。 赵胜利这般身份,没抬着架子已经算不错了,现在还低下身段,张德胜自然不能不识抬举。 其实,等两三个小时,对于张德胜这种层次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甚至,以张德胜本人的心得,他还希望能够多等两个小时呢。 商场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迟到的一方,会在洽谈中主动让步的概率更大些。 这有利于今天晚上合同的签约! 之所以话锋一转,表面上是怪罪赵胜利来迟了,实际上是试探他今天晚上的意思…… 这都主动表示歉意了,这个合同,多半是能签下来…… 想到这,张德胜脸上的笑都要掩饰不住了,赶忙招呼韩梦给赵胜利倒酒。 吧唧。 红酒开盖,韩梦精致的脸庞在灯光辉映下,裸露在外的香肩挨在赵胜利身边,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道弥漫整个包厢,她拿了三个红酒杯,轻放在赵胜利桌前,微微躬身。 赵胜利余光一瞥,正好能将她的傲人身段尽收眼底…… 呵…… 这女人不简单啊,合同还没开始谈,就凑上身子来了,要是换做常人,只怕是色迷心窍,就是拿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先一亲芳泽,何况只是签个合同?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赵胜利不动声色,虽然心头暗动,但……这个女人不是自己可以染指的。 第16章 献身 “赵总,我先敬您一杯,感谢您今天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张德胜端起酒杯站起身来,一脸讨好的笑容,心中却是有些急不可耐。 又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商场,喝完酒便可以谈正事了。 “我也敬张总一杯,韩小姐,请。” 赵胜利轻咳两声,余光有些舍不得从韩梦身上挪开,心中暗自惊叹,这女人确实长得一副好皮囊,跟自己平常见到的那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她的五官很精致,鼻子高挺得像是枪一样,眼角眉梢都出落得好生水灵,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整过容。 满脸的胶原蛋白。 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一股别样的魅力…… 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会心甘情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赵总,我先干为敬。” 韩梦不停地用余光打量赵胜利,抿着嘴笑,心里乐开了花…… 也不知道张德胜怎么办事的,这么英俊的一个青年才俊,居然说人家七老八十? 献身给他,一点儿也不吃亏…… 韩梦向来就喜欢用有色眼镜看人,有权有势的人在她这,长得丑也不重要,皮囊对于男人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财富和地位,才是一个男人永远的青春剂,才是他永远的倚仗!其他的都无足轻重…… 酒过三巡。 张德胜冲着韩梦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拖去身上的披肩,露出傲人的香肩,凑到赵胜利身边,“赵总,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聊聊投资的事儿?” 赵胜利看着她,强忍着心头最原始的冲动,但又不显得太过刻意,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韩梦,作出一副大为所动的模样,“赵某想找个地方和韩小姐单独聊聊……” 这露骨的话,不免得让张德胜皱了皱眉头。 如果赵胜利只是这么肤浅的人,他是怎么混到如今这个地位的?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 看来,这位海市投资界的扛把子,也不过浪得虚名罢了。 当下,张德胜看向后者的眼神便少了几分恭敬和崇拜,多了些轻蔑和不屑,脸上却还是没有表露出丝毫。 “只要赵总喜欢,我们家韩小姐想必也很乐意跟赵总换个幽静的地方独处。” 似乎是害怕韩梦会反悔一样,张德胜的话里夹杂着些许胁迫的意味。 他哪里知道,韩梦现在巴不得马上躺在赵胜利的床上呢?比起帅哥,她最喜欢有钱人。 何况赵胜利不止有钱,长得还挺帅,戴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也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真的动了心,韩梦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子,眼神娇羞似乎藏着一泊湖水,“韩梦听赵总的。” “房间已经替您开好了,赵总,就在楼上,趁着时间还早,要不咱大致先敲定一下融资的合同额还有融资条件这些细节?要是没问题的话,集团想早些定下来跟赵总的合作……” 眼见赵胜利心不在焉,像是魂都丢在韩梦身上了似的,张德胜不免有些着急,合同早点敲下来,对大家都好。 越是往后拖,变数越大。 “张总,我只想和韩小姐谈。” 赵胜利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一副色欲熏心的样子,摆了摆手冲着张德胜轻喝道。 这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留啊…… 被这么一吼,张德胜顿时有些下不来台,不过好在他也算是个见过大场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硬是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微微躬身,把自己的姿态摆到了最低, “就依赵总的意思吧。” “呵,不知道韩小姐有什么意见吗?” 赵胜利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梦。 “能跟赵总秉烛夜谈,实在是韩梦的荣幸,赵总,房间就在楼上,张总你就先回去吧。” 韩梦冲着张德胜使了个眼色。 “那我就先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韩梦,好好跟赵总谈,带着诚意谈。” 刻意提高了音调,张德胜的言外之意无外乎今天必须要把合同签好…… “嗯。” 韩梦点了点头,脸上有股若隐若现的自信。 她的底气,在于她的相貌…… 以她的手段,能够一睹自己风采又还耳根子没被磨软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存在…… 至少,在海市,不会有。 张德胜拉开门走了出去。 又饮了一杯红酒,赵胜利伸手捋了捋衣领,站起身来,笑吟吟地看着韩梦,“应该有两张房卡吧?给我一张,我去买点……用品回来。” “对对,有两张,赵总要买什么?要不我陪您一块儿去?” 主动挽起赵胜利的手臂,韩梦的笑里蕴藏着一股无尽的温柔。 感受着手臂出传来的一阵柔软,饶是阅历丰富的赵胜利也不由得一阵恍惚,可想起那位存在给自己的任务,不由得颇为不舍地抽回臂膀,“韩小姐,你先上去洗澡吧,我这人癖好有点特殊,去给韩小姐挑几件合身的衣物……” “这……” 韩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从包里抽出一张房卡递了过去,脸色泛红地道了句,“那我在楼上等你。” “嗯,去吧。” 接过房卡,赵胜利颇有些不舍地望着韩梦离开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发香。 真倒霉。 要不是给那位大佬找上门来了,他本可以和韩梦一度春宵!现在倒好,毛也捞不着一根…… 唉。 有些苦恼地揉了揉额头,赵胜利拿起房卡,走到酒店的落地窗前,往下望了望,然后便拿起脱下的西装匆匆下楼。 很快,他来到路边的一辆豪车面前,轻叩车门,微微躬着身子,这姿态作得比起张德胜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还要低上三分。 “龙爷,都办妥了。” 赵胜利语气恭敬地看向坐在后座的沈墨,掏出房卡递上。 “辛苦你了。” 阿冷接过房卡,然后再递给沈墨,后者这才惜字如金地吐出四个字,连正眼都没瞧赵胜利一下。 此情此景,若是让韩梦和张德胜见了,一定会惊掉下巴…… 第17章 为什么会是你? 装潢豪华的房间里。 韩梦坐在梳妆台前,换上一副偌大的吊坠耳环,轻轻褪去薄如蝉翼的衣裳,成片成片的香肩美背露在空气中,整个房间充满了诱惑的芳香。 她站起身来,脱下满是水晶亮片点缀的红色高跟鞋,洁白的脚踝轻踩在地板上,从脚底传来一阵冰凉舒适的触感,韩梦望着镜子里自己傲人的身材,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 滴答滴答。 扭开花洒,洁白的水流哗啦啦冲将下来,从头顶流到额头,再顺着颀长的秀发一路流到发梢,划过那令人遐想的身材。 手打上泡沫,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任务,韩梦不由脸色有些通红。 心中还有些忧虑。 万一赵总得到了他想要的,但还是不同意签合同融资,那该怎么办? 那自己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韩梦还没有把沈墨已经拿到了能够证明自己和张德胜贪污的材料的事情告诉张德胜,若是让他知道了,肯定比现在的自己还要更担心。 “这个男人,注定走不长远。” 想起张德胜,韩梦的眼中流露出些许厌恶的神色,这个男人虽说懂规矩,在商场上也有一套自己的人脉,但心性实在是不佳,根本禁不起诱惑。 想当初,在沈墨入狱后,一次机缘巧合的酒局,韩梦认识了他,略施小计就将他变成了跪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臣! 自那晚后,对于韩梦的话,他几乎是言听计从。 只是最近因为利益的事情,两人之间有些许矛盾和冲突,否则的话,韩梦有自信,她能一直将张德胜拿捏在手掌心…… 因为,自己年轻貌美! 而且是少有人能够匹敌的貌美…… 浴球轻轻摩挲白皙如雪的玉腿,韩梦揉搓着泡沫,站起身来,擦干净身子,披上浴巾,走到台前倒了一杯红酒,静静立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要整个海市,以她为尊! 这个贪婪到有些可怕的梦,她从未对任何人讲过,就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不知道…… 吱呀。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轻轻地推开。 没有开灯。 韩梦放下酒杯,俏脸晕红地背对着来人,“赵总,你回来了。” 身后没有传来回应。 韩梦没有多想,纤长的玉指轻轻搭在自己的肩膀,解开浴巾。 簌。 浴巾掉落在地上,韩梦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人前。 “赵总?” 韩梦轻声喊了一句。 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门被轻轻关上,灯亮起。 她猛然回头。 只看见他满脸嘲讽和失望的笑。 沈墨!!?? 怎么会是他??!! 韩梦慌了神,慌忙捡起地上的浴巾披在身上,冲着沈墨质问道,“怎么会是你!赵总呢?” 沈墨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自己的这位妻子……哦,不对,应该叫前妻了…… 他确实是很想报复韩梦,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看到韩梦出去卖肉! 丢他的脸…… 要死,她也只能死在自己的手里。 别的男人,不得染指!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放下身段,亲自过来… “呵呵,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沈墨挑眉一笑,语气中满是嘲讽,“韩小姐衣服脱得这么勤,那不如干脆以后都别买衣服了?” “沈墨!我跟你已经一刀两断了!我做什么,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再问你一遍,赵总呢?” 听着沈墨嘲讽的话,饶是韩梦脸皮厚糙许多,也禁不住有些羞恼,有谁希望前夫看见自己跟别的男人上床? 她也有羞耻心! “他有事回去了。不过,接下来的融资,合同的相关事务,他已经全权交给我代理了。” 沈墨走到房间的红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漫不经心地摇晃着红酒杯。 “不可能!你一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有什么资格代理八千万的合同?!” 韩梦皱着眉头。 打死她也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看看手机吧,再上你们集团的内网看看,看看对接人的名字是不是变了。” 沈墨饮了一口酒,也不着急,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道。 韩梦没有接话,匆忙拿出手机,翻动着页面…… 这…… 片刻后,韩梦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公司内网的业务名单,沈墨两个字无比清晰地映入她的瞳孔。 这…… 韩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脸的不敢相信,她觉得自己要完蛋了啊…… 这么些年,自己是怎么对待沈墨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而现在,她有两条摆脱困境的生路,都被沈墨死死地拿捏在手上! 拆迁合同,沈墨不可能签字! 融资合同,他也不可能签字! 这…… 就是命吗? “没想到吧,韩小姐。” 沈墨轻笑着,望向韩梦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虽然有些复杂,但更多的还是解气和痛快,怎么……你也终于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放心……这不过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其实,对于沈墨来说,眼前的韩梦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爱了快要十年的女人,更是和自己同床共枕了三年的结发妻子。 无论是讲究夫妻之情,又或者是爱慕之心,毕竟相逢一场,他都不会揪着韩梦不放。 顶包入狱,出狱之后跟自己离婚,数不尽的冷眼和嘲笑……沈墨都可以不计较! 他是个男人,他有宽厚的胸襟,经历了这些,大不了就和韩梦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是,韩梦跟自己的小舅子,竟如此欺压自己的家人! 答应替母亲治病的事被抛之脑后不说,还强迫母亲签字拆迁,拆迁不说……还想克扣拆迁款……这真的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沈墨忍无可忍…… “或许,你该想想要怎么让我签字?” 收敛心神,沈墨一脸笑吟吟地看向韩梦。 他倒是想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前妻,会用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自己? 第18章 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 混迹海市这么多年,韩梦亲眼见过不少自己曾经瞧不起的穷酸汉,摇身一变成了某某知名大腕,也见过不少富家子弟,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最终落得个家道中落的结局。 大抵用一句话可以概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风水确实轮流转,但韩梦怎么也没有想到,怎么这么快,风水就转到沈墨这么个劳改犯头上了? 老天不开眼? 还是他沈墨的命格太硬,坐五年牢一出来就能改头换面。 “沈墨,好歹夫妻一场,事不要做得太绝,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要是肯签合同,我会马上安排人给你母亲做手术。” “她的病,可等不了太长时间,手术费用我也可以帮你出,只要你愿意把融资合同跟拆迁合同都签了,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 韩梦看着他,怔怔地有些出神,他确实变得很不一样了。 眼神更狠辣,更坚定,也更无畏。 听着她的话,沈墨忍不住笑了。 韩梦还是没变,还把自己当成五年前那个愣头青,连语气都没变!他觉得,自己还会相信她吗? 只怕自己一签完合同,她立马就会翻脸不认人。 什么狗屁安排手术,出手术费?毛都捞不着一条! 还做朋友…… 呵呵。 “五年前,你的语气跟现在如出一辙。” 沈墨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戏谑与嘲讽。 五年前,他没有任何的底气跟依仗能和韩梦叫板,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和自己的妻子闹矛盾,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是海市地下赫赫有名的王! 他是让人谈之色变的过江龙,刀下亡魂不计其数…… 现在的自己,轻而易举就可以碾死韩梦。 那么,她又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谈条件呢? 提起五年前的事,韩梦的脸色变得青白一片,这件事,确实是她做得太绝。 以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你就是想逼死我对吗?” 韩梦皱着眉头,“又或者,你只是想和我上床?如果是这样,就现在吧,我可以答应你,但前提是你先把合同签了。” 闻言,沈墨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他对这个女人真的是失望透顶了,一个人怎么可以下贱到这种程度! “另外,我奉劝你一句,海市人口这么多,器官捐献一直都是处在紧缺的状态,你想要找到合适的肾源不容易,刚好我手里就有能跟你母亲配对的肾源,你要是把合同签了,我可以让人立刻把肾脏给你。” “这样的话,你好,我也好,不是吗?” 眼见沈墨的脸色不对劲,韩梦不由得暗自捏了一把汗,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同时也在心中不停地惊叹,沈墨的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 五年前,自己还像他肚子里的蛔虫,无论他在想什么,自己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精准地拿捏住他的命脉。 可现在,完全看不透沈墨心里到底在琢磨什么,他就像是一泓深不见底的汪洋,把心交过去,沉入湖底……所有的东西,都是未知。 他的情绪,他的态度,他的思想,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深不可测。 这五年,沈墨到底经历了什么? 韩梦真的很好奇,可……她已经没有资格过问了。 “你觉得,我跟那些男人一样?” 沈墨不答反问,眉头微微卷起,整个人坐在沙发上,压出一道重重的痕迹,“在我看来,你现在就是世界上最肮脏的女人,我连碰都不想碰你。” “所以你这次来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韩梦紧皱着眉头,语气中有些哑火,她故作恼怒地走上前,一只手搭在沈墨的小臂上,轻轻一划。 沈墨依旧冷笑。 她屁股里装的什么屎自己都知道,想玩猥亵那一套? 果然。 下一刻,韩梦后退几步,撇嘴一笑道,“我的指甲里面,有你的皮肤组织……你要是不签,我现在马上报警,告你猥亵!” “你知道的,以我的关系,绝对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墨放下红酒杯,高耸的杯脚踩在桌角上,发出一声清冷的脆响,他狭长的眼眸中泛起一丝丝冷笑,“你就这点手段?” “把我送进去,你依旧拿不到合同,依旧填不上公司的窟窿……也拿不到那五千万的拆迁款,不是么?” “如果想报警,那就趁早,我有点困了,没心思陪你在这里演戏。” 这…… 他这丝毫不显慌乱的神色,游刃有余的阵势,让韩梦的心都一整个被提了起来。 确实。 沈墨说得很对。 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且不说自己能不能真的把沈墨送进去坐牢,就算真的把他送进去了,只怕自己很快就要步他的后尘! 账单上的窟窿补不上,自己迟早得被公司查出来。 如果不签合同的话,要补上接近两千万的窟窿,自己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卖车卖房……倾家荡产! 这种生活,跟杀了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沈墨,你到底想怎么样?” 韩梦没辙了,深吸一口气,酥胸不断起伏,两条颀长的秀眉像是虫子一样蜷成一团,“你划个道吧,什么招我都接着。” “呵呵……韩小姐也会有今天啊?” 见到她这副姿态,沈墨嘴角轻笑,心中对她的恨意淡了一些,不过也只淡了那么一些……她做过的事情,自己不可能原谅! “跪下,为你曾经做过的事情,忏悔。” 沈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数年以前,她的姿态一样。 “你!” 韩梦气急,整个身子都在不停起伏,精致的妆容开始扭曲,显得那样可笑和惨淡。 “呵呵……不跪么?” 沈墨迈开步子,作势要走,“那你可能没有机会拿到融资了。或许,你也该尝尝无家可归,又或者说,蹲大牢的滋味?” “我跪。” 紧咬着嘴角,韩梦的心理防线几近崩溃,眼眶通红,又重复了一遍,“我跪。” 扑通一声, 这位向来不可一世,觉得自己处处高人一等的女人,重重跪在沈墨面前。 模样那般狼狈。 “这样,可以了吧?” 韩梦涨红了脸,一脸怨恨地盯着沈墨。 沈墨摇头,依旧冷笑,“还不够。” “你还要我怎样!!” 韩梦披头散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第19章 复婚? 你还要我怎样? 沈墨轻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时间能够倒回五年前,他倒想问问韩梦,你还要我怎样? 我抛下一家老小,抛下家中年迈的老母亲,抛下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去顶替你弟弟坐牢,你又还要我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因缘际会,时过境迁啊。 韩梦,尝到绝望的滋味了么? 不,这还远远不够…… 对于曾经陷害自己,欺辱家人的人,沈墨不会心软。 他会给她短暂的希望,让她仿佛在黑夜中见到一丝在风中飘摇的、微弱的光亮,最后,再将韩梦生活中的所有期冀,全部摧毁! 沈墨要她尝尝,他尝过的所有滋味……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沈墨将目光挪在落地窗外的阑珊灯火,瞳孔之中有微光不停闪烁,“跟我复婚,我可以给你融资。” 复婚? 这话一出,韩梦还以为出现幻觉了。 脸皮已经撕破到了这种程度,还能复婚吗? 再说了,现在……自己可是真真切切地被他看见献身给别的男人的全过程……他的心里,能不膈应? “沈墨,事到如今,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啊。” 沉思片刻,韩梦紧锁着眉头,她看向沈墨,心里却是涌跃起一股欢喜的心情。 她好像知道沈墨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了。 其一,沈墨出身偏远乡村,在这海市无家无业的,处境艰难。 其二,他可是个有强奸案底的劳改犯!换做一般人,谁敢嫁给他做老婆? 其三,五年时间过去,沈墨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在偏远落后的乡村,这个年纪还不娶妻生子的男人,肯定是会给人瞧不起的吧? 最后一个原因,沈墨今天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会阻拦自己和赵胜利上床,最重要的是……他心里还有自己的位置! 一如多年前一样! 这样的话,韩梦……又多了一条可以拿捏住沈墨的软肋。 这个白痴,脑子里除了爱情,什么都不剩下了…… 可笑,真是可笑。 韩梦在心里面列出这些条条框框,自以为是地觉得她还可以死死地拿捏住沈墨,可她又怎么会知道。 这只是沈墨报复她的第一步。 他不要韩梦死。 他一定要看到韩梦几近绝望的表情…… 只有这样,才配得上自己这五年的颠沛流离,这五年经受的苦痛折磨! “破镜尚有重圆之日,只要你我放下昔日成见,好好生活,有什么不可能?” 沈墨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走上前,牵起韩梦的手,从背后将她抱住,嘴巴凑近她的耳际,“当然了,我知道这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我暂时不会跟你住在一起,等你觉得合适了,我再搬过来。不过,有一件事你得先答应我。” 韩梦的表情有些抗拒,但一想到自己在公司捅出来的窟窿,又只能佯装释怀,语气带着些许迁就之意,“什么事。” “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 “能做到吗?” 松开她的手,沈墨从怀里抽出早上签字的离婚协议书,“要是能答应的话,这纸协议就彻底作废,我也可以在合同上签字。” 嗯…… 签合同……这对于韩梦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韩梦许久没说话,几分钟后,一把推开沈墨,厉声道,“好你个沈墨!” “我算是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了!” 她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哦?我倒想听听,你觉得我在打什么主意。” 眼见韩梦这副吃了大亏的表情,沈墨不由得轻笑几声,暗叹道,白痴一样的女人,我能图你什么?我不过就是想报复你啊…… “你不就是图我的财产?想趁着我还没有做婚前财产公证,跟我结婚,然后马上又跟我离婚,分我一半的家产是吧?” “我告诉你,这些钱,都是我韩梦这么多年在外面拼死拼活挣来的!你休想分到半毛钱!” 一想到钱,韩梦整个人就像是炸了毛的老虎,图她色可以,图她感情也可以,但唯独不能对她的钱打鬼心思! 否则的话,就是玉帝老儿来了,她也得碰上一碰! 没钱,那比死还难受! 想分家产,门都没有! “就你那几颗歪瓜裂枣,真的当我还会在意吗?” 沈墨哈哈大笑,他还以为韩梦想到什么了呢,没想到就这? “要复婚可以,但是要等我做完婚前财产公证。” 韩梦的眼睛开始变得阴冷,变得那样让沈墨感到陌生。 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这些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赚来的钱,花着,心里又真的舒坦吗…… 曾经那个扎着马尾辫,心比天高,扬言自己不靠任何人就能闯出一片天的姑娘,终究是渐行渐远,在这纸醉金迷的都市世界,彻底死去了。 连痕迹都没留下。 “随你心意。” 沈墨摇头,随后表情认真地看着韩梦,“还有,你要配合把我妈的病治好,肾源要交给我,同时安排最好的医生替她进行会诊,做手术,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等她完全康复了,我会同意进行拆迁。” “可以。” 韩梦盯着他,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愉快地决定了。” 沈墨把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里,又看向韩梦补充道,“对了,今天给你那份你们公司的财务报表,还有那些照片,都被我销毁了,而且只有一份,你大可以放心,也不用再拿这件事情来要求我。” “很好。” 韩梦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她看着沈墨转身离开的背影,紧攥着浴巾的手圈出了一条血红的痕迹,他……难道真的还爱着自己?还想跟自己好好过日子么…… 在这一刻,韩梦的心有点动摇。 如果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平,将她曾经捅下来的窟窿都填补好,那……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她有点受够了这种整日整夜担惊受怕,还经常要把自己的这副躯壳,献给那些猥琐恶心的老男人的日子了。 树活一世,要皮,人活一世,要脸…… 韩梦,也知道人分高低贵贱,尊卑低劣…… 第20章 人生辗转,几多变迁 数日后。 沈墨打点好家长里短,韩梦也顺利做好了财产公证,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韩梦跟沈墨两人步入了民政局的大厅。 一路上,不少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沈墨长得很帅。 说不出到底有多帅的那种帅。 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显得非常精神,五官又精致标准,好像是画里精雕细琢出来的王子,尤其是他的眼睛,深邃而又时常带有光芒在其中闪烁,宛若点缀了整个漆黑苍穹的星辰一般,只稍微那么一瞥,便让人久久难以相望。 再配上他颀长挺拔的身材,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走到哪里,都是不输给那些当红流量小鲜肉的存在。 韩梦穿着一条淡红色的长裙,一头青丝蓬松着扎在脑后,白皙的肌肤仿佛能让空气都瞬间凝结似的,让人久久不舍得挪眼。 她是一个很有韵味的女人。 脸上化着淡淡的妆,不落俗套,也不显得妖艳。 并肩走着,实在是人群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男帅女美…… 可,又有几个人,能知道发生在沈墨和韩梦身上的故事呢? 若是他们知道了,又还会投来艳羡的目光吗? 沈墨的嘴角始终挂着笑,带着韩梦走到工作窗口,把两个人的身份证明递了过去。 “前两天刚离婚,又来结婚?”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两人的结婚和离婚登记,哑口失笑地看着沈墨,“年轻人啊,兜兜转转,还是最初的相遇最让人心动……” 沈墨不置可否,一旁的韩梦仿佛有所触动,但也没说话。 “登记一下,去做个婚前体检,然后再去那边拍一下照片,领了证就可以走。” 见两人没回应,工作人员也没再废话,用手指了指门外,“去对面的人民医院体检就可以了,今天的日子不错,排队可能要一会,耐心等等就是了。” 沈墨和韩梦两个人点了点头。 在排队婚检的时候,沈墨有些恍惚,就在几年前,两人还卿卿我我地拉着小手一起并肩走过婚姻的殿堂,还记得在婚礼上,沈墨激动得满脸泪花,他终于娶到了自己从小就爱慕的姑娘…… “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我都会和她不离不弃,并肩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待到白雪淋头时候,于黄土之中,守她百岁无忧!” 结婚的誓词,在此刻一遍又一遍清晰地在沈墨的脑海中重复。 恍如昨日光景! 只是无比戏剧的是,就在前些日子,他们离婚了,而今天……又一次结婚。 寻常夫妻,哪会有这么多的跌宕波折? 沈墨心中感慨万千,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开始思索,自己真的要这样报复她吗? 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毕竟夫妻一场…… 可随后,沈墨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母亲脸色青白一片,躺在床上因为病痛不断呻吟的画面,又浮现出韩城阳带着一群舞刀弄棒的地痞流氓,对着自己家又砸又踹的画面,又浮现出手无寸铁的家姐被李汉按在地上疯狂施暴的画面。 若是自己未曾入狱,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所有的罪过,都应该由韩梦和韩城阳负责。 自己对他们心软,谁又对母亲心软,谁又会对姐姐沈玉心软? 呵。 想到这里,沈墨的一颗心再一次变得冰寒,变得无比冰冷。 “走吧,轮到我们了。” 韩梦用带有些陌生的语气对着沈墨督促了一句,后者再一次被拉回现实。 这个女人,呵…… “走吧。” 两人走到窗口,伸出手臂抽血。 所有体检项目走完,已经是快到中午了。 两个小时后,沈墨和韩梦手里拿着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一前一后走出民政厅。 身前身后,一对对恩爱的新人并肩而行,以至于两人显得是那样特殊,那样不合群。 哪有刚结婚就看上去一脸冷战样子的夫妻? 过路的情侣对着两人议论纷纷,恋爱谈多了,只是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出来恋人之间的关系是否疏远,又或者恩爱甜蜜。 “合同我会签好叫人送过去的。” 沈墨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只丢下一句话。 “尽快。” 好像有什么话堵在喉咙里,韩梦还是没有多说,淡淡回应,转身上了自己的奥迪车。 …… 回到家中。 沈墨没有敢告诉母亲自己复婚的事,只神色如常地敷衍了几句,“出去办了点事儿,很多老同学听说我出来了,特意找我聚了聚。” 手里抱着两个娃的沈玉扫了他一眼,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在说谎。 自家亲弟弟,她还能不了解? 她能看出来的,刘秀芬更不可能看不出来,沈墨可是她怀胎十月的亲骨肉! 血脉相连…… 不过她也很知趣地没有多问,孩子长大了,总归要有自己的世界不是? “以后啊,尽量三餐都赶回家里来吃,外面的东西又贵又不健康,都是地沟油,墨儿你刚出来,身子骨还虚弱,自家做的菜吃起来才放心。” 刘秀芬做了一桌子菜,但是基本上都是素菜,荤菜就只有一份排骨炖鸡汤…… 见状,沈墨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杵在一旁的阿冷和肖明,走过去冷声问道,“怎么连伙食都整不明白?一大家子人,还有两个孩子在长身体的时候,就买这么点东西?” 阿冷凑到他耳朵旁边,细声解释道,“龙爷,老太不给乱花钱……” 沈墨转头看向还在厨房忙碌的母亲,不由得揉了揉额头,老人家节省了一辈子,花钱确实不可能大手大脚。 苦恼地叹了口气,沈墨决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和母亲解释一下,自己现在到底多有钱,钱又是怎么来的…… 但解释起来也很麻烦啊…… 母亲哪里懂什么公司,什么集资,什么地下势力这些东西? 听到了只怕会觉得自己误入歧途,走岔了道儿,说不准还会提着自己耳朵叫自己去父亲牌位前跪下认错忏悔。 因为这些事情已经完全超脱一个农村妇人所有的眼界和认知。 想到这,沈墨心头苦笑,百般无奈…… 在外面,哪怕他是海市呼风唤雨的龙爷,只手遮天, 回到家中,老母亲一声跪下,他就得跪一上午…… 第21章 刘秀芬的担忧 夜幕垂临,肖明开车出去,沈墨坐在沙发上,大脑感到有些疲倦,好像许久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了啊…… 自打从境外回来,沈墨的一颗心都放在母亲和韩家的身上,等母亲做完手术,他悬着的心才能彻底放下来。 “出去走走?” 沈墨看着阿冷询问道,刚好自己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在家里的话……不太方便。 “好啊。” 阿冷的神色中有股刻意压制着的雀跃,点头迅速走到沈墨身后,生怕他会反悔似的。 刘秀芬和沈玉两人站在厨房忙活,目光却透过缝隙不停观察沈墨和阿冷,眼角笑开了花儿。 “妈您看,您还说咱家沈墨是个木头脑袋,很难找到女朋友?” 沈玉轻笑着,“现在看来,可不能说是木头脑袋咯,应该说……” 刘秀芬一脸笑容地望着她,“应该说什么?” “大智若愚。” 思索许久,沈玉才从词汇匮乏的大脑中翻出来四个字,一边挠头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妈你是不是听不懂啥意思,其实我也搞不懂……” “你啊你,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将来的社会,没有点文化,可连温饱都解决不了,何况你还带着两个孩子,孤儿寡母的。” 讲到这,刘秀芬心中就一阵后悔,时间要是能倒退二十年,就是砸锅卖铁,刘秀芬也会供沈玉去上私塾。 如今的社会人情淡薄,许多人每天睁眼闭眼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搞钱。 还是搞钱! 物欲横流。 与此同时,刘秀芬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不由变得有些黯淡,“玉儿,你说就咱家这情况,阿冷那姑娘会不会嫌弃?” 沈玉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母亲在忧虑什么。 “妈,这事,强求不得……” “唉,我这两天一想到墨儿将来结婚的事就犯愁,又是二婚,又是坐过大牢,家里也没几个底,快三十的人了,还没个正经工作……有几个女的肯嫁给他?” “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大胖孙子嘞……” 身子稍稍有些佝偻,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打在她有些弯曲的腰脊山,沈玉的心中一阵愧疚。 为了两个孩子,母亲已经操劳了大半辈子啊。 也该享享清福了。 “妈,您别操心,我今天已经出去找工作了,您还别说,这大城市啊,工作机会就是多,工资也高,我努力工作,争取把孩子养好,再攒点钱给沈墨结婚用。” 沈玉放下刚洗净的碗筷,细声宽慰道。 “已经找好工作了吗?” 刘秀芬的神色有些雀跃,在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农妇眼里看来,有份正经工作当真算得上人生最大的事情了。 “嗯,在过几条街的一个酒楼,做……” 沈玉挠着头,好似欲言又止。 “做什么?跟妈也不能说?玉儿啊,难听的说在前面,地方大了,活法也多,诱惑也多……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你要是那么傻,咱一家人可就彻底毁了啊。” 刘秀芬拉过她的手掌,混浊的双眼爆射出一股少有的强势光芒。 她这是在警告沈玉。 “妈,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不起来酒店的那个经理交代我去哪个岗位了,还有,他跟我说,这里是大城市,规章制度多,公司有公司的保密规定。” “工资多少啊,什么福利待遇啊,都不能随便跟别人说的。” 沈玉轻笑了笑,耐心解释道,“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去干傻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 闻言,刘秀芬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在她看来,穷一点,苦一点都没什么,但绝对不能干违法犯罪的勾当…… “嗯。” 把厨房的灶台擦得油光发亮,把垃圾都收拾干净以后,沈玉说道,“妈我先回房间,两个孩子要喝奶了。” “嗯,喂饱点。” 刘秀芬笑着嘱咐道。 回到房间,沈玉抱起两个孩子,望着他们牙牙学语的模样,心中有些复杂,她在思考。 海市真的这么有钱吗? 那个经理跟自己说,叫自己坐前台,一个月开八千块的工资。 八千块! 在村里的时候,她得攒半年才能攒到这么多钱。 在这里,只要一个月? 也不知道是不是骗人的。 沈玉又期待又害怕,她怕自己被骗,但又实在是没办法了,她没啥文化,难得有个地方不嫌弃自己,还给自己开这么高的工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到底要不要去这间酒店上班呢? 她仰起头,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车水马龙,忽地想起一句好久之前在书上看到的话。 遇事不决,可问春风。 世界上应该还是好人多…… 她一个农村来的妇人家,也没啥好骗的吧? 既然如此…… 那就去试试呗? …… 啊嚏! 沈墨和阿冷并肩走在江边,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 “可能是肖明。” 阿冷坏笑着挑拨离间。 “这小子,鬼鬼祟祟地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沈墨挑了挑眉,又看向阿冷,“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龙爷,肾源已经找到了不少,但都要和您的母亲做配对排异,想要找到最合适的肾脏,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谈及正事,阿冷俏丽的脸上便多了几分严肃,这件事情很重要,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稍有差池,自己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龙爷怪罪的。 “嗯。” 沈墨点了点头,眉头紧紧簇起,“这件事情得抓紧,最近这段时间,别的事情我会交代其他人去做,你就负责我妈换肾这件事,知道吗?” 母亲的病已经拖了五年,越拖越严重,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龙爷放心,我会抓紧时间的。” 阿冷重重点头,“就算是阿冷死了,她也不会有事……” “说的什么话?母亲重要,你也对我也很重要。” “一家人,都要好好活。” 沈墨瞪了她一眼,又问道,“合同已经派人送过去给韩梦了吧?” 额…… 一提到韩梦,阿冷的眼神就是一黯,她实在是搞不懂,龙爷为什么还要帮这么恶毒的女人?融资八千万……还跟她复婚! 第22章 与天公比命! “龙爷,您为什么,要和她复婚?” “老太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气出病来?” 这两个问题,阿冷憋了很久了。 她能确定的是,沈墨对于韩梦这个毒妇,已经没有感情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又是复婚,又是融资的。 “五年。” 沈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眼神中又一次涌上寒冷的冰,即便隔了两三米距离,阿冷也能够感受到那隐藏在寒冰之下的怒火和冰冷。 “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 “但凡这个女人稍微心如一点,哪怕就这么一点儿,在我走之后,照顾好我的母亲和姐姐,我沈墨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又岂会和一个女人过不去?” 沈墨眉眼复杂地望向江边另一方,手指紧握,“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报复。” “她应该尝尝绝望的滋味……” 话虽然这么说,但沈墨他没有察觉到的是,这一切,或许只是他的借口? 假借报复之名,只为讨还过往之情…… 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试想,当你花光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时间在一个自己最爱的人身上,直到后来,你发现那段时间,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钱,说的每个字,每一个句话,都是谎言! 当你有了足够的底气之后,你会不会想让她对自己动心,然后再无情将她抛弃? 沈墨也是人,他的心也是肉长的…… 想用感情报复韩梦,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一旁的阿冷禁不住皱了皱眉头,龙爷的话虽然狠,甚至能从他的话里听出呼之欲出的浓浓恨意,但……她总觉得,对于韩梦,龙爷还有放不下的情! 或许,这需要时间来让他释怀吧。 想到这,阿冷的心中有一股难以掩饰的失落。 “对了,龙爷,我们已经把赵胜利的衫红资本控制下来了,现在您才是衫红资本的实控人,在董事会具有一票否决权。” 阿冷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往前走了几步,轻声说道。 “很好,弗利公司的股票也开始收购了么?” 沈墨淡笑点头,“最好早点能把整个弗利集团收购下来,实在不行的话,至少海市这部分的业务,都得被我们控制起来。” “房地产,接下来将会是海市最赚钱的一个市场。” “陈老大的愿望,要烧掉很多很多的钱,陈老大的仇家,势力可是一个比一个大。” 想到陈素山托付给自己的事情,沈墨一脸的苦笑,从小到大,他就没做过难度这么大的事儿…… 稍有差池,那便万劫不复! 而一切的一切,要下好这盘棋,最重要的就是先迈出海市这一步。 沈墨要一步步扫除海市所有的敌对势力,再往后,他要控制整个海市的经济命脉! 将海市打造成他的大本营。 如此,将来若是带领着手下人进军别的城市,才会有底气…… 毕竟,落叶还知道归根呢,人不能没有一个可以绝对站稳的地方。 “嗯,这需要一大笔的资金,我和肖明正在不停筹措,磐石帮的势力分布较为零星,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资金聚拢,有一定的难度。” 阿冷甩了甩额头,仿佛想要把韩梦的事情抛之脑后,专心谈正事。 可无论怎么甩,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韩梦和沈墨两人并肩走进民政局的场景…… 她就站在身后,百般艳羡。 若是走在龙爷身边的这个人,能是自己的话,该多好? “不着急。” 沈墨点了点头,“磐石帮旗下有三十六个堂口,三十六个堂主,每九个堂主为一派,统共四派,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还有与之相对应的四位堂主。” “每个堂口,上上下下差不多三千个人左右。” “再加上依附在磐石帮旗下的那些商业公司,集团,商铺,在海市,跟磐石帮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最少也有三十万之巨。” “想要管好这三十万人,也有不小的难度啊。” 阿冷回过神来,赞同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向沈墨,“不过龙爷也无需太过焦虑,实力,永远是最大的底气。” “还有一件事……” 江风吹在身上,阿冷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月末,有一枚古武纹章会出现在海市,若能得到它,整个磐石帮都会受益匪浅。” 古武纹章…… 沈墨的抬起手指不停敲击在岸边的石质扶手,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有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古武一道,本就多舛难走,于历史长河之中湮灭了上千载岁月,每一件和古武术有关的东西都是无价之宝!至少对于我们这些古武者来说,都是万里挑一的机会。” “若能得此纹章,说不定我磐石帮便能再多出十数位古武者,将来进军他市,也能更多些底气。” 古武者,他们的身体魄力、耐力,甚至生命力,都要远远超出常人,若是单论武力争斗的话,一名低等阶的古武者,可以毫无压力地碾压一百个同龄人。 大夏泱泱十三亿人口,现存古武者也不超过一万人! 其稀有程度不言而喻。 帝都一尊古老权威的家族曾对现存的古武者做出过境界上的划分,从下往上以此为道一、道二、道三……道九境。 阿冷和肖明如此骁勇善战,也才只不过是道二境,而沈墨,则是也只比他们高出一个境界,便能稳坐磐石帮领头人的地位,古武境界有多么难以提升,可想而知。 也正因此,沈墨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够提高自身实力的机会,哪怕殊死一搏! 回过神来,沈墨看向不停打着寒颤的阿冷,脱下风衣递了过去,“开春了,早晚温差大,出门多带件衣裳。” 阿冷接过衣服,心里头暖洋洋的,脸上尽是腼腆的笑,“谢过龙爷。” “嗯,最后一件事,通知下去,明天让三十六个堂主来见我吧,是时候全面接管磐石帮了。” 沈墨望向远处漆黑一片的夜空,一颗心似天上浮云,接天连地的,不知道飘向何方。 他要做一件很恐怖的事。 一件从来没有人做过,甚至想过的事情。 稍有差池……轻则小命不保,重则连坐九族! 沈墨想知道,自己的命,会不会比天更硬? 第23章 往事 吹着江边晚风,沈墨的心非但没有变得更加平静,反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滔天战意。 他知道,这股战意对于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是必不可少的,若他心中有丝毫怯懦,那…… 后果便是全军覆灭。 整个磐石帮都将灰飞烟灭。 无他,只因陈素山交给他的两个任务都难如登天。 其一,一统整个海市地下势力。 其二,帮他杀一个人……帝都的一位权贵,军部要员,沈天子…… 道六境强者!!!和沈墨同姓! 传闻,李天子力大无匹,骁勇善战,曾在境外率军一举剿灭敌方八万余人,是真正在刀口上舔血生存下来的猛将。 其人更是不同于寻常武夫,工于心计且擅长谋略。 要杀他,难度系数可不是一般的小。 至于,论起陈素山为何会跟远在帝都的这位权贵结仇,就得追溯到二三十年前了。 说起来,陈素山也是个苦命人。 小时候,父亲酗酒又家暴,喝醉了酒就拿老婆孩子出气,经常把老婆绑在床上用皮带抽得遍体鳞伤。 幼年时期的陈素山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父亲醉酒后将母亲活活打成重伤。 在一个寒冷的冬日,他的母亲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她把陈素山叫到跟前,“儿啊,妈再给你做一顿饭,你吃饱饱的,回了私塾一定要好好听先生的话,刻苦用功,只要有了知识,你才能拥有更好的生活……” 懵懂的少年看着母亲的眼睛,总觉得她和平常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 只认真地点头,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撒娇。 在她的怀里,陈素山能感到少有的安宁和心安。 “妈妈,你会陪我很久很久吗?” 幼稚的童音响起,他的母亲早已经是泪流满面,竭力控制着内心的呜咽,陈素山的母亲最后一次亲吻了他的额头。 “当然,妈妈会陪你,一辈子陪着你。时候差不多了,把书包背好,该去私塾了。” 陈母笑着帮他把背包系好,一双浑浊的双眼写满了留恋,冲着他轻轻挥手。 “妈,我走了,下周回来我还要吃你包的粽子,真香。” 嘿嘿笑了几声,陈素山也轻轻摆手。 他本以为,母亲就会这样陪着自己一辈子,像她说的那样。 可她没有! 等再从学校回来,她躺在棺椁中,脸色苍白。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陈素山跪在她的棺椁前,一言不发,两双眼睛只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酒鬼父亲。 那天,他出奇地没有喝酒。 “看什么?” 感受到幼童眼中的威胁和恨意,陈父只觉得浑身发毛,冲上前,狠狠地甩了陈素山一个巴掌。 “你妈都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敢?狗崽子!看老子怎么抽死你!” 话音落下,又是一个巴掌,直接将陈素山狠狠地抽倒在地上,满嘴带血。 “别提我妈!” 陈素山哭喊着,余光撇在棺椁中的母亲身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有几人能知道那时他的无助,他的痛苦? 陈素山知道,母亲变成了烟,变成了云,缓缓飘到了天上,再也不会陪伴自己了。 又好像,永远都在陪伴自己。 后来,陈素山无心读书,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为母亲复仇,初中就早早辍学,像离家出走了几次却还是每次都无一例外被父亲抓回来的母亲一样,肩上挎了个背包,只身前往海市谋生。 临走时,他扯了一张大大的布条,特意用鲜红的鸡血写了几个大字贴在父亲的床头。 “等我回来,一定会要你的狗命!” 在路上,陈素山好几次在想象,万一自己也跟母亲一样给抓回去,那不得被打个半死? 索性,他很幸运,出来的一路上,连父亲的影子都没再见过。 阴差阳错地来到海市之后,陈素山在ktv当过服务员,在餐馆给人刷过盘子,在火车上卖过票,也给人当过司机…… 每个行业,他都干得不长,不是因为解决不了温饱,而是……他觉得干这些工作,获得不了足够的力量。 仇恨的种子在心中慢慢萌芽,没有一天,他不想亲手宰了这个跟李汉一样的畜生男人。 那时候,偶然间,陈素山看到古惑仔的电影,左青龙右白虎看着偃月刀的山鸡哥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的眼球。 他看到了两个字。 力量! 当天晚上,他无比激动地找到海市地下的一位有名的势力头子,想做他的小弟。 在地上磕破了头,人家还是瞧不上。 “瘦巴巴的,杀只鸡都费力,要你有什么用?从哪来回哪去吧。” 头子冲着陈素山摆了摆手,满脸不屑。 “你会后悔的。” 陈素山瞪着他。 回到住处,陈素山怒气冲冲地骂了句,“妈的,没人要我,我就自己创一股势力!” 几年后,他纠结了一批社会闲散人员,创立了杀神帮,以下手狠、手段毒闻名海市,风头一时无两,名利双收。 再遇见当初那位头头,陈素山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他,满脸冷笑,肩膀上扛着大砍刀,“杀只鸡都费力?那你觉得,我杀你费力吗?” 他悬着刀。 轻轻落下。 头头没来得及回答。 瞪大着的一双眼睛写满了悔意。 若是当初没有看走眼,那……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再后来。 陈素山回了家,再见到自己痛恨了整整十几年的父亲时,他已是满头白发。 那是一个秋季。 满庭的落叶芬芳,阵阵秋风席卷来漫天的叶香,陈父坐在庭院里,静静地望着拖刀入门的陈素山。 “回来了。” 他的眼眸中全是宁静。 而陈素山,眼底里写着的,只有一个字。 恨! 无比浓烈的恨! 杀母之仇!!岂能不恨??!!! “给你一个交代遗言的机会。” 即便隔了几米远,陈父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家儿子刀上泛着的寒意。 “咳咳……我没什么要交代的了。” “我欠你们母子的。” 陈父笑呵呵的,脸上尽是解脱与释然,这些年,他悔悟过来了,时常在梦中煎熬,梦见妻子的身影,梦见儿子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本是父子,竟刀戈相向! 着实可悲。 “问你一个问题。” 陈素山盯着他,眸光冷冽,“我母亲逃出去,你是怎么把她抓回来的?又为什么没把我抓回来?” 第24章 祸水东引 陈素山还记得。 在那个秋天。 父亲仰头沉默了许久,用一种充满解脱意味的眼神盯着自己,好久好久,他抽了半支烟,“她心里惦着你,跑不远。” 她心里惦着你,跑不远……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陈素山记了一辈子,他苦笑着望向天空,“妈,既然惦着我,为什么又舍得撒手人寰,如此狠心将我抛下?我才不过十岁的年纪呀……” “我不是在埋怨你,我只是……” “有点想你了。” 他走到父亲跟前,高高地扬起刀。 落没落下? 沈墨不知道。 因为陈素山没告诉他…… 沈墨揪着他打了好几顿,后者的嘴依旧硬得跟鸭子一样,半个字也不吐。 故事感人吗? 沈墨觉得挺感人的,也挺感慨,不过…… 这货嘴巴里吐出来的东西,只能信八分,要是信十分,只怕明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毕竟,杀神帮……听着真的很白痴。 好在后来陈素山脑子转过来了,改成了磐石帮。 听着还顺耳一点。 还有……山鸡哥……看了个电影就去混地下? 怎么说沈墨都不相信。 完完全全的愣头青嘛这不是。 而……讲起陈素山和沈天子的恩怨。 也跟陈父有关。 那时候的海市乱得很。 不像现在,虽然也有地下势力存在,但领头的也就三四家,而且寻常时期绝不会干太过显眼和容易激起民愤的事情,这些势力的发展,都很干净,合法合规。 只是偶尔有些小打小闹罢了。 从前可就不是这样了。 动不动就是几十个上百个人背着砍刀出街,钢管儿,碾子,土铳,猎枪……应有尽有,这些势力发展到最巅峰的时候,听说就连寻常的警察局,全局出动也按不下一个闹事的帮派。 为什么? 人没人家多,枪没人家多,就连手铐都没人家多…… 你玩个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手段狠辣的磐石帮敢打敢拼,陈素山左肩膀上扛着一把碾子,右手握着把改良猎枪,风头一时无两。 凡是磐石帮所过之处,皆是一派横扫的局面。 没人敢跟磐石帮叫板,敢跟陈素山叫板。 独独沈天子例外。 他带着麾下近七八十位手下,手持一把天子刀,也不要命,跟陈素山杀得有来有回。 后来,若不是沈天子得到机会,前往更广阔的帝都发展,两人之间,肯定有一人得死,一人活! 又或者,两人都死…… 以至于,为什么陈素山现在会在监狱里? 那都是拜沈天子所赐。 后者如今可是褪去了那层地下势力见不得光的壳子,披上了军部的外衣!正统军! 稍稍动用点势力,陈素山就招架不住了。 随随便便整了个罪名,陈素山坐牢就坐到现在。。 后者也时常跟沈墨抱怨,“脱了皮的凤凰不如鸡啊……早知道老子也去帝都闯闯了,报名参个军,混到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军部首领了,哪还用得着怕沈天子那个混蛋?” 沈墨很奇怪,按道理来说,沈天子要想整死陈素山,不用费吹灰之力! 为什么还留着他的命到现在? 陈素山那个尿性,憋了很久才告诉沈墨,“那个鸟人想把我的磐石帮收入麾下,为他效力,你说老子作为一个海市最猛的猛男,怎么可能从了他?” 闻言,沈墨神色怪异,一拳砸在陈素山的脸上,“讲话就好好讲,别整得跟人家想跟你搞基似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老子虽然性子烈了些,长得还是……” 陈素山仰起头。 沈墨又是一拳。 “她姥姥的,给老子去死!” 当然了,玩笑归玩笑。 沈墨知道,磐石帮想要活着,陈素山想要活着,就必须杀了沈天子,否则……等到陈素山过两年出狱的时候,若是还不答应沈天子的要求,那……就只能等着全军覆没的结果。 到那时,就连沈墨这个局外人,也会因为加入了磐石帮的这个身份,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也正因此,帮陈素山,也就是帮沈墨自己。 两个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船头要是沉了,船尾也好不到哪去。 若是没有遇见沈墨,陈素山很有可能服软,毕竟他虽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男子汉大不了一死,以谢苍天!可上上下下三四万的小弟,拖家带口的,大多数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倒下了,那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在这一点上,陈素山倒还是很有人性。 至少沈墨是这么觉得的。 “是死是活拼一把,兄弟,大丈夫嘛,岂可郁郁久居于人下?” 沈墨抽着烟,有些诧异地听着陈素山嘴里说出来的最有文采的一句话。 “谁教的?” “书里看的。” 陈素山笑着,手里掏出一本小黄书,翻到某页精彩的动作配图,“你看看,大丈夫不能一直在下面,偶尔也要换个姿势,爬到上面去……” “你他妈。” 沈墨在风中凌乱了。 对不起,自己的狗眼看错人了…… …… 回忆就讲到这里。 沈墨和阿冷两人绕着江边转了好大一圈,这才依依不舍地吹着晚风往家中走去。 途中。 阿冷接到一个电话。 随后神色微动。 挂掉电话,阿冷看着沈墨说道,“龙爷,前些日子,在机场碰到的李富察,您还记得吗?” “李富察?” 沈墨挑了挑眉头,点了点头,“怎么了?” “他现在大张旗鼓地在海市打听您的身份,扬言要把您大卸八块。” 阿冷沉沉道。 “什么身份?” 沈墨冷哼一声。 “海市政界要员的私生子。” 阿冷翻动着手机上传来的他的背景资料,“不学无术惯了,在海市很出名。” “呵……要员?” 沈墨脸上泛着冷笑,“不怕他,要什么员他也要命,真玩起来,他一个当官的,敢跟我们斗?宰了这家伙简直不用太简单。” “要不要我找人做了他?” 阿冷做了个抹脖的动作,虽然杀一个要员的儿子很棘手,但……沈墨可是磐石帮的领头人,岂能给他这般打听而不作回应? “不用。” 沈墨摆手,忽地眼前一亮,嘴角上扬,“找个信得过的人,把名字改一下,找机会混进乌鸦帮,对外宣传一下,就说沈墨加入了乌鸦帮……” 乌鸦帮! 一个敌对已久的劲敌。 好一招祸水东引…… “还是龙爷高明。” 阿冷笑着竖起大拇指,就算李富察打击不了乌鸦帮,那至少也能把它搅乱,而敌方阵脚一乱,就容易给沈墨可趁之机…… 第25章 敲山震虎 次日傍晚。 磐石帮旗下的五星级大酒店。 三十六名帮主齐聚于此,沈墨坐在主座,环视整个会场。 “青龙堂主叶非墨见过龙爷!” “白虎堂主顾平生见过龙爷!” “朱雀堂主苏凝见过龙爷!” “玄武堂主陆大声见过帮主!” 嗯…… 沈墨将目光凝在位于最后方的一个粗旷汉子身上,嘴角微微上扬,帮主? 他还不是帮主。 磐石帮的帮主只有一个。 陈素山。 这位玄武堂主陆大声又岂会不知道? 可他却偏偏还是这么叫了。 言外之意,无非两个字。 不服。 凭什么一个外来的小白脸,有资格直接空降到磐石帮,指挥上上下下近四万人的势力? 在陆大声的眼里,沈墨这么一个年轻人,暂且没有资格! “陆大声,你什么意思?” 肖明瞪着他,眼神中满是冷意和愤怒。 “肖明,你少跟我呼来喝去的,我陆大声是什么人物?论起资历,我和帮主乃是一个辈分的!整个磐石帮的江山,都是我陪着帮主鞍前马后,一拳一脚打下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敲竹杠?” 陆大声的声音确实很粗犷,很大,大到整个包厢乃至一整个酒店都有回音。 剩下三十来位堂主沉默以对,目光放在沈墨这个空降下来的年轻人身上,始终一声不吭。 他们也想看看,这个新来的代理帮主,会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场面?又会如何应对陆大声的刻意刁难? 在场众人,谁不知道自从陈素山进监狱之后,除开朱雀堂主苏凝之外,余下之人皆是对帮主之位眼灼火热? 大家都在暗地里较劲,拼了命提升实力,做业绩,想尝尝磐石帮帮主的滋味究竟如何。 如今,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空降下来,且不说沈墨如今对于磐石帮没有做出丝毫贡献,光是年纪,在场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论得上沈墨的叔父辈分了! 三十六堂口的堂主,无一未曾为磐石帮立下过汗马功劳…… 沈墨这样一个纯纯的小白,属实是不够资格。 “无妨。” 沈墨也不恼,他早料到今日的第一次碰面不会太过顺利,必然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小插曲。 如今反而正中自己的下怀。 没有绝对的实力,以磐石帮的作风,不可能会心甘情愿臣服于你。 当下,沈墨对着肖明摆了摆手,站起身来,看向玄武堂主陆大声,脸上依旧挂着笑,“陆大声是吧?” “你觉得,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服气,让大家信服呢?” 说话间,沈墨拂了拂衣角,径直走向最后方的陆大声,众人翘首以盼,这样猛烈的冲突,乃是一场视觉和心理上的盛宴! 磐石帮,以武开帮,自然最崇尚武力、血腥和冲突!他们希望,沈墨能够拿出足够的实力让他们信服,带领整个帮派走向更远更宽阔的天地…… 然,也有不少人对沈墨持有否定态度。 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罢了,想要取代在帮内一手遮天的陈老大,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 跟陆大声这样一尊帮内具有极高威望的堂主对线,怕是只有吃亏的份。 “呵呵……让我们服气?” 陆大声翘着二郎腿,嘴里叼了根雪茄,两只手夹着个防风火机,哒哒哒哒地敲着桌面,一脸的不屑,“小伙子,我再大些年纪,都可以当你爹了!就你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最好还是从哪来回哪去……这不是小孩子可以玩的地方。” 沈墨站在他跟前,脸上挂着一股让人感到寒冷的笑,一双狭长的眉眼看向后者,冷声问道,“你……杀过人吗?” 噗…… 陆大声没忍住笑了出来,还以为这小子要说什么呢? 那个年代混过来的,如今能够坐在玄武堂堂主的位置上,刀锋又岂能未曾见过血腥? 杀人…… 他杀过。 而且不止一个。 陆大声本就是一个亡命之徒! 看着沈墨的眼神,陆大声的笑戛然而止,混迹江湖近四十载岁月,眼神就能看出来很多很多……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年轻人,要远远比自己想象的狠辣、恶毒!像是一条毒蛇!沈墨的眼神,让陆大声不寒而栗! 当下,他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当这个出头鸟? 奈何气氛已经到了这个点,现在服软,岂不是伤了自己的面子,伤了自己麾下九个堂口近万弟兄的面子? “小子,老子身上背了整整八条人命!你沈墨,又背过几条?” “怕是连杀只鸡都费力!” 陆大声碾灭了烟,满脸的肃穆。 踏入这个行当的,八条人命,绝对算得上是少有人能达到的程度,对于他们来说,杀的人越多,非但不是负担,反而更像是一种荣耀。 一种炫耀的资本。 一种谋求更高地位的倚仗。 沈墨抬起手,两只手指轻轻按在陆大声的额头上,啪嗒啪嗒敲击,“从今天开始,谁也不准杀人。” 他咧开嘴笑着,笑容却是那样让人颤栗! 不许杀人…… 这是什么意思? 堂主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沈墨的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作为海市地下的巅峰帮派之一,磐石帮多的是打架斗殴的情况,时不时死上几个人也不罕见,毕竟刀剑无眼,打起来谁也顾不上谁。 死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再说了,你要是不搬点武力出来,谁他妈服你? “怎么,没听懂吗?” 沈墨伸出手掌,轻轻拍在陆大声的脸上,“我的话,向来没有说第二遍的习惯。” 不许杀人。 不只是告诫陆大声,更是告诫在场的所有人! “你他妈!” 接二连三的挑衅举动,陆大声忍不住了,咆哮一声站起来,粗大的手掌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要朝沈墨脑袋上砸去。 沈墨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只单手握拳,拇指微微一曲,而后猛地朝着陆大声的腹部挥将而去。 脚步一踏,众人甚至有一股错觉。 能看见他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这一拳之上了! 砰!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陆大声就像是一只被打飞的松鼠,整个人跟炮弹一样被打飞出去,砸在酒店的石墙上,一个深深的巨大凹痕就这么赤裸裸地凭空出现! 嘶…… 这力量…… 眼前这位年轻人,竟是道三境强者!!!! 第26章 沈墨的考量 这怎么可能!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得无以复加。 陆大声可是在海市地下赫赫有名的道二境强者,体魄又相当强悍,同境界内,若是一对一的话,鲜有敌手。 如今,眼前的年轻人只是那么随手一拳,就将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完全的碾压姿态! 若不是道三境的强者,是断断不可能做到的…… 要知道,陈素山之所以能够建立磐石帮这么一个盘踞在海市数十年的强悍势力,依靠的绝对不仅仅是他过人的缜密心思,更重要的是,在那样一个混乱的年代,要有绝对的实力! 他曾经甚至一度被称为古武境界的天才! 三十岁那年,踏入了道三境…… 论起天赋,就连远在帝都的那位权贵,沈天子,也不是陈素山的对手。 毕竟,传闻那位沈天子从二十岁便开始踏入古武一道,而陈素山,比他迟了整整五年。 人生中精力最为旺盛的五年! 可眼前之人,竟比陈老大还要恐怖…… 三十余位堂主不由自主地低下向来高傲的头颅,用一种带有些许敬畏和恐惧的眼神看向沈墨。 “十六堂主见过龙爷!” “青龙堂主见过龙爷!” “朱雀堂主见过龙爷!” “……” 众人对着沈墨微微躬身,其强大的实力,让他们不再有反抗的心思…… 现在,他们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年轻人,可是陈老大指名要求带领帮内事务的人选啊! 他的眼光,又怎么可能放在平庸之辈身上? 沈墨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拂了拂衣袖,坐在太师椅上,对着几个人使了个眼神。 几位堂主会意,连忙将狼狈不堪的陆大声扶了起来。 “还有不服气的吗?” 沈墨轻轻挑眉,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说实在的,别说单单一个陆大声了,就是整个会场三十六名堂主一起上,他也丝毫不惧。 道三境强者,有这个实力…… 不服,我就打到你服为止! 众人沉默,就连陆大声,也只是咬了咬牙,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呵。” 见状,沈墨也不再刁难他们,手指轻叩桌面,“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坐下吧,谈谈正事。另外,我很民主,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 众人连忙落座。 “龙爷,我觉得……” 青龙堂主叶非墨带着个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他望向沈墨,欲言又止。 话还没说完,沈墨就打断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都听好了。” 沈墨收了收椅子,环视全场,“从今天开始,谁也不准主动挑事,打架斗殴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大夏的律法,只会变得越来越严苛,稍有苗头,就会招致帝都上头无情的打击。” “你们也不想想,就自己兜里那两把破刀,两柄破土铳,几把碾子,能跟整个大夏政局作对吗?” “想要碾杀我们,只需要上面的人一句话……之所以让我们盘踞在海市这么多年,完全是出于民生的考虑,出于利益的考虑!我们在这里,能够带动百姓就业,能够拉动经济增长,同时,以四大帮派为首的势力目前尚且能够相安无事。” “在真正的权贵眼里,我们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上不得台面。” 沈墨的话,不仅仅是说给这些堂主听,更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也需要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做太出格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磐石帮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情况下。 想杀军部的沈天子,是一盘自己从来没有下过的大棋,若非步步为营,必然满盘皆输! 羽翼未丰满之际,必须休养生息,壮大自身。 “现在的天,已经变了,不再是从前陈老大那样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江湖。喊打喊杀的,都是武夫,上不了台面。” “上者用文,下者用武。如今的时代,想要强大,最重要的是什么?” 沈墨看着他们,满脸认真地问道。 “是钱!” “是权!” “是女人!” 几人抢答。 沈墨苦恼地揉了揉额头,神色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粗鲁了些。” “不过答得也有七分准。” “最重要的,是经济,是权力……” “若是我们能够将整个海市的经济命脉,悄悄地握在手心,让一部分政界的人脉,靠拢磐石帮,甚至以磐石帮为生,那还愁另外三大势力跟我们作对?” “真到了那一天,扫清整个海市,也不过是反手之事。” 说实话,沈墨还真怕这些习惯了打打杀杀的帮主听不懂,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 就算这样,还是有几个人皱着眉头,满心腹诽。 这特么文绉绉的什么玩意儿?什么狗屁经济?怎么掌握? 真心听不懂…… 妈的。 沈墨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这群没文化的大老粗解释真的太难了,毕竟喊打喊杀喊了一辈子,要扭转他们的思想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下,沈墨只能换种方式,“我怎么说的,你们怎么做,就这么简单。”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出乎意料的,挨了沈墨一拳的玄武堂主陆大声,反而眼神雀跃,“实不相瞒,我跟帮主私交甚好,入狱之前,陈老大曾经跟我讲过这个想法。” “但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当时我就觉得可行……”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鹤立鸡群质疑沈墨的是他,如今摇旗呐喊,率先表态支持沈墨的也是他。 别看陆大声是个大老粗,但他也是粗中有细,知道什么好,什么坏。 同时他也佩服陈素山的先知灼见,早在十年前,陈素山就预料到,帝都上头,绝不会放任海市越演越乱,如有必要,甚至有可能派出军队镇压。 这些话,从沈墨的嘴里说出来,又更多了几分可信度。 毕竟…… “听说龙爷您还是个大学生?” 陆大声嘿嘿笑着,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沈墨,“陆大声先跟您赔个不是,是我无礼了。” 闻言,不少人掩嘴轻笑。 江湖上的人就是有这股风气,你把他打服了,他就跟你,他就服你。 更何况,沈墨不仅仅是在实力上碾压他,在知识上,同样也称得上陆大声的前辈…… 毕竟,整个磐石帮,还就没几个大学生…… 好吧。 不是没几个。 是一个都没有。 第27章 业务转变 大学生。 沈墨恍惚了好一会儿。 这三个字,离自己好像很远了。 海市大学,综合实力口碑在全国也不算非常差,虽然不是什么名校,但至少也有个一流学府的美称,在海市而言,其教学实力更是力压各大高校。 沈墨学的是工商管理。 对经济学、会计学、管理学都有所涉猎,英语也很不错,过了六级考试,拿了教师资格证、注册会计师…… 这些东西,本足以让沈墨在海市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过着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早九晚六虽然辛苦却很踏实的生活。 可他遇见了韩梦! 这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女人! 现在的自己,身上背着命案,有了案底……不会有任何一家公司要他。 他美好的人生,都毁在了韩梦的手里。 毁在了自己的初恋情人手里。 沈墨对她的恨,再怎么深也不为过。 恍惚了许久,沈墨才长舒一口气,看向陆大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大家都知道,如今我们最大的对手有三股势力。” “分别是乌鸦帮、斧头帮和野狗帮,整个海市地下呈现出四足鼎立的局面,而如今,又以我磐石帮最弱,在其余三大势力对我们是虎视眈眈,无一不想将我们吞入腹中。” “我的初步想法就是,休养生息,搅乱资本市场,紧紧抓住海市的经济命脉,再给予敌人最沉重的一击!” “这些日子,你们的任务就是安分守己,谁也不要主动去闹事,等到其余的势力按捺不住的时候,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另外,我知道你们手底下的马仔很多,主要的业务都是些什么足浴城、ktv、夜总会和酒吧等等,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尽快把这些业务全部转包出去,一丝不留!” 沈墨的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三十余位堂主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朱雀堂堂主苏凝对于沈墨的决策虽然没有意见,但她还是举手站了出来,“龙爷,这么些年,磐石帮都是靠这些业务才能够养活我们手底下的这么多弟兄,而且这些业务都是磐石帮的根基,每年都能创下不少的营收,要是把这些业务都卖了,我们拿什么养活手底下的人?而且,如果我们守法经营,管好马仔,就算政界的人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何必如此着急地把它们都卖掉?” 这些话可谓是说到其他人的心坎里头了,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沈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这些业务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只要做了,就不可能干干净净,你们敢保证自己的ktv里面没有人聚众嗑药?又或者,如果有人带头砸场子闹事,不见血的话能摆平?又或者说,那些卖药的,本身就跟你们是一伙的……” “都是成年人了,我不想说得太直接,从今天开始,任何人都不能碰药,我不管你们当中的人是谁,都得给我跟这帮卖药的嗑药的撇清关系,若是让我查出来,我会要他的命!” 沈墨这句话的分量不可谓不重,不少堂主闻言直接簇起了眉头,这些业务……可是他们的油水袋子啊。 怎么舍得一下子全部都抛掉? “卖掉了,我们要怎么生存?” 青龙堂主叶非墨紧锁着眉头,沉沉问道,如果有别的生财道路,他也很乐意为之。 毕竟,谁吃饱了没事干想整天担惊受怕,舞刀弄枪的呢? “海市这么大,多的是营生,只要是正规的,酒店、餐馆、饭店,甚至现在很火的这些网红店,都可以包下来,细心经营,经营上遇到的问题,我会帮你们解决。” 沈墨敲了敲桌子,目光灼热,“当然了,这些业务都只是表面功夫,就算亏本,我也有办法养活大家。而且,我在这里保证,你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想听听龙爷的办法。” 一个瘦瘦高高的堂主举手问道。 他只是好奇,并不是挑衅和怀疑沈墨。 沈墨淡淡一笑,沉沉道,“金融,未来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内,海市最赚钱的行业,必属金融无疑。” “我需要大量的资金,等你们把手底下的业务都转包出去之后,大家都拿出百分之五十的资金交,具体怎么去操纵金融,我会去办,你们只要把表面功夫做好就行了。” “另外,手底下的马仔,都裁掉一批,只留该留的,精兵简政,混日子的二流子都开掉,永不录用,还有,那些身上背着案底的,酌情给一笔津贴之后开除。” 沈墨眼中的光不停流转,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国之主,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词、字,都有着莫大的影响。 他想到四个字。 政通人和。 他要磐石帮像是一个牢固且有秩序的国家一样,井井有条,帮众安居乐业…… 只有这样,才能凝聚起所有成员的精气神,凝聚力,这样的组织才会拥有无穷的战斗力。 “还有什么意见吗?” 沈墨环视全场,只有陆大声想要说话。 妈的。 这货真是个刺头。 “龙爷,你说什么金融的,我也听不懂,我就一个大老粗,我就想问问,等到把业务转出去之后,我能不能投百分之八十的资金?” 陆大声粗中有细,他的心思比起外表来,要缜密得多。 在沈墨的身上,他嗅到了金钱的味道,嗅到了飞黄腾达的味道,打打杀杀半辈子了,他也想做一做堂堂正正的人,做一些正经买卖。 见到沈墨的第一眼,他虽然是不服气,但是他能感觉出来,沈墨是一个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 眼睛,不会说谎。 沈墨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后笑着说道,“可以,投的越多,到了年底的分红就越多。” “当然了,只要是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其他人,想投多少我都没有意见。” 众人相视一眼,却再没有人能有陆大声的魄力,拿出整个堂口百分之八十的资金投入到沈墨口中那虚无缥缈的金融业务上。 毕竟,同意将现在的业务转卖出去,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真要倾其所有把宝押在沈墨的身上,绝大多数人都不同意! 第28章 变故 这场会开了很久。 在会上,沈墨娓娓道来,耐心解答了陆大声等人很多的问题。这些习惯了在打打杀杀的所谓江湖人士,对于沈墨的话虽然一知半解,但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能够体会到沈墨的良苦用心。 在沈墨的描绘下,陆大声等人甚至能够隐隐看到一个蓝图,一个初具雏形的商业帝国正在冉冉升起,它就好像一个刚成立的国家,制度明确,所有的业务都在大夏律法的底线之上进行,又或者说游走,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他们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金融,什么叫金融风暴,什么又叫炒股,炒股票要看的曲线趋势形态、支撑压力、分时盘口等等,沈墨还给他们讲解了投资的六大要素、原则…… 未来的某一天,这些堂主回想起来今天这个会议,会无比庆幸,沈墨和陈素山富有远见的眼光,不仅仅一次次将磐石帮从死亡边缘拉拢回来,更是将它带到了神秘莫测的高处,而这些堂主,沾了磐石帮的光,终于体会到了做一个体面营生的好处,每个人都不用再担心受怕…… 阿冷和肖明两人站在沈墨身边,听着他绘声绘色的话语,打心眼里佩服沈墨,同时也很赞叹,这些枯燥乏味的知识居然能在他的口中变得生动形象,让人舍不得落下分毫。 在那一刻,他好像是磐石帮天生的领袖。 一个在风浪不断的大海上掌握巨轮方向的掌舵手。 与此同时,沈墨在会上强调了两件事。 一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要大张旗鼓。 二是会议的内容,要绝对保密,若是发现外传者,永远逐出磐石帮,并且会举全帮之力,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而,就连沈墨也没想到,他定下的这些规矩,规划的这些蓝图,第一个打破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就在第二天。 沈墨发现姐姐沈玉有些不太对劲。 “妈,姐是怎么了?” 吃完饭,沈玉一声不吭地回到房间,向来勤快的她丢下碗筷,脸色白得像蜡糊的纸似的,整个人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 沈墨锁着眉头,这些日子,他给母亲和沈玉一大笔钱,叫她们不用再为生计操劳,两个人也似懂非懂地听明白了沈墨是做大事业的人,就像报纸上和电视上刊登的那些知名企业家一样? 然而两人还是整天都闲不住,非要去外面干些杂活补贴家用。 沈墨也很无奈,只能顺着她们。 但从前两天开始,沈玉就不对劲了,从打工的地方回来之后就丢了魂,也没再去上过班,抱着孩子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除了喂奶和吃饭,基本上不出门。 “我也不知道,难不成是上班受了委屈?” 刘秀芬收拾着碗筷,一脸担忧。 沈墨朝房间里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别担心,我来处理。” 冲着阿冷和肖明两人使了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出了门后开着车匆匆去了沈玉打工的那间酒店。 笃笃。 沈墨敲了敲房门,柔声道,“姐,怎么回事?在外面受了委屈?跟我说说呗?” 等了许久,沈玉没有任何回应。 当下,沈墨心头一紧,她不会干什么傻事吧? 赶忙透过门缝朝里面望了一眼,沈玉正抱着两个孩子半坐在床上发呆…… 看到这,沈墨的心才舒缓了许多,同时,他也断定,后者多半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又不敢跟家里人说…… 心情有些焦躁地等了半个小时,沈墨在庭院里不停抽着烟,等着阿冷和肖明回来给自己一个交代。 又过了快一个小时左右,阿冷和肖明的车子缓缓停在院子里,脸色难看地从车上走了下来,手里头还提着被打得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 这…… 一看到这,沈墨的心里就有股不好的预感,一只手悄然握紧了拳头。 “怎么回事。” 沈墨看着阿冷和肖明,两人却只是四目相对,欲言又止。 他们把目光投向抓来的那个男人,在他脑袋上踹了一脚,冷喝一声,“说。” “这……” 男人名叫杜元,因为家中排行老六,为人处世又很圆滑,道上的人都叫他杜老六。 现在是梅园酒店的一名客房经理,而梅园酒店……是乌鸦帮旗下的产业。 沈玉,正是在梅园酒店上的班。 “留左手,还是留右手?” 沈墨盯着他,双眼就好像不带丝毫感情的恶魔,瞳孔中的杀意不断凝聚,只对视一眼,就让杜元浑身打颤,有股冷意从天灵盖上笔直倾泻而下。 “我说……” 杜元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见着沈墨,依旧忍不住发怵,浑身上下在不停地颤抖,支支吾吾的,不停朝地上磕头,“先生,我真不知道沈玉是您姐姐,也不知道她这么大来头……要是早知道,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听到这,沈墨的瞳孔变得血红一片,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只有两句话的时间,再多一句废话,我把你剁了喂鱼你信不信??” 阿冷和肖明见状,不由得把头往下一低,神色难看。 发生了这种事情,该怎么和龙爷交代啊…… “她被我们总经理……强迫了。” 杜元不停地磕头,这是他们酒店的潜规则,也是乌鸦帮默许的事情…… 酒店的前台应聘,其实也就是个幌子。 乌鸦帮麾下这么多马仔小弟,哪还用得着招人专门坐前台? 无非是挂羊头卖狗肉,专门招些社会上的闲散漂亮的女子,先是做几天前台,然后就威逼加利诱,强迫跟客人陪酒陪睡…… 反正这些女人也无权无势的,就算发生了点什么,以乌鸦帮的势力,也绝对能够摆平。 恰巧,沈玉虽然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但身材还是很好,面容甚至还带些青涩,最重要的是,她不像城里人那样浓妆艳抹的,坐在前台上就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逼她去跟客人陪酒,酒店的总经理张天恰巧来分店视察,当下就对沈玉起了色心。 让人偷偷在水里面掺了些药粉,把她带到房间…… 完事甩了一万块钱在沈玉的脸上,呵呵笑道,“拿着吧,你就是不吃不喝,这些钱也得攒两个月。” “另外,不要那么傻,别想着去报警,去告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是乌鸦帮的人……在海市,谁听见乌鸦帮不得绕着走?就算你去告我,我也能摆平。与其如此,不如拿钱走人,你好,我也好。” 张天笑吟吟地看着衣衫凌乱的沈玉,笑起来人畜无害……他又哪里知道,自己习以为常的所作所为,竟带来了杀身之祸。 又哪里知道,穿着朴素的沈玉,居然是乌鸦帮最大的对手,代理帮主沈墨的亲姐姐??! 第29章 乌鸦帮的处境 海市的夜,寻常并不那样深,街边点缀的明亮灯火总是照亮着每一个偏僻的角落。 今夜,却有股隐晦的火药在地下燃烧。 沉寂了许久的磐石帮,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领头羊的这股势力,短短三个小时,竟召集了接近两千帮中精英,将乌鸦帮旗下的一间酒店团团包围。 警界也早早收到消息,但有话语权的那几个大佬却按兵不动,甚至刻意疏散酒店附近的民众…… 其用意,沈墨知道。 无非是想让自己闯下祸端,然后借着这次机会成立一项清扫地下势力的专项行动,肃清海市的地下势力?又或者说,想藉由此次磐石帮挑起的争端,先拿自己开刀? 毕竟,在这样一个表面上风平浪静了许久的海市,爆发一次将近三千人极其严重的恶性斗殴事件,实属难得。 沈墨不蠢,但……他不会有丝毫的让步。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乌鸦帮麾下的酒店经理张天口中那位,无权无势,自己睡了玩了又如何的一个朴素姑娘。 他的姐姐!!! 家人……是他永远的底线。 天皇老子碰了,沈墨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得撕下他一层皮! 何况,只是区区一个乌鸦帮? 此刻,乌鸦帮帮主佟江一脸懵逼。 “磐石帮这些人疯了?不是一直按兵不动?” 佟江的脸色非常难看,近些日子,政界不知道抽了什么神经,三天派消防来麾下的夜总会、ktv这些经营场所搞个小检查,五天搞个消防大检查,安环部、质检部更是络绎不绝,好像是要拿自己开刀似的。 他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动用了好多关系,他才查到针对自己的是海市政界的二把手,说是要交出自己帮派内的一个马仔,叫沈墨…… 再一查,他又更懵逼了,这个叫沈墨的马仔,两个星期前加入了乌鸦帮,什么也没干,就待了几天,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没存在过一样。 就算再傻,佟江也知道,这个叫沈墨的马仔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惹上的一身骚全抹在了自己身上! 可不管怎么找,就是再也找不到这个马仔了…… 政界不断施压,马仔又找不到,人怎么交啊? 不管他怎么解释,那位二把手却始终认为佟江是在刻意包庇这个马仔,听说勃然大怒了好几回,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搞死乌鸦帮。 这些日子,乌鸦帮麾下很多经营场所受此影响,已经好几天没有营业了。 今天夜里,又莫名其妙遭到磐石帮的针对。 佟江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查出来了。” 乌鸦帮的军师陆星野带了副黑框眼镜,轻轻撇动着山羊胡,眉目隐隐有怒意闪烁,“说是我们的马仔张天对一个女的用了强,那女子似乎跟磐石帮关系不浅。” 佟江紧锁着眉头,咚咚地敲着桌面,“什么关系能让磐石帮如此兴师动众?两千个人!足够让政界出动军队的场面了啊!真要动起手来,半个海市都得掀翻!这女的难不成是陈素山的老婆?还是他女儿?” 陆星野沉默了一会,沉沉给出几个字,“听说,那女的,姓沈。” “沈?” 佟江骂了一声,“沈墨的沈?” “没错。” 陆星野点了点头,两条横亘在眼眶上的粗眉挑了又挑,大脑在飞速地转动,“这个沈墨,只怕是磐石帮的一个重要人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海市二把手的儿子李富察,把祸水引到乌鸦帮……” “而这个姓沈的女子,只怕和沈墨关系匪浅,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磐石帮现在的举动。” 不得不说,陆星野的分析很准,不愧是乌鸦帮内多年被奉为座上宾的智囊存在,有他在,乌鸦帮这些年的发展势头越来越猛,甚至一度超过其他三大势力。 在如今处境紧张的情况下,还能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仅仅三两句话,就把局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政界到现在还按兵不动,一点动静也没有,而且,还派人暗中疏散群众,给我们腾出地方来斗殴?” 佟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眉头锁得越发浓重,政界这举动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他们这是想一锅端,如果没猜错的话,海市政界的那几位权贵,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整肃整个地下势力。不对,若是要全盘扫清的话,这把火烧得还不够。” 陆星野摆弄着手中两颗圆滚滚的玉石,目光与佟江对上,“或许,政界的那些人,是想杀鸡儆猴?拿乌鸦帮和磐石帮开刀,起个杀鸡儆猴的作用?” “若是火越烧越旺?” 佟江皱眉,随后自问自答,“若这把火越烧越烈,那便全盘一起端……这些人,好深的算计!”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样不错了。” 陆星野叹了口气,“自从磐石帮的陈素山入狱之后,海市地下沉寂了太久,四大帮派就像是四颗毒瘤一样,盘踞在海市的东南西北各方,如同参天大树,越扎根越深,政界的人或许早就想动刀了,只是头疼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罢了。” “四个字,师出无名?” 佟江似懂非懂地问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陆星野点头,目光不断流转,“磐石帮主动挑起争端,我等无论是应对,又或者是退让,都已经被卷入了这场看不见刀光的漩涡暗流之中,进退皆难自保。” 什么叫打架斗殴? 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政界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鬼精,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接招的一方,只要打了,甚至只是被打,那都得用来杀鸡儆猴。 借花献佛……这手段,政界的人早就用到烂透了。 “他妈的,真想把磐石帮的那群狗崽子全部宰了!自己想死还特么非要拉老子下水!” 佟江气得抓起一个古董花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碎成粉末,怒骂道,“要来就来,他奶奶个腿,真当老子怕了他们不成?” “死活不过一条烂命!叼!” 第30章 一触即发 “冲动了。” 陆星野捏着两枚玉球,不由得轻声斥道,“举全帮之力和磐石帮血拼是不可能的。” “即便姓沈的那女子在磐石帮中的地位不低,人家也就只是出动了两千人,若我等倾巢而出,那政界第一个就会将乌鸦帮全数歼灭了!” “到那时,事情才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 “几万人聚众斗殴……那或许已经不叫斗殴了,那叫翻天!政界的那群人,一旦看到事态发展到无法控制,那必然会出动军队镇压,若真如此应对,乌鸦帮便是彻底没了生存的机会。” 不得不说,陆星野对于时局的掌控要远远强于帮主佟江,若是没有他的帮助,乌鸦帮早就不知道被其他的帮派甩到哪里去了,更别说占据海市地下巅峰势力一席。 这个军师,陆星野当得称职。 “那你说该怎么办?就任由磐石帮骑着我们的脑袋拉屎拉尿?这帮浑蛋,蹬鼻子上脸了还!” 佟江恼怒地骂了几声,很快也冷静下来,“星野,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这么些年,佟江不得不承认陆星野为帮派立下的汗马功劳,若不是他,乌鸦帮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正因此,佟江是发自心底地佩服和信任陆星野。 他虽然性子暴,偶尔做事情也很冲动,但关键时候不会抽疯,在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处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他只能把决策权交给陆星野。 “呵,帮主,我也没有万全之策。” 陆星野看着佟江,露出一抹苦笑,但眼中的光芒依旧,甚至隐隐有着斗志在昂扬。刀口上舔血这么多年,他始终信奉一个道理。 机会,往往是与危机伴生。 这件事情要是能解决好,说不定……乌鸦帮能够彻底将磐石帮打出海市的舞台,占据对方势力,若真如此,呵呵。 四足鼎立的场面也很快就会结束。 乌鸦帮迟早能够一家独大,占领整个海市地下,到那时,政界的人要是真想拿乌鸦帮开刀,那也得掂量掂量影响,掂量掂量乌鸦帮的经济实力…… 如此,说不定能一劳永逸,永生永世地盘踞在海市。 “不用万全,半全即可。” 听到陆星野这句话,佟江非但没有感到失望,反而神色雀跃地挑了挑眉头,前者一向十分谨慎,他说找不到完美的对策,那至少能找到应付甚至稍稍压过对方一头的法子。 无论是什么方法,至少要强过完全被动不是? “星野认为,既然磐石帮如此不顾一切,那便和他们拼上一拼,他们出多少人,我们就出多少人。” “如此一来,一则不让他人灭了我乌鸦帮的威风,二则也能跟磐石帮碰一碰,试试他们的底细,最好就是能再搞废他几名堂主。乌鸦帮向来帮内等级森严,每一个堂主都是他们很宝贵的财富……能废一个是一个,这样到了日后,真要决战,我等也多一份胜算。” “再者说,我估计磐石帮的很多帮众都觉得此事事发突然,尚未做好准备,这两千人中,必然有多数是邻近抽调,实力良莠不齐,而我们可是做好了准备的……想打赢这场仗,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大。” 陆星野徐徐开口,声线中有股难以言喻的自信,这么多年,他的算盘还就从来没有打空过,“当然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一点……” “愿闻其详。” 佟江神色雀跃。 “打架嘛,不死几个人,怎么像话?政界那些老油条,又怎么会被激怒?” 陆星野挑了挑山羊眉,冷笑道,“我已经让人故意圈起几个寻常百姓在包围圈里面,同时,乌鸦帮的帮众要身穿便服,磐石帮的人若是不小心伤了无辜,又恰好被我们录下视频,再把视频传到网上去……在如今这样一个信息发达的时代,你说,政界的人,还能按兵不动吗?” 好阴冷的招数…… 就连佟江,也不得不为陆星野的老谋深算深深折服,他看向陆星野,神色稍稍有些复杂,这家伙……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乌鸦帮起死回生,化被动为主动。 在这样一个艰难的处境下,找到了一个方法,不仅没有让乌鸦帮损失多少,反而以退为进,步步为营,狠狠地将了磐石帮一军。 佟江不由得暗自庆幸,这样的人,幸好是站在自己一方,若是陆星野去了其他势力,那乌鸦帮不得寝食难安? 同时,佟江也暗自打算,若真有那么一天,陆星野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那他必须举全帮之力,先把他宰了…… 否则的话,乌鸦帮不会有任何生存的机会。 “既然决定了,那事不宜迟,吩咐下去吧。” 陆星野笑着点了点头。 他相信,自己的谋划,绝对不会有丝毫的闪失和错误。 “嗯。” 佟江收回放在陆星野身上的眼神,轻点了点头,推开房门匆匆离去。 …… 梅园酒店。 平日里熙攘的过路人群此刻只剩下零星些许,街道一片寂静。 海市放出公告,以梅园酒店为中心,直径五公里范围内,进行电路和天然气管道检修,外出市民若非必要,请勿经过此地…… 沈墨当头,身后站着接近两千个人,黑压压一片。 这或许是数年来,磐石帮规模最大的一次行动,一次性出动了十位堂主,其中甚至包括了青龙堂主叶非墨以及玄武堂主陆大声这两位道二境界的强者。 阿冷和肖明……同样也是道二境。 陆星野对于磐石帮出动的实力和人马确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他没有料到,如今的磐石帮,已经不再是前些日子群龙无首的一股散沙,他们有了新的王。 正是沈墨! 道三境界的强者…… 此刻,沈墨的脸色无比阴冷,乌鸦帮,真的该死啊。 他真恨不得动用四万人,将其一网打尽! 奈何,冤有头债有主,沈墨不想拿着自己手下的这些弟兄陪自己拼命,他就一个目的,狠狠撕下乌鸦帮的一块肉,最重要的是,他要张天这个畜生的狗命!!!!! 第31章 沈墨的怒火 夜很深。 梅园大酒店,两方人马静静对峙,灯光映射在刀尖之上再反射出去,本有些幽暗的走廊和过道竟显得亮堂堂的。 寒意,在四处弥漫…… “我要一个人。” 沈墨看着乌鸦帮领头的一个小头头林森,声线低沉且冷冽,隔着老远,都仿佛能察觉到他身上凝聚着的杀意。 那眼神,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叶非墨,韩大声,敢不敢告诉我,这位……叫什么名字?” 林森的一双乌黑的眼珠子在沈墨的身上不停打转,目光放在恭敬站在他身后的叶非墨和韩大声的身上,稍显疑惑。 乌鸦帮和磐石帮敌对了这么多年,对于彼此的了解用知根知底来形容也不为过,帮派内的高手,也都数得上号,可眼前的这个青年男人,林森却是丝毫没有印象。 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又为何有资格站在堂主韩大声和叶非墨的前面?看他们的态度,好像还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为首,神色恭敬…… 听到他的话,韩大声和叶非墨只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 沈墨见状,也不再废话,“不交,那我就血洗梅园!” 仿佛老天爷也在印证他的话一般,微风在此时吹掠而过,扎根在酒店楼下园中的几十株梅花,不约而同地被风吹低了高傲的枝桠,轻轻摆动,就好像在极度恐慌之下颤抖的人一样…… “年轻人,好大的口气!不管你是什么来头,这可是我乌鸦帮的地盘!逞英雄可以,但别脑子一热,什么后果都不管!来这里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林森阴冷地笑了一声,冷哼道,“血洗梅园,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能耐?” 沈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瞳孔已然遍布血丝,变得猩红一片,他从身后抽出一柄沉重的刀,刀光轻盈灌满四周,仿佛在低语着境外那些腥风血雨的过往…… 他的心中,唯有一字在反复低吟咆哮。 杀! “既如此,那便碰一碰吧。” 沈墨怒喝一声,“出刀!” 身后黑压压的两千人,同时咆哮,寒冷的刀光弥漫整片苍穹,大战一触即发! “年轻人!我奉劝你一句,如今时局敏感,政界的人正端着茶看好戏!还有另外两个帮派在一旁虎视眈眈,你真的要跟我们斗个头破血流?野狗帮和斧头帮的人只会欢快拍手,坐收渔翁之利!” 林森暗皱眉头,“张天虽然在我乌鸦帮的地位算不上太高,但无论怎么说,也是我乌鸦帮的人,若是我等将他交你任由处置,那我乌鸦帮岂不是注定沦为江湖笑谈?” “再说了,不就是上了一个农村来的妇人吗?你要钱也行,要补偿也行,甚至这个梅园酒店,让给你磐石帮都可以!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如果你愿意带人退去,我乌鸦帮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妈的。 沈墨紧握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把林森给活活撕成碎片。 在他的眼中,自己的姐姐就这么不值一提?身份下贱到了如此地步么?想睡就睡,想玩就玩? 今日,梅园必将被鲜血浇筑!! 沉吟一声,沈墨咆哮的声音就像是九天上灌注下来的万钧雷霆,低沉,充斥着无尽的嘶吼。 “奶奶个腿!” 林森的脸色黑成一片,他还记着军师陆星野和帮主佟江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和谈……如若不行,那便实行b计划。 该打就打,该杀就杀! “给我杀!” 沈墨振臂一挥,身后两千余人,肩挎砍刀、碾子,厮杀上去。 尘土飞扬,两方人马占据了酒店上上下下各个角落。 沈墨提着刀,所过之处,就连好几位道一境界的强者,都扛不住他一刀。 仅仅一刀。 处在后方眺望的林森将目光凝聚在沈墨的身上,暗自心惊,这个不起眼的青年男人,好大的蛮力! 看似轻描淡写的挥刀,数人同时架刀都抵挡不住,哐当当的火光声几乎蔓延了他所过的一整条道路,且越战越勇。 黑夜在呜咽。 大刀在饮血! 鲜血溅射在沈墨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为他增添了一种恐怖的气势,在这种气势的笼罩下,沈墨越杀越勇,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一刀。 他就是黑夜中的王者,那股神秘而又令人胆颤心惊的杀意,在等待着宣泄,在用鲜血,咆哮着他的怒火! 沈墨,就是黑夜中的王。 见者,皆须臣服! 叶非墨和韩大声两人仿佛狼入羊群,虬起的肌肉彰显着刀锋的威力,纵然年岁已经不轻,但他的战力,就好像老酒一样,越是经过时间的沉淀,越显劲道和霸气。 刀口舔血二十余载的滚刀肉,又岂能是寻常小混混可以比拟的? 人数上占有极大优势的乌鸦帮,竟然被这三两个人杀破了胆,许多人只是硬着头皮往上冲,打起来压根没有什么章法可言。 很快的,乌鸦帮已经倒下去五百多个人,反观磐石帮,身上挂彩的都不多! 这战力……也太悬殊了一些吧??? 林森见状,暗叫不妙,趁着混乱想要逃跑,一转身,却看见一柄刀悬在他的头颅上。 闪着幽光。 沈墨冷笑,锋利的獠牙仿佛在黑夜中不停低语,他的目光,就像是来自炼狱之中的修罗,杀戮、嗜血…… “把人交出来。” 啪嗒。 林森咽了口唾沫,额头上渗满了如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他甚至没看见沈墨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 好歹自己也是道二境界的强者啊!这怎么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男人的境界,在自己之上! 可他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啊!!!! 道三境? 这他妈……难怪叶非墨和韩大声两个向来无比高傲的家伙,对待他的态度都如此恭敬! 林森看着沈墨,仿佛看到了海市地下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耀眼而夺目,以沈墨的实力,横扫整个海市,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可怕的人,何时加入了磐石帮?又是为何加入磐石帮?在此前,乌鸦帮为何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林森看着锋利的刀刃,竟陷入了沉思。 沈墨见状,也不跟他废话,刀锋轻轻一撇,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啪嗒。 一只满是鲜血的耳朵掉落在地上。 “你他妈!!” 鲜血翻滚,林森的血性也被激发出来,当下,他咆哮一声,提起刀就冲着沈墨的脖颈砍杀过去。 而此时。 酒店三楼的一间包房。 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脸上挂着冷汗,语气稍显慌乱。 “你到底破不破?!!” 为首一人握着匕首,抓着一名长相清秀的少女的发梢,怒喝道。 少女低头看着脖颈上被匕首划出来的血痕,又望了一眼楼下混乱的战局,她甚至能听到走廊上响起的刀刀相撞的声音。 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眸微微转动,她点了点头,看向黑衣人,“你要是杀了我,整个海市,就再也不会有能够破解梅园安保系统密码的人了……” “我给你五分钟。” 黑衣人收回匕首,怒骂了一声,“五分钟,不交出密码,我他妈就把你剁碎了从这里丢出去!” “十分钟。” 少女摇了摇头,“十分钟已经是极限了,若非在此之前,我对梅园的安保系统有过研究,你就是再给我半个月,我也解不开。” “你他妈!” 闻言,黑衣人就要一刀扎在少女的脖子上…… 第32章 初遇 “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黑衣人怒目瞪着少女,“杀了你,我就真找不到别人了?你可别太自信!八分钟,解不开我就打电话叫你爸妈给你准备收尸!” “十分钟。” 少女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如果你还能找到第二个连续三届蝉联海市计算机竞赛冠军的人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老大!十分钟就十分钟吧,再拖下去,那些人就要上来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现在整个梅园酒店上下一团乱,正是我们窃取储藏室那些贵宾留下来的东西的最好时机……错过了,可就再难碰到了!” 另一个身子比较瘦削的黑衣人上前搬开他的手臂,用刀尖指着少女呵斥道,“十分钟,解不开就剁了你喂狗!” “他妈的!” 为首的黑衣人怒骂一声,透过窗不停地观望楼下的战况,脸上满是疯狂,“看这密密麻麻的,最少也有三四千个人吧?这么大规模的斗殴,警察就不管了?” “还偏偏这么衰就给哥几个碰上了!” 几个人双手紧握,语气有些颤抖和慌乱,他们就等着干完这一票彻底退出江湖,金盆洗手…… 哪曾想自己居然这么倒霉,碰上这种几十年一遇的大型斗殴? 当然了,祸福相依,这次祸乱,说不定也更有利于他们的行动,但最关键的,还是少女能不能解开酒店的安保系统…… 解不开,一切都是空谈! 眼瞅着少女眼前一行又一行像天文数字一样的代码,黑衣人又急躁又无可奈何,不停催促。 可事情就是这么戏剧,怕什么来什么…… 沈墨把刀架在林森的脖子上,眼中杀意浓厚得像水一样粘稠,“你最好不要耍我。” “就在305,我怎么敢骗你?” 林森的手被沈墨划断了好几条筋,鲜血就像泉水一样不停往外涌动,声音也越来越虚弱,神色慌乱。 他是真的服了沈墨。 后者连放狠话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直接挑断了自己好几条手筋,还真就没见过这么狠的人! 要是还不交出张天,林森真的毫不怀疑沈墨会把自己剁了喂狗…… 年纪轻轻,怎么会这么狠啊…… 两人走到305的房门口,林森的嘴角已经开始泛白了,大量失血让他的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他艰难地抬了抬手臂,蠕动嘴唇,“就是这了。” 在两方人马冲突之前,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林森刻意交代把张天留在酒店,手底下的人则是传来消息说把他锁在了305号房。 “把门打开。” 沈墨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我手提不起来,门卡在我口袋里。你自己拿就是。” 林森咬了咬牙。 “呵。” 沈墨冷笑,抬起手肘对着林森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一拳,后者两样懵圈,栽倒在地上。 看他的嘴势,仿佛在说年轻人,你特么不讲武德…… 沈墨还不解气,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叫你他妈的跟我放狠话?完事才弯下身子,在他的口袋上摸索一番,捏起房卡放在感应器上。 滴答一声。 用力推门却纹丝不动。 “反锁了?” 沈墨推拉着门,听到铁链响动的声音,当下冷笑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右手握拳,按在门上,小手臂猛地一推,暗劲上涌,直接将铁链震得哐当作响,木质的门把手像是粉末一样爆碎开来。 推开门。 沈墨懵逼了。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然后便是一股熟悉而又显得有些陌生的柔软触感,将自己捂得快要窒息…… 偷袭? 沈墨定睛一看,一个姑娘两腿夹在自己腰间,和她的外表不对称的波涛将自己紧紧捂在怀里,神色慌乱…… 什么情况……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沈墨,也不由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下来。” 沈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他可不管什么漂亮女人…… 自从韩梦如此伤害自己以后,他就对女人十分抵触,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不下。” 少女的声音十分稚嫩,柔软白皙的臂膀像是蟒蛇一样,紧紧缠着沈墨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愿意松开。 沈墨心里那个憋屈啊,当下不再啰嗦,一只手用力地掰开少女的手腕,像是提小鸡一样把她提在半空中,然后幻视整个房间。 四个黑衣人手里握着匕首,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 “把那个姑娘抓过来,我们就当没见过你。” 为首的黑衣人皱着眉头,“否则的话,刀剑无眼,场面又这么混乱,捅死个人也不会追究到我们的头上。” 叮咚。 就在这时,沈墨的手机响了。 阿冷的消息。 “龙爷,张天想逃跑,被我们抓住了,我们在大门口等你。” 沈墨看了一眼信息,当下明白自己怕是被林森耍了,眼前这几个……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本打算转身走人。 又听到黑衣人威胁自己的话……身后的少女瞪着一双渴望的双眼,紧紧抱着自己大腿。 “别走,求你了。” 妈的,什么破事都能给自己碰到。 沈墨骂了一声,无视几个黑衣人,看着蹲在脚边的少女问道,“什么情况。” “我叫林幼薇……他们四个是贼!想偷梅园贵宾存储室里的财物,绑架我逼我解开安保系统……” 少女看向沈墨的眼神充满了哀求的意味,要是他不管自己,四个壮汉想要抓住她,简直不要太轻松。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刚才的举动,趁着四个人慌乱的时候想要逃跑,要是被抓回去……可能真的会被剁了喂狗。 能救自己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救命稻草啊……能不抓紧吗?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的话,我们真的会把你剁了!” 黑衣人盯着沈墨,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废话真多。” 沈墨不屑地瞥了一眼对方,正欲有所动作,却发现迈不开腿…… “能不能先把我松开?” 少女抬头看了沈墨一眼,语气哀求道,“你不会撒下我不管吧?” 第33章 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沈墨白了她一眼,本就心情沉重,实在不想多管闲事。 贼又怎么样? 偷的又不是他的东西。 一句“滚开”到了嘴边,瞥见林幼薇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一动,还是没说出口。 “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水很深,随便淌……会死人的。” 黑衣人皱眉,冲着沈墨不停挥刀。 沈墨轻轻掰开少女的双手,随后身形如电,林幼薇的瞳孔中竟留下他的道道残影! 噗嗤! 为首的黑衣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就给沈墨一拳砸到落地窗前,只见他纵身飞起,像是弓箭一样从地上弹起,嘭地一拳。 哗啦啦。 整个落地窗像是蜘蛛网一样猛地碎裂,满地碎片,黑衣人从窗户上飘飞出去,而后狠狠地砸落在楼下的花带里。 沈墨下手很有分寸,房间所在的地方不过是三楼的高度,下面又是泥土,顶多断两条腿……半身不遂…… 死的话,那倒远远不至于。 “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宰了她!” 另外两个黑衣人也算得上眼疾手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把匕首架在林幼薇的脖子上,不断往后退去。 沈墨冷笑,随手捡起两块散落在地上的玻璃渣子,右手背在身后,瞅准时机轻轻一捏一弹,两个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那细小的碎片在瞳孔处急剧放大,唯一的抵抗便是紧紧阖起的眼皮。 可,这薄薄一层的肌肤,又这么可能抵挡得住爆射出来的玻璃碴? 扑哧。 林幼薇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玻璃碎片扎入他们眼睛时候的入肉声。 那样刺耳。 “啊!!!” 两个黑衣人捂着带血的眼睛,在地上翻滚着哀嚎大叫。 林幼薇捂着耳朵,挥舞着手臂叫喊着。 “你叫什么。” 沈墨无奈,瞥了她一眼,捡了两块玻璃碴子,走到两人身前,狠狠地扎在他们的腹部,两个人彻底没了动作,疼得昏死过去。 鲜血洒满了他的手臂,加上先前在楼下和他们混斗,沈墨洁白的衬衫裤脚,星星点点都是血,林幼薇甚至还看见了他背部那条血淋淋的伤痕。 凑近些,好似他的骨头都能尽收眼底。 这么重的伤…… 林幼薇撕下酒店洁白的床单,又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瓶见底的酒精,走到沈墨的身后,洁白的手掌抓住他的肩膀,轻声道了句,“别动。” 温润的触感涌上大脑,沈墨本想甩开她的手,身子却仿佛不听使唤似的,还真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有点疼,忍着。” 林幼薇一米六八的身子,也只能堪堪碰到沈墨的肩膀,她捏开酒精瓶盖,瓶口对着沈墨的肩部,轻轻往下倒着。 冰凉的酒精碰到伤口,沈墨疼得直吸冷气,回头看向林幼薇以及……她手里的酒精瓶子。 尼玛…… 老子以为是碘酒。 你他妈倒酒精啊……谁家脑残会往这么大的伤口倒酒精啊…… 这谁忍得住? 沈墨想骂娘,结果话到嘴边,看着林幼薇疑惑还有些焦虑的眼神,终究还是没骂出口,“我自己会处理。” 他的举动,让林幼薇不由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酒精不够?” “本来我可以活到明天早上的,你要是再多倒一点,我只能活到凌晨。” 沈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上的白色布条,也不避嫌,直接脱掉上衣。 这一脱,林幼薇的脸可就不得了了,红得像是八九点钟才升起来的太阳,满脸羞涩。 可让沈墨无语的是,你要是不好意思,你别看我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不挪开是啥意思? 林幼薇确实看呆了,她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肩膀居然能够如此厚实,手臂上虬起的肌肉仿佛蕴藏了无尽的力量,他的背上,密密麻麻的好多伤口,应该是刀疤吧? 但不知为何,她一点儿也不认为可怕。 甚至觉得,每一道伤痕,都仿佛给眼前的这个男人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魅力,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沈墨也不管她,厚实的布条被他裹在背上的伤口上,用牙咬住两端系紧,再把衣服穿上,刀也不拿了,转身就打算走人。 “我看了你的身子,我要对你负责。” 林幼薇赶忙跟上,走在沈墨的左手边,用一种在沈墨看来觉得有些无语的语气说道。 他还就没见过这种主动的女人? 向来都是男人说要对女人负责,现在这个算啥情况? “幼稚。” 沈墨甚至没有兴趣打量林幼薇的长相,冷冷地道了一句,“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全。” “你觉得我不想走吗?” 林幼薇指着楼下混乱的战局,语气中竟带着些兴奋和雀跃? 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确实很刺激啊。 “你是哪个帮派的马仔?” 林幼薇仰起头,跟在沈墨身后,“能不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打架?还有,警察为什么不管啊……” 她跟在沈墨的背后叽叽喳喳的,沈墨感觉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跟着我可以,但是能不能请你把嘴巴闭上。” 林幼薇努着唇,吃了个瘪,但也很识趣地没再讲话。 两人走到楼下,好几个乌鸦帮的马仔持刀挥舞过来,都被沈墨一刀砍倒,其他人见沈墨如此生猛,愣是不敢上前。 几千人的广场,密密麻麻地让出来了一条道,就像是人们踏青时候踩踏出来的林间小路,没有人敢触碰他的威严…… 他踩着伤者的尸体,所过之处,刀锋都不敢夺掠。 这些小混混都怕了…… 沈墨找到阿冷,得知张天已经被肖明带出酒店外了,当下便对阿冷吩咐道,“人抓到了就行,差不多了就让兄弟们撤吧。” 他回头望了广场一眼,这场仗,磐石帮可谓是大获全胜? 密密麻麻倒下的,基本上都是乌鸦帮的人。 不是说乌鸦帮的人不中用,而是沈墨和陆大声等人实在是太凶悍了。 尤其是沈墨,砍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是道三境界的强者,就连小头头林森都给生擒了,群龙无首,加上军心不稳,那不是乱了锅了? 这样的情况,能有多少战斗力才有鬼嘞。 阿冷也不管这些,目光放在跟在沈墨身后的少女身上,微微蹙眉。 女人见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见漂亮的女人……不是闺蜜那就是敌人…… 跟在龙爷屁股后面的这娘们,谁? 阿冷心中暗骂了一句,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扫了林幼薇一眼,那样子仿佛在说,谁也不准靠近龙爷…… 这一眼瞪得林幼薇倒是不乐意了,她轻轻撇过头,也不看她,就是紧紧跟在沈墨身后。 阿冷心里那个气啊。 “阿冷,你把她带出去吧。” 沈墨又岂能感受不到两个女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和小九九? 当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冲着阿冷说道。 “不行,我只跟着你。” 林幼薇看了阿冷一眼,向来精准的第六感告诉她,要是跟着这个女人,明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说不定已经投胎了…… “为什么。” 沈墨看着她的眼睛。 “跟着你才安全。” 林幼薇撒了个谎,脸色微红。 沈墨叹了口气,女人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当下对着阿冷说道,“你先去忙吧,我带她出去。” 阿冷瞪了林幼薇一眼,女人之间独有的冰冷敌意非但没有让后者知难而退,反而让她对沈墨的崇拜更深了一层。 优秀的男人身边,才会有莺莺燕燕环绕。 越多人喜欢沈墨,才证明沈墨优秀独特…… 虽然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但是林幼薇对沈墨的崇拜和喜欢,已经深深地扎了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萌芽…… 因为,靠着他的肩膀,真的很有安全感。 而且,他的身份…… 林幼薇也不傻,看着这些混混对沈墨的畏惧,她也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 很神秘啊。 这种神秘,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像是一壶老茶一般,越品,越有味道。 “走吧。” 沈墨看了林幼薇一眼,冷冷地道了句,后者赶忙跟上。 “会开车吗。” 走到一辆车子前面,沈墨拉开车门问道。 “没驾照,不过我会开。” 林幼薇很诚实,径直坐到主驾上。 沈墨本来想坐在后座,不过听着她这句话,还是有点不放心。 万一这货要是个女刀客,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撞一双,那自己好不容易从境外捡回来的这条老命岂不是交代了? 当下,沈墨坐在副驾驶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肖明发来的信息,沉沉道了句,“辉煌夜总会。” 林幼薇一听,神色无比古怪,“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去夜总会……” 果然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沈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个二货…… “开车。” 也没心情跟她解释,沈墨无奈地喊了句。 林幼薇还想说些什么,侧过脑袋看了看他有些苍白的嘴唇,又看了看他肩膀上那块洁白的布条,还是憋了下去。 这也挡不住她满心腹诽。 狗男人。 莺莺燕燕的还不知足,伤成这样了还死去夜总会,非要死在女人肚皮上才满意是吧? 那好。 我成全你!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越想越气,林幼薇一肚子郁闷全发泄在了沈墨最害怕的油门上。 “慢点。” 沈墨一脸黑线,没忍住喊了一句。 “慢不了。” 林幼薇白了他一眼,然后又说了句让沈墨雪上加霜的话,“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能洁身自好。” 沈墨张大了嘴巴,索性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心中暗想, 你这喜欢未免也太廉价了一点…… “答不答应,做我的男人?” 见沈墨没有反应,甚至脸上还挂着有些不屑的表情,林幼薇微微蹙眉,猛踩了一脚油门。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的座右铭就一句话。 趁他病,要他身子…… 要了身子,迟早会有心! 第34章 他是大人物? “答应个毛。” 沈墨没好气地骂了句,“我有老婆。” 说完,他自己又觉得好笑,神色自嘲地笑了一声。谁家老婆会害丈夫白白坐五年牢?又有谁家老婆会眼睁睁看着丈夫的母亲身患重病还落井下石踩上一脚…… 除了韩梦,似乎找不到第二个了。 “结婚了啊。” 林幼薇的眼神中有抹闪逝而过的失落,心好像被揪了一下,有点疼。 她长得很漂亮,身材高挑,皮肤白得像雪一样,高耸的鼻梁直线优美,搁在人群里,也绝对是一眼就能瞅见的大美女。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海市城市大学王牌专业计算机系的高材生,连续三年蝉联海市计算机编程大赛的冠军宝座,大学毕业之后,林幼薇被高薪聘请到一家金融公司从事系统开发和维护工作,年薪百万。 这样优厚的条件,压根不缺乏追求者。 可面对这些绝大多数只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林幼薇的感觉只有两个字,恶心! 她也从来没有体会过心动的感觉。 在遇见沈墨之前。 或许是他救了自己的命,又或许是他外表太过英俊,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比起那些涂指甲油涂面霜的伪娘来说,实在太有男人味了…… 总而言之,对于林幼薇来说,沈墨就好像是一条小鹿,砰砰砰地在不经意间撞进了自己的心房,一举一动,都那样吸引自己。 可…… 他居然结婚了? 林幼薇感觉自己的鼻头有些酸涩,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轻轻摆动着方向盘,“那我就等你离婚。” 闻言,沈墨苦恼地揉了揉脑袋,怎么什么奇葩都能给自己碰见?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林幼薇侧过头看了沈墨一眼,嘴角上扬,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 比起韩梦,林幼薇的气质不一样,毕竟是才刚刚步入社会还不足一年的大学生,清纯又无邪。 说话做事都还有股学校的风气。 或许这也是沈墨没有狠心丢下她的原因吧。 谁忍心丢下一个学生,而且还是女学生……不管不顾呢? 至于,漂亮? 这玩意在沈墨眼里是减分项。 他的心就是被漂亮女人伤透的,以至于沈墨现在觉得自己在男女关系方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对林幼薇的话,沈墨也就当句玩笑话罢了,他又哪里会知道,日后会对眼前这个自己爱答不理的女人爱得交出整颗心? 不过她还真蒙对了,沈墨和韩梦,注定不是一路人,很快就要离婚的。 当下,沈墨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没兴趣再搭理眼前这个看上去稚气未脱的姑娘。 林幼薇也不管,开车上了高架,一脚油门踩到底,把车窗摇了下来,夜风呼啸而过。 很凉快啊。 “你觉不觉得,这个风很舒服?我虽然没考驾照,但是我经常偷开我爸的车,油门踩到底,我感觉世界都是我的了……” 沈墨无语,瞥了一眼里程表,禁不住翻了个白眼,两百…… 这特么可是suv,你当飞机开啊…… 还凉快,我特么一身的伤,你跟我说凉快? “你怎么不理我。” 林幼薇伸手指推了推沈墨的肩膀,下一秒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一碰到他,自己的脸就红得厉害。 羞得很。 “舒服不舒服我不知道,就是风吹酒精有点疼。” 沈墨咬着牙,包扎伤口的时候,一大罐酒精倒在布条上,还没挥发干净,被风这么一吹,那酸爽,跟吃了十罐用脚踩出来的老坛酸菜牛肉面一样有劲道。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林幼薇注意到沈墨发白的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赶忙把车窗关上。 慢慢降低车速,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沈墨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是睡着了? 一个大胆且有点猥琐的想法涌上心头,林幼薇真想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偷偷亲上沈墨一口。 但想到他还是个有妇之夫,林幼薇又有些无可奈何了。 礼义廉耻,她还是懂的….. “等你离婚了再亲,妈的。” 林幼薇暗暗骂了句国粹,颇有些小气包子的样子,两只腮帮子鼓鼓的,煞是动人。 月光透着车窗倾泻而下,洒在沈墨的脸上,精致又秀气的五官引得林幼薇频频回头。 妈的。 这个男人。 是真他妈帅! 用一句话说就是, 帅气他妈给帅气开门,帅气到家了…… 换句话说。 有个叫帅的人今年三百岁了。 帅死了……. 再换句话说。 帅今天出车祸了。 帅惨了……. 很快,车子就停在辉煌夜总会门口,沈墨确实是疲累地睡着了,睁开眼睛,阿冷给自己发了几条短信,说是梅园那边已经把人都撤回来了,伤了两百来个弟兄,轻伤一百多个,重伤十余个,都没有生命危险。 还说好像有几个群众不小心进入了梅园,但是兄弟们眼睛都放得很利索,没有伤到他们。 乌鸦帮的人很惨,重伤的不知道有没有一千多个,但是绝大多数人身上都挂了彩,最少也是轻伤。 阿冷还说自己带人进去梅园打砸了一番,短时间内,这个能替乌鸦帮上交不少“贡钱”的四星级酒店以及周遭的一些配套的ktv、夜总会、酒楼什么的,是不可能营业了。 今夜一战,加上手底下弟兄们的医疗费抚恤金什么的,乌鸦帮的损失至少得有两个亿。 打架的地方不在磐石帮的地盘上,这倒是替沈墨省下不少钱,但是几百个弟兄受伤,也得出个千把万。 对于磐石帮和乌鸦帮这种地下势力来说,打架就是烧钱啊…… 若非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开这个头。 沈墨看完信息就把手机收了起来,狭长发亮的墨眉中闪着一股低沉压抑的怒火,只见他有些吃力地推开车门,趔趄地往前走着。 不远处等待他的肖明赶忙迎了上来,林幼薇停好车子,跟在沈墨身后。 肖明看了林幼薇一眼,神色有些疑惑,但见沈墨没有开口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问。 “龙爷,人在那。” 指了指身上套着黑色尿素袋子的一个跪在夜总会大厅的人,肖明沉沉道。 他的眼中也有杀意。 这个畜生,居然敢对龙爷的亲姐姐做那种事…… 一百遍都不够他死的! 手底下的弟兄知道之后,也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个王八蛋大卸八块。 在沈墨来到这之前,肖明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碰他半根汗毛…..若非如此,此刻的张天,说不已经被剁碎喂到哪条野狗的肚子里了。 身后的林幼薇听到肖明居然称呼沈墨龙爷,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看向沈墨的眼神更加带有钦佩的意味了,他……难道是磐石帮的老大?见沈墨一脸杀意地走向跪在地上的张天,林幼薇非常好奇,这个人到底干了什么。 才会让沈墨不惜出动这么多人大闹梅园,乃至于对政界的反应都不管不顾? 沈墨不会要杀人吧……. 想到这,林幼薇的眉头不由得轻轻皱起,两只乌黑发亮的漂亮眼睛写满了担心。 杀人,无论是什么年代,那都是重罪。 沈墨踏步上前,脸上的表情冷漠到了极致,只见他一把掀开套在张天头上的尿素袋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后者。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的有这么大的来头啊,我要知道她是磐石帮的人,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有钱,我是酒店的经理,我有两百多万的积蓄,只要你把我放了,我把房子都卖了赔给她!”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张天的心头,他看着陌生的沈墨,后者眼中的杀意滔滔不绝,直到现在,他依旧一声不吭。 越是沉默,越让人心惊胆颤。 此刻,张天的大脑就好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他下意识地哭喊出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闻言,沈墨笑了,冰冷的笑。 不知道她这么大来头? “你的意思是,如果她只是平民老百姓,就可以随意欺辱?” 张天磕头如捣蒜,双腿发软,整条裤子都湿了,一股难闻的恶臭自脚下飘飞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性无能…….我没有做到那个程度!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沈墨冷眼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紧抓着他的衣领,一把提到半空中,“你觉得,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来抓你,还会让你安然无恙地回去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墨的一句话,让张天彻底醒悟。 是啊。 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抓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活着回去….. 张天也算是个有血性的人,当下止住泪,死死盯着沈墨,“你要是敢杀了我,乌鸦帮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化作鬼,老子也要半夜到你床头,咬下你一块肉来!” “聒噪。” 沈墨不屑地道了句,冲着张天的脑门就是一拳砸过去。 后者一米八的大高个像是炮弹一样飘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眼角不停往外渗血,两个瞳孔全是血丝。 这一拳就砸得他眼冒金星了。 “来啊,有种你来啊!杀了我!有种你特么就杀了我!!” 几秒钟后,张天趔趔趄趄从地上爬起来,站起身子,冲着沈墨怒吼道,“老子就是死,也要溅得你一身血!” 沈墨暴怒,抽过肖明手里的碾子冲着张天就是飞舞过去,手肘重重砸在他的胸膛之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惊得一旁的林幼薇连连后退。 好狠。 “你他妈的!” 沈墨爆了句粗口,一只手抓着张天的脖子,后者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墨,满嘴的血也不服软,“来啊,有种你杀了老子!否则,只要老子活着,就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他想彻底激怒沈墨。 他想死在沈墨的手上。 最少,能弄脏他的手! 沈墨深吸一口气,手上紧握着碾子,高高悬空,然后狠狠地一扎! 第35章 韩家的麻烦事 扑哧。 刀锋划破血肉的声音伴随着张天的哀嚎声传来,空气都在颤抖嗡鸣,林幼薇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还是听到沈墨的声音之后。 他的脸上溅着鲜血,整张脸血淋淋的,刀锋没入之处,并不是张天的脖颈或是胸口。 沈墨挑断了他的手筋。 动作还没停。 在这一刻,他就好像是训练有素的猎人,半跪在地上熟练地解刨尸体,在张天惊恐的双眼中,沈墨的毫不心软地继续挑动刀尖,他把刀子插在张天的手臂上约莫半尺深,紧接着又身子往下挪,掀开后者的裤脚,又是狠狠地一扎! 还没完,做完这些,张天已经疼晕了过去,沈墨站起身来,冲着他的裤裆就狠狠地踹了一脚。 扑哧…… 林幼薇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蛋碎的声音。 这一脚,不管张天是真的无能还是假的,都彻底断了他传宗接代的可能。 又一次把他疼醒。 沈墨站起身,对着肖明摆了摆手,“做干净点。” 四个字,张天彻底绝望。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满目的留恋,今天的星星真漂亮啊,明天晚上,还会这样闪烁吗? 人之将死,其思绪和感伤总会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张天望着那遥远又仿佛近在咫尺的苍穹,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从出生,被家人捧在怀里,疼爱,再到牙牙学语,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踩自行车,再到后来,上了初中,天天跟着一群流氓混迹街头,坏事做尽…… 到如今,事到临头! 这样的一生,充满了遗憾,充满了悔恨和不甘。 要是善良一点,多些同情心,从头再来一次,他还会专门欺负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吗?还会强迫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性吗? 他后悔了。 很可惜,什么药都有得卖,独独没有后悔药….. 对于这种人,沈墨可没有半点怜悯的心思,过了今天晚上,张天就会永远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可能是车祸,可能是食物中毒…… 反正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有些疲惫地擦了擦满是鲜血的双手,沈墨看了肖明一眼,后者会意。 他知道,龙爷是不想让张天死得这么痛快。 更残酷的事情正等着这个无恶不作的家伙。 几分钟后,肖明带着几个手下,把张天像死猪一样装进面包车的后备箱,趁着夜色驶向偏僻的码头。 杀人这种事,交给任何人沈墨都不放心,哪个组织还没出过内鬼呢? 由肖明亲自去办,沈墨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你们要杀了他?” 林幼薇的小脸禁不住有些苍白,走到沈墨身后,想劝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从几人的交谈间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沈墨的姐姐被张天侮辱了……. 这种事,换做是自己,又能忍吗? 何况,她也是女人。 感同身受。 在某一个刹那,林幼薇的心底甚至感觉有些羡慕。 羡慕沈玉。 她有一个为了自己可以不顾一切,豁出所有的弟弟,在不计较任何代价的情况下倾尽所有守护着她。 而自己,虽衣食无忧,却少了一个护短的男人,能够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身边。 对着天下说,她是我的。 谁也欺负不得! “怎么,不忍心了?” 沈墨望着她,“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还有任何人会知道。否则,你知道后果。” 对于林幼薇,沈墨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有点讨厌后者在自己嘴边不停地叽叽喳喳,但又好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么单纯的女孩子。 当然了,这种单纯也有可能是装的。 韩梦已经在沈墨的心里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 毕竟,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扎着马尾辫跑起步来一摇一摆的酒窝姑娘,能狠心到这个地步? “你放心吧,我会守口如瓶的。” 林幼薇的眼睛上涌现出一股难有的认真和严肃,虽然在大学的象牙塔里面温养了四年,但她很明白一个道理。 上古时代,人们以打猎为生,强壮的人总是可以分到更多的资源,在部落里具有崇高的地位,一言九鼎。 甚至拥有着决定部落里地位更低的人生死的权力。 放到现在,社会讲究遵纪守法,法制也越来越完善,可整个社会,乃至整个国家,不还是处处透露着阶级意识? 哪有什么人人平等。 这个世界永远信奉弱肉强食。 你强,那你的拳头,就是规矩! 你弱,那对不起,你的血肉,只会化作我前进的养料…….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林幼薇甩了甩脑袋,似乎要把刚才的血腥画面都甩出脑袋,眼睛放着一股异样的光芒,她看向沈墨。 本还以为至少能跟沈墨拉扯一番。 结果沈墨对她的话完全提不起兴趣,转身走进夜总会,头也不回,交代了一个手下人,“把她送回家。” “喂!!!好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幼薇被一汉子推搡着坐进车里,神色焦急地冲着沈墨的背影喊道。 可沈墨依旧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背影消失在夜总会辉煌的挂壁灯光下。 他脱下衬衫,斜斜地放在肩膀上,厚实的胸膛全是虬起的肌肉的模样,好帅…… 像自己读过的那些青春疼痛文学的男主一样。 迷人。 魅惑。 林幼薇有些失落地坐在座位上,脑海里全是自己抱着他,坐在他的肩膀上,他轻描淡写地从千军万马中独独走出一条道的模样。 龙爷? 以后,会不会变成林幼薇的龙爷? 应该会的吧。 就算没有机会,她也会守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因为,林幼薇知道,见过沈墨之后,她不会再爱上第二个男人了。 …….. 夜越来越深。 处理好伤口,沈墨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地坐在窗前。 从这里能俯瞰到整条兰江,自东边而来,一股脑浩浩荡荡涌向西方望不见尽头的他处,两岸各处,寻常花草长势良莠不齐,独独兰花,能长得又高又壮。 一到大雪纷飞的冬季,各处行人皆能闻到那独特的芳香。 兰江,也正因此而得名。 对于沈墨而言,他却是最喜欢兰花尚未绽放前的春季,在那样一个金黄的季节,百花争艳,独独兰花,只是静默地储着养料,为了寒冬那抹最美的绽放。 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不也是如此? 狱中五年,沈墨看透了许多,本以为自己能够抛开七情六欲,可谁又能挣脱开这污浊的世界? 沈墨承认自己落了俗套。 爱难放下,恨也难放下。 静坐了好一会儿,沈墨拿起手机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得知姐姐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了,心中感到些许欣慰,他对刘秀芬撒了个谎,说自己要出差几天,过些时候才回来。 自己的骨肉,刘秀芬又怎么可能不了解? 这孩子,又撒谎了。 挂断电话,刘秀芬也没再多想,安慰自己孩子大了总要自己飞,管不了太多咯……. 沈墨之所以不敢回家,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 要是给妈看见了,指不定得跪上几天。 …….. 就这么平淡地过了三四天。 一通电话吵醒了正在休息的沈墨。 拿起电话一看,沈墨笑着挑了挑眉头,韩梦。 “什么事?” 电话那头,韩梦的声音有些焦急,质问道,“沈墨,衫红资本的投资为什么还没有打过来?这都一个星期了,我们公司的项目没有这笔钱启动不了啊。” “你问我有什么用?我不过是负责考核你们公司的资质罢了,具体的事情你得去问赵总,他现在全权负责财务这一块的工作。” 沈墨被气笑了,这女人,还是跟五年前一样,做什么事都好像自己欠了她钱似的,质问和不屑的语气依旧没改。 “沈墨!不带这么玩的吧?” 韩梦紧紧皱着眉头,电话那边还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沈墨仿佛还听见了打砸玻璃的声音。 当下,沈墨便猜到韩梦是遇到麻烦了。 不过……..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赵总?他把我的电话都拉黑了,我联系不上他,让他尽快把钱打过来行不行。” 韩梦的语气甚至开始带了点哀求的意味,可沈墨依旧不为所动。 “我问问吧。” 沈墨挂了电话,又打了个电话给阿冷,叫她去查查韩梦遇上了什么麻烦。 后者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照着沈墨的话去做了。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阿冷敲门走了进来。 “查清楚了?” 沈墨看着她问道。 “查清楚了。” 阿冷点头,好像在憋笑,“韩梦没惹事,倒是龙爷您的丈母娘出了点意外。” “别卖关子,有话一次性说完。” 白了她一眼,沈墨抽着烟。 “她跟赌场借了八百万的高利贷,到期了才告诉韩梦,现在赌场的马仔追上门了,加上利息差不多要一千万。” 阿冷拿出一垒资料,递给沈墨,“这是她在赌场的流水。” “帝豪赌场??” 沈墨一看见账单上的抬头,不由得笑咧开了嘴,这不是磐石帮旗下的地盘吗? “让那些马仔回去吧,但是催债不要停。” 嘴角微微上扬,沈墨的心中满是笑意,韩家,这可不就落到自己手里了? 报复…… 来的太容易,好像也不解气。 阿冷答应一声,静静地退了下去。 韩梦的事情,沈墨并不是太关心,在自己面前,后者已经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了。 他更关心的,是梅园酒店这次的斗殴,政界那边,会做出什么反应来敲打四大帮派。 第36章 神秘人 沈墨在夜总会修养了接近半个月时间。 在此期间,整个海市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政界疯狂收网,对四大势力进行大范围的打压整改,尤其是磐石帮和乌鸦帮,两大帮派损失惨重。 旗下许多经营场所被勒令整改乃至关门,海市地下的这些势力经历了最为严酷的一个寒冬。 磐石帮付出的代价非常惨重。 梅园斗殴事件,政界抓了接近一千四百个马仔,有判三年的、五年的,还判了好几个无期…… 经过这事,沈墨等人充分地认识到了政界的可怕,那可是掌握一整个国家机器的大脑…… 若他们愿意,别说四大帮派了,就是整个海市,在地图上消失也不是不可能。 国家机器的力量,谁也无法抗衡。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段时间,有一个神秘人替磐石帮出了很大的力气,这一点,就连沈墨也没有想到。 政界对磐石帮旗下的经营场所和帮派活动打压期间,沈墨的手机上总能收到提前预警的信号,这让他能够及时停止那些稍稍见不得光的活动…… 起初,沈墨对于收到的信息不以为意,压根就没想过这东西是谁发的。 可后来,一次两次三次……神秘人总能精准地预判政界的打压活动和方向。 这就让沈墨不得不服气了。 “你到底是谁?” 沈墨忍不住发了条信息过去。 神秘人仿佛在故意吊他的胃口似的,许久没回应,过了好几天才回了一条信息。 “你好,沈墨。”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肖明着急忙慌地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磐石帮的内部系统被黑客攻破了,人员名单被窃取,其中包括层层加密的沈墨和陈素山的资料…… “没事,我来处理。” 宽慰了肖明一句,沈墨就把电话挂了。 他知道,这些事,都是同一个人做的,而且这个人对自己肯定没有恶意,否则的话,光是凭借这些内部资料和名单,交给政界的话,就足以让自己焦头烂额,可沈迷人没有这么做。 这个家伙……到底会是谁呢? 沈墨的心里,浮现出一个清纯少女的样貌。 林幼薇! 叮咚。 又是一条短信传来。 “想见我的话,今晚上十点,春晓大排档,在城市大学的老街十字路口附近。” “不来的话,你知道后果。” 沈墨揉了揉额头,忍不住爆了句国粹,他妈的,这语气……真特么欠打。 还你知道后果? 他暗暗决定,要是这家伙并不是林幼薇,是个男人的话,说什么也得锤上这小子一顿。 瞧把你给惯的! 收好手机,沈墨点了一支烟,从抽屉里拿出肖明和阿冷收集的一些公司文件,翻阅起来。 磐石帮想要走上正规化经营的路子,那势必需要给三十多个堂口腾出来的资金找一些靠谱的公司。 要入驻的行业,要选择的管理人员,要制定的规章制度…… 想到这些,沈墨就有些头疼,论古武一道,他绝对算得上是不世出的天才,可论操盘这么大的一个企业和资金盘,沈墨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尤其是如今的境况,说起来挺丢人的,将近四万个人的磐石帮,居然连一个大学生都找不出来。 这群大佬粗别说看什么财报了,就连日常怎么管理手下都不太懂,只会喊打喊杀。 沈墨也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 他迫切地需要建立一支自己的团队。 而自己,将成为这艘巨轮的掌舵者! 收敛思绪,沈墨翻看着这些材料和报表,越往后翻看,他的诧异就越深。 即使是在政界疯狂打压的情况下,整个磐石帮的流水每天依旧差不多有两个亿。 陆大声等人处理原有业务的速度也很快,哪怕是折损了很多的利润,也忍痛把旗下的经营场所抛售出去。 短短半个月时间,接近半个磐石帮的原有业务都被其他的势力接盘了,筹措出来的资金将近有一百个亿。 再加上账户上原有的资金,目前在沈墨的对公账户上,已经汇入了接近三百个亿…… 陈素山,确实是有两把刷子,能够操纵这艘接近三百个亿帮派如此之久。 但现在摆在沈墨面前的问题是,要怎么把这笔钱合理地花出去。 只靠他一个人,肯定是不现实的。 “或许可以试试从大学同学里面找一些人才出来?” 沈墨灵光一闪,刚好自己是大学班长,趁着这个机会可以组织一次同学聚会。 他所毕业的海市大学,人才还是挺多的,要说这么多年,混得最不如意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五年前,很多同学就跟自己提过,要多组织同学聚会,大家伙联络一下感情,只是当时的沈墨一穷二白,兜里从来没有超过一百块钱,一颗心全放在韩梦的身上。 他也不好意思组织聚会。 今时不同往日了,他有底气。 想到这,沈墨不由得露出些笑容,但又有点暗自鄙夷自己。 搞衣锦还乡那一套? 还是暴发户的心态? 轻笑了几声,沈墨摇了摇头,仰头看了看天,太阳都下山了。 洗个澡差不多就可以去见见那个神秘人…… …… 晚上九点五十。 沈墨吩咐阿冷和肖明多派些人手看住沈玉和刘秀芬,免得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交代完便开了一辆gtr出门了。 拉下车窗,感受着海市的晚风,以及路上行人对自己投来艳羡的目光,沈墨的心情非常愉悦。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这个年纪,谁不想有大把大把的钞票让周围人羡慕? 这些年,他的心态成熟了很多,但依旧不免落俗。 或许,这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很快。 沈墨的车子就停在了海市城市大学的校门口,随便找了个停车场,锁好车子就朝着春晓大排档走去。 这里的夜市很繁华。 校门口出来就是一条美食街,过个红绿灯还有一家大型的购物商场,街上不少情侣狗在卿卿我我,沈墨眼尖,甚至还看到好几对百合跟基佬…… 百合他还能忍。 基佬是真受不鸟。 强忍着上去暴揍他们一顿的心思,沈墨穿过人群往街的尽头走去。 路过几家大排档,沈墨便找到了信息上说的那家春晓大排档。 这里人最多,里里外外快三十张桌子,就剩下两张没坐满。 对比起这家来,另外几家倒是显得有些冷清,只零零散散坐了五六张桌。 沈墨下意识地觉得这家的口味肯定很不错。 直到他注意到,烧烤摊的老板娘……那诱人的大白腿和s型身材,以及坐在桌边上不知道是因为食物才流下来的口水还是因为老板娘流下口水的广大男同胞们…… 妈的。 一群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沈墨心中暗讽,拉了条椅子坐下,忽然感到背脊处传来一阵恶寒。 那是五六十个男同胞们充满你懂我也懂意思的眼神…… “晦气……” 沈墨一脸黑线,默默转过头去,看了看手表。 十点零五分。 那人还没到? 心里头想着,沈墨微微皱了皱眉,自己不会被人耍了吧? 就在这时,两条大白腿一晃一晃地闯进沈墨的视线,正是老板娘…… 只见她身穿一件沟壑纵横的深v白衬衫,非常薄,非常透,沈墨甚至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穿的是薄荷绿色的里衣。 下半身穿了条超短裤,再短一些,甚至能看到让这些男同胞们望眼欲穿的……咳咳。 “帅哥,吃些什么?” 老板娘一只手微曲,撑在桌子上,微微俯着身子,一阵诱人的香风吹到沈墨的鼻尖。 酥酥麻麻的。 沈墨微微低头,甚至看见了那白如雪的…… 咳咳。 饶是沈墨久经沙场,也禁不住这么玩的啊? “吃什么?吃你可以吗?” 沈墨挑眉,满脸玩味地看着老板娘,探出一只手,做势要将她搂在怀里。 “帅哥真会说笑。” 老板娘显然是没想到沈墨和那些男人如此不同,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轻轻歪嘴的模样还真的是很诱人啊…… 下意识地躲开沈墨的手,老板娘讪讪地笑了一声,“帅哥,咱这的烤牛鞭可是很不错的哦,就适合你这样的精壮小伙……点得多的话,陪你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老板娘眼中有些不服气,小伙子,跟我玩?你还嫩了一点…… 说完话,还不停地冲着沈墨的耳边吹着香风,无意间瞥到了沈墨放在桌子上的豪车钥匙。 当下微微抿嘴,态度又一变,“等我收摊了,来我店里……” 这男人,有钱又帅……如果沈墨愿意的话,她也真的愿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就算不能从沈墨的身上拿到多少钱,但至少……曾经跟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睡过不是? 日后,跟自己的姐妹,也能多些谈资…… 沈墨微微撇嘴,这么随便的女人? 他可没什么性趣。 正当沈墨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老板娘却被一只白皙的手臂狠狠推开,一个身穿白色运动套装的姑娘恶狠狠地盯着她。 语气冰冷,像是护食的恶犬, “滚开。” 沈墨抬头,呵呵一笑…… 第37章 林幼薇的强悍 沈墨盯着林幼薇的手看了许久,眉毛微挑,神色稍显不悦。 “来得不是时候啊。” 又看了林幼薇一眼,沈墨将眼神放在老板娘白皙的大腿上,一脸惋惜。 仿佛错过了什么莫大的机遇一般。 这一个眼神让林幼薇尽收眼底,俏脸通红,脸上写满了愤怒。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你赶紧给我走开,否则信不信我把你店都给拆了?!” 林幼薇气得酥胸上下起伏,对着妖媚的老板娘冷冷喝道。 岂料,像老板娘这样常常碰到想对自己伸咸猪手却总能安然脱身的老江湖,又怎么会给林幼薇这么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吓到? 反倒是有些气不过的样子,两只手叉着腰,冷哼道,“小姑娘,出了社会,可别太年轻气盛了,我能在这夜市如鱼得水,混迹这么多年,可不是吓大的。你敢动手砸一下试试?” 老板娘满脸傲娇地扬起头,甚至还点了支烟。 广大男同胞们听着林幼薇带有浓浓火药味的话语,纷纷是摩拳擦掌。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美人有难,又有哪个带把的能见死不救呢? 不过…… 当他们把目光放在林幼薇身上的时候,不少人改变了看法…… 好漂亮…… 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的长袖运动风衣,下半身穿了件紧身的瑜伽裤,两条大长腿的线条顺着那丝滑的布料被包裹出来,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脚上是一双粉色的跑步鞋,顺着袜子和鞋之间的缝隙,能看到她白嫩到快要滴水的脚踝。 脸更是让人忍不住挪开眼睛。 偌大的凤眼,快要溢出屏幕的胶原蛋白,修长的丹凤眉,略施淡妆,便胜却佳人无数! 咳咳。 “砸吧砸吧,这破店,真没必要开下去了!” “就是,老板娘,你自己过来看看这烤韭菜,要么就是冻了最少大半年,要么就是根本不会烤!一点韭菜味都没有,你自己吃得下去?” “他妈的,这个啤酒怎么回事,哈尔兵啤酒?干!这不是把老子当猴耍吗!” 听着这些跟墙头草没什么区别的广大男同胞的话,沈墨简直一个大无语,满脸黑线。 见色眼开也不至于这么……这么明显吧…… 就不能含蓄一点? 当下,沈墨决定,体验一把男人公敌的感觉。 只见他站起身,一只手搭着林幼薇的肩膀,另一只手放在老板娘的左肩膀上,讪讪地笑了几句,“多大点事儿?别伤了和气,呵呵,我们改天再来光顾。” 话音落下,林幼薇依旧不依不饶,眼睛瞪向沈墨,“男人狗,男人都是狗……” 男同胞们却不干了,眼睛仿佛都要喷火了,死死地瞪着沈墨这条男人狗…… 妈的。 坐拥美人就算了。 还特么雨露均沾啊…… 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沈墨估计死了千万次了。 “还是帅哥有良心。” 老板娘得意地看向林幼薇,顺着沈墨的手臂往上看着他的脸,娇嗔道了一声,眼神妩媚得仿佛能够让人瞬间丧失神智…… “再不走,你会死在这里。” 林幼薇气得酥胸上下起伏,紧咬着银牙,恨不得把沈墨生吞活剥了…… 沈墨也很识趣,收回手便拉着林幼薇出了门。 这门出得却是有些恋恋不舍。 一步三回头。 频频回首啊…… 当然了,他只是故意在刺激林幼薇。 谁叫这娘们敢玩自己? “你要不然死在她肚皮上算了?” 林幼薇愤愤地踩了沈墨一脚,粉嫩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胸口上。 这不砸不要紧,一砸就更生气了。 哐当一声。 沈墨的胸肌硬得跟铁块似的。 他是一点痛感都没有,反到是林幼薇,一只拳头瞬间通红。 咳咳。 沈墨轻咳两声,强忍着笑意。 两人谁也没说话,沿着昏黄的街灯沉默地向前走着。 “沈墨,你在我眼前,没有秘密了。” 许久,林幼薇仿佛是从刚才的生气中回过神来,脸上尽是一副我吃定你了的表情。 呵呵…… 女人变脸变得是真快啊。 沈墨擦着冷汗,愣是没吱声。 “你在境外服刑了五年,跟磐石帮的帮主陈素山待在同一个监狱,而入狱的原因是,强奸罪,根据资料,报案把你送进局子的人,叫韩梦?” “而她……也是你的现任妻子。” “二月十一号,你们离了婚,可是仅仅过了五天,你们又复婚了。” 林幼薇的话,真的让沈墨心头疯狂跳了几下。 这女人…… 好强…… 连陈素山都知道。 那自己在她面前,还真的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犯了强奸罪的人,还敢跟我走在一起?你长得也不错,就不怕我色心大发……” 沈墨轻笑了一声,故作镇定地搓搓手,换上一副色心大发的表情,色眯眯地盯着后者。 “呵。” 林幼薇傲娇地扬起头,不屑一笑,“少在我面前装了,我说你没有秘密可以瞒得住我,那就是真的没有秘密。”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你是顶包坐牢的。” “韩梦有个弟弟吧,韩城阳,他进局子的次数,可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还有,虽然你现在加入了磐石帮,可在五年前,你可是安分守己的大学生。” “海市大学,虽然算不上什么名牌大学,但在海市境内,也绝对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从这样的大学里面毕业出来,找一份好工作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不难。” “于情于理,你沈墨做这样的事情概率太小,我更相信,你是顶替韩城阳入狱的,对不对?” “至于,你为什么要和韩梦离婚,但是又火速复婚……我猜,是你想要报复她对吧?” 要说林幼薇查到自己的一些资料让沈墨有些诧异,那现在她的这些推测,就足以让沈墨感到背脊一凉。 这样的人才,要是加入了其他三大势力的任何一家,那日后,他真的会压力山大! 想象一下,跟敌人打仗的时候,你所有的谋略和布局,乃至排兵布阵,都被预先知晓。 那……这仗,还有必要打下去吗? 想到这,沈墨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看向林幼薇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 “你……” 沈墨刚想开口,就被林幼薇打断,只见她翘着两颗小虎牙,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你想邀我加入磐石帮对吧?” 沈墨哑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说是吧,又怕这家伙狮子大开口,说不是吧,放任她加入其他势力,那绝对是磐石帮的一场灾难! 想到这,沈墨由衷地赞叹自己运气不错,就随手捡了一个姑娘,便有如此才能。 “嘿嘿,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林幼薇冲着沈墨竖起小拇指,满脸的得意和俏皮,当初是谁对自己说要加入磐石帮爱答不理的? 风水轮流转,老天爷开眼啊…… 最让林幼薇兴奋的是,沈墨对于韩梦,必然没有多少爱意,有的只会是无尽的恨! 那自己的机会……大大滴有。 而且从道德层面上来说,韩梦这个女人,坏事做尽,经过自己调查,在沈墨和她结婚期间,她和别的男人单独开房不少于三十次…… 沈墨头上的绿帽子叠起来,得有两层楼高了吧? 再加上沈墨和她结婚只是为了报复,那自己绝对算不上插足他们的婚姻。 所有种种加起来,林幼薇有什么不加入磐石帮的理由呢? “是,我认栽,你很强,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默默地踱着步子,沈墨想了很多措辞,但感觉怎么说都不合适。 他想掩饰自己想要后者加入己方队伍的迫切与渴求,可越掩饰,越是容易被林幼薇看穿。 与其如此,索性直白一些。 林幼薇停下脚步,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仰头看着高出自己一个肩膀的沈墨,微微有些着迷。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都是那样让人神往。 “答应你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 许久,林幼薇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仿佛失了态,赶忙红着耳朵低下头去。 沈墨见状,还以为后者害羞了呢,哪曾想,下一句话就击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就一个要求,吻我,我加入你们。” 抬起头,林幼薇满脸的期待,那表情,哪里是二十多岁情窦初开少女的模样,反倒是像极了二十多年没闻过男人腥的深闺怨妇! 妈的。 矜持呢? 庄重呢? 沈墨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说林幼薇长得给不好看,更不是觉得她配不上自己,只是他现在对女人真的十分抵触。 挚爱的妻子将他逼入绝境,尚且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夫妻之情,如今的林幼薇,又能保证日后不会变得像韩梦一样? 看着他有些冰冷的眼神,林幼薇的心中有些失落,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对沈墨的过往也算了解,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等着吧……你迟早会变成我的男人! 林幼薇暗暗发誓,轻咳两声,嘴硬道,“我长得也不差吧?偏偏碰上你这么个如此不知好歹的男人狗!不识抬举,将来你可别后悔!哼!” “绝对不后悔!” 沈墨撇嘴,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又哪里会知道,真香定律会在不久的将来,把自己的脸都给打肿呢? 第38章 三个要求 默默地在心里给了沈墨一个白眼,看得出来他满脸不情愿,林幼薇也不勉强,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暂且放你一马,本姑娘等得起,等你离婚了,那……一切都名正言顺。” 林幼薇的小脸上写满了期待,她有信心,等沈墨离了婚,一定会心甘情愿做自己的男人…… “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加入别的帮派,毕竟,我的这条小命,也是你救回来的。” 沈墨摇了摇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举手之劳罢了,用不着放在心里。”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可不是。” 林幼薇笑了笑,表情越发认真,“就冲着你的这份恩情,我愿意以身相许!” “尼玛……” 沈墨一脸黑线,脸色都微微有些红润,双手护在胸前,往后退了一步,“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喊人了啊。” 林幼薇:…… 怎么说我长得也不赖吧…… 至于吗狗男人…… “行行行,别喊人,说正事吧。” 林幼薇心下有些不甘愿,但又很无奈,感情这事,勉强不来,只能顺其自然了,当下便叹了口气,两条大白腿踱着步子,“我愿意加入你们,但我也有要求。” 一听这话,沈墨禁不住有些头疼,“以身相许这事不准再提,其他的都好说。” “瞧你那憨样?追我的可以从城南排到城北了都,真以为我没人要啊。” 林幼薇嘁了一声,也不再打趣沈墨,很认真地说道,“我现在的年薪扣完税有八十左右,但是加入你们的话,我想要每年分千分之一的利润。” 闻言,沈墨微微挑眉,百分之一的利润……按照磐石帮往年的经营模式的话,每年的利润大概在二十亿左右,千分之一就是两百万,以林幼薇的才能,两百万不算多。 想到这,沈墨点了点头,“可以。” “第二个要求,我不会干违法犯罪的事情,当然了,你要干什么我管不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兴许是走累了,林幼薇领着沈墨走进一个广场,两人比肩坐在冰凉的石板凳上。 “可以。” 想都没想,沈墨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话就算林幼薇不说,沈墨也不会让她去做。 林幼薇笑了笑,两只像是月亮一样明亮的眼睛看向沈墨,一脸的人畜无害。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 关于年薪,关于日后磐石帮的整合,业务经营大方向的转变……等等。 她不贪财,若非如此,谁会那么傻从一个给自己开了百万年薪的上市公司辞职,来跟着沈墨这么一个尚未稳定的势力? 之所以提出年薪的要求,是觉得女人如果没有独立的经济,将来在婚姻中的话语权太小了。 她需要一点积蓄。 在沈墨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可以倾其所有。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林幼薇甚至有点怀疑沈墨是不是不行啊?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么一个前凸后翘的漂亮姑娘无动于衷? 若是沈墨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哭晕在厕所。 男人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怕人家说自己不行! “还有什么要求,一次性提了吧。” 沈墨习惯性地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捏出一根,刚想点燃,又看了看林幼薇,“不介意吧?” “你抽。” 林幼薇一笑,“最后一个要求。” “说。” 沈墨吧嗒一口,顺带着还吐了个烟圈。 “你要答应我三个要求。” 林幼薇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沈墨:…… 这尼玛是什么要求? 你是懂提要求的啊! 在这一刻,沈墨的心态都要崩溃了。 妈的,早知道不救你个娘们了。 一了百了。 天知道这林幼薇满肚子坏水,怎么就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清纯模样? 这特么真是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吗…… 沈墨开始怀疑人生,默默地画了个圈诅咒林幼薇。 “至于是什么要求,我还没想好,不过你放心,不会勉强你的,可以商量。” 林幼薇笑着露出几颗虎牙,脸色微微红晕,确实很好看啊…… 不过这话,沈墨是真不爱听。 眼见着他沉默的样子,林幼薇翻了个白眼,她今天吃定了沈墨,除非他不把磐石帮放在心里。 “嗯,对了,第一个要求。” 林幼薇看向沈墨的眼睛,“后天,跟我回家。” 沈墨一口老血都喷了出来。 回家???? 这剧情不带这么快发展的吧???? 还有,你不是说没想好吗??? 再说了,我还没说答不答应你的要求呢…… 好吧,现实摆在眼前,沈墨的所有抵抗都是苍白且无力的。 他说了不算。 像林幼薇这样在计算机领域如此精通的天才,过了这村可就真没这店了。 他得抓住机会。 只要林幼薇不太过分,沈墨都是可以委屈一下自己的…… 想到这,沈墨又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句。 他哪想过自己也会有要出卖色相的一天的? “回家干什么。” 沈墨强装镇定,吧唧吧唧吸了几口烟。 “订婚。” 林幼薇的眼神忽然有些黯淡。 沈墨:…… 怕什么来什么。 他真想问一句,订完婚是不是就要上床了? 你特么到底有没有一丁点儿矜持在身上? 哪怕就那么一丁点…… “别担心,陪我演场戏而已,我妈的身体不好,就想看着我早点结婚生孩子,安定下来有个家。” “演完这场戏,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该干嘛就干嘛,能帮我这个忙吗?” 想到年迈的母亲,林幼薇的眼眶便开始泛红,语气中甚至带了些许哭腔。 能看出来,她没在骗人。 沈墨沉吟了一会,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当下只能叹口气,“行吧,但是……我守身如玉的哈。” 闻言,林幼薇真想给他来两个大嘴巴子,到底谁是男的谁是女的? 还守身如玉…… 不识抬举的男人狗。 相较起韩梦,林幼薇的性格真的是截然不同。 她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只要真正爱上了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对自己的爱意有丝毫的掩饰,敢于表达。 稍显稚嫩的话语,透露着她豁然的个性。 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也没有那么多小心思。 和她相处起来,沈墨倒是觉得挺舒服的。 “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后天陪我回去一趟,见面的礼物我会替你准备好,你开车来就行。” “还有,不要开太好的车子,我爸妈不喜欢有钱人,甚至说……很讨厌有钱人。” 林幼薇不放心地叮嘱道。 沈墨愣了愣,这年头,还有这么奇怪的事? 你说要是讨厌长得丑的,矮的穷的,沈墨还表示可以理解。 现在居然特么的改成讨厌有钱的了? 要是人人都这样,拿自己岂不是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嗯...... 一时之间,沈墨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因为他们觉得有钱人都很花心,经常出轨,甚至有些男的还家暴,怕我嫁过去受委屈,他们还说,不管你以后嫁给谁,都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和收入,不然的话,会很没有地位的......” 看着沈墨一脸无语的样子,林幼薇赶忙开口解释道,话还没说完,却又给沈墨打断了。 “打住,我不感兴趣,我跟你只是假订婚,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么多的。” 沈墨当即给林幼薇泼了盆冷水。 这个年纪的姑娘最容易长恋爱脑了。 他怕自己的一再退让会让林幼薇深陷爱情不能自拔。 毕竟...... 自己的魅力,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过对于林幼薇,沈墨还是挺有好感的。 毕竟相较于韩梦来说,林幼薇对自己的喜欢更纯粹,也更简单。 她不图自己的钱。 以她的才能,去到任何一家公司或者单位,都会是佼佼者,这个社会上更多的还是普通人,百万年薪足以让她跻身上层,而不用像韩梦那样依靠出卖自己的肉体来上位。 “不识好歹的东西!” 林幼薇愤愤地骂了沈墨一句,狠狠地瞪着后者,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沈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剐得浑身上下不剩下一块肉。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后天见。” 林幼薇上下打量起沈墨来,眼神中流露出几许嫌弃。 胡子拉碴的,身上穿着的西装虽然是大牌子,但上上下下都是褶皱,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 说过分点,就是有点邋遢。 一定是家里没有妻子操持,才会这么不检点。 想到这,林幼薇的脸上又禁不住洋溢出一股幸福的神色。 沈墨看着她,满脸的黑线。 这女人心跟海底针似的,说变脸就变脸......琢磨不透啊。 难怪学川剧的多是女人..... “记得穿精神点,要是不知道怎么买衣服,明天我可以勉为其难地陪你逛逛街。” 林幼薇挑了挑修长的凤眉,满脸俏皮。 沈墨又是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不用了。” “男人狗,男人都是狗!” 林幼薇嘟囔一声,提起迷你的手挎包转身就走,头也不带回一个的。 沈墨叫苦不迭。 他怎么碰上这么个姑奶奶哟。 不过,今天晚上的星星好像很亮眼啊...... 沈墨顺势在公园的长椅上躺下,冰凉的石凳触碰着肌肤,一股困意席卷而来,他记得小时候跟父母亲躺在庭院里的月亮,也跟今天一样圆。 第39章 开饭! 清冷的风,漆黑的夜。 昨夜落过一场雨。 几抹翠绿的枝桠扎在土壤上,轻轻摇晃,沙沙作响。 一股慵懒的气息席卷而来。 沈墨躺在石板凳上,仰头望着月光,静悄悄的,在这一刹那,沈墨真想丢掉过去的一切烦心事,就这么静坐到老。 人长大了,苦恼的事情就是多啊。 凡尘中,有太多身不由己。 光阴往后不停推送,很多人都变得不像自己了,他们追求钱,追求权力,追求地位..... 直至面目全非。 要是这个社会能够简单善良一点该多好。 心中微微有些郁闷难以排解,索性闭上眼睛,就着月色,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 次日一大早。 清晨的阳光洒在沈墨身上,花园里几株冒出花骨朵的桂花显得有些娇艳,冰凉的露珠耷拉在绿叶缝隙,啪嗒啪嗒地落入土壤。 从石椅上坐起,沈墨禁不住微微一笑,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里睡了一夜? 伸了个懒腰,沈墨掏出手机,叫阿冷过来接一下自己。 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决定今天回一趟家里,然后就在夜总会常住了,毕竟自己的存在很容易给家人带来一些不知名的危险。 更重要的是,沈墨怕自己受伤。 给家人看到了,会担心。 有句话说得好。 不要告诉母亲你的难处,如果她帮不了你,只会担心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母亲苦了一辈子了,今后所有的伤痛,沈墨想要自己背。 一支烟的时间,阿冷便寻着地址开了车过来,摇下车窗,阿冷俏丽的面容引得不少路人连连侧目。 不怎么打扮的她今天竟然精心画了个妆,那张漂亮的鹅蛋脸少了些平日里常有的冰寒,多了几分性感和熟女的味道。 确实很漂亮啊。 沈墨微微愣神地看了她一眼,打趣道,“怎么,要去相亲?” 阿冷白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龙爷昨天睡公园?” “啊哈,挺舒服的,下次建议你也试试。” 沈墨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回去洗漱一下,然后送我回家。” “对了,让人帮我买套正装,明天要用。” 一想到林幼薇交代的任务,沈墨就暗暗有些头疼,长这么大,什么事他都干过,就是演戏.....确实是第一次。 “正装?” 阿冷有些错愕,灵敏的嗅觉让她心中生出些许机敏,下意识地问了句,“要去干啥的?” 沈墨轻咳嗽两声,有些难以启齿,总不能说他堂堂过江龙跑去给人家当假男友吧? 有损咳咳.....有损威严..... “呵呵,别误会,知道龙爷要去做什么才好准备相应的衣服.....” 眼见沈墨不好开口,阿冷随手找了个借口,她还就不信,撬不开沈墨的嘴? “见长辈。” 沈墨又岂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 “见长辈.....速度这么快.....” 阿冷的脑海中浮现出林幼薇的模样,两只白皙的手悄然间紧握,不知如何安放自己的心情,只能把心中的怒意全发泄在.....沈墨最怕的油门上。 见家长的速度快不快沈墨不知道。 但是阿冷这车开得是真他妈快啊卧槽。 ”慢点慢点,我昨天的宵夜都要吐出来了。” 沈墨在心里哀嚎,女人怎么都这样啊妈的...... 同时他也打定主意,只要条件允许,绝不坐女司机的车..... 怕了怕了,这次是真的怕了。 阿冷却是完全当作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一个劲地踩着油门,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见长辈..... 见你个大头鬼! 阿冷在心里把沈墨骂了一万遍。 当然,一想到自己的身份,阿冷也知道自己的怒火站不住脚,她不过是沈墨的手下罢了。 何况,沈墨对于自己,还有救命之恩。 三年前,他浑身是血,将自己从死人堆里刨出来,扛在肩膀上的那英俊样子,还有死后余生的那份喜悦,那日金黄色的夕阳。 单拎出来任何一样,都能让阿冷留念一辈子。 这辈子,生是他的人,死....也要死在他的脚边。 哪怕身份, 依旧只是手下。 ...... 一路无话。 沈墨就这么在时速超过两百码的心悸中活了下来。 浑身冷汗。 女人狠起来,连她自己都怕吧..... 沈墨也没怪罪阿冷,因为他知道,怪罪也没用.....吃醋的女人是不会讲道理的。 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讲情绪。 你跟她讲是非,她跟你讲情绪。 你跟她讲对错,她还是跟你讲情绪.... 最后,所有的错,还是在你。 与其如此,不如伤痛我背,你自己飞? 把车停好,阿冷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生气归生气,沈墨交代的事情,阿冷还是会尽心尽力去完成的。 摸了摸鼻子,沈墨老远就闻到饭香味。 昨天晚上他就跟刘秀芬说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差不多快忙完了,今天早上就回来。 刘秀芬高兴得睡不着觉。 半个多月没见,心里那个想哟。 早上六点多就起床去市场买好菜。 等到沈墨回来,都快九点了,刘秀芬还在厨房忙碌着。 “妈。” 沈墨走进厨房,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有些动容,刘秀芬摆弄着擀面杖,脸上鼻子上全是白白的粉末,袖套也没穿。 沈玉则是坐在小椅子上,面前放了块砧板,动作利索地在剁着肉碎。 “回来了?这几天忙坏了吧,你去房间再睡会,等会饺子包好了再叫你。” 一看到沈墨,刘秀芬的脸上就止不住笑。 都到了这个岁数了,儿子在外面赚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在自己身边。 这么长一段时间,对于沈墨的事业,刘秀芬也慢慢能接受了,虽然对于什么公司这些概念她还是不太了解,但这不妨碍她得出一个结论。 儿子有出息了! 做父母的,有哪个不望子成龙呢? 沈墨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把目光放在一旁的沈玉身上。 她的眼神还是有些游离,见到沈墨回来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经历过这种事情,要恢复过来还是需要时间。 沈墨这么些天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这个单纯善良的姐姐了。 也不知道迈过这道坎还要多久…… 心下微微叹息了一声,沈墨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他知道,沈玉压抑了太久,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宣泄。 果不其然。 沈玉稍稍愣了一会,眼眶瞬间红了一片,随后紧紧抱着沈墨,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玉哭喊着,五指紧紧攥在掌心,泪水像豆子一样往下不停滴落。 站在一旁的刘秀芬也放下擀面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姐……天塌下来,都有我给你顶着,不要难过了好吗?” 沈墨红了眼眶,在这一刻,他暗暗对天发誓,只要他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自己的家人! 哪怕只是一星半点!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沈玉整整哭了十分钟,这才平复下情绪,擦擦自己通红的眼眶,跟家人抱在一起,相视一笑。 对嘛…… 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不哭了不哭了,咱包饺子,好好吃顿团圆饭。” 刘秀芬哭得脸上的皱纹都跟年轮似的,一圈一圈的,不停拍着沈玉的背,柔声安慰。 这一幕,若是落入寻常人的眼里,绝对会哭得泪眼汪汪。 若是沈墨只跟那些寻常的劳改犯一样,从监狱里出来,没有一技之长傍身,更没有雄厚的财力。 后果会如何? 面对韩梦的欺压,沈墨只能乖乖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然后看着这位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妻子坐在某位不知名老板的豪车上,去酒店长开房,在床上你侬我侬; 面对韩城阳的霸道,沈墨只能把五年前吃过的亏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冤情无处伸张; 面对张天对姐姐的侵犯,沈墨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家人远走他乡,离开这座伤心而残酷的城市。 现实就是这样,残忍,不带有半点怜悯。 生活永远不会同情弱者。 苦难,永远都是留给那些没有还手之力的人…… 它不值得歌颂,但却无比真实地存在着,在每一个你不曾看见的角落。 万幸的事,在整个大夏,沈墨虽然算不上金字塔上层的人物,但…… 也绝对称不上弱者! 面对生活,他有招架之力;面对苦难,他有还手的资本;面对那些伤害自己的人,沈墨可以咬下他们的一块块肉! …… 包好饺子,一家人围在餐桌上,沈墨怀里抱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外甥,笑得合不拢嘴。 好像提前享受了一波天伦之乐? 这感觉真奇妙啊。 沈墨看了看沈玉,又看了看一旁的刘秀芬,三人同时相视一笑。 大喊一声。 “开饭!” 第40章 你居然知道我的码? 沈墨很久没有吃过一顿这么开心的饭了。 “来尝尝,这是我们家祖传的手艺,我妈包的饺子可是一绝,多少人想吃都没机会。” 一边招呼着肖明和阿冷,沈墨一边给两个大眼萌娃喂着奶粉。 “好吃!” 阿冷脸上的笑快藏不住了,她有饺子吃,林幼薇有吗? 冲着刘秀芬竖起大拇指,又不着痕迹地看了沈墨一眼。 真希望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家呀。 沈墨看到她笑,也忍不住咧开了嘴,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 可下一秒,阿冷忽然想到要是龙爷结了婚.....那自己好像也就再没有资格可以坐在这张桌上和刘秀芬吃饭了。 脸色猛地晴转多云。 这表情管理,看得沈墨那是一愣一愣的。 女人心海底针啊...... “好吃就多吃点。” 眼看着阿冷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自己亲手包的饺子,刘秀芬一脸慈祥的姨母笑,甚至还轻拍着她的手臂,“小冷啊,今年多大岁数了?打算多少岁结婚?” 话锋一转。 四座皆惊。 沈墨埋头吃着饺子,愣是一句话不敢吭声。 阿冷则是脸色羞红,低头看着脚尖,“芬姨,我28了.....结婚这事还没怎么考虑好,不着急。” 她知道沈墨有些窘迫,也不想抓得太紧,主动转移起话题来,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有空能教教我包饺子吗?我也想学门手艺。” “好好好。” 未来的儿媳妇要跟自己学手艺? 刘秀芬连连点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只要你想学,姨啥时候都可以教你。” 咳咳..... 一顿午饭就这么在沈墨的窘迫下吃完了。 放下筷子他就抱着两个娃跑到庭院里晒太阳。 他可不敢多待。 要是让母亲知道,他现在和韩梦复婚了,指不定得怎么戳自己的脊梁骨呢。 看着沈玉的状态越来越好,自己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会很忙。 一来,经过这些天的打磨,磐石帮的业务已经基本上清空了,他的对公账户上躺着接近六百亿的巨款! 钱最经不起什么? 最经不起放啊! 六百亿的数额,就是放在银行里,一天也能有不少的利息,更别说把这些钱拿去投资产生的收益了。 就跟爱情经不起等待一样。 时间就是金钱。 沈墨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这笔钱花出去! 二来,沈墨迫切地需要成立一家巨型的公司,组建一支有战斗力的精英队伍。 只靠目前帮派内的这些个大老粗,那磐石帮的转型升级之路,只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需要精英! 各行各业的精英! 不过这一点对他来说难度可能会小一些,毕竟他本身就是海市大学的高才生,在整个海市,他的同学已经辐射到各行各业了。 要聚拢一批人才还是比较方便的。 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办。 “阿冷,肾源的问题怎么样了?” 沈墨看向坐在一旁的阿冷,神色有些严肃。 说实在的,现在国内的医疗技术还是没有那些发达国家那么发达,在国内动手术他还是有些担心。 阿冷点了点头,认真道,“肾源已经找到好几个合适的了,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的配对,到时候需要芬姨亲自去医院做一趟抽血。” 沈墨嗯了一声,目前母亲的病情还不算太严重,兴许是常年劳作,身体要比同年龄的妇人家好上些许,但这病也不能拖太久。 久病难医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虽说韩梦跟自己保证说她有肾源,但是.....沈墨又怎么可能再相信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更何况,这事关系到母亲的性命..... 打从一开始,沈墨就没打算要韩梦手里的肾源! “好好跟进,钱不是问题,药都要用最好的。” 沈墨摆了摆手,不放心地叮嘱道。 “龙爷放心,考虑到芬姨年纪大了,不方便出国,肖明派了人专门从国外请回来了一个专业的医疗团队,过些日子就会入境。” 阿冷解释道。 “嗯,抓紧时间办,我妈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点他倒是没有阿冷考虑的周到,他看向一旁的肖明。 肖明办事,自己还是最放心的。 “好的,我已经让人抓紧办了,我自己也在随时跟进。” 肖明点了点头。 聊完正事,三人围着泡了一壶茶,安安静静地躺在摇椅上眯了一会。 期间阿冷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一套正装放在沈墨面前,神色有些不太对劲。 沈墨权当没看见,轻声道了句谢谢,也没试穿。 阿冷知道自己的码数。 不用试..... 嗯? 不对劲。 沈墨接过袋子,无意间一瞥,里面居然放了几条崭新的内裤? 还特么是红色的.... 她难不成还知道自己内裤买什么码? 骚年! 你不对劲! 沈墨撇着头看向阿冷,耳根子微微泛红。 阿冷则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见丈母娘不得隆重点?” “红内裤套头,好兆头到头.....” 沈墨白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到了夜间。 阿冷和肖明都出去忙了。 屋子里就剩下沈墨和刘秀芬、沈玉三个人。 吃饭间,沈玉的话多了不少,显然是逐渐地迈出了心里的那道坎,看得开了。 沈墨自然是打心底为她高兴。 “妈,我还得出差一阵子,估摸着要两三个星期吧,这段时间比较忙,等空下来再多陪陪你们。” “家里现在不缺钱,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待着,想花多少钱花多少钱,也不要出去干活了,另外,我找人给你安排了手术,过半个月左右等我回来了就可以换肾了。” 刘秀芬只是听着,神色有些不舍,“你这刚回来,怎么又要走啊?换肾?那得不少钱.....妈都这把岁数了,不换也没关系的。身子糙,抗造!你可别听医院那些医生的话,都是唬人的。” “早些年,咱们村不就有一个,你还记得吗,你张叔,抽烟抽太多,说是得了肺癌,医生说他活不过三个月,可人家硬生生熬了三十年!” “再说了,妈也不习惯去医院....闻不得那药水味。” 刘秀芬说了这么多,目的其实就两个字。 省钱。 沈墨还能不知道? 省了一辈子的人,哪舍得花这个钱去换肾哟。 不过不管她咋想的,再不乐意做手术都不行,沈墨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在手术台上。 做子女的,虽说见不得父母亲受苦受累,但生病这种事... 只要经济条件允许,有可能医好,那就必须医! 哪怕倾家荡产! 哪怕没有那个经济条件! 还记得早些年,沈墨在医院里见过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推着他父亲走进医院大门,医生说是脑梗塞,要住院开刀,就算手术顺利,也活不了几个月了。 那朴素的装扮,路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家庭不容易。 身上的黑色短袖洗得都发白了,裤子也只是地摊上最廉价的那种.... 那个时候,是韩梦得了流感,沈墨送她到医院,刚好挂号的时候排在中年男人后面。 他甚至连挂号的两百块钱都出不起。 沈墨于心不忍,偷偷往地上丢了两百块钱,然后轻轻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 “哥们,你钱掉了。” 中年男人回过头,看向沈墨,满眼的感激。 都这把年纪了。 哪会不知道沈墨是在帮自己? 焦灼的心情得到缓解,中年男人红了眼眶,重重地道了声谢谢,“以后我会还你的。” “本来就是你掉的钱。” 沈墨笑了笑,没再说啥。 排队帮韩梦办好手续,拿好药,韩梦说闻不得烟味,沈墨就只能在医院走廊上抽,刚好那中年男人也把父亲送进了病房,在走廊上打电话借钱。 后续的手术费要六千...... 还不包括住院的,护理的..... 交谈间,沈墨了解到,考虑到他的家庭情况,医院已经酌情减免了一部分手术费,可即便是这样,这个家庭早已经被他父亲的病情拖累得一穷二白。 六千块,也还是一笔天文数字。 “既然医生都说了,手术成功也......” 沈墨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只是有些于心不忍,中年男人过得实在窘迫。 他中午在医院走廊啃那些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馒头给沈墨看到了。 这令沈墨十分触动。 都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了..... 还是要散尽家财为父亲医病。 或许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个地步吧? 中年男人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从地上捡起一根烟屁股,沈墨把那烟屁股推开,抽出一支烟递了过去,“抽我的吧。” “谢谢....真的谢谢。” 男人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沉沉地道了句,“是啊,就算手术成功,我爸也活不了多久了。” “但做子女的,不就是要尽孝吗?” “就算他只能多活一天,那也要做。” “至少等到百年之后,在地下见到他,他不会嫌弃儿子没用。” 沈墨霎时间红了眼眶。 后来,只听说男人的父亲死在了手术台上。 第41章 憋屈 比起教堂的白鸥,医院的墙壁听过更多虔诚的祈祷。 沈墨尝过太多人间疾苦,他也尝过那种眼看着亲人病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如今的他有足够的能力,让家人过得幸福便是他唯一的追求。 有强大的财力支撑,母亲的手术一定会非常顺利的。 这不也是沈墨拼死拼活赚那么多钱来最重要的用途? …… 次日一大早。 沈墨便被林幼薇的电话声吵醒。 “睡醒了吗?” 电话那头,林幼薇的声音清脆悦耳。 沈墨两只睡眼依旧朦胧,接起电话,伸了个懒腰,“没睡醒也被你吵醒了,问这种话有意义吗?” 语气中有些郁闷。 那头沉默了一会,紧接着便是有些暗恨咬牙的语气传来,“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回去?要是太勉强的话,这事就算了吧。” 沈墨凌空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谁特么喜欢演戏? 我又不是演员…… 而且这种事……一回两回断不干净的。 沈墨最怕的就是今天去见了林幼薇的家人,等到过段时间又要自己出面。 这一回生两回熟的,谁特么碰着不迷糊? 但一想到林幼薇那天夜里楚楚可怜的眼神,沈墨本想拒绝的话又没说出口,硬生生咽了下去。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 答应过的事,就不可能反悔。 何况还是答应过女孩子的事情。 “去,干嘛不去?我还怕林大天才跑去别的帮派呢?知道你家在哪,你不就跑不掉了吗?” 沈墨佯装轻松地咳嗽两声,故作戏谑地说道。 “最好是心甘情愿。” 林幼薇翻了个白眼,“你准备好车子了吗?” 沈墨点了点头,“开crv回去怎么样?二十来万,你爸妈总不至于觉得我是个有钱人。” “可以,那你差不多好了来接一下我吧。我还在上次公园那里等你。”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回应。 沈墨挑了挑眉,林幼薇也不住那附近吧?怎么要跑去公园接?但他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提起阿冷给自己买的衣服,沈墨径直走到试衣间换上,上衣是一件酒红色的衬衫,裤子则是一条白得像雪一样的西装服。 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沈墨不由得咧嘴一笑。 颀长的身材,两条大长腿仿佛长得能划破苍穹似的,笔直地站在那里,像是两柄剑,五官更是精致,还洋溢着不少的浩然少年气。 不过比起五年前,他的眼神中多了一股浓厚的坚毅。 脸庞也更成熟了许多。 心态变了呀。 沈墨看着拉碴的胡子,一边感叹,一边往下巴上打着泡沫。 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缕胡茬,见证了自己多少的年华。 他现在开始怀念,怀念少年时候的自己了。 终归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若是人生能够重来一次,沈墨可能还是会选择爱上韩梦,又或者说,这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事情。 懵懂的少年……一颗心始终为了那位惊艳了他整个青春的姑娘而跳动。 刮完胡子,沈墨这才翻出角落里那把最不起眼的本田车钥匙。 这车本来是给帮派里的小弟们用来办事的,也是阿冷临时抽调过来给沈墨用…… “还有讨厌有钱人的怪胎。” 沈墨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一句,带上身份证什么的就出了门。 早上八点。 一向提倡休闲慢生活,享受到海市的这座城,到处塞满了上班通勤的车子,喇叭声此起彼伏。 打开音响,沈墨透着车窗眺望着远处的春日骄阳,郁闷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他甚至还能看到几只海鸥低伏着身子滑翔过江面。 很治愈的景啊。 用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放了一首蓝莲花,沈墨一路停停走走到了公园。 时间已经是九点了。 开车十分钟,堵车五十分钟…… 等到了公园,林幼薇也只是乖乖地坐在长椅上,没有丝毫催促或者不耐烦的意思。 她今天穿了一身碎花连衣裙。 两条大白腿一晃一晃的,两头青丝像瀑布一般垂直泻下,头上扎着个可爱的白色蝴蝶结。 远远地隔着车水马龙冲沈墨挥手。 沈墨有些看愣了,这止不住往外洋溢的青春气息……多像是曾经惊得他七荤八素的那位姑娘? 而且。 虽然他目前对女人没有什么兴趣。 但审美的能力还是在线的。 确实漂亮。 尤其是那双腿,最吸引沈墨的眼球了。 像铅笔一样直,腿形也很完美,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又白。 像雪一样。 咳咳。 出于男人的本能,沈墨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就只是两眼,就被林幼薇敏锐地捕捉到了。 “呵呵……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林幼薇将沈墨的眼神尽收眼底,不咸不淡地吐槽了一声。 “这么喜欢看?喜欢看就多看两眼!” 话音落下,林幼薇得意地挑了挑眉头,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故意掀开裙子的一角,引得沈墨耳根子都红了不少。 妈的。 穿得这么清纯,谁能想到骨子里这么风骚? 沈墨甚至觉得林幼薇比起烧烤摊的老板娘来说,也不遑多让。 甚至…… 还略胜一筹??? “不是,你这我怎么开车?” 沈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满脸黑线。 “我露个腿关你开车什么事?你这是男拳!穿衣自由懂不懂?” 林幼薇露出一脸得逞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沈墨,她其实也害羞,但就是想见到后者吃瘪的样子。 小样,你也有今天? “要不你来开?” 沈墨皱了皱眉头,“你这腿白得反光,我后视镜都看不见了。”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给她开? 除非这小命不要了。 给她开是不可能的…… “男人都是狗。” 林幼薇笑骂了一句,把裙摆撩了回去,这才让沈墨那蠢蠢欲动的欲望稍稍熄灭。 她要是再这样下去,沈墨真不敢保证会不会在路上把她办了。 就地解决! “用你的手机导航吧。” 沈墨拍了拍她的座位,提醒道。 “好。” 林幼薇点了点头,调好地图之后放在驾驶座前面,沈墨撇了一眼。 愣住了。 西山村? 这不正是前姐夫李汉的老家? 咳咳…… 想到这,沈墨的心禁不住往下一沉。 在同一个村里的,多少有些沾亲带故吧? 万一林幼薇和死在自己手里的李汉是亲戚关系……那沈墨可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你怎么了?” 见沈墨的表情不太对劲,林幼薇有些疑惑地问道。 沈墨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可不会这么蠢,主动把什么事情都交代给林幼薇。 虽然说自己曾经救过她一命,她甚至也主动对自己表示了爱意,但人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万一给林幼薇抓到了自己的把柄,哪天她又会不会像韩梦一样背后戳自己刀子? 沈墨一直信奉一句话。 人,是最大的变数。 兄弟,是最大的定数! 眼下,刨开家人不算,沈墨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不超过五指之数。 沈墨本来就不擅长说谎,一说谎手心就冒汗,鼻尖泛红,林幼薇一副你懂我懂的意思,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他,身上的发香惹得沈墨一阵心猿意马。 “你想干什么?” 眼见着她往自己的方向越靠越近,沈墨的脸更红了。 特么的。 怎么自己跟个处男似的? 这点撩拨都经受不起? 沈墨暗自骂了一声没出息,当下佯装出一副凶狠的眼神看向林幼薇,“给你看看什么叫翻身农奴把歌唱!” 随便找个角落把车子停下,沈墨捏着林幼薇的纤纤玉手,一脸食色而动的表情,沉沉道了句,“爱玩花样?哥比你玩得更花!” 话音落下,沈墨半个身子就凑了上去,两只手指轻轻摆弄着林幼薇的衣角。 那笑容,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林幼薇涨红了脸,羞臊得不敢看他,只不服气地道了句,“你最好不要是纸老虎。” “有种现在就把我办了!” 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看得沈墨一度发愣。 现在的小姑娘玩得都这么花? 不得不说,林幼薇现在的模样确实诱人,漂亮,娇羞,两条大长腿,碎花裙。 满足了宅男对于女神的所有幻想。 最重要的是,四下无人……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只怕早已经把持不住,变成饿狼扑上前去…… 只可惜,沈墨有自己的原则。 虽然说自己跟韩梦已经完全没有了感情。 但一纸婚约不是还在? 现在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那就是出轨。 不管怎么说都是出轨。 韩梦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给自己戴绿帽子,但沈墨不行。 他不想沦为和韩梦一样的人。 他有道德。 当下,沈墨叹了口气,还是败下阵来。 “还是你强。” 沈墨郁闷地点了支烟,发动车子往前继续开。 “呵呵……有贼心没贼胆,你不会是不行吧?” 路上,林幼薇不断对沈墨冷嘲热讽,甚至怀疑起了沈墨某方面的能力。 沈墨心里那个憋屈哟。 真恨不得…… 算了算了。 阿弥陀佛。 沈墨只能不断念叨着这四个字。 第42章 交谈 路上好长一段时间沉默。 沈墨开车上了高架,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于是主动找起话题。 既然……谈感情不合适,那谈工作总没有问题了吧? 刚要开腔,林幼薇忽然瞥了沈墨一眼,火红的樱桃唇轻启,“15岁的时候,我的男同桌喂了我一块饼干,我吃完脸红了。” “然后他笑了说是地上捡的。” “我说没关系,因为是你喂的。阳光洒进教室,我看见他的脸也红了。” “我扇的。” 嗯…… 沈墨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大热天的,怎么忽然感觉这么冷呢? 呵,好冷的笑话。 不过勇也是真的勇。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沈墨微微眯眼,不畏死一般说出了这句让所有女人最讨厌的话。 林幼薇刚按捺下的火气蹭蹭蹭肉眼可见地往上直窜,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该死的男人狗按在地上摩擦。 咯吱咯吱。 沈墨甚至能够清楚地听见她紧咬银牙的清脆声音…… 妈的。 人间三百六十万种死法。 自己偏偏选了最痛苦的一种。 作死! 在某一刻,沈墨真想扇自己两耳瓜子。 咋就这贱呢? “那是我第一次打男人,现在我想回忆一下打男人是什么感觉。” 林幼薇恨恨地看着沈墨,两只粉嫩的拳头不停在他眼前挥舞,看着她生气的模样,沈墨反而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聊聊正事吧。” 沈墨轻笑着,说实在的,跟这个小姑娘在一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看上去是那样单纯善良,但又有自己的脾气,嘴硬心软。 话比谁撂得都狠,事干得比谁都怂。 “放你一马。” 林幼薇翻了个白眼,接着又说道,“你是想聊聊投资的事情是吗?” 沈墨的神色开始变得很认真,轻轻点了点头。 磐石帮上上下下四万兄弟可都把身家性命交给自己了,接下来的每一步,他都必须慎之又慎。 一不小心便容易全盘皆输。 他的身上背负着四万人的期待。 沈墨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像有两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的建议是,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又或者说,这不是建议,而是原则。” 林幼薇看了他一眼,也能理解沈墨心中的压力,当下也不再提感情的事,一脸认真地道,“你之前跟我说过,想入局元宇宙和人工智能?” 沈墨又点了点头,正色道,“元宇宙是新兴的事物,现在只是有人提出了这个概念,很多方面还不完善,各大资本都还处在观望的状态,不敢随意踏足这个领域,而人工智能这块,囊括了太多概念,范围太广了。” “我的想法是,趁着资本还没有疯狂入局,先在元宇宙占有一席之地,否则的话,等到各大资本投入进市场,到时候……就没有我们的份了。” “我的账户上,只有六百亿,看上去很多,但就算把全部都投到元宇宙和人工智能这块,还远远不够……” “归根结底,还是太穷了。” 想到这,沈墨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六百亿……等到这两个领域发展得更加完善之后,全投进去也很可能只是跟小石头落入海面一样,惊不起波澜。 想要分这块大蛋糕,必须遵从一句话。 他人恐惧,我贪婪。 他人贪婪,我恐惧! 趁着绝大多数资本家还抱着观望的态度,沈墨先把钱砸进去,站稳脚跟! 如此一来,他才有跟别人谈判和较量的资本。 “你说的没错。” 林幼薇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墨一眼,随即又有些担忧地说道,“但是……你知道其中的风险吗?这些钱砸进去,很有可能血本无归。” “我知道。” 沈墨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天你这么安静,我相信你一定把磐石帮的资料都研究透了。帮派人口这么多,四万个兄弟指望着跟我混口饭吃,盈利不大的行业,我也不想涉足。” “因为那没有意义。” 风险大,随之而来的收益就大。 风险小,那自然收益就小。 若是只求稳当的话,沈墨直接把这六百个亿放在银行,每天的利润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但那有什么意义呢? 四万人啊,每天张口闭口吃饭都是一件很难解决的事情。 更何况,沈墨是想要把磐石帮带领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最后,进军帝都,完成陈素山的愿望…… 三年,他只有三年时间。 等到陈素山从监狱里出来,若是沈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在帝都站稳脚跟,那后果…… 不只是陈素山会遭殃,整个磐石帮上上下下四万人都得跟着喝西北风。 “嗯。” 林幼薇露出一种不置可否的表情,接着说道,“但我觉得,把钱全投进去实在风险太大了,即使现在多投一个亿,日后可能多赚很多钱,但……还是不能这么做。”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元宇宙的概念太过虚无缥缈,想等到它成型,还要很长的时间。” “我的建议永远是,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你听听我的初步想法,先拿出一百个亿入局元宇宙,两百个亿左右投入到人工智能和大数据这一块,剩下的三百亿,一半拿来投资股市和金融,另一半投到实体产业里面。” “没有实体产业,所有的金融都是泡沫,只要实体产业做出成绩,至少能保证帮派的正常运转。” 沈墨点了一支烟,轻轻扭动着方向盘,沉思许久没有说话。 等到一支烟燃尽,沈墨的脑袋都开始疼了,虽然说他很想把钱都投入到元宇宙和人工智能领域,但……正如林幼薇所说,风险太大。 他赌不起。 “你的想法很好。” 揉了揉太阳穴,沈墨接着问道,“你觉得人工智能这一块,我们要往什么方向投资?实体产业呢?” 林幼薇掏出背包里的笔记本,一边翻阅着自己的笔记,一边看向沈墨说道,“人工智能的话,我觉得往数据链这一块投资,比如买菜团购,快递外卖……” “金融的话,我建议投资比特币,再买一些高科技公司的股票。” “虽然说比特币已经过了最赚钱的时候,现在行情比较低迷,但!他人恐惧我贪婪,他人贪婪我恐惧!前些日子比特币暴跌,很多持币者疯狂抛售手里的资产,其中甚至不乏许多长线的资本家,我认为这正是我们买入的最好时机。” “再过些日子,等到元宇宙的概念更加成熟一些,虚拟货币的价值必然迎来暴涨,两相串联,我们能赚到不少的利润……” “至于实体产业,我的建议是服装、酒店行业,现在房地产行情太低迷了,而且根据我收集的数据来观察,短期内房地产不会再盈利,行业的冰点时期就要来了。” “服装行业其实是最赚钱的,很多人都不太清楚里面的门道,原材料廉价得让人不敢相信,一旦做成成品,价格可能会翻十倍,百倍,甚至千倍!这也是为什么奢侈品行业虽然市场小,但还是能够做到现在的原因……” 一连串的,沈墨听得很认真,不得不说,林幼薇考虑得很周到,沈墨一时半会也找不出反驳的点,不过有一点,他却是不太认同,“买菜团购这个事就不要干了。” “做中间商赚差价没有意义,整天惦记着农民兜里的几个钢镚,就算赚了钱也让人笑话。” 林幼薇侧过脑袋看向他,很认同地点了点头,“那就不要这个。” “嗯。” 沈墨淡笑。 他的爸妈就是农民。 所以他比谁都更清楚农民的苦。 要是农民都赚不到钱了,那……轻则动摇经济,重则国本不稳。 大夏对于这些资本家的监管还是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农乃根本!这个领域,是不允许资本家们疯狂入局的。 再过些时日,等到法律完善,入局买菜团购这一块的资本家很有可能会血本无归。 林幼薇在自己的笔记上划掉买菜这一方向,接着说道,“当然了,这些只是我的初步想法,后续每一个领域的投资都要经过数据和市场的评估。六百亿的盘子实在太大了,我们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组建一支团队。” 沈墨挑了挑眉,林幼薇的很多想法跟自己不谋而合,而且还能考虑到很多自己没有想到的地方,确实是难得的人才,而人才……正是自己目前最急需的。 甚至比钱还更重要。 “我会找人专门组建一支团队,保证让你满意。” 林幼薇露齿一笑,洁白的牙晃得沈墨一愣一愣的。 “你去哪里找人?” 沈墨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自有我的办法。” 林幼薇神秘一笑,沈墨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很相信林幼薇。 她说能。 那…… 就让她放手去办便是。 “只要能找到合适的人才,钱不是问题。” 担心林幼薇做起事来束手束脚,沈墨叮嘱了一句说道。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林幼薇点点头,“一个月内,给你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第43章 怕兄弟吃苦 商谈一路。 沈墨和林幼薇两个人对于未来变得越发期待,一张巨大的商业蓝图在他们的面前缓缓展开。 虽然如今雏形还未成熟,但沈墨有信心,他能聚拢到整个海市的所有高精尖人才。 而另外的三大帮派,依旧靠着注定会淘汰的老本行吃饭,等站稳了脚跟,沈墨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时的海市,四足鼎立的局面将永远成为过去…… 而沈墨,便是这里唯一的……王! 车子碾过高速黝黑的柏油马路,下了高架,一路颠簸经过了寒山村。 路过寒山村的时候,沈墨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依旧有农人在忙碌,但好像心思早已经不在种田上,水稻插秧插得东倒西歪,菜园里熟透了的瓜果也无人问津,若是换了往年,刘婶和黄叔看见瓜果长得这样娇艳,早就笑开了花,背上簸箕去市场上吆喝了吧? 现如今,却是所有人都把目光和希望放在拆迁上,劳作了半辈子的老本行丢得一干二净。 钱……真的能够改变很多东西。 沈墨叹了口气,这些人不也正是因此才会将母亲和家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接下来,他掌控的衫红资本会陆续投入八千万到度假村的开发上,作为总投资方,沈墨有权对度假村开发的方案进行一票否决,毕竟现在工程还没有开工,因为他还没签字! 无论是从业主的这方面,还是从投资人这方面,韩梦所在的弗利公司都没有跟自己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有完全的掌控力! “你看什么?” 注意到沈墨脸上一脸的感伤,林幼薇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车窗开得有点大,眼睛里进沙子了。” 沈墨苦笑着揉了揉眼睛,油门一紧,像是箭一样窜了出去。 翻过两座山头,就能到林幼薇的老家,西山村了。 山路崎岖,非常不好走,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沈墨就感觉屁股上好像插了两根针似的,浑身难受。 林幼薇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直挪动着姿势,不经意间弯腰甚至露出几抹雪白,看得沈墨浑身燥热。 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好吧? 定下心来,沈墨不作他想,两只手指抽出一支烟,手肘架在车窗上,把眼神挪到窗外的风景上。 不多时,这一路颠簸的路程才算结束。 沈墨哀叹了一句,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林幼薇这么个姑奶奶? 同时,他有些担心,姐姐的前夫可千万别是林幼薇的亲戚哟,不然的话……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颠簸了一路,林幼薇却一点也不难受,反倒是一脸雀跃和兴奋。 她要带自己喜欢的男人回去见家长啦…… 还真是有点害羞呢…… “车子停在村门口就行了。” 林幼薇脸上浮着一股好看的笑容,指着村门口的一大块空地说道。 “嗯。” 沈墨点了点头,把车停好。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提上大包小包十几件保健品,迈着有些泥泞的黄土路往前走。 “村子里没钱,一直说要修路都拨不下款,路有点难走,你小心点,别弄得脏兮兮的,待会不好见人。” 林幼薇见沈墨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提醒道。 “得了,姑奶奶,我走过的黄土路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沈墨翻了个白眼,举了举手上重得跟哑铃似的脑白金,“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帮我拿点东西。” 林幼薇就提了个随身携带的小包包,看着浑身上下挂满了保健品的沈墨,不由得噗嗤一笑,“那不行,等会我爸看到了会说你不心疼我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女人吃苦呢?” 沈墨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袭而过。 自己的女人? 我特么可没承认! “喂!” 林幼薇气得跺了跺脚,微微眯眼瞪着沈墨,“我知道你暂时对我没有意思,但是!你要记住!至少在今天,我是你的女人!万一你待会要是说漏嘴了,我看你找谁帮你做投资的事情!” 阿西巴…… 沈墨满脸黑线。 没了林幼薇,一时半会他还真找不到人陪自己操控这么大一个资金盘…… 奶奶的,只能认栽了。 “知道了知道了,沈哥出马,你放心。” 沈墨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专业演戏三十年……” “切。” 林幼薇甩下一个不屑的眼神,拎着包在前面带路。 走过几条纵横交错的阡陌小道,林幼薇笑着跟路上好多村民打着招呼,村民们也很热情,正是饭点,不少人热情地邀请沈墨和林幼薇去家里吃饭。 不过都被林幼薇笑着拒绝了。 “我赶着回家吃饭呢,改天再来拜访您们。” 林幼薇的声音酥酥麻麻的,听得沈墨有些入神。 她的声线很特别,生气时常常带有那么一丝可爱的粗犷,娇羞时的声音就像是针落在地上,清脆又温柔,待人接物时,总是一种虽然很有距离感但又让人挑不出刺来的冰冷。 再加上这副绝对称得上翘楚的傲人面容和身材,仿佛世间的所有美好都跟她有关。 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姑娘。 不知不觉间,相处下来,沈墨对她的抵触渐渐减少,反而觉得有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姑娘陪在身边,日子也变得没有那样无聊和乏味。 “好好好,等你忙完了随时过来,你家张婶时常念叨着你呢。这后面的小伙子是谁呀?长得很帅啊!” 一位老大爷躺在军师椅上,坐在房门口晒着太阳,手上握了把长长的旱烟杆子,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注意到跟在林幼薇身后的沈墨,稍稍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个啊?” 林幼薇瞬间涨红了脸,在沈墨面前,她是有些肆无忌惮,想说什么说什么,但在外人面前,她绝对称得上是社恐。 呆了好半晌,愣是没答出话来。 出乎意料的,沈墨倒是往前走了几步,笑着打了个招呼,“大爷你好啊,我是她男朋友,今天回来见爸妈呢。” 这一句话差点给林幼薇整泪奔了。 真男人! 活学活用! 林幼薇转过头,感激地看了沈墨一眼。 沈墨耸了耸肩,眼神傲娇,仿佛在说,你说我不行?我行给你看! 关键事情上,沈墨从来不掉链子! 专业演戏三十年,那可不是吹的。 老子在娘胎里就开始演了! “哟,小伙子俊俏!跟幼薇挺搭配的!郎才女貌啊?今年多大了?在哪里工作?一个月赚多少钱?做什么职业的?跟幼薇怎么认识的?” 听到沈墨的话,大爷一骨碌地就从椅子上翘了起来,双眼放光,一颗八卦的心在熊熊燃烧。 沈墨张大了嘴巴,谁特么说男人不八卦的? 林幼薇挽着沈墨的手,解围道,“叔,我们赶着回去吃饭呢,下次再聊。” “这丫头片子,问问都不行。” 眼看林幼薇和沈墨越走越前,大爷兴致缺缺地抖了抖烟灰,还不死心,跑到后厨正在忙活的老伴面前,“孩她娘!大事大事!” “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出什么事了?你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不就一件事?吃?” 头上裹着泛黑白布巾的大妈挑了挑眉头,手上切菜的动作没停。 “幼薇!林老汉他家姑娘!带男朋友回来了!” 大爷涨红了脸,烟杆子夹在厨房角落的大水缸上,“看上去好像是个有钱人啊。” “林老汉他家姑娘带男朋友回来了??” 大妈放下菜刀,两只八卦的眼睛在闪闪发亮,“这可是大事。” “都能带回来见爸妈了,估计离结婚也不远了。” 暗自嘀咕了几句,只见大妈也不打算煮饭了,冲干净手,又扯下头上的布条擦了擦,着急忙慌地说道,“这是大事,我得跟小芳她们聊聊,吃完饭去他们家坐坐,考量考量。” “你有病吧。人家的事情,你去算什么事?” 大爷皱了皱眉头,“再怎么也轮不到你考量……” “你懂什么,咱好歹也是一个村里的,跟林老汉也有五六十年的交情了,穿同一条裤衩长大!一起见见他家女婿有什么?” 解下身上的围裙,大妈很是认真地道了句,“你说,看上去很有钱?” “西装革履的,人也很高大,长得很帅啊,跟幼薇那妮子站一起很搭。” 大爷点了点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 都知道对方要说些什么。 轻轻掩上门,两颗花白的头发凑在一起,抱怨声回荡在这间不足十平方的黄土砖厨房里。 “你说林老汉怎么就这么好命呢,村子里就他家姑娘一个大学生,野鸡大学就算了,偏偏是个名牌大学……听说她毕业在单位工作,一年有一百多万?” “放你的狗屁,一百多万,那干一年钱都能砸死林老汉老两口了!她要真这么会赚钱,干嘛不把林老汉老两口的接过海市去?我看啊,顶多一年赚个十来万!” “他妈的,十来万也很多了啊,林老汉家命水好,会生女儿,现在要是再嫁个有钱人,那以后见着咱们乡里乡亲的,岂不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真是看不惯啊……” 老两口谈着,语气中满是愤愤不平。 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凭什么他林老汉就过得这么好? 这真应了一句话。 又怕兄弟吃苦。 又怕兄弟开路虎…… 第44章 怕什么来什么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林幼薇拎着包,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沈墨。 一旁,两三间屋子横挂着白布条,门口摆了个巨大的花篮,中间是一个“奠”字。 不用说,这应该就是李汉的葬礼了…… 算了算日子,刚过头七没多久吧? 沈墨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往里头看了看,语气镇定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回来见你爸妈的时候碰到死人有点晦气。” “别这么说,他是我表哥,半个月前死的,说是在水库那边出车祸了……其实,我觉得很蹊跷,他又不会开车,大半夜的跑去水库干什么?” 林幼薇佯装叹了口气,心里头却跟明镜似的。 以她的电脑技术,沈墨姐姐沈玉的结婚资料,又怎么可能调查不到? 只是她也没想到这么巧,刚好沈玉就嫁到自己老家,还嫁给了自己表哥! 沈墨一脸黑线,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鸟地方怎么就这么小呢? 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当下,沈墨轻轻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林幼薇没再故意刁难他,她知道沈墨为什么要叫人杀了李汉。 从小李汉就有暴力倾向,八岁那年,李汉才刚上三年级,夜间回来的路上被同村人的黄狗追了一段,便折返回家中拿了把镰刀拼命砍杀! 砍得狗面目全非。 要知道,那时候的李汉,才不过八岁啊! 等到长大成人,李汉也是整日整夜混迹在赌场里,喝酒打架逞凶无恶不作。 林幼薇虽然很少回村里,但也听过他的名声,对这位表哥自然是没什么感情。 嫁给这种人做老婆,能好过吗? 沈墨从监狱里出来,只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狗男人宰了! 林幼薇能够理解,所以也根本就不存在怪罪不怪罪的事情。 两人接着往前走。 过了两条村道,一栋水泥砖砌成的三层小楼矗立在眼前,放在一排排的黄土砖房后面,显得格外扎眼,格外贵气。 “你家真有钱。” 不用问,沈墨也知道这房子就是林幼薇的家。 除了她,这穷乡僻壤的,谁家有钱盖这么大一栋房子? “少来哭穷。” 林幼薇撇了撇嘴,从沈墨的肩膀上抢过一大堆保健品扛着走了进去。 沈墨:……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老子扛了一路,你就这么抢功劳? 果然,门一打开,一位大叔和大娘就热情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看着肩上大包小包的林幼薇心疼不已,“可算回来了,你妈都念叨一上午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男人很明显就是林父,他身上穿着有些破旧的老式牛仔裤,头上戴了顶草帽,显然是刚从田里回来不久。 他小跑着接过林幼薇手上的包裹,又看了沈墨一眼,没有说话。 得了…… 沈墨一脸黑线,林幼薇这招用得漂亮。 林母则是系着围裙,一脸慈祥地看着沈墨,“你是沈墨吧?幼薇的对象?快进屋子里面坐,三月的天热得很。” 沈墨这才尴尬地笑了笑,“见过伯父伯母。” 林父还是没说话,拎着东西走进屋子,招呼沈墨坐下。 屋子里放了台大彩电,但上面的屏幕落满了灰,甚至连电源线都没插上去,中间则是摆着张大餐桌,摆了块可以转的玻璃,没铺地砖,就是水泥地。 装潢很简单,也很朴实。 “还叫伯父伯母呢?” 林父泡了壶茶,脸上依旧没有笑,冲了壶热水,给沈墨和林幼薇倒上一杯,直勾勾地看着沈墨。 “额……” 沈墨额头上都渗出了汗,不叫伯父伯母那该叫什么?这么快改口叫爸妈? 一时之间他真开不了这个口…… 显然是看出了沈墨的顾虑,林父只觉得这年轻人实诚,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脸上挤出一抹笑,摆摆手说道,“不着急不着急,反正迟早是一家人,等结了婚再改口也来得及。” 林母的气色有些苍白,沈墨一看就知道,只怕是时日没有多少了。 当下心中有些许惋惜和感伤。 见到林母第一眼,沈墨对她的印象就很好,面目慈祥,这样的人心地一定十分善良。 只可惜,好人总是…… 想到这,沈墨对林幼薇叫自己扮演假男友的事,也多了几分接受和理解。 “爸,妈。” 沈墨抬头看着林父林母,直接喊了两声。 闻言,林幼薇也禁不住捂着小嘴,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居然真的叫出了口? 他…… 林幼薇的眼眶微微泛红,看向沈墨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她知道,沈墨是个慢热的人,也知道,要沈墨开口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爹妈有多么的不容易。 可他还是开了口。 “诶,叫的好,叫的好。” 林父林母同时红了眼眶。 这么多年了,林幼薇打小在身边长大,眼看着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却从来没见过她跟哪个男人有半分亲密的举动。 到了这把年纪,最怕的就是子女没成家,自己却已经老了。 满头白发。 带着遗憾化作一捧冰凉黄土。 “爸……妈……” 林幼薇轻喊了一声,老两口的泪再也止不住,哗啦哗啦往下掉。 林父坚强了大半辈子,流血不流泪,却还是……止不住此刻激动的心。 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都别说了,吃饭先,吃饭先。” 林母不停擦拭着欢喜的泪花,冲着沈墨不停笑,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面色都红润了不少,转身走进厨房。 林幼薇赶忙起身去帮忙端菜,沈墨有些局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让她们娘两忙活去,你待会可得陪我喝两杯。” 林父笑眯眯地从柜子里拿出珍藏许久的女儿红,又捏出两个玻璃酒杯,给沈墨倒满。 “好,不把您喝趴下我就不回家。” 沈墨哈哈一笑,很快就从一开始的局促中调整过来,大男子汉,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小伙子,合我胃口。” 林父笑着拍了拍沈墨的肩膀,笑盈盈地,大刀阔斧坐在主座上,像是要在酒场上一番厮杀的将军。 饭菜陆续被端上餐桌,像来不苟言笑的林父甚至和沈墨行起了酒令。 这一方百来平的小屋子回荡了好久好久的欢声笑语。 酒过三巡,林父有些醉意,两侧脸红得透透,不过意识还是很清醒。 他轻轻放下酒杯。 沈墨抬眉,知道是时候该谈正事了。 “沈墨,简单说一下你的家庭情况吧,毕竟幼薇跟我们老两口谈得少。” 林父一脸认真地看向沈墨,用一种考察似的语气说道。 沈墨点了点头,“我家有个姐姐,母亲尚在,名下有一辆车,二十来万,还在还车贷,房子在海市外环,房贷每个月还三千多,但是我的公积金能够覆盖掉。” “虽然谈不上有钱,但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还是不愁的。” 这些话,都是林幼薇教给沈墨的。 虽然不擅长说谎,但这种东西……一回生二回熟嘛,沈墨就像是背书一样,一点儿也不脸红。 等到老两口要是真的查起来,沈墨也完全不怕。 以他的能力,什么谎圆不过去? 钱能摆平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事情! 还剩下百分之零点一摆不平的,是因为钱不够! “嗯……你这样的话,生活压力还是有一些,不过条件也还过得去。” 林母身体不好,不过恰逢今天高兴,也喝了两杯红酒,脸上始终挂着那股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亲近的笑。 沈墨看着她,总觉得她不像是农村的妇人,反倒是像出生书香门第的深闺秀。 举手投足,满是书香,那样柔雅。 “挺好的,年轻人嘛,只要上进,什么都不是事。” 林父却是好像对沈墨的条件很满意,又给沈墨倒了一杯酒,“条件总的来说还可以,至少有个房子,将来遇着什么困难,也有个地方可以遮风挡雨。” “金屋银屋,不如自己的狗屋,要是连个狗屋都没有,那生活很难过。” “话糙理不糙。” 沈墨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在这个时代,很多年轻人因为没有房子结不起婚,又或者是身上背了很重的房贷车贷,日子过不下去…… 早些年说三十而立,现在四十能立起来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沈墨才二十来岁,未来有无限的可能,至少在林父的眼里是这样的。 “我们也不巴望着你们大富大贵,生活嘛,生、活,就已经很好了,富贵人家的子弟身上太多不好的习气,我反而不喜欢那种人。” 林父咗了一口酒,乐呵呵地说道,“你岳母啊,早些年可是大家闺秀,偏偏看上了我这个没什么本事的穷小子,我说她图我什么,她说就图你心眼诚实!毅然决然从一个豪门望族跟着我跑到穷乡僻壤,也算是安安稳稳地过了一辈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纯粹,不会有太多杂质掺揉在生命里,反倒能够看清生活的真相。” “寻一人,爱一世,过好这一生。” “足矣。” 林父跟着沈墨对饮了一番,言辞倒是颇有些才情,随后又对着林母使了个眼神。 林母两侧的脸颊红红的,微微点头,转身上楼。 第45章 林母的愿望 这是做什么? 沈墨也不知道林父林母老两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只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又陪着林父饮了几杯白酒下肚。 火辣辣的酒精冲进胃里,林父好像有些招架不住了,手里的酒杯还剩下一半酒,便单手搀着腰直呼不行了不行了...... 沈墨也不再灌他,只淡淡地笑了句,“我也差不多快喝不下了。” 林幼薇心疼地搀着林父半躺在一旁的摇椅上,楼上,林母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手上拿着个绿色的小本本下了楼。 “嗯???应该不会是户口本吧?” 沈墨顿感头大,万一老两口要求自己现在就跟林幼薇领证,那自己可怎么整? 一到民政局,他们肯定会查出来,自己是已婚人士! 若是被老两口知道,那结局,可是相当炸裂的事情...... 再加上,林母的身体又不太好,万一整出个什么事,沈墨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个慈祥的所谓岳父岳母。 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幼薇。 不过幸好,事态没有往沈墨预想的最坏的方向发展下去。 林母缓步走到桌前,把手上的小本本递给沈墨,眉眼带着一股善良到了极致的笑容,“沈墨,我们两个老了,最希望见到的事情,就是把幼薇托付给一个值得的男人。” “我知道,现在大城市的生活压力大,我和她爹整天守着几亩田地,也攒不下多少钱,不过我们也就幼薇一个女儿了,不像别人家有儿子,还得给他买车买房,钱多也用不上。” “这存折里有三十万,是我们老两口攒了一辈子的钱,你把它拿回去,将来和幼薇结了婚,好好地过日子......“ “这.....” 沈墨看着林幼薇,张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心中有无限感动。 和韩梦的那一家人比起来,林幼薇的爹妈简直就是天使。 前者恨不得把你抽光剥干净,眼睛里除了钱,什么也看不见了,而林幼薇的爸妈呢?把女儿嫁给你不说,一分彩礼钱都不要,反而还把自己攒了一辈子的存款送给你..... 这就是父母亲的爱。 沈墨看着林父林母那苍老,但蕴含着笑的眼角,禁不住红了眼眶。 同时,不经意间,沈墨的心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对于婚姻。 对于两个家庭的结合。 对于爱情。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对于这些事没有当初那样抵触了。 人间尚有真情在,只是遇错了人...... 韩梦这样,但不代表每一个遇到的女人都会这样。 “妈,这钱我们不能要。” 林幼薇也怔在那里,久久没开口,沈墨只能看着林母,满脸认真地拒绝道。 老人家的钱是万万不能收的。 何况自己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钱...... “你们要是不拿,那就是看不起我们老两口。” 久未开口的林父抬手敲了敲酒杯,佯装生气道。 “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要这么多钱也花不完。我知道你和幼薇会挣钱,但是最重要的是,这钱放我们这没有用.....你们拿回去,还点房贷车贷,这样压力也不会这么重。挣钱的事情,也可以慢慢来。” “再不要的话,我们可真的要生气了。” 林母拍了拍沈墨的手臂,把存折塞在他的手里,“密码是幼薇的生日。” 沈墨只好将那存折攥着,满脸动容地说道,“谢谢爸,谢谢妈。” “诶。一家人说什么谢?喝酒吃菜!” 林父豪爽一笑,摆摆手说道,“今天不把我喝趴,你可别想趟出家门槛。” “恭敬不如从命。” 沈墨露出几颗洁白的牙,举起酒杯站起身来,对着林父微微弯腰,“这一杯敬爸。” 哗啦啦。 一大杯滚烫的烧酒入了肚。 只见他又满上一杯,看向一旁老泪纵横的林母,“这一杯,敬妈。” 猛地饮下。 林父林母心里都乐开了花。 “吃菜吃菜,光喝酒很容易醉,你可别比我先倒下,不然谁陪我喝酒?” 林父乐呵呵地往沈墨的碗里夹菜。 “好嘞。” ...... 酒过了不知道多少巡。 林父的酒量真的可以,沈墨这么个勇猛的汉子都差点给他喝趴了。 确实挺凶猛。 不过,跟我斗,还是嫩了一点啊..... 沈墨看着陪酒醉成烂泥的林幼薇和倒在地上的了林父,嘴角上扬,喝趴了两个,还差一个? 用力撑开眼皮,林母却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在看着沈墨。 沈墨赶忙换上一副清醒的表情,“妈,我还没喝醉。” 林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了指爬进厕所抱着马桶刷叫老婆的林父,“上一个说自己没醉的已经在入洞房了。” 哈哈哈哈...... 沈墨看着林父,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大老爷们也能这么逗? 抱着马桶刷叫老婆? 嗯..... 这么多东西不抱偏偏抱个马桶刷。 沈墨真不知道该形容林父眼光独特还是重口味。 “诶.....不对,他是不是在咬马桶???” 恍惚间,沈墨看见林父张开大嘴抱着马桶,就要亲密上去,满脸的震惊。 “这老东西。” 林母罕见地骂了一声,径直走进洗手间,哐当一声关上门,提着林父的耳朵踉踉跄跄走了出来,用一种很老练的姿势把他塞进房间。 嗯..... 好像也不是很温柔? 沈墨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只见恍惚间,林母径直朝着自己走过来,身影在瞳孔中不停放大放大。 “小沈,还没醉的话,陪我聊两句吧。” 林母看着沈墨,又轻轻摸了摸躺在一旁的林幼薇,满脸的留恋与疼惜。 “妈,我没醉,您说。” 正起身子,沈墨收回脸上的笑容,一脸认真地看着林母说道。 “嗯。” 林母轻轻点头,“幼薇有跟你提过吗?我的身体不太好。” 沈墨嗯了一声,继续往下听。 “这件事你要保密。” 林母不放心地看了林幼薇一眼,确定她已经彻底醉过去之后,才看向沈墨,眼神询问。 又或者说,带有点乞求的意味。 沈墨赶忙点头。 “您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沈墨单手作刀,举在头上。 “我的时间不多了。” “幼薇和她爹都以为我只是身体不好,但其实我患了肺癌....最多只能活三个月时间了。” 林母深深叹息,目光留恋地看着林幼薇,”其实这个人间我已经待腻了,没有什么可以吸引我,但......就算是再跟我们家幼薇呆上两百年,我也不会腻。” “死老头也是,没有我的话,也不知道日后该怎么生活,我十八岁就开始跟着他,大小家务都是我操劳,等真到了我不得不走的那一天,小沈,你记得告诉他。” “要再找一个,找一个对幼薇好,对他自己也好的女人,把弦续上,这样才不会落了人家笑话和饭后谈闲。” 林母微微有些哽咽,满脸动容地看着沈墨,“跟你说这么多,不是想要表达什么。” ”离开之前,我只有一个愿望,看着你和幼薇成婚。” “给她办一个婚礼,风风光光地把她领回家门,好吗?” 她的语气在颤抖,言辞之间的哀求让沈墨感到有些心痛。 肺癌.... 三个月..... 办婚礼..... 这些字眼都在不停地冲刷着沈墨的泪腺。 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墨看了看林幼薇,又和林母对视一眼,她那满头白花花的长发,眼角渐渐崭露的皱纹,仿佛都在诉说着岁月对她的打磨,又在跟沈墨陈述着她到底有多么疼爱林幼薇。 这个自己唯一的孩子。 只是犹豫片刻,沈墨便做下了决定。 “办,风风光光地办。” “等我筹备一个月,可以吗?” 沈墨问道。 “好,最多只能一个月了。” 林母欣慰地点了点头,“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再过些日子,可能就下不了床了,但我还等着喝你和幼薇的长辈茶....” “我要见证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我答应您,最迟一个月。” 沈墨点头,郑重承诺。 “好.....很好.....” 林母笑了笑,“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喝成这样,好好睡一觉,在这多住两天,过些日子再回去。” 嗯.... 沈墨忽然想起林幼薇给自己的交代。 在这里待的时间越短越好,否则很容易被发现破绽。 比如,都快要结婚的两个人了,还分房间睡? 平常也见不到牵手接吻..... 很容易被怀疑的。 沈墨摇了摇头,满脸歉意,”妈,我工作比较忙,这次回来时间比较赶,等我们下次回来会住得更长一点。” ”好好好,工作要紧,但是最少也得住上一晚上吧?你喝了这么多酒,下午肯定是不能回去了,被交警抓到会很麻烦。” 林母好像对某件事死了心,又好像没完全死。 她想让沈墨和林幼薇把洞房入了,生米煮成熟饭。 这样心里才有底。 第46章 少走五十年弯路 饭后。 林母心满意足地走进厨房,轻声刷着碗筷。 而趴在桌子上的林幼薇,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她没醉。 她都听到了。 沈墨看见她这副模样,凭空生出一种心碎的感觉,可一想到自己现在还是个有妇之夫,又觉得那样无力。 自己…… 心动了吗? 要开始再一次触碰爱情了吗? 暗自叹了口气,沈墨抬起手,轻轻放在林幼薇裸露的香肩上,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又无从说起。 一股无力和沧桑,像是潮水一样涌入他的大脑。 人生一道,除开生死之外,其他都是小事。 对于林母的病情,肺癌晚期……沈墨就算是再有钱,也无力回天。 但……虽然不能根治,沈墨可以找最好的专家给她会诊,再多待一些日子,亲眼看着女儿风风光光出嫁,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林幼薇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为了不让林母看出异样,只是低声呜咽着哭泣。 “沈墨,抱幼薇上楼去休息吧,楼上房间大,床我也给你们铺好了,你看着她,也好好休息休息。” 林母在厨房里忙活完,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看向沈墨,指向二楼的房间。 沈墨轻轻嗯了一声,脑海里闪过无数复杂的想法,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将林幼薇抱起。 为了不让林母看见林幼薇已经湿透了的眼眶,沈墨特意将她的眉眼闪开林母的视线。 轻轻搂入怀中,踏着步伐上楼。 落在林母眼中,这沉沉的步伐声,就像是午后的阳光一样,夺目而绚烂,让人想要永远抓住,洋溢着一股幸福的暖流。 要是这样的生活能够再久一些,该多好? 透着阳光,林母的眼眶湿了。 她好像看见幼薇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正咧开嘴对着自己笑呢。 滴答滴答。 岁月的齿轮在不断碾轧,透过时间的缝隙,林母仿佛看到了一束光。 一束能让她不再畏惧死亡的光。 真正的死亡,是遗忘。 她相信,只要自己存在女儿的心中,那就能一直陪伴着她,永不消亡。 而爱,则是疗愈所有的养料。 在这一刹那,死亡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可怕,她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在家人的身边…… 沈墨的余光扫过站在楼梯下怔怔出神的林母,轻轻报以微笑,转身进门,将林幼薇小心地放在床上。 她却是再也忍不住,半坐起身子弯腰将沈墨紧紧抱住,洁白的额头投入沈墨的怀抱,低声哭泣。 沈墨只觉得心像是被揪住一样,隐隐地在发疼。 “她不会有事的。” 轻拍着她的肩膀,沈墨只觉得在此刻,所有的话语都显得那样苍白。 沉默。 只有沉默可以宣泄她的情绪。 也只有沉默,能让人世间的生死别离,不再显得那样庸俗而令人感伤。 “我好痛。” 林幼薇呜咽着,鼻涕顺着眼泪大把大把往下掉,长这么大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成这副模样。 “我会一直在。” 轻抚她的发梢,沈墨长叹一口气,这也是他第一次对除了韩梦以外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 不经意间,这个善良的姑娘悄然打开了沈墨沉寂已久的心扉,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画。 哭了不知道多久,沈墨感到她身体的颤动越来越弱,眼皮也开始耷拉了下去,便知道她是哭累了,将她轻放在床上,盖上一袭薄薄的纱被,便起身坐在窗台边上的一张茶椅上。 心情依旧很沉重。 他点燃一支烟,往窗外眺望,漫无边际的田野接天连碧,几只并排而飞的白鹭一路高歌,激昂而辽阔…… 人生啊。 希望它少些苦难。 少些降临在这个苦命的姑娘身上。 …… 次日一早。 林幼薇便领着沈墨和父母亲告别,开车回到海市。 沈墨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在今天中午。 “有兴趣一起吗?” 将林幼薇送到小区门口,沈墨淡笑着问道。 有他的陪伴,林幼薇的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重了,生离死别的忧伤被冲淡了不少,当下只送了沈墨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要是诚心邀我去,干嘛把我送到这里?” “嘿嘿。” 小心思被一眼看穿,沈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道,“怀疑什么都好,但请别怀疑我的真心。因为哥的真心无价……” “啊呸!男人狗,男人都是狗,狗有什么真心?” 林幼薇不屑地道了句,拎起包转身就走,刚走出没几步又折返回来,叮嘱沈墨道,“答应我妈的事情可别忘记了,一个月内,风风光光地把我娶回家。” 沈墨一脸的黑线。 “你搞清楚,我们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我只是答应她给你办一个婚礼,可没说要把你娶回家……” 轻轻挑了挑眉头,沈墨颇有些不爽地反驳道。 他最不喜欢这种被人逼迫的感觉。 “不识抬举的男人狗。” 林幼薇气得酥胸不断起伏,狠狠一跺脚,鞋跟都断了,白皙的脚踝瞬间通红一片。 嘶…… 疼得直吸冷气。 沈墨在心中喊了一万句苍天啊,自己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姑娘? 身体上却还是没有迟疑,拉开车门下去,像个霸道总裁一样,将林幼薇背在身后,径直走进小区。 两个二十来岁的小保安正叼烟讨论人生。 “你说,二十岁当保安有什么不好的?我爸妈老是说我没出息……” 黄头发的小保安吧嗒抽了口烟,一脸的颓丧。 “我觉得挺好啊,你看隔壁小区的黄大爷,七十岁了才上岗当保安,咱俩二十岁就当上了,这不妥妥的少走了五十年弯路?” 绿头小保安像个苍蝇似的,嗡嗡嗡地点头,“英雄所见略同,虽然说弯路是少走了大半辈子,但是……” “但是什么?绿头兄弟,你是不是对我们最崇高的信仰有所动摇?保安保安,我们保证了人民群众的安全,为了人民,我们五体投地,抛头颅洒热血!这是世界上最崇高的职业!” 黄毛保安单手作刀,举在胸前,仰头看着高挂在天上的太阳,神色激动而昂扬。 嗯…… 绿毛小保安抿着嘴唇,沉沉叹了口气,“可是……” “可是什么?” “我的白月光跟我说……当保安没出息,她不会看上我的……” “狂妄!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多么崇高的职业?到了她的眼里竟然一文不值???兄弟啊,你要看开点,道不同不相为谋,像这样庸俗的女人,我们就应该一刀两断!迟早会有人喜欢我们的……何况,保安啊!我们可是保安!谁想当都能当的吗?” 黄毛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试图唤醒他动摇的信仰。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绿毛一只手撑着脑袋。 “两千三,根本花不完,花不完啊,我每天可以吃三桶康师傅,喝八瓶冰红茶!要是碰上喜欢的女孩子,我还有钱能给她买五羊雪糕……再奢侈一点,甚至能够加一根……旺旺碎冰冰!” “最重要的一点,我每顿泡面,都能炫两根金煌火腿!” 黄毛一脸的自豪和骄傲。 “嗯……我每个月比你少一百块,还是兄弟你的生活品质高。” “对了,我跟你说,我喜欢上咱这小区里的一个业主了,高高瘦瘦的,皮肤又白得很,身材更是绝了我跟你说,前凸后翘的,上次我去她家修水管,差点就没赖在那不想走……” “你这家伙,口口声声说保安多么多么高尚,结果还不是想换份工作?” “我没想换工作啊?” “别口是心非了,你在这干了三年了吧?还能不知道这地方是海市少有的高档住宅区?住这里的可都是富婆。” “嗯……你误会了,虽然我长得又高又帅,善良又温柔,但我绝对没有吃软饭的意思。” “给你看看那个业主的照片?她的名字很好听,来交物业费的时候我看见了。” “你还有照片?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赶紧拿出来看看。” 黄毛赶忙抽出手机,翻动着相册,那是一张绝美的侧脸。 长头发,眼睛圆得像是鹅卵石一般,瞳孔仿佛温柔地能说话一样,只是看侧脸,就知道这一定是个绝世美女…… “好漂亮的菇凉……” 绿毛怔怔出了神,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你可别起什么歪心思,她是我的,神挡杀神,佛拦我屠佛!” 黄毛警惕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再一次强调,“而且我冥冥之中有一股感觉,她一定会成为我的女人,因为只有我这么优秀的男人,才能够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美好的她!” “黄毛兄,我支持你,她叫什么名字?” “林……林幼薇。是不是特好听?” “嗯……是挺好听的。” “我给她买了一大箱的火腿,等她愿意了,我就约她共进晚餐,一桶泡面加十根火腿!奢侈吧?” 黄毛正讲到兴头上,却被绿毛拍了拍脑袋,“你看看这是谁?” 抬头一看,黄毛只看见沈墨背着林幼薇,正在保安亭外面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开门。” 林幼薇俏丽冰冷地道了句。 绿毛赶忙诶了一声,把安保门拉开…… 沈墨又好气又好笑,背着林幼薇走了进去。 “我不喜欢吃泡面,也不喜欢吃火腿。” 路过保安亭,林幼薇看着一张脸憋得通红的黄毛保安,摇着头道了句,“另外,不要对我有什么企图,否则,我的男人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墨,你说是吧?” 第47章 偶遇 沈墨一脸黑线。 你跟个保安较什么劲?还偏偏要拉自己下水。 轻轻耸了耸肩,沈墨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直接背着林幼薇走进楼里。 只留下黄毛绿毛在风中凌乱。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绿毛一脸同情地看着黄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看开点,至少......咱们可是保安,肯定比那个软饭男要强,我敢说,迟早,你会抱得美人归!” 想起林幼薇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语,黄毛就失望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头埋在地底下。 丢脸啊...... 他现在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少走了五十年弯路还是多走了十年弯路了..... 阿西巴! ...... 另一头。 沈墨抱着林幼薇坐上电梯,楼道口的装潢非常豪华,挂壁大灯,两米高的大花瓶,水晶地面..... 这小区的楼栋不像是寻常的套房,反而更像是一栋栋别墅。 外面看上去挺普通的,内里却是别有洞天。 林幼薇的房子在九楼。 虽然她不过一百来斤左右,不过沈墨背了一路,双手也给勒得通红,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林幼薇的钥匙却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大哥,你玩我啊?” 沈墨仰天叹了声气。 眼见他越来越没耐心,林幼薇也不逗他了,小脸凑到门把手边上,叮咚一声打开了门。 “咳咳....不好意思.....我忘了这是人脸识别。” 林幼薇挠着头,怎么看都像是在撒谎。 沈墨强忍着把她按在地上摩擦的冲动,一进门就把她放在沙发上,转身就要走。 “喂,你是不是生气了?” 林幼薇扑棱着大眼睛,写满了委屈。 闻言,沈墨的步子一顿,转过身来看向林幼薇,满脸的人畜无害,很是认真地道了句,“这不怪你。” “那怪谁?” 林幼薇锁着眉头。 “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魅力太大,这是哥的错。” 林幼薇:....... “你还是赶紧滚吧。” “好嘞。” 沈墨如蒙大赦,转身就走,头都不带回一个的。 “男人狗,男人都是狗!” 看着他的背影,林幼薇攥起沙发上的一个粉红布偶,狠狠地揉搓着。 关上门,沈墨回头看了一眼,默默地脱下西装外套,叠好放在门口的鞋架上。 这样子,那个黄毛保安估计就不敢再随意打扰林幼薇了吧? “也不知道现在的人什么眼光,啥样的不好,偏偏喜欢这样式的.....” 路过保安亭,沈墨扫视了黄毛一眼,倒也没再对他冷嘲热讽,径直走了出去。 他还急着赶去参加同学聚会。 “就差你了,大班长,啥时候到啊?” 叮咚一声,刚坐上车,沈墨就收到了大学时候的死党,兼班级学习委员黄大良的消息。 “十分钟。” 沈墨微微一笑,言简意赅地回了句。 “十分钟.....不着急,路上堵车,开快点,安全什么的都不重要,兄弟们最重要。” 那头回了句不正经的话。 沈墨暗骂了一声混球,“难不成想去殡仪馆聚餐啊?” 那头很快又回了。 “要是真那样的话,可能是咱们班到得最齐的一次。” 沈墨看完,直接按掉手机,没再回信,开车上了高架。 十一点半。 快到下班高峰期了。 沈墨开车上了高架,被塞得水泄不通...... 低头看了看时间,嗯....难怪黄大良说安全不重要..... 妈的。 暗自骂了一声,沈墨直接违规掉头,从高架上下来,随便找了个不允许停车的地方停车。 贴罚单就贴呗? 咱有钱,就是任性! 不过沈墨也没料到的是,这还没下车呢,一个穿着制服的交警便骑着摩托车飞速掠来,停在车门前。 嗯? “王纤纤?” 沈墨望着眼前高挑白皙的女交警,满脸错愕。 大学同学啊! 王纤纤很显然也认出了沈墨,稍稍愣了几秒,随即便是露出一口标志性的大白牙,轻拍车窗。 沈墨拉开车门下来,“好久不见,老同学。” “这不是咱们的大班长吗?咋违停了呢?” 王纤纤身上的制服很紧,身材包裹得很严实,反而更显的诱人,前凸后翘的,给人一种意乱神迷的感觉。 林幼薇已经算是很白了,但跟王纤纤比起来,却还是不在一个层次。 她的白是冷白皮那种白,有股像女王的气质,再配上交警这种身份,长年累月的严肃表情,生人甚至不敢和她说话交谈。 不过说实在的,沈墨对王纤纤的印象倒是不怎么深。 还记得在大学的时候,王纤纤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翻动书页,寝室的同学找她聚餐去酒吧从来没有答应过,她身上常常穿着大学的校服。 大学生,还有几个穿校服的? 当然了,即便是只穿校服,她在班里甚至整个年级,都有不少的追求者。 过人的美貌不是衣物能够遮掩的啊。 有好些女同学气不过,不少自己心仪的男生给王纤纤写情书,于是便暗中诋毁。 “她家穷的要死,天天穿个破校服,摆出一副高冷的表情,真当谁稀罕谁啊?” “就是就是,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抱着本破书,就以为多有气质....” “听说她家很穷,她爸妈一个月就给她三百块钱生活费.....每次去饭堂,都是吃菜味!” “菜味是什么?” 很显然,女生间的交谈越来越离谱,但越是离谱,就越能吸引女人的兴趣。 王纤纤过得越惨,这些女生就越兴奋。 “不知道了吧?” “菜味就是,饭堂专门给那些贫困学生提供的东西。比如饭堂炒了个青菜,那些青菜汁就是菜味,倒在饭上也能凑合一顿。” “菜味多少钱?” “学校的饭很便宜,两毛钱一碗饭,菜味应该是五毛钱,我反正没吃过,加在一起一顿也不会超过一块钱吧。” “好惨.....” “就是因为惨!王纤纤那个骚货才会用这种方式吸引男人,想傍大款!” “是了是了,听说社会上的老男人都喜欢清纯类型的,尤其是这种穿校服的女大学生。” “果然是个心机婊。” 年轻总是这样,三两句就能给一个不顺眼的人带上某些低俗恶坏的骂名和冠顶。 这些流传在女生中间的蜚语最后当然是一字不落地传到了王纤纤的口中。 或许是有人刻意为之吧。 毕竟在这些小年轻看来,不传到正主耳朵边上的那些流言并不具有所谓流言的价值。 也没有杀伤力。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王纤纤对此完全不屑一顾,依旧整天穿着那几套被手揉搓洗濯得发白的校服,脚上是一双百年不变的廉价小白鞋,往返在图书馆和教学楼、寝室,三点一线。 于是乎,心机婊和装清纯的帽子在王纤纤的头上戴了整整三年。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大四。 学校新修建了一栋教学楼,里面豪华的化工实验设备、先进的计算机.....宽敞得像是海洋一样辽阔的教室,无一不在宣示着它的花费有多么令人咂舌。 而最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是,这栋教学楼的名字。 “居然叫纤纤楼???” 班里的几名女生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算她起名起得好....白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美名流芳啊! 然而,现实最后却给了她们沉重的一击。 纤纤楼完工后,在楼前的草地上立了一块大石碑,上面写了几行大字。 “捐建人,校友王纤纤(现工商三班大四在读)” 这一拳。 直接把所有的帽子都给砸碎了。 太猛了吧...... 像这么一栋教学楼,少说也得两个亿起步?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才能如此财大气粗..... 直到后来,某位来自大夏帝都的世家子弟无意间道破了真相。 “王纤纤是帝都王家的嫡女,身家上千亿,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是有些屈尊降贵了。” “准确地说,这楼也不是她捐的,是她爹捐的....说是好歹在这读了四年,留念一下女儿的大学生涯。” 不少同学听了纷纷咂舌,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了,不过一想到那栋豪华的教学大楼,和那块矗立在楼前的大石碑,又不得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天方夜谭。 “太离谱了。” “有钱就这么任性?” “不过她既然这么有钱的话,为什么还天天看书,穿个校服?” “你们懂个der!这叫淡泊名利!” “她的境界,不是你们可以领会的了.....非要形容的话,跟你们解释这些,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一群井底之蛙。” 帝都的男同学尽情嘲讽,不少人听了义愤填膺,但又碍于他的尊贵身份,愣是一声不敢吭。 而那时候的沈墨呢? 眼睛里就只有韩梦! 什么王纤纤,什么来自帝都的权贵,什么教学大楼..... 跟他可没有半点关系。 也就从来没有放在过心上。 第48章 男人间的敌意 沈墨看着眼前的王纤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不是着急赶着去聚餐嘛,实在没办法了。” 王纤纤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棱扑棱的,眉角的眼线轻轻跳动,饶有趣味地看着沈墨,轻笑道,“虽然你是老同学了,但我们有规章制度......罚单还是得贴的。” 咳咳。 沈墨轻轻摆手,“无妨无妨,敢把车停在这里,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闻言,王纤纤也没再多说什么,倩影从摩托车上翻动下来,一双大长腿站在沈墨面前,特别具有压迫感。 她居然和沈墨差不多高? 一米八多的姑娘啊???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一米七的男人看上去可能有些矮,但一米七的女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比例修长而完美。 而王纤纤......一米八..... 站在沈墨身边,丝毫不输气场,反而让沈墨有些咂舌。 路人远远望过来,只觉得这姑娘脖子往下全是腿.... 咻咻咻。 王纤纤拿出一个本子,用笔飞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嘶啦一声撕下罚单贴在沈墨的车窗上,然后转过身子对着沈墨抬起白皙的手掌,微微一勾,“我骑摩托车载你,刚好我也要参加呢。” 沈墨看了看她的摩托车,又看了看自己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颇有些无奈..... “怎么?不好意思?” 王纤纤挑了挑秀眉。 “要不然我载你?” 沈墨问道。 “那不行。” 王纤纤拒绝得很干脆,“我爸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可信不过你。” 沈墨:....... 他当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骑个摩托车而已,你跟我说这个干啥? 搞得我要追你似的? 低头看了看表,沈墨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罢了罢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啪嗒一声。 沈墨跨开腿,一屁股坐了上去。 就是这姿势....有点引人瞩目。 交警的摩托车后座都很高,坐在上面像是网路上流行的机车,屁股翘得高高的,两条大长腿安静地搭在两侧,不少名媛都是这个坐姿。 以此展露凹凸有致的身材。 可沈墨呢? 咱可是头可断血可流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是伪娘啊..... “噗嗤。” 看着沈墨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王纤纤捂着嘴,没忍住笑出了声。 随即,只见她挎着那双诱人的大长腿,轻轻搭在座位上,白皙的玉掌像是两块璞玉一般,微微扭动油门,轰隆一声打着火之后带着沈墨像是羽箭一样冲射了出去。 路上,沈墨把脸埋得低低的,一想到自己那个外号,就特么觉得丢脸。 过江龙? 还真没见过这么风骚的龙..... 王纤纤在路上也不说话,不过她的余光总是透过后视镜偷偷扫视着沈墨。 头盔下面悄然绯红的脸颊早已经透露了她的心迹。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过一个暗恋的对象呢? 恰巧。 她曾经喜欢过的人,正是沈墨。 大学时期的沈墨,一门心思全扑在韩梦的身上,他的姿态是卑微的。 卑微到只为韩梦而活,而存在,像是她脚下的一捧埃尘。 风一吹,不知道飘往何处。 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长了一副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模样,颀长的身材,时常充满忧虑的认真表情,本身更是重点大学的学生。 以沈墨的资质,就算没有韩梦,也一样能够过得很好。 之所以答应顶替韩城阳入狱,甚至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沈墨觉得韩梦给了自己一份体面的工作。 现在想来真的非常讽刺。 而那时候的年轻姑娘,又有几个不会对这样帅气而又深情的男人萌动春心? 王纤纤,也正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她向来话少,稍稍显得有些不合群,又见沈墨那副痴情模样,自然也从未表露过丝毫心迹,只把年少的欢喜藏在心中。 如今老天爷仿佛眷顾,刻意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 王纤纤的脸已经红透了,像是早春弯腰的饱满稻穗,又像是秋风席卷下熟透了的瓜果,从耳根子一直红到脸颊,再往上蔓延至精致的眉骨。 她不开口,沈墨更不知道说些啥了。 其实他很想问问,以王纤纤的家世,为什么要屈尊降贵来到海市这么个比起帝都来说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也很想问问,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选择做交警呢..... 毕竟有谁不知道交警这行不但要风吹日晒雨淋,危险系数还很高? “算了,有机会再问吧。” 沈墨在心中暗暗道了句。 路上的车很堵,但王纤纤很显然对路况很熟悉了,抄了好几条街道巷口旁边的小路,飒爽的春风穿堂而过,两人的速度就是比起跑车来也丝毫不落下风。 嘟嘟嘟嘟...... 很快,拉风的警摩就停在了聚会的酒楼门前。 几个保安走上来,对着王纤纤和沈墨就是一顿指手画脚。 即便他们开的是警摩。 有谁不知道在海市盘踞着四大帮派? 寻常的小警察,也得靠边站!更何况只是小小的一个交警..... 对他们来说丝毫没有威慑力。 “喂,开摩托的那个,你的车不准停在酒店门口,这里可是五星级酒店,摩托车得开到别的地方去。” 一个二十来岁的保安冲着王纤纤喊道。 张口闭口就是一个喂。 完全没有尊重的意思。 王纤纤没有理会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们是这里的顾客啊,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停车? 沈墨抬头看了看酒楼的名字,客相逢.....是磐石帮刚盘下来的新产业啊。 当下从车上跳了下来,轻轻眯眼,“我们定了包厢,车子放在这几个小时,吃完饭就开走。” 他指了指酒店门前的大坪,那么宽敞的一片空地,凭什么不能停? 不过是狗眼看人低啊。 想到这,沈墨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搞招聘的,这种没眼力见的东西捞了一大把进来。 老子可是磐石帮的代理帮主..... “听不懂人话?说了不能停就不能停!赶快开走!或者,我们可以叫拖车来把你的车丢到废品回收站。” 领头的保安骂了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根棍子,冲着沈墨呵斥道。 这嚣张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把沈墨和交警王纤纤放在眼里的意思。 沈墨正要发作,酒店门口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沈墨的大学同学之一,张峰。 只见他站在不远处观望着,确认来人是沈墨和王纤纤后,脚步不徐不缓地走上前来。 笑吟吟地从怀里掏出一包中华烟,递给两三个保安一人一支,“哥们,这两个是我同学,我们在楼上聚餐,这大中午的,也没地方停车不是?到处都塞。就停几个小时,吃完饭我们就开走。” 保安瞪了沈墨和王纤纤一眼,沉默了一会,接过张峰手里的中华烟,语气不善地道,“只能停两个小时,多一分钟我们都把车拖走。警摩了不起啊?不过就是个狗腿子罢了.....” 张峰连连点头称是,目光却是一直放在沈墨身后的王纤纤身上。 典型的狗血三角恋情节又上演了。 自从大学时候,那栋教学大楼建成,王纤纤在整个年级,乃至整个学校,都有了不少的追求者和心仪者。 这就跟有些女人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一样,只要王纤纤乐意,肯上门做王家的上门女婿的男人都得排队,从城东排到城西。 此刻,本来对沈墨没有什么敌意的张峰,见到王纤纤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不由得紧紧蹙起了眉头。 这么多年来,张峰绝对算得上是在班里面混得最好的人之一,这次同学聚会,本来他是不屑参加的,但看到聚会名单上王纤纤的名字,硬是厚着脸皮没有报名也跑了过来。 本想着通过这次聚会再续前缘..... 当然,细细想来,好像也没什么前缘.... 一下楼,就看到这幕让他有些怒火中烧和生出妒意的画面,他当然有些不舒服了。 连带着对沈墨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友善。 几个保安又给了沈墨两人一个白眼,才聚在一起抽着香烟,暂时放了他们一马。 “纤纤!” 张峰收回烟,才大踏步冲着沈墨两人走了过来,第一句话当然是跳过沈墨,先和王纤纤打着招呼。 而王纤纤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远不近地说了声谢谢。 半个字没再多说。 沈墨挑眉,他能看不出来张峰的小心思? 不过这跟自己好像没有太大关系...... 这次聚会最重要的是招揽上大学时期自己觉得有才能的几个同学。 没必要跟张峰这么一个小人闹不愉快。 想到这,沈墨冲着张峰伸出手,淡淡笑了一声,“老同学,好久不见。” “你是?” 见王纤纤紧紧跟在沈墨身后的那副模样,张峰心中自然有怒火,当下,竟佯装认不出沈墨了,颇有些目中无人地问道。 沈墨耸了耸肩膀,也不恼火,“认不出来了?沈墨,黑土墨。” 第49章 爱欺负老实人? “沈墨啊!这么久不见大变样了!比起大学的时候更老了啊....“ 张峰这才一拍大腿,装出一副刚想起来的表情,冲着沈墨伸出手,有意无意间撩了撩挂在腰间的保时捷钥匙。 呵呵..... 真是个小人。 沈墨在心里冷冷道了句,脸上却并未表露出丝毫不悦,淡淡笑着握住张峰的手。 “不过,大班长架子就是大啊,大家伙都等你多久了?” 张峰故作不悦地说道。 实际上他也才刚到没多久..... “这不路上堵车嘛,来晚了点。” 沈墨呵呵一笑。 “堵车?哈哈,我开保时捷,你开马自达,能不堵车吗?” 仿佛是生怕王纤纤看不见自己兜里的保时捷钥匙似的,张峰索性拿出钥匙在沈墨面前甩了甩,神色高傲。 保时捷..... “不过,大班长,你也别羡慕,有些东西,生来没有的,这辈子就很难拥有了。” 张峰又补了一刀。 虽然这一刀在沈墨面前毫无杀伤力。 “呵呵,是吗?” 沈墨叹了口气,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怎么到哪都能遇着这种傻逼玩意儿? 不给你一个耳光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当下,沈墨的手悄然用力,紧紧攥着张峰的手骨,一脸的人畜无害,“张总肯定赚了很多钱吧?” 感到手掌上传来的恐怖巨力,张峰的脸色一变,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吱呀..... 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骨正被攥得变形.... 疼。 十指连心的疼! “当然!” 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张峰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飞快地把手抽了回来。 这混蛋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沈墨身后的王纤纤打断,“走吧,要迟到了。” 张峰到了嘴边的狠话也只能咽了回去,不停地揉搓着右手,冲着王纤纤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对对对,快上去吧,大家伙都等急了。” 沈墨的手机也在时候响起。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黄大良的电话。 三人前前后后坐电梯上了楼。 王纤纤始终寸步不离地跟在沈墨的身后,不论张峰怎么搭话,她都爱答不理的,最多就是嘴里蹦出一个嗯字。 “纤纤,发现没有?我们在酒店的最上层....” 刚出电梯门,张峰就挪到王纤纤的左手边,指着颇为堂皇的长条走廊,神色中带有些自傲。 “所以?” 王纤纤挑了挑眉。 “这层楼是酒店的天字号包房....光是开房费就得五万块钱,有价无市,一般来说,只有海市本土的权贵,才有资格登上这一层楼!” “本来黄大良订的是楼下,地字号包厢,恰巧我认识这间酒店的经理,他一直坚持要让我升成天字号房间,这才盛情难却....” 张峰滔滔不绝地讲着。 王纤纤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的心思可都在跟前的沈墨身上。 更何况,以她的家世,区区天字号包房....怎么可能引起她的兴趣? 一旁的沈墨听了却暗自好笑。 整间酒店都是他的! 张峰却因为定了酒店的一间包厢而沾沾自喜.... 非要逼我把你的脸打肿你才心甘情愿? 不过沈墨也能理解张峰的心情。 一台保时捷也不过一两百万,开个包厢就要五万块,还没囊括餐饮的消费,一顿饭下来怎么也得十万块钱左右。 以他的消费水平,平常估计也很难如此奢侈。 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有几个能像沈墨和王纤纤一样腰缠万贯? 他一路上都没有吱声,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包房,推开门。 同学们的欢声笑语透着幽长的走廊久久回荡。 一张大圆桌,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了,就剩下主座和主座右边的座位上没人。 只剩下两张椅子。 “哟!大班长!可算是来喽!” 沈墨的舍友兼死党,黄大良,冲着沈墨热情摆手,又仿佛嫌太客套了一些,索性直接起身走了过来,给了沈墨一个大大的拥抱。 “多少有些矫情。” 沈墨哈哈一笑,不过还是拥抱了一下黄大良。 许多年不见,这小子变胖了不少啊。 大学时候的黄大良瘦得就跟个竹竿似的,虽然个头不高,但也有一米七左右,体重却不过九十多斤。 如今却是肉滚滚的,褪去了当初的青涩和稚嫩,衬衫都被啤酒肚撑得有些变形。 社会气很浓! “那还不是只对你矫情?” 黄大良老不正经地冲着沈墨抛了个媚眼,差点没让后者把昨天晚上的饭都给吐出来。 诸位同学见状纷纷大笑,冲着沈墨和王纤纤几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整个班,除了张峰和极个别不太友善的同学,其他的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大家伙的关系也还不错。 尤其是黄大良,大学的时候和沈墨好得同穿一条裤子。 毕业之后也经常联系,招呼着一起喝酒撸串,只是后来沈墨坐了牢,五年都没联系上。 “都坐吧。” 寒暄了好一会儿,张峰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两只手往下压了压,脸上挂着一股笑,“不过....椅子是不是不够?” “这样吧,沈墨你叫服务员搬条椅子过来,纤纤你坐我旁边。待会大家挤一挤,给沈墨腾个位。” 沈墨不置可否,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像张峰这样的傻子,不值得为他生气。 当下便没有开口,直接坐到了餐桌旁边的沙发上。 黄大良却看不下去了。 “张峰,你去叫人搬椅子吧。” 身材壮硕了不少,黄大良的脾气也很明显见长。 欺负他可以,欺负他兄弟,绝对不行! 黄大良的语气虽然不太好,但也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毕竟大家难得相聚,没必要搞得不愉快不是? 为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只能是得不偿失。 可即便如此,黄大良还是必须站出来替沈墨说话。 在场的人,有几个不知道沈墨的脾气出了名的好? 从来不与人争执,大学的时候连对人说话都是敦厚温良的那种低沉语调。 张峰也就会欺负老实人了不成? “嗯?黄大良,我没听错吧?” 张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而正在这时,王纤纤也没有落座,一屁股坐在沈墨的身边。 这一幕让他更不痛快了。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黄大良用手上的打火机头头敲了敲桌面,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那颗想骂人的心了。 “黄大良,亏你名里还带个良字,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呢?” “这包厢可是我订的!要不是我,在座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连踏上这层楼电梯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沈墨身为班长,大家都到齐了,他才姗姗来迟,叫他去搬个椅子怎么了?” 张峰狠狠地瞪着黄大良,言辞之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倨傲。 他有钱。 至少比在座的绝大多数同学都有钱。 在张峰的眼里,有钱就有底气。 穷鬼碰着自己,都得靠边站! “张峰,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我知道你特么这两年混得还行,兜里有两块臭铜板,但那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跑这来当人上人?是不是找错场了!” “何况,这场局,本来就是沈墨组织的,人头也是按名单来定的,要不是你个傻冒突然窜出来,这座位能少?” “最后一点,谁特么叫你个智障开这么贵的包房?最后的消费还不是得大家伙平摊!五万块的开房费,就图个噱头,你还觉得自己很骄傲了是吧!?” 越讲越气,黄大良最后甚至朝着身旁的垃圾桶吐了口唾沫,“老子上辈子真是倒了大霉,才碰上你这种傻逼玩意儿!” 一番慷慨激昂的措辞,直接把张峰贬得啥都不是,丝毫不留情面。 当然,眼下也没有留情面的意义了…… 打死黄大良他也不肯跟张峰这样的人坐在一起吃饭。 “你说谁傻冒!” 张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 “骂的就是你个鳖孙!” 黄大良撸起袖子,神色狠厉,“要是不服,跟老子干一架?怕你老子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这剑拔弩张的局面确实来得有些突然,不少同学张开嘴想要劝劝,却被两人的架势吓得不敢声张,只呆呆地坐在座位上。 “你他妈个穷逼!” 眼见黄大良好像想狠狠撸自己一通,张峰有些怯场了,他高高瘦瘦的,打起来绝对不是前者的对手。 他虽然行事嚣张,但也绝对不蠢。 要不是人多有些下不来台,他连这句狠话都不敢放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可就他这么一句话,沈墨坐不住了。 本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龟孙子问候自家兄弟他妈啊? 江湖规矩,脏话不连妈! 这你他么都不懂? 也不知道怎么活到这把年纪的…… 沈墨走上前,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冲着张峰的脑门上狠狠一砸。 连一秒都不带停顿的! “傻缺玩意,不揍你一顿你还真不知道花为什么这样红!” 沈墨骂了一声,手上溅着血。 全场错愕。 有人想起一句话。 别欺负老实人! 否则的话,等他发起火来,你连下跪的机会都没有! 第50章 敬一杯年少的欢喜,敬一杯明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沈墨确实算得上老实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人若犯我兄弟,那对不起,请下地狱忏悔吧! 对于张峰,沈墨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了,哪知他竟然蠢到这种地步? “你敢打我?” 沈墨下手很有分寸,毕竟是老同学,难得聚一次会,不可能闹出人命,否则就是出个三分力,随随便便扇张峰一个耳光,后者最少也得躺两三个月才能恢复,何况他现在还拿了个烟灰缸! 哪还能像现在这样捂着脑袋瞪沈墨? 啪嗒啪嗒。 张峰额头上的鲜血不停往下跌落。 其余的同学都是沉默。 王纤纤始终站在沈墨身后,她看向沈墨的眼神开始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 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啊? 怎么跟当初那个唯唯诺诺,整日跟在韩梦身后逆来顺受,无论碰着什么事都一副笑呵呵露出几颗大白牙的男孩相比,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 王纤纤不知道。 但她觉得此刻的沈墨更有了一股男人的魅力。 不惹事,也不怕事,更能平事! “打你怎么了?” 沈墨呵呵一笑,露出几颗皎洁的大白牙,眉角轻轻往上提拉,“你知道,在海市,有资格被我打的,不超过五手之数吗?” “好大的口气!” 张峰怒不可遏,冲着沈墨就要扑过来,冲到一半就被黄大良壮硕的手臂紧紧攥住衣领,再难前进半步。 “你敢动手试试?” 黄大良冷冷地盯着他,大有一言不合就把张峰按在地上疯狂摩擦的架势。 “好!你们很好!” 张峰憋红了脸,用力掰开黄大良的手腕,环顾了四周一眼,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他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不过张峰也知道,靠拳头是不可能给自己出气了。 只见他愤愤地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嘟嘟。 两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慵懒又浑厚的声音。 “什么事。” 张峰立刻隔空换了一副讨好的笑容,“陈经理,是我,小张,昨天和您订过天字号包厢的。” “有屁就放。” 电话那头显然是有些不耐烦。 “是这样的,陈经理,我现在在你的酒店被人打了,听闻贵酒店管理向来严密,我要是选择报警来讨回公道的话,必然有损贵酒店的名声……所以我希望,您能出面,给我讲讲理。” 这些话,张峰必然是不好意思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说,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包厢门后关上。 以他的身份,虽然有点小钱,但绝对不会被磐石帮下小有名气的陈泽,也就是这家酒店的挂名经理放在眼里的。 毕竟,陈泽在磐石帮也算得上是后起之秀,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就被委以重任管理这么大一家五星级酒店。 他自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你在威胁我帮你?” 电话那头,陈泽皱了皱眉头,伸了个懒腰,语气不善。 他和张峰也不过就是在一场朋友聚会上面有过一面之缘,昨天破例开了个天字号包房给他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现在居然还敢威胁自己? 果然是个愣头青…… 张峰就要把电话给挂了。 什么狗屁传出去对酒店名声不好,以磐石帮的势力,放眼全国,虽不敢说能将所有舆论轻而易举盖下,但在海市,磐石帮具有绝对的权威。 就算打架这件事传出去了,也对酒店造成不了丝毫的影响。 张峰居然想拿这件事来让自己给他撑腰…… 真的很白痴啊。 想到这货脑子本就不太灵光,陈泽正要把电话挂了拉黑,却忽然收到上面堂口的堂主发来的消息。 “帮主现在你管理的酒店,天字号包房,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马上过去!” 陈泽锁了锁眉头,天字号包房……今天好像就开了张峰这一间? 难不成,这家伙是帮主的朋友? 想到这,陈泽对着电话赶忙说了一声,“你在那等着,我马上过来。” 态度转变之快,甚至让张峰都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好几秒,张峰才眉开眼笑地回了句,“好嘞,等着陈经理给我主持公道了!” “哪里哪里,兄弟有难,自然是要两肋插刀,挺身而出啦?” 陈泽甚至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语气开始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好嘞。” 张峰笑开了怀,虽然他不知道陈经理的态度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找场子么? 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尤其是王纤纤的面,被沈墨这么狠砸了一烟灰缸,心里能不憋屈吗! 现在可好了,有陈经理出面,小小的沈墨和黄大良,那还不是跟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由自己宰割? 他甚至已经在想象着待会两个人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被陈经理打得鼻青脸肿,然后跪地求饶的画面了…… 呵呵! 王纤纤,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有用的男人! 心里想着,张峰推开门又进了包厢。 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有些懵圈。 沈墨和黄大良几人坐在餐桌上,好像个没事人似的,举杯共饮。 好不融洽…… 感情就是当自己不存在是吧? “哥几个,好久不见,我敬各位一杯!” 沈墨呵呵笑着,主动举起酒杯,对着好几个大学的哥们一饮而尽。 余光只是稍稍撇了撇满脸戏谑地坐在沙发上的张峰。 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呵,等会有你哭的时候。” 张峰露出一抹冷笑,从怀里抽出一支烟,翘着二郎腿,手下的正是刚才沈墨用来砸自己脑袋的烟灰缸。 待会,就到了自己找场子的时候了。 你刚才怎么打我的,老子就怎么打回你! 不止如此,我还要十倍,百倍地奉还,要你跪地求饶,在我面前忏悔! 唯一让他很不爽的是,王纤纤居然主动坐在沈墨的左手边…… “我们也敬班长一杯!” 大学时候经常跟沈墨打篮球的一个男生,叫做冯大田,也站起身来,带着身边几个同学回敬沈墨。 他们都对沈墨的印象非常好,虽然今天的举动有些出乎意料,但却是在情理之中。 聚会刚开始的时候,十点来钟,张峰就到了酒店,对着同学们颐指气使的,自然是没有人缘。 另一位女同学,叫叶梅,是曾经班里的学习委员,文文静静的,跟王纤纤一样不爱说话,但同样也对沈墨心仪已久,她举杯起身,对着沈墨一饮而尽。 “我也敬你一杯。” 饮完,叶梅的脸颊红红的。 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经结婚生子,可是面对曾经喜欢了一整个豆蔻青春,人生中最幸福的四年的暗恋对象,她的心依旧在剧烈跳动着。 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勇气跟他说两句话呢? 这一杯酒,更像是敬曾经的自己,敬白驹过隙间的懵懂,敬年少的欢喜。 “好。” 沈墨爽朗一笑,又再饮了一杯。 “叶梅啊,听说你都三胎了?” 喝完酒,一众同学开始夹动筷子,开始寒暄,颇有些酒酣耳热的架势。 “是……” 叶梅对着沈墨敬酒,已经花光了她所有说话的勇气似的,答起话来像是蚊子叫一般。 她本就不爱讲话,一向沉默。 性格和王纤纤又不太一样。 王纤纤外貌出众,家境又如此优越,她不喜欢讲话是因为觉得有些人比如张峰,不值得自己开口……也没有和这种人交流的兴趣。 而叶梅呢? 她长相普通,来自农村,两位老人辛苦了大半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好不容易给自己供上大学,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海市。 心中更多的是一种自卑。 这两种心态有本质上的不同。 “听说,你大学的时候,有喜欢的人?” 有个男同学笑盈盈地看着叶梅,哈哈一笑道。 班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谁还没见过叶梅偷偷看着沈墨的那种含羞待放的眼神? 只不过那时候的沈墨,追求者太多了。 他太帅,太儒雅。 也太深情。 眼睛里从始至终都只有韩梦一个人。 绝大多数女生都和叶梅一样,只把自己的欢喜暗暗藏在心底,有些人发奋要默默努力,等到多年以后,在沈墨的眼前大放异彩,将他从韩梦的手里抢过来……有些人则是认清现实,自认为配不上沈墨这样有着优厚外形条件的人。 而叶梅,很显然是属于后者。 经男同学这么一调笑,她也没有非常不好意思,毕竟班里喜欢沈墨的女生还能少了? 放眼整个年级,恐怕数都数不过来! 哪会在乎多自己一个,少自己一个呢? 而沈墨却是一脸好奇,那时候的他,一颗心全在韩梦身上,哪会知道其他女生心里的小九九?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曾经一度勇夺海市大学的校草之名…… “有啊,就是沈墨。” 叶梅憨憨地笑着看向沈墨,神色释然。 有些人总归不属于自己,能够远远地观赏,已是老天爷眷顾了…… 闻言,沈墨却是怔了怔。 自己没听错吧? 额……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包厢的房门被两三人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荡在悠长的走廊之中…… 第51章 局势反转 陈经理来了! 张峰神色一喜,赶忙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灭掉,顺着额头上流淌下来的鲜血擦了擦眼角,故意弄得样貌瘆人。 一副可怜的模样。 他站起身,走到陈泽面前,开始哭诉起来,“陈经理,你可算是来了!” “咱们这好歹也是五星级酒店,居然有人敢在这对我动手啊陈经理!!这是多么无法无天???他眼里还有法律,还有磐石帮吗??!!” 张峰虽然蠢,但他也知道,这间酒店是磐石帮的产业,言辞之间故意带上磐石帮,目的就是为了激陈泽为自己做主出头。 他指着坐在主座上的沈墨,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说好好地搞个同学聚会,本应该其乐融融,这个暴徒却直接拿了个烟灰缸砸我!陈经理你看,我就算是轻伤,高低也得算个脑震荡了!” “要是这家伙下手再重点,我张峰的命虽然不金贵,但要是死在酒店里.......那对您的生意影响必然是非常巨大的!” “像这样残暴的人,就应该马上赶出去,并且终身不得再踏入此地半步!” 他的眼神中满是愤怒,指着沈墨就是一通指手画脚,他现在恨不得把沈墨的头都给拧下来!只是把他赶出酒店?那绝不可能。 最少也得打得满地找牙,让他跪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求饶! 况且,以陈经理刚才在电话里对待自己的友好态度,他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一头,帮自己出气的...... 想到这里,张峰说起话来便更加肆无忌惮。 “你在教我做事?” 陈泽望了坐在主座上的沈墨一眼,赶忙躬身示意,眼前的局势瞬间明了。 当下,他看着颐指气使的张峰,眼神逐渐冰冷了起来。 在场众人皆是一脸懵逼。 看这架势,这个刚进来的陈经理,难道不是张峰叫来的帮手吗? 怎么反倒呵斥起张峰来了? “不敢。” 眼见陈泽语气不善,张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总不会站在沈墨那头吧? 但下一刻,包括张峰所有人在内,都被惊掉了下巴。 只见陈泽带着身后的几名黑衣人,两排排开,冲着沈墨深深鞠躬,“属下,见过龙爷!” “属下,见过龙爷!” “属下,见过龙爷!” “......” 几名黑衣的壮汉保镖看着沈墨,皆是神色振奋,早就听说过龙爷的大名,但.....以他们的层次,寻常时候是不可能见到沈墨的。 他们还够不到跟沈墨见面的资格。 就连陈泽,身为磐石帮的后起之秀,也仅仅是在当初的堂主会议上远远地见过沈墨一面,那时候的他负责会议场的安保工作.... 如今却是能亲眼目睹龙爷的风采,他的内心自然是无比激动和亢奋。 若是能得到沈墨的赏识,少奋斗十年甚至是二十年,那都是有可能的! 在场同学怔怔地看着沈墨,一时之间皆是处在错愕之中。 这特么......电视里才会发生的桥段吧? 怎么就..... 许多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 张峰更是被惊呆了下巴。 神色复杂。 看这场面,自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纤纤坐在沈墨右手边上,秀眉微微跳动,她本来想着,要是沈墨被赶出去了,自己也跟着他出去。 这顿饭吃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之所以参加这次聚会,完全是看在沈墨的面子上,对于其他的任何人,她都不感兴趣。 可现在.... 场面好像有点反转了? 这家伙,居然搞个扮猪吃虎! 亏自己还替他好一阵担心呢! 看这架势,沈墨怎么可能只是个开丰田车的普通人...... 想到这,王纤纤看向沈墨的目光中平添了几许哀怨。 沈墨看了她一眼,只感到背脊一凉,好像被什么人记恨上了? 当下,他轻咳两声,忽略王纤纤的目光,对着陈泽等人淡淡摆了摆手,“你们看着办吧。” 几人连连恭敬点头。 陈泽转身看向脑袋上还在流血的张峰,沉沉皱着眉头,抬起手掌挥了挥,冷声道,“把他给我丢出去!好好招待!” 黑衣人迅速上前,直接把张峰给架了起来。 “陈泽!!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张峰咆哮着,却是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许久之后,酒店楼下,远远地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龙爷,我就守在门外,有什么需要您招呼我一声就行。” 陈泽对着沈墨躬身道了一句。 沈墨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 众人看向他,眉目之间的震撼难以掩饰。 等到张峰退下之后,同学们皆是显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傻子都看出来了,如今的沈墨,只怕是大有来头!否则怎么可能让堂堂五星级酒店的经理如此恭敬,甚至恭敬到有些惧怕! 要知道,这可不是寻常的酒店,而是磐石帮的产业啊! 磐石帮是什么? 那是盘踞在海市几十年的大势力,在整个海市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虽说前些日子好像因为某件事被政界的势力有所针对,势力有所减弱,可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何况如此一尊庞大的帮派?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都放开点!没什么。” 沈墨呵呵一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身来举杯,“这次让大家来,主要是想挑些合适的人才,和我一起搞搞投资盘的事情。” ”换句话说,我想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跟我一起打天下!你们的才能我都清楚,海市大学教出来的学生,我很放心,只要你们肯跟我,我不会亏待大家的。” 沈墨大学的班级比较小,一个班总共也就三十来个人,刨开刚才闹场的张峰和几个有事抽不出空的同学,场上也就二十五六个人。 他是真心想邀请在场的所有人都加入磐石帮,吸收一些高素质和高学历的人才,像是泥鳅一样,慢慢地盘活磐石帮这滩沉寂已久的死水。 他需要人才,这种渴望甚至超过了对资金的需要。 但.....举手的人不过十来位。 “沈墨,我是很想跟着你干的,但是.....创业有风险,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一个人干活养家里三个人,万一我这出点意外,那我可真得带着他们睡大街了....” 大学时候的体育委员李麦东神色为难,身为一个男人,刚刚见识到沈墨的凛凛威风,怎么可能会不心动,不想跟在他身边一起打江山? 可他现在在海市的市场监督局工作....又有编制,是个正规单位,虽然有些屈才,但工资也能勉勉强强糊口。 要他辞掉这份稳定的工作下海,着实是有些难以决断。 沈墨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大家有顾虑我都知道,但......我还没说出我的条件呢?这么着急拒绝?” 话音刚落,几个没举手的同学便是纷纷看向沈墨,神色期盼。 “来我这,工资是你们现在月收入的两倍,另外,年终分红是十万,并且随着个人做出的业绩逐年递增。” 沈墨饮了一口酒,语气颇为豪爽,他看到很多人都心动了。 在他入狱之前,国内的整体经济形势都不好,毕业那年很多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就业形势特别严峻,如若不然,海市大学毕业的这群大学生,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过着勉强糊口的日子..... 他们完全有能力跨越阶级,跻身金字塔中层乃至上层。 “嗯.....” 刚开口的李麦东脸色微微变动,似是在衡量得失。 不只是他,许多同学都在互相观望,等待其他人先选择。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想要掷好这枚足以决定命运的硬币,属实是有些难以决断。 诚然,沈墨开出的条件十分丰厚。 可......毕竟是创业,毕竟是给私人老板打工,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干个十年八年,改善自己的收入状况。 可要是运气不好的话......干个两三年就倒闭,到那时,该何去何从? 看着他们认真思考的样子,沈墨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理解同学们的顾虑。 “咳咳。” 沈墨打了个响指,一直守在门外的陈泽赶忙推门进来。 “给我端两盆花过来。” 沈墨道了句。 陈泽连忙点头称是,亲自一路小跑到总经理办公室,端起大理石茶桌上的两盆绿萝送了回来。 从他手里接过两盆绿植,沈墨把它们摆放在饭桌中间,又提起手边的一壶茶,递给一旁的黄大良。 “大良,给它们浇点水。” “啊?” 黄大良有些呆愣,下意识地拿过茶壶,徐徐浇了些水在这翠绿的叶片上。 啪嗒啪嗒。 茶水顺着叶脉往下流淌,众人错愕地挠头,也不知道沈墨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坐在沈墨身边的王纤纤则是挽了挽发梢,眉目中异彩连连,静待下文。 第52章 男同胞们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啊! 只见沈墨将水倒在另一碟绿萝上,抬起手,将两盆绿植连根拔起,高高举起。 “看看这两株绿萝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没有?” 众人将目光投向沈墨手上的绿植,凑近了一看,沈墨浇的那盆绿萝,茶水顺着叶片残留下来,连根部都被打湿了。 而黄大良的那盆,则是只有叶子被打湿。 沈墨看着他们,随即说道,“各位同学,今天的决定,就和倒下来的水一样,能够影响你们的一生!深入骨髓!你们的明天都有可能因此而改变。” “可是如果你们犹疑不决,那么很可惜……今后你们所做的决定,就只会和这株绿萝一样,只对叶子有所影响……”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定不要只满足于解决温饱的现状。” 沈墨满脸的认真,这些话,不只是对这些同学说,同时也是对自己说…… 身为一个男人,如果没有野心,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谈何矗立于皇皇天地之间?! 况且,以沈墨现在的资本,完完全全可以给这些同学们一个施展拳脚的广阔平台。 这一点,想必聪明的人已经联想到了。 沈墨背后站着的,是整个磐石帮! 这也是他在同学们面前不避讳自己真实身份的原因,你要是不强大,谁会心甘情愿跟随你? 图跟着你喝西北风? 众人看着沈墨的眼神,感受到他眉眼处传出来的那股炙热,心中大为所动。 眼神最不可能骗人。 他是真的想带着大家伙闯下一片天地啊! “再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 见着他们发愣的样子,沈墨满意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触动到了绝大多数同学的心。 毕竟是海市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群体,放在整个海市上来看,也绝对算得上高级知识分子,很多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从前啊,有一个乞丐,非常可怜,每天乞讨的收入只能买一碗白米粥,维持在不被饿死的边缘线上。” “上帝非常同情他,于是化成一个非常有钱的富豪,打定主意要帮帮乞丐。” “他问乞丐说道,‘如果我现在给你一百美元,你会去做什么呢?’” “乞丐说,我会用着一百美元让自己好好地吃上一顿,剩下的钱,我会交给别的流浪汉,换一个繁华的地段……这样我每天就能够有更多的收入了。” “上帝摇了摇头,对他的答案非常失望,接着问道,如果我给你一千美元呢?” “乞丐说,我会用这一千美元买一台手机。” “买手机干什么?”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和全城的流浪汉联系,这样我就可以知道每天在哪个地段会更加繁华了。” “上帝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最后一次问道,如果我给你十万美元呢?” “乞丐说,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真的太好了,我会用这十万美元买下最繁华的街道里面的店铺。” “上帝听后一喜,难不成这家伙终于长进了?可乞丐的下一句话让他彻底失望了。” “他说,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天天在自己的店铺面前乞讨,不用再换来换去,风餐露宿了……” “闻言,上帝在他面前的乞讨盘子上轻轻放了一美元。” “他说……这是你目前思想的所有价值。” 说完,沈墨喝了一口水,环视全场,沉沉道,“我沈墨别的本事没有,但……让兄弟们越过越好的本事,绝对不赖!” “另外,我本人持有的态度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等到你们加入我的公司,我会给你们充分的权利和自由,若日后有谁的能力强过我,那我很欢迎他坐上我的位置……” 他的眼神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要是真能顺利把整个班级的这些人才都吸纳进磐石帮,那这些人不仅仅能够激发出一种泥鳅效应,更能够充当整个帮派的大脑,指挥所有人前进或者后退。 诚然,以沈墨如今的财力,完全可以从世界的顶尖大学吸收那些所谓的超级天才加入进来。 但,沈墨之所以会选择海市大学,自然有他的理由。 其一,海市大学作为临近几个省市最好的大学之一,其中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来自穷苦的山村,就像是沈墨自己一样。 而生活在穷苦山村的孩子能够走出一座座大山,直到今时今日,踏进海市大学的门槛,在享受的教育资源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他们的天分绝对不会输给那些所谓的清北天才。 其二,吸收顶尖大学的人才进来,虽然代价可以承受,但沈墨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再说了,顶尖大学的学生,向来心高气傲,一进来就会跟你要求什么什么职位,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在你手底下打工? 其三,对于这些同学,除了极个别心术不正的之外,沈墨还是能够信得过的。 毕竟朝夕相处了四年时间。 众人沉默了许久,单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捂在胸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随着黄大良沉吟一声,高高举起他的手臂之后,在场的人接二连三举手。 表示愿意加入沈墨的公司…… 最后两个没举手的,只有王纤纤和叶梅。 “沈墨,你知道的,我对钱没有兴趣,另外,我挺喜欢我现在的行业。” 王纤纤是极少数对钱不感兴趣的人之一,如若不然,她也用不着放着好好的帝都王家大小姐不做,大老远跑到海市来。 而叶梅,在众人的注视下,最后还是勇敢地举起了手。 她相信年少时候自己的眼光。 更相信现在自己的眼光。 她想赌一把。 跟在沈墨身边,换一种方式喜欢自己的朱砂痣…… 沈墨冲着王纤纤和叶梅点了点头,轻轻笑了笑,然后…… 豪气举杯。 “为了美好的明天,干一杯吧!!!” 沈墨接过早就吩咐陈泽准备的香槟,疯狂地晃动着,散着芳香的酒液弥漫充斥在整个包厢。 “冲冲冲!!!!” “年少何惧明天!!!?” “无论胜败,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十年后……你可能会变成一条老狗。” “去你丫的。” “哈哈哈……” “干杯干杯,为了美好的将来!!!” “我要飞黄腾达咯!!!”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十年后的ceo,大家伙先听我的话吧。” “你这脸皮怎么厚得跟个榴莲似的???” “……” 这一场聚会以皆大欢喜收尾,沈墨几乎将全班同学都招进了磐石帮,成了最大的赢家。 彼时的他还没有想到,十年后的某一个清晨,全球性金融危机以蝴蝶效应的方式爆发,世界范围内的巨头企业纷纷倒闭,只有沈墨的磐石帮,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借着这次危机,吞并了不少敌对的势力和产业,从而焕发出更为恐怖的生命力…… 而在这次危机中起着中流砥柱作用的,正是在场的各位同学…… …… 五天后。 沈墨注册了一个金融公司,名叫超越金融有限公司,其主要投资业务囊括比特币,数码,金融,股市,酒店,石油等等……是一个超大型的金融平台企业。 他本人出任超越金融的董事长兼总经理,阿冷和肖明则是挂职副总经理,虽然不直接参与公司的业务经营,但是他们在董事会上也具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另外,林幼薇则是唯一的一名市场总监,主要分管投资和董事会的日常会议等工作。 同样具有相当大的权利。 除了这些人之外,对于从海市大学里出来跟着自己的那些同学,沈墨也尽可能地给予了优待。 他就只有一个原则,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在此期间,林幼薇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能力和她差不多的两名职业黑客,三个人联手甚至能够突破许多银行的安保系统…… 当然了,这种事是犯法的,自然也是只能想想而已,但换个念头想。 这三个人既然能够突破防守最为严密的银行安保系统,那……说明他们的技术已经是炉火纯青了啊,有他们坐镇,只要是传上了互联网的资料,沈墨想要得到的话,那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另一个好处是,有这三个人坐镇,沈墨的庞大资金,就有了无限的保障。 “给他们开五百万的年薪,务必要把人留在公司。“ 沈墨对着林幼薇很是认真地说道。 “噗……” 林幼薇却是笑着扬起了头,神色轻动,淡淡笑着说,“一分钱都不用花。” “什么意思?” 沈墨皱了皱眉头,“你不会把人放走了吧?只要他们肯留在公司,要多少钱都可以商量。” 他的语气中甚至有些着急。 因为沈墨知道,人才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真要让他们走了,上哪再去找技术这么好的人才去? 林幼薇抿着嘴偷乐,站到沈墨身边,白得像是块玉的脸颊凑了上来,“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他们走了还是没走。” 沈墨:…… 这年头,女流氓真多! 兄弟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第53章 天使与恶魔 “亲不亲?不亲就当我没说。” 林幼薇小脸一撇,眼神中充斥着一股小小的得意。 “不亲。” 沈墨挑了挑眉头,笔直的大长腿跨在林幼薇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眉眼中虽然依旧有冰寒存在,但已经淡薄了不少。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于林幼薇的抗拒已经少了许多,但绝对还没到可以卿卿我我的程度。 对于女人,他心里的阴影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除的。 韩梦伤他太深。 胸腔中深深藏起的疤痕,也不知何日能够彻底抚平...... “不识抬举的男人狗!” 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沈墨的反应会是这样,林幼薇神色不满地嘟囔着嘴巴,冷哼道,“到了以后,你可千万别后悔!!” 沈墨淡淡一笑,唇齿微张,“后悔就后悔呗,等到真的后悔的时候再说。” “哼。” 闻言,林幼薇心中微喜。 后悔? 听他的意思是。 以后有可能会后悔? 嗯...... 至少不再像从前一样冷冰冰了。 (虽然还是冷得像旺旺碎冰冰似的。) “像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早就财富自由了,金钱绝对不是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他们加入超越金融,更多的是想挑战自己,通过和另外几名黑客的联手,来做到从前做不到的事情,向更多的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一点,不仅仅是他们,就连我.....偶尔想想也会感到异常兴奋。” “虽然他们不要求薪水,但....这其实也不是好事。” 每次谈到计算机,林幼薇浅蓝色的可爱瞳孔中总是藏着一股难以描摹的雀跃神色,话音落下,她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怎么说?” 沈墨挪动脚步,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端起一杯水,一边有些疑惑地看向后者。 “不发工资....我们就没有约束他们的权力。” 林幼薇坐在沈墨的对面,自顾自地从茶桌底下捏出一个翡翠绿茶杯,摆在沈墨面前,两只手指微微弯曲,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沈墨吸了一口气,替后者倒满茶杯。 他挑着眉头,左手搀在下颔上,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林幼薇则是端起茶杯,一边饮一边说道,“另外,超越金融之所以能够吸引他们,主要是因为我们的业务范围正是他们所感兴趣的,金融,大数据,虚拟货币.....还有,超越金融是一个新成立的公司,这正适合他们大展拳脚。” “可要是再过上几年,又或者是十几年,等到公司站上了另外一个阶段,或许也就没有吸引他们的魅力了.....到那时候,高精尖的人才往外流,我们必然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比起所谓的酬劳,或许......我所说的,才是大头。” 林幼薇的一番话确实让沈墨陷入了沉思。 她的眼光很长远。 甚至看到了十多年以后,公司有可能面临的困难。 沈墨的食指轻轻搭在眉心,不停叩动,半晌后,眼眸陡然睁开,神色一喜道,“那就把公司打造成让他们舍不得离开的温室!” 他把脑袋靠近林幼薇的肩膀,语气低沉而严肃,“要把他们的心拴在公司....那就要从他们的家里人入手。” 话好没说完,林幼薇就飞速后退几步,神色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妈的。 沈墨叹了口气,一只手不停揉着太阳穴,白了她一眼,“就不能听我讲完吗?” “你说。” 林幼薇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茶水甚至都还没喝。 “他们应该都不是本国人吧?” 沈墨问道。 “不是,外籍的。” 林幼薇答道。 “外籍的...那就更好办了。嘿嘿。” 沈墨神秘一笑。 “喂!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啊?你可别动歪心思,小心我会报警的!” 林幼薇伸出两只玉手把自己紧紧抱住。 “我真的是服了你了。” 这女人怕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吧? 沈墨猛地觉得有些头疼,继续说道,“问你一个问题,你去过国外吗?” 嗯..... 林幼薇很是认真地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当然,前前后后应该去了一百多个国家了。” “那你觉得....大夏,比起其他国家来说,是好还是坏?” 沈墨一只腿搭在椅子上,眺望着远方的阑珊灯火。 “当然是好,不管怎么说,大夏都拥有上下五千年文明。” “我们可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文明没有断流过的国家.....辽阔的疆域,渊博的古文学,文化传统,饮食....一切的一起,都是那样吸引我。我很庆幸自己生在大夏这个国家。” 林幼薇的神色中涌出一抹身为大夏人都难以掩饰的自豪和骄傲。 她甚至轻声说了句。 此生无悔入大夏,来世还生种花家! “既然如此,很多外籍人,也会对大夏感兴趣吧?要是能把他们接过来在这住上三年两载.....” 沈墨提点一句。 林幼薇瞬间醍醐灌顶。 “好聪明的策略,旁敲侧击啊....沈墨,我还真的是低看你了。” 冲着沈墨竖起大拇指,林幼薇的神色中带有些佩服的意味。 若是论起计算机来,十个沈墨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可若是比起策划谋略,林幼薇自然是被沈墨远远甩在身后.... “过奖了。” 沈墨呵呵一笑,接着说道,“我也只是提供个大方向,能不能成还要看你。” “尽量把他们家人的喜好都调查清楚,投其所好,生活习性这些都可以……” 林幼薇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会抓紧去办的,另外,我想坚持给他们发一部分工资,年薪不用太高,但是一定要发。” “如若不然,公司高层的命令对他们来说岂不是沦为笑谈了?” 沈墨举起双手表示赞成,甚至放话道,“如果他们死活都不要工资的话,那就干脆另找人选,我们企业不需要这些不听号令的将军。” 他最怕的就是这些人进来之后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要真是那样,还不如不收。 “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 沈墨对着林幼薇温柔一笑。 “好。” 林幼薇饮了一口手里的茶,脸色忽然大变,整张俏脸被辣得通红。 噗嗤一声把喝进去的东西全吐在沈墨的脸上。 沈墨:....... “这是酒???” 林幼薇怔怔地看着他。 “是....” “为什么要用茶杯装酒?” “哪条法律规定了不可以用茶杯装酒.....” “嗯......” 林幼薇捏着自己的小手,看着沈墨一脸狼狈的样子,掩嘴轻笑。 他的发梢被打湿。 有酒从眉心太阳穴笔直地滑落,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一碗隆江猪脚饭,吃出男人的浪漫!一瓶衡水蓝白干,喝出成熟的魅力??” 林幼薇怔怔地看出了神。 他真帅啊。 “别看了行吧,给我张纸可以吗?” 强忍着把她按在地上摩擦的冲动,沈墨一脸的黑线。 此刻,他的耳朵左边仿佛有一个天使。 “别介意,她只是不小心的。” 右边又有一个恶魔在沈墨的脑袋里面疯狂叫嚣。 它好像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就算没有酸臭味,至少也有一股苗头.... “快骂她!!用最凶狠,最不留情的脏话骂她!!该死的女人!!你忘了自己曾经被女人害得有多惨吗??差一点点就家破人亡了!!!赶快把这个女人从自己的身边赶走!!否则,你又会被伤得遍体鳞伤!!” 啊。 沈墨真要崩溃了。 林幼薇却是丝毫不受影响,脸上笑盈盈的,不徐不缓地从一旁抽出几张纸巾,故意放在沈墨的脑袋前三十公分,“我给你擦,还是你自己擦?” “你这么闷骚,你爸妈知道吗?” “快,就照我说的做!” “就这么说!然后扇她一巴掌!叫她滚!” “女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要是不听劝,后果你得自己承担。” 沈墨右耳朵边上的恶魔不停地催促,它要毁灭这段有苗头即将开始的恋情! 女人只会影响我变强的速度! “不管怎么样,她对你已经很好了,毅然决然从世界五百强的大企业辞职过来做你的帮手,一心一意为了你。” “长得又漂亮温柔可爱,最重要的是,她的心眼直,又善良……” “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姑娘?” “更何况,像韩梦这样的女人,很难再遇到了吧?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才是真心爱你的……” 左边的天使不停地在沈墨耳边吹着软风。 言辞之间虽然有帮衬林幼薇的嫌疑…… 但沈墨细细一想,天使说的也都很中肯。 是实话来着。 抬起头,沈墨的眼神直接触碰到林幼薇的柔若无骨的身躯,望着她白皙的皮肤,顺着白如雪一般的脖颈往下,那深深的凸起…… 就像两颗白兔,呼之欲出。 咕咚。 沈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冲着她如火一般的红唇,轻轻吻了上去…… 第54章 琐事 “你干什么?” 沈墨推开把红唇凑在自己嘴边的林幼薇,眉头微微皱起。 “不干什么......” 这甜蜜的氛围被瞬间打破,本想着在今天夜里献身的林幼薇忽然间面红耳赤,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转身就跑。 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沈墨:...... 好吧,他承认,刚才幻想了一番和林幼薇接吻的画面。 现实中.....却还是没能踏出那道防线。 自己可还是有妇之夫! 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 虽然在刚才的那一刻,沈墨的的确确心动了。 说起夫妻,沈墨才发现韩梦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自己了。 想到这,他拿起电话,给韩梦拨了过去。 嘟嘟嘟。 电话那头响起忙音,直接挂掉了。 “呵。又不知道在和哪个男人滚床单吧?” 沈墨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皎洁的月光,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他真不知道韩梦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认识她的时候,她那么单纯善良啊...... 嘴上虽然说着复仇复仇,但是沈墨了解自己。 真打算把事情做绝的话,他怎么可能用得了这么久? 无非是心软罢了。 终归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同床共枕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真要她的命......沈墨估计做不到。 不是所有人都跟韩梦一样冷血。 嘟嘟嘟。 思绪飘移之际,沈墨的电话响起。 “韩梦?” 微微皱眉,拿起电话,却不是她的。 “阿冷,怎么了?” 沈墨点了根烟,沉沉问道。 “龙爷,阿姨手术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找到了匹配度百分之九十的肾源,专家团队已经从国外入驻到境内了,随时可以开始手术。” 阿冷的声音顿了顿,语气恭敬。 沈墨轻轻嗯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沉沉道,“所有的医疗条件都要最好的。” “嗯,我知道的。” 阿冷点了点头。 “都准备好了的话,那就尽快手术吧,问问我妈她想什么时候开始。” 沈墨嘱咐了一句。 “好。”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沈墨就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 韩梦就给沈墨来电了。 “沈墨,项目剩下的三千万什么时候可以打过来?” 韩梦的语气有些低沉,有些急迫地问道。 “没记错的话,我们不是已经预付了五千万?” 沈墨皱着眉头,脸上满是冷笑。 她不会真觉得自己不知道吧? 预付的五千万,其中有三千万都被韩梦拿来交高利贷了...... 公司账上,估计只剩下两千万不到了吧? “是.....可是现在项目刚成立,需要大量的资金来打点关系....” 韩梦皱着眉头,语气中甚至有些哀求。 “韩梦,你不会觉得我现在真的是你老公吧?” 沈墨呵呵一笑,“五千万给你打过去了,项目呢?开始动工了吗?施工队找好了吗?图纸出来了吗?还有,最重要的拆迁合同,我都没签字,你的项目怎么开始?” “沈墨!你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韩梦气急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自己投资的项目,自己拿着拆迁合同不签字,到底想怎么样?你是想玩死我吗?!” 呵呵..... 沈墨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他内心中的邪恶被激起,冷冷说道,“你可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玩你呢?” 他就是要看到韩梦一点点陷入绝望的样子。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呢。 “沈墨!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欠了高利贷,如果不把钱打给我的话,我今天晚上就去跳楼!” 韩梦的头发凌乱着,已经开始有些歇斯底里了。 “呵呵.....行,我把钱打给你,拆迁合同我也可以签字,但是我的拆迁款你不能克扣。” 沈墨直截了当地道了句。 “好,你把钱打给我,我绝对不会贪污。” 韩梦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那你捅了五千万的窟窿,怎么填上?” 沈墨吧嗒一声抽着烟,呵呵笑着。 “这是我的事,你放心吧。” 沈墨没吱声,直接把电话挂了。 与此同时,一条信息传到他的手机上。 “龙爷,古武纹章的事情有消息了。” 肖明开始打了沈墨的电话,不过他正在忙线中,担心打扰沈墨,就只能发信息了。 沈墨看了一眼,回了个电话过去。 “肖明,怎么说?” “龙爷,根据林幼薇组建的大数据库,古武纹章被掌握在一个姓杨的古武世家手里,五天后,他们会邀请h市的古武者参加比武,这次比武只决出前三名。” “只决出前三名?” 沈墨皱了皱眉头。 不决出冠军怎么定下古武纹章的归属? 肖明点了点头,沉沉道,“古武纹章的归属权,会由比武的前三名进行拍卖,谁出资最高,谁就能拿到这枚纹章。” “又是比武又是拍卖啊.....” 沈墨叹了口气,这次比武还是在h市,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对那边隐世不出的高手也没有多少了解,真要打起来,多少有些没底。 更何况,自己虽然有钱,但现在公司刚成立,每一步都要钱..... 万一这纹章拍个几十亿甚至几百亿,就算能拿出来,他也得肉疼好一阵子。 “是这样的,这个姓杨的古武世家隐世不出已经几十年了,也不做生意,生活很难维持....所以需要钱,拍卖纹章这种事情本来就古武界所不齿。” “想必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过尽管这样,他们还是不想让纹章外流到不懂古武的外行人手中埋没光辉。” “这枚纹章,是跟随了杨家的一位道七境的前辈身边数十年的物件,其价值之大,着实令人咂舌。” 肖明跟着沈墨解释道。 “嗯。” 沈墨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接着说了句,“交代一下林幼薇那边,减少一些长期投资,多做收益大的短线。” “我需要用钱。” 肖明认真地答了句是。 揉了揉额头,沈墨本来想要休息一会的,又来了一个陌生电话。 本想挂掉,又看到归属地是海市的,不像是推销电话啊? 更何况,他的手机是被林幼薇严格加密通讯的,一般人也不可能打电话进来啊? 按了下接听键,沈墨道了句,“你好。” 电话那头是女声。 “是沈墨吗?我是胡思.....” “胡思啊?” 沈墨挑了挑眉,呵呵笑了声,是大学同学啊。 按道理,他们现在应该在和原单位走离职合同吧? 离职完了才会来这跟超越金融签订劳动合同。 “嗯嗯....是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扭捏。 “呵呵,怎么样?在走离职流程了吗?” “嗯嗯,在走了,估计下个星期就可以重新入职了。” 胡思弱弱地点头。 “好,欢迎你的加入!” 沈墨点头。 电话那头却是依旧没有挂掉的意思。 必是有求于我吧..... 果然,胡思再一次开口,“那个,沈墨,我.....我有点困难.....你能来帮帮我吗?” 她涨红了脸,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似的。 “有困难?那你说说,都是老同学别客气,只要我能帮的,绝对不会推脱。” 沈墨道了句。 “那个……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个面。” 胡思的语气有些哀求地道。 “嗯……” 沈墨叹了口气,本想着委婉拒绝,又想到这是第一次碰到同学有求于自己,若是拒绝的话,好像说不过去? 当下沉思了几秒,接着说了声,“行,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吧。” “好,来我家吧,我发个定位给你。” 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喜出望外,声线甚至还有些颤抖。 来我家…… 沈墨咬了咬牙,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好,发个定位给我吧。” 不好再多问什么,沈墨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挂断了电话。 走到车库上了车,沈墨打开定位径直朝着胡思发来的定位赶过去。 现在已经是早上十点了,过了早高峰,路上没什么车子,不到十分钟,他就赶到了胡思所在的小区。 这是一个老旧街道,正在翻新,街道两边坑坑洼洼的,几十个工人在翻动着漆黑的柏油马路,重新铺了一遍。 靠近人行道的一侧,几十盏老旧的街灯不停摇晃,风一吹就要掉下来似的。 “偏郊区了啊?” 沈墨的车子进不去,只能远远停在外头,一路步行到了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甚至没有保安? 没有一个自称少走了五十年弯路的保安? 沈墨的一只脚刚踏了进去,脚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似的。 低头一看。 居然是一根拐杖? 侧过头一看,沈墨惊呆了……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大爷,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都能放下一个井盖了。 身上居然套了件保安制服?! 这把年纪了还能当保安啊? “小伙子,你也是来应聘保安的?” 大爷苍老的声音一抖一抖的,用拐杖敲了敲贴在墙上的招聘告示。 第55章 胡思的处境 嗯..... 沈墨一整个无语住了。 我就这么像保安? “您误会了,我是来拜访一下同学的,她住在a栋504。” 望着头发花白的保安大爷,沈墨耐心解释道。 “住哪?” 大爷咳嗽两声,翻出一本花名册。 “a栋504。” 沈墨又重复了一遍。 “叫什么名字?” 大爷伸出食指舔了舔,按在花名册上划动。 “胡思。” “在这里登记一下就可以进去了。” 大爷咳了几声,拿出一支笔递给沈墨,又有些不死心地说道,“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的,应该还没找到工作吧?要不要来应聘下我们这的岗位?” “我有工作的。” 沈墨呵呵一笑,在花名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和来访事由。 “小伙子,你年纪轻,不懂事,现在还有什么工作能比当保安轻松?” 大爷露出没剩下几颗牙的口腔,嘿嘿笑着,“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心比天高,喜欢坐办公室,整天整夜绞尽脑汁,工资也没见得比我们高多少。” “兜兜转转,最后还不是变成保安?五险一金!还包吃住,去哪找这么好的活干?” “再说了,我们小区治安向来很好,平常的工作也很简单,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帮女业主揪出偷内衣的变态小偷,好玩又不危险。” 一边笑着,大爷一边从保安室里面放着的床底下抽出一个纸箱子,哐当哐当拍了几下,”你要是来我们这,我送你一样宝贝。” 沈墨汗颜..... 为什么..... 他好像远远地就看见床底下堆了一堆粉色的女人文胸..... “咳咳.....” 大爷却是没注意到沈墨表情的变化,继续绘声绘色地讲着,打开纸盒子,一堆妙龄女郎封面的碟片露在眼前。 “欧美的....大洋的.....野性的....要什么有什么,五百多个国家。” “绝对刺激!这可是我的传家宝啊。” 沈墨:..... “得得得,没兴趣就算了。” 瞅见沈墨一脸无语的表情,大爷也知道自己讨了个无趣,收回那一箱子的碟片,又问道,“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沈墨尴尬地笑了两声,“呵呵,大爷,我在金融公司工作。” “什么职位?不会也是保安吧?” 大爷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 “呵呵,我是董事长。” 沈墨咧着嘴笑道。 “董....董事长....?” 像是被什么噎住了喉咙似的,大爷一脸的尴尬。 人家可是董事长! 你居然劝他来当保安? 原来自己才是小丑! “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 看着大爷吃瘪的模样,沈墨忍不住想笑,但对他的话也没放在心上,打了声招呼就朝里面走去。 还没迈出几步呢,沈墨又折返回来,冲着大爷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大爷老当益壮!” 咳咳。 差点没给大爷干到头埋进沙子里去。 沈墨转身走了进去。 a栋就在大门左手边,这个老旧小区没有电梯,胡思也没有下来接自己的意思,沈墨就只能步行上了五楼。 楼道口挂着几盏早已经坏掉的灯管,电线裸露在外面,要是遇着大雨,有很大可能会漏电发生意外。 一路上,沈墨的眉头皱得就越深。 这些年,胡思过得不怎么样啊.... 很快上到五楼。 “沈墨,在这!” 门口,胡思冲着沈墨热情地招了招手。 沈墨抬头,只见胡思今天穿了一身黑丝,两条大长腿跟筷子一样笔直,上半身穿了件镂空内搭,裹了一件披风。 脸上化着淡淡的妆。 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不过沈墨也没有多想,听说人家早就结婚了呀,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别的想法。 “来了。” 当下,沈墨笑了一声。 一前一后走进屋子。 沈墨大老远地就闻到一股中药味。 进了屋子,虽然很明显,胡思认真打扫了一番,但是橱柜上还是摆满了各种放不下的瓶瓶罐罐。 屋子里的装潢也很老旧,墙上的白粉蹭一下就掉一层灰,天花板上的漆面也已经发黄。 家具更是,连茶几都被老鼠咬缺了好几个角。 桌上摆着的茶杯沾满了茶垢。 胡思走在后面,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沈墨,坐着喝杯茶?” 胡思一边翻箱倒柜找着茶叶,一边端了盘水果出来。 “我喝水就行,不用麻烦。” 沈墨也不客气,坐在沙发上,就是感觉气氛有点微妙,有点尴尬? 毕竟是这么多年没有联系的老同学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稍稍显得有些不得体。 翻了好几个箱子,胡思才找到一包没剩多少的鸭屎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挽腿坐在沈墨的左手边,肢体有意无意地轻轻接触沈墨的小腿。 靠得很近。 沈墨甚至能够清楚地闻到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你是开车来的吗?” 胡思捋了捋发梢,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在沈墨面前俯下身子,胸口露出一大片雪白。 沈墨无意间将那抹雪白尽收眼底,随后便迅速移开了眼神。 气氛都到这了,沈墨又岂能不知道今天可能会发生一点不一样的事情? 当下,他尴尬地轻轻咳嗽了两声。 “难得来一趟,开了车就不喝酒了,茶总要喝一杯吧?” 胡思笑着露出几颗白牙。 脸上的妆容虽然很淡,但也丝毫不影响她姣好的面容。 若是时光倒回五六年前,配上今天这身装扮,她在大学里的追求者只怕也得排队..... 岁月推移,胡思的身上少了些当初的青春活力,多了几抹人妻的韵味。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 宅男杀手? “好,那就喝茶。” 沈墨淡笑着回应道。 “茶不好,沈董事长可别嫌弃。” 胡思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同是海市大学的同学,一个事业如日中天,身家百亿,自己却是身陷囹圄,生活窘迫。 两相比较,着实有些难堪,又或者说....落差。 “怎么会。” 沈墨笑了声,接过胡思递来的茶杯,饮了一口,又扫视了屋子一眼,问道,“家里有人生病了吗?怎么这么浓的药味。” 闻言,胡思微微低下了头。 “是,我孩子生病了,今天求你过来,也就是....想让你帮帮我的孩子。” 沈墨锁了锁眉头,两只手指不停摩挲着掌心,沉沉问道,“什么病?” “白血病。” 胡思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心疼,话音落下便站起身来,走进卧室,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 白白胖胖的,冲着沈墨咧开嘴不停笑。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生了重病的样子。 显然是被胡思精心照料得很好。 “真可爱的小家伙啊。” 沈墨抱着孩子,伸出手指轻轻挑了挑他的脸颊,煞是可爱。 “客厅风太大,我把他抱回去。” 阳台的推拉门被打开,穿堂风不停敲打着室内的玻璃,沈墨心中生出一股疼惜感,径直走进卧室,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放下。 卧室被收拾得很干净。 一尘不染。 比起客厅和其他的房间,这间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倒是苦了胡思啊。 这间房,让沈墨感受到了胡思对孩子的宠爱,也让他心中徒增了不少感慨。 风雨多临苦难身,噩梦总降穷苦人。 终归是麻绳专挑细处断! 走出卧室,沈墨坐在胡思对面的小椅子上。 后者拿出一沓病例。 “这是孩子的诊断证明,后续的医药费对我来说真的是....一笔天文数字。” “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我也....不敢麻烦老同学你。” 胡思叹了口气,眼眶红红的。 孩子病了两年时间,她就担心了两年,一颗心整日整夜地被悬在空中,就像湖中漂流的浮萍一样,不知究竟何时才能落地。 心无所依! 像极了城市里的流浪汉,尝尽了人情冷暖,尝尽了漂泊的滋味。 “孩子他爸呢?” 沈墨看向挂在客厅正中央的那张照片。 胡思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的笑都快要溢出屏幕了。 照片的右边却是被撕了下来,只剩下她一个人。 胡思闭着眼睛,神色痛苦而又悔恨,“孩子生了病之后就跑了,车子开走了,房产证也给他拿走了....要不然我还可以把房子卖个二十来万,先给孩子治病。” 沈墨的心中泛起一丝心疼。 他的眼前仿佛在跳跃着几幅画面。 一个本有着幸福小康生活的母亲,在孩子病重后,被丈夫无情抛弃,孤苦伶仃地抱着孩子往返在各个充满了药水味道的医院。 为了省钱,蹲在街角用泡面将就了一餐又一餐。 风餐露宿的,没有了生活的奔头。 “孩子接下来还要多少的手术费?” 沈墨问道。 “两百.....两百万。” 兴许是感觉到沈墨同意帮助自己,胡思的一颗心激动到砰砰狂跳,声音都在颤抖。 “我出了。” 沈墨大手一挥,不只是冲着胡思是自己的老同学,更因为这点钱对自己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买辆车都几千万上亿了.... 两百万就能救一条小生命,很值得! 第56章 报答 “谢谢.....” 胡思看着沈墨,瞬间红了眼眶。 “老同学了,跟我还客气?” 沈墨温柔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大学的时候,胡思就给自己留下了挺深的印象。 她最爱笑。 虽然经常穿一些老旧的衣服,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活力,充满着一股对未来的向往。 无论是到了哪个小群体,都能和他们打成一片。 性格开朗活泼。 如今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沈墨也有些心疼。 所幸,解决她的困难,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负担。 “沈墨......” 胡思不停擦拭着眼角快要溢出来的泪珠,声音哽咽着站起身来,将窗帘拉上。 整个大厅瞬间变得幽暗。 “怎么.....” 沈墨看着她的眼神,微微皱眉。 “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就这副身子还看得过去。”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赖着你的。” 胡思伸手脱下自己的披风,又脱下内衬,雪白的肌肤,近乎完美的身材瞬间展现在沈墨的眼前。 这..... 打了沈墨一个猝不及防。 “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好吗?” 胡思笑中带泪。 在自己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是沈墨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是他给了自己黑暗中的那一丝亮光。 与沈墨相比,孩子的父亲,简直猪狗不如.... 有胆子生,没胆子养的负心汉。 把所有重担丢给自己,一走了之的浑蛋... “胡思!把衣服穿上!” 沈墨叹了口气,皱眉呵斥道,“你觉得我帮你就是为了这个?” 胡思哭着摇头,“不,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来报答你。” “两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我感激你,如果不为你做些什么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的恩情。” “还有,你放心,我以后真的不会赖着你的,抽屉里面有套,完事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把套带走。” “我不图别的,就单纯地想你知道我懂你的好.....” 话音落下,胡思踏着高跟鞋,蹬蹬蹬地朝着沈墨走了过来,整个身子贴在他的身上,柔软的触点在沈墨的手臂上不停撩动。 “喜欢黑丝还是制服?” 听到这话,沈墨的耳根子瞬间都红了,两个人可是老同学啊,怎么能做这种事? 当下,沈墨抽离胡思柔若无骨的臂弯,有些怒意地道,“胡思!我帮你也不图任何东西!我只是不忍心小孩子受苦!另外,我希望你能爱护自己的身子。” “孩子后续需要医药费了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会让人打到你卡上的。” 话音落下,沈墨站起身来,走到门边。 “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再随时联系吧,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孩子的事不要太担心,只要钱能解决,我肯定不留余力。” 沙发上的胡思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此刻,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徘徊着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好的男人吗? 她好像在梦中..... ...... 走出小区,沈墨收到了韩梦发来的消息。 “晚上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 沈墨嘴角微微上扬,知道她肯定是又缺钱了。 “有,十点,飞鸟酒吧。” 按动手指回了一句,沈墨收回手机,决定先回家看一趟。 在路上,车里自动放了一首丁香花。 他还记得,这是韩梦最喜欢的一首歌。 摇下车窗静静欣赏了一会儿。 沈墨的心随着音乐的旋律不停摇摆。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 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 多么娇艳的花, 多愁善感的人啊。 花儿枯萎的时候, 当画面定格的时候 多么娇嫩的花, 却躲不过风吹雨打....“ 对于韩梦,沈墨的情绪是很复杂的。 说句实话,刚出狱的时候,他恨不得把韩梦千刀万剐了,方可解心头之恨。 可再见到她的时候,沈墨发现....对这个惊艳了自己整个青春的姑娘。 对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沈墨真的下不去手。 可..... 不伤她的性命就算了。 报复。 总不可能不做吧? 恨,还是存在的。 而今天夜里,沈墨就要开始实施他的报复计划了。 随手把音响关掉,沈墨上了高架,收敛好了心绪,二十来分钟就赶回了家里。 “回来了?去洗个手准备吃饭。” 听到沈墨会回家,刘秀芬大老远地就坐在庭院门口,冲着他招手。 笑呵呵的。 “妈,公司不忙,就赶回来了,晚上还要出门。” 沈墨心头一暖,停好车,挽着刘秀芬的手。 “又不在家睡?” 刘秀芬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嗯,晚上还有事,应该不会回来睡了。” 沈墨道了句。 “工作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能熬夜,要按时吃早餐,知道不?” 刘秀芬拉着沈墨的手,细心叮嘱道。 沈墨连连点头。 母亲大人的话,哪敢不从? 沈玉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肖明跟在后面,两人脸上都是笑容。 “回来啦?” 一见着沈墨,沈玉就咧开嘴笑,一点也没有从前那股杞人忧天的哀伤神色了。 看样子是完全从那件事情走出来了啊。 就是..... 沈墨点了点头,微微凝神看向站在沈玉身后的肖明。 两个人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龙爷!!” 肖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呵呵一笑道。 “嗯,在忙啊?” 沈墨收敛起眼神,又看了一眼双手放在一旁的沈玉,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意思,转移着话题。 “是,妈说你最喜欢吃韭菜饺子,你刚刚打电话回来,我就带着肖明去超市买了一大把韭菜,早早做好等着你呢。” 沈玉拉了拉他的手,故作吃醋地道,“妈对你可比对我好多了。” “嘿嘿,那可不。” 沈墨嘿嘿笑了一声,又问道,“上次不是包了挺多饺子冻在冰箱,这么快吃完了?” “妈说你难得回来一趟,要包新鲜的给你,你的嘴最挑了....” “哪有!包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沈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洗了个手,刚拿起饺子皮,就给沈玉一把推出厨房门。 “你忘了?爸以前最常说的话就是男人不能窝在厨房里,灶台子可是女人的活。” “男人藏在这没有出息。” 沈玉温柔笑道。 咳咳..... 一旁的肖明又挠了挠头。 窝在厨房里的男人没有出息? 嗯..... “哈哈,你不是男人,请自动忽略我的攻击。” 话音落下,沈玉才回过神来,冲着肖明歉意一笑道,“你也出去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好嘞。” 肖明如蒙大赦,男人最怕的是什么? 可不就是女人说自己没出息! 尤其是..... 自己喜欢的人.... 感受到这微妙的氛围,沈墨心中顿时复杂了起来,但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走进房中。 两个白白胖胖的外甥躺在摇椅上,乐呵呵地在晒太阳。 把他们抱在怀里,沈墨轻轻摇晃着,俯下身子轻了一口,听着他们“吱吱呀呀”的声音,感觉心都被融化了。 刘秀芬见状,满脸慈祥地走上前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柔声笑道,“你姐的任务可是完成了,你的什么时候提上日程?” 沈墨:..... 早知道就不抱了。 阿西。 “嗯....快了快了,这不是工作忙吗,忙着养家糊口,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沈墨极力转移着话题,刘秀芬却是软硬不吃。 “忙?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不傻了,车库里停着的车,哪一辆不是千万上亿?随便卖一辆也够一家人衣食无忧了!” “你还养家糊口。” 刘秀芬一脸的不满意,沉沉道,“妈可快要奔七了,黄土埋了半截身子,什么时候作古都不知道。” “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能抱上你的娃。” “不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可饶不了你,九泉之下,我也没脸去见你爹。” 咳咳。 沈墨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回摇篮里,一脸的生无可恋。 又催婚? 家人们,谁懂!谁懂!?! 可当他看见刘秀芬脸上越来越深的皱纹之后,沈墨的一颗心又软了下来。 妈妈确实不年轻了。 是时候该成家让老人家享享天伦之乐了才对。 只是.... 对上刘秀芬的眼神,沈墨清楚地看见了母亲在提到父亲时候眼神里的躲闪和复杂神色。 她还是很遗憾的吧。 年过半百,几十年都没见过父亲一面。 负心汉是真多啊。 微微握了握拳头,下定决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痕迹,乐呵呵地说道,“妈...你才六十一,怎么就奔七了?” “四舍五入那不是差不多就七十岁来了?” 刘秀芬白了他一眼,随即满脸认真地说道,“妈觉得阿冷就很好,又贤惠,又善良漂亮,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妈也能感觉到,人家姑娘对你有意思。” “这你要是还不抓住,那可真的...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话音未落,阿冷就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两脸通红。 第57章 报复 吃完饭,沈墨跟刘秀芬商量好一个星期后开始手术,就逃也似的开车回了酒店。 他怕再多待一会,刘秀芬会让自己跟阿冷原地结婚...... 下午的时候,沈墨在房间里召集几个堂主开了个视频会议,林幼薇也出席了,两人把接下来这段时间磐石帮的大概业务经营方向和他们细细商谈了几个小时。 虽然看他们的样子还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端。 接受新鲜的事物需要一步步来,慢慢理解... 期间,林幼薇跟沈墨汇报了组建技术团队的事情。 囊括她自己在内,统共吸收了八名来自世界各国的计算机精英,其中,不仅有来自外国硅谷的顶尖科技公司创始人,更吸纳了一位上一届世界软件编程冠军。 这可是世界冠军! 沈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些人的,只是笑得合不拢嘴。 有这样一支团队,想不强大都难啊!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沈墨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叫人送了一份盒饭上来,三两下解决完晚饭便坐在窗台眺望月光。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沈墨披了件外套就开车前往飞鸟酒吧。 路程不过十来分钟。 “蹦哒蹦哒—噗嗤!” “噗嗤噗噗!!!蹦蹦蹦!!!” “全场的各位!!请高举你们的双手!!!” “一起摇摆吧!!!” 刚走进门,炫目的灯光和高亢的音乐声就吸引了沈墨的目光,他扫视了全场,叫来这里的负责人二虎。 “给我安排一个安静的包厢,另外,多安排歌手上去唱歌,这碟打得很多人都想睡觉了。” 音乐声很嘈杂,沈墨只能微微带有些吼地说道。 “好嘞龙爷,包厢已经给您预留开了,您这边请!” 二虎壮壮的,说话的声音一口东北腔,腱子肉很发达,一块一块的,穿个紧身衣,寻常人碰到了必然会产生一种压迫感。 沈墨看着他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二虎不错啊。 他和绝大多数人不一样,对于沈墨,眼里更多的是尊敬,而不是惧怕。 东北汉子,确实豪爽。 有机会的话可以多多栽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个雅致的包厢。 五六个穿着艳丽的妙龄女郎正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紧张。 “二虎哥说今天晚上的贵客,难不成就是他?” 一个叫小玉的姑娘看着不远处走来的沈墨,眼眸微动,神色中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 激动是因为,这位二虎哥口中的贵客,不是想象中那种大腹便便油腻的中年男人。 长得好帅,像明星一样。 害怕是因为.... 她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因为学校不好,很难找到工作,只能来这里陪酒。 二虎哥下的死命令是,无论沈墨提出什么要求,都要无条件满足。。。。 而小玉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在她左手边坐着的姑娘叫凌媚,打扮得花枝招展,衣服稍显暴露,看上去有股人妻的韵味,前凸后翘的,身材很好。 两条腿挽着坐在那里,白得反光。 她倒是坦然自若得多了。 毕竟是在这间酒吧干了五六年的老员工。 也不像小玉那样不懂男女之事。 “确实很帅.....就算不是贵客,我也愿意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 凌媚看向沈墨,眉眼带笑,她就像是这群姑娘里面的大姐大,呵呵笑着,“二虎哥可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尊敬过,姐妹们今天晚上可都要长点心。” “这是个大人物,伺候好了,饭碗肯定能端牢,伺候不好.....你们也知道,这间酒吧是磐石帮的产业,能来这间包厢的人,多少涉点见不得光的势力,饭碗砸了还是小事。” “命可只有一条。” 经验之谈啊! 坐在旁边的几名姑娘,连带着小玉,皆是无比认同地点了点头。 来这里陪酒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和资本对抗这些所谓的大人物? 尤其是沈墨..... 一个能让二虎这样向来天不怕的人物如此恭敬的存在。 一句话就能让她们震慑心惊。 “龙爷,这是您的包厢。” 说话间,二虎推开了透明的包厢门,这是特制的玻璃门,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而外面看不见里面。 只见二虎微微躬身,神色尊敬。 沈墨扫了一眼包厢里的姑娘,眼眸微微动了动,这是他提前交代二虎安排的。 这长相..... 单拎出去任何一个,都能让男人痴狂吧? “先去忙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沈墨摆了摆手,神色淡然。 这一幕,落在几个姑娘眼里,可是让她们暗暗心惊。 二虎对她们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而沈墨.....好像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下人来使唤? 可即便是沈墨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二虎脸上依然不见怒色,反而更加恭敬,点了点头之后退了出去,静静站在门外,等候沈墨的吩咐。 这..... 短短几秒发生的事情,已经刷新了这些姑娘们的认知。 小玉跳动着眼眸,心里冷不丁地想起一句话。 一山更比一山高。 就像南孚电池一样,一节更比一节强.... 原来她们认为已经高不可攀的二虎哥,背后有着如此恐怖而强大的存在。 沈墨扫了她们一眼,微微笑了笑,并未开口,而是直接坐在沙发的中间。 他很有风度。 既没有像寻常的男人一样,眼神到处漂移,也没有动手动脚。 两个服务员敲门进来上了两打上好的进口红酒。 沈墨捏起杯子,给每个姑娘都递了一杯。 他不说话,凌媚几个人也不敢说话。 “唱首歌吧。” 醇厚的红酒入口,沈墨呵呵一笑,冲着坐在旁边的小玉说道。 他知道这些姑娘很紧张。 但其实自己没有坏心思。 “唱歌?” 小玉愣了愣,一旁的凌媚赶忙冲她使了个眼神。 言下之意无外乎不会唱也得唱..... 这样的贵客,咱得罪不起!稍有不悦,全部人都得跟着遭殃! 何况,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好,老板您想听什么歌呢?” 小玉只能故作轻松地拿起话筒,看向一旁的沈墨。 沈墨想了想,淡淡道了句,“丁香花吧。” “嗯....” 打开伴奏,小玉就开始唱了。 沈墨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还有时不时忍不住颤抖的声线,不由觉得煞是逗人。 起初,沈墨是想一家酒吧和夜总会都不留的,全部打包做业务出售。 韩大声几个堂主却坚持要留下飞鸟酒吧,还有另外两个在市中心的夜总会,现在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无论是姑娘的质量,又或者是音响设备、装潢门面,飞鸟酒吧都称得上是海市顶尖行列。 生意更是夜夜火爆。 每个月的流水最少也有个三四千万。 最重要的是,能来这里消费的顾客,非富即贵.... 开一张好点的卡座最少也得消费三四万。 一个单独的包厢开房费就要十万块钱。 飞鸟酒吧给磐石帮的很多堂主提供了一个扩充人脉的平台。 三教九流..... 都在这里汇聚。 考虑到堂主们的意见,沈墨再三衡量下决定留下这里。 毕竟帮派里的很多人晚上都会想找地方消遣,若是把飞鸟酒吧关了,那他们只能去其他三大帮派的酒吧了.... 本就是敌对的势力,这伙人涌到别人店里,指不定得惹出什么祸端。 但沈墨当初强调过了,磐石帮不能留有这些涉灰的产业。 他怕一颗老鼠屎会坏掉一锅粥。 最后取了个折中的办法,就是将这间酒吧的负责法人过渡到一个成员的家属身上。 这样,磐石帮可以直接参与管理酒吧,又不会惹祸上身。 “你说你就像丁香花.... 多么娇艳的花, 却躲不过风吹雨打....” 小玉的声音很稚嫩,音域很宽,虽然有些紧张,总体上却是瑕不掩瑜。 很是动听。 沈墨微微闭眼,感受着跳动的灯光,情不自禁地翘起了二郎腿,靠在沙发上。 姿势很悠闲。 脑袋却没有困意。 听着歌,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和韩梦的从前。 就在歌快唱完的时候,韩梦姗姗来迟,推门走了进来。 一看见包厢里五六个长相漂亮的姑娘,当下神色不悦地看着沈墨。 语气中有质问。 “沈墨,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她的声音,沈墨这才不徐不慢地睁开眼睛,看向韩梦。 她今天穿了一件包臀裙,两条笔直的大白腿露在空气中,身材保养得很好,脸蛋更是,不停往外溢出胶原蛋白的感觉。 只是韩梦身上那股曾经最吸引沈墨的气质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种天真烂漫的气息。 早已渐行渐远.... “你跟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吗?” 沈墨冷冷一笑,“我入狱的时候,你只怕没少给我戴帽子。” “呵呵....所以你这算是报复吗?” 韩梦锁着眉头,把包往沙发上一丢,神色愠怒地看着沈墨。 “算是,也不算。” 沈墨不置可否,点了支烟。 第58章 是进,还是退? 沈墨见韩梦这副表情,眼底闪过一抹戏谑,走过去在她耳边冷冷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一副吃醋的样子?” “我才没有!” 韩梦别过脸去,一声不吭。 沈墨走过去,在她耳边戏谑的说道:“没有?现在知道被戴绿帽子的感觉不好受了吧?” 呵呵..... 韩梦一脸的冷笑。 或许,她也是第一次尝到被出轨的滋味吧。 这种滋味,沈墨却是尝尽了! 这一次,他就是要当着韩梦的面,和这些姿色不输给她的姑娘们,卿卿我我!! 话音落下,沈墨便将凌媚揽入怀中。 眼看着韩梦眸中的怒火和愤恨,他第一次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你专程来找我,应该不会是想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的吧?” 沈墨喝了一口红酒,一只手在凌媚洁白的手臂上不停游走,但并未做出过分的举动。 凌媚也丝毫没有抗拒,反而一脸享受。 这么帅,这么有钱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伺候呢。 当然了。 她也是人精。 凌媚能看出来,沈墨对自己这几个姑娘其实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更多的,或许只是为了报复眼前的这个漂亮女人。 想到这,她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不停配合着沈墨。 那烈焰如火的红唇凑近沈墨的耳边,不停地吹着软风。 听到沈墨的话,韩梦极力地克制着心头的不适。 换做五年前的她,打死也不会想到,被自己视为掌上玩物的沈墨,居然有一天...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 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同时和五六个女人卿卿我我! “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很忙。” 沈墨把手上的红酒杯叮当一声放在桌子上,语气中带着的距离感让韩梦更加不悦了。 可她也没办法.... 这个时候的她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是来求沈墨的。 “我快要完蛋了。” 韩梦压着心头的怒意,换上一脸哀求的神色,甚至还刻意地往沈墨的身边凑了凑。 “哦?韩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沈墨瞪大了眼睛,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韩梦当然听出来了,他在讽刺自己.... 奈何形势比人强,明知道是讽刺,也得挨着受着! “度假村项目的八千万,被我花了四千万....” 一提到这事,韩梦的眼眶就红了。 她也不知道母亲在外面竟然借了不只是八百万!! 她不仅仅在磐石帮借了高利贷,更是在其他三个帮派借了加起来超过两千万..... 只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利滚利就超过了四千万。 磐石帮的倒是还好,催债的那些打手并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 另外的三大帮派天天派人上门,砸玻璃砸家电....更要命的是,有一次,几个混混撬开门锁,把母亲拉出去狠狠打了一顿,手指都打断了三根! 他们还扬言,要是一个月内还不出贷款,就剁掉韩家所有人! 身为女人的韩梦,还要轮流伺候他们几十个弟兄... “四千万?” 闻言,沈墨佯装暴怒地站起身来,指着韩梦骂道,“你他妈是要把我拉下水啊!!” “我只是一个负责投资调研的啊!!八千万打过去了,度假村的图纸都没见着!!你就给我先花掉四千万!!!??” 哐当一声。 沈墨直接把红酒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沈墨....你别忘了,你现在跟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好不到哪去!” “夫妻共享财产和债务!” 韩梦站了起来,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颇有些歇斯底里。 “好你个韩梦!” 沈墨佯装气急,双手叉在腰间,走上前,踩着韩梦的鞋尖。 此刻的韩梦心中自鸣得意,她怎么知道沈墨这个傻子会蠢到这种地步? 居然会主动找自己复婚? 简直跟五年前一样蠢。 “你想打我?” 韩梦扬起头,冲着沈墨吼道,“打吧,最好打死我,一了百了,公司账单上的漏洞,我也就不用还了.....” 她现在是真的有点绝望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摊上这么个坑女儿的妈,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打你?呵呵...我沈墨虽然不敢说顶天立地,但也不屑于打一个女人。” 沈墨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冷冷说道,“韩梦,事到如今,既然你知道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那就把你名下的财产都变卖掉吧,剩下的漏洞,我再想办法补齐。” 这么多年没见,沈墨相信,韩梦的资产绝对有个两千万左右。 而这些.... 也正是沈墨和她复婚前早已经打好的算盘。 眼前的这个女人,差一点就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要是自己再被多判两年,即使运气好,从境外的监狱回来了,母亲也很有可能因为病情久久得不到医治而撒手人寰。 姐姐沈玉更是可能会被李汉那个人渣迫害到绝望.... 沈墨不要韩梦的命。 他就是要韩梦家财散尽,流浪人间!为她曾经的所作所为忏悔一生。 他还要....还自己一个清白,让韩城阳为自己的罪过接受应得的惩罚! “不可能!” 韩梦果断拒绝了沈墨的要求。 “那就两个人一起坐牢吧,等真到了法院出手的时候,你的房子车子包包和化妆品,一样也留不住!” “不仅如此,你还会跟我一样,尝尝监狱里见不到太阳的滋味...” “你应该不知道吧?牢里面的刺头,无论男女,没有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以你这副姿色...嘿嘿,也说不准哪天夜里会被蒙上脑袋,送到男囚里面,供大家欣赏活动。” 沈墨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扶起韩梦的下巴,一脸的威胁与狞笑。 “别碰我。” 韩梦冷不丁地用力侧过身子,一只手紧握着拳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难不成.... 真的要把所有的财产都卖掉? 若真如此,自己这么多年为了钱和那些恶心的男人上床,到最后图到了什么? 她不会知道。 韩母赌博上输的钱,都是沈墨一手推动的..... 第59章 要求 沉默。 一如既往的沉默。 韩梦像是丢了魂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真把车房都卖了,那自己接下来可要怎么生活啊? “韩梦,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沈墨呵呵一笑,心情虽然复杂,但.....更多的是解气。 韩梦啊韩梦,现在知道穷途末路是什么滋味了吧? 许多年以前,怎么没有想想我的境遇? 锒铛入狱,家中只剩下年迈的母亲和不识几个大字的家姐,你们居然还忍心胁迫他们签拆迁合同.... 那字一旦签下去,她们注定会无家可归! 和你韩梦的下场一模一样! “我卖!但是剩下的欠款,你要帮我还清...” 韩梦的眼眶红了,想哭又哭不出声来,她的妆容已经花了,披头散发的,一点没有五年前那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模样。 闻言,沈墨嘴角扬起抹一闪而逝的戏谑,很快又换上一副难过的模样,“这样的话,我最少得还个一千万?” “我算过了,一千五百八十六万。我的资产不多了,你也知道,女人每天都要保养,包包车子什么的贬值都很快。” 仿佛失了魂魄似的,韩梦瘫坐在沙发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算过了.... 呵呵。 沈墨轻轻挑眉,他还真没想到,韩梦居然能早一步先预料到事态会发酵到这个地步,以至于做好了退路。 从‘算过了’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他知道,韩梦确实是没有退路可以走了。 如若不然,以韩梦的本事和姿色,怎么会想到变卖资产这一步呢。 他想要的,正是如此... 韩梦啊韩梦,尝尝无家可归,无路可走的模样吧! 等韩梦变卖了家产,沈墨就把剩下的欠款还了,再逼韩城阳认罪,拿到证据,为自己平冤。 “一千多万...这对我来说还是很困难的。” 沈墨皱着眉头,面露难色,接着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刚出狱,要不是在监狱里认识了几个人,估计得流落街头了。” “一下子拿一千多万出来,你当我是冤大头啊?” 闻言,韩梦像是炸了毛的母老虎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大了看向沈墨,“沈墨!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不是说好了,我把车子房子卖了,你就把剩下的钱补齐吗?说话不算话,你还算个男人吗?” 哈哈哈哈。 沈墨忍不住被气笑了,手指在口袋里轻轻按动,微张着嘴,不屑地问道, “说话不算话?凭什么男人说话就要算话?我整整入狱五年,你答应过我的事又有哪一件做到了?我叫你替我照顾好母亲,你就这么替我照顾的?我叫你替我照顾好沈玉,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一个日夜醉酒家暴的男人?” “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又是否说话算话过...” “不要把我当小孩,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么多。” 此刻,韩梦的心中确实是有那么一丝丝愧疚,但绝对不多。 因为她尝到了走投无路的滋味.... 和当初的沈墨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当初的沈墨,全身心地信任韩梦、爱着韩梦,不仅顶罪入狱,更是把家人托付给了她。 结局呢? 还真是没让沈墨失望呢! 如今不一样的是,韩梦并不信任沈墨。 当然了,沈墨也不稀罕她的信任... 对于韩梦的话,沈墨也只是将信将疑。 他相信,以韩梦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把自己所有的家底心甘情愿掏出来的。 即便如此,想到韩梦居然能够一次性凑出两千多万,沈墨还是微微有些惊讶的,同时...对她的恨,也更深了。 这个动不动就能拿出两千来万的女人,竟然不愿意掏钱给自己的母亲花五十万换肾.... 狗屁夫妻之情! 连五十万都不值.... “我只有五百万。” 沈墨一脸苦笑地说道。 “你!” 韩梦气急,指着沈墨质问,“我不管,剩下的一千万那是你的债务了!本来我们是夫妻,债务应该平摊的,我已经多替你付了五百万!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语气中,威胁之意甚浓。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沈墨呵呵一笑,又倒了一杯酒,在手中轻轻摇晃。 “你也在难为我!”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破罐子破摔吧,一起坐牢。” 作势拎起包就要走,韩梦直接撇下一句话。 沈墨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的背影,自顾自饮着酒。 五秒后。 韩梦的脚步顿在包厢门口,把手上的包狠狠往地上一砸,“我再多出两百万!剩下的你要是解决不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两百万....估计是她最后藏着的钱了吧? 沈墨满意地笑了笑,用一种淡淡的眼神望着她,张口道,“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韩梦仿佛是释然了一样,一脸的解脱。 多出来的两百万,是她最后的积蓄了.... 本想着留开两百万元,虽然过不上从前富裕的生活,但至少也能让一家人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平平淡淡过日子不是? 现在可好了,被沈墨压榨得一毛都剩不下.... “我只是跟你领个证而已,就花了我八百万,你不觉得我很冤枉吗?” 沈墨神色玩味,食指轻轻敲动着手中的红酒杯,时不时发出叮咚脆响,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坐牢坐了五年。” “需求,也就憋了五年。” “你是我的妻子,至少目前还是,那....满足我的需求,是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又或者说,这也是你的义务?虽然很多属于你的义务你一样也没有履行。” 韩梦愣了好一会,显然是被气笑了,转过身来,“沈墨,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就是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啊?” “我要是不同意呢,你又如何?” “不同意就一起坐牢吧。” 沈墨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翘起二郎腿。 “可以,走吧。” 韩梦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向沈墨,不就是上床吗? 只要能早点把高利贷还上,这算不了什么。 “去哪?” “去酒店啊。” “不好意思....我想就在这里。” “你疯了?!这么多人?” “不答应的话就滚吧。” 沈墨满脸冷笑。 他就是要把韩梦身上所有的骄傲,对自己所有的坏,一丝丝,一寸寸剥下。 他就是要她浑身上下血淋淋一片,满是伤口。 和曾经的自己.....一样!!! 第60章 兽性 “沈墨.....”韩梦还想说些什么,张开嘴,眼眶泛红,扫视了在场的姑娘们一眼。 “就在这。” 沈墨饮了一口红酒,单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神色玩味地看着韩梦。 一旁的小雨则是花容失色,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凌媚呢? 只见她脸上全是镇定。 她能看出来,沈墨此刻的眼神无比澄澈,一点也不像是兽性大发的模样。 这样的人,真的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吗? 怎么看都不像。 更何况,就算自己看走眼了.....那也不怕。 她倒是巴不得跟沈墨发生些什么。 要是能攀上这样的黄金单身汉,那自己就可以少奋斗半辈子了。 “你!” 韩梦愣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个很传统保守的姑娘,只是后来走进社会...她发现保守的姑娘根本就吃不开。 在这个大学生多如狗,研究生多得像是牛毛一样的社会,姿色才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有这么优厚的先天条件,要是不利用起来,岂不是暴殄天物?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沈墨打断。 “那就一起坐牢吧,反正我的人生已经被你毁了,被韩城阳毁了。” 沈墨摆手,露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你的身子我也不是没看过,我只是想看看,经过这么多男人的宠幸,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话... 着实挺伤韩梦的自尊。 就连一旁坐着的几个姑娘听了都连连皱眉。 沈墨自己也是。 每每谈及此,他的心都会微微抽痛。 谁会想要自己的女人被那么多咸猪手触碰? 可奈何,沈墨也想和韩梦好好过日子,她不愿意啊! 非要给自己戴绿帽子,甚至差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给她留面子,为她考虑自尊? 她又何时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关心过自己的死活,考虑过身为男人仅存的那最后一点尊严和骄傲? “走吧,对你没有兴趣了。” 沈墨直接转过身去,带上夜总会包厢里为贵宾特意准备的休息耳塞,闭眼躺在沙发上,两条腿放在凌媚洁白的大腿上。 凌媚喜笑颜开,摊开两只手在沈墨的小腿上不断揉捏。 “这样的力度可以吗?” 沈墨戴了耳机,听不到声音,凌媚就用手哗哗比画着。 “嗯。” 沈墨答应了一声,又把手放在小玉的腿上,冲她使了个眼神。 后者面露难色,但也很顺从地替他捏动起来。 这副生性放荡的模样,是沈墨故意做给韩梦看的.... 韩梦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几秒,紧紧咬着银牙,仿佛在做什么巨大的心理斗争。 她站了整整半盏茶时间。 终于,心理防线彻底被沈墨击溃。 “好,既然你这么想在这里,那就如你的愿。” 擦了擦红透的眼眶,韩梦把包挪到一旁,伸手解开自己的衣带。 撕拉一声。 名贵的包臀裙带着一阵香风落在地上,堆在那里,像极了久未谋面的情人在酒店见面时候的疯狂。 韩梦的身材展露无遗。 包厢里的另外几个姑娘吃惊地捂住嘴巴。 沈墨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 “来吧,我知道,你就是想侮辱我,现在你得逞了。” 韩梦闭着眼睛,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沈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他徐徐开口,“比起五年前,老了不少,你走吧。” “你不敢?” 韩梦洁白的身躯在昏暗的包厢里散发着光。 这副躯体....换了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只怕早已经忍不住了。 但很可惜,一想到她对自己、对家人放下的过错,沈墨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趁我改变主意之前,拎着你的包滚。” 沈墨有些怒意地说道。 这次他是真的生气。 而不是佯装。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呵,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软弱。” 仿佛是抓到了沈墨的软肋了似的,韩梦的脸上居然挂着戏谑的笑容,冷冷嘲讽。 就这一句话。 却让沈墨再也憋不住了。 他冲上前,眼眶猩红,一只手紧紧攥着韩梦的喉咙,将她整个人都摔在沙发上。 “你们都出去。” 这是沈墨丢下的最后一句话。 几个姑娘见状,赶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只有凌媚还有些不死心,恋恋不舍地看了沈墨一眼。 见沈墨没有丝毫表示,只能无奈地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来啊,有种你就来,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韩梦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他妈的!” 沈墨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解开自己的衣服,脱掉裤子,手依旧按在韩梦白皙的脖颈上。 他的兽性被激发出来了。 他最不想听到的话就是韩梦口中那句,“你还是和五年前一样软弱!” “我变了!我变了!” “我早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把你当作宝,把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个白痴!” “我爱了你整整十五年啊!!韩梦!!!!你把我当做什么?!?!” “你把我的真心当做什么???” “我把一颗心全都交给了你,你呢,你做了什么?!!把我当作废物一样,利用完了就随手抛弃,丢在垃圾桶里??” “你他妈到底是人还是鬼!!是良心被狗吃了,还是你们韩家人向来如此???” “钱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心甘情愿爬上那些老男人的床上娇喘??” “你就是条母狗!没有尊严的母狗!” 沈墨浑身上下的青筋瞬间暴起,在这一刻,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五年牢狱之灾受的委屈,受的所有折磨,在这一个刹那,像是决了堤的长河一样,猛然间爆发。 韩梦直勾勾地回敬沈墨的眼神,仿佛是被触动了。 她看着眼前的沈墨,想起了那个无论是刮风下雨都会坚持给自己送早餐,骑着单车,自己坐在后座的那个少年。 世事沉浮,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 两个曾经算得上恩爱的小情侣,居然在这一刻,以这样一副陌生的面孔相见..... 第61章 喝霸王酒? 换做从前,沈墨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还会跟这个恶毒无情的女人再一次发生关系。 可事实是, 沈墨没有控制住自己。 无论是出于理性,还是出于感性..... 对韩梦的恨,他积压了太久太久... 五年啊,整整一千多个日夜!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出狱之后狠狠报复韩梦。 想看她匍匐在自己身下,求饶喘息的模样。 夜很妖娆。 两颗心迷乱了。 沈墨不否认,在这一刻,他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韩梦还是会有些心软。 但是对她的恨还是占主导.... 而韩梦,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墨,心中微微触动。 “这....曾经是我的男人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侧过头,韩梦看着沈墨身上那遍布手臂胸膛的可怖伤痕,第一次涌上些许心疼和歉疚。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在沈墨的伤疤上。 虽然这些伤早已经愈合,但....它们遍布在沈墨的心上。 血淋淋的。 一碰,便有深入灵魂的疼痛。 让人快要呼吸不过来。 “怎么?后悔了?” 沈墨呵呵一笑,穿好衣服,神色如常地看着韩梦。 “后悔什么?” 韩梦站了起来,重新披上那件包臀裙,冷眼与沈墨对视,脸上恢复了从前那样的冰冷。 “你让我顶替你弟韩城阳坐牢的事情啊.....” 沈墨呵呵一笑,点燃一支烟,吐了口烟圈,手指随意地在空中撩拨。 那股烟雾就好像是附了魂似的,随着沈墨的指尖在空中不停跳跃,画成一个圆圈。 透过烟雾,韩梦的神色猛然一紧,警惕地说道,“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呵。 沈墨挑眉。 心想到这女人还很是很机敏的啊.... 看来想靠她的嘴巴得出翻案的证据还是有点难度的。 “回去吧,我答应过你的会给你打过去。” 沈墨兴趣缺缺地摆了摆手,语气淡漠,“这件事情过后,就离婚吧。” 闻言,韩梦侧过头来看向沈墨,眼神复杂地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我复婚吗?” 沈墨又抽了一口烟,沉默了好一会儿。 在这一个刹那,韩梦的心忍不住微微抖动。 隐隐地,她竟然有些期待。 想听沈墨说....他是真的想和自己再续前缘..... 如果他说出口了,韩梦会劝韩城阳认罪。 为沈墨洗清冤屈。 房子没了,再努力攒钱。 车子没了,那就坐公交坐地铁。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么多跌宕起伏,韩梦好像看清楚了生活的真相。 热爱生活。 而不是热爱物质。 可沈墨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呢? 其实....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要和韩梦复婚。 报复吗? 以他现在的势力,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报复韩梦。 何必选这样一种方式呢? ”这跟你没有关系。“ 沈墨冷冷地道了句。 韩梦对自己的警惕,对韩城阳的袒护,都让他本已经快要软下去的心又一次坚硬了起来。 “随口问问而已。” 闻言,韩梦没再说什么,拎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包,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变了。 变得对沈墨怀有愧疚,变得对他有些同情,变得有些瞧不起曾经的自己。 这样的转变,对一个曾经为了钱不顾一切的女人来说,着实有些残酷。 望着她的背影,沈墨怔怔出了神。 他知道,今夜过后,两人就会像是只有一个接触点的交叉线,渐行渐远..... 报复的快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强烈。 计划,还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夜是迷离的,沈墨的心,也是迷离的.... 正在沈墨沉思之际,他透过窗看到夜总会的门口有保安和一个小男孩还有个打扮朴素的中年男人起了冲突。 小男孩手里挥舞着一把玩具长矛,不停挥舞着,嘴里喊着,“不要打我爸爸!” 几个身强体壮,一身腱子肉的保安围了上去,“小屁孩,这里没你的事,回去好好读书。” “我们就是请你爸爸喝杯茶而已。” 中年男人抱着小男孩,将他紧紧护在身后,用有些严厉的语气说道,“木木,你先回家去,爸爸跟他们聊聊天就回去。” “我不,我不要!他们想欺负你的!木木不回家!” 小男孩的脸上满是倔强,涨红了脸从父亲的怀里挣脱出来,像个小大人似的将男人护在身后,“木木要跟爸爸一起回家!”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一向把孩子视作心头肉的男人罕见地发火了,在小男孩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呵斥道。 小男孩眼眶红红的,却是没掉下泪来。 他还记得,爸爸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爸爸,木木不回家!木木要跟你一起!” 他的脸上满是倔强。 懂事得让人心疼。 沈墨见状,心中微微触动,这小男孩...不孬。 比起从前的自己,要好上太多太多。 当下,沈墨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二虎恭敬地跟在身后。 “龙爷,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您出面了,手底下的人会处理好的。” 沈墨没理他,穿过走廊和嘈杂的大堂,径直走到众人面前。 几个手下人正撸起袖子,准备强行拉开小孩,拉走中年男人。 见到沈墨和二虎走过来,又停下动作,恭敬地喊了一声“虎哥。” 他们自然是不认识沈墨的。 不过能在这个场子和二虎的手下混这么久,不可能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见到二虎恭恭敬敬地跟在沈墨的身后,自然知道这是个大人物。 不少人便对着沈墨躬身示意。 “怎么回事?” 沈墨看向眼眶发红的小男孩,又转头侧向另外几人问道。 “这....” 几个壮汉面面相觑,看向二虎。 夜总会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告诉外人。 二虎对着沈墨微微躬了一身,看向几人,呵斥道,“说。” “好嘞虎哥。” 一个身上纹着青绿色的座山雕纹身的黄毛青年赶忙上前,“这个男的,带着一群人在卡座上消费了两万八千块,结账的时候兜里就只有三千块钱,这不是摆明了搞霸王消费吗...想逃单,我就带着兄弟们把他堵住了。” 沈墨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男人,问道,“没钱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消费,你难道不知道飞鸟夜总会的消费水平吗?” 男人神色慌乱,脸上布满了歉意和内疚,他知道,沈墨是个大人物,当下便双腿一弯,跪在地上。 沈墨静静地看着他,也没阻拦。 “今天不给个说法,你肯定走不了的。” 男人懊恼地下头去,看向身边的男孩,眼神中满是歉疚, “老板,我先付三千块钱,剩下的,过些日子打工攒钱我也一定会还上。” 沈墨挑眉,抽出一支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真不知道,这里喝两瓶酒会这么贵....” “我跟孩子从老家刚过来没多久,想着投奔在这里做生意的亲戚,今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我说让我见几个大老板,看看他们肯不肯收我。” “因为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出租房不放心,我就带着孩子一起过来了,喝了两个小时的酒,那些老板就说有事先回去了...” “我带孩子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身上也没有这么多钱....” 中年男人不敢看沈墨的眼神,颤颤巍巍地说道,“早知道要这么多钱,我打死也不过来了,工作也没找到....” “老板您大人有大量,一年内,我肯定会凑齐钱过来的。” 沈墨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打点散工,给人家挑挑货,卸货什么的,之前在老家川渝那边做棒棒,年纪大了,挑不动了,就想着进城谋条生路。” 男人懊恼地摸着脑袋,叹了口气,请求沈墨宽限自己一段时间... 闻言,沈墨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男人身边的孩子一眼,蹲下身子,递了一支烟过去。 男人有些惶恐,但对上沈墨的眼神,还是接过了烟。 沈墨低下眼神,啪嗒一声点着火,男人则是有些受宠若惊地将烟放在嘴里点燃。 火光闪烁了整整四秒。 烟灰很长。 沈墨看着他弹烟的动作,心下了然,摆了摆手,“二虎,夜总会还缺打杂的么?” “缺一个保洁工。” 沈墨点了点头,“那就让他先干着吧。” “是。” 二虎恭敬点头。 其他的几个马仔见到这幅模样,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 这个看上去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怎么称呼虎爷的?? 直接叫他二虎???? 这..... 与马仔的惶恐不同,男人的脸上满是惊讶和不敢置信。 他还没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起来吧,喝酒的钱我出了,当给孩子的奖励了。” 沈墨呵呵一笑,把男人扶了起来。 这是个老实男人。 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额头,他很欣慰地说道,“教育得很好,有男子汉的作风。” 第62章 倒霉 小男孩牵着男人的手,亦步亦趋,接近百米之后,才回过神来,这位帅哥哥只是寥寥几句话,就解决了在自己看来像天塌一样下来的巨大难题。 只见他涨红了脸,冲着沈墨用力喊了一句, “哥哥!我一定会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我要保护好我的家人!!!” 简简单单两句话,便让沈墨的一颗心狠狠抽动了几下。 这种孩子,日后必定大有出息。 事实也证明,他并没有看走眼。 今天遇见的这个还没到沈墨腰间高的小男孩,日后有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头。 福布斯排行前百的华人企业家,方木! ......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沈墨有些心烦意乱。 他本想着和韩梦复婚后,将自己的财产全部转移,然后再凭借自己的身份,在银行借贷几个亿,走破产流程.... 再和韩梦共同承担债务。 可现在,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自己又还能狠下心来这么做吗? 回到暂住的夜总会,沈墨在楼下的院子里抽了一支又一支烟,林幼薇打了个电话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沈墨就往楼上走去。 也不知道是自己倒霉还是水逆,沈墨一整个愣住了。 居然在电梯里碰到了林幼薇的表妹黄小雨! 这..... “表....表姐夫??” 黄小雨瞪着沈墨,一脸的难以置信。 上次跟着表姐回老家的时候,他们还是那样恩爱啊?? 这才过了几天?就一个人往夜总会跑???? 这..... 沈墨一脸尴尬地看向黄小雨,他是怎么算也没算到林幼薇的表妹会在自己手底下干活啊? 要不是上次回老家的时候见过这姑娘一面,稍稍有点印象,不然自己都认不出来.... “小雨?” 沈墨呵呵一笑,抬手打了个招呼。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才是了。 这一刻,沈墨想死的心都有了。 什么叫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这叫跳进尼罗河都洗不清! “表姐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电梯停在五楼,黄小雨一把将沈墨拽了出来,大声质问道。 她虽然穿着暴露,画着浓妆,是这里的陪酒女,但....这不影响她和林幼薇一家人的关系。 从小到大都非常好。 此刻,她的眉眼中满是怒火,恨不得把沈墨生吞活剥了。 “我说我就是来这睡觉的....你信吗?” 沈墨长叹一声,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自己今天这是踩了狗屎? 没一件事顺心的! “睡觉??沈墨!!!你是一点脸也不要???” 听着他的话,黄小雨是彻底接近暴走了,瞪大了眼睛,质问道,“得亏我在这碰见你了,要不然表姐嫁给你这种不要脸的混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话音落下,黄小雨直接从过道摆着的一个冰柜中抽出一瓶啤酒罐,冲着沈墨狠狠砸了过去。 “你这个畜生,看上去一表人才,没想到内心那么肮脏!” “来这睡觉?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不就是来这里揩女人的油吗?我也是陪酒女,你要不要来摸摸我的屁股???” 黄小雨的眼神冰冷,沉沉低吼着。 她是真的替表姐林幼薇不值。 可.... 就算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沈墨也没有办法辩解啊。 何况,自己真的只是来这里睡觉啊? 总不能告诉黄小雨,这一家夜总会都是自己的产业吧? “你听我解释,我只是住在这里而已。” 沈墨黑着脸,语气中满是凌乱。 “睡觉就算了,你还住在这里????夜夜笙歌???” “好你个沈墨啊,我表姐真的是瞎了狗眼,才看上你这种不要脸不要皮,脸皮又厚得像是榴莲一样的畜生!” “住在这里....你的人品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肾是真的好!”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表姐,打给舅舅,打给舅妈,让他们看看你的真面目!” “你真的是一点脸都不要....过段时间都要办婚礼了!!你还在这里搞七搞八!!要不是恰巧被我抓到了,表姐还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揭穿你的狐狸面具!” “我爸说的没错,男人只有挂在墙上的时候才老实!” 黄小雨指着沈墨,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完全不听在自己看来只是沈墨的一面之词的那些话.... 酥胸不断起伏着,小脸通红,直接掏出手机就给林幼薇打了过去。 沈墨心里那叫一个冤啊.... “喂?” 电话里传来林幼薇稍显慵懒的声音。 她已经洗完澡准备卸妆之后睡个安稳的美容觉了。 “表姐,是我。” 黄小雨鼓囊着腮帮子,沈墨叹了口气,用手擦着身上的啤酒,一言不发。 看看林幼薇怎么处理再说吧。 有她帮自己说话,应该很容易息事宁人。 但很可惜,沈墨不了解黄小雨的为人.... 从小到大,这姑娘就是个非常耿直,心直口快的家伙,心里面要是藏了秘密没有说出来,那比用刀架在她脖子上还更难受。 “小雨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林幼薇愣了几秒,时不时传来吧嗒吧嗒的响声,兴许是在摆弄着化妆品。 “表姐,你应该知道我在夜总会上班吧?” 黄小雨远远地给沈墨翻了个白眼,语气无比愠怒地问道。 “知道啊,怎么了?碰着男客人找事了?” 林幼薇放下手里的卸妆水,有些担忧地问道,“没打架吧?还是打伤人了?自己有没有事?” “早就叫你不要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干活,你偏偏不听。” 她担忧的语气中带有些责怪。 “呵呵...表姐,我没事,也没有客人找事。” 黄小雨转过身看向沈墨,“你猜猜,我在这碰见谁了?” “碰见谁了?” 林幼薇皱着眉头问道。 “碰着表姐的未婚夫了!” 黄小雨呸了一声,怒骂道,“碰到他就算了,我问他来这干什么,他居然敢跟我说来这里睡觉!!表姐!不是我说,你这次真的看走眼了!以表姐你的条件,要什么男人没有??” “非要跟这种三天两头来夜总会吃喝嫖赌的混球结婚??” 这..... 林幼薇听完,霎时间哭笑不得。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沈墨只是单纯地住在夜总会? 以他的身份,想要女人,那不是一抓一大把么..... 可笑了没几秒,林幼薇又开始头疼了。 沈墨不了解黄小雨,她可是了解的啊! 这货肚子里就一点东西都不能藏。 果然。 “表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你不用说话,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舅舅和舅妈,让他们给你主持公道!还有,渣男自有天收!表姐你别难过,我会保护好你的!” 说完,黄小雨就把电话给挂了,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她是要慷慨赴死呢。 沈墨一脸的哀怨。 早知道就多抽一支烟了。 他妈的! 偏偏碰上黄小雨这么个女人。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甚至把自己的每一句解释都当作狗屁放掉了..... 还真是水逆啊这两天..... “喂,舅妈?睡了吗??” 黄小雨拨通电话,就把自己锁在电梯里面,任由沈墨怎么敲门怎么按按钮都没有用。 从她的这个举动,沈墨开始怀疑黄小雨到底是心直口快,还是蠢,还是坏了.... 她难道不知道林母的身体向来不好吗? 这个电话打过去,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妈的! 沈墨对黄小雨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 但又束手无策,只能打电话给林幼薇。 “没事,别担心,现在开车载着小雨回一趟我老家吧。” “摊上谁不好,偏偏摊上小雨.....不知道该说你倒霉还是我倒霉。” 林幼薇的语气也是充满无奈。 这个美容觉是看来是没得睡了。 沈墨叹了口气,“谁知道你家表妹这么奇葩啊?之前你也不告诉我,我要是早知道她在我店里干活,早就把她开了!” “世上没有早知道,别抱怨了,赶紧回去一趟吧,要不我爸妈估计得整宿睡不着觉了。” 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收拾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林幼薇把电话挂了。 沈墨仰天长啸。 黄小雨!!黄小雨啊!!! 名字那么文雅,做事怎么这么粗鲁!!! 烦死了!! 沈墨爆了句粗口。 黄小雨挂断电话,从电梯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来,就像是抗战胜利凯旋归来的女将军似的,“沈墨,我已经把这事告诉舅舅和舅妈了,要怎么解释,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但是按照我对舅舅和舅妈的了解,他们是绝对不会把表姐的终身幸福托付给你这么个人渣的。” “你的真面目被我戳穿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堪,很恨我,但是!无论如何,为了我表姐的幸福,这个黑脸....我一定要扮!” 听完这些话,沈墨算是彻底搞明白了。 这黄小雨不是什么耿直。 完完全全的就是蠢啊! 说实在的,沈墨真想当场甩她一个耳刮子过去。 但考虑到林母的身体状况,他还是忍住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她出了意外,那自己真的是要对林幼薇愧疚一辈子。 何况.....他也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那种痛。 他不想让林幼薇难过。 至于今天晚上,自己和韩梦之间发生的事情,他也会找时间跟林幼薇好好谈谈。 不知不觉间,沈墨已经开始为林幼薇考虑了。 考虑她的情绪,考虑她的处境,考虑她的感受..... 第63章 烂桃花真多? 发生了这档子事,也正合沈墨的心意。 好几天没去见林幼薇的父母亲了,顺带着过去看望一下也好。 另外,他已经找了一些国内外的医学专家,过阵子可以给林母安排会诊。 虽然是绝症.....但仍旧有一线希望不是?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想到这,沈墨也不跟黄小雨再多废话。 跟这种人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走吧。” 沈墨叹了一声,摆摆手说道。 “走就走!待会看看你怎么死的!渣男!” 黄小雨冷哼一声,白眼都快甩到天上去了,“看我怎么揭穿你的真面目!” 沈墨的内心是崩溃的。 好想打人....... 林幼薇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跟二百五似的表妹? 没兴趣再为自己辩解什么,沈墨一路上都没说话。 这举动落在黄小雨心中,更是仿佛做实了沈墨的渣男头盔。 渣男, 无力回天了吧?! 黄小雨在心中呐喊着。 在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身上笼罩了一股闪烁的光辉。 像个救世主。 把表姐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出来...... 她又怎么会知道,亲爱的表姐林幼薇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两半? “你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多蠢的一件事情。” 见她这副模样,沈墨实在是憋不住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动手不就行了? “你在说什么???” 听到他的话,黄小雨满脸的不敢置信,坐在副驾上,一只手捂着嘴巴,尖叫道,“揭穿你的伪装就叫蠢???” “我看你是恼羞成怒了吧?我告诉你,不管表姐会不会怪我,我都不后悔把今天在夜总会看到你的事情说出去!” “本姑娘就是见不得有些披着羊皮的狼来哄骗良家姑娘!” 黄小雨越讲越气愤,哐地一拳砸在车玻璃上。 沈墨一脸的生无可恋,反正路上闲着也是无聊,不如先骂两句,“是,你是在夜总会看到我,但那又怎么样??” “你是见到我怀里抱着女人了,还是捉奸在床了?” “有什么证据?” “俗话说得好,抓奸要在床,捉贼要拿脏,你有个毛!所有事情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俗话还说,胸大的向来无脑,我看你就是典型的例子。” 听到这话,黄小雨赶紧双手赶紧抱在胸前,怒斥道,“怎么?你还想打我的主意??” “对不起,我对没有脑子的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沈墨摇摇头,一副不感兴趣的表情。 “啊呸!我黄小雨虽然说在夜总会上班,但也绝对看不上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亏舅舅和舅妈还在亲戚面前可劲夸你!你对得起他们吗?” “证据.....呵呵....还要什么证据?你自己都承认了,去夜总会睡觉,还需要什么证据?” “告诉你,像你这种人,我黄小雨见的多了去了。你要说跟着三四个兄弟还是什么领导同事来夜总会的话,有可能只是唱唱歌。” “但是像你这样一个人过来的,说白了不就是想嫖又抹不开面儿,偷偷摸摸??” 沈墨对这种逻辑论调真的是,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舅妈身体不好?我就算再怎么不好,但你也不能直接告诉你舅妈啊?” “万一一个电话打过去,她气出什么毛病,你负得起这个责任?” 讲到这.....黄小雨顿时像个瘪了气的气球似的。 两条眉毛颤了颤。 他好像说得有点道理? “这.....这.....我当时太气愤了,没想到。” 黄小雨的语气罕见地弱了三分。 “所以我说你胸大无脑有没有问题?” 沈墨扯了扯嘴角。 “但是!!!我还是不后悔!!!为了我表姐的终身幸福!!我觉得我必须这么做!!” 仅仅三秒钟过后,黄小雨又恢复了那副女侠姿态,昂首挺胸地说道。 这一句话直接给沈墨干沉默了.... 见过白痴。 没见过这么白痴的。 “跟你这种人真的不能讲道理。” 沈墨叹了口气,不再做无力的辩解。 “是你无话可说了吧?渣男。” 感到沈墨的气势弱了下去,黄小雨满脸的得意和冷笑,“再说了,我这不是已经告诉舅妈了吗?她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闻言,沈墨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蹭地往上冒,“等真出了意外你才会意识到自己做的好事到底有多么蠢?” 黄小雨昂头,“你少来诓我,不就是讨我的好感,让我待会替你讲两句好话吗?我告诉你!我黄小雨可不是那种人,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我不觉得像你这么蠢的还能说出什么好话。” 沈墨摊了摊手,从车上的小抽屉里抽出一包红楼烟,拿出一支点燃。 “不准抽!我不能闻烟味!” 黄小雨呵斥道。 “那你下车吧。” 沈墨才不搭理她,吧嗒吧嗒连抽了好几口烟。 谁特么要惯着这种人? 这特么是我的车! 闻不惯就下去呗? “你!你个无赖!” 黄小雨愤恨地跺了跺脚,再没说一句话。 沈墨觉得她白痴,她反而觉得沈墨脸皮厚。 就在这时候,沈墨的电话响了。 本以为是林幼薇,摸出手机才发现是胡思。 “喂?怎么了?” 沈墨关掉车载蓝牙,免得黄小雨又在旁边唧唧歪歪。 “沈墨,你休息了吗?” 胡思的声音很清脆,悦耳,颇有些播音员的味道。 光听声音,肯定会觉得对面是个妩媚的少妇。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虽然沈墨已经竭力将声音调到最小,但是又抽着烟,开着车窗,噪音很大,又只能把声音调大点。 黄小雨听着胡思稍显妩媚的声音,脸上不由得泛起了几抹冰冷的笑意。 “烂桃花可真多啊?” 黄小雨讽刺了一声。 好在对面的胡思没有听到。 “还没,在开车,有点事情要处理。” 沈墨无奈地看了黄小雨一眼。 “那个,我去医院把孩子的材料都整理出来了,加起来要两百三十万.....” 胡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害怕,怕沈墨觉得太贵了.... “你放心,过些日子我去你公司上班了,一分钱都不要,每个月给我和孩子留点生活费就行,其他的就当我还欠你的债。” “这笔钱不能让你出,我会慢慢还你的。” 胡思紧张地解释道。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等着这些钱给孩子救命呢。 一旁的黄小雨闻言,顿时像是有石头堵在喉咙里。 自己没听错吧? 两百三十万? 沈墨出? 他像是能拿出这么多钱的人? 沈墨没搭理她。 “钱的事情我会解决,你只管照顾好孩子就行了。” 闻言,胡思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谢谢....” 胡思的声音又开始哽咽了,顿了顿,又说道,“前几天的事情,你要是想,我随时都可以的。” “毕竟,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报答你了....除了这具还算看得过去的身子。” 这..... 一旁的黄小雨闻言,眼睛瞪得就像是铜铃一样大。 擦..... 这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猛得多啊..... 第64章 善解人意的老两口 沈墨不停地揉着额头。 啥也别说了, 感谢老同学送来的神助攻。 本来就被钉子钉在渣男柱上,现在倒好了。 直接被焊死了。 “我不是那种人,等会把卡号发给我吧,我叫人给你打进去。” 沉沉叹了口气,沈墨甚至不想去观察黄小雨的表情。 肯定是咬牙切齿.... “谢谢....” 好在胡思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沈墨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他怕再聊下去,连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渣了.... “好你个沈墨,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黄小雨一脸的冷笑,“就你这种渣男,遭雷劈个十次八次都洗不清你的罪过!” 沈墨正准备开口,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王纤纤? 看到这名字,沈墨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 一旁的黄小雨赶忙凑过来,饱满的胸脯抖了抖,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不接?” “心虚了?” 接二连三两个女的打电话过来,沈墨这桃花泛滥成灾的罪名可算是洗刷不干净了。 皮洗脱了都没用! “老子行得正,坐的直!心虚什么?” 沈墨呸了一声,直接按下接听键。 王纤纤的声音传了出来。 “喂?” 声音很悦耳,一听就是个大美女。 “怎么了?” 沈墨沉着语气问道。 “还没睡啊?” 王纤纤笑了一声。 “没睡,什么事?” “问你一个问题。” “讲。” “没有水的地方叫沙漠,没有我的地方叫什么?” 一听这话..... 沈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 “叫寂寞.....” 王纤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冷.... 沈墨叹了口气,上辈子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今天才会这么倒霉啊。 梅开二度?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 平日里王纤纤话就少,向来只有男人讨她欢心的份,今天却是不知道哪根脑筋搭错了,居然找沈墨尬聊... 尬聊就算了,还特么真会挑时候。 “我刚才打电话给你显示忙线,是不是跟哪个美女聊着天?” 见沈墨许久没吭声,王纤纤一改往日的矜持模样,画风一再不对劲。 “没有,跟人聊了会工作上的事情。” 沈墨按耐着性子,“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已经办好了?” 算算日子,杨家那枚古武纹章的争夺赛还有四天就要打响了,从海市赶往h市隔了两三千公里,坐车去显然不现实。 也赶不上日程。 所以前几天沈墨就联系了王纤纤,看看能不能让她找关系办个手续,租一辆私人飞机开过去。 今天她打电话过来估摸着也是为了这事。 “我出马的事情,有几件摆不平的?” 王纤纤又笑了笑,语气开始变得认真道,“大后天,黄金机场,有辆海航名下的私人飞机,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当天晚上就能到h市,早晨十点出发。” 闻言,沈墨那颗沉着的心才算是浮起来了一点。 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辛苦你了。” 沈墨沉沉道,“回来了请你吃饭。” “吃饭?” 王纤纤默默挑了挑眉头,开玩笑道,“我对饭没兴趣,要是能吃你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别贫了,我还有事,这次多谢了,等我忙完再找你吧。” 说完,沈墨就把电话挂了。 再聊下去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现在,你就彻底没办法狡辩了吧?” 黄小雨冷冷笑着,掏出手机,“你刚才的两个电话都给我录音下来了,等会我就拿给舅舅和舅妈,还有表姐听听看,看看我有没有冤枉你!” “你的狐狸尾巴注定藏不住了!” 想到这,黄小雨不禁有些兴奋。 谁还不想当女侠拯救世界啊? “白痴。” 沈墨给出了很中肯的两个字评价。 本以为黄小雨会发怒,没想到她却只是撇过头去,满脸的不在乎。 沈墨:.....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交谈。 直到沈墨的车子停在寒山村门口,看见林幼薇的身影。 她虽然还没拿到驾照,但是开车很快,沈墨在路上又耽搁了一会,约莫着等了半个小时了。 天色已经黑了,但是远远地就能看见村口最里面的那栋房子散发出来的亮光。 两个老人肯定因为这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吧?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黄小雨,却是满脸通红,心绪激动而兴奋。 一停下车子,黄小雨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冲到林幼薇面前,一刻也不愿意跟沈墨多待。 仿佛后者是个十恶不赦穷凶极恶的坏人一样。 “表姐!” 黄小雨拉起林幼薇的手,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林幼薇脸上严肃的神情吓得退了几步。 直接甩开她的手,林幼薇等着黄小雨呵斥道,“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后者委屈极了,辩解道,“表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要不是我发现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你肯定会被蒙在鼓里!跟这样风流成性的男人过一辈子,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她掏出手机,“刚刚在车上,他还接了两个电话....都是女的,你知不知道那两个女人跟他说了什么?” “黄小雨!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林幼薇大声地吼了一句,“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连自己都管不好,你有什么资格来插手我的事情?” “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墨叉手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 事情原本进展地很顺利,谁知道偏偏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表姐!你这可就不讲道理了啊?什么叫做我连自己都管不好?感情你是一直瞧不起我在夜总会上班是不是?” “是,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是名牌大学生!我黄小雨下贱!我活该!” “可是你不想想,要不是我在夜总会上班,你能看清楚这个男人!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居然是个伪君子吗??” “不感谢我就算了,你还反过头来指责我?简直就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 林幼薇的话仿佛戳到了黄小雨的痛处。 她对自己的工作一直很敏感。 爸妈也恨铁不成钢,不花她寄回来的一分钱。 村里更是不少闲言碎语..... 可她一个没有学历没技能,初中就辍学上班的女人,又能怎么办? “你真是不可理喻。” 两人的争吵声落进了不少晚睡的村民耳中,村门口的几户人家甚至把灯点亮了,几位老大爷佯装出来院子里抽烟,实则是凑近了耳朵想听听林幼薇的八卦.... “走吧。” 林幼薇转过身,直接挽起沈墨的手,朝着村里走去。 黄小雨被晾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感情自己当个好人还错了? 此刻,她的内心是极度崩溃的。 大半夜了都,回家家里人又不欢迎自己,不回家.....自己又没车.... 只能硬着脸皮跟在林幼薇和沈墨的身后。 林幼薇和沈墨呢,则是完全把她当作空气。 村里头黑灯瞎火的,昨天夜里刚下的一场雨还没干,地上的泥泞湿洼洼的,黄泥土顺着脚后跟沾了几人一裤腿。 “你想好待会怎么解释了吗?” 林幼薇看向沈墨问道。 “想好了,就是不知道你爸妈会不会相信。” 沈墨压低了声音。 说实话,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干。 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地,她好像有些什么害怕见到两个老人对自己失望的表情。 “没关系,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颇有些无厘头地来了一句。 沈墨挑了挑眉头,“我找了国内外的专家团队,过些日子带阿姨去检查一下,运气好的话,彻底治愈也不是没有希望。” “谢谢。” 闻言,林幼薇鼻头一酸,很认真地道了句。 “我该谢谢你才对,公司的业务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要不是你,我一个人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墨温柔一笑。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一度让林幼薇看呆。 这该死的男人,温柔起来的时候,魅力真的好大..... 聊了好一会儿,两人并肩进了家门。 黄小雨跟在后面,差不多一百米的距离,也十分不情愿地走了进去。 客厅的大灯亮着。 林父和林母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但目光一直没停留在上面。 脸上写满了焦虑。 尤其是林母,嘴唇都显得有些发白。 沈墨和林幼薇推开大门,两个老人便迎了上来。 “回来了?” 林母抬头看了沈墨一眼,没有后者想当然的责骂,反而是一脸关切,“开了这么久的车,应该累坏了吧。楼上给你们腾了房间,先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沙发上,林父看着两人,一脸慈祥的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话音落下,黄小雨也跟着走了进来,灰头土脸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小雨也回来了?快进来坐。” 林父这才开腔。 “舅舅,舅妈。” 黄小雨一脸的委屈。 仿佛蒙受了多大的冤枉似的。 “都进来坐吧。” 见到有客人来,林母也不好再叫沈墨和林幼薇上楼睡觉了,农村人最怕失了礼数。 沈墨两人答应一声,走进来坐在沙发上。 虽然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已经很困了,但是沈墨知道,要是不把事情解释清楚,两个老人今天夜里肯定是睡不着的。 几人坐了下来,林父泡了壶热茶,温厚的眼神中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你妈和我都两个老骨头了,事也不大,何况你们两个还要上班,干什么要连夜赶回来呢?” 林幼薇看了沈墨一眼。 后者会意,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林父打断。 “孩子,我都这把年纪了,谁不是从十几二十岁一路走过来的?” “年轻的时候会犯点错那太正常不过了。” 听到这,沈墨心中满是愧疚。 他愧疚的不是去夜总会的事情。 而是....和韩梦..... 林父见他低下头去,从电视机架子上的橱柜里拿出一瓶酒,又让林母洗了两个酒杯,摆在沈墨面前, “更何况,我跟你林姨一致认为,你不会做那种事情。” “你的眼神里很澄澈,不是那种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否则的话,幼薇又怎么会把你带回家来见我们两个老人?又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挽着你的手?” 林父的一番话,着实让沈墨感动不已...... 林幼薇的脸刷得一下红了,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黄小雨闻言,心里头依旧不服气,她真想把刚才的录音都拿出来,放给舅舅和舅妈听听,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有这么老实! 可一想到林母的身体状况,黄小雨又不敢冒这个险。 她怕整出什么意外! “啥也不说了,感谢叔叔阿姨对我的信任。” 沈墨憨憨地笑了两声,打开白酒盖子,先后给林父和自己倒上两杯,咕咚一声闷掉了,“沈墨先干为敬!” “是不是该改口了?” 林父扬起嘴角,笑吟吟地看着沈墨。 “爸!妈!再敬你们一杯!” 沈墨开怀笑了两声,豪爽地又干了一杯。 他是真没想到,两个老人家居然如此通情达理,更是如此信任自己.... 一场预想中的危机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片和乐氛围。 换谁谁不高兴? 林母挽手坐在一旁,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 只要林幼薇开心,真心喜欢,那她真觉得,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了..... 第65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一家人如此和乐,倒是黄小雨整不会了。 感情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当下,黄小雨也没兴趣拿录音出来放了,只和林父林母道了声还有事要忙便转身走了。 林幼薇和沈墨两个人的手,倒是从始至终挽在一起。 月落乌啼。 四个人畅聊了好久好久。 林父和林母提出一个要求。 两个星期后,要和林幼薇举办婚礼。 沈墨面露难色,过几天自己就要去h市了啊,一个星期之后能不能赶回来还是两说。 何况婚礼要筹办这么久的时间,杂七杂八的很多事要办..... 时间可能会有点赶。 沈墨尝试跟林父林母解释,但林母的态度却出奇得坚硬。 两个星期后,必须完婚! 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期盼,沈墨实在不忍心拒绝,只能先答应了下来。 自己争取时间赶回来吧。 “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几个小时,明天周三,不是还要上班呢吗?” 交谈间隙,林母去了好几趟洗手间,刚折返回来便指着阁楼上的那间小房间说道。 “对,快去休息吧。” 林父喝得面红耳赤,但很尽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老头子我顶不住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能熬夜,我先睡了,你们也抓紧洗漱一下上床。” 话音落下,便转身走进一楼左手边的房间,没走几步又顿住了身子,转过身看向沈墨和林幼薇,“两个人都争气点,争取早日让我们抱上大胖孙子!” “没羞没臊的!赶紧去睡觉!” 林母撇了他一眼,搀着他进屋,“你们也快去睡哈,被子床铺什么的都整理好了。” “好。” 沈墨微笑着点头。 眼看着两个老人进了屋,沈墨便看向一旁脸色羞红但依旧紧紧挽着自己手的林幼薇,神色淡然地问道,“打算挽多久?” 林幼薇沉默了一会,感觉耳根子都在发烫,嗫嚅道,“一万年。” “好肉麻。” 沈墨感觉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抽出手臂,竭力让自己的神色镇定下来,沉沉道,“今天晚上就只能将就一晚了。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我打地铺,你睡床上就好。” “不行!” 哪曾想,林幼薇坚决拒绝了沈墨的提议,“一起睡床上!” 沈墨:...... 见过倒贴的。 没见过倒贴起来这么狠的..... 还有,咱两角色是不是换过来了? 你是男的还是我是男的? “不行....你还没结婚,黄花大闺女的,我打地铺吧。” 沈墨摇了摇头。 “妈....” 林幼薇做势要喊林母出来。 沈墨直接给干了个大无语。 于是赶忙附和。 “行行行,一起睡一起睡。” 沉沉叹了口气,沈墨一脸的无奈,这几天是真倒霉,就没摊上几个正常的姑娘。 “这还差不多。” 感受到沈墨的让步,林幼薇这才满意一笑,伸出一只手。 “干嘛?” 沈墨挑了挑眉。 “挽着我上去。” 林幼薇脸色微红。 “不是,你发什么神经?” 沈墨长长嘘了一口气,两个大拇指不停地在太阳穴上揉搓着。 “妈.....” 林幼薇又开始了.... 这次林母是真听到了。 “怎么了?还不睡?” 林母拉开门,见两个人杵在那里,皱眉问道。 沈墨赶忙上前,一把挽住林幼薇的手掌,十指相扣,淡笑着说道,“妈,我们这就上楼,您赶紧睡吧。” “好,快去睡吧,上去了把灯关掉。” 林母交代一句便关门躺下了。 “不识好歹的家伙。” 得逞的林幼薇满意地昂起头,小脸上写满了得意。 “我真是命不好啊.....先是摊上你这么个奇葩,又撞见黄小雨....” 沈墨叹了口气,一脸的生无可恋。 “碰见我是你命好!” 上了楼,林幼薇踩了一脚沈墨的鞋尖,开始脱起了衣服。 只剩下内衣裤。 这一举动直接又给沈墨给干沉默了。 简直是亚瑟出破晓,沉默又破防啊..... 白皙的皮肤在大灯的照耀下不停折射,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股光芒之中似的。 沈墨的内心是崩溃的。 折腾了一晚上,还特么不放过自己啊。 浑身上下热血沸腾的,怎么睡?? 换做个太监来了也睡不着啊! 何况是沈墨这样充满阳刚之气的真男人???? “不好意思,习惯了裸睡。” 林幼薇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妩媚的笑容,笑吟吟地低头看向沈墨,视线的焦点凝聚在沈墨腰间下十公分的距离。 “怎么?带枪了?” 沈墨:...... 这枪也不是老子想带的啊!!! 之前怎么不知道这女人如此.... 咳咳。 简直无法形容。 沈墨正在竭力抵御着即将喷涌而出的鼻血,僵硬地转过身,啪嗒一声把灯给关了。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果不其然,看不见就不会想,沈墨的枪慢慢平息。 呼吸声也恢复如常。 可林幼薇却不打算放过他,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真的不要?” 林幼薇转过头看着他。 沈墨坚决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紧咬着银牙,林幼薇有些羞怒地说道,“我都这样倒贴了,你还能把持得住?” “我早已经看破红尘了....” 沈墨半开玩笑地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佛门讲究六根清静,无欲无求....” “去你的!不识抬举的家伙!” 林幼薇冷哼一声,一把抢过放在床中间的被子,转过头去面对着墙壁。 沈墨无奈,房间里也没有可以打地铺的东西,只有一张红色的塑料小椅子,总不能在椅子上坐到天亮吧? 何况自己明天回去海市还有事情要处理。 母亲的手术要在自己去h市之前做完,明天回去还要跟母亲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最快明天下午做完手术,赶在自己离开搞定所有事情。 如若不然,母亲的病没有医治好,他也没有心思出外面闯荡啊。 想到这,沈墨又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阿冷,“阿冷,明天把我妈接到医院,我姐和两个孩子也接过来。” 本以为阿冷已经休息了,结果沈墨却很快收到了回信。 “龙爷还不休息?我知道了,会照做的。” 沈墨实在感到非常疲累了,简单回了条信息,便关上了手机屏幕,闭目养神。 到天亮还有三个小时,眯一会就算睡不着也能恢复很多精力。 “又给哪个女人发信息?” 林幼薇转过身来,一只腿翘着,放在沈墨的腰间。 “工作上的事情。” 沈墨淡淡道了句。 “给我看看?” 后者试探性地问道。 “林幼薇,你是不是过界了?” 沈墨皱着眉头问道,“我跟你只是演戏,演戏!你不懂吗?” 仿佛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语气吓到了一般,林幼薇的鼻子上猛地一酸,整个人往床角落缩了缩,没再说话。 气氛很沉默。 凶了林幼薇一句,沈墨的心又忍不住软了下来,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以你的条件,要什么男人没有,何必死磕我这么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 林幼薇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语气坚定又柔和,“感觉,你知道吗?”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愿意把命都给你。” 沈墨叹了口气,“我今天和韩梦上床了。” 本想着把这件事说出来,好让林幼薇死心,又或者说,不想看她越陷越深的。 哪曾想,后者只是沉默了几秒,才幽幽地道了句, “难怪黄小雨骂你的时候你不吭声,难怪我爸说相信你的为人的时候你把头低下去了.....” 兴许是哭了,房间里不停传出手指摩擦眼眶的声音。 沈墨也有点难受。 或许,自己不应该当着她的面提这件事? “你和她是夫妻,履行夫妻的义务也是应该的。” 林幼薇自言自语,好像是对着沈墨说话,又好像是在找借口安慰自己,“其实,我早就看开了,我配不上你。” “你的眼睛里有股耀眼的光,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是窝在池塘里的臭鱼烂虾,你是条龙,一条注定会翱翔天际的龙。” “无论我在地上怎么追,怎么跑,都够不上你的脚步,追不到你的踪迹....” “但我所奢求的....只不过是你的目光,能为我停留片刻!哪怕只是几个月,几年....我不在乎天长地久,我也不在乎你的身边到底有多少女人,但是....我希望,又或者说是奢望,你的爱,能分给我些许。” “可以吗?” 林幼薇小声地抽泣着。 很显然,沈墨跟韩梦的事情,触碰到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域。 沈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更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林幼薇这么一个优秀的姑娘委屈求全到了这个地步。 许久之后,沈墨才叹了口气,感情这种事情很多时候真的没有答案。 要说爱吧。 沈墨承认,自己对林幼薇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了。 她懂事,聪明伶俐,又能干。 更是计算机领域不世出的天才。 可..... 自己真的爱上她了吗? 如果爱上了,那自己为什么不立刻和韩梦离婚,顺水推舟地和林幼薇办完婚礼之后就去领证? 如果没有爱上。 那又为什么,听到她哭泣的声音,自己的心会隐隐作痛。 为什么又会如此在意她的感受? “感情的世界,没有谁配不上谁。” 沈墨叹了口气,思考良久之后,只能这么回答,“我的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东西,跟韩梦复婚,并不是因为我爱她,只是出于报复....你知道的,我的财产是你负责转移,对吗?” “我知道你只是想报复她,可那你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以你的势力,想要玩死她,方法实在太多了....何必选择一条最复杂又最折腾的途径呢。” 林幼薇眼神复杂,透过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看向沈墨,许久之后又叹了口气,“还是爱着吧?毕竟,她途经了你整个青春。” “想要走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我很确定,你跟她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可能修复了....因为,她触碰到了你的底线,或者称呼为逆鳞也很合适。” “那就是你的家人....” 想到这,林幼薇对于沈墨和韩梦在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醋意不再那样浓厚了。 两个人注定了只是彼此的过客。 “你说的没错。” 沈墨点了点头,感到自己越来越精神,睡意全无,只好起身坐在那张塑料椅子上,点了一支烟,“我跟她注定只是彼此的过客。” “只是这个过客对我造成的伤害太大太大了,我曾经因为她而一无所有。” “在牢里蹲了五年,我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拿回我失去的一切。” “工作、名誉....清白,对家人的陪伴....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在监狱里,我被人打,打得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可我就是不死,我跟他们斗,狠起来我比谁都狠!就连那些道上有名的五十来岁的大哥,也被我的恨劲吓破了胆子....我生生折断过狱友的双腿,咬下过他们的耳朵配酒,打得他们眼珠子掉在地上。” “曾几何时,我为了活下去,变得面目全非,我感觉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那个背着书包整天喊着韩梦的清纯少年已经渐行渐远。” “我做的事情,很残忍对吧?” “可我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活着出来侍奉我的老母亲,为了活着看到韩梦在我的脚边求饶的模样。” “谁曾想,就是因为我这股狠劲,监狱里最大的头头看上我了,出狱之后,我摇身一变成为了海市最富有的存在之一。” “这时候的我,要报复韩梦,实在是太过轻而易举了。” “她就像是金字塔地下的蚂蚁,奋力想要登上顶峰,却被一阵阵风一次又一次地吹倒在地上,而我,像是屹立在巅峰的王者,只要我愿意,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湮灭。” “不费吹灰之力。” “可这时候的我,又开始于心不忍了.....那种报复带来的强烈刺激,随着我的强大,变得越来越弱。” 沈墨第一次对人敞开心扉,肆无忌惮地宣泄着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 这些话,让林幼薇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沈墨背上,肩膀上那些早已经凝固的疤痕。 这些伤..... 见证了这个男人在狱中五载春秋所经历的苦和痛。 血和泪。 她懂沈墨。 听着这些过往,她就觉得这些事情好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痛得那样清晰,那样让人窒息。 “我懂你,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在背后支持你。” “只要.....你把爱,分给我一点,哪怕只有少得可怜的那一点点....” “可以吗?” 第66章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当我姐夫? 漆黑的夜。 两颗颤动的心第一次相汇在一起。 林幼薇的话,让沈墨的心在微微抽痛着。 这委曲求全的情绪....和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相像啊? 对于韩梦,他什么也不图,可到头来,自己得到了什么? 连她一丝一毫的爱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利用,是背叛,是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中盛行的欺骗。 大抵是同病相怜,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沈墨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知道,林幼薇对自己的爱是卑微的,是那样不值一提。 自己对她,又是否全无感情? 沈墨不知道,也思考不出答案。 或许,他需要时间.....时间的沉淀,会过滤出真正爱自己的人,也能过滤出自己真正爱的人..... 见他没有回话,林幼薇的手指轻轻拨动着,她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掉了。 沈墨咽了口唾沫,转过身去,“何必?” “你还没结婚啊....” 林幼薇却是泪中带笑,笑颜如花地看着他,“如果结婚,我也只会和你结婚。” “如果你不愿意娶我,那我就一辈子不结婚....静静地待在你身边,一万年。” “我真的有这么好吗?” 沈墨叹了口气,“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出狱之后,沈墨的身份和地位,在整个海市也算得上是叱咤风云,身边莺莺燕燕绝不在少数。 可他知道,寻常的女人为自己付出,那是希望从自己的身上得到更多。 她们贪图自己的权利,贪图自己的财富,贪图自己的地位.... 可林幼薇不同。 她所图的...... 不过是沈墨磅礴爱意中细分出来的那小小一缕。 哪怕只是一缕。 “好与不好,值得与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我愿意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 林幼薇动容一笑,澄澈温婉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沈墨所无法理解的坚决,“我爱你,无问西东。” “你真傻。” 沈墨被她的真诚所深深打动,那颗坚硬冰冷了五六载春秋的心,仿佛被剥开了一层层老茧,其上附着的老气横秋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磅礴的生命力。 有那么一瞬间,沈墨真想冲上去将林幼薇紧紧拥抱在怀里。 可他怕。 他怕自己浑身的刺,会将她变得遍体鳞伤。 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或许..... 沈墨也在等。 在等自己身上所有的枷锁退下,在等自己能用一颗焕然一新的心脏迎接所爱的人.... 那一夜。 沈墨和林幼薇都没合眼。 他们聊了很多。 关于从前, 关于现在, 关于未来。 还有, 关于爱。 离家时,林幼薇抱着母亲,细声安慰。 “妈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林母脸上满是慈祥的笑。 林父则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沈墨的车子渐行渐远。 为父者,向来不善言辞,眼里更容不下女儿家的扭捏。 但那颗心,却始终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而鲜活跳动。 ....... 回到海市已经是下午了。 沈墨和林幼薇简单用了个餐,先把她送回了家,自己又开车到公司的写字楼里。 肖明等待已久。 “龙爷。” 一见到他,沈墨便微微挑了挑眉头。 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姐姐沈玉看这小子的眼神。 “这么早就到了?” 沈墨一脸严肃地看向他。 “这不早点过来等您呢嘛?” 肖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怀里抽出来一包香烟,“龙爷,这是政界特供的上品红楼烟,要不要来一支?” “哟,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投我所好?” 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沈墨呵呵一笑,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你要说真是做贼就算了。 反正自己家大业大。 给这小子偷点也没什么。 问题是看样子这家伙想当自己姐夫啊! 你说能忍不能忍? “嘿嘿....龙爷说的哪里话,只要龙爷喜欢,就是那九天之上的月亮,肖明也愿意去摘!” 肖明递上一根烟,替沈墨点燃,又从身后抽出一沓文件,轻放在桌子上。 沈墨把这些推到一边。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肖明。 今天这小子这副殷勤的姿态,沈墨知道他和姐姐沈玉之间必定是有些.... 难怪沈玉能这么快从当初的事情中恢复过来.... 起初他还觉得有些担心呢,现在看这样子....很显然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肖明入狱三年,也跟在自己身边跟了三年,对于他的心性,沈墨倒是挺放心。 这小子脑袋很灵光。 很聪明。 可惜这种聪明没有用在正道上,初中就开始打架辍学,年纪轻轻混迹在社会上,后来跟错了人,开什么网上赌场,帮人家洗黑钱,一伙人被几个国家的警察联合实施抓捕。 锒铛入狱了三年。 心性也早已变得不那么幼稚。 为人忠厚,从不沾染吃喝嫖赌....对于女人,倒也很少见他花天酒地。 总体来说,是个结婚的好对象。 沈玉如今这副处境,能从当初的苦难中走出来已经让沈墨很高兴了。 他当然也能照顾沈玉一辈子。 可女人嘛..... 总是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沈墨总不能强行把她拴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吧? 就是... 这小子.... 当自己姐夫? 好像不太合适吧? 真他妈郁闷。 沈墨叹了口气,吧唧抽了几口烟。 肖明站在一旁,额头上满是冷汗。 一句话都不敢说。 许久之后,沈墨才半躺在沙发上,颇为无奈地说道,“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 眼神在肖明的身上扫了又扫。 后者战战兢兢,张开嘴,却紧张到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了,都是成年人了,你们的事情我看出来了。” “别以为老子傻。” 沈墨故作严厉地敲了敲桌面,给这小子吓得差点一个正步踢出来了。 气氛很沉重。 压得肖明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许久之后,沈墨才叹了口气,骂道。 “我特么把你当兄弟,你小子倒好,居然想当我姐夫?” 肖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龙爷....” 沈墨摆摆手,“起来说话。” “这....” “我叫你起来,没听到吗?” 沈墨呵斥道。 后者这才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这件事就自己人知道就好,你们要是真的走到一起,别特么传出去你是我姐夫!否则别怪我绕不了你!” 沈墨瞪了他一眼。 后者感激涕零。 看这阵势,仿佛恨不得抱着沈墨痛哭流涕似的.... “滚滚滚,看到你就烦。” 沈墨站起来踹了他一脚。 “遵命遵命,这就滚这就滚....” 肖明乐呵呵地抽回桌子上的文件,拉开门就打算出去,又顿住了脚步。 “那个...龙爷,还有事没给你汇报完。” 又抱着文件走了回来。 “手术安排好了没有,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沈墨叉开话,看着他问道。 等了五六年,终于可以顺利替母亲做手术了。 真到了这一刻,沈墨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虽然肖明准备的已经很好了,无论是医疗专家,又或者是护理、药品等等..... 可母亲年纪已经大了啊。 多少还会有点风险。 沈墨甚至不敢去想。 万一真的出现什么意外,自己接下来该怎么活下去.... “龙爷,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从国外请来的专家组已经针对相关病情讨论了一个星期,意外方案列了上上下下几十种,为了保证手术效果和成功率,我们甚至专门从米国运了一台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机,花了差不多八千万。” 肖明抽出几张文件,娴熟地说道。 为了沈墨母亲的病情,肖明前前后后至少忙了大半个月,无论是什么设备药品都要亲自过目,有时候专家组召开手术会议,肖明都会特意搬条椅子坐在一边旁听。 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下,肖明对很多药品和设备的作用都熟记于心了,信口拈来。 “只要能保证手术顺利,花再多钱都无所谓。” 沈墨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妈同意什么时候开始手术了吗?” “明天上午。” 肖明一脸认真地说道,“刘姨说到时候希望龙爷能在身边。” 其实,肖明只说了前半句话.... 刘秀芬的原话是。 年纪大了,万一下不了手术台,还能最后再看一眼自己亲爱的儿子.... 沈墨锁了锁眉头,沉沉道,“我当然会在,趁着还有时间,晚点你再去交代一下,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知道吗?” 肖明重重点头,这种事,不用沈墨吩咐他也会这么做。 “还有,龙爷,您名下的财产已经全部转移了,我们也用您的身份注册登记了好几家公司,因为业务经营方面的亏损,已经在走破产流程,负债差不多两个亿左右。” 闻言,沈墨微微怔神,情难自禁地想起昨天夜里和韩梦的翻云覆雨.... 负债两个亿啊。 平摊下来,韩梦会在瞬间成为一个亿万负翁! 死得不能再死..... 在这一刻,他还是心软了。 “把债都还掉吧,剩两百万就行。” 沈墨叹了口气,现如今,韩梦已经身无分文,想还掉一百万也得辛辛苦苦工作个五六年吧? 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沈墨对她的报复,也步入了尾声。 最后的一件事,就是要拿到韩城阳犯罪的证据,亲手把他送进牢里。 为自己讨个清白! 第67章 变故 两只手指推动着太阳穴,沈墨的表情由内敛变作坚定。 这一切,都是韩梦和韩城阳咎由自取的。 倘如,时间倒推回五年前。 韩梦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吧? 选择让自己顶包入狱。 选择让自己前程尽毁。 选择给自己戴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为她心软? 收敛思绪,沈墨的视线逐渐放在桌面上的文件上。 “这几张大批金额的投资合约需要您签字。” 肖明从那一沓资料里抽出几张合同,又递过来一张,“这是公司本季度的财务报表。” 沈墨点了点头,接过文件,凝神过目。 后者很贴心地泡了杯茶。 “玉冠山普洱,八片叶,一壶山泉。” 肖明笑呵呵地泡着茶,用杯盖不停掠过茶盏表层。 沈墨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接过茶,嗅而不饮,“十秒,余热微散,香气最为浓郁,也最适合入口。” “要不怎么说您还是茶界泰斗?” 肖明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 “这事没完。” 沈墨瞪了他一眼。 后者自然是知道沈墨说的是哪件事..... 话音落下,沈墨便不再搭理肖明,专心致志地看着财报和那几张融资合同。 他本就是工商科班出生的高材生,虽然在牢里待了五载光阴,看起财报跟合同来依旧轻车熟路。 “这个飞鸿集团......虽然有国企投资背景,但主要的控股权还是私人,和他们合作三个亿的金融项目,风险还是有点大。” “而且他公司的参保人数才两千多人?这几张是他们的公司的年度报表吧?” “账单太完美了,无论是盈利能力还是运营效率,债务管理指标...都太无懈可击了。” “反而让人不放心,这笔融资最好取消掉,如果还是觉得业务前景很好,就让黄大良带几个人成立个小规模的调查组,仔细查查这是不是一家空壳公司。” 纸页翻动的声音传出,沈墨如箭一般的眉毛微微锁起,沉沉道,“其他几家公司倒是没什么问题,在海市的信誉向来不错,就是飞鸿集团,要重点关注。” “公司刚成立,每一笔投资都要慎之又慎。” 这些合同都是经过一层一层严格审核才会递上来给沈墨的,但团队刚刚组成,黄大良这些老同学也才加入公司没几天时间,有些疏漏也很正常。 “好,我会交代人去办的。” 肖明恭敬点头,看着沈墨在剩下的其他几张合同上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抱着文件出去了。 “难怪姓马的那个会说自己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创办了这么大一家企业....” 光是看财报就花了沈墨一个多小时,再审一下其他的合同,差不多就两个多小时了.... 审合同很费精力,一字一句都要推敲。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如此悄然过去。 沈墨推掉了几个高层会议,并且对林幼薇指示道,“一定要想清楚什么会议必须要开,什么没有必要开,警惕形式主义,杜绝官僚作风。” 他这当然不是怪罪林幼薇。 只是觉得公司有许多流程太过繁琐。 层层上报,一件事情召开三四次会议,会大大降低运行的效率。 林幼薇自然也是明白沈墨的意思,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好。 晚上,肖明用手机传过来一份资料,发到了沈墨的邮箱。 将就着吃了一顿晚饭后,沈墨又马不停蹄地打开电脑看了起来。 这是关于h市本次争夺杨家古武纹章的一些资料。 “本次争夺会实行邀请制,邀请了h市本土成名已久的一些古武者,其中不乏道三境界的强手.....” “他们的财力也很恐怖。” “我们通过一些手段,高价从一位收到邀请的古武者中买到了邀请函,目前邀请函在阿冷手中,由她负责保管。” “以下是一些竞争对手的个人资料。” 沈墨挪动手指,移动鼠标往页面下滑。 视线凝聚在上面。 “古飞扬,h市本土第一大财团法人代表,同时也是该财团董事长之子,财产估值超过三百亿,年仅三十五岁,已踏入道三境。” “夜玫瑰,姓名不详,传闻是域外鼎盛杀手组织的领袖,财产估值两百亿,已踏入道三境。” “叶天雄,h市投资集团实控人,财产估值四百亿,道四境强者。” “......” 看到这,沈墨微微皱眉。 参与此次争夺的,不仅不乏道三境界的强者,其中更有不少踏入了道四境界的存在.... 如此一来,想要抢到这枚纹章的难度直线上升.... 道三和道四境界,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其差距宛若天堑。 胜算实在悬殊。 沈墨忍不住揉了揉脑袋。 也不知道杨家怎么想的,把境界不同的存在放在一起比武,对于低层次的古武者来说,岂不是降维打击? 应该不会这么蠢吧? 好歹也是流传了千百年的老牌世家。 或许在赛制上会有倾斜也说不定。 沈墨叹了口气,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一点,得抓把劲提上去才行。 三年时间眨眼就会过去,能不能在三年内提到道七境界然后替陈素山报仇,沈墨心里也没底。 但他就是这样。 在监狱里磨砺了五年时间,他学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放弃。 不去做,怎么可能成功呢? 一个人静静坐了一会,眺望窗外的雄伟壮观,沈墨自己泡了壶茶。 叶片的香味随着滚烫的热水荡漾开来,第一泡茶被沈墨随手倒掉,轻嗅一口,再倒一壶热水进去。 他享受茶水掠过叶片散发出来的芳香味道。 细细品着茶,沈墨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涌上心头。 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整个磐石帮上上下下四万兄弟跟着自己吃饭,与陈素山的三年之约,公司投资的业务.... 凡皆种种,都给他增添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最为担心的还是母亲的病情。 念及此,沈墨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回去。 等了许久也没人接。 看了看屏幕,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兴许是睡了吧。” 沈墨揉了揉脑袋,把手机放下,整个人累得瘫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他已经交代肖明给自己租一套僻静的房子,就怕再碰到像黄小雨这种人... 多生事端。 为了节约成本,也没必要买房子,暂时租一套就行了。 公司处处都要用钱,由不得沈墨小心谨慎。 睡梦中。 他梦到自己变成了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在风浪中不停摇摆晃动。 星穹之上时不时传来几道划破夜空的闪电。 照亮整座乌云密布的夜空。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又能去往何处..... 漂泊了很久很久。 倾盆大雨随着荡漾的水波倾泻而下。 哧! 一道刺眼的闪电侵略冲杀过来。 沈墨避之不及,整座船身被劈地焦黑一片。 奄奄一息不知漂泊了多久。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翠绿的彼岸。 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正对着自己热情招手。 沈墨拼命凑前看,却始终看不到她的模样。 只记得她笑起来跟花一样好看..... 就在这时。 一阵窸窣的铃声将他从梦中吵醒。 沈墨睁开眼,浑身的冷汗。 看了看窗外,依旧是漆黑的夜空。 这才几点? 拿过手机,是林幼薇给自己打的电话。 响了几声就挂掉了,看了看时间,三点钟,大半夜打给自己是有什么急事吗? 沈墨没多想就打了回去。 可对面却始终不接。 他意识到可能是出事了。 当即打了个电话给肖明,“小明,给我查查林幼薇的电话信号最后出现在哪里!立刻!” 肖明刚好还没睡,点了点头就把电话挂了,急匆匆地打开电脑,联系公司的技术人员,对林幼薇的电话进行紧急定位..... ...... 另一头。 海市一个废弃的火车站。 漆黑的站点内有一盏昏黄的灯光在不停闪烁。 “林幼薇?你就是磐石帮现在的经理吧?” 几个虎背熊腰的纹身壮汉围着被绑在椅子上的林幼薇,狞笑着露出那被烟熏的焦黄的一口牙齿,冷冷问道。 为首的人叫疤哥,因脸上有条瘆人的刀疤一路从眼眶蔓延到下颔而得名。 他冷冷地看着林幼薇,脸上满是戏谑,同时还有一抹惊艳和贪婪。 奉上头的命令来抓个姑娘,没想到竟长得如花似玉,如此清纯可人! 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极品的货色呢。 这笔直的大长腿,白皙的皮肤,饱满的胸脯......尤其是那脸,嫩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似的。 再配上她脸上那副稍显惊恐而又坚决的表情。 怎么看都能激发出寻常男人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抹邪恶思想.... 虽然这并不是疤哥今天的任务。 “看来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绑架啊。” 极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林幼薇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等着疤哥,眼神停留在他们的腰间。 几个人清一色地背了个漆黑的小夹袋。 看这形状..... 林幼薇沉沉锁着眉头。 她只是刚出任超越金融公司的经理一职,为人又很低调,在海市的名头并不响亮。 对方不仅能够知道自己的底细,更如此肆无忌惮地找上门来.... 多半是有所依仗。 再看腰间别着的东西,难不成...是斧头帮的人? 海市四大帮派,要论起实力,陈素山时期的磐石帮毫无疑问是其中的巅峰,可要论起狠劲。 最难缠的必是斧头帮! 斧头帮虽然帮众少,但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一茬狠过一茬.... 换做其他三大帮派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想跟斧头帮扯上关系。 寻常时期,斧头帮倒也低调,从不会像野狗帮之流大张旗鼓地搞什么聚会宴饮。 但只要一出动。 就必然有大事发生。 “当然,要是没组织没预谋,怎么能抓到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呢?诶,哥几个,这样的极品很难找吧?” 疤哥猖狂地笑了几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滑动着林幼薇那动人的脸庞。 另外几人同样放肆地笑了起来。 “大哥,办完正事....能不能让哥几个爽爽?” “对对对,这娘们可跟夜场里面的女人不一样,看得我心里面直痒痒....” “大哥第一个!哥几个殿后!” 几个壮汉色眯眯地盯着林幼薇,小算盘都要按耐不住了。 “别碰我!” 林幼薇挣扎开疤哥的手,冲他脸上吐了口唾沫,怒骂道,“你们这群浑蛋!” 第68章 他来了 “他妈的!”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人用口水糊过脸? 疤哥怒骂一声,脸上的神情由贪婪变作狠辣,掀起蒲扇般大的巴掌就冲着林幼薇扇了过去。 啪! 一巴掌扇得林幼薇眼冒金星。 “找死。” 疤哥一把抓着林幼薇的头发,恶狠狠地瞪着她,“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到了吗?” “要是不听话,现在就把你剁成两块!” 其余几个小弟在旁边摩拳擦掌。 细声在讨论些什么。 “老大说,要是这女人很配合的话,就放她走?” 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汉子直勾勾地扫视林幼薇的身材,颇有些肆无忌惮。 身边另一个稍显瘦弱的男人阴沉着眉头,淡淡道,“不,配合不配合都得死.....” “上面交待了要杀了她?” “对,落到斧头帮的人...就没几个能活着回去的。” “可她好像背景不简单啊?” “不简单又怎么样,偷偷把她做了,神不知鬼不觉。” 汉子从口袋里抽出几张纸票。 “这是什么?” 稍瘦的男人皱了皱眉,沉沉问道。 “船票,办完事就出海,哥几个先去国外避避风头。” “那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我老婆下个月就要生了....这个时候让我们跑路?” “别扯这么多,上了这条贼船就已经没有下去的可能了。上面的行事作风你们还不知道吗?违令不从是什么后果想必大家都清楚!事到如今,由不得你我。” “他妈的!” 瘦子骂了一声,“早知道要见血,今天我就不来了。” “都少说两句,瘦子有苦衷,待会跟疤哥商量商量吧,我老婆就是难产死的,一尸两命,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站在后面一直没吭声的一个身材稍显臃肿的寸头男人懊恼地揉了揉脑袋。 “对了,这妮子的手机丢了没有?别被人找到了,露馅麻烦可就大了。” “早被我砸碎丢到路口了。” 另一头。 疤哥抽出腰间的斧头,幽冷的刀光闪过视线,轻轻搭在林幼薇白皙的脖颈之上。 “我问,你答。” 林幼薇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们公司的董事长是不是叫沈墨?前段时间从境外坐飞机回来的?” 疤哥恶狠狠地盯着她。 见林幼薇闭眼不说话,手腕陡然发力,架在她脖子上的锋利微微没入半分。 一条细小的血线悄然浮现,蔓延至刀锋之上,平添几抹肃穆色彩。 “你说不说?” 林幼薇咬着牙,死死地瞪着他。 这些人摆明了就是冲着沈墨来的。 关于他,就是死....她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她用牙齿轻轻咬着舌头,只要这些人企图玷污自己,那就随时咬舌自尽..... 这幅身子,这辈子都只会给一个男人碰。 那就是沈墨! “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你说还是不说???” 疤哥那浓厚的大眉毛像是斧头一样,紧紧皱着,掀起蒲扇般的大手就冲着林幼薇的脸又扇了一个耳光。 接近一百八十斤的壮汉的全力一击,林幼薇又怎么承受得了? 当下便连人带椅子重重地栽倒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一缕血线从嘴角蔓延滴落。 恍惚中,她听见疤哥的那句话。 “兄弟们,给我看好门,这贱货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说的了。” 疤哥狞笑着脱掉裤子,冲着另外几个弟兄摆了摆手说道。 众人脸上露出一抹坏笑,赶忙跑了出去。 “别坏了大哥好事。” “大哥爽完就到我了....” 几个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只有死了老婆的那个瘦子一声不吭。 林幼薇神色决绝,两只脚不停地蹬着粗糙的地面,“你最好别碰我,否则我死给你看!” “你就继续硬吧,我看看待会你怎么跪在老子的胯下求饶。” 疤哥脸上满是冷笑,拿出手机,冷冷道,“很可惜啊,这么漂亮的姑娘,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死之前,就好好痛快一把吧。” 只见他脱光了全身的衣服,从地上捡了两个矿泉水瓶,把手机放在地上架了起来。 “难得碰到这么漂亮的妞,高低也得留念一下不是?等你死了,我会把今天拍的视频发给你爸,发给你妈看看的.....让他们看看自己生了个多么带劲的女儿....” “你这个畜生!” 闻言,林幼薇的脑袋清醒了一些,怒声呵斥道,“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怎么会这么蠢?” 疤哥笑得整个人都在颤,狞笑着说道,“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佛挑善人受苦,鬼挑弱者上身,这世间本无公平可言!要不是我狠,心思毒!又怎么可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 “要不是老子比他们都要狠,都要毒,那注定只是弱者....只是上面那些人可以随手抛弃的棋子罢了....我做的坏事,于我而言,可都是好事!包括....上了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你还觉得我会怕雷劈吗?” 疤哥一字一顿地,浑身赤裸站在林幼薇面前,点开手机的录像按钮,一步一步朝着林幼薇走了过来。 林幼薇吓得满脸通红,伸出舌尖,紧紧抵在上下两齿之间,紧紧咬着,舌间一股腥红。 她的视线凝聚在窗外。 眼神开始变得模糊。 要离开了吗? 沈墨..... 真是舍不得啊。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平添一种难言的凄美。 疤哥那瘆人的脸颊在她的瞳孔处逐渐放大。 鲜血已经涌入她的咽喉。 可惜了。 可惜自己还没成为他的妻子,可惜自己还没和他牵手,还没和他肩并肩一起看过夕阳。 还有那壮观的落日黄昏! 雄伟大山! 林幼薇只希望,下辈子能早点遇见他。 永别了! 我的爱人! 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神色,林幼薇的双唇猛然发力。 可就在这一刻! 砰!!! 车站厚重的大门被一只脚猛然间踹得粉碎!! 与此同时,两名疤哥的手下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进来,重重砸落在地上。 粉尘四起。 日出了。 伴随几声清脆的鸡鸣。 一道身影就着那淡淡的晕黄色光圈,睥睨地踏了进来。 有光照在他的背上。 脸上。 山间清晨的风,飘荡荡扬起他的衣角。 像..... 像极了..... 她梦中的情人! “一个不留!” 沈墨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眼猩红,一个闪身冲了过来,死死攥住疤哥的脖颈。 身后几个黑衣的手下衣衫猎猎地冲了进来,还没等几个人作出反应,一股血线便悄然从他们的脖颈处浮现出来。 只见他们惊恐地张大了双眼,眉目中的生机一缕一缕消散....... 沈墨紧紧攥着浑身赤裸的疤哥,眼神中的杀意仿佛能够凝为实质似的,杀意冲天而起,整片云层都仿佛为他的冲天杀气让出了一条道路。 他就像是一尊从地狱而来的修罗般。 杀意翻腾。 一旁的林幼薇则是满脸通红,眼眶的泪顺着嘴角的血划下脸颊。 “你想怎么死?!” 沈墨抓着他的脖颈,抓得他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疤哥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再也没有先前的威风。 肖明和几名手下解决完疤哥的同伙,静静站在沈墨身后。 静待他的指示。 沈墨关切地看了林幼薇一眼,眼见她没有大碍,便轻轻松开了抓在疤哥脖颈上的手。 他不是不想杀疤哥。 只是不舍得让他死得那么痛快而已..... “咳咳....” 疤哥满脸通红地摊在地上,太阳穴都发紫。 沈墨抬起脚,踩在他的脸上,神色狠戾,“为什么绑她?” “你就是沈墨是吧?” 疤哥恶狠狠地瞪着沈墨。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墨冷笑道,“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死....” “有种你就杀了我!” 疤哥狞笑着,怡然不惧。 干这行的,杀人不过头点地!怕死就不会加入斧头帮了! “呵呵。” 沈墨冷冷一笑,俯下身子,抽出他腰间的斧头, “斧头帮是吧,敢动我的人,胆子倒是挺肥,你这么喜欢脱衣服,那就把你的照片拍下来,传到网上去。” “给所有人都见识见识,斧头帮的小玩意儿...” 紧接着,只见沈墨抬起脚,踩在疤哥的裆上。 脚尖狠狠一旋。 噗嗤。 一股鲜血混着恶臭散发出来。 还没完。 沈墨让肖明拍下照片,提起斧头,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砍断。 啊!!!!! 疤哥的惨叫声回荡在夜空中,疼得牙都咬崩了好几颗。 “把他手筋脚筋都挑断,丢到海里面喂鱼。” 看着几度疼晕过去又清醒的疤哥,沈墨的眼神冰冷地就像是一尊机器般。 不带丝毫感情。 肖明恭敬地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人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了出去。 做完这些,沈墨才回过头看向林幼薇。 后者看着他,眼眶通红。 他的脸上都是血..... 甚至当着自己的面杀人! 可自己却一点儿也不觉得他恐怖吓人。 反而觉得...... 充斥着一股让人迷恋的安全感。 第69章 母瘦雏渐肥 “你没事吧?” 沈墨踏步上前,一刀劈开绑在林幼薇手上的半指粗麻绳,语气关切而又隐隐有些自责。 是自己对她疏忽了照料,才会让人有机可趁。 幸好没有酿成大错。 林幼薇只是眼眶红着,不停掉泪,一边哭一边笑,“没事,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只是刚开口,舌尖的伤口便有股撕裂的痛,鲜血不断流淌。 沈墨轻轻抱着她的脑袋,心疼不已。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妮子在做什么? 只怕自己再晚上那么几分钟,她就咬舌自尽了..... “是我不好。” 沈墨扶着她,满心内疚。 “不,不关你的事。”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林幼薇紧紧抱着沈墨,身体上的疼痛反倒是不值一提了。 真希望他能就这么抱着自己。 一生一世。 他的肩膀,仿佛有种能够让人走火入魔,沉溺其中的安全和踏实。 厚重而又不失温存。 伸出手,轻抚她脸上殷红的巴掌印,沈墨心中的杀意止不住地上涌。 “他们是斧头帮的人吧?” 语气中,杀意沉沉。 这段时间,磐石帮将原有的所有业务几乎都甩手清空。 接手的人自然是其余三大帮派。 短时间内,三大帮派赚得盆满钵满,势力范围几乎囊括整个海市。 他已经够退让的了啊? 为什么还要对自己的人下手? 此刻,他的内心中翻涌起一阵疯狂的想法..... “是。” 林幼薇点了点头,“你从境外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惹上什么麻烦?” 闻言,沈墨松开抱着林幼薇的手,眉头紧锁。 麻烦? 应该没有吧? 不对..... 李富察??? 海市政界高官的儿子? 难不成..... 是他怂恿斧头帮下的手? “我知道了。” 想到这里,沈墨冷冷地道了一句,“李富察,多半是他找人下手的。” “李富察....?李显的儿子?” 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沈墨的肩膀,林幼薇眉毛轻挑,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听过他。” 沈墨看着她,一边带着林幼薇走出大门,坐上车。 “听过,富家子弟,风流成性,干了不少家喻户晓的坏事,仗着他爹在海市的地位,为所欲为。”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沈墨,林幼薇只觉得身上的疼痛都被下意识忽略了。 或许,这就是爱的魔力吧。 其实,不只是沈墨不太相信林幼薇对自己的爱居然能够在相识短短一个月内就达到了这种层次。 就连林幼薇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她居然会对一个认识甚至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如此死心塌地。 爱到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哪怕是生命。 但她很释然。 爱自有天意啊。 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的事情没有答案,没有来由,也没有解释。 她只需要知道,沈墨是自己这辈子唯一会爱的人,那便足矣。 无谓生死。 一路上,林幼薇不停地想跟沈墨说话,后者见她嘴角依旧不停淌血,表情严肃地让她把嘴闭上。 笔直地开到最近的医院。 经过医生检查后,有些轻微的耳鸣和脑震荡,休养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这两天我会让人照顾你的,喝粥,不许吃饭。” 检查完没什么事,沈墨就让肖明几人先回去休息了,然后拿着药一路开车送林幼薇回家。 “知道啦。” 感到沈墨对自己的关切,林幼薇俏皮一笑,“明天伯母做手术...我想陪着你。” “就是今天了。” 隔着车窗,沈墨指了指天穹尽头泛起的鱼肚白,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过段时间就要办婚礼了,你想脸上带两个巴掌印穿婚纱啊?” “哼,不去就不去!” 林幼薇一脸的不情愿,这可是拉近将来婆媳关系的好机会啊....何况自己还没见过沈墨的家人呢。 或许,是他不愿意吧.... 还什么婆媳关系。 都是自己异想天开! 虽然真的很爱沈墨,但林幼薇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对于爱情这种事情,自然还是有些执拗。 眼见着她气鼓鼓地下了车转身就走,连头也不带回一个,沈墨不由得感到好气又好笑。 女人就是这样,爱耍小性子。 呼地一声。 沈墨也没多说什么,踩着油门就走了。 “混蛋!” 眼见沈墨跟开赛车似地溜了,林幼薇紧咬银牙,忿忿地跺了跺脚,“等到了婚礼那天,看我不把你吃掉!” 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了。 太阳照耀在山岗上,从高楼大厦的落地窗反复折射,眺望远方,倒是颇有些波澜壮阔。 沈墨停下车子,倚靠在车窗上,从怀里抽出一支1916,静静点燃。 吸上一口才感觉浑身上下的神经舒缓了不少。 一夜忙碌,几乎是没怎么休息。 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要是人生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选择这个活法。” 就这么站着发呆发了半个小时,沈墨感觉自己的腿都有点酸涩了,顺着马路牙子就坐了上去。 地上有几只蚂蚁来回蠕动。 肩膀上背着米白色的米粒。 沈墨不由得叹了一声。 跟自己的处境多像啊? 人生没有要是,也没有如果.... 最重要的是懂得知足。 “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自嘲似地笑了笑,随手拈灭还冒着火星的烟蒂,沈墨便开着车朝家里行去。 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 沈墨停好车,肖明和阿冷正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刘秀芬和沈玉还在收拾东西。 见到沈墨回来,几人皆是笑着停下手上的活。 “这么早就回来啦?眼袋这么重,是不是昨天晚上又熬夜了?” 给沈墨倒了杯水,刘秀芬的语气有些责备地问道,可凑上前,沈墨的衣角上挂着的那些血迹....却让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了?” 沈玉在一旁,也看到沈墨身上那些星星点点的血斑,捂着嘴问道。 沈墨一整个愣住了。 熬夜熬傻了,连衣服都没换! 这可咋整? “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撞了头过路的野牛,没什么大事。” 为了不让刘秀芬和沈玉担心,沈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道。 肖明一听这话,便悄悄走了出去..... “撞野牛?” 果不其然,刘秀芬有些将信将疑,“沈墨,你不会是在撒谎吧。” “那怎么可能!一家人就我最老实!” 沈墨拍着胸脯说道。 “你小子,不是说撞野牛吗?带我去看看车子!” 沈玉满脸的怀疑,拉着沈墨的手就走到院子里。 肖明正弯着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几人凑前一看,沈墨开回来的车子引擎盖处果然有个巨大的凹陷,上面还星星点点地布着殷红的血迹。 “你们看,真的不小心撞到动物了....” 沈墨饶有深意地看了肖明一眼,暗中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知我者,小明也! 见状,刘秀芬几人也不再说什么了,转身回院子里忙活。 沈墨也进来帮手。 “怎么不请个阿姨呢?” 沈墨看向一旁的阿冷问道。 阿冷正准备开口,刘秀芬便卷起一层被套,看着沈墨,“忙活了大半辈子,何必花那个冤枉钱。有手有脚的,哪用得着别人伺候?” “这不寻思着有人帮手不那么操劳吗?您也知道自己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可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了。” 沈墨心疼道。 “这你就别操心了,真有那份孝心啊,就早点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 刘秀芬的语气有些责怪。 其实,她是害怕自己今天下不了手术台.... 万一真要死在冰冷的手术室,自己可连未来儿媳妇的面都还没见过啊.... 更别说抱上沈墨的大胖孙子了。 “怎么也得等您做完手术不是。” 沈墨讪讪地笑了句,眼神有些躲闪。 他真怕自家老妈子又拿阿冷来说事。 “近水楼台先得月!别不知足。” 刘秀芬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倒也没再提。 一旁的阿冷刻意回避她的眼神,脸颊红红的,不敢吱声。 盏茶时间后,东西总算是收拾好了。 沈墨如释重负地坐上车,一行人朝着医院浩浩荡荡开去。 “专家组都准备好了,手术室也已经专门腾空了最大最好的一间,肯定会很顺利的。” 肖明开着车说道。 刘秀芬的手却依旧在不停地颤抖。 死? 她倒是不怕。 怕的是自己一双儿女心碎..... “妈,没事的,肯定没问题。” 察觉到她的恐惧情绪,沈墨温柔一笑,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双布满老茧的手已很是粗糙。 感受着掌心处传来的厚重触感,他的心中动容不已。 自己为什么能走出大山? 又为什么能在同龄人被叫去放牛牧草的年纪安安稳稳坐在学堂念书,一路读到大学? 全是这双手的功劳啊。 二十载岁月蹉跎,母亲肩膀上的担子从不比任何人轻松。 可对于生活的苦,她对儿女却是只字未提。 那双瘦弱的肩膀扛过巷口穿过的狂风,扛过屋檐上洒下来的瓢泼大雨。 扛过漫天飘零的雪花。 捱过炎炎烈日。 所幸,今时今日,自己能接过她肩上的担子..... “一双儿女长大成才,妈就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没有遗憾了。” 刘秀芬轻笑了笑,轻拍沈墨的手背。 第70章 并肩 手术灯亮起。 沈墨一行人焦急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廊,真正地体会到了度秒如年的滋味。 手术室内,刘秀芬的神色平静。 透过手术室的玻璃,她甚至还能看到沈墨和沈玉脸上担忧的神色。 “刘女士,准备好了吗?” 穿着白大褂的外国医生用有些蹩脚的中文问道。 刘秀芬点了点头,心如止水。 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她好像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死亡。 “openthelight.” 金发的外国医生吩咐一句,十几名专家和助手团队立马打开手术灯,手术台上放满了大包小包的血袋,这是为了防止术中出现意外大量失血准备的。 手术室外。 沈墨怎么也没有想到。 这栋特地为了母亲手术腾开来的独栋医院居然被人包围了..... 一群腰间别着黑色袋子的壮汉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人头攒动。 少说也有百来个人。 而沈墨一方也就四个.... 还有沈玉这么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弱女子。 不用说,这群人自然是斧头帮的马仔。 看着来势汹汹的这群人,沈墨的眉头紧紧皱起,直接拉开手术室的门,把沈玉推了进去,“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见这阵仗,沈玉也已经被吓傻了,神色担忧地看着沈墨几人,“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一群医生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但他们的心理素质都很好,手术已经开始了。 就是死,也要把手术做完。 “报警报警....” 沈玉看了看刘秀芬,神色慌乱地拿出手机,想拨通110,却发现怎么打也打不出去.... 整个医院的信号都被屏蔽了。 沈墨等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眉头皱得越发深沉。 看来斧头帮这次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过来的啊。 也不知道这斧头帮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敢如此彻底得罪同为四大帮派之一的磐石帮,甚至直接找帮主沈墨的麻烦? “龙爷,就这么点人,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我们了?” 肖明和阿冷背靠着手术室,轻蔑一笑。 此刻,他们的电话信号被彻底切断,想要联系人过来支援显然极不现实。 但。 那又如何? “比比谁杀的人多?” 沈墨环顾四周,脸上的表情有点狰狞,杀意冲天而起。 无论是昨天夜里林幼薇的事情,又或者是今天斧头帮挑着母亲做手术的日子过来找麻烦,沈墨和磐石帮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昨天夜里,若不是林幼薇向来有备用两只手机的习惯,现在只怕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今天....可是刘秀芬动手术的大日子。 若是安然无恙度过今天,沈墨发誓,定要将斧头帮连根拔起! “嘿嘿,那就比比吧!” 肖明豪爽一笑,心头有股热血奔涌而起。 几多年了,没再体会到过和龙爷肩并肩杀敌的痛快! 今日总算是得偿所愿。 “保护好手术室。” 阿冷眼神锋利,轻挪步子移到沈墨左手边,沉沉说道。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沈墨嘶吼一声,整个人就像是离弦之箭般弹射了出去。 “杀!” 与此同时,阿冷和肖明皆是脸色肃穆,赤手空拳扎入人群。 斧头帮的一行人则是神色轻蔑。 开玩笑。 我们一共可是百来号人。 一人吐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这三个家伙吧? 竟然还有勇气冲上来找死..... 呵呵。 为首一人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两只手指轻轻弹射,腰间的斧头像是有生命一样高高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掌心之中。 “兄弟们!给我杀!砍死他们!” 几名壮汉身上的腱子肉疯狂颤动,脚尖轻挪,整栋楼仿佛都被撼动了一般。 尘土飞扬。 眼看着沈墨和肖明阿冷三人就栖身到了跟前。 百名马仔手上持着斧头,眼神冰冷。 砰! 沈墨当头,虽然手中并没有武器,但他的拳头依旧在空中划动发出爆响声。 空气仿佛都被压缩了一般。 速度甚至比闪电还要快! 为首马仔心中一惊,想要抽身后退,却发现身后阿冷和肖明两人好像极其有默契似的,站在自己一米左右的距离,直接将退路封死。 咬了咬牙,马仔也就只能顺手捏着斧头的刀锋,扛着刀把冲沈墨的拳头抵挡过去。 砰!!!! 数秒之后,沈墨的拳头仿佛钢铁一样砸在刀把之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斧头把震成粉末,马仔心中大意,握着刀锋的那只手,诡异地出现了一条殷红的弧线。 随着斧头刀锋划过半空的,还有三根断指! 这.... 沈墨趁着这个机会,整个人像是一道闪电一般,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栖身挪动到那名马仔跟前,轻描淡写地抬起拳头,冲着他的下颔狠狠一击。 撕拉!! 马仔的下颔直接被这一拳打得粉碎,口吐鲜血,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飞出去。 猛猛地砸在地上。 生死不知。 鲜血的味道散发至空中。 非但没有让斧头帮的这些人畏惧,反而好像更加激起了他们的血性,纷纷双眼通红地持刀杀了上来。 “看我的螳螂腿!” 阿冷脸上浮动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披风甩飞出去,白皙的皮肤让许多人眸中闪过一抹贪婪的眼神.... 趁着他们愣神的间隙,阿冷的身子已经挪动到人群中间。 抬起笔直的大长腿,狠狠砸在一人的双肩之上。 噗嗤.... 恐怖的巨力灌入那人的体内,硬生生砸碎了他的两条琵琶骨.... 这怎么可能! 那人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置信,想要抬手抵挡阿冷飞踹过来的脚掌,却发现怎么也抬不起手臂。 砰! 只两秒钟时间,阿冷便解决掉一名看上去最为壮硕的马仔。 其余众人的神色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 除了狠戾,更多的是谨慎。 “这三个人的身手不一般,很有可能是古武者,都认真点!” “先从那个最胖的下手!” 几个人盯着看上去最壮硕的肖明,打定了主意。 柿子要挑软的捏,杀猪要挑肥的宰! 肖明显然是听到了这句话,脸上浮现一股戏谑的笑容,不疾不徐地朝着几人走过来,抬起两根手指勾了勾,“从最胖的下手是吧.....你们几个倒是挺会说话。” 听着他挑衅一般的话,几人脸上皆是一怒,呈现包抄的阵势将肖明团团围住,高举的铁斧在空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咻咻咻——! 瘆人的刀锋破空声传来爆响,肖明却是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听觉会更加地清晰..... 而听声辨位,正是肖明的强项! 一对多的时候,他可以通过空气传来声音的强弱辨别敌人的方位,预判刀锋落下的位置。 “都去死吧!” 刀锋近身不足一米,肖明的双脚猛地从地上高高跃起,双手在空中摆出一种显得有些神秘和诡异的姿势,伸出六根手指。 整个人在空中翻转了整整一百八十度。 三柄刀锋架在一起,抵挡肖明的攻势。 可他眼中却好像没有看见那三柄斧头一样,攻势不减,六根手指完美地穿过刀锋之间的缝隙,像是六根银针一样笔直地插了下来。 其中一名马仔的反应速度倒是还算快,挪动刀锋,在肖明的右手手掌上划出一道小口。 其实肖明知道这样的打法很容易受伤,但..... 那又如何? 本就是刀尖上舔血的狠角色,还怕这点小伤小痛? 噗嗤! 只见肖明的手指像是闪电一样没入其中一名马仔的瞳孔之中,然后猛地拔了出来,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不停滴落在地上。 砰! 他轻轻抬起手掌,一股诡异的巨大力道狠狠砸在那名马仔的下颔上,直接将他打飞出去,肖明的身子便顺势一转,整个人架在另一人的脖颈上。 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左右夹击,一掌就把身下这人打得嘴角流血。 紧接着,他随意地蹬了一脚,又是一拳砸在另一人的胸口。 撕拉.... 摧枯拉朽的一击,打得那人胸口凹陷了下去,后槽牙疼得都咬碎了。 那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低着头看了看胸口上的拳印,朝后栽倒在地。 “软柿子?” 收回手,肖明冷冷一笑,趁着其他人发呆的间隙看了一眼隔着玻璃半蹲在手术室里面的沈玉。 神色骄傲。 沈墨嘴角一抽。 难怪这小子不顾受伤也要耍帅..... 感情是表演给自家老姐看的啊? “你小子,下雨天可别出门,小心遭雷劈。” 沈墨满脸黑线地瞪了肖明一眼。 “看过天气预报了,这两个月都不下雨。” 肖明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话音落下,三人相视一眼,像是三头残忍的野兽一样,并肩冲杀。 许久了。 许久没尝过这种酣畅淋漓的滋味。 没有体会过这种并肩作战的痛快! 久违的潇洒!!! “杀!!!!” 剩下几十人眼眶猩红,持斧杀将而来。 沈墨三人的衣角被一阵穿堂风卷起,衣衫猎猎...... 第71章 勇敢一次 太阳已经高悬在半空中。 整栋医院大楼被日光笼罩,楼梯上不停地往下渗血,丝丝缕缕。 瘆人的血腥味冲天而起,洁白墙上沾染的殷红血迹仿佛在诉说着一场惨烈的战役。 沈墨嘴角挂血,阿冷和肖明的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三人对一百...尽管他们身为古武强者,也是有些吃不消。 这场仗,无论是身体上又或者精神上,都给沈墨三人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因为此战...... 许胜不许败! 所幸。 经过一番厮杀,敌方也只剩下十来个尚有战斗力的马仔。 沈墨三人浑身上下布满了殷红的血迹,双眸猩红,眸底有股痛快的杀意在凝聚。 但厚重的喘息声已经出卖了他们的状态。 “呵呵,力竭了吧?” 斧头帮的马仔满脸冷笑,呈椭圆之势将三人团团围住,语气得意至极。 仿佛吃定了沈墨几人似的。 见状,肖明冷笑一声,将沈墨和阿冷护在身后,嘶吼着冲了上去。 他的肩膀上有一道可怖的伤痕,鲜血淋漓,身上的衣服全被鲜血打湿,细细看去,甚至能透过肌肉看到里面布着的森森白骨。 每走一步,都有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蔓延至大脑。 就像有几万只蚂蚁爬满了全身似的..... 地上遍布满了那血迹斑斑的脚印.... 可即便如此,肖明眼中的那份坚毅,却从未黯淡过一丝一毫。 护龙爷周全,是他一生的使命。 “杀!” 一声咆哮,肖明的身影已经杀至跟前,几个人架起斧头,冲着他杀将过来。 砰! 只见肖明像是发了疯一样,两只拳头就跟铁斧头碰撞在一起,一拳砸断一人的肋骨,倒飞出去。 一只斧头也狠狠地劈砍在他的肩膀上。 鲜血顿时爆射出来。 这种打法完全就是不要命啊。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诚然,他也确实做好了不要命的打算.... 阿冷半躺着靠在墙上,脸上满是悲痛。 她也很想站起来,帮帮肖明。 可奈何伤势实在太重。 稍微有点动作都撕心裂肺地疼,真要跟上去,只会成为肖明的累赘,让他分心。 隔着手术室的透明玻璃,沈玉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哭喊。 见状,沈墨也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冲了上去。 “给我砍死他们!” 斧头帮一方反而士气大振,打起来更加不要命。 紧接着,肖明又放倒了三死名马仔,付出的代价是身上又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可怖伤痕。 他倒在血泊之中,躺在沈墨的怀里,大量失血使得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阿冷早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 那些伤,那些痛,她恨不得能帮肖明分担.... “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沈墨笑着看向怀中的肖明,竖起大拇指,“你今天很男人。” “很帅吧?” 肖明嘴角挂着一抹笑,语气虚弱。 “帅,帅爆了。” 沈墨呵呵一笑,将他轻轻平放在地上。 “兄弟们,就剩最后一个了,杀了他们,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你们的兄弟,家人,爱人,接下来将衣食无忧....再也不用过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了!“ 斧头帮的一个绿毛小伙振臂一呼,语气中充满了一股豪情壮志。 听到他们的话,有那么一刻,沈墨看向他们的眼神中有一丝怜悯。 都是爹生娘养的,要不是为了钱,为了生活,谁又会心甘情愿出来打打杀杀卖命呢? 若不是立场相对,沈墨还真想放他们一条生路。 可世上没有如果! 动了他的兄弟,那就得死! 沈墨低吼一声,像是一条从深海中遨游出来的蛟龙一样,冲入人群。 “他的腿受伤了,砍他的腿!” 一个长毛小伙眼神很毒辣,即便沈墨已经很努力地在掩饰自己的伤势,却还是被他发现了。 霎时间,几个人提着斧头就冲沈墨的右腿杀去。 砰砰砰。 堪堪避开攻势,沈墨的额头上布满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只见他双眼微微眯起,趁着间隙又放倒两个人。 斧头帮也只剩下三个马仔了..... “来啊!他妈的!” 沈墨捡起地上的斧头,不顾一切地厮杀上去,抓着一个人的脑袋就往墙上砸去。 身后一个人趁着沈墨不注意,提起斧头就从后背朝沈墨的后脖子砍杀过来。 沈墨感到背后一阵寒冷,可却已经来不及抽身抵挡。 斧头帮的这名马仔也是心头雀跃。 只要把沈墨杀了,这群人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他仿佛看到无上的荣华富贵正在冲自己招手..... 就差那么一步。 不到五十公分的距离。 一旦迈出,那他的人生,毫无疑问将会一步登天! 杀! 马仔心中咆哮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手术室的玻璃门哐地一声被拉开,沈玉双眼血红,提着一个灭火器冲了出来,不顾一切地砸在那名马仔的脑袋上。 这..... 只听见咚地一声,最后一名马仔满头鲜血栽倒在地上。 脸上写满了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啊...... 明明就只差那么一步..... 只差一步啊! 沈玉的脸上溅满了鲜血,两只眼角边上全是星星点点的殷红血迹,一身白色裙子透露着一抹诡异的妖艳。 在面对李汉欺辱的时候,她选择为了两个孩子有一个圆满的家庭而忍让。 在面对工作时候遭遇的不公时,她选择为了不让沈墨冲动而隐瞒真相,一再退让。 可在面对自己家人遭逢危险的时候,她再也没有退路。 为了沈墨,为了肖明.... 她愿意付出生命! 何况......只是需要自己勇敢一次? 眼见着马仔栽倒下去,沈玉双眼惊恐地丢掉带血的灭火器,往后退了几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停传出厚重的喘息声。 “姐.....” 见状,沈墨脸上浮现出一股欣慰的笑容,将沈玉一把揽入怀中,细声宽慰,“没事了,没事了....” 与其同时,手术室门口的大灯哐当一声亮起。 手术结束了! 这..... 沈墨和沈玉怔怔地愣在原地,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走到浑身是血的沈墨面前,心悸不已。 这一场手术无论是对刘秀芬来说,还是对这些外国专家而言,都是一场极大的挑战。 手术时长六个小时.... 麻醉的药效过了好几次,前前后后打了三次全麻。 昏睡过去的刘秀芬硬生生被疼醒了好几次。 在场的专家都觉得很有可能手术会失败,这种开膛破肚的疼痛...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扛起来的。 更何况,刘秀芬已经六十岁的年纪了,年过半百,身子骨迈进黄土半截....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她咬着牙,不论多疼都咬牙坚持。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钦佩于她的坚持。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坚持到了现在?” 手术快结束的手,操刀的医生看着一脸苍白的刘秀芬,用一口不算流利的蹩脚中文问道。 “因为.....我在外面浴血奋战的儿子啊.....” 刘秀芬的嘴角扯起一抹牵强的笑容,看向沈墨的眼神充满了柔和与温厚。 凭借一股信念,她支撑到了现在。 “好样的。”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纷纷竖起大拇指.... “手术很成功,但是供体移入受体里面,肯定会产生排异反应,或多或少会有些后遗症,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金发的外国医生找了个懂英文的助手做翻译,一边冲沈墨竖起大拇指。 手术室外的拼杀,医生们都看在眼里。 母亲为了儿子紧咬牙关,凭借着一股信念从死神边缘挣扎回来。 儿子为了母亲手术不被中断,身边带着两名手下....硬生生扛下了接近一百人的进攻..... 哪怕浑身是伤,也要护母亲周全! 如此浓厚的爱意,任谁听了,也会感动到眼眶湿红。 “辛苦了。” 听到他的话,沈墨几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 一口气长长地呼了出来。 双眼一黑,再也没有力气了,整个人躺在沈玉的怀里。 “快,快救人!”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体力消耗没有太大的几个助手便合力将沈墨和躺在地上的肖明送进了手术室..... “这个伤势真的很严重啊.....能坚持到现在真的是奇迹。” 一众医生看着沈墨和肖明身上的恐怖伤势看在眼里,纷纷心惊肉跳.... 短短一天。 这些医学理论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接连出现在眼前。 他们的心中只有赞叹和感慨。 短暂地判断了三人的伤情之后,医生得出来的结论是.... 肖明的右手手筋被挑断了,几条主要的神经都已经断了八成。 可能是保不住了... “医生,我求求你,一定要保住他的手...” 沈玉闻言,刚落下去的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她懂肖明。 她记得之前肖明跟自己说过,“我的生命,就是为了守护在龙爷身边才有了意义.....” 倘若失去了手,她真不知道肖明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第72章 烟雨中,有一蓑江湖 当天夜里。 十几位专家对沈墨和肖明等人的病情进行紧急会诊。 沈墨和阿冷的伤势相较起肖明来说要轻,但也同样不能小觑。 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落下病根。 尤其是对他们这种练武的人来说。 小伤小病最后都有可能变成大祸患。 手臂上主要的神经有正中神经和尺神经,肖明右手的正中神经被砍断半截.....十指连心,打了好几次麻醉药效都不够,疼得他嘴唇发白,浑身冷汗。 可即便如此,当医生问他,“是否要把这条神经接上?如果选择手术,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如果手术不成功,右手只能截肢了.....” 肖明只嘴角苦笑了一声,看了躺在自己身边的沈墨和阿冷一眼,没有丝毫犹豫。 “手要是废了,那我可就没资格跟在龙爷身边了....更别提要保护好自己心爱的人。” 他看向坐在自己床边早已经累得昏睡过去的沈玉一眼,语气温柔而坚定。 “手术吧。” “先生,这是大手术,您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医生看着他,满脸动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很多余,因为后者的眼神中流淌着的那抹坚毅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开始吧。” 肖明伸出左手,轻轻抚了抚沈玉的发梢,柔声说了句,”你的余生,我来守护.....” 说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一不小心就成了龙爷的姐夫啊? 这要是传出去....嘿嘿,那岂不是倍有面儿? 噗嗤。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身旁的医生看得一愣一愣。 “该不会脑部受了重击,出问题了吧?” 一个外国医生把金发外国佬拉到旁边,皱眉问道。 “不不不,这才是大夏人独有的风采....” 金发医生笑了笑,眼神中满是钦佩,“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两个字。” “哪两个字?” “信仰。” “theirbelief.” 话音落下,几个医生就把肖明推进了手术室。 五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灯光亮起。 沈墨和阿冷强撑着身子,静静坐在手术室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别人不知道手对于肖明有多重要,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沈墨脚下堆积成山的烟头足以说明他有多紧张了..... 几个医生并排着走了出来,金发医生在最前面,脸色严肃。 见状,沈墨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怎么样?” 沈墨挣扎着站起身子,沉沉问道。 “神经损伤太严重了,我们也已经尽力了,神经接是接上去了,但....有点勉强,效果如何还要等待时间的检验。” “一群饭桶!” 沈墨沉沉皱着眉头,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头汹涌而来。 十几个医生被吓得跪在地上。 “mr沈,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金发医生战战兢兢地,浑身上下冒着冷汗。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神能够如此可怕,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只稍稍一瞥就好像能让人落入九千里深的冰窖。 透心凉! “都给我滚!” 众人就这么乖乖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等到沈墨情绪稍稍平静些许之后,这才如蒙大赦地起身退了下去。 沈墨眼眶泛红,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病房外,他现在真不敢进去看肖明。 “医生不是说了吗,神经接上了,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何况肖明福大命大.....” 沈玉上前,轻轻抱着沈墨,柔声安慰道。 此刻,她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一方面,她忍不住有些窃喜...是真的窃喜。 如果手术不成功,肖明就会安安静静地守在自己身边,自己也能过那种寻常女儿家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 她的男人也不用再出去打打杀杀,经历那些跌宕起伏的江湖烟雨。 比起那样的生活,这些伤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样疼痛。 另一方面,她又替肖明感到难过,心中担忧不已。 她怕肖明想不开。 她也知道,沈墨在肖明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那是他发誓要一辈子跟随左右的信仰啊! 信仰跌落,人便如无根浮萍,飘荡西东......孜孜不倦无所求。 “你们进去看看他吧。” 沉沉叹了口气,沈墨心中苦闷,兀自转身走回病房。 一声不吭。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沈玉好像开始能理解这种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了。 好像能体会到江湖烟雨为何具有那样令人着迷的魅力..... 男儿血性,在那婆娑轻拨中飘荡起伏。 那是一种不同于世间任何情愫的东西... 沈玉和阿冷推开门。 只听到从未听过的轻声仄泣。 男儿向来流血不流泪。 而当他终于忍不住落泪时,全世界都为他噤声!! 收回脚尖,沈玉和阿冷轻轻把门拉上,退了回去。 痛快地哭吧。 今时今日,你受过的所有伤,经历的所有痛,都会化作将来源源不断的动力,指引你在那漆黑的夜空不断前行。 问世间,又有几人能一生坦途? 坚毅,自从岁月磨砺而来...... ...... 深夜。 沈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过两天就要动身去h市了,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复仇的计划。 斧头帮,他定要这些人血债血偿!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在犹豫,是先把斧头帮灭了,还是先动身去h市? 以磐石帮现在的实力,想要做到将斧头帮一举歼灭还是有点困难.... 毕竟后者可是跟磐石帮一样,在海市盘踞了几十年的庞然大物啊! 真要是拼了命不顾一切打起来,最后的结局多半是两败俱伤。 时间也禁不起耗费。 他忍痛下了床,坐在窗边,静静望着窗外的月亮,点燃一支香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沈墨抽出手机,给林幼薇拨了过去。 “还没睡?”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的敲击声,林幼薇的语气稍显兴奋,他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的次数可不多。 “还没。” 沈墨的声音有些孱弱,沉沉道了句。 “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弱?” 林幼薇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皱着眉头问道。 “没什么,烟抽多了。” 沈墨淡淡道。 无论是磐石帮,还是斧头帮,对于医院发生的这场斗殴的态度出奇一致。 封锁消息....避免政界的大头发难。 沈墨也是第一时间下令,不许将今天夜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传出去。 否则的话,斧头帮今天夜里派出来的这群人,少说也死了几十个,万一闹到政界... 两个帮派都要吃大亏。 甚至很有可能一蹶不振。 身为帮派的首脑,沈墨和斧头帮的那些高层,都将难辞其咎。 “少抽点烟,要命还是要潇洒。” 林幼薇嗔怪地翻了个白眼,“说吧,有什么事,平常你可没那么积极给我打电话。” “我要灭了斧头帮。” 沈墨两只手指捻着到底的烟蒂,语气冰冷。 “好。” 林幼薇愣了几秒,敏锐的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在她的印象里,沈墨向来不苟言笑,喜怒从不轻易表现在脸上,为人深沉稳重。 可现在…… 难道沈墨会不知道斧头帮到底有多难缠吗? 即便如此,他还是说要灭了斧头帮…… 说明他已经衡量好了其中的所有后果。 既如此,那林幼薇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她对自己的角色很清楚。 虽然说现在磐石帮和公司的主要业务都交给自己打理,但这艘巨轮的掌舵者始终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沈墨! 他的话,对于磐石帮的任何人而言,不亚于圣旨。 只有听从沈墨的话,磐石帮才能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这是帮内所有人早就形成的共识。 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眼中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穿过时间的厚重。 眼界犀利,目光独到。 于情于理,林幼薇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那就是无条件支持沈墨的决定。 无论冒险还是平庸,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打雷。 有他在,便是这世间最大的定数。 “你打算怎么做。” 对于林幼薇的态度,沈墨感到稍稍有些惊讶,她居然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便同意了自己的话…… 这是怎样一种信任? 他不善言语,只选择把这份信任深深放在心中。 “在保证公司发展的情况下,不惜一切代价。” 又点了支烟,沈墨微微眯着眼,眸中有杀意在不断凝聚。 “合法的代价,还是不合法的?” 林幼薇皱了皱眉头,这个任务对她来说也很有难度…… 好在她早就有所准备,毕竟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一山容不下二虎。 除非一公和一母! 现在的海市,可是整整盘踞了四头猛虎…… 想要在海市彻底奠定自己的位置,必须要铲掉其余三头。 如此,才能为磐石帮将来进军帝都的大业奠定基础。 而现在,只不过是把铲除他们的时间提前了一些罢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动身去h市吧,等你回来的时候……斧头帮会成为过去的。” 林幼薇的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坚定,这是她立下的军令状,也是对沈墨做出的第一份承诺。 至于沈墨为什么要如此着急地铲除斧头帮,林幼薇从头到尾都没有过问一句。 他说, 她做。 他走, 她随。 爱情本就应该如此清晰而简洁…… 第73章 生也平淡,死也虚妄 与沈墨同样在深夜中无眠的,还有眼眶湿红的肖明。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时不时尝试右手轻动,可无论他怎么用力......五根手指都好像睡着了一样。 一动也不动。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 数年前。 境外监狱的头头命令关押在监狱里面的罪犯们前去阿密国执行一个危险任务,完成好了,那就减刑,完成不好....出于保密的原因,凡是报名了这次任务的人,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沈墨和肖明一样,同时报了名。 执行这次任务的总共十六个人....却要负责暗杀接近六十号敌方的高级军官! 要知道,这些外国的高级军官绝大多数都有接触过古武,等闲三五人不能近身.... 任务难度之大,无异于登天! 肖明记得,那是一个下雪的冬天.... 整个小队被分成四组。 由于当时高层的背调出现失误,肖明所在的小组几乎全军覆没! 步入绝境之时,肖明奄奄一息地躺在一座不知名的关帝庙前,浑身上下都快散架了,稍微挪动一下都疼得钻心刺骨! 敌方有枪! 而己方....则是赤手空拳,每人一柄匕首..... 结局自然可想而知! 一场鏖战,肖明就好像是一扇移动的靶子似的,腿部、脚步,手上,肩上,密密麻麻地都是弹孔.... 眼看着敌军的脚步越走越近,窸窸窣窣地在耳边响起。 肖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沈墨就像是天神一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带着剩下的三名小队员,利用漫天的风雪和雪白的地形,将敌人尽数歼灭! 为了营救肖明,沈墨付出的代价同样很大。 硬生生饮了三颗左轮z4的子弹! 其中一颗,至今还有弹片残留在他的颅脑左侧未曾取出.... 即便如此,身受重伤的他,依旧在千军万马之中,硬生生地将肖明扛起! “龙爷,值得吗?” 他问。 “呵....我的兄弟,岂能籍籍无名地死在这荒无人烟的风雪之中?” “我沈墨的人,只能死在为国征战的沙场,只能死在与兄弟并肩的疆域.....” 于是乎。 这个向来不苟言笑的男人,用他手中的一柄大刀,硬生生地在这漆黑无际的夜空中,斩出了一道光明! 风雪落在他的肩上,整片云层都因为他的滔天战意而让路! 光阴辗转,岁月跌宕,每当肖明往事重提。 沈墨笑而不语。 可他漆黑发亮的眸子仿佛在重复说着一句话。 当风霜染白我双眉,我要你陪我杀出重围!!! 也正是从那时起,肖明的一颗心,便只为了龙爷的周全而跳动。 自幼无父无母的孤儿,仿佛找寻到了生命的意义..... 漆黑了二十数载的夜空,因为沈墨的存在,终是绽放出星星点点的光辉。 可如今,右手的伤,就好像是那连绵密布的乌云,将他的世界重新用黑暗笼罩了起来。 朦胧,又梦幻。 “我.....” 忍着疼痛半坐起身子,肖明睁开眼眸,看着裹满纱布的右手,心中悲痛无以复加。 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哀伤与忧愁。 仿佛是感受到他的心痛一般,沈墨悄悄地起身,走到病房门口,轻轻推开房门。 看着肖明发呆的样子,他的心也一阵揪住的疼痛。 “龙爷。” 听到动静,肖明双目无神地回过头,面露苦笑地看着沈墨。 “怎么,睡不习惯?” 沈墨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两根黄鹤楼,一根塞在肖明嘴上,一根自己叼着。 啪嗒。 火光点亮。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钻心窝子似的难受仿佛缓解了许多许多。 香烟,是男人之间独有的默契。 “烟很聪明。” 沈墨冷不丁地说了句。 “聪明?” 肖明愣了愣,嗓音沙哑,“烟为什么聪明?” 沈墨呵呵笑了声,淡淡道,“你知道,前几日,有个中年男人带着孩子,来飞鸟酒吧消费了几万块钱,兜里却只有三千块。” “最后我为什么愿意放过他们,不仅自掏腰包,还给那男人安排在酒吧工作吗?” 肖明看向沈墨,眼神疑惑。 这件事他之前听过主管飞鸟酒吧的虎哥汇报过,还因为这打扰了沈墨的兴致而责罚了二虎。 事情的大致经过他也没有太过留意,毕竟酒吧天天有人闹事,这件事谈不上太重要的分量。 不过,龙爷现在提起这事...跟烟很聪明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啊,蹲下身子递了根烟给那个男人。” 沈墨嘴角噙着笑,看了看肖明捏着烟的左手,淡淡道,“他很自然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接烟点烟....” “因为这样可以很方便地把烟抽到烟屁股的位置而不会烫手?” 肖明确实很聪明,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稍显讶异的光芒。 “看来脑袋瓜子没坏嘛。” 沈墨打趣一笑,“烟都知道自己在什么境遇下要作出什么样的姿态,你肖明难道还抵不过一支烟?” 话音落下,他便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抽出一本书。 “菜根谭?” 肖明略显讶异地接了过来。 早就听闻龙爷素来喜欢研究国学,没想到竟已经喜欢到了随身携带的程度。 “人啊,不应以外物而喜,不以己身遭遇而悲。” 沈墨凝眸,“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其志。人在低谷的时候,尤其要告诫自己,不该灰心,不该沉沦,生活不可能永远一片坦途,也不可能永远黑暗无光。” “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霜雪交加,你我才走到今时今日,你更要懂得,合抱之树,生于毫末这个道理啊。” 肖明沉默。 似在思索些什么。 困扰他许久的这些挫折,仿佛受到了渴望已久的点拨,像是一只折断了翅膀的蝴蝶,从深不见底的沟壑中重新做好起飞的准备。 任凭风雨洒落。 我自跌跌撞撞地往上腾跃而起。 而终有一天,我将会重新翱翔在那一望无际的蔚蓝苍穹之中! “等我从h市回来,我希望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你。” 沈墨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起身走了出去。 多年后,每当肖明想起今天这个夜晚,他心头的那抹悸动,始终无法抹平。 沈墨的简单几句话,就好像是火炬一样,点亮了他的整片夜空。 ...... 两天后。 距离预计前往h市的日子只有一天了。 在这些闻名国内外的名医进行照料下,沈墨的伤势竟然恢复了八成! 一众医生忍不住感慨,他的身体素质真的太强了..... 而就在这时,沈墨接到了韩梦的电话。 “你在忙什么?我想见你一面。” 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已经收到了法院的破产传票....那是沈墨给她挖下的坑。 彼时,韩梦应该已经一无所有了。 无家可归。 再也没有财产可以挥霍。 可电话里,她却一句都没有责怪沈墨。 这倒是让沈墨讶异非常啊。 韩梦变得不像韩梦了。 “可以,你定个地点吧。” 沈墨轻轻挑眉,心中情愫有着些许复杂。 换做几年前的他,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和韩梦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两个人都不像自己了啊。 “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吗?” 韩梦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在那等你。” 沈墨微微凝眸,没有答应,便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又去病房看了看母亲的状况,一切良好,沈墨便开着车就着夜色过去了。 初次相遇的地方.... 呵呵.... 他还以为韩梦早就忘了呢.... 穿梭在流动的车群中,沈墨开着车笔直地驶入了一条散发着幽香的宁静巷口。 抬起头,看向立在巷口大门的那块巍峨的大理石牌匾,沈墨的思绪,仿佛又飘到了多年前那个宁静的夜。 时光辗转了许多年,碾散了许多人。 沈墨和韩梦....亦是其中之一。 可人散了,回忆却不会.... 时至今日,念及以往,沈墨依旧觉得和韩梦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惊艳了他四平八稳的整个青春。 若要问他可曾后悔? 沈墨觉得自己不后悔。 谁年少时没犯过错? 谁年少时没爱错过人? 可这些日后看来错误非常的经历,最终将织就一道道有意义的青春。 那是他的年少。 那是他独有的记忆。 “泥花巷。” 沈墨轻念牌匾上的三个大字,迈步走了进去。 巷口的灯算不上明亮,昏黄摇曳,但也足以照亮脚下的道路,灯光在那斑驳墙壁上不断折射,竟给人一种如在恍惚午后的错觉。 没走几步。 沈墨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密布的乌云,缓缓伸手。 “下雨了。” 而巷口的尽头,一位穿着洁白婚纱的姑娘静静站在那里。 仿佛在等她生命中的归宿。 风雨淋湿了衣角,掀起她的发梢..... 她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 和沈墨年少时候的记忆一样,依旧让人惊艳。 是那个让人忍不住疼爱一辈子的姑娘。 只是..... 结婚多年。 她好像从未为自己穿过这套洁白。 今时今日,又为何故? 第74章 光阴辗转,故人又重逢 沙沙。 脚尖轻轻碾过小巷口堆积成薄薄一片的落叶,响声清脆。 配上那几缕从巷子深处飘掠而来的习习凉风,竟给人一种置身秋日缤纷的错觉。 这..... 是啊。 如今已是立秋。 辗转时日,竟未曾察觉。 沈墨轻轻呢喃一声,双手轻拂衣角,静立在韩梦跟前。 “所为哪般?” 旧情人相见,终归是物是人非。 岁月将他们碾散,却又用一种令人惊异的手段,让两人重聚..... “不为什么,这是我欠你的。” 望着他深邃如昨的眼眸,韩梦笑了,眉眼神色仿佛多年前一样,纯洁而稚嫩。 就像是清晨迎着阳光绽放的第一朵鲜美。 看着她的脸,沈墨怔怔出神。 这种纯白的笑。 竟还能出现在她的脸上.... 着实让沈墨如置梦中! “别傻愣着了,夜里凉,进去吧,陪我吃碗面。” 韩梦上前,挽起沈墨的手,脸上的笑容似乎带有些歉意,“不介意吧?” 她的眉目中满是征询。 “走吧。” 鬼使神差地,沈墨看着她通透清澈的大眼睛,竟不忍心拒绝,眼前却净是林幼薇的模样。 两人齐步并肩走进这家坐落在巷口最深处的无名小面馆。 男帅女美,一进门便吸引了众多顾客的目光。 男人的视线净皆落在面容惊艳的韩梦身上,而女人....则是耳根稍红地打量着沈墨。 现在是小鲜肉和流量明星的时代了.... 如沈墨这般帅气硬朗的男人,着实罕见。 他的眉毛像是刀锋一样犀利,眼底深邃而澄澈,像装着数不尽的星辰在里面一样....刀削斧凿般的线条,胸膛那结实呈倒三角形状的肌肉,无一不散发着独特的男人魅力。 硬朗,稳重,是沈墨给他们的第一印象。 而挽着他的手站在一旁的韩梦,就仿佛刚刚下凡到人间的仙女,那样惊艳而又超脱世俗。 这样一对才子佳人,想来应该十分恩爱?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自然是羡煞旁人.... “帅哥美女,来,来这坐。” 一个瘦削的小姑娘呆呆地望了两人许久,这才回过神来,感到浑身麻木地拉开椅子,招呼沈墨和韩梦坐下。 兴许是感觉容貌上的差距实在太大,小姑娘说话都还带着颤音,极力掩饰的紧张反而尽数展露。 “嗯。” 韩梦轻轻答应一声,与沈墨相向落坐。 这家面馆.... 他们吃了好多年。 学生时代,两个从偏远山村出来的小娃娃,囊中总是羞涩,能吃上一碗热乎的面条已是十分奢侈的享受。 若是还能在面条上铺上几片鸡鸭牛肉,那味道.....似乎能冲散接下来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中所遭受的苦涩。 “你吃什么?” 沉默许久,见韩梦只是出神,呆呆地坐在那里,沈墨柔声问了句。 “我来点吧。” 从那飘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韩梦嘴角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冲着那服务的小姑娘轻轻招手,“两碗阳春面,一碗不放葱花,加多些香油,一碗不放芝麻....” 小姑娘似乎是太过紧张,只轻声嗯了一句,面色羞红地跑进了后厨。 “这小姑娘有些面熟。” 等待间隙,两人久久无话,沈墨也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小姑娘的脸上棱角,神色感叹。 而就在这时,小店的老板和小姑娘掀开厨帘,一人端着一碗面条,走到两人跟前。 轻轻放下。 一阵惊呼声响起。 “沈小子??韩姑娘????” 系着围裙的老板已到中年,粗犷的嗓音,和那黢黑的手掌,都给人一种干苦力活谋生的错觉。 实则不然。 打从沈墨和韩梦相识开始,汉子便已经守在这一方小店了。 只是不知为何,不见始终跟在他身旁的那位面容厚道的女人? “刘叔!许久不见。” 沈墨抬起头,伸出手,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视线则是落在羞怯躲在男人身后的小姑娘身上。 “我可想念你们了!” 刘叔大剌剌地笑着,紧紧握住沈墨的手,“上一次你们来我这小面馆,得有六七个年头了吧?” “是得有了!” 沈墨轻笑。 “是不是有好消息,专门回来通知老头子我一趟?婚纱都穿上嘞!什么时候结婚呀!老头子我见过那么多恩恩爱爱的小情侣,可就从来没碰到过像你们一样,能够爱这么多年的!实在是很感动啊!” 刘叔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韩梦身上,嘿嘿不停笑着,脸上竟然有些欣慰。 就连他自己一时间都没有察觉到。 那抹从心底腾跃而起的无名欢喜。 是了。 从小见着两个小家伙长大,今时今日,终于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尽管只是作为旁人,但也会发自心底祝福。 韩梦和沈墨两人相视一眼,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们.... 八年前就已经结婚了。 时至今日,两婚两离..... 见两人都没答话,刘叔只当年轻人的矜持,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条椅子坐在边上,神色感慨,“刘叔老咯,拉着这小姑娘,又当爹又当妈的,煮面都忙不过来。” “这面馆啊,明天起就不开了。” “你们可是真会挑时候。” 一把拉过躲在身后的小姑娘,刘叔呵呵笑道,“小玉,忘了?这是沈哥哥,这是韩姐姐,小时候他们抱过你嘞,还给你换过尿布!” 这话一开腔,小姑娘的脸从头红到脚,捂着头就朝楼上跑去了。 “这妮子,真没礼貌!” 刘叔冲着沈墨和韩梦道了句。 “哪里哪里,很可爱很懂事啊。” 沈墨神色微动。 又当爹又当妈? 刘叔身边的那位温厚女子.....已悄然不在身旁了么? 似乎是看出了沈墨的想法,刘叔叹了口气,从怀里抽出两根烟,一支递给沈墨,一支放进嘴里。 “婆娘得病,前年走的。” 故人重逢,妻却已不在....着实令刘叔感到黯然伤神。 主动解释她不在身边的缘由,也似乎是为了不让沈墨和韩梦怀疑自己对妻子的感情。 这一句话,倒是让沈墨和韩梦有些猝不及防了。 些许感慨涌上心头。 只怪老天无眼,使有情人别离,阴阳相隔.... 轻轻拍了拍刘叔的肩膀,沈墨一时不知用什么言语能劝慰。 “都过去了,人嘛,总要朝前看,如今看到你们这般恩爱,总算是修成正果,老头子我啊,心中羡煞,总之,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祝你们幸福,白头偕老....” 刘叔吧嗒吧嗒几口就抽完了一支烟,脸上噙着一抹释怀和欣慰的笑容,起身上楼,半晌后折返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红包,递了过去。 “刘叔,这使不得....” 沈墨和韩梦连连摆手。 其一,人家挣的是辛苦钱。 其二,他们是才离婚啊....怎么好意思收份子钱? “使不得也得使!这是你柳姨交代的!总不能让逝者心寒吧?” 刘叔拉下了脸,满脸不高兴,“只是一点心意,没多少钱,你们要是不收,我可就生气了啊。” 沈墨和韩梦相视一眼,本想解释两人如今的境遇,可却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半晌,韩梦才是有些难为情地将那抹鲜红接了过来,“那我们就....多谢刘叔了。” “这才对嘛。” 刘叔瞬间喜笑颜开,指着桌上的两碗面条说道,“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也正好尝尝你刘叔的手艺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沈墨捏起筷子,俯下脑袋轻嗅了一口,随即竖起大拇指,“光是闻到这味道就挪不动步子咯。” “可少拍马屁咯!哈哈!快吃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还有几碗面没做呢。” 刘叔脸上的笑就跟花一样绽开来,站起身走进后厨。 沈墨和韩梦相视一笑,开始品尝起桌上热腾腾的面条。 “你还记得我不吃葱花。” 几分钟后,两人碗里的面条就见了底,沈墨看向一旁的韩梦,神色感慨。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我太自私自利了。” 韩梦神色有些悲怆,嗓音都开始变得有些沙哑,如鲠在喉中,颇有些难以启齿似的。 “出去说吧。” 沈墨起身,主动挽起韩梦的手,对着后厨的刘叔打了声招呼。 道别后,两人并肩走在弄堂里昏黄的路灯下。 “对不起。” 脚尖踩过街面上层层叠叠的落叶,韩梦忽地站住身子,似乎是做了什么大错事似的,甚至不敢直视沈墨的眼睛, “从前.....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个应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公主,我放纵,我骄奢,为了钱,为了名声,为了地位,我不择手段,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身为妻子,我没有为你生儿育女,只顾着享受你卑微到了土里的偏爱,你从来没有凶过我,也从来没有责怪过我....我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做错了任何事情,你都会无条件的袒护我,支持我。” “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落到今时今日这步田地。” 这一句句话,让沈墨有些动容。 可.... 以韩梦的性格,这会不会只是她温柔的陷阱?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身上背着的巨额债务,注定了她下半生要度过艰难的岁月。 为了生计,蹉跎辗转。 或许,现在自己只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今夜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乞求自己的帮助罢了? 第75章 流逝的是我们,而不是时间 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道说,是人间。 佛说,是六道之一。 上帝说,是天堂和地狱之间的战场。 若非要选其一,沈墨更愿意相信,世界是天堂和地狱之间的战场..... 人呢,位于其中,挣扎厮杀着想够上那无忧无虑的天堂.... 对于韩梦来说,现在的她,更应该感觉到世界的意义了吧? 她好像从人人艳羡的天堂之上重重跌了下来,坠入深不见底的地狱之中。 沈墨的眼前,凭空生出许多许多变幻的场景。 那是人遇窘境时候打出去一个又一个被拒接的求助电话。 那是一个又一个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亘古不变的道理。 韩梦如今的状态实在是...跌宕起伏。 当她生活优渥的时候,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遇见的都是好人。 可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那些她曾经引以为傲自己混入的所谓高端圈子,却没有一个人向自己伸出援手。 甚至弃之如敝履。 “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韩梦湿红了眼眶,眸中那抹向来充斥其中的高傲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洁白的纱裙,繁乱的星空,映衬着她的改变。 沈墨低头看着她,心绪复杂紊乱。 该收手了吗? 她的下场已经如此悲惨了啊! 泪水顺着殷红的香腮往下不停滴落,韩梦放肆地哭着,却怎么也哭不出声。 “五年前,是我骗了你,骗你给我弟弟顶罪入狱,欺骗你的感情,不知检点,在外面和男人开房上床.....我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 “今天和你见面,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不要再追究城阳的责任....” “可以吗?” 扑通一声,韩梦洁白的双膝,重重弯曲着跪在地上,高傲的她,第一次对沈墨低下了头颅。 沈墨看着她,久久不语。 他甚至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痛快? 想象了这么多年,这个女人跪在地上向自己求饶的场景,如今成真,鲜血淋漓地呈现在眼前。 好像也没有那么痛快..... 解脱? 终于可以和这个恶毒无情的女人一刀两断? 好像也不是那样让自己舒畅.... 难怪,陈素山说过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 而这,迟早有一天会要了自己的命! 可沈墨做不到。 做不到像当初的韩梦一样绝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哪可能不软? “我可以不追究他的责任。” 沉默许久,沈墨终归是长叹一声,神色复杂地看着韩梦,“但,你现在的处境,都是咎由自取,不要奢求我会伸手帮助你。” 韩梦泪中带笑,悬着的一颗心瞬间落了地,她用手背擦着眼角的泪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拖你的后腿...谢谢。” 她的眼中,第一次涌现出如此不舍的神色。 这个男人.... 爱了她整整十数年! 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自己吃掉! 可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 悔恨充斥满心头,韩梦也知道,时间无法倒流....今夜,她和这个男人的所有交集,彻底地画上了一个句点。 所幸,趁着这个机会,为他穿上了婚纱。 也算是对他感情的一点弥补了吧。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沈墨蹲下身子,将韩梦一把扶起,轻轻一叹,不再留恋。 转身离开。 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韩梦泣不成声,心痛在这一刻是那样清晰。 “沈墨!” 沈墨顿住脚步。 “谢谢......” 韩梦语气哽咽,轻轻踮起脚尖,手指捏起黑夜中洁白的裙摆。 秋风袭来,轻拂起她的发梢。 她在风中。 翩翩起舞。 为....曾经那段,铭心刻骨却已遥遥逝去的爱,献上了岁月的歌吻。 那段记忆....恍若昨日啊。 嘘。 爱来了。 又悄悄地离开。 这是沈墨第一次没有回头。 回头看看这位自己曾经最心爱的姑娘。 风中好像有人在歌唱。 脚尖踩过稀疏落叶的声音渐行渐远,他的背影,终归是逐渐消失在韩梦的眼眸。 “永别了,我的爱人。” 无声呜咽,韩梦哭着哭着就笑了,来此人间一趟,倒也算得上美满。 只是可惜...... 她的手轻轻放在腹部,满目留恋。 随后,从身后掏出一罐白色小瓶,掀开盖子,一饮而尽。 就那么站着。 站着。 直到瓶子掉在地上,顺着这道斑驳的青绿地砖,一直滚向月光洒下的角落.... ..... 回到医院。 沈墨躺在床上,静静眺望月光。 闭上眼睛,他满脑子都是韩梦楚楚可怜的眼神。 “都是你咎由自取。” 长叹一声,沈墨起身抽了支烟,沉沉睡去。 月亮照常落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约而至。 朦胧中,沈墨打开手机,收到一条定时消息。 “沈墨,当你看见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怎么说呢,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做出这个看上去幼稚又很无脑的决定。那个曾经不择手段要跨越社会阶级的姑娘,那个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的韩梦,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很感谢你,在一无所有的年纪,愿意倾尽所有来爱我。很遗憾,我并没有珍惜你给我的爱,没有意识到你对我的好,甚至对其不屑一顾。” “人们总说,时间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它会帮你过滤掉那些不爱你的人,也会筛选出那些真正爱你,愿意陪伴你左右的真心.....最近出的那部电影你看了吗?消失的她....如今这个时代,处处充满了新鲜感与欺骗。真心难求啊.....” “是的,我真的好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你对我的爱,你对我的赤子真心。大浪淘沙,我想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流逝的从来都不是时间,流逝的是我们....你说的对,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一定要有一个觉悟,那就是我们总要离开的,无论贫穷富贵....在这个时候,财富反而成了一无是处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我只希望,在我离开之后,还有人能记得我,记得那个永远骄傲艳丽,像是一二月春季绽放开的鲜花一样的我。” “你会心痛吗?哪怕只有那么一丝.....借着这次机会,我想跟你真诚地忏悔。” “为我曾经做过的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和你说声对不起。” “永别了,谢谢你带给我的那些美好回忆,谢谢你真诚的,不计付出地爱过我一场。” “谢谢....” 看至最后一行,沈墨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丢掉手机,拿起桌旁的车钥匙便往楼下冲去。 刚出门,却和神色匆匆赶来的阿冷撞了个满怀。 “龙爷....刚收到消息,韩梦....” 阿冷的话还没说完。 沈墨便踏着步子冲了出去。 在这一刻,他的心很痛。 他相信,韩梦是真的后悔了! 可....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生死面前,她曾经犯下的那些过错....好像不值一提了.... 这一次。 沈墨倒是希望,她是骗自己的。 以此来换取自己的怜悯,换取自己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车子极速驶过高架桥,沈墨挂上了最高速档,路上冲了三四个红灯,前挡风玻璃上摆着的雨刮器一颤一颤的。 停下车子,走到巷口。 沈墨的眼眶红了。 几名警察封锁了现场,围观群众水泄不通。 “好漂亮的姑娘啊,长得这么漂亮还想不开.....” “听说是吃安眠药自杀的,你说到底为啥。” “看样子估计才二十来岁吧,就这么死了,家里人得该有多伤心哟。” “要么是为了情,要么就是因为财。” “傻啊你,你看看,她妆化得那么精致,身上还穿着那么新的婚纱....怎么可能是为了钱?一看就是殉情!” “真可惜,长得这么漂亮,还是为情所困。” 人们指指点点,语气中多是惋惜,甚至还夹杂着几声指责。 “漂亮的女人都不老实,不检点,活该落了这么个下场。” “就是就是,一看就是个骚货!” 话音落下,他们却看见失魂落魄的沈墨,双眼血红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顷刻间便让他们如坠冰窟。 霎时间闭上了嘴巴。 “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们给她陪葬!” 沈墨眼眶猩红,字字铿锵。 众人神色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敢再随意吱声评价。 沈墨睚眦欲裂,失魂落魄地走上前。 群众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路。 不远处,交警王纤纤骑着摩托车赶到,她接到指示,一路跟随那辆超速行驶的小车.... 没想到,赶到之后,看见的却是沈墨....还有在睡梦中安静逝去的韩梦。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幅场景,对她的冲击太大....很难缓过神来。 “站住,现场已经封锁了,你干什么?”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拦住沈墨。 “让开。” 沈墨眼眶血红,一字一顿。 “你跟死者认识?是她的什么人?” 为首的警察微微皱眉,沉沉道。 “我....” 沈墨双手揉着发梢,“是她的丈夫....” 第76章 再走走来时的路吧 秋风凭空席卷来一场烟雨。 顺着屋檐落下。 落进脚下的红砖缝隙,渗进墙角那株未曾绽放便已凋零的野玫瑰根部.... “是她的丈夫啊。” 一个瘦瘦高高的刑警拉起警戒线,站在沈墨边上,递过来一支烟,“节哀。” 沈墨没有接烟,视线始终落在姿色依旧绝美的韩梦身上。 当看到她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个似鲜血一般殷红的红包时,沈墨再也忍不住了。 一滴滴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生死面前,再无大事。 “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沈墨被几个刑警拦着,无法上前,只能半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脑袋。 他曾经最爱的姑娘啊,还没见过你和我一样苍老的面容,就已如同秋日风中的玫瑰一般,枯萎凋零.... 说实话。 在狱中的时候,沈墨无数次想象过这个场景。 他恨不得韩梦掉进十八层地狱! 最好是千刀万剐死在自己的眼前。 可.... 真当这一幕切切实实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沈墨的心仿佛在瞬间停止了跳动。 那股痛,是如此清晰。 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将会随着韩梦的死,烟消云散.... 但老天爷好像并没有就如此放过沈墨的意思。 负责勘验尸体的法医走到沈墨身边的刑警跟前,神色慎重,“她....有身孕。” “有身孕?” 中年刑警皱了皱眉头,看向沈墨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化。 这年头,给妻子孩子买下巨额保险然后骗保的例子不在少数。 沈墨当然同样也有嫌疑。 “初步判定,是自杀。” 法医小组收好器具,放进一个小包裹里拉上,脸上神色皆是凝重。 都这把岁数了,谁不是为人子女为人父母? 常常出警验尸,他们宁愿碰到那种受了伤面目全非的,也不想看到这种一尸两命的..... 任谁碰着了也会心中抽痛。 听着自杀的结论,中年刑警看向沈墨的眼神才恢复如常。 沈墨整个人则是接近崩溃的边缘。 她...... 腹中竟然还怀了自己的骨肉! 是了。 多半就是那天晚上.... 在这一刻,沈墨对韩梦所有的恨,所有的恶,彻底烟消云散。 心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歉疚。 和羞愧。 她在的时候,要是自己能再心软一些,再念及多些旧情。 今时今日,或许就不会以此惨剧收场! 他以为此刻的自己应该心中无比解气,可却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追悔莫及! 霎时间,沈墨的一颗心彻底崩溃,心中的防线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样,蔓延冲刷,回忆如同那满天星河一般,星星点点蔓延。 他始终无法告诉自己。 始终无法承认。 那个惊艳了自己整个青春的姑娘,竟已悍然离世!!! 沈墨踏步冲上前,拉起警戒线,紧紧将韩梦搂在怀里!” “怎么就这么傻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哭喊咆哮着,面色狰狞,眼眶血红,双拳紧紧握着,狠狠砸向地面。 古老的青石板砖蔓延着裂开丝丝缝隙,于风雨中冒起一缕青烟,随风飘散。 恨苍天凉薄,聚散不由你我! 恨我心思毒辣,逼你走上绝路!! “你活过来!你活过来好不好!我有很多钱,我有很多钱,只要你能活过来,我把钱都给你!我把钱都给你!!” 不停摇晃着韩梦的肩膀,沈墨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眼泪中夹杂着一丝殷红。 顺着眼角脸颊滴落。 混入雨中。 不知究竟是老天爷读懂了他的悲伤,还是境遇实在太过凄凉,我见犹怜.... 几只枯叶蝶裹挟着风雨,随着一阵势头朝下的秋风飘零落下,停在沈墨和韩梦的肩膀上。 扑棱着的翅膀,竟神奇地带着一股花香。 那是..... 她曾经最爱的丁香花的味道啊。 沈墨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两支蝴蝶便飘飘站在他的指尖。 秋雨微凉。 他却能清晰地感到指尖处传来的温润。 怔怔地看着这几只蝴蝶。 沈墨抬起头。 嗡嗡。 这几只颜色枯黄的蝴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不约而同地煽动翅膀。 在空中纷飞。 不多时。 抬起头,从不远处的苍穹蔓延过来漫天的蝶群。 布满整个天空,黑压压一片。 “呜呜呜.....” 众人抬起头,满脸惊诧..... 这种只会在童话中发生的故事,竟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 只见那群蝴蝶像是有意识似的,将韩梦一整个包裹住。 落在她的肩膀、鼻尖、脸颊,依旧青绿如瀑布一般垂直的青丝上.... 绕了好几圈,几百只蝴蝶奋力咬着那洁白的婚纱,抬起她的手臂,拖着她的小拇指。 沈墨怔怔愣神。 又有蝴蝶扑棱着翅膀上前,拉动沈墨的衣角,呜咽不停叫着。 沈墨落泪,走上前,轻轻勾起韩梦的指尖。 像从前那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仿佛有着韩梦清脆的笑声在自己的耳边萦绕响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会变....” 沈墨嘴角露出一抹悲痛的苦笑。 记忆抽丝剥茧。 疼痛越发清晰。 呜呜!!! 成千上万只蝴蝶就这么飘上漆黑的苍穹,围聚成一个圆圈。 像是句号一样。 他和韩梦的记忆,到此为止,终归是画上了一个句点。 十数秒后,在围观众人的啧啧称奇声中,一道紫蓝色的雷柱凭空落下,砰地一声划破夜空,空气在瞬间炸响。 嘶嘶.... 那道雷像是有生命一样,弯弯绕绕的,最后笔直劈向空中的蝴蝶群。 砰! 只听一声巨响。 成千上万只蝴蝶在那巨大的雷声中化为齑粉,通体漆黑,最后像是江流中漂流无所依的浮萍一样,翅膀耷拉着落在地上,落在雨里。 此情此景,如梦似幻。 “太神奇了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扇我一巴掌,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两巴掌行不行?” “去你他妈的。” “......” 不止这些群众,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这些老刑警,也是啧啧称奇,他们从来没碰见过如此荒唐又戏剧的事情! 愣神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那抹震惊中抽拖回来。 “验尸的工作已经完成了,遗体我们需要载回医院.....” 中年刑警冲着沈墨说道,神色依旧凝重。 作为男人,他能感受到后者心中的痛。 想要出言安慰,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尸两命啊。 什么样的言语能抚平如此深可见骨的伤痛? 无一例外,都显得苍白且无力。 “不劳烦各位了。” 沈墨哽咽着,嗓音沙哑,“我想再陪陪她。” “我们有纪律....” 中年刑警皱着眉头。 “我是沈墨。” 沈墨冷冷道了句。 别人不知道这两个字的份量有多重,难道这些刑警会不知道? 他的底细,只怕早就在政界和警界传开了。 是海市重点关注的对象。 “你是.....过江龙沈墨?” 中年刑警两只手指夹着的烟不自觉落在地上,被雨浇灭。 神色惊诧而畏惧。 警界有一份海市重点关注的人员名单。 名单给每一个人标注了危险等级。 而沈墨..... 磐石帮的帮主,其危险系数却远远超过另外三大帮派的领袖,达到了史无前例的sss级! 江湖传言,他的权势,早已经不止局限在海市,而是像千年老树根一样,盘踞蔓延了大半个国家南区..... 四省三十六区! 就是海市政界的一把手来了,对上沈墨,也得慎之又慎。 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刑警队? 此刻,沈墨甩出如此具有分量的两个字,就连身为刑警队的队长也不得不多加思忖。 是驳回他的想法,还是任由他将尸体背回去? “有任何后果,我一人承担。” 沈墨不再多说,沉沉地甩下一句话,绕开警戒线进去,小心翼翼地把韩梦的双手搭在肩上。 轻轻背起。 “我带你回家。” 沈墨泪中带笑。 感受着她已经冰凉的身躯,心疼得无以复加。 再走一次这条古老的街道,再看看这满目星河,再吹吹人间如此悠闲的秋风吧。 我曾经心爱的姑娘。 我知道你后悔了。 后悔曾经犯下的那些过错。 后悔曾经没有珍惜我的真心。 后悔过往的所有所有。 那..... 我也原谅你了。 你听到吗? 韩梦! 我原谅你了!!! 你听到了吗!!!?? “队长,这....不合规矩吧?” 几个刑警皱着眉头上前,想要拦住沈墨,可一触碰到他的眼神,心底就忍不住直发怵。 这个男人,比之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罪犯,都要可怕! 他的眼睛....好像有尸山血海填充其中。 等闲人,触之则死!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就是沈墨。” 中年刑警叹了口气,摆手道,“让他走吧,上面怪罪下来我会交代的。” “好吧....” 几个警察又看了沈墨一眼,挪开步子。 “沈墨,为你送行!” 沈墨抬头望了望天,嘴角呢喃,“你看得到.....” “对吗?” 第77章 斯人已逝,爱散恨消! 滂沱大雨不停落下。 秋风袭来,吹过山岗,吹过这一方小巷口,当它拂过河流,一壶褶皱掀起沉睡记忆之底的往事。 而你我,站在立秋的深处,将心灵释放,微微闭上颤幽的眼眸,望向苍穹,秋…… 本应该是风姿飒爽的时节,在此刻却让沈墨感到一丝冰寒。 雨雾蒙蒙。 沈墨的脚步拖着湿漉漉的雨水,就这么哒哒哒地踩过地面。 双眼迷离。 肩上背着的韩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的臂膀上,和多年前一样。 沈墨本来是个很理智的人。 可看着自己酿成的后果……他心理的防线逐渐一丝丝崩塌。 报复的快感并没有如约而至。 肩上背着的,好像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韩梦了,更像是他那如梦一场的……青春。 对于她,沈墨没有爱了,但同样。 随着死亡的脚步纷沓而来,恨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说你喜欢丁香花。” 大雨顺着发梢落下,沈墨的眼睛里面全是他自己都读不懂的酸涩。 “那我就,把你葬在一个能够永远看见丁香花的地方,在那里,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你。” 不知究竟走了多远,沈墨就这么背着韩梦,从天黑走到天亮。 顺着黎明远方蔓延过来的那一丝亮光,沈墨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河畔。 几朵紫色的娇艳花儿在风中不停摇曳。 雨停了。 但风未曾停歇。 那几朵花,就好像是刻意为了韩梦,绽放到这百草凋零的秋日似的…… 人死了,所有过往,都烟消云散。 将韩梦轻轻放下,沈墨坐在她旁边,嗓音沙哑而哽咽。 “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你都没有回头,只剩下最后一步的时候,我不走了。” “你却急眼了,我回头告诉你,最后一步……那是我的尊严。” “也许,打从你我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如今这番结局。我承认,是我把你逼上了绝路,可……五年前,你同样未曾有过丝毫的心软不是?” “甚至,在我出狱归来之后,你仍旧想方设法压榨我的亲人……如此这般,是否可算得上一笔勾销?” “为了你,我承受了整整五年的牢狱之灾,前途尽毁,为了我,你服药自尽,在最美丽的年华随风消逝……两相比较,倒是你付出的代价大了些。” “算我亏欠你吧,剩下的代价,便在韩城阳身上偿还。我不追究他的责任了,当然,他也千万别来触我的霉头,更不允许他打我身边之人的主意……否则,我会做出什么事情,你在天上知道了也别怪罪。” 沈墨点了支烟,累了一夜,他气喘吁吁地躺在韩梦身边,指着眼前风景,“这里有山,有河,有水有风,是个做梦的好地方。跟你的名字一样……” 两个小时后,沈墨看着徒手挖出来的深坑,半蹲在韩梦的身边。 “最后一面了,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他爱了这个女人好多年,也恨了好多年,可真到了诀别的时刻,心中还是不舍,还是有着歉疚。 望着韩梦漆黑发亮的睫毛上停留的雨水,沈墨微微动容,抬手轻轻将那雨水抹下,轻叹一声。 “也罢,希望下辈子,你我不再相见,不再相遇,若事与愿违……那也千万别续今生之缘了。这样,你我都会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话音落下,沈墨弯腰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放进土坑。 双手捧起一捧黄泥,沈墨的心,还是忍不住像被刀揪着一样犯疼。 “永别了,韩梦……” 一抹抹尘土落在她的眼角,落在她的眉梢,落在她雪白的婚纱,掩住了她洁白如雪的肌肤。 不多时,天光乍亮。 沈墨看着眼前这一方小小的土茔,心绪复杂而繁乱。 脑中忽然不停翻滚出那句歌词。 想得而不可得,你奈人生何? 人这一辈子,总是想要的太多,得到的太少。 韩梦要钱,要权,要地位,声色犬马。 最后的结局,却只是落入历史的长河中,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惊起。 常言道,贪心不足蛇吞象,能脚踏实地,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已实属不易。 沈墨倒是也很想守着一方小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陪伴在家人左右。 可一只脚已经踏入江湖,身不由己了…… 此时抽身,没有丝毫退路。 “走了,我会通知你家里人的。” 沈墨起身,望了望远处的苍穹,“现在,又是新的一天……” …… 等沈墨回到公司的时候,韩城阳和韩梦的母亲早早地就堵在公司门口。 “你个杀人犯!!!!” 韩城阳的眼眶猩红,很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凌晨,他们接到了刑警队的电话。 告知韩梦的死讯,还有遗体被丈夫带走的消息…… 丈夫? 当时听到这个措辞,韩城阳就知道,一定是沈墨搞的鬼。 姐姐,也肯定是被他杀害的!!! 他虽然桀骜不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可对于这位姐姐,他的感情向来极深。 因为韩梦对他也是掏心窝子的好。 毕竟身体里流淌着的血……还是一家人。 打从沈墨顶包入狱之后,在韩梦的告诫下,韩城阳收敛了许多。 不再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只为了不让姐姐头疼。 可就在今天,他居然接到了姐姐的死讯……这让他一时之间如何能够接受? 与韩城阳相比,韩母的反应倒是显得平静许多。 她的眼睛里向来只有钱。 “沈墨!我就知道!你开了这么大一家公司,有能耐了,就来报复我们家韩梦是吧?“ “我的乖女儿一定是被你害死的!血债血偿!!你不拿出一千万来,我就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走,牢底坐穿!!你这个杀人犯!“ 韩母恶狠狠地瞪着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的沈墨,一张口就是要钱。 沈墨自然是满脸冷笑。 “韩梦葬在溪河边上,一片丁香园,去看看她吧。” 摆了摆手,沈墨一眼瞥见匆匆下楼接送自己的阿冷,她的手上还提着一个漆黑的鳄鱼皮公文包。 今天是要动身去h市的日子了。 真忙啊。 沉沉看了阿冷一眼,沈墨也不打算换衣服了,毕竟阿冷肯定已经准备周到,当下便转身准备踏上早已经备好的车子,连看都不想再看这两母子一眼。 自己不再为难他们,已经是给韩梦最后的体面了。 可两人却不依不饶。 “好啊,沈墨,你杀了人就想跑?畏罪潜逃??还坐这么好的车??你对得起我女儿吗??我告诉你,现在我不只要一千万了,两千万!一分都不能少!少一分你都要去坐牢!” 韩母看着沈墨的迈巴赫座驾,眼底闪过一抹贪婪,丝毫没有为韩梦感到悲伤的意思。 这话一出口,就连韩城阳也愣在当场,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还傻傻地以为母亲是过来为姐姐讨个公道的…… 没想到张口闭口全是钱。 沈墨顿住脚步,轻叹一声,转身朝着韩母走了过去。 “怎么,良心发现了?那就赶紧给钱!我要替梦儿风风光光地办一个葬礼!” 韩母冷哼一声,冲着沈墨伸出手,“支票还是现金?听说你当上董事长了,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你过来,我拿给你。“ 沈墨停下脚步,站在距离韩母五米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勾了勾手。 韩母则是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腆着脸快步上前,“付完钱,所有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会带着城阳离开海市,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闻言,沈墨的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神色,轻轻摊开手,冷笑一声。 紧接着。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众人耳中。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韩梦之所以会落了这么个结局,这个唯利是图的女人最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连自己女儿死了都不放弃敛财的机会! 说是蛇蝎毒妇也丝毫不为过…… “你敢打我?” 韩母像是炸了毛的母老虎似的,捂着鲜红的巴掌印,满脸不敢置信,怒目瞪着沈墨。 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怎么?打不得?” 沈墨一脸的冷笑,“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的女儿韩梦,死了!!知不知道?你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甚至连她葬在哪都不知道!所有心思全放在敲诈勒索我身上?我告诉你,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最后,我限你三分钟内,消失在我的视线,否则,我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话音落下,阿冷便带着四五个黑衣壮汉持刀围了上来。 “倒计时,两分五十九秒。” 阿冷眼神冰冷地看着韩城阳和韩母,薄唇轻启。 只一个眼神,就让两人如坠冰窖,沈墨这话……听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玩笑。 “妈,先去看看姐姐吧……钱我们不要了。” 韩城阳哭喊着拉着韩母的衣角,眼眶有股撕裂的血红。 “可……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们可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个杀人犯了!” 韩母还是有些舍不得走。 沈墨现在这么有钱,又是董事长又是豪车的,拿个一千万出来应该不难吧? 真要是走了,啥时候能再敲上一笔? “妈!我对你太失望了!“ 出人意料地,韩城阳甩下韩母的手,歇斯底里地吼道,“钱钱钱!要不是你从小到大一直在姐姐面前叨叨那些钱,她会跟那些恶心的老男人上床吗?你的眼睛里就只有钱!你不去看我姐,我自己去!” 第78章 抵达H市 “你!你说什么?” 韩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费尽心机培养的儿子,竟狠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戳自己的脊梁骨??? “我说,你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你根本就不配做母亲!要不是你,姐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更不会死!你的眼睛里,除了钱,还能看到什么??” “从小到大,你就提着她的耳朵,要她收拾漂亮自己,将来好攀高枝!她现在都死了!你还利用她来敲诈沈墨的钱???就算你要到了钱,你的良心又能安吗?那可是有我姐的血洒在上面!” 韩城阳红着眼眶,撕声裂肺,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韩父走得早,小时候的两姐弟,确实也是韩母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可她灌输给姐弟俩的价值观,才是酿成今日大祸的根源...... 韩城阳能说出这番话,属实是超乎了沈墨的预料。 这还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韩城阳吗? 这还是几个月前还咄咄逼人,气焰嚣张的韩城阳吗? 沈墨意味深长地看了后者一眼,轻叹一声,从阿冷手上拿过一张支票,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名字。 走到韩城阳的面前。 “这里是两百万,韩梦跟我离婚还有一百万的债务没有偿还,你拿一半去还债,另一半,给她半个风风光光的葬礼吧。” 提到葬礼两个字,沈墨的心绪就变得繁乱。 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死去的韩梦,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腹中尚未谋面的骨肉...... 想到韩梦对自己犯下的那些过分的事情,沈墨还是会恨。 可一想到如今已阴阳两隔,沈墨的恨.....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当然。 恨不起来。 也早已经没有爱了。 更多的,或许是仅存的那几分想念吧。 想念那段无忧无虑,只为伊人消瘦憔悴的青葱岁月。 想念那段在记忆里生根发芽的爱情。 “拿回去吧,我不要你的钱。” 韩城阳抬起猩红的眼眶,怔怔地看向沈墨,嗓音沙哑哽咽,“从今往后,我会洗心革面,为我自己犯下的过错,弥补......” 一旁的韩母见状,箭步上前,眼看着就要抢过沈墨手上的支票,却被后者一把抽回。 “你还有一分钟。” 沈墨竖起一根手指,眼神冰冷。 对付这种女人,沈墨实在是不想多费口舌了。 再不识趣一些滚蛋,沈墨肯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多看这恶心的女人一眼他都觉得恶心! “狗改不了吃屎。” 韩城阳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怨恨眼神扫了韩母一眼,背影落寞,朝着韩梦坟茔的方向一步步踏去。 “没良心的东西!” 见状,韩母怒斥了一声,却也跟了上去。 韩梦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作为母亲,她还有那么一丝丝少得可怜的亲情..... “出发吧。” 沈墨面无表情地坐上车,轻轻摆手,眼睛紧闭着。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冷坐在他旁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随意出声打扰。 秋日的午后,因为他的沉默,而显得无比寂寥。 车轮碾过海市的边边角角,又好像是碾过了沈墨记忆里的那些美好与苦痛。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手心紧紧攥着一株带刺的野玫瑰花! “龙爷,这次古武大会,每位收到邀请函的人,只能带一名随从的人员入内。” 透过后视镜观察了许久沈墨的表情,阿冷才敢开口说话。 眼神中隐隐有股期待的神色。 “是否,由我跟随左右?也能照顾些您的生活起居。” 闻言,沈墨轻挑眉梢,神色疲倦地睁开眼眸,看了阿冷一眼,“你手头上的事情都忙完了?” “早就忙完了。” 阿冷露出一抹讪讪的笑容,声音中多少夹杂些底气不足。 公司才刚成立,这么大的一个集团需要阿冷帮忙打理,怎么可能忙完所有事情? 沈墨没吱声,用拇指搓了搓掌心,足足半晌后才给出答复。 “也好。” 闻言,阿冷的眼神中笃地闪过一抹喜悦。 “小明怎么样,还是很消极吗?” 摇下车窗,沈墨点了一根烟问道。 “不会,得多亏龙爷您了,他买了一大堆国学的书放在床头,没日没夜地看,就连医生叫他换药都要抱着书。” “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人,真能看懂那些书吗?” 嗯..... 差点忘了。 肖明好像不认识几个字..... 要不然这家伙也不会无聊到去钻研小学初中的那些教材了..... 叫他去看国学典籍,着实是有些为难他了。 “或许他只是在找一种方法,陪自己渡过最难的一段时间吧。” 沈墨叹了口气,双指捏住那枚依旧冒着火星的烟蒂,中指轻轻一弹,烟灰便洒落一地。 自己是一路看着这小子走过来的,他相信肖明。 定会在黑夜中点燃那盏只属于他的火炬,再一次坚定前行...... 在沈墨看来,肖明没什么别的优点。 就是皮糙肉厚,抗造! 这点小困难,不可能就把他击倒的。 阿冷也相信。 “到机场还有些距离,可以先休息一下。” 阿冷看着沈墨疲倦的神色,有些心疼地道。 沈墨没有答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 这才刚刚立秋,车道两旁种着的梧桐树就已经开始叶片泛黄了。 一片片,一缕缕,连着像灯笼一样。 有孩童半蹲在地上捡着梧桐树上掉落下来的果子,沈墨看了,心中莫名一阵感慨。 他小时候也爱捡落在地上的梧桐果,拿回家晒干,抽出里面的果芯,两只手指随意那么一捏,丢在地上就跟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如今长大了,虽不再有那份童趣,可一看见仍旧难免心生欢喜。 还是做个孩子好。 无忧无虑的。 看那扎着辫子的小姑娘和赤膊上阵的小胖子笑得多乐呵啊? 如果..... 韩梦腹中的胎儿顺利生下来,也会那样可爱吧? “是爸爸对不起你.....” 沈墨心中惋叹,“不过,或许这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吧....” 这人间,有太多的心酸无奈,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进退两难..... 他和韩梦的关系,绝不可能因为她生了孩子就回到从前。 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就会碰上离散的家庭,与其如此...不如未曾来过。 念及此,沈墨心中的怅惘竟少了几分。 一路无话。 赶到机场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沈墨坐上王纤纤打理好的航班,踏上了奔赴h市的旅途..... 这个男人,将掀起轰动全市的血雨腥风! ....... 次日。 沈墨和阿冷下了飞机。 一下飞机,沈墨和阿冷的眉头便同时紧紧皱了起来。 不下十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看来这次.....又会掀起一场恶战啊。” 只是片刻,沈墨便舒展开眉头,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无所谓,只不过是杀多和杀少的区别罢了。” 阿冷淡笑着回应,用一种冰冷的眼神扫视四周。 机场的地勤,空姐,甚至还有几个保洁大妈,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装作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些人.....只怕都是杀手吧?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沈墨呵呵一笑,完全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只是几个眼神,就让不少人额头上冒出冷汗。 那是一种来自地下王者的威压。 又或者说,蔑视! “这家伙不简单,计划取消,回去和老大商量了再动手。” 一个穿着地勤制服的中年男人闪身躲进卫生间,向另外几个同伙传递消息。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三组收到....” 沈墨的视线落在一名女清洁工的手掌上,食指和中指指尖厚厚的老茧早已经出卖了她的身份。 这是杀手独有的标记。 对上沈墨的眼神,女清洁工扯了扯帽檐,挡住大半边脸,低着头想要走过去。 沈墨却不乐意了。 只许你们来暗杀我,我就不能主动回击? 当下,沈墨从身上抽出一张纸巾,撕碎了丢在地上,笑吟吟地看向这名清洁工,“没扫干净就下班啊。” 清洁工愣了愣,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们可是国内有名的杀手组织——暗月的杀手! 精心伪装之下,寻常人绝对看不出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清洁工抬起头冲着沈墨笑了笑,但又有些不悦,“我都一把年纪了,挣点钱不容易,小伙子何必如此为难我呢?” “挣钱是不容易,但.....你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个问题。” 沈墨呵呵笑着,一脸的人畜无害,双手背负在身后,语气清冷而幽远,“挣了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沈墨向来不喜欢多生事端,但也绝对不怕事。” “如果还有下次.....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墨笑着,可这笑容在这群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杀手眼里看来,是那样瘆人.... 且让人恐惧! 第79章 老祖杨河 夜晚。 两人在酒店住下。 “龙爷,林幼薇也查不到今天机场的那帮人是谁派来的。” 阿冷站起身,微微皱眉看着沈墨说道。 “无妨,狐狸尾巴藏不了多久。” 沈墨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这群人估计不只是针对自己…… 很有可能是大规模的截杀。 以铲除拍卖会一些潜在的竞争对手。 “跟随在道七境界高手身边几十年的古武纹章……不知浸淫了多少他的所思所学,价值连城,也不可多得,为了它不择手段也是正常的。” 沈墨眼眸沉沉,如果这群杀手背后的人只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他们今天就不可能轻易收手。 杀手的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目标和自己……只能活一个! 今天这群人没动手就撤退了,很有可能也不是想要杀人,更多的是试探。 再进一步,只是打伤或者打残。 只要不威胁到背后的人竞争古武纹章,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过他们的气焰也太嚣张了,在机场就敢动手。” 阿冷挑了挑眉头,很显然,今天沈墨没有下令揍这些人一顿让她心中多少有些憋屈。 “换个思路想想,背后的人既然敢大庭广众让人动手,想必是有恃无恐。” 沈墨揉了揉额头,“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阿冷皱了皱眉头。 “疯狂。” 沈墨苦笑一声,不由得感到头疼。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最怕的就是碰到疯子。 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百口那种…… 更讨厌的是那种主动咬人的疯子。 “再疯也没我疯。” 阿冷哈哈笑了声,两只手指扯着嘴角,“谁敢咬你,我就咬死他们。” “女儿家的,正经点。” 沈墨被她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淡笑着说道,“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就去比武了,养足精神。” “嗯,主要的那些对手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阿冷点了点头,转身拉门出去。 林幼薇想尽办法也只弄到一张邀请函,所以阿冷没有资格参加比武。 不过就算参加了……意义也不太大。 道二境的古武者完全没有竞争力。 此次比武,可谓是强者云集啊…… 阿冷走后,沈墨脱掉衣服冲了个澡,肩膀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几张漆黑的痂痕逐渐有脱落的痕迹。 洗完澡,沈墨就躺在床上翻阅着手机上的资料。 沉神看了好一会,他才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眸,闭上眼睛沉思着。 参加比武的这些人里面,最棘手的还是林幼薇说的那三个。 h市最大财团的董事长之子,古飞扬。 域外神秘杀手组织的首领,夜玫瑰。 h市投集团的实控人,叶天雄,道四境的强者。 今晚这场截杀,会是谁派出来的呢…… 连林幼薇都查不到底细。 “罢了,多思无益。”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答案,沈墨也只好暂时放弃,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养足精神,才有益于明天的比武…… 这枚古武纹章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上一次突破,到现在已经有两年的时间…… 他的实力,若是放在帝都,连个蝼蚁都称不上! 更别说想去硬刚那位成名已久的沈天子了。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沈墨的指尖,秋天的日光已经不像夏日那般有股灼热的感觉,很温润,但又能很清晰地感觉到。 起床跟阿冷吃了个早餐,两人就开车赶往邀请函上的地点了。 “绿野农庄……等到今天晚上,会不会变成红野农庄?” 阿冷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说道。 “古武者之间的竞争,政界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失手打死人了也没人追究。” 沈墨的嘴角泛起一抹弧度,心中充斥着澎湃汹涌的战意。 就算这次得不到纹章,能和这么多同境界甚至比自己高境界的人交手,对于自己在古武术上的造诣也是颇有助益。 而他,迫切地需要提升实力! 至于生死……他不在意。 因为他相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畏首畏尾只会一事无成。 想要成为强者,必须要有不惧一切的强大内心! “你要小心,实在不行就退出,毕竟……叶天雄可是道四境的强者,在海市都颇有名声。” 阿冷叮嘱道。 “嗯。” 沈墨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不多时,两人的车子就停在一个偏僻的农庄大门前。 这里到市中心少说也有七八十公里的距离,平日里人迹罕至,一整天都见不着几个人影。 虽说依山傍水,景色极好,但在这里开家这么大的农庄,恐怕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想必此地是杨家的产业吧。” 沈墨神色凝重地走下车,看向农庄中心。 很宽阔的一个草坪,大大小小摆了三十个擂台。 就像外国的那个wwe拳手比赛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擂台下面竟然摆满了h市盛产的一种荆棘植物,上面缠着密密麻麻的刺,像是蜘蛛网一样,一旦从擂台上跌落下来,不说重伤,被扎个透心凉是少不了的。 “杨家的人,不简单啊。” 阿冷紧锁着秀眉,指着那些藤条,“分个高低,点到为止不就行了?非要见血……” “按人家的规矩来。” 沈墨倒是没说什么,转头看向围聚在擂台边缘的那些人,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并肩走了过去。 时间刚好到九点。 邀请函上定下的最迟入会时间。 擂台边上搭了个简易的像是舞台一样的棚子,一个头发泛着些许苍白的男人拄着拐杖,走到棚子中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沈墨等人。 “各位,很荣幸吧,今天能见到老朽。” 男人的声音很苍老,长着副鹰钩鼻,言辞间充斥着一股傲然的意味,仿佛在他眼里,下面的这些人都不值一提……跟蝼蚁无异,那是一种常年处在金字塔顶端的自信,来自上位者的威压! 就连沈墨,听着他的话,也忍不住感到肩膀一沉,面色难看。 “他就是杨家老祖杨河,已经踏进七十岁的大关了,道七境的强者。” 阿冷锁了锁眉头,额头上已经止不住地冒出冷汗。 这是自从两人踏入古武一道以来,遇见的最强者! 确实很强! 光是他身上的那种气场,都可以杀人…… 沈墨不自觉地捏住拳头,眸光烈烈,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道七境,道八境,甚至道九境的强者…… 不少人攒动头颅,面露不满,什么叫做我们很荣幸见到你?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目中无人又欠打的开场白! “怎么,老夫说错什么了吗?” 感受到众人的不满,杨河冷冷一笑,表情极近嘲讽,“老朽身为杨家老祖,虽说已称得上年迈,但……老子可是堂堂道七境强者!见到老朽,就是叫你们下跪,也是应该的!” 话音落下,只听他闷哼一声,浑身气场毫不收敛,全力散发。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这方小小的木棚中传出,压得众人紧咬牙关,脸色铁青。 只有极少数十来个人,脸色稍稍好些。 不堪者,甚至当场下跪,鼻孔出血…… 这就是道七境强者的压迫感吗? 沈墨脸色难堪,若是这家伙打定主意要杀了自己一行人,那恐怕没一个可以逃走的……就连自己也不例外! 这就是境界的差距。 阿冷站在沈墨身旁,嘴角苍白,但比起其他的道二境武者来说,她的反应已经算是好上很多了。 两条大长腿笔直地站着,未曾有过丝毫弯曲! 众人就这么僵着,谁也没想到这位杨家老祖的脾性竟如此古怪,比武尚未开始,就让不少人受了重伤。 也难怪,身为古武世家,杨家这些年已经落魄到需要拍卖纹章的地步了。 有这么个脾性古怪的老祖,能发达吗? “刚才跪下的那几个,滚吧,你们没资格参加老朽组织的比武。” 杨河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众人,摆了摆手,“老朽的宝物,怎么可能会交给下跪的废物?”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 不少人翘起脖子,怒目瞪着台上的杨河。 “凭什么!我们大老远过来参加比武,连擂台都没摸到就叫我们滚?老头子!放在外面,谁不是跺跺脚本土都要抖上三抖的人物?你竟敢如此戏耍我等!” 一个刚才跪下了的青年男人涨红了脸,指着杨河怒骂道。 后者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看着他,正要发怒,那青年却话锋一转。 “不过……形势比人强,久仰杨老先生大名,在下先跑为敬……” 话音落下,只见那青年抱着脑袋,跟只兔子似的,撒开腿拼命地往外跑,坐上车,一下子跑得就没影了。 这难道…… 就是江湖中传闻的。 放最狠的话,干最怂的事? 可就当众人觉得这青年放的狠话无比解气,甚至为了他摩拳擦掌的时候,不远处的山野道路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道冲天的火光从那林间小路爆射出来。 无数碎片纷飞叠至,热浪余波甚至传到了这个距离三公里外的农庄…… “呵呵……多少年了,对老朽不敬的下场,还是一样。” 杨河的脸上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杀个人对他来说,就好像杀鸡一样容易。 沈墨等人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的手…… 第80章 西装暴徒 沉默。 还是沉默。 来到这里之前,所有人都把一门心思放在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强劲对手身上,从没想过夺得纹章最大的阻碍居然是这个举办比赛的杨家老祖。 不少人额头上都是冷汗,一声不敢吭。 而杨河却是微眯着眼,神色得意地俯视着下方众人,也不说话,抬手让人端了壶茶水上来,大剌剌地坐在棚子里品茶。 他把所有人都晾在一旁,仿佛以此能显示出他的高高在上似的。 众人只是怔怔地等着,站在下面,不敢轻举妄动。 从杨河身上蔓延出来的那股纵横捭阖的压迫,已经让不少人感到呼吸不顺,脸色由最开始铁青变成苍白之色..... 不多时,三两个人举起手, “我们要退出!古武纹章我们不要了!” “我也要退出!不争了!” “......” 前前后后约莫七八个人吧,声音中气不足。 毕竟谁知道这老鬼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人离开呢? 杨河脸上噙着一抹笑,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想退出的就走吧,老朽也看不上你等怂货。” 其实,杨河之所以大费周章地搞什么比武,又搞什么拍卖,最重要的就是要挑出合适的人选持有这枚纹章。 毕竟一枚日夜浸淫在道七境强者身边的纹章,不仅仅可以给人带来古武造诣上的启发,更重要的是,这枚纹章,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杨河,代表杨家! 若是落入了庸才的手中,不只是杨河会跟着蒙羞,就连整个杨家也会因此蒙尘。 像杨河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会有今天这种态度也是正常。 那几人听到他的话,便立马带着随从的人员转身离开。 可当这几人一上车...... 杨河嘴唇微动。 “十。” “九。” “八。” “七....” 当他数到一的时候,爆响声接二连三传来。 一股热浪席卷了沿途僻静的小路,林间鸟兽被吓得四散而逃。 “救命......救命.....” 沈墨等人甚至能听到他们哭喊的声音。 有个男人的手臂被炸得稀巴烂,但还没有死,挣扎着想要逃出车里,奈何小腿被车座位紧紧卡住,只能活生生地被烧死。 惨叫声无比凄厉。 所有人的脸色再一次变得铁青,苍白,没有血色。 就连沈墨也是暗暗皱起了眉头。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忍嗜血的人.... 人家已经弃权了啊,为什么还要紧揪着不放,夺人性命? 难道在杨河的眼里,蝼蚁的性命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谁还不是从弱小一步一步走向强大的.... “弃权,不就是瞧不起老朽吗?” 眼见众人双眼微微发蒙,杨河的面色始终不改,呵呵一笑道,“还有人要走的吗。” 走你妈啊.... 你妈走了老子都不走.... 下方众人心中暗骂道,货真价实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敢怒不敢言。 憋屈。 除了憋屈,还是憋屈! 见众人没有反应,杨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老皱的脸上蜷缩起凹陷,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来,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比武吧。” “规矩就不用老朽多说了吧?只决出前三甲,脚尖落地便算输,至于.....对手的话,一组两个人,你们随意挑吧。” “老朽的耐心不多,你们只有十秒钟,十秒钟后,还有谁没站上擂台的,后果.....你们懂的。” 妈的。 这老骨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怪胎。 众人暗地里不知道问候了杨河全家多少遍,但也只能乖乖地冲上擂台.... 沈墨微噙着眼眸,倒是不太紧张,除了那位道四境的叶天雄,对上任何人他都有一战之力。 “龙爷,小心.....” 阿冷却是比沈墨紧张多了,小声地叮嘱道。 “嗯。” 沈墨轻轻点头,也没有挑对手,找了个最远的擂台,脚尖一点跃了上去。 不远处,有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看了沈墨一眼,几乎是同时间落在擂台上。 “三....二。一。” 杨河面无表情地倒计时,像是在念催命符似的,可现场还有三个人没有站上擂台.... 所有的擂台都已经站满了。 “桀桀....” 杨河的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只见他两只手指捏起放在桌上的茶杯,食指轻轻一弹。 整个杯子便四分五裂。 再然后,手腕轻轻一甩。 无数的碎片就像是子弹一样在空中爆射,呼啸的破空声有些振聋发聩,道道残影浮现。 在三人的瞳孔中极速放大。 冷汗。 还是冷汗。 那无数道白光就这么硬生生扎入他们的脖颈。 直愣愣地倒下,后脑着地..... 诡异的是,直到死去,他们的身上也没有半点鲜血溢出。 杀人一事,放在杨河手里,仿佛成了艺术一般。 擂台上的人无不噤若寒蝉,暗暗捏拳,敢怒不敢言。 “开始吧。” 杨河摆了摆手,坐在座位上,用一种睥睨的气势冷冷吩咐道。 不足十平方的擂台上反倒少了些众人起初预料到的那种杀气。 于很多人而言,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夺得纹章。 而是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能不能拿到纹章已经不重要了..... 沈墨微微噙着眼眸看向与自己相向而立的中年男人,他在资料上见过。 “我叫古飞扬。” 男人笑容和煦,也没急着动手,他的语气不像其他人那样有些慌乱和紧张。 反而更显底气。 他可不是一般人! 货真价实身家几百亿的大老板! 就算是杨河想要他的性命,也得掂量一下政界的反应,毕竟古飞扬名下的公司每年都是h市的纳税大户。 与其他人相较,他对杨河的畏惧自然少上许多。 实力,永远是天然的挡箭牌。 “我叫沈墨。” 对上他的眼睛,沈墨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后者极力掩饰着心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但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笑起来温文儒雅,动起手来....这种人比任何人都狠! 典型的笑面虎风格。 “小兄弟,相见就是缘,要不,你主动认输?古某愿意适当给些补偿。” 到了古飞扬这个层次,钱只是个数字,能用钱摆平的问题,当然不会用武力。 “你觉得,到这里的人还会缺那几颗歪瓜裂枣吗?” 沈墨噙着笑,气势上甚至稳稳压过古飞扬一头。 “那你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听到沈墨的话,古飞扬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意,“从你说出这句话开始,你的命,也算是走到头了。” 他的眼神非常阴冷,像是从深山老林里飞出来的秃鹰一样,所过之处,寸草难生! “派人在机场截杀我的人,是你吧?” 沈墨怡然不惧,双拳紧握,一条腿朝前迈出半步。 “呵呵。” 古飞扬笑而不答,只是脱下上身的黑色西装外套,撕成两半,缠在手肘上。 里面他穿了件白色衬衫,修身,大大小小的肌肉块在一瞬间像龙一样虬起,完美地诠释了西装暴徒这四个字。 看着他从眼角处弥漫出来的狠辣,沈墨双眼噙起,神色肃穆。 同为道三境的古武者,胜负本应在五五开。 但.... 沈墨能是一般人? 域外时期,打遍同境界,鲜少敌手! 古飞扬是什么人? 在国内锦衣玉食惯了,从未体验过沈墨那种九死一生的感觉.... 对上他,那股杀意自然是孱弱许多。 很显然,古飞扬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眼前的年轻人不同以往,眼神中的那股坚决和狠辣,稳稳压过自己一头。 真要打起来,己方胜率悬殊啊。 可气氛都到这了.....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吧? “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几两,敢这么跟老子硬刚!” 一股方刚血气便涌上古飞扬的脑门,只听他怒喝一声,脚步叠然而至。 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两百斤的体重,踏得擂台都不停颤抖。 沈墨双眼一眯,对着古飞扬的拳头摊开手掌,重重拍在他的手腕处,另一只手则是以掌心对准他的拳头,而后重重一捏,在半空中狠狠一甩! 这一拳的力道至少就被卸掉了八成! “有两把刷子!” 古飞扬的神色变得有些癫狂,死死咬着牙关,又一次踏步冲了上来。 呵! 沈墨冷哼一声,转守化攻,一只脚往前踏上半步,单手作拳,手肘微微弯曲,对着他的腹部就是狠狠冲上一拳。 速度之快,竟仿若空中楼阁一般,残影闪现.... 砰! 古飞扬的拳头甚至都还没触碰到沈墨的衣角,整个人便被沈墨击中,剧烈的疼痛让他五官都开始变得扭曲了许多,背部佝偻得像个龙虾一样,四弯八绕。 大步后退。 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处弥漫出来。 “不愧是从域外回来的道三境....难怪连刀锋的杀手都吓退了。” 等到疼痛过去,古飞扬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满脸的狞笑,“可....那又如何?” 话音落下,他的手便按在腰间,抽出一把闪闪发亮的物件。 第81章 夜玫瑰 “够阴险。” 沈墨沉沉眯眼,看向他手上的那柄匕首,眉头微皱。 上有寒光萦绕,刀刃有多面,看上去像是大夏古统的武器八面汉剑的迷你版,此刀特别诡异。 凡刀锋所划过之处,血流难止。 同时造成多处刀伤!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嘛,毕竟也没有明令禁止说不能使用兵器。” 古飞扬呵呵一笑,有了武器,他的战力自然是直线飙升。 跟换了个人似的。 砰砰砰! 话音落下,古飞扬不再废话,整个人狰狞着冲杀上来,刀尖锋利像是游龙一样,在空中撕拉出一阵阵瘆人的破空声。 不远处的阿冷神色冰寒,没想到居然有这种无耻之徒! 沈墨身形闪动,接连卸掉古飞扬好几次的进攻,脸上却依旧未显惊慌,嘴角反倒微微上扬。 擂台本就不大,区区几平方,手上握着武器也只能捉襟见肘。 弊大于利。 “妈的!” 眼见自己接二连三的进攻都被完美化解,古飞扬的脸上露出些许慌乱的神色,体力的消耗让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见状,沈墨双眼一凝,怒喝一声,整个人像是狮子一样扑了上去,近身搏击! “去死吧!” 古飞扬紧皱着眉头,单手持刃,不带章法地乱劈乱砍。 像极了农村男人砍瓜切菜的样子。 砰! 沈墨瞅准时机,猛地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巨大的力道甚至直接将他的眉骨砸进凹陷三分。 血流顿时如柱般爆射,沈墨的攻势却越来越强劲,顺势抓住他的手肘,猛地向后一拉,肌肉撕裂的声音传到耳畔。 伴随着古飞扬一声凄厉的惨叫。 哐! 手中匕首耷拉掉在地上。 “你很牛么,呵呵。” 沈墨呵呵一笑,双拳夹住后者的脑袋,“派人截杀我?呵呵.....” 话音落下,他便以拳化掌,四只手指抓住他的喉结。 “你敢杀我?你敢碰老子试试?知不知道我爹是.....” 古飞扬面色狰狞,恶狠狠地瞪着沈墨。 话都还没说完,沈墨直接捏爆了他的喉结。 鲜血咕噜咕噜地涌入他的喉腔,带着一股力道从口中喷出,溅了沈墨一脸的血。 “你爹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墨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嘲讽,猛踹一脚就把古飞扬踢下了擂台。 不少已经比完赛的武者暗暗心惊,在h市混的,有谁不给古家三分薄面? 沈墨居然就这么把古飞扬当成死狗一样捏爆了..... 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不远处的杨河很显然也注意到了沈墨。 当下眼神微微一凝,但并未开口,依旧云淡风轻地端着茶水细品。 很快,擂台上便接二连三下来许多人,不少人狼狈地掉在下方细长的荆条上,浑身鲜血.... 整座农庄的地面花草甚至都沾染上了些许血红颜色。 而这种血腥味,反倒让端坐在上方的杨河愈感兴奋! 等到所有擂台都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杨河这才慢悠悠地在两个妙龄少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还不忘趁机拍拍姑娘的屁股,脸上的笑容略显猥琐。 “很好,剩下的人,进行第二场比试吧,直到决出前三名。” 杨河收回放在姑娘臀部的手,但很快又伸了过去,更加肆无忌惮地掠动,完全不在乎两名少女脸上的抵触神色..... 沈墨暗暗皱眉,一旁的阿冷看见也忍不住骂了句老畜生。 说实话。 在这一刹那,沈墨很想冲上去揍这老家伙两圈,但还是忍住了。 但行好事.....也要掂量掂量自身的实力。 现如今的自己,在杨河这样的老妖怪面前,完全不够看.... 很快的,众人再一次站上擂台。 沈墨的对手只是一名道二境界的女人,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吧,和阿冷差不多年纪。 “你好....能不能手下留情?我可以弃权,但是我不敢认输.....” 女子略显担忧地看了坐在一旁的杨河一眼,比赛从开始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敢主动认输。 就怕这老家伙突然发疯,一掌打死认输的人.... 沈墨看了她一眼,很有绅士风度地摊开手,“可以,我不会伤到你。” 女人冲着他感激一笑,“谢谢。” 话音落下,女子便闪身上前,但并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 沈墨当然知道她的意图,轻飘飘地轰出一掌,打在她的肩膀上,后者整个身子往后退去,腾跃在半空中。 趁着这个机会,沈墨不轻不重地抬腿踹了上去。 女人的身子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飘出去几米远。 一般人真看不出来两人在假打。 女子落地之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脸上都是尘,有些狼狈,但看向沈墨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若不是他这一脚....自己估计得跌在荆条上。 擂台不大,除开实力相近的对手,很快就能分出胜负。 沈墨一路顺风,碰见的对手都不算强,不少人都跟那名女子一样,一上来就主动认输了。 他自然也不会太过为难。 很快,现场只剩下六个人了..... 除开被沈墨捏爆喉结的古飞扬,能够对沈墨造成威胁的就只有叶天雄和那个杀手夜玫瑰了。 环顾剩下的几人一眼,沈墨挑选了夜玫瑰作为对手。 她长得很漂亮,五官立体,一双眼睛就像是秋水似的,明媚动人。 眸光荡漾间便能凭空生出一种令人怜惜的感觉。 身材更是一绝。 前凸后翘,笔直的大长腿就是比起阿冷来也不遑多让。 这种女人,一般人也不忍心下手啊。 “长得挺帅,实力也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组织?” 夜玫瑰噙着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浑身上下萦绕着莫名的魅意。 换作寻常男人,早就两眼昏花甘作裙下之臣了。 她白皙如雪的肌肤已经胜过世间一切兵刃..... 沈墨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兴趣。” “你可知道我是谁?跟着我,前途无量....” 夜玫瑰皱了皱像是燕尾一样秀美的尾巴,眸光流转。 她早就注意到了沈墨。 在这群竞争者里面,无论是武力还是心机,都是上上层。 “别废话了,开始吧。” 沈墨冷喝一声,视线落在夜玫瑰的肩膀上,她的肩膀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显然是在之前的比斗中受了伤。 此时此刻,对于古武者来说,手就是那上战场的枪啊,枪都生锈了,战斗力自然是直线下降。 更何况,沈墨的战斗经验和实力,都要胜过夜玫瑰一筹。 杀手只有在黑夜中....才能爆发出她们真正的实力。 而如今,乾坤朗朗,日月昭昭! 夜玫瑰的胜算可谓是小之又小.... “你忍心对我动手?” 夜玫瑰抿着像花一样鲜艳的嘴唇,用一种楚楚可怜的语气说道。 水汪汪的大眼睛甚至涌现出些许薄薄的雾花。 颇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花嘛,不就是用来折的?” 沈墨呵呵一笑,不再废话,踏步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夜玫瑰的肩膀抓去。 后者竟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泪眼汪汪。 沈墨的身影在她的瞳孔处不断放大。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不自觉滑落。 在这一刻,沈墨对上她的眼神,心中竟然有些许微微抽痛? “真的是他......” 夜玫瑰的泪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不停滑落,心中早已经百态翻腾! 她并不是想魅惑沈墨才跟他交谈的....而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如今,沈墨的身形越靠越近,她能清晰地看见沈墨脖颈后的那三颗连成线的一样的黑痣。 这..... 她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见她这幅模样,沈墨也是不明所以。 刚才,心为何无故抽痛? 沈墨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沈墨直勾勾地看着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我....我叫.....夜玫瑰。” 夜玫瑰擦拭着通红的眼眶,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场比赛,我认输,古武纹章让给你了。” 夜玫瑰收回恋恋不舍地放在沈墨身上的目光,语气依旧哽咽,酥胸不停起伏。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里能碰到沈墨! 二十多年没见了啊! 那个记忆里为她遮风挡雨的男孩,已经出落地如此英俊潇洒.... 真好。 他的肩膀,还是一样让自己感到心安和宽厚。 “你认识我?” 沈墨皱了皱眉头,双手负在身后。 “我不认识你。多说无益,把我打下台吧。” 夜玫瑰调整好自己的心绪,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看向沈墨。 而当沈墨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心又一次开始抽痛。 这..... 到底是为什么啊? 尽管夜玫瑰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沈墨还是能很清楚地看到, 她眼神里的不舍,留恋,思念,还有些许无可奈何。 沈墨还想问些什么,夜玫瑰却是红着眼眶冲了上来.... 第82章 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砰。 沈墨只是侧身闪过,夜玫瑰却是去势不减,最后堪堪落在台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眼神中的复杂情感,让沈墨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她竟主动让步了…… 到底是为什么? 沈墨的心头泛起无限疑惑。 还有,为什么见到她的时候,自己会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不待沈墨多想,棚子里端坐着的杨河便已经是站起身来,用一种浑厚的语气说道,“本次比武的前三甲已经决胜出来了,拍卖之前,老朽觉得……” 除开沈墨之外,剩下的两名则是他在资料里看到过的叶天雄,还有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受了很重的伤,眼眶被打肿了,嘴角也止不住地淌血。 沈墨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眸光微微一凝,这人居然才道二境? 想必是运气好,一路上没碰到什么强敌…… 能走到这一步,属实不太容易。 就算最后拿不到纹章关系也不大,毕竟一场场不论生死的厮杀已经能让他领悟到足够的益处了。 这也是很多道二境界的古武者冒如此大的风险也要来参加比武的原因。 杨河眼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寒意,扫视下方众人,从怀里掏出来一枚泛着古铜色光芒的小物件,约莫拇指大小,形状像麒麟,头上顶着两只角,威风凛凛。 见状,几十个人眸光火热。 只有阿冷的目光一直放在沈墨身旁的夜玫瑰身上。 神色变幻,心里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沈墨和夜玫瑰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 也看得不明就里…… 杨河轻咳几声,众人的视线再一次凝在他的身上。 真不知道这个老妖怪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沈墨则是暗暗挑眉,眸光辗转,上下打量着夜玫瑰,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老朽举办这次比武大赛,为的就是挑选出合适的人选,继承老朽的衣钵,可现在,有人明目张胆地破坏规矩,打假赛……各位朋友,你们说,该怎么处理?能不能容忍?” 杨河噙着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沈墨和夜玫瑰。 不少人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来。 这老家伙果然又要整事…… 多半又要见血了! 绝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见众人都不吭声,杨河呵呵一笑,一只手挑着山羊胡,盯着夜玫瑰和沈墨说道,“既然大家都不说话,说明他们心里都有意见,几十年了,还从来没有小辈敢破坏老朽定下的规矩。” “这样吧,也别说老朽杀戮成性,你们两个人中,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这里。” 夜玫瑰看向沈墨,眸中充满了凛冽之色。 当下,她便踏出一步,冷冷地看着杨河,神色不卑不亢,沉沉说道,“老匹夫,真当我怕你了?” 紧接着,沈墨闪身上前,神色决然地挡在夜玫瑰的身前。 只这一刹那,夜玫瑰的眼眶瞬间变得湿润一片,在她站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沈墨一定会护在自己身前。 和多年前一样。 他的肩膀还是如此宽厚,如此具有澎湃浩荡的力量。 有他在,自己好像又可以变成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屁颠屁颠只要跟在他的身后就可以了。 哪怕是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 “怎么,两个人要一起死?” 杨河面无表情地呵呵一笑,饶有趣味地看着沈墨,两只手掌轻轻拍动。 他早就注意到了沈墨和夜玫瑰在擂台上的怪异举动,最讨厌的就是英雄救美。 棒打鸳鸯这种事,做起来可是很有成就感。 “你干什么?赶紧退回去!“ 夜玫瑰拉了拉沈墨的手肘,擦去眼角的泪痕,故作嗔怒道。 “没搞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 沈墨神色决然地挡在她身前,说什么也不让步。 “好一对伉俪情深,好一个英雄救美。” 杨河挑了挑花白的胡子,在两名少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站在不足十米距离处凝视着沈墨和夜玫瑰。 “就是不知道待会赴死的时候,能不能也有这番气势?” 沈墨冷哼一声,从阿冷手里接过一把隐藏起来的斩马刀,架在身前,他就不信了,在杨河面前,自己会连几招都招架不住! “我殿后,阿冷,你带着夜玫瑰先走。” “不!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你身边!” 阿冷面色决绝,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冷冽,斩钉截铁…… 抛下龙爷独自逃生,就是死她也做不到…… “这是命令!” 沈墨怒了,冷喝道。 阿冷还没开口,夜玫瑰便同时架起了刀,沉沉道,“这一次,换我守护你!“ 话音落下,她的身子就好像是离弦之箭一样,竟握着刀主动冲着杨河掠杀过去。 众人张大了嘴巴,一声不敢吭。 这妮子,好生疯狂,好生自不量力! “蚍蜉撼树!” 杨河双眸一凝,冷冷道了句,只见他推开身旁的两名少女,抬起拐杖便是往空中一挥。 而夜玫瑰的身子也已经到了跟前,她双手夹着那柄长刀,白皙的玉掌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而划破了表面,丝丝鲜血从刀锋滑落,显得异常凄美。 她的速度很快,甚至比起沈墨来也不遑多让。 只见她手中的匕首在杨河的瞳孔中不断放大,而杨河手中拐杖锋利的一端同样对着夜玫瑰,再往前几公分,她的脖颈便会被刺穿! 众人捂着眼睛,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呵。” 杨河冷哼一句,完全不把夜玫瑰放在眼里。 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道七境! 高了夜玫瑰整整四个境界…… 杀个她,不就跟杀只鸡一样简单? 扑哧! 只听一声脆响,夜玫瑰去势不减,身形笔直地冲着杨河掠杀而去,仿佛根本看不到那根拐杖似的。 可她的刀,要长上几公分! 杨河眉头一皱,这妮子竟打着一命换一命的想法杀过来? 谁都怕疯子!哪怕他是杨河,也怕! 这把年纪了,比不得这些疯狂的年轻人! 当下,他神色稍显慌乱,只能改变拐杖的轨迹,抽身回挡,同时脚尖轻点,身形稍稍往后退了几步。 一柄刀,就悬在空中,悬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 若是不退…… 他也已经死了! 即便退了,他的肩膀,依旧被刀刃扎进去两公分长度。 鲜血顿时如柱一般爆射。 众人惊呆了下巴。 愣在当场…… “这是真的吗……“ “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肯定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压力太大了。“ “那姑娘才道三境啊,居然能化掉道七境强者的一攻,并且成功反击了!” “我的天,听说她叫夜玫瑰,是域外一个杀手组织的头头,速度真的很快啊,刀锋甚至连影子都没留下。” “难怪,不愧是杀手,讲究一击必杀,我猜想这一击过后,她就无法再发起进攻了,毕竟杨河作为成名已久的老前辈,怎么可能会再给她留机会?” “不过不管怎么样,杨河的老脸可算是丢了一半,玩了一辈子鹰,到最后居然被鹰啄瞎了眼睛……” “还是爱装逼惹的祸,看他还装不装。”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可别拉老子下水!” “就是就是,这老家伙的脾气怪得很,可别不小心惹火他,到时候咱哥几个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顶天立地才对!死有何惧?” “那你先死给我看看。” “去去去,哥上有老下有小的,暂时还舍不得死……” “……” 杨河低头看了看肩膀上的伤,又俯视了下方议论纷纷的众人,顿感老脸失光,恼羞成怒了。 “你该死啊!” 只听他一声怒喝,脚步轻轻一踏,身形便如同鬼魅一般掠至夜玫瑰身前,一点也不像是七十岁的老头。 暴怒下的他,战力恐怖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脚步挪动间,一片片黄土化为齑粉,脚下的裂缝就像是百年巨树的根部一样,盘根错节,地上的绿植都被巨大的力道冲飞到半空之中。 此刻,苍穹之上竟然凭空生出一股巨大的旋风,将那些黄泥土和丛生的杂草混成一团,像极了电视剧里的玄幻场景! “这就是道七境界的强者吗?” “简直太离谱了吧……跟电影特效一样……” “你不是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何惧生死吗?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大哥,我是女的。” “你是女的?” “要不我脱裤子给你看看?” “别了,我嫌磕碜。“ “……” 轰! 杨河就像是凭空站立在半空中一样,俯视着夜玫瑰和沈墨三人,眼神中的杀意浓郁到了极致,恨不得将几人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 电光石火间,他便已经俯身冲杀下来,势要将三人一击必杀! 沈墨神色肃穆,转身看向身后的夜玫瑰,呵呵一笑,“不论你到底是谁,我的心都告诉我,不能让你死……” “还有,哪轮得到你来保护我?” 沈墨哈哈一笑,脚尖往地上重重一踏,神色决然地对着杨河冲了上去。 “老家伙,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第83章 浓墨重彩的一刀! “这小子的速度好快……道三境界的武者怎么可能这么强??” “对,你看他的步法,好诡异,脚尖都没落在地上几下,人就已经站在十米开外了。” “光是踏脚尖就能有这么响的破空声……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啊。” “唉,看他的年纪,应该还不到三十岁,竟然和那个姑娘一样早早踏入道三境界,若是今日夭折,日后必然不会输给杨河这个老怪物。”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亘古不变的道理,要怪也只能怪这小子不懂隐藏锋芒……” 不少人为沈墨的天赋赞叹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感慨沈墨这般妖孽,今日却注定要折在杨河的手中。 道三境界……不论你再如何妖孽,也注定不会是道七境界的对手。 远远站在沈墨身后的阿冷脸上有些担忧,但却没有多少慌乱。 她早就调查过,杨家老祖脾性古怪、好色,这是在古武圈子流传开来的事情。 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古怪和杀戮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打从沈墨决定要来参加比武开始,阿冷一行人就在积极准备应对突发的状况,毕竟沈墨的的地位实在是太重要了。 无论是个人的交情,还是对于磐石帮来说。 他就是掌舵者,必然不能出现丝毫闪失。 所以……留有后手是很自然的事情。 “自不量力。” 杨河冷笑一声,满脸的狠戾。 刚才被夜玫瑰伤到已经让自己颜面尽失,不过那也只是因为自己大意罢了……现在有了准备,沈墨区区一个道三境界的渣渣,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他下定主意,要把沈墨和夜玫瑰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找回场子! 砰! 只听他猛地一踏,也没用武器,两只手掌像是鹰爪一样腾空展开,如同刀锋一般锋利。 沈墨则是怡然不惧,往前冲的势头没有丝毫停顿。 两人瞬间交锋在一起,距离不足两米。 杀! 沈墨眼中寒光一闪,挥舞着斩马刀,哧哧的破空声不绝于耳,那刀锋在空中游走的痕迹像是织就成了一张绵密的大网。 连蚊虫都飞不进去。 换了任何一个同境界的对手过来,都无法化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刀光没入身体,把自己切成一片片一块块…… 这一击,就连杨河的脸色都变得慎重了许多。 闭世不出多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狠? 杨河冷哼一声,身子往后退了几步,额头上竟然渗透了些许汗珠出来。 若是再晚退几秒,还真就被沈墨得手了! 堪堪划过他面容的刀锋就是最好的证明! 杨河暗自心惊,这小子……他竟然好像能够看透自己的轨迹似的,沈墨的攻击不只是简简单单的进攻,他能够根据自己防守的脚步改变刀锋,从而达到追敌近身的效果…… 没个几十次从翻腾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经验,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外行的人看热闹,内行的人看门道。 只有杨河和极少数人能够看出来,沈墨这一刀的含金量…… 最可怕的是,这小子进攻起来大开大合,气势睥睨,颇有一种王者风范,但是同时又不失兼顾细节。 每一次挥刀,他的刀永远架在最有利于下一次进攻和防守的位置。 这样对于细节的把控,超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古武者。 就连杨河,自问也做不到! “要不是小辈你坏了老朽的规矩,老朽还真舍不得杀你。” 杨河眼神阴冷,眸光烁烁地盯着沈墨,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说道,“若是你肯跪下,拜老朽为师,不仅古武纹章可以送给你,老朽还能亲自指点你的古武道术,如何?”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皆是惊掉了下巴。 仅仅一刀,就让这个杀人成性的老家伙改变了主意! 沈墨这个年轻人的天赋,远出所有人的意料啊…… “下跪?” 沈墨眼神一凝,轻挽了个刀花,把刀锋架在离手肘三十公分的距离,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杨河,“你是诚心收我为徒?” “老朽虽然脾性不佳,但向来说到做到。” 杨河也很想宰了沈墨,但他这个天赋……实在让自己下不去手。 何况双方也没有到你死我活的仇恨。 不过是在一些人面前起了争执罢了。 大不了,让在场的无关人等尽数陪葬…… 杨河已经七十岁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刨开白天黑夜,就算能活到一百岁,也不过十五年光景。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机会触碰到更上一层的境界了。 摆在眼前的,却是一颗能够遇见在短时间内可以冉冉升起的新星! 叫他如何能不珍惜? 将来等沈墨成功踏入道八境,传出去,是他杨河的亲传弟子,多有面子? 沈墨面无表情,故作思索的姿态,沉吟了好一会儿,回头看了看阿冷和夜玫瑰,神色纠结。 只有阿冷心照不宣。 以龙爷的脾性……想叫他下跪,那比登天还难! 杨河反而一脸得意的神色,双手环抱在身前,静静等待着沈墨的决定。 在他看来,自己乃是货真价实的道七境强者,无数古武者趋之若鹜的存在,能主动示好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还有人能不心动? 他可不相信。 只见沈墨沉吟几声,缓步踏上前来,一脸诚恳的神色。 “你愿意把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交给我吗?” 杨河姿态傲然,伸手捏着花白的山羊胡,一副世外高人的表情,“既然答应收你为徒了,那自然不会有所保留。” 沈墨又踏前一步,两人的距离不足一米。 四目相对。 “那……沈某求之不得啊。” 话音落下,沈墨便双眸一凝,一只手紧握着斩马刀刀柄首端,另一只手则是搭在刀柄的尾部,方便自己随时转变进攻和防守的姿态,骤然发难! 嘶嘶嘶! 他手中的刀仿若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嗡鸣震动,在空中发出激烈的爆响声。 若是凝眸观看,仿佛还能看见那把刀与空气中的介质摩擦出了火光! 就这么一刀。 斩在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包括杨河! “这小子疯了不成?” “他妈的!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珍惜?杨河可是道七境界的强者啊!随便指点两句,也是莫大的造诣!如今主动放下身段,愿意收他为徒,这小子居然……”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太可怕了,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唉,要是杨河愿意收我为徒就好了,顶着个杨河亲传弟子的名头,周遭三省我都可以横着走……” “去去去,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道二境的渣渣,人家能看上你?” “你说谁渣渣?” “说的就是你!” “不服来干一场啊?” “……” 面对沈墨突如其来的一刀,杨河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堪。 他的刀,太快了! 而且是在自己没有丝毫防备,且距离不足一米远情况下发起的! 刀锋的走势更是冲着自己的脖颈而来,这是要一击必杀的意思啊! “你他妈的!” 杨河气得浑身颤抖,一边抽身后撤,一边怒骂道。 可他已经七十岁了! 在速度方面,即便已经踏入了道七境,也完全不是沈墨的对手啊…… 当下只能选择舍身保全的方法,单手握拳,冲着沈墨的刀背轰杀过去。 砰! 只听一声巨响,沈墨的刀锋在那股巨大的力道下迫不得已转变了轨道,轻轻拂过杨河的面前,带起一阵细微的血光。 一道刀痕在杨河的脸上浮现出来。 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而沈墨同样也不好受,道七境强者的一击,已经让手中的斩马刀刃发生变形,那股力道更是去势不减,从刀柄处一路蹿到手臂,震得虎口发麻。 差一点就连刀都握不住了。 嘶。 更离谱的是,杨河就这么随手一击,沈墨的嘴角就挂上了鲜血…… 那股巨力,实在是太过恐怖。 沈墨甚至不敢想,要是那一拳落在自己的身上,会是什么结果…… 只怕浑身都会被打穿,五脏六腑瞬间都会被打成一滩烂泥! 即便如此,沈墨这一击,也完全能够载入史册! 道三境的年轻人,竟然在杨河的脸上,硬生生划下一刀! 要不是这事货真价实发生在眼前,没有人会相信,也没有人敢相信。 “你该死啊!!!!” 杨河就像是一头暴怒的雄狮,疯狂咆哮着!!!! 噌!!! 只见他像是发了疯一样,捏起拳头,冲到沈墨面前,狠狠地就是一击! 沈墨脸色苍白,抽身回退,好在速度上还能占一点优势,堪堪躲过这一拳,但那呼啸而来的拳风,还是刮得他双脸通红。 两侧脸颊隐隐有血丝浮现。 这就是道七境强者的全力一击吗?!! 沈墨心思复杂,脸色越发变得谨慎。 在那个家伙到来之前,不能再和杨河有近身交战了…… 否则,只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怎么还不来!” 阿冷沉着眉头,神色无比焦急。 一旁的夜玫瑰闻言,则是挑了挑眉,难不成,他们还留了有后手? 第84章 激烈交战 “好离谱啊感觉……” “真的,现在的年轻人,一茬狠过一茬。” “终归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岁月蹉跎催人老,这天下,总归是年轻人的。” “此子若是今日大难不死,日后必有广阔前途。” “别傻了,你看看杨河那恼羞成怒的样子,能活着放他离开吗?” 不少人面色惋惜,仿佛在感慨自己见证了一颗新星冉冉升起又无奈落下。 “自古名将争天下,血染江山如画,数英雄……还看今朝。” 人群之中,实力最为强悍的叶天雄却是双手环抱在胸前,眸光烈烈地盯着沈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般年轻俊杰,不可能如此轻易逝去。 可一想到杨河的境界,又实在是有些不确信。 沈墨……得要有何种恐怖的底牌才能让杨河这等存在心甘情愿放他离去? 何况,现在的局面可跟先前不一样了。 双方已经完全站在了对立面上,不死不休! 除非沈墨有通天手段,否则断然不可能站着走出这座农庄。 沈墨凝着双眼,回头看了一眼阿冷和夜玫瑰,虎口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忍不住紧咬牙关。 此刻。 当真是死局不成? 不行…… 一定要冷静,冷静,无论怎么样,也要撑到那个人过来。 深呼吸。 深呼吸。 沈墨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可以死,但是绝不能让阿冷和夜玫瑰跟着自己陪葬。 一定要撑住! 拖延时间…… “怎么,小子,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老朽不把你剁成八块以后就不用混了!” 杨河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墨,眸中杀意仿佛快要凝为实质。 活了六七十年,还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小辈! 一而再,再而三地拂了自己的面子! “呵呵……没什么招数。” 沈墨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努力摆出一副神色淡然的表情,把刀稳稳架在胸前,“让她们两个先走,有什么条件可以谈。” 话音落下,杨河开始满脸阴冷地笑,猖狂笑着说道,“小子,你真当老朽是街边要饭的?跟老朽谈条件,你还不够资格!” 当下,只听他冷哼一声,随手捡起一把落在地上的大刀,眸光阴狠毒辣。 沈墨沉沉皱着眉头,转过身对着阿冷两人怒吼一声,“还不快跑?愣着干什么?!!” 阿冷和夜玫瑰相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不约而同地朝前踏出一步。 沈墨生。 我生。 沈墨死。 我亦死! 世界上,总有人比生命更重要…… 围观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才能让两个如此艳丽的姑娘将生死置之度外,眼神如此决绝坚定? 不少人羡慕的同时,还有些嫉妒…… 这两个女人都是绝色,人间罕有! 那雪白的肌肤,翘挺的胸脯,笔直的大长腿……单拎出任何一样放在别的女人身上,都能够迷死寻常男人! 而这些条件……却是被两个人同时占据。 其魅惑之大,可想而知。 沈墨却是脸色瞬间变化,刷地一下黑了下来,又是咆哮一声,“走!这是命令!” 阿冷只是望了他一眼,眼神中的那股情愫浓厚得像是水一样,疯狂上涌。 这辈子……虽然不能成为他的女人。 但好歹,自己能和他死在同一天,同一个地方…… 如此,妇复何求?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夜玫瑰凝眸看向沈墨,又扫了阿冷一眼。 她能看出来,对于身旁的这个年轻姑娘来说,让她丢下沈墨独自一人逃生,那绝对会比现在就杀了她难受! “好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世间再难觅得如此女子!” “但望他们能够平安度过此劫吧……” 不少人神色动容,甚至双手合十为三人默默祈祷。 像他们这样有情有义的后辈,不受人喜爱是很难的事情…… “糊涂!” 沈墨瞪了阿冷和夜玫瑰一眼,“你也要跟着我们送死?” 这句话的语气已经软上半分了,是我,不是我们。 阿冷听到这话,心中自然是欣喜万分。 能和他在同一天离开这个世界也是极好的。 当风霜染白我双眉,我要你陪我杀出重围。 若是杀不出……那便换副说辞。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打从跟了沈墨那天起,阿冷就知道,任世界再大,她的归宿只有一处。 那便是沈墨的身边。 他在哪,她就在哪! 若非要问她缘由,从头至尾,阿冷便只有一句重若千钧的话。 我愿意!!!! …… 杨河看着这一幕,脸色戏谑地巴咂着嘴巴,“啧啧啧,小子,论实力你不如我,论桃花运,老朽属实是甘拜下风。不过很可惜,老朽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身边的这两个女娃娃确实是极品,可不能那么轻易地就悍然离世啊……” 说完,他便眸光贪婪地看着阿冷和夜玫瑰,眼神色眯眯到了极致。 此等佳人,属实难求! 这一句话,可是戳中了沈墨的逆鳞!!!! 当下,沈墨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最后一丝理智彻底消散,双眼猩红地盯着杨河,嘶吼咆哮着就冲了上去。 阿冷和夜玫瑰见状,脸上更是没有丝毫犹豫,紧紧跟在沈墨的身后。 三个人都抱着同样一种信念。 要死,也是自己先死! 哐哐哐! 沈墨架刀,阿冷握着匕首,夜玫瑰手中则是持着一柄柄随身特制的抹了毒药的暗镖,三人前后夹击,瞬间将杨河裹挟在中间。 三点成面,这样的攻势,就连杨河也不由得暗暗蹙眉。 不能再大意了。 毕竟这三个家伙可不是寻常的小辈,稍有不慎很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这点道理杨河还是懂的。 当下,他挺直了腰杆,神色慎重,伸出三支手指,将手中的大刀捏在掌心,咻地一声横在手肘膝的部位。 “老朽倒要看看,你们三个联手,又能翻出什么花浪来!” 怒喝一声,杨河转守为攻,脚后跟猛地往地上一踩,整个人身上爆发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一种爆发力。 噌噌噌。 擒贼先擒王,杨河率先便是冲着沈墨掠杀而过。 “去你妈的!” 沈墨暗暗皱眉,眼眶猩红,提着刀就冲了上去。 管你他妈是生是死,想动我的人,死也要咬下你一层皮再说!! 砰砰砰!!! 沈墨衣衫猎猎,手中大刀如同九天之上劈砍下来的万钧雷霆一般,割裂虚空……威势令得众人心惊胆颤。 就连人群之中的叶天雄,道四境界的强者,都为沈墨着带着无尽杀意的一刀所暗暗震撼。 他自问,换做自己,大概率躲不过这一刀。 噌! 嗡鸣之间,沈墨的刀锋已经临近杨河的面庞,只是毫不意外的落空了……刀刃再锋利,也只是削下杨河的几缕花白发梢。 杨河冷哼一声,脚步在半空中以一种奇异的姿态轻轻挪动,便有一股奇妙的力量让他的身形发生变化,一道道虚影在空中残存几秒便骤然消逝。 就连沈墨的刀刃,反光之下,也看不见他的身形…… “尔等小辈睁大眼睛瞧瞧,什么叫道七境!!” 杨河怒喝一声,瞅准机会,整个人的身子已经挪动到沈墨的身后,全场寂静。 沈墨甚至能够听到他略显厚重的喘息声!!! 想要抽身回退,却已经完全来不及…… 砰! 只见杨河的手掌像是炮弹一样,猛地向前轰杀而出,剧烈的爆响声将空气都压缩得无比可怕,就这么摧枯拉朽的一击。 眼见着就要打中沈墨的脊梁骨,夜玫瑰的身影悄然浮现。 “走……”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杨河的一掌重重击杀出十米远,最后重重砸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妮子!” 杨河怒骂一声,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阿冷和夜玫瑰这两个极品女子,适才若不是自己及时抽回卸掉了大半部分力道,就算夜玫瑰有十条命,也不够自己一掌杀的! 真搞不懂这两个女人到底看上眼前这小子哪一点,不惜舍弃性命也要追随左右。 “夜玫瑰!” 沈墨眼眶欲裂,提起刀便再一次冲杀过来,阿冷在他左前方,手中匕首不断挥舞,就像是两条白蛇一样,在空中缠绕。 嘶嘶嘶嘶!!!! 三人再一次交战在一起。 “一群酒囊饭袋。” 杨河冷笑一声,刚才自己可是还没出刀,就轻而易举废掉三人之中的一个,更别说现在自己已经准备拔刀了! “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老朽就成全你们!!” 杨河抬起刀,两只满是皱纹的老手就这么轻轻按在上面,噌噌噌地轻微挪动,便有刀光剑影遍布四周,一张如同沈墨先前攻势一般的大网就这么编织而成。 两人赶忙抽身后退。 沈墨再一次腾跃而起,手中刀刃在前,双腿在后,猛地对着那阵刀光劈砍而下。 砰!!! 剧烈的火光再一次闪现。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沈墨连人带刀一整个掀飞出去…… 阿冷同样没有完全躲过杨河的一刀,双肩染血,眼眶都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三人同时倒地…… 众人一片哗然。 这种战斗场景,属实百年难得一见啊! “就……就要这么死了么?” 沈墨面色阴沉,只见杨河收起刀,踏步落下来,面色狰狞地攥着自己的脖颈…… 第85章 最后的底牌 “小子,你不是很嚣张的么?” 杨河桀桀地冷笑着,一双眼睛像是会吃人似的,满眼杀意。 这三个小辈,接二连三地让自己吃瘪,嚣张了一辈子的他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他可不会让沈墨死得这么痛快! 话音落下,在众人流露出来的惋惜目光中,杨河抽出了身边的大刀,作势便要对着沈墨的肩膀砍下去。 先废了这小子,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在胯下求饶娇喘的模样! 这不比直接杀了他解气痛快得多? “桀桀!” 杨河怪笑一声,刀锋便已经濒临沈墨的眼瞳。 就在这时,身受重伤躺在地上的夜玫瑰的眼神中爆射出一股决绝。 二十多年前,他挡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挡下那致命的伤害…… 数载光影过去,如今自己……也终于有了可以替他做一些事的机会了。 当下,只见夜玫瑰红着眼眶,紧咬着牙,撑着一身伤痛,忍着浑身鲜血淋漓,毅然决然地挡在沈墨的跟前。 噗嗤。 若非杨河临时改变刀刃的方向,夜玫瑰的头颅都会被这一刀劈砍成两半。 只见寒光没入她的肩胛,浑身漆黑的衣袍彻底染血,透着一股凄惨的氛围…… 众人无不动容遮面,此等绝色女子,就这么死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啊! “哼,这么着急想死?老朽成全你!” 杨河松开紧紧攥着沈墨脖颈的老手,狠狠地把他往地上一丢,沈墨直接被丢到十米开外,带起漫天尘土,地面仿佛都被刀锋劈成了一块一块,像是乌龟的背壳似的。 若非他身体素质超出常人远远一截,很有可能当场毙命。 这就是道七境武者的强悍之处,力大无穷。 此刻,夜玫瑰就这么奄奄一息地站在杨河的跟前,肩胛骨被那柄刀深深扎进去五六公分,眼中却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死死地瞪着后者。 若是能救下他,便是九死也无妨! 何况此生,何况此世? “老匹夫,有种你就杀了我!” 夜玫瑰咬着牙,红嫩的牙床上满是鲜血,她的气息已经开始逐渐变得孱弱了,大量失血让她的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 话音落下,她的视线便凝聚在沈墨的身上了,目光中满是留恋与不舍。 为什么。 二十多年没见,一见面就是在这种修罗场? 死…… 她是不怕的。 但一想到今后再也无法见到沈墨,这个她朝思暮想的亲哥哥,她的心便是一阵抽痛。 她怕了。 永别了,我的哥哥。 夜玫瑰依依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沈墨,嘴角微微上扬,无妨。 能再见他一面,已经是老天爷眷顾。 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永别了,我的兄长。” 夜玫瑰神色落寞地伸出手,抽出放在腰间的一柄小匕首,上面泛着绿光,带毒! 只要这刀锋划破肌肤……便是神仙也束手无策! 噌! 两只修长的玉指捏着刀锋便要冲着腹部划过。 杨河却是冷哼一声,猛地拔出砍在她肩膀上的大刀,噌地一声便将她手中的匕首撞飞出去。 火光四射! “呵,好不容易落在老朽的手上,想死也得问问老朽的意见吧?” 杨河满脸的戏谑,一双枯朽老皱的眸中肆无忌惮地在夜玫瑰的身上扫视着,这妮子比起身边的女侍从可要美上不知几倍。 哪能如此轻易地香消玉殒? 哐。 只见杨河一只手掐在夜玫瑰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像是提着小鸡似的,三两步挪到沈墨身前。 后者只有喘息的力气了…… “看看你的女人是怎么在老朽的胯下求饶的吧。” 杨河自动地就把夜玫瑰划成沈墨的女人。 对他来说,世界上还能有什么事情能比当着沈墨的面玷污他的女人更解气? 更痛快的是,沈墨只能眼睁睁看着,连骂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不……不要……” 沈墨每说一个字,嘴角便喷出一股鲜血。 场面惨烈瘆人,围观的人皆是面露不忍。 真想上去帮帮他们啊,可奈何。 实力不如人。 “不要?” 杨河像是看死狗一样看着沈墨,一脸的得意,单手搭在夜玫瑰纤细的腰肢上,用力撕开。 顿时。 洁白无瑕的那具肌肤展露在眼前。 胸前那对小白兔仿佛像是画里面蹦出来似的,饱满圆润,若不是还有一层内衣,杨河的口水可能都当场连成线滴下来了。 “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杨河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那抹贪婪,但他并没有着急玷污夜玫瑰,反而是站起身来,转过头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不想要眼睛的话,那便继续盯着看吧。” 他虽然老了,但也实在是放不下面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行苟且之事。 众人闻言,自然是很识趣地背转过身。 “这个老家伙,该要脸的时候不要脸,该不要脸的时候又要脸了。” “就是就是,当着男人的面欺负人家女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还不给看了。” “别多说了,你们不就是好色吗?换位思考看看,你要是夜玫瑰,给这么多人看光了,还有勇气活下去吗?” “活个屁!你看看杨河那样子,不把她活活折腾死都算善心大发了!” “唉,可惜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便宜了这个不要脸的老头。” “……” 不少人神色惋惜,但也有男的神色大动,微微转身,想用余光瞥瞥看看能不能瞅见什么春光乍泄的场景。 那可是夜玫瑰啊! 世间难得的漂亮女子,只看上一眼便浑身热血沸腾,更何况行肌肤之亲的场面? 杨河满意地瞥了众人一眼,这才晃悠悠地转过身来,解开裤头,面色狰狞地朝着夜玫瑰走上来。 沈墨睚眦欲裂,两只眼睛瞪得无比猩红,好似有鲜血从眼角滑落下来,但却无能为力。 他连呼吸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远处的阿冷从昏迷中醒过来,见着这幅场景,嘶吼着哭泣。 她也动不了了…… 否则,只要有一口气,她都不会眼睁睁看着杨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玷污夜玫瑰。 那家伙……到底来不来啊! 夜玫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很想咬舌自尽,可肩胛上喷射出来的大量鲜血让她已经快要完全失去意识,视线都变得一片模糊。 只能看到一片虚影朝着自己越迈越近。 “叫得淫荡点,说不定老朽一高兴会改变主意放过你。” 杨河桀桀地笑着,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裸露出来,眼看着就要趴在夜玫瑰的身上。 就在这时。 一辆黑色的越野普拉多悠悠停在众人面前。 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位走到后座的车门前,微微躬身,满脸恭敬地拉开车门。 一位穿着浅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捏着鼻子走了下来。 “一股腥臭味,爷专门找传国工匠定制的价值两千万的衣服都被染臭了,小丁,回去记得找专家鉴定一下这味道对衣服的损害,务必不能伤到衣服。” 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约莫六十来岁的样子,声音有些苍老,样貌倒显得挺年轻的。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伸出那有些黝黑的手掌,不停扇着身边的空气,一道金光若有若无地闪现。 “哟,我进口的纯金打造的劳力士也弄脏了,八百万啊,拿回去叫专家好好洗干净,知道不?” 男人皱了皱眉头,对着身旁的两个手下吩咐道,一口一个专家…… 众人不明就里。 这家伙,来这搞笑的不成? 你搞笑也得分场合不是,这他妈可是修罗场! “是。“ 两个手下不约而同地恭敬点头。 “嗯,泡壶茶吧,国安局那个领导送我的雪莲茶拿出来,这里血腥味太重,要冲淡一下,不然回去该睡不着了。” 男人从宽大的袖口中抽出来一柄雪白色的折扇,上面刻着水墨撰写的四个大字格外耀眼。 兼济天下! 妈的…… 什么场合啊,还他妈有兴致喝茶? 真他妈是个逼王。 众人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 唯有阿冷和沈墨两人的眼光中露出一抹欣喜。 这家伙…… 总算是来了。 每回请他都得要最关键的时候才到。 唉。 这装逼的习性估计是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 否则怎么能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跟他比起来,就是逼王也得自惭形秽。 “你他妈是谁?” 刚脱下裤子的杨河皱了皱眉头,他已经老了,好不容易举起来的枪,又特么给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吓回去了。 当下眼中便杀意浓厚,穿上了裤子,死死地瞪着来人。 那男人却是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自顾自的摇着扇子,让人从车里端出一壶热水,一边吟诵着诗句,一边俯身嗅着茶香。 “水倒三分满,茶香飘十里。可惜了,自从茶圣陆羽死后,便再也没有人能跟我交流冲茶的心得……” 男人一脸的感慨和惋惜,仿佛他曾经跟陆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饮过茶似的。 众人忍不住扶额。 这货该不会就是沈墨请来的救兵吧。 怎么比猴子还逗,还能装。 “老夫再跟你说话!!!” 眼见来人如此无视自己,杨河沉沉皱了皱眉头,怒喝道。 一股巨大的力道裹挟着空气,杀气腾腾地冲着男人袭杀过去。 第86章 一代逼王 砰! 只见男人轻轻拂了拂衣袖,那股冲天的杀意便瞬间平息下去,四周空气又一次归于平静。 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众人眸光惊讶,这家伙,难怪能摆这么大的谱,看来是有两把刷子啊。 只是不知道这两把刷子对上杨河这等高手是否够看…… 一部分人双眼放光,若是能亲眼见到两名高手的对决,那对于日后古武修行也是有莫大的好处。 也有几个人悄摸摸地弯腰走到人群后方,迈开步子偷偷溜走。 这世道不太平。 谁他妈知道两方火拼会不会殃及池鱼啊! 三十六计,走永远都是上计。 至于最后谁输谁赢,谁生谁死,无所吊谓。 “一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学学年轻人行不行?” 男人这才不徐不慢地把视线放在杨河的身上,又随带着扫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沈墨和夜玫瑰几人,单手放下茶杯,微微挑着眉稍站起身来。 “你到底是谁。” 杨河满脸怒容地盯着他,神色开始变得谨慎了起来。 看这样子,来人至少也是道七境的存在,甚至还有可能更高,若他并非铁了心要站在沈墨一头,最好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 毕竟自己已经踏进了七十岁的大关,本就没几年光景可以倒数了,若还拿这幅身子骨去冒险,那就太不值当了。 “呵呵。” 男人不卑不亢地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仿佛丝毫不把杨河放在眼中似的,淡淡开口,“不知老骨头听过叶下清没有?” 闻言,杨河与其他人瞳孔骤缩。 孤狼叶下清,传闻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道八境,有显赫的军部背景,是真正跺一跺脚帝京都要抖上三抖的权贵存在! 与之齐名的还有帝都的沈天子,边境雄狮陈猛…… 这样的尊贵存在,怎么会来到这个与帝都比起来算是穷乡僻壤的地方? 实在是匪夷所思。 难不成,沈墨的背景居然大到了这个地步,能够请得动帝都的权贵了么。 虽然叶下清和杨河的实力差不多,都是半只脚踏入道八境的存在,但两方的差距绝不在于此。 与叶下清比起来,杨河最多就算是个非正统军,乡野农夫,本身实力虽然强悍,但弱在没有人脉。 放眼大夏,能够在提升自己境界的同时,还在政坛混得开的人,少之又少…… 当然了,杨河这个喜怒无常又贪财好色的人,也没有资格踏入政坛。 即便是侥幸踏进去了,最后也只会惹得一身骚。 听着男人自报家门,杨河也忍不住暗中蹙了蹙眉头,叶下清……这是个狠角色,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坊间关于他的传闻早就烂在众人耳朵里了。 为了几个小辈惹上这样的存在,实在是不明智啊。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河也没办法服软,那多下不来台啊? 为了面子……怎么也要再硬上一会!大不了打不过就跑!你叶下清再牛逼,也总不可能放下军部这么多事务天天来追杀老子吧? 想到这里,杨河的底气算是足了些许,只是目光中仍旧有着些许畏惧神色。 对上这样的存在,说不慌那他妈自己亲娘都不信! 反观半路杀出来的这个男人,目光轻轻扫过议论纷纷的众人,再看向杨河,似乎是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一般,轻飘飘接着往下说了句,“那是我茶友。” 额…… 就连杨河也特么整整愣了三秒。 其余众人更是一脸黑线。 你他妈装逼也不带这么装的吧? 叶下清给你做茶友?? 不得把你这碧莲都给扇肿咯! 眼见众人一副无语的模样,男人啪嗒一声收回折扇,有些稀疏的眉毛微微上挑,接着又道,“鄙人张天笑,久闻杨老先生大名。” 嗯……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 这还是刚才那个逼王吗? 又是鄙人又是杨老先生的。 逼人还差不多! “张天笑?” 杨河暗暗呼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叶下清就好,张天笑这个人他也听人提起过。 此人爱好游山玩水,生性放荡不羁,最大的爱好还有吹牛,同时又跟杨河一样,阴晴不定,动不动就把得罪他的人举族全灭….. 年少时曾拒绝过帝都军部的橄榄枝,扬言这山河无限,官?狗都不做! 军部大感颜面尽失,硬生生派了几尊同等级的存在,把他抓进牢里关了几个月。 听说出狱之后收敛了许多,不再妄言政事。 其他的…..大到帝都那几尊一双手都数得过来的本土权贵,小到母鸡下蛋,无所不谈。 现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张天笑,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河轻轻咳嗽两声,眼神中的惧意又少了许多,只是淡淡地看着张天笑,冷冷问道。 “这话……说与不说,好似差不太多。” 张天笑伸手摸了摸两侧鬓角,努了努嘴,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欠了这小子一顿饭,如今来还人情。” 这…… 众人又一次张大了嘴巴。 一顿饭? 你这吃的是海参燕窝鲍鱼金针菇大鲨鱼翅八吨鱼子酱十吨金箔饭?一顿饭就把你给请动了? 张天笑却是笑而不语。 旧人不知我近况,新人不知我过往。 旁人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一顿饭的价值? 数年前,他游历山水,独自一人前往境外欣赏名山大川,哪曾想碰到几个势均力敌的旧敌。 一番鏖战这才侥幸逃脱,身受重伤,若非恰逢沈墨领命带着几个罪犯出狱执行秘密任务,好心养护几日,他哪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装逼。 虽说喜怒无常,但张天笑这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那便是恩怨分明。 前几日他收到沈墨的消息,说是想请自己过来坐镇,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这才刚下飞机,就跟几个手下人路上抢了辆悍马车赶过来。 若非时间紧促,他怎么可能会坐这种几十万的垃圾车…… 再怎么也至少要八辆加长林肯开道,十台劳斯莱斯随行才是。 好在有惊无险地赶到了现场。 要是再晚上些许,那他只能来年开春给沈小子多上几柱香了…… 连在沈墨坟前的措辞他都在路上想好了。 “这次真不是我故意装逼……地下见到可别怪罪。” “为了一顿饭,你就跟老朽作对?那未免也太不把老朽放在眼里了吧!” 杨河噙着眼眸,不知是怒是笑。 什么时候他杨河的身份居然掉到连一顿饭都不值了? 张天笑摸着同样有些泛白的胡茬,语气从开始带有点玩笑的意思变成了认真和严肃。 “世人所争不过一碗人间烟火,他请我那顿饭,值得我帮他这个忙,放他们走吧,否则只能不死不休了。” “张天笑,你可知道这三个小辈如何一而再再而三拂老朽的面子?” 闻言,杨河皱了皱眉头,沉沉道。 “你们的恩怨我不关心,我只知道自己的立场,今天必然是站在沈小子一头的。” 张天笑沉了沉眼眸,看这阵势,和谈多半是不可能了。 对上杨河,他自问胜算至少有八成。 毕竟,他才五十来岁,杨河已经七十了! 对于这个层次的强者来说,境界已经没有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体魄。 相较起杨河,张天笑整天游山玩水,走遍大江南北,甚至闯荡到了境外,长年累月的锻炼可不是沉迷酒色的前者能够相比的。 许多帝都同样位高权重的高手,若是路上碰着早些年的仇人了,也绝对不会拔刀相向。 只会暗骂一句。 老骨头,看最后谁他妈先死! 都这把年纪了,谁还拿命去拼啊? 能多活两年就算好的了! 等敌人死了,自己在他坟头站着尿上个十趟八趟的,不得比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痛快? 杨河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若是能有别的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跟张天笑硬碰硬。 人活一辈子,尤其是这个年纪了,他妈的还不就要张脸? 要是今天真因为张天笑一句话就把沈墨三人给放了,那他下半辈子是真的抬不起头做人了。 “所以,看你这阵势,是非要跟老朽碰上一碰才甘心是吧?” 想到这,杨河的神色顿时阴沉了不少,论起年纪,张天笑也只能算是自己的小辈! 他还真就不信了,收拾不了这家伙。 “你不给我面子,我还能给你面子?来人,把米国皇室用陨石含铁特意为我打造的大刀拿上来!” 张天笑冷哼一声,把手上的扇子往桌子上猛地一丢,神色狠戾。 众人又是好一阵无语。 都特么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要装个逼,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认识的人多似的…… 不愧是江湖敬仰的逼王。 “是!” 两个随从神色恭敬,一人将那桌子上的折扇放在怀中用干净的白布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放进特制的盒中,另一人则是转身走到越野车前,打开后备箱,抽出一个特大号的檀木制成的箱子。 一层层打开。 最后又从车子的副驾驶上拿了瓶澄澈的山泉水出来,洗干净手,用衣袖擦拭干净,这才伸手放进箱子里,抽出来一把两尺长的厚背木柄刀。 这…… 众人定睛一看….. 这特么怎么跟杀猪刀似的? 第87章 胜之不武?老子只知道胜者为王! 杨河见状,双眼微微一眯,呵呵,杀猪刀...... 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 “杀猪焉用宰牛刀?” 将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张天笑一脸的云淡风轻。 在成为逼王的路上,自然是很难一帆风顺。 看样子,这个逼装得不怎么样啊。 只能说慢慢改进吧。 张天笑心中暗自感慨一声,轻拂发梢。 杨河则是青筋暴起,一张老脸上写满了愤怒,提着刀就冲了上来。 如他这个境界的存在大多喜欢用三尺长的斩马刀,大开大合,刀枪斧钺之中只有刀能够适应各种战斗的场景,无论落了什么境地都能不落下风。 但像张天笑这样用短柄的杀猪刀的人.....不说万里挑一,最少也算得上是千里挑一。 对于杨河来说,用杀猪刀跟自己打架,不仅是一种轻蔑,更是一种侮辱! 自然是颇有些恼羞成怒。 “死啊!” 杨河的速度相较起之前,猛然增加了好几个度,快到有虚影停滞在空中,但还是没达到夜玫瑰那种惊为天人的地步。 果然是老狐狸! 众人瞳孔微颤,这老家伙从一开始就隐藏了实力。 不愧是老江湖了。 可面对杨河的攻势,那呼啸似风一般快速的刀光,张天笑依旧是立在原地,轻拂袖口,没有丝毫动作,一副高人做派。 “哐!” 就在杨河的刀快要砍中张天笑的时候,后者才举起那柄短刃杀猪刀,猛地抵挡。 剧烈的火光像是漫天繁星一样从两把刀接触的小小节点迸射出来。 一击之后,两人皆是双腿向后退了几步。 啪嗒。 正当张天笑仰起头,还想顺带装个逼的时候,异响传来。 他手中的短柄杀猪刀上蔓延出丝丝裂缝,一块接一块地掉在地上。 众人满脸无语。 这就是所谓陨石寒铁打造成的杀猪刀? 比pdd九块九包邮的菜刀质量还差吧。 “呵呵.....” 张天笑顿感颜面大失,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冲着身后的两个手下喊道,“把那个境外黑手党领袖送我的纯金打造的那把秋叶刀拿出来。” 两名手下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立即动作,而是抬起手,看了看腕表,“老板,服务时间到了,感觉周到的话,可以给个好评,需要继续服务得加钱才行......” 众人:...... 感情你特么架子这么大,带两个手下还是临时雇的????? 张天笑满脸黑线,心中忍不住骂了句特么的。 命真特么好啊,请了两个加钱居士回来。 “加加加,赶紧拿出来,没看见老子在跟人打架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张天笑冷斥一声。 两人这才喜笑颜开,屁颠屁颠打开车子的后备箱,又抽出来一个深褐色由檀木打造成的大箱子。 刚想把里面的物件拿出来,杨河的身影便已经叠然而至。 笑话。 我特么有义务等你拿刀砍我? “不讲武德!” 张天笑怒骂一声,终于是有了动作,提着那柄断了刃的杀猪刀冲将上去。 两人的速度都非常快,快到只有残影在空中停留浮现。 砰砰砰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因为武器的原因,一开始张天笑很显然是落了下风。 身上的中山装蹭蹭蹭被划了好几刀,模样有些狼狈。 鲜血一滴滴落下。 但到了后期,张天笑却是越战越勇,虽然浑身上下都是血,但脸上神色始终不改,飘飘然的眼神,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似的。 杨河毕竟上了年纪,比不得年轻人。 他的衣衫也染上了鲜血,握刀的虎口都在微微发颤。 两人相视一眼,瞳孔中爆射出一股狠戾,嘶吼一声便相向冲了过来。 这一次,他们很有默契,不约而同地丢掉了手里的刀,选择了近身交战的方式。 俗称,以肉搏肉! 在这种状况下,武器越长,越会成为累赘,而这也是张天笑喜闻乐见的场景。 他本就没刀啊! 砰! 杨河紧捏着拳头,关节爆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每挥一拳,就好像有爆竹燃烧爆炸在耳边似的。 虎虎生风。 张天笑也不甘示弱,紧咬牙关,硬是丝毫不躲避,对着拳头就是狠狠砸了过去。 真男人,从不后退! 砰!! 双拳相撞,两人皆是面色痛苦地往后退了一步。 嘴角溢血。 这一拳,彼此的力道都远远超出对方的预料。 暗劲涌入身体,像是有一头猛虎在体内横冲直撞似的,五脏六腑都受了伤。 众人忍不住双眼微眯。 境界高点的甚至能看出来,这一拳对拼之后,两人都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再打下去估计就跟泼妇骂街或者老头撕逼差不多。 但脸上两人依旧谁也不服谁。 “来啊。” 张天笑忍痛抬起手,手指微微勾动,阵势唬人。 只有站在人群中的道四境强者叶天雄观察到他微微皱起的眉角。 “怕是已没有力再战了吧?” 叶天雄束着手,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惋惜的神色。 此番前来,虽然没拿到那枚古武纹章,但亲眼见到两名道七境强者对轰,已经是莫大的造化,受益匪浅。 只不过很可惜,两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你来啊。” 杨河的身形微微有些佝偻,眸光流转,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他其实都快要站不稳了。 一副身子像是散了架似的,再来上一拳指不定会不会原地升天。 眼下这幅场面,事态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众人也不知道。 直到...... 一个身影,从远处极掠而来。 他持着刀。 三尺长的大刀从杨河的背后戳穿肠胃,刀尖裸露在肚脐的位置上。 鲜血顺着他的裤脚,一路往下淌。 杨河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把刀,艰难地转过身,只看见沈墨那副阴冷的表情。 “你.....” 他还想说些什么,抬起手指着沈墨,嘴角艰难地蠕动。 话音未落,沈墨双手骤然发力,将那刀从他的腹部抽出,杨河的血就像是喷泉一样,一前一后疯狂爆射。 “你动她,我就要你的命。” 沈墨的嘴角很苍白,但眼神中的杀意依旧不减,比起先前甚至还要浓郁上几倍不止。 趁人之危? 呵呵。 他向来只相信一个道理。 胜者为王!! 紧接着,沈墨单手挽刀,高高举起,冲着杨河的脖颈狠狠砍下。 后者瞪大了双眼,却是丝毫没有回避的余地。 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好像待宰的羔羊似的。 结局自然是预料之中的人头点地。 到死,他的眼睛都没有合上。 他不相信。 居然栽在了一个道三境界的渣渣手中。 众人更是捂着眼睛,一片哗然。 叶天雄瞳孔骤缩,脸色微微变化,视线落在沈墨的身上。 这个年轻人,好大的魄力。 光光是为了两个女人便和堂堂道七境的强者撕逼对轰已经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更别提现在。 身受重伤还有勇气偷袭杨河。 更离谱的是,还特么偷袭成功了!! 这他妈要是传出去,有几个人敢信? 这种存在,日后必将扬名大夏国土。 就连叶天雄这样的存在都由衷佩服起了沈墨,甚至已经在想要如何与之成为朋友...... 其他人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怔怔地看着眼前如同天方夜谭的场景。 “快告诉我,这特么不是真的。” “尼玛,这就是真的。” “那麻麻我要回家......” “太恐怖了。” “啧啧,杨河估计到死也不会想到,居然栽在了道三境界的年轻人手上。” “唉,简直离谱,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真的有点梦幻,可以吹一辈子牛逼了。” “这事情说出去,不得比张天笑装的逼更痛快?” “是啊,我要是沈墨,就专门找几个村子。” “去村子里干嘛?” “找老妇人吹牛逼啊,她们知道了,那全村就知道了,全村知道了,全镇就知道了,全镇知道,全市就知道,全市知道.....再传到全国,那特么真的是扬名立万!老子手刃过道七境的强者!” “傻子,这事要是传出去,政界不得找你麻烦?再说了,这特么是偷袭!又不是光明正大的对决。” “找个毛,沈墨这怎么也算是正当防卫,你没看见杨河想当着人家的面玷污姑娘家家吗。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偷袭怎么了,换我要是能偷袭砍掉这糟老头,我特么也偷!” 不少人摩拳擦掌,神色振奋。 这跟杨河犯了众怒有很大关系。 又是仗势欺人,又是当众行凶草菅人命的,谁看了不得骂两声? 沈墨听着他们的话,却是全然没有反应,只看了不远处的张天笑一眼,又回头关切地看了看阿冷和夜玫瑰,笔直地栽倒在地上。 他真的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身受重伤,连吸气呼吸都好像有几个塑料袋套在肺部似的,非常艰难。 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一直在观察、等待,就像是一只在野外准备扑杀兔子的雄狮,屏住呼吸,只为了一击必杀。 至于偷袭还是不偷袭..... 这特么完全不是自己该考虑的问题。 胜之不武又如何? 你特么都在老子头上拉屎拉尿了,我还管手段是不是光明磊落? 那完全是蠢人的行径! 没把杨河的脑袋当球踢已经算是自己仁慈了。 好吧其实是实在没力气了.... 第88章 夜玫瑰的抉择 从杨河的农庄出来,沈墨和阿冷、夜玫瑰三人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随行的张天笑身上的伤势不算太重,叫人把沈墨几人送到医院之后便乘车离开了。 嚷嚷着说自己有皇家私人诊疗队会给自己医治。 期间,不论是h市,几百公里的海市,甚至千里之外的帝都,古武届都为前些天发生的事情所震撼。 不少人甚至为之热血沸腾。 道三境的沈墨居然将道七境的杨河斩于刀下? 这种事就跟三岁婴儿拿刀宰了一个两百斤的壮汉差不多离谱。 两者完全不是在一个力量等级的…… 差距有多大,就有多令人震撼。 沈墨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响彻整个大夏地下的古武世界。 有不少隐世不出的老前辈甚至隔空对他伸出了橄榄枝,扬言若是沈墨愿意,便将他收为关门弟子,传尽毕生所学。 世人对沈墨的评价绝大多数都是正面的。 毕竟杨河在古武届的名声早就烂到根了,沈墨这完全是为民除害啊。 坊间为此战定名为绿山血役,写入乡野版的古武史,以一种火焰燃烧的速度飞窜大江南北。 一批位于帝都,专职研究古武的老学究闻言,怎么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会发生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情,带着纸笔资料走访了许多当场的目击者。 以此根据具体的细节推敲此事真伪,再进一步衡量大夏对于古武一道境界的划分是否贴切。 沈墨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举动居然造成了如此之大的影响…… 堪称惊世一刀!!! 作为始作俑者,沈墨悠然地躺在医院,不闻窗外事。 这次的伤确实是有点重,给杨河狠狠地摔了一下,沈墨硬是躺了五六天才恢复了意识,脑子里面还时常会有像是一把钝刀在里面划擦的痛感,伴随着如同乡村老爷爷拉动风箱打铁声般的耳鸣。 全身上下更是数不清断了多少根骨头,照医生的话来说,他能活到现在都已经是奇迹了。 与此同时,他们又不得不感慨,沈墨的体魄和意志力真的超乎常人太多太多…… 三人之中,阿冷的伤势最轻,没多少天就可以下地走路了,看着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沈墨笑得合不拢嘴。 她眼尖。 沈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放了一封信。 用胶水封起来了。 上面写了几个大字。 “沈小子亲启。” 阿冷很好奇,但也不敢随意打开,只能按耐着性子,把信件收好,等沈墨醒过来再交给他。 “多半是张前辈写的。” 打量着封面的字迹,阿冷的嘴角微微翘起,修长细卷的睫毛在阳光下绽放着一股异样的光芒。 世人都道他张天笑生性放荡不羁,喜怒不形于色,做尽荒唐事。 但接触了这么久,阿冷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自己欠他一条命。 正在阿冷出神期间,夜玫瑰的肩膀上裹着洁白的纱布,凑近看的话,还能看见她肩膀上纱布有一点点的殷红。 后面跟着几名医护。 “女士,你的伤还没好,不能随意走动。” 两个护士关切地说道。 “无妨,我……我想看看他。” 阳光洒落下来,淡淡的金光映衬在夜玫瑰的脸上,红扑扑的脸蛋,白到反光的肌肤,像雪一样,鼻梁翘挺得像桥梁一样,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像是一泓泉水般轻轻晃动。 年少时的她,只怕是数不尽的男人心中独一无二的白月光吧? 她的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清冷。 可那股清冷在她的眼眸接触到沈墨的时候,瞬间就被收敛得一干二净。 阿冷就这么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沉浸在她的美貌中难以忘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每当有人靠近沈墨,阿冷的眼中就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 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我只是看看他,没别的想法。” 夜玫瑰的视线落在阿冷身上,嘴角微微上翘起一抹细微弧度,眼神中满是柔和。 她也在打量阿冷。 打量这个能让兄长心甘情愿付出生命也要保护好的女人。 这情谊,已然超出了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吧? 从眼前这个俏丽女子看兄长的眼神,夜玫瑰便能猜到她多半是对兄长动了情。 同为女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呢。 只是很可惜。 先前与杨河交战时,兄长眼中并无爱意,有的只是关切。 对于他来说,眼前的这个姑娘应该只算得上是战友吧……. 二十余载未见,兄长的肩膀还是那样宽厚,宽厚到足以让寻常女子流连忘返。 只是很可惜,他对她,并无爱…… 想到这,夜玫瑰清冷的眸子中便泛上些许怜悯和同情。 触及到她的目光,阿冷微微皱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夜玫瑰收回视线,半蹲在沈墨的左手边,轻轻握住他的指尖,淡淡道,“不是帮你们,而是帮他。” “你!” 阿冷微微握拳,这女人,竟如此不给面子? “我是谁你不用打听,暂时我也不打算告诉他,因为他一旦知道我的身世,以他的性格,必然会被卷入一场血雨腥风之中。” “凶险程度,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他,对你,都没有任何恶意,便足够了。” 夜玫瑰噙着眼眸,修长翘卷的睫毛上下颤动,瞳孔中的温柔就像是一泓山间的泉水似的,清澈透亮。 若是换了熟悉她的人看到,必然会感慨一句姿态反常。 这可不像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境外杀手组织的领袖存在啊。 “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阿冷微翘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者,仿佛想要看穿她的心神似的。 “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 夜玫瑰的嘴角浮现一抹复杂的笑容,似乎是在纠缠什么,又有些犹豫,她轻轻地伸出手,托起沈墨一直挂在脖颈上的那块玉石项链。 上面雕刻着一条腾空飞翔的巨龙。 紧接着,她又将另一只手伸到自己修长白皙的脖颈上,竟变戏法似的托出一块质地相似,清澈中带有一种奇异浑浊感觉的玉佩。 她的这枚玉佩上,雕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像火焰一样炙热。 “这…….” 她不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的身世吗? 为何主动出示玉佩? 一龙一凤,难不成…… 阿冷嘴唇微张,夜玫瑰却是眉眼复杂,眼神流连在沈墨的眼角眉梢,所有的情愫最终都化作一声长叹。 “该走了,你会没事的。” 夜玫瑰伸手轻轻拂了拂沈墨的脸颊,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喃喃自语了一声。 话音落下,她便起身,踏着步子转身离开。 阳光洒落,她的背影越拉越长,最终消失在那一抹清晨的暖和曦光之中…… 至于,为何有意无意地露出玉佩。 夜玫瑰承认,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也想一家团聚! 但她又怕,兄长沈墨过着如此安定的生活会被搅乱,再一次陷入江湖的腥风血雨之中。 这条路,太难走了! 她和父亲,走了不知道多少载岁月,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段风雨,更不知道忍受了多少刺骨的凛冽寒风。 可前途,还是一片黑暗。 看不见丝毫光亮。 直到,她再见到兄长。 不知为何,在确定沈墨就是自己失散已久的兄长之后,夜玫瑰的心,便不再似从前那样孤独冷峻,像是千里冰封的雪山上那朵孤傲的花一样,历经无数黑夜,终归是等到了她日夜期盼的曙光。 “奇迹,会在他的身上发生吗?” 脚步踏出医院的时候,夜玫瑰喃喃自语,独自在街边漫步许久。 终归是未得到答案。 她在赌。 赌天意。 赌时机! 赌阿冷不会将见过玉佩的事情告诉沈墨。 除非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刻。 她懂女人。 可她的心在不断告诉自己,她想要沈墨知道,知道自己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血亲! 只是,不知道阿冷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 远在千里之外的海市。 肖明和林幼薇等人听闻沈墨受伤的消息,当下就要开着车奔赴过来。 可是上千公里,再怎么也要两天时间。 而四天后,就恰好到了沈墨答应林幼薇的举办婚礼的日子了。 一来一回四天时间,要是都花在路上的话…… 婚礼办不办得成林幼薇已经不在乎了,她只希望沈墨能够平安回来。 可是她不在乎,双方的老人能不在乎吗? 得知消息的刘秀芬高兴得整日整夜没有合眼。 甚至暗中怪罪沈墨。 这小子,闷声不吭办大事啊。 这都要结婚了,儿媳妇才见过自己一面。 虽然有些惋惜,因为她觉得阿冷做自己的儿媳妇也很好,长得又漂亮,有孝心,温柔贤淑,各方面都挺好。 但林幼薇也不差呀。 本身就是重点大学的学生,还曾经是科技公司的领导层,怎么看都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姑娘。 长得也很漂亮。 刘秀芬和沈玉是怎么看就怎么喜欢。 第89章 不靠谱的新郎 出于种种原因考虑,还为了安抚双方的老人,林幼薇最终还是没有抽身离开。 沈墨的意识还没清醒过来,她不能让他担心,要为他做好后方的工作。 “阿冷,他好些了吗?” 刚忙碌完一天,林幼薇的电话就打到阿冷手机上了,匆匆忙忙从千里之外赶到的肖明看着依旧昏迷的沈墨,满眼担忧。 阿冷则是俏脸冰寒,不太爱搭理林幼薇,直接把电话塞到右手腕上还缠着纱布的肖明手中。 “喂?” 林幼薇有些焦灼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阿冷则是默不作声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不知道肖明也过来了,干啥一个劲打自己电话? 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要办婚礼似的。 她真想隔着电话喊一句。 这只是逢场作戏好吧! 龙爷到底喜不喜欢你,还是个未知数呢。 跪求一位尿黄的大哥给我滋醒她! “问过医生了,龙爷没什么事,需要静养,过几天就会醒过来了。” 肖明对林幼薇倒是不反感,因为他知道,沈玉喜欢她,指不定林幼薇最后会变成自己弟妹…… 好不容易当了个便宜姐夫,哪能再得罪弟妹呢? “没事就好。” 林幼薇的嗓音仍旧有股掩饰不住的担忧和迫切,她真希望此刻自己能陪伴在沈墨身边。 在听到地下关于这场绿林血役消息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嘴唇发白。 “那……等他醒过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嘱咐一下阿冷好好休息,帮我照顾好沈墨。” 挂断电话前,林幼薇不放心地对着肖明叮嘱道。 “好嘞。” 肖明看了坐在一旁的阿冷一眼,收好手机,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妈的。 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是真的做不了人! 他很清楚地看见阿冷的头顶上有袅袅升起的白烟…… 什么叫帮我好好照顾沈墨? 龙爷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真不要脸! 阿冷皱了皱眉头,四周空气都飘满了一股酸酸的醋味。 等到林幼薇挂断了电话。 沈墨竟巧合地动了动那黝黑的睫毛。 手指微微触动。 阿冷和肖明见状,神色大喜。 “医生!医生!医生!” 肖明冲着病房外的走廊大喊道。 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赶忙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醒了吗?” 主治医生解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神色认真地按在沈墨的胸口上,心跳节奏越来越强…… 只见他点了点头,另外几个医生便拿出一大堆医疗仪器,测血压,测脉搏等等…… “一切指标都正常。” 一番忙碌过后,医生们的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沈墨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还估摸着要醒过来的话至少的一个月的时间,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已经恢复了大半。 体质着实超过绝大多数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墨缓缓撑开眼皮,眼神还带有些迷离,睡了好几天,感觉跟做梦似的。 “龙爷,你醒了。” 阿冷上前,握住沈墨的手,俏丽的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闪亮耀眼。 一旁的肖明同样神色振奋,这就是龙爷! 无论什么困难都打不倒的龙爷! 只见他眼眶微红,紧紧抱着沈墨。 “嗯。” 沈墨的嘴唇有些苍白,低头看着肖明,啊啊啊地张嘴想说些什么。 “龙爷,你还很难受吗?我把医生叫回来。” 瞅着沈墨一脸的难受,阿冷转头就要喊回刚才的那些医生。 “肖明……别……别……” “别什么?” “别特么压老子第三条腿!!!” 肖明松开手,沈墨这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笑骂道。 没死在杨河手里,差点死在这小子怀里了! 阿冷闻言脸色瞬间刷地红了一片。 还低头看了看裤腰。 妈的。 要是自己也有第三条腿,还特么用得着给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老天爷你不公平! 等到阿冷回过神,才发现沈墨和肖明两个人正一脸奇异地看着自己。 嗯…… 他们一定猜不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你想多长一条腿?” 肖明眯着眼睛,满脸坏笑。 握草。 阿冷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转身就跑。 沈墨和肖明相视一笑。 嘿嘿…… 猜对了吧? 谁特么说女人心海底针,深不可测的? 给劳资站出来! 玩闹了好一会。 沈墨的脸色由苍白恢复了些许红润,喝了口水说道,“小明,准备好车子。” “去哪?” “回海市。” 沈墨神色淡然道。 “回海市?龙爷,别介啊,你的伤都还没好,才刚醒过来,那受得了这么长时间的颠簸?” 肖明皱了皱眉头,摆手拒绝道,“要是林姑娘知道,不得把我皮都扒掉几层……”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沈墨瞪了他一眼。 “当然是听你的。” 肖明挠了挠头,神色纠结。 “那就按我说的去做。” 沈墨的语气满是不容置疑的味道。 “何必急着这两天呢……“ 肖明还想劝几声。 话音未落,沈墨直接打断,“我答应过她,便不会食言,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动身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这……“ “快去!“ “好吧。“ 终归是拗不过沈墨,肖明点了点头,走出去把阿冷叫了回来,后者闻言也想劝两声,可看到沈墨已经在闭目养神,便也不敢多说。 半个小时后,沈墨就像是古时候的吏部尚书似的,几个人把他八抬大轿抬上车子。 好在肖明过来的时候就有考虑到沈墨回去的舒适性问题。 开了一辆加长林肯过来。 后座完全可以摆下一张一米八的弹簧床。 沈墨躺在上面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龙爷,怎么样?要是受不了的话,咱可以在半路上随时停下来。“ 肖明坐在驾驶座上转过头看向沈墨。 ”没事,挺舒服的。“ 让肖明摇下车窗,沈墨有些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感慨道,“还是外面的空气舒服,医院的药水味太重了。“ “希望咱以后都不用再去医院。“ 肖明呵呵笑道。 对于寻常人来说,医院这地方本就去的不多。 但对于入了他们这行的……进医院就跟家常便饭似的。 终归是应了那句老话。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沈墨挑了挑眉头,伸出两根手指。 肖明心领神会,赶忙丢了支烟过来, 阿冷皱了皱眉头,“伤还没好,不要抽烟了吧?” 沈墨没搭话,单手撑起来靠在车窗边上,抽出一支烟吧哒一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气从喉咙一直席卷到肺部,只有男人才懂这玩意儿的魅力。 阿冷遥遥撇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饭后一支烟,快乐似神仙。“ 沈墨呵呵笑道,他这人对黄赌毒都没什么兴趣。 唯有抽烟,一直戒不掉。 一路上很颠簸,路过几条小路,差点没给沈墨肺都给颠出来。 停下来休息了好几次。 沈墨总是忍着痛不吭声。 阿冷也受了伤,一路上也觉得有点难受,但看见沈墨都不吱声,她就更不可能说话了。 只是想到他赶回去多半是为了参加答应过林幼薇的婚礼,阿冷心里面的难受就要远远超过身体上的。 肖明也看出来了,这车开得很难受。 副驾驶坐了块冰,后座坐了个病号,车速都不敢放太快。 沈墨还一直催自己开快一点。 特么的。 明明自己也是个病号好不好! 就这么夹在两个人中间被呼来喝去的。 呜呜。。。。。 谁懂! 兄弟们,谁懂! 路途很快,月色降临两次,沈墨一行人的车子便行至距离海市不足一百公里的一个小县城。 三人找了间酒店稍作休息。 此时。 海市。 林父林母和刘秀芬,沈玉等人坐在茶楼。 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明天早上婚礼就要举行了,请帖都派出去了,沈墨还不见人影,未免失了礼数! “亲家,你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沈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母的脸色很苍白,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又期待又害怕。 期待的是,自家这个闺女,总算是找了个如意郎君。 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只剩下这么一个愿望。 见到女儿风风光光地出嫁。 相夫教子…… 这就是她最大的梦想。 为了喝上林幼薇结婚时候的拜堂茶,满头黑发都熬白咯! 谁曾想,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新郎居然消失了! 这……叫她怎么能放心? “幼薇说他出差去了,我们也联系不上他,劳烦亲家再等等,明天他肯定会准时到的。“ 刘秀芬满脸的歉意,但她心中更多的是担忧。 儿子上一次这么不告而别,还是在五年前。 顶替韩城阳入狱的时候…… 他那么懂事,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肯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毕竟骨肉相连,眼看着他从自己腿边长大长高,能不了解吗? 只是如今这事,做得实在有些不对。 虽然林幼薇跟自己几个人说他是去出差了。 但谁还不懂自己的儿女啊? 林父林母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在说谎! “出什么差比一辈子一次的婚礼更重要?” 话讲到这,林父林母又更不高兴了…… 直到前几天,林幼薇才跟老两口说了实话。 沈墨结过婚了…… 虽说这个小伙子看上去确实不错,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林父林母失望,还是二婚,他们真搞不懂傻女儿到底图他什么。 第90章 婚礼进行时 “亲家,说句心里话,对于沈墨这样子的举动,我们真的是很不高兴。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们家幼薇?有没有把婚礼当回事?” 林母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言不发,脸色不太好看,一旁的林父却是实在忍不住心里的不满。 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二十几年,现在要把掌上明珠交给沈墨,他呢? 婚礼筹办了一个多星期,又是送请柬,又是订酒店什么的,这小子到现在连面都见不上! 凡事再不靠谱也最少要有个限度不是? 换谁谁不生气! “实在是……非常抱歉,亲家公亲家母,沈墨不是这样的人,这点请你们相信我。” 刘秀芬和沈玉满脸歉意,相视一眼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毕竟这回确实是自家不对。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沈墨。 “婚礼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始了,他今天要是不出现,那这个婚礼我看也没有必要再办下去了。” 见着刘秀芬和沈玉脸上那手足无措的表情,林父也实在是不忍心放太狠的话。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沈墨婚礼都不出现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把女儿交到这种不靠谱的人手里的。 撂下话挑子,林父就拉着林母走到婚礼的后台,看着忙前忙后的一群礼仪策划,心里头百感交集。 这个婚礼是由亲家的人操持的,各方面的准备确实是没话说,无论是酒店、餐饮、请柬……都无可挑剔,能看出来花了男方很多心思。 可特么这些做得好有什么用? 你人不在啊!! “兴许真的是在忙吧,老头,你刚刚话说得太难看了。” 林母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了,她的手总是不自觉地轻拂着腹部。 疼痛,肚子里像是有根针上上下下地在捅动着似的,肚子里好像不停有血从腹部流向下半身。 可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论怎么样,都要撑到婚礼结束。 她活着,就是为了见证女儿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见证她穿上最洁白的婚纱,从台下走到台上,被拥抱在最爱她的人怀里。 同时,那个人……也应该是她最爱的人。 如此这般,这条苟延残喘的性命,才有了价值,才会像那黑夜中绽放盛开的萤火虫一般,呼朋引伴,最终点燃整片天空。 像火一样,烧亮蔓延到远处的苍穹…… 若非这股意念和力量支撑着,她走不到现在。 可如今,那个自己看好的小伙子,着实令自己有些失望。 “忙?有什么事情比婚礼还重要啊?我看他压根就是没把幼薇放在心里!” 林父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他是真的很不高兴! 想当初,黄小雨在夜总会碰到沈墨,老两口不约而同地选择相信他,现在看来,简直是老糊涂了! 要是能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选择把女儿交在这种人手里。 “好了,少说两句气话吧,亲家母看样子也很着急,年轻人的事情,咱不要掺和这么多,头发都白了,何苦老人为难老人。” 林母苍白的嘴唇蠕动着,不停安抚着林父的情绪。 慈善宽容,是她一辈子的特点,也是她终身奉行的品质。 即便到了现在……依旧不改。 “唉。” 林父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林母那满脸的憔悴和担忧,也只好作罢,静静地坐在一边抽着闷烟。 一声长叹,饱含了他多少担忧和焦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宾客都已经来齐,主持人也已经上台进行试音。 可沈墨,依旧不见身影! …… “还要多久才到?” 车上,沈墨不停低头看着手机,语气中有些焦灼。 “放心吧龙爷,相信我的技术,十分钟内,肯定把你送到婚礼台上。” 肖明看了他一眼,拍拍胸脯,满脸自信。 十一点五十了…… 距离婚礼开始,仅剩十分钟。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休息了。” 沈墨叹了口气,心里头十分着急。 他答应过林幼薇的。 也答应过林母的。 可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啊。 “龙爷,我开了一天一夜的车……昨天晚上不休息的话,我要么死在油门上,要么死在刹车上……得亏这车是自动挡,不然我还有可能死在离合器上。” 嘴上功夫得劲,肖明的车技也确实不错,一脚油门踩到底,啥也不管,飞也似的往前冲。 坐在一旁的阿冷抬了抬手上的纱布,依旧是俏脸冰寒。 妈的。 都是女人,凭什么林幼薇就能霸占龙爷,甚至还跟他办婚礼? 就因为她可怜? 此时此刻,阿冷对林幼薇女人之间的那种嫉妒到了顶峰…… 她最讨厌后者身上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了! 见过比谁有钱比谁有权的,还特么就是没见过比谁更可怜的! 女人啊…… 透过后视镜,见到阿冷的脸色不对劲,沈墨只感觉内心深处凭空生出一股瘆人的冰寒。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特么的。 “给劳资再快点!” 沈墨撇了肖明一眼,“没吃饭不成?” 话音落下。 砰地一声。 车子就像是离弦的箭矢一般,飞也似的爆射出去…… …… 十二点零一。 沈墨浑身绷带,拄着根拐杖,带着头发被风吹成鸡窝似的肖明和阿冷出现在酒店门口。 门口放了张巨大的照片。 是沈墨和林幼薇的合照。 阿冷捏着美甲,强忍着想上去跟泼妇一样撒泡尿的冲动,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迟到一分钟,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沈墨转头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肖明,语气微冷。 “嗯……没事,反正我也不缺钱。“ 肖明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完全不当回事。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今年一年都别领工资了,拿去分给弟兄们买辣条。“ 沈墨撇了他一眼,一拐一拐地走到礼堂大门前。 “喂,你们来干啥的?这里是酒店,医院在隔壁。“ 两个迎宾伸出手拦下浑身上下都是绷带的沈墨,呵斥道。 “……“ 沈墨三人一整个大无语。 “你看看我。“ 沈墨艰难地抬起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脸,又指了指放在迎宾台前的那张照片。 男迎宾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抬起头,“你是来抢婚的?” 妈的…… 沈墨这个暴脾气哟! “我是新郎。“ 新郎…… 握草。 还真是! 几个迎宾赶忙道了个歉,一左一右推开酒店礼堂的大门。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各位好友,非常高兴,今天能够跟大家相聚在这里见证一对新人的诞生……” 台上,林幼薇穿着洁白的婚纱,洁白的脚踝上穿了一双闪闪发亮的水晶鞋,精致的妆容将她那不用施加粉黛的俏脸映衬得更加貌美。 整个人就像是白天鹅一般。 不染人间烟火。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 美得不像话,美得不犯法,但是美得不道德!!! 一众宾客坐在台下,议论纷纷。 婚礼都开始了,还没见到新郎的影子…… 按照老家习俗,新郎和新娘应该站在大堂门口迎宾的。 可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新郎的身影。 只看见美丽的新娘在迎来送往。 “太不像话了吧,新郎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对啊,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也不知道会给哪个臭男人糟蹋了。” “你看看台上,双方长辈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女方的家长,很明显要暴走了。” “这简直是太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换做我我也会不高兴。” “新郎应该不喜欢新娘吧,你说他会不会是逃婚了……“ “不是吧,逃婚?都已经什么年代了,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吧,毕竟现在又不是古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现在讲究一个两情相悦。” “说不准,看样子很有可能已经逃婚了。” “唉,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啊。” “……“ 就在这时,欢快的背景音乐响起。 礼堂大门哐地一声被推开。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这特么…… 怎么进来一只木乃伊? 诶不对不对。 仔细看看。 像是新郎官??? 浑身上下咋都是绷带? 现在的年轻人玩挺花啊…… 要是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想法,沈墨估计又要骂娘了。 他妈的。 你们以为劳资想缠啊! “这……“ 台上,林父林母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沈墨他…… 受了这么重的伤? 居然还会赶过来…… 难怪为什么问林幼薇说沈墨到底怎么了,她一直闭口不谈。 原来是怕自己担心。 此时,林幼薇转过头,看向浑身是伤的沈墨,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沈墨……他一定会出现的,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 “孩子……” 刘秀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形微微佝偻,满脸动容和泪水。 孩子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啊……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只有对沈墨的关切,再无其他。 这是身为母亲最本能的一种反应。 “弟弟。“ 沈玉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站了起来,就要朝着沈墨奔过来。 可沈墨却是冲着她微微摇头。 他一拐一拐地站上台,脚步趔趄却无比坚定。 他知道,自己想要娶这个姑娘。 第91章 突破 宾客们看着浑身上下裹着纱布的沈墨,久久无言。 这是什么情况? 只要是脑子没坏掉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受了很重的伤...... 可即便如此,他的双眼,依旧璀璨像是夏日夜空的星辰,透彻且闪亮。 里面很清楚地映衬着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 “我.....真的爱上她了吗?” 沈墨踏着步子,视线落在礼仪台中间,穿着洁白婚纱,静静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林幼薇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感情。 真的不确定。 因为韩梦伤他太深太深。 上一段感情,耗费了他美好的年华,断送掉了他如同锦绣一般的前程...... 这一段,是否又会重蹈覆辙? 沈墨真的害怕。 害怕从枕头旁边会再刺过来那柄锋利而寒冷的冰刀。 人心难测! 想到这,沈墨漆黑的瞳仁骤然间一缩,心门仿佛也随之上锁似的。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像是一尊没有任何感情的行尸走肉。 “不能动心!沈墨,你现在不过是在演戏而已,你还想体会一次无家可归,众叛亲离的下场吗??” 他的眼神从一泓温柔的泉水变成了僵硬的水泥墙砖...... 肖明抱着一件西装外套,走上台,轻轻披在沈墨的肩膀上。 他的气质,也仿佛瞬间变了副模样。 刀削斧凿般的棱角,如箭一样锋利的眉宇,颀长的身材更是给他的气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金膜,让沈墨看上去是那样高不可攀,超凡脱俗。 一副贵家公子的气派! 台下众人双眸发亮,只是怔怔地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 真的好帅。 那种帅,不同于如今电视上很流行的小鲜肉那种,而是特别具有阳刚之气,甚至有着隐隐寒冷的那种距离的帅。 啪嗒。 沈墨双手捏着衣扣,在距离林幼薇十步距离处定住了脚步。 竟然..... 在这个时候,突破了。 道四境! 二十九岁的道四境! 大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道四境界! 沈墨低头俯视着自身,眸中欣喜自然是难以抑制。 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突破。 难怪,陈素山一再跟自己强调。 古武一道,修行的重点并不在强求身体素质,而是追求人和道的统一。 心境的提升,才能为古武修行提供最大的裨益。 兴许是一番大战,又加上压抑了许多年的心神因为林幼薇的出现微微翘动,再还有就是.....常年累月压在胸口的心结因为韩梦的死彻底解开。 沈墨才有了这次的突破。 “沈墨。” 见他好像是呆住了一般站在原地,刘秀芬皱了皱眉头,轻声提醒道。 后者这才回过神来。 对上林幼薇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沈墨却是不自觉地回避着。 他承认,对于林幼薇,他有些许的心动。 但.... 这还不够。 仅仅只是心动,不足以让他付出终生的承诺。 对于女人,他已经开始有了一种天生并且难以察觉的抵触。 一时半会消解不了。 而林幼薇的视线触碰到沈墨的时候,她清澈透亮的眼眸感受到后者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意,便好像受了刀击一样,失望而又心冷。 “呵呵.....他不爱我,他不爱我......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啊,你可别这么傻。” 林幼薇强忍着眼泪,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落下,眼眶微红,任谁看了都会发自内心地产生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林幼薇,你真傻! 真以为办一个婚礼就能俘获住他的心吗? 你连他的身子都留不住,又谈何交心,谈何两情相悦! 她修长的美甲紧紧攥入掌心,目光触痛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西服,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 在此刻,林幼薇感觉到自己的心好痛,滴血一般地疼。 她真的好可怜。 为什么? 你能为风停留,能为雨驻足,能为夏日傍晚那火烧一样如同红色丝绸的晚霞停顿,却独独不能为我.....驻足片刻? 感情这件事,向来不讲道理,不问缘由。 兴许这就是命吧。 林幼薇长叹一声,目光已经不忍心再放在沈墨的身上。 他那么优秀,那样闪闪发光,兴许,自己要变得更加优秀,才能配得上他吧? “这孩子,是真的动了情啊。” 林父林母看着女儿那眼眶红红的模样,整颗心仿佛都要碎掉了。 从小到大,二十多年啊,从没见过她这副表情,哪怕只是一次! 此刻,林父林母对于沈墨的责怪和牢骚也瞬间烟消云散。 他伤得这么重,可还是如期赶上婚礼。 已经足以证明真心。 再说了,即便他不是真心。 那老两口也没有丝毫办法。 谁叫自家女儿爱得死去活来啊! 也好。 无论真情与否。 自家姑娘总要经历这些风风雨雨。 快乐也好,伤痛也罢,都是成长,都是磨练。 都是她人生路上必须要经历的事情。 他们总要离开,总要远去,总要化作天上的星星,不能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 有些伤有些痛,总要她自己一个人扛。 做父母的,只希望她能永远开心,永远快乐下去,和年幼时扎着马尾辫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一样。 那他们也能放心地离开,放心地把她的手交给沈墨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墨的身上,他也不好意思站在原地不动了。 蹬。 沈墨踏着步子走上前,有些僵硬地伸出右手,单膝跪地。 他本以为。 自己做不出这种动作。 可..... 双方父母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就好像火烧眉毛一样,让自己没有办法再令他们失望。 当他真真切切地单膝跪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心好像再一次被撬动。 这是梦? 还是现实? 他已分不清真假。 “各位亲爱的来宾,新郎和新娘,在这一刻,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来点掌声,见证一下他们此生最真挚的情感好不好?” 男礼仪一只手拿着话筒,用带有些艳羡的眼神看着沈墨和林幼薇。 郎才女貌。 真的好般配..... 第92章 酸楚 台下掌声雷动。 沈墨和林幼薇却是各自心思复杂,后者紧紧攥着白皙纤长的手指,似乎有千言万语淤积在胸口想要诉说,可当触碰到沈墨的眼神,那股淡到随时都会消失的爱意,她就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 透过礼堂被擦拭地崭新的落地窗,阳光耀眼,肆无忌惮地照射进来,苍穹上的白云仿佛无根浮萍似的,随着秋风飘来转去。 林幼薇感觉自己好像个笑话。 逼着他娶自己,那又如何呢...... 得到了他的人,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心! 又或者....连他的人都得不到。 “你好,我的新娘。” 沈墨抬起头,刀削斧凿般的面容有着坚毅,有着不屈,有着令人从心底升起的感到畏惧的气场,可独独没有爱意。 就连他的语气,也与平常并无二致。 双方家长却是泣不成声。 幸福,担忧,骄傲,满意.....种种情愫不一而足。 他们都被蒙在鼓里。 “你好啊,我的新郎。” 抬起手掌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林幼薇笑着看向沈墨,伸出一只手,搭在沈墨的掌心上。 傻姑娘,一定要收敛好所有的情绪,演好今天这出戏。 好了却爸妈的心愿。 沈墨收敛眼神,瞳仁中的种种思虑被他一股脑抛到九霄云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眸子再一次恢复到了日常那种古井不波的状态。 他站起身,牵着林幼薇的手,站在她的左手边,静静地听礼仪拿着话筒不徐不缓地讲述主持词。 有那么一瞬间,沈墨真觉得自己是被架在火上烤。 短暂的十来分钟,他浑浑噩噩地听完礼仪的主持词,感受着宾客们的祝福,又浑浑噩噩地半蹲着身子给双方长辈敬茶。 漫长的一个婚礼总算是举办完了。 婚礼间隙,刘秀芬几人硬是要拉着沈墨和林幼薇给宾客们敬酒,沈墨推辞不过,也就只好端着酒杯豪饮一番。 轮番几次下来,沈墨也是确实招架不住了,一双脸喝得通红。 林幼薇也喝了不少酒。 两人迷迷糊糊地被人搀扶着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房间。 红彤彤的。 直到这一刻,刘秀芬和林父林母都还巴望着赶紧抱个大胖孙子,延续香火呢..... 哪知道,沈墨一觉就是睡到天亮。 愣是连个夜都没起。 害得双方父母住在旁边的房间耳朵贴墙听了一宿。 一点动静也没听着。 “这小子,比我当初温柔多了。” 林父喝着酒,面色红润,悠悠说道。 “一把年纪了,害不害臊!” 林母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红光,嗔怪地看了林父一眼。 眼看着女儿完婚,她的心愿也算是了了。 而心情舒畅,正是治疗病痛最好的药方。 接下来,她就该静静地等待自己的归宿了..... “谁到现在还用耳朵贴着墙?我都不想笑你。” 林父翻了个白眼,走上前,一把搂住林母,两人四目相对。 “要不....趁着这个机会,咱.....也再结次婚???” “不害臊!” 啪嗒一声。 房间灯被关掉。 林父和林母仿佛又回忆起了初次相遇时候的情爱缠绵。 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 那只能是老当益壮莫属了。 ..... 隔壁房间。 林幼薇早早地就醒过来了。 从下午三点敬完酒就开始睡,半夜十二点悠悠醒来,狭长翘卷的睫毛一颤一颤地,视线落在躺在身边的沈墨身上,眼神止不住地上涌着落寞。 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个多小时,伸手轻轻拂了拂沈墨的额头,林幼薇这才不舍起身,坐在梳妆镜台前。 看着镜子里妆容姣好的脸蛋,她的鼻头按捺不住有些酸楚。 这般艳丽的花儿,若不是作为女人,连她自己都会心动! 这张脸,真的很漂亮啊..... 可沈墨为什么就是能忍住不把花儿摘下来,捧在手心里呢? 罢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这也许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一劫吧。 想要俘获他的心,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好吧。 她承认。 有那么一瞬间,自己还真想霸王硬上弓..... 反正两个人都喝醉了,等他醒了也没办法怪自己。 甚至自己还能装出一副怪罪他的模样呢! 假戏真做这方面,她可是有着丰富经验的。 可一想到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将来自己想要沈墨真心爱上自己的难度肯定会大上许多。 毕竟,手段不光彩。 将来他就算勉为其难留在自己身边了,那他心里对自己更多的也只是歉疚和弥补,而不是真正的爱。 想到这里,林幼薇也只好放弃,恋恋不舍地收回放在沈墨身上的目光,端坐在梳妆台前,拿出几瓶化妆品开始卸妆。 喝过酒,她的脸颊两侧显得无比粉嫩,其余的肌肤却是白里透红,仍旧像雪一样白皙,任由哪个男的看了都会从心底激发出一种保护欲,采摘欲! 她的眼睛清澈得像是一泓山泉,悠扬婉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抹温柔又给人以无限遐想。 说是天资绝色也丝毫不为过了。 “不要我的话,那就是你的损失。” 越是感觉自己漂亮,林幼薇就越是心中愤懑不平,两个人走到这地步,完全不能怪自己,要怪也怪这狗男人有眼无珠。 不懂得欣赏! 哼。 心里仅有的那抹小骄傲开始泛滥,卸完妆后,林幼薇独自在落地窗前坐了很久,静静地欣赏月光洒在沈墨脸上的模样。 好吧..... 这狗男人长得也很帅。 那种非同凡响,惊世骇俗的帅。 他跟普通男人不一样。 身上有股正气,眉眼清澈,分明的棱角间仿佛藏着刀和剑,轻轻一瞥,便有江湖的影子。 沈墨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是他经历了多少血和泪才铸就出来的勋章啊。 他的一举一动,对于自己来说,都有着摄人心魂的魅力。 月色温柔似水。 林幼薇看着熟睡中的沈墨,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像有小鹿在里面乱撞似的。 脸色悄然间又一次浮上绯红。 就在这时,沈墨不经意间转了个身,吓得林幼薇像做了贼似的,啪嗒一声把灯给关掉了。 夜深人静的。 嗯..... 只是.... 躺在床上,林幼薇总觉得隔壁房间有点异响。 始作俑者林父林母浑然不觉。 一身伤痛都忘了个干净。 月色灰灰柔柔的,像是窗帘似的,高高悬在空中,连片的黑云挡着月亮,景色静谧。 林幼薇在想。 月亮上真的有广寒宫吗,又是否真的有嫦娥在上面生活呢? 如果嫦娥真的存在的话..... 那月老肯定也有! 月老帅哥啊,麻烦你把我和沈墨两个人的红线系紧一点,可千万别松咯。 红线系不牢,我可以给你邮点钢丝绳上去的。 林幼薇很幼稚地双手合十,心中默念。 一夜悄然。 第二天早上。 沈墨睡到十一点多才起床洗漱。 一家人聚在桌子上吃完午饭,沈墨就悄悄把阿冷拉到酒店楼下的角落。 后者正不爽呢,无论沈墨说什么都爱答不理的。 “夜玫瑰去哪了。” 直到沈墨的脸色变得严肃,阿冷这才收敛干净心中的不满情绪,抬头看向他。 “我不知道....” 阿冷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摇摇头。 “你在说谎。” 沈墨点燃一支烟,宿醉带来的头疼还没有缓解干净,身上的伤也依旧没有完全愈合。 嘴唇微微有些发白。 看着他这副虚弱的模样,阿冷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毕竟是龙爷,跟他这么多年了,想在他面前掩饰一些东西难度真的很大。 “是的,我说谎了。” 阿冷低下头,不敢直视沈墨的眼睛,很大方地承认自己没有说实话。 她知道一切谎言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显得那样苍白且无力。 “那就跟我说实话吧。” 沈墨眼神复杂地看了阿冷一眼。 她曾经说过,就算辜负了全世界,也不会辜负自己的信任。 可现在,阿冷居然对自己说谎了。 这只有一个可能。 得知真相会伤害到自己! 不得不说,沈墨对于阿冷的了解真的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 “我不能说。” 阿冷的眼神有些挣扎,有些闪躲。 “看着我的眼睛。” 微微皱了皱眉头,沈墨的眼神就像是两柄剑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后者。 “龙爷,我真的不能说....” 阿冷用两只手撑着脸颊,半蹲在地上,就是不肯提及夜玫瑰的事情。 一想到她的脖子上挂着和沈墨身上完全契合的那条项链,还有夜玫瑰交代过自己的那些话。 她就心乱如麻。 女人专属的直觉告诉她,如果龙爷知道了夜玫瑰的事情,那必然会有很大的风险..... 而她,最舍不得的就是看着沈墨陷入险境。 “阿冷啊,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 见状,沈墨抽着烟,话锋一转,找了个台阶,擦拭干净后坐在上面。 阿冷依旧半蹲在原地。 “打从龙爷入狱开始,到现在差不多六个年头了。” 她如实地答道。 “六年了啊,那你觉得,你了解我吗?” 第93章 玉佩 了解我么? 当沈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冷就知道,关于这件事,只能和盘托出,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了。 她怎么可能不了解沈墨呢? 无论什么事情,都坚决要有一个结果。 为人护短。 动我可以,动我的人,那不行。 即便是他们犯了错。 要教训,也只能是我来教训! 放眼现在,夜玫瑰的突兀出现,让沈墨有些坐立难安,心里头始终是放不下。 在没有搞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来路,又跟曾经的自己有过什么样的关系之前,他一刻也不会消停! “你懂我的意思。” 沈墨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冷一眼,灭掉快要燃尽的烟蒂,重新抽出一支。 “你的伤还没好,别抽了。” 阿冷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挣扎,许久之后才长出一口气,目露征询地看着后者,“我可以说,但是,龙爷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吧。” 沈墨点了点头,把烟重新放进烟盒子里,目光如海一般深邃。 “在你的伤痊愈之前,不许冲动。” 阿冷最怕的就是沈墨带伤做事,夜玫瑰说过,若是去找她的话,很有可能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能让一个域外杀手组织的首领说出这样的话,那说明,一旦卷入此事,风险必然不小。 她甚至隐隐觉得,夜玫瑰的出现,会跟沈墨消失了十数年的父亲有关系。 如若不然,夜玫瑰又怎么会有能跟沈墨匹配的凤形项链? 听着她的要求,沈墨心头禁不住一暖。 只有他们,就连提要求都是为自己考虑。 片刻后,沈墨微微点头,目光烁烁,“我答应你。” 阿冷长长叹了口气,修长翘卷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手指攥入掌心中,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但..... 夜玫瑰,她的内心,也是想要自己告诉龙爷的吧? 否则,为何不经意间在自己面前露出那条项链,又何故离开时一步三回头? 罢了罢了。 整理好了思绪,阿冷便半坐在沈墨身边,幽幽道,“龙爷,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临走的时候,她只留下了几句话,不要找她,否则....只会让所有人陷入险境。” 听到这,沈墨的眉头忍不住紧紧蹙起,只是找她而已,就会陷入险境? 她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而且.....她的身上,有一块玉石吊坠。” 阿冷的视线落在沈墨脖颈上的那条项链上。 “吊坠?什么样的吊坠?” 沈墨眉头瞬间炸起,难道...... “您上面纹了条龙,她的上面....是只凤凰。” 阿冷双手不停揉搓着脑袋,仿佛也在思考两人之间的关联。 是亲人?不对啊。 除开沈叔,没听龙爷提过家里还有谁流落在外。 是旧识? 那玉佩又该作何解释? 难不成,是远亲? 思索了好一会儿,阿冷还是觉得远亲的可能性更大。 可当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龙爷,他却是眼眶变得红润一片,泪水止不住地往下崩弹。 这.... 什么情况? 沈墨闭上眼睛,强忍着心头的激动情绪,他要冷静,冷静! 冷静下来,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 找到夜玫瑰,父亲说不定也就能找到了..... 血浓于水!!!! 他相信,自己一定没有认错... 只是在此之前,不能让母亲和姐姐知道有关夜玫瑰的消息。 否则,她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自己也没有办法预测。 母亲年纪大了,受不起刺激。 沈墨比谁都懂,那种此生挚爱消失在眼前十数年,杳无音讯苦苦寻觅的痛。 等找到夜玫瑰和父亲之后,再把消息告诉她吧。 “龙爷,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阿冷的眼神中泛起一抹惊异,站在一边,等到沈墨的情绪平定许多之后,才敢开口询问。 “等找到她就知道了。” 沈墨没有多说,这件事情目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夜玫瑰当着自己的面都不敢和自己相认,更不知道为什么她和父亲到底因为什么事情才会十几年杳无音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可他能确定的是,父亲和夜玫瑰,肯定是有他们的苦衷。 因为夜玫瑰的眼神,因为她说过的那些话! “好,那我也保密。” 阿冷点了点头,按捺着心中的好奇,不再多问。 “嗯。” 沈墨的眼神恢复淡然,双手轻轻拍了拍裤脚,站起身来,“听说三大帮派坐不住了?” “是,林经理的各项业务涨势迅猛,现在整个磐石帮的盈利能力比起当初只强不弱,这还是将我们的资金投入了一大部分进人工智能和比特币领域的结果。” “这两大领域暂时还没有盈利,但是奠定了基础,等到这两个领域起来的时候,磐石帮一定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阿冷的神色变得认真且严肃。 “三大帮派开始眼红,扬言要联手出资压垮我们的金融公司,还要挤占我们的互联网业务...” 听完,沈墨忍不住又叼了支烟,眼神中爆发出一股狠戾,磐石帮发展到现在,十几年,已经发展到了瓶颈,所以他才会一接手就大刀阔斧地改革,无论是人员上还是集团的业务上。 其中最主要的一个目的也是为了把磐石帮洗白。 毕竟,早些年那些灰色地带的产业,太容易被政界抓到把柄了。 只要事态超出他们的掌控,政界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派支军队就把磐石帮给灭个一干二净。 可现在不一样了。 磐石帮的所有业务都是一干二净的,为海市群众创造了不少工作岗位姑且不谈,他们每年缴纳的税额可是惊人的。 就算帝都上头想要插手遏制磐石帮,也要考虑清楚它们手中攥着的工作岗位以及在海市经济上的近乎垄断的地位.... 这也是为什么其余的三大帮派在这个和平时期拧成一股绳,来跟自己对抗的原因。 “呵。” 思索片刻,沈墨的嘴角忽然泛起一抹戏谑的微笑,三大帮派联手又怎么样? 也不看看海市现在的经济,掌握在谁的手里? 我要谁生,谁就生,我要谁死,那他必定没有活路! 这就是金融的可怕之处。 “放出消息,今天晚上,我要见见三大帮派的帮主。记住,是帮主,掌权的人,阿猫阿狗什么的不许派过来。” 沈墨抬起两根手指敲了敲手掌,看向阿冷吩咐道。 “可.....这些老狐狸都狡猾得很,会轻易涉险吗?” 阿冷皱了皱眉。 “这已经由不得他们了,三大帮派的困境,比你看到的,还要难得多....只要我愿意,他们明天就会瘫痪。” 沈墨抿了抿嘴唇,眼神中闪烁着的那股光辉有着睥睨一切的味道。 一如当初,域外战场,他浑身是血地站在十数个高手面前,横刀向天..... 如今,江湖已经很少刀光剑影,你死我活。 江湖,好像已经变成了一种艺术。 大开大合。 以心计为上。 这就是沈墨最想要看到的结果。 因为,他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迈出下一步人生。 “这....那我就把消息放出去了,时间定在今天晚上吗?” 阿冷的眉眼中同样泛着异样的光彩。 她嗅到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心里蹦出几个大字。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整个海市,或许会因为龙爷,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哦不,又或者说,已经发生了。 沈墨呵呵一笑,轻轻点头,“就定在今天晚上吧。” “可是你的伤...” 阿冷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墨抬手打断了。 “今天不动刀。” 他的语气中,充斥着一股难言的自信。 “嗯.....” 望着他的背影,阿冷神色振奋,她早就看不惯其余的三个帮派了。 就是不知道,龙爷有什么手段能够拿下他们? ...... 和阿冷谈完话,沈墨也没有回酒店,双方长辈本来是建议两个新人在酒店多住些日子的,就当度蜜月了,可是林幼薇太忙了。 不仅是集团的业务总监,副总经理,还兼任了财务总监。 公司离开她两三天已经是极限了。 再不回去的话,整个集团都没有办法运转。 当然了,就算没有这个原因,林幼薇也不是很想跟沈墨度这个蜜月。 他的心不在自己这里。 强迫下去,他不快乐,自己也不快乐。 都是成年人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林幼薇也知道,有时候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感情这事最不能着急,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何况,现在自己也要帮沈墨打拼事业。 虽然他不说,但林幼薇懂,他已经离不开自己了。 最重要的是,林幼薇能感受到,沈墨已经从当初对感情的抗拒慢慢转变过来了。 至少,两个人能睡在一张床上,安然无恙度过一个晚上不是? 好吧。 其实她最不想安然无恙了。 无论在外有多坚强,她终归是个女儿家。 沈墨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确实有些伤她那颗骄傲的心。 或许,他还需要时间吧,才能从上一段的感情中抽身出来。 再拥抱....自己。 第94章 沈墨的霸道! 夜幕很快降临。 沈墨和肖明阿冷坐在一家小面馆,静静地等着。 “龙爷,为什么选个小面馆见他们啊?” 闲极无聊,肖明歪着脑袋看向沈墨说道,眼中满是不解。 三大帮派的首领,平常早就习惯了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生活,又怎么会屈尊降贵来这种小地方呢? 这不是摆明了不给他们面子吗。 沈墨的嘴角微微上扬,抬起两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呵呵一笑道,“老板,来四碗素面条,不要放葱花。” 老板答应一声之后,沈墨才看向肖明,“你觉得他们现在对我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肖明皱眉思索一番,沉沉道,“敬而远之。” 沈墨点了点头,接过老板煮好的面条,给两人递了副筷子,笑着说道,“既然是敬而远之,那如果我在夜总会或者酒吧请他们,他们会不会怀疑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间小面馆处在海市邻近郊外的地方,虽然偏僻了一些,但附近地势开阔,更何况,海市有个刑警队分队就在两公里之外。” 说到这,沈墨就没再说下去了,这小子总得自己学会思考一些问题。 江湖江湖,何为江,何为湖? 有人在的地方,就叫江湖。 面对非常人,自然不能用寻常手段。 “为了打消他们对我们设下埋伏的顾虑么....” 肖明端起一碗面,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多学着点,你就是不爱动脑,难怪叫小明。” 阿冷在一旁看着肖明憨憨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 “面都堵不住你的嘴。” 肖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沈墨吃完面,则是有些留恋地看了看大桌子的对面,把一碗面推到了对座,星辰一般的眸子中带有些忧伤,“这次,我先吃完,慢慢地看你吃。” 阿冷和肖明瞬间沉默。 抬头看向对面,空无一人。 这...... 是想起谁了吗? 两人都没有出声打扰。 沈墨抬起手,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静静的看着。 也不说话。 许久之后,沈墨才长呼一口气,望向门口,抬起头,接天连碧的苍穹,有浮云仿若无所依靠,随风轻轻摇摆。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漫天的枯叶蝶了。 是有些思念啊。 在这个深秋。 故人已遥遥逝去,无论爱恨,终归带有些许惆怅。 “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我也...不想再遇见你了。” 紧了紧上衣的袖口,沈墨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时,门外停下三辆豪车。 几乎是同时刻,车轮静止下来。 几个人影在簇拥下走上前,迈进面馆的大门。 老板有些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平常自己的小面馆可没这么热闹啊,而且看这三个人的样子,无形之中就给普通人一种压迫和震慑的感觉。 绝非寻常人。 他抬头看了看门外停着的豪车,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混迹市井多年,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呢。 不会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吧? 中年老板微微蹙眉,一众顾客也是抬头张望,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可接下来的场景,却是让众人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三大帮派的帮主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沈墨的身上,神色复杂地走了过去。 这..... 这三个大老板,看样子是赴这个年轻人的约? 不得了啊。 众人眸光烁烁。 纷纷猜测沈墨的身份。 “看上去这么年轻,没想到能叫出来三个大老板。” “最重要的是什么你们发现没有?从始至终,那个年轻人都没有看他们一眼,那轻描淡写的模样,真的绝了,啧啧啧。” “我还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那些狗血偶像剧里面,没想到....” “有幸见证,下辈子终身不嫁....除非他!” “得了,又一个犯花痴的出现了,你不看看自己肚子上的赘肉,特么的,都能够绕地球一圈了!” “你们懂什么,不懂审美的糙汉子,姐这身材要是放到唐朝,杨贵妃也只配给姐题鞋的。”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女子拍了拍吟诗的男人,乐得勾起了眉毛,“哎哟握草,你小子还怪有文化的嘞!” “我是想说这诗跟你没关系。” “滚!” ..... 沈墨双手随意地放在桌面上,等到脚步声近了,这才抬起头,笑吟吟地看向几人。 “沈墨!你什么意思?停掉我们的支付码?” “会不会欺人太甚了?都是海市做生意的,你这么做,就不怕我们三大帮派围攻磐石帮吗?又或者说,你压根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三大帮主就这么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墨,眼中怒火腾腾。 众人闻言,包括面馆的老板在内,心头皆是一颤。 他们说什么? 我们三大帮派? 磐石帮? 难不成...... 几个顾客才刚坐下,连面都没吃完,就连拉带扯地拉着面馆老板退到了面馆外面。 神特么。 吃碗面碰到四大帮派的会谈! 而且看样子,这四个人....绝对是四大帮派里面的高层人物。 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近距离接触啊。 可反观那名年轻人。 脸上始终云淡风轻,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就好像眼前三个人跟空气似的。 好拽。 “欺人太甚么。” 沈墨呵呵一笑,看了肖明一眼,“还不给三位让座?” 肖明和阿冷哦了一声,赶忙恭恭敬敬地站在沈墨身后。 三人相视一眼,神色不忿,压根就没坐下来的意思。 沈墨抬起头,望向站在店外面的老板,“老板,泡壶茶吧,我这三个朋友想喝茶。” 中年男人额头上满是冷汗,说话都不利索,回头看了一眼围观的顾客,战战兢兢地走到后厨泡了壶茶。 “小本生意,茶不好,各位老板不要嫌弃。” 老板半佝偻着身子,神态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这让沈墨不由得有些感慨。 人到中年才知道,生活哪有诗和远方?只有眼前的苟且.....你再多的雄心抱负,在现实面前,都显得那样卑微和不堪一击。 站在有绝对实力的人面前,你只能点头哈腰。 为了苟且生活。 轻轻摆了摆手,阿冷会意,从兜里拿出一千块钱递给老板。 “使不得使不得。” 男人神色颤颤,赶忙拒绝,谁知道这钱拿了有没有命花呢? “叫你拿着就拿着,这么多废话。” 肖明撸起袖子,神色狠狠。 男人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拿着钱退了出去。 “坐吧,有什么事坐下聊。” 沈墨饮了口茶,敲了敲桌面,淡淡说道。 “你什么意思?好歹我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时候要听你的使唤了?” 斧头帮的帮主张老虎面带怒意,脸上的刀疤一抖一抖的,浑身上下的肌肉瞬间虬了起来。 身后几个心腹同时站上前,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的架势。 沈墨嘴角微微上扬。 “我道四境。” 几人闻言,脸色顿时变幻不停,嘴唇都变得有些苍白了。 道四境...... 这么年轻的道四境? 妈的! 三人同时骂了一声,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落入下风了。 在沈墨决定让林幼薇投资数字金融业务的那一刻开始,在磐石帮悄无声息地推广收款码和支付码的时候.... 剩下的三大帮派,已经输了。 输得没有退路。 三人拉开长长的木质椅子,满脸不忿地坐在上面。 “从今天开始,你们跟我吧。” 饮了一口茶,沈墨淡淡地道了句。 肖明和阿冷站在他身后,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这..... 这么说话,就不怕三大帮派的这些人发火吗? 可出乎意料的,这三个在海市叱咤风云十数载的人物只是静静地坐着,相视一眼之后,满脸不甘地点了点头。 这..... 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 肖明哪里知道,除了磐石帮外,剩下的三个帮派在海市已经走投无路了。 林幼薇的手段非常高明,她不仅仅把沈墨发展的那些业务站稳了脚跟,更是和一众国企都打好了关系,联手垄断了很多业务。 初初一看,这些业务的盈利能力并不强。 有些甚至还要往里面投钱。 就像支付码,这种新兴的收款方式,林幼薇要拿出大量的资金往里面补贴商户。 三大帮派自然是早就知道他们的举动,可一开始却只顾着嘲笑磐石帮,这种赔钱的生意也敢做? 直到昨天。 沈墨停掉了他们的收款码..... 三大帮派的经营业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诸如此类,还有许多许多方面。 这也成为了击溃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根本没有办法抵挡啊! 垄断垄断,何为垄断,缺了他不行就叫垄断! 但凡有一个方面被沈墨全盘抓住,其余的人都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否则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拜服在沈墨的脚下。 第95章 不许骗我 这次的夜谈出乎沈墨的意料。 三大帮派的帮主在会中虽然提出了好几次抗议,但都被沈墨的强势给说服了,双方各退一步,最后的结果让沈墨非常满意。 从此以后,海市不再有四大帮派鼎力的局面。 沈墨成为了海市话语权最重的人! 接下来,必然是进军帝都...... 杀死沈天子! 这是沈墨的目标。 海市的人们不会想到,这座城市接下来近乎数十年的命运,会被一个坐在破旧小面馆侃侃而谈的年轻人风轻云淡地敲定。 也不会想到,这个年轻人,带领着海市创造出了一片本不属于这片土地的辉煌和灿烂。 从这里走出的超越集团,甚至一度超过了诸多兵强马壮还有政界相助的国企。 业绩耀目。 ...... 一段时间过后。 阿冷匆匆敲开沈墨办公室的门,神色中闪过些许慌乱。 “龙爷....大事不好了。” 沈墨微微挑眉,放下手中钢笔,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沈....沈天子,要来海市了。” 阿冷的语气有股前所未有的焦灼。 “来了么。” 沈墨叹了口气,脖子往后仰在背椅上,抽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吸了几口。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磐石帮整合了四大帮派,旗下集团业务发展更是遍布周遭十大省市,甚至有不少业务在海外也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创造的就业岗位不下数千万个。 就连帝都上的那些大人物也不由得为之震惊。 这可是建国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关注呢? 如今的磐石帮和超越集团,已然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这和沈墨以及陈素山的料想都有很大的出入。 谁也没想到,沈墨出狱一年,就能把整个海市肃清.... 如此一番,就连政界想要动他都不得不考虑清楚举动会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毕竟,磐石帮就好像是一株腾空生出来的大树,深深扎根在大夏的西南区域,这棵大树下面,长满了花花草草,鱼虫鸟兽。 稍有不慎,那便又是一番动荡。 若是砍了这棵树,那数千万的百姓又该如何安家立业? 可倘若不动....任由这株大树肆无忌惮地发展下去,又会造成什么样不可控的局面? 没有人知道。 帝都高层的人物自然也是处在观望的态度。 可当他们知道沈天子和磐石帮曾经的帮主陈素山有过节的时候。 这颗心自然是按捺不住了。 当下,帝都高层的某位权贵敲下了桌面,派出军部的沈天子前来,试一试沈墨的深浅。 这一天,沈墨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像如今这样快。 更不知道,沈天子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或震慑,或威逼利诱,又或者是,强迫?杀掉沈墨? 将这棵刺破苍穹的大树扼杀于摇篮之中? “龙爷,我们该怎么办呢??” 阿冷的额头上滴下了些许汗珠。 沈天子到来的这个消息,就像是点燃了他和磐石帮之间曾经的过往,最后一块遮挡布被猛然扯下。 很明显就是宣战啊! 而作为磐石帮的帮主,沈墨必将首当其冲。 此刻,沈墨却是微微一笑。 他本以为,当这一天来到的时候,会紧张,会慌乱,会手足无措,可现在他的心却静得好像是一壶煮好已经凉透的茶水似的。 未曾起过一丝波澜。 或许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 沈墨呵呵一笑,随后那抹笑意很快又收敛干净,背对着阿冷,“夜玫瑰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阿冷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沈墨居然还会问这事儿。 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先想办法应付沈天子吗? “只知道她现在在帝都。” 虽然不理解沈墨在想些什么,阿冷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 “帝都么....” 沈墨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冥冥之中,他好像看见了一盘棋,而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中间的“帅”,寸步难行。 可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沉默了好一会,沈墨才幽幽转过身来,用一种让阿冷感到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他什么时候到?” “今天晚上。” 阿冷走上前,却感到沈墨的身上凛冽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 真的好陌生.... 龙爷这是怎么了? 接下来,沈墨的一句话,打断了阿冷所有的思绪,“来得真快。” 只见沈墨呵呵一笑,“那你现在就带着肖明和我妈他们离开吧,越远越好。” “这是一局死棋。” 口中悠悠吐出几个烟圈,沈墨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其实也不想走到如今这一步。 可沈天子实在太强了。 本身乃是道七境强者不说,更是来自帝都军部有着大背景的存在。 而自己呢? 虽说坐拥磐石帮如此庞大的势力,可在军部面前,依旧只有低头说话的份。 没有猜错的话,沈天子只怕来到海市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门找自己。 以此降低他来到这里消息传出去的可能性,避免惊扰群众,更能降低今夜若是事态发展超乎意料所造成的影响。 “不可能!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 阿冷瞬间就哭出了声,泪水挂在香腮上,用一种近乎是哀求的态度跪在沈墨面前,“龙爷,阿冷跟随左右已经七年了,从来没有求过什么事情...." 沈墨直接摆手打断她的话,“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沈天子是冲我来的,你们留下也只会让我分心,我答应你我不会死。” 阿冷拼命地摇着头,“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我要留在你身边,哪怕是死!” 沈墨看向她,站起身来,半蹲在地上,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姑娘,你该有着更美好的未来,如今才二十几岁,怎么张口闭口就提死字呢?” “我都说了,谁死了我都不会死。” 这..... 阿冷被沈墨扶了起来,怔怔地看着他,将信将疑问道,“龙爷,你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即便是死局,我也能戳破一番天。” 沈墨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你只需要帮我照顾好家人就可以了,这也是你们唯一能为我做的事情。” “等风头过去了,再带着他们回来。” 阿冷心头一喜,她知道,龙爷不擅长说谎,一说谎就结巴,手心冒汗。 可他现在什么异常都没有呀。 说明他肯定没有骗自己。 “好,但龙爷你得答应我,不许骗我....” 虽然感觉这句话有点多余,但阿冷还是不放心地重复了一遍。 “当然。” 沈墨笑了笑,“现在就带他们走吧。” “好。” 阿冷点了点头,回头看了沈墨一眼,有些恋恋不舍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望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沈墨眼中同样闪过浓厚的不舍和哀伤,口中喃喃自语着。 “傻姑娘,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骗你了。” 第96章 再见面时,他已变了模样 夜幕低垂。 漆黑如洗的夜空像是一支沾满墨水的毛笔,将阿冷心中的离愁别绪又描深了一些。 她已经将刘秀芬等人带离了海市。 此刻,几人站在距离海市几十公里的楼顶,就着如墨一般的月色眺望海市。 那里,有他们牵挂的人儿啊。 ...... 海市。 十里春风巷。 沈墨盘膝坐在石阶上,脚下长着淡绿色的青苔,石板砖铺就成的小巷口像是蜘蛛网一样蔓延向远方,还有水流淌过的声音叮叮咚咚萦绕在耳畔。 “是个好归处。” 从怀里抽出一支红楼烟点燃,沈墨狭长黝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落寞。 死,他是不怕的。 只是想到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没有办法承欢在母亲膝下,没有办法看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可爱外甥长大成人,没有陪着阿冷和肖明把这充满挫折和风雨的人生路走完..... 很可惜啊。 今夜,他和沈天子,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这条巷子。 而他....多半是会死的那个。 也罢。 人生自古谁无死? 唯有重于泰山和轻于鸿毛的差别罢了。 只是不知自己是前者还是后者? 想到这,沈墨的嘴角泛满了苦涩。 韩梦的死,在这些日子一直像是噩梦一样萦绕在耳畔,他忘不掉,忘不掉临别时她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忘不掉她腹中那未曾谋面的血亲骨肉。 那是他的孩子啊!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成为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禽兽??? 是五年的牢狱之灾让自己彻头彻尾地改变了,换了一个人吗? 沈墨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心中充满了悔恨,即使是韩梦当初如此对待自己。 如果能再来一次,他不会选择报仇。 出狱之后,只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找一个僻静的村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暇时候坐在瀑布边上,伸手聆听湍急的水流击打在巨石上那清脆的声响,忙碌时擦擦额头冒出的汗珠,自此淡泊高远。 磐石帮、商战、打打杀杀,都见鬼去吧。 他只想陪着家人好好活着。 可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沈墨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心。 他不是一个轻易会后悔的人,只是目前的事态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料。 他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可如今这局面,他能有一线生机吗? 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啊.... 这特么就是步死棋! “陈素山,我能为你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许久,沈墨松开紧攥在掌心的手指,悠然长叹一声,眼神变得决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一死! 就在这时。 远处昏黄的灯光下走来一道人影,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把刀,刀锋很锋利,上面折射过来的光线仿佛是割破黎明的裂缝,只匆匆一瞥便有让人从心底里臣服的压迫。 “来了么?” 沈墨呵呵一笑,微微抬起头,只看见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男人在灯光下倒映着背影,脚步声铿锵铿锵地,每踏一步,方圆数里的地板都随之颤动。 将目光聚焦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沈墨却瞬间呆住了。 他的心像是触碰到高压电似的,不停发颤,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瓶啤酒塞在脑袋里,砰的一声朝着天灵盖喷发出来。 这个男人....... “好久不见。” 沈天子抬着刀,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这是他的儿子啊。 好久不见? 话一出口,沈墨的瞳孔便骤然间紧缩了起来。 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沈山河!!!! 蹭!! 沈墨站起身来,脚步却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感觉身子都要站不稳了似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 母亲哭哭找寻了十几年的丈夫,居然就是名震帝都的沈天子!!! 沈天子,居然就是自己的父亲???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忍住抛妻弃子,独自一人在帝都歌舞升平,享受人生??? 又为什么,今日的死局,偏偏是派他来?? 儿子死在亲生父亲的手上,这不可笑吗!!! “你....” 沈墨紧握着拳头,仿佛有鱼刺卡在喉咙一样,眼睛变得血红一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苦苦找寻了十几年的父亲,此刻就这么生龙活虎地站在自己眼前! 沈墨低下了头,巨大的情绪波动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好像有把钝刀在不停的搅动,疼得他快要呼吸不了。 他拼命地揉着脑袋,“一定是梦,对,一定是梦。” 沈天子刚才说了什么? 好久不见。 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和母亲一直生活在海市。 可他为什么就是不来找自己? 又是怎么狠下心抛妻弃子,不闻不问十多年的?他难道不知道,母亲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他吗? “别想了,我的孩子。” 沈山河反倒是一脸的轻松,他从小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手培养,自然知道他的个性。 只是..... 那又如何? 自己可是奉命来杀他的! “你绝对不是他!绝对不会是他!” 沈墨咆哮了一声,低声怒吼道,“快告诉我,你把我爸藏哪里了???快告诉我啊!!!!” 沈天子冷笑一声,“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是你的父亲,血浓于水。”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十多年不来找我?为什么又忍心丢下母亲?你不爱她了吗?” 沈墨的眼中充满了杀意,他真的没想到,会在这样一种场合与自己的父亲重逢。 “爱?” 沈河山笑了笑,嘴角上扬,满是讥讽,“爱有什么用?他能让我变强吗?” “我至今仍然觉得,十多年前抛弃你们这些拖油瓶这个决定非常正确,若不是没有你们拖累,我又怎么能在帝都混得风生水起,又怎么能在有生之年达到道七境界?” 这.... 沈墨想过无数个他抛弃家人的理由,可从来没有想过他只是单纯的为了变强。 没有办法保护家人的强大,有意义吗? “呵呵....你还是太年轻了。” 沈河山嘴角微微上扬,肩膀上背着的刀伫立在地上,语重心长地说道,“等你到了父亲这个年纪,就知道情情爱爱什么的都是浮云。只有强大,只有钱,才能让我心安。” “很可惜啊,你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如若不然,你到帝都看看,谁人不畏惧我沈天子三分?又有谁不羡慕我的权利和财富?若是十年前,我没有决定离开,那沈天子这三个字,便不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帝都的那位权贵甚至发话了,若是我能在三年内达到道八境,便让我坐上军部第一人的位置!” “军部第一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倘若我真的迈出了这一步,沈家的祖坟都要冒青烟!!哦不不不不,让我再想想,要怎么形容才对.....应该是祖坟都要燃起来了!!燃爆的那种燃!!” 说到这,沈河山的眼中露出一抹癫狂,这让沈墨感到无比的陌生,无比的寒冷。 他真的是自己记忆里那个慈祥的父亲吗? 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啊。 “那母亲呢?你把她当成了什么,想要的时候捡起来,不用的时候就可以随手抛弃的妻子吗?” 沈墨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整个胸膛不断地起伏,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痛恨自己的父亲。 想到母亲和姐姐这些年受的那些苦,他就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个男人活生生撕碎! “呵呵....现在很流行的那句话你难道没听过吗,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我要是还呆在寒山村,守着那一亩三分地,那我沈河山就永远都是被人瞧不起的农人,永远被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踩在脚下,仰望他们的鼻息,指着他们的施舍过活。” “任由谁来了,都可以踩在我的脑袋上,冰冷地丢下一句废物,扬长而去....” 沈河山嘴角闪过一抹讥讽,眼神冰冷地像是山间的野兽,浑然没有人类的感情。 “补充一下,有权有势的感觉真的很棒,我现在不像是活在人间,更像是生活在天堂里面,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妈的!!! 这一刻,沈墨再也忍不住了,压抑在心头十多年的想念顷刻间爆发,化作浓厚如同墨水一般的恨意,疯狂咆哮着冲着沈河山杀来。 道七境又怎么样? 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手刃在这里。 以回馈母亲的养育之恩,弥补母亲十多年来对这个畜生人渣的思念! 弑父??? 他的父亲早就死了!!! 在他决定抛弃家人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他便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具没有感情的怪物..... 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杀了你!!! 沈墨的眼眶像是要裂开一样,手中大刀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冲着沈河山的脖颈极速挥舞而去。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97章 故事在江湖中结束(大结局) 呵呵..... 沈河山冷笑一声,嘴角扬起一抹讥讽,一双瞳孔却暗暗变了颜色。 只见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刀锋很快逼近,可他依旧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沈墨本以为他是故作玄虚,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可....直到那把刀,硬生生地砍在了他的脖颈处,呲啦一声砍断了筋脉。 这,怎么可能??? 沈墨呆呆地站在原地,抬起头,张大了嘴巴,眸框欲裂。 “孩,孩子.....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逼你杀了我.....可不杀了我,你就没有办法活着....” 沈河山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悲痛,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脖子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激涌而出,声音弱得只有凑到面前才能听到。 他艰难地蠕动嘴唇,向后栽倒在沈墨的怀中。 而当听清楚沈山河的话之后,沈墨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呆滞.....这简单的一句话就好像是打开了他脑子里的大门。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瞬间被串了起来。 为什么偏偏是沈天子前来海市处理自己? 又为什么,他和陈素山定下了三年之约? 所有的一切,只有当一个假设成立的时候,才能说得通。 这个假设就是..... 十多年前,父亲是因为某种难言的缘由,才会远离海市,只身前往帝都。 而这个理由,很有可能最后会变成害死家人的威胁。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个记忆里一向温文和善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甚至....他现在还怀疑,陈素山也是父亲这盘大棋里面的棋子。 因为,只有当自己变强的时候,才能够前往帝都见到他,才能有力量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可现在,自己都做了什么啊??? 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沈墨的眼角仿佛被两只无形的大手左右疯狂拉扯,一滴滴鲜血混合着泪水往下滑落。 “孩子,别哭,事到如今,眼前这个局面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料,我想过你会变强,一步步成为强者,可是怎么也没有算到,你的势力能够发展得如此迅速.....” “你不必悔恨,今时今日,都是我一厢情愿,看到你现在长大成人,生活得这么好,我也就能够放心地去地下见你爷爷奶奶了....孩子,出人头地了啊。“ 咳咳..... 鲜血不断地从沈河山的喉咙溅射出来,无论沈墨怎么用力哭喊着用手捂住伤口,都无济于事。 沈河山的生机在一点点涣散,瞳孔中蕴藏的悲伤也开始逐渐消散,变得模糊。 “帮我跟秀芬说一声....这些年,辛....辛苦她了....” 话音落下,沈河山的手臂无力地耷拉下来,视线尽头依旧是恋恋不舍地停在沈墨的脸庞。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抚摸这十数年未见的儿子的脸庞...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去! “父亲!!!!!!!!” 沈墨哭喊着,只感觉天旋地转,欲哭无泪。 没有什么话语能够形容出他现在的心情..... “父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墨的大脑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视线也变得不再清晰,两行血泪从他的眼角不停滑落下来。 砰。 沈墨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重重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任谁都不会想到。 两“沈”相见,竟然会是这副局面。 也不会有人想到,在帝都贵为本土权贵的沈天子,竟如此戏剧性地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上。 他们甚至.... 还只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见面啊。 上苍,你是否太过残忍了一些? 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来,看着生机全无的沈河山和哭昏过去的沈墨,悲痛欲绝。 “爹爹....哥哥....” 夜玫瑰痛哭出声,像一只小猫一样安静地趴在沈墨和沈河山的身上,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心中的悲痛。 眼睁睁看着父亲和哥哥自相残杀啊!!却无能为力!!!那种苍白感.....击溃了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防线,所有的情感。 呼。 一场秋风从远处袭来。 夜玫瑰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寒冷。 像是置身在千里冰封的皑皑雪山似的,一层层的积雪压在身上,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 擦了擦眼角落下的泪水,夜玫瑰颤颤巍巍地拉起沈墨和沈河山的手,搭在一起。 就像是小时候,父亲带着自己和哥哥,沈玉在庭院里追逐打闹累了之后停下来的那样。 “这一次,我们可以一家人团聚了。” 背起两人的身体,夜玫瑰一步一步地朝着远处走去。 ...... 距离海市不远的一个农家小院。 夜色已经很浓。 刘秀芬和沈玉等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心惊胆战地眺望着海市的方向。 他们从来没有感觉过时间会如此漫长,如此难熬。 孩子,你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林幼薇静静地坐在墙角,仿佛蹲在墙沿下会让自己更有安全感似的,但她的嘴角依然显得苍白。 眼皮不停地跳动,一颗心更是,久久不得宁静。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林幼薇不停地呢喃着,可跳动的却始终都是右眼皮..... “妈的!不准跳了!” 忍不住暗骂一声,林幼薇索性把眼睛闭得紧紧的,好像这样就能帮助沈墨.... 就在众人紧张的时候,不远处一辆车悠悠停下。 夜玫瑰拉开车门,眺望着院落里那熟悉而久违的身影,久久不能自已。 她.... 也是刘秀芬的女儿。 家中排行最小。 与沈墨相隔一年出世。 一出生就患有重疾,五岁那年,被父亲沈河山带着一起离开了.....刘秀芬和沈玉也觉得这孩子凶多吉少,便也从来没有在沈墨的眼前提过她的存在。 至于沈河山为什么要带着孩子一声不响地离开..... 这.... 重要吗???